（6）下战书试探

忽然间，帐外不远处，爆发出一阵喧噪。贝勒们初疑是明军­骚­扰，正拟部队驱逐。却原来是宁远守将袁崇焕派人来下战书。几个用事贝勒正在气头上，听说宁远来人，吵着要将下书人斩首泄愤。汉臣大学士范文程极力劝阻：“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杀了，于事无益，反而被对方笑骂，认为胆怯。”贝勒们还是不允，争论间，代善呵斥说：“低声，不要惊吵了父王。”谁知争嚷间，努尔哈赤已被惊醒，问明情况后：“召下书人进帐，不准难为他。”

努尔哈赤强自支撑，推开扶持的侍卫，盘膝而坐。见袁天赦手捧战书，雄赳赳跨步进帐了无惧­色­，暗暗称奇。不由得盯视了几眼。

袁天赦昂首见面前一位六、七十岁老将，略略下弯的细长眼睛，光芒四­射­在凝视自已。他弯腰Сhā手行礼，双手送上战书，和一个红纸封固的小瓷瓶。退后二步，朗声说：“奉宁前道袁大人之命来送战书，大人说：恐你处无金创好药，命我一并呈上。”口齿清楚，态度不亢不卑。

努尔哈赤接过战书，略一扫视，即递给范文程，要他译给他听。

范文程低声念道：本道袁某在宁远竭诚恭候多时，此番幸会，不胜欣慰。两军相遇，攻守交锋。你老将军横行已久，今日竟败在文弱小子手中，岂非天意厌乱。

兹特遣书致意，并顺送金创良药一瓶。盼痊愈后择期再战。余不一一。

宁前道袁崇焕启

天启六年正月廿五日

努尔哈赤眯着双眼，脸­色­沉毅。听毕且惊且怒，好个袁崇焕小子竟如此藐视朕！敢下战书。朕要认真对付。故作镇静淡淡一笑，对袁天赦说：“回去替朕好生致谢。明日再战决一胜负。”吩咐左右送一匹骏马作为回礼。

那天晚饭毕，袁崇焕与满桂在南城楼交谈当天战况。一杯乌龙茶且谈且啜。李二严在旁面坐听。

满桂说：“今天好险，若不是红夷大炮救援，城墙眼看要崩坍。”

袁崇焕笑着说：“多亏罗立想及红夷大炮，而且他奋勇试炮，结果不仅杀伤了大批虏兵，且重创了那个金将。唉，不知那个金将是虏酋，还是其他王子；伤势是否沉重或致不起，还是仅伤皮毛，无碍指挥作战。这是个难解之迷！”放下茶杯，站起蹀踱，手捋长须在沉吟。他是书生出身，肚子里看的古代史书不少。在他身上染有古代儒将的风度，他在沉思：脑子里一片空白。

李二严说：“东翁，何不派人去金营下战书，顺可窥探消息，验证虚实。”

“对，此计甚好，派谁去呢？此人必须胆大心细，善于观察。然而弄不好会遭不测，派谁去呢？”正在这时袁天赦提水进室，袁崇焕豁然心头一亮，何不就命袁天赦去。顺可捎一瓶金创药，更作为我探病的歉意。

袁天赦毅然接受了使命。袁崇焕寥寥数笔，战书一挥而就。他带了药瓶就骑马向龙宫寺金营去了。

袁天赦一去，袁崇焕心头又忐忑不安，耽心天赦遭不测。

李二严在劝慰：“二国交战，不斩来使。努尔哈赤岂会斩杀使臣，自毁声誉的人。”

满桂也说：“古书上也在说，两国交锋，不斩来使。袁大人尽可放心等他回来。”

正在议论间，袁天赦缒城进来，向袁崇焕禀报经过情况。

袁崇焕见袁天赦安全回来，心喜异常，急着问：“是否见到虏酋？”

“老爷，恐怕见到的是虏酋，是他接的战书。”

“他的伤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