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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内

有十五名宫女,十五名内监;剩下其余八处偏殿各有五名宫女,五名内监;宫殿之外的宫女内监各有十名。此外,小厨房内有厨子十名,副手十名。再加上随娘娘进宫的两位,这未央宫内共有宫女七十七人,内监七十,厨子二十,共计一百六十七人。这些人中,自先后去世,只有奴婢还有先后的陪嫁侍女冬槐留下了,其余的都已被打发了。除奴婢为尚宫之外,冬槐被指为一等宫女,还有一位掌事内监卫双福。按例随皇后娘娘进宫的两位姑娘,应有一位尚宫,一位一等宫女。”

这样的排场让蒋曦薇惊诧不已,人说天家富贵,大抵也就是这样了。大秦因建国日短,并没有继承前朝那奢靡的排场,但是宫中服侍的人手仍是不在少数,蒋曦薇又是正宫皇后,自然人手更是不会少了。

至于林瑜楚,蒋曦薇像是对她的回答十分满意,“那你去跟秀奴传下本宫的懿旨,就说本宫要召见这未央宫里所有的宫人。”

“奴婢遵旨。”虽然不太明白蒋曦薇的用意,但是瑜楚仍是恭恭敬敬的答应了,而后就和秀奴一起出各处传旨了。

蒋曦薇一个人坐在椅上,眼眸一扫那还未展开的黄绫,不由叹了一口气。

不多时未央宫中的宫女内侍皆被召集在一处,有秀奴拿着花名册逐一念名字,念到的就上前让蒋曦薇相看一下。那名早就定好的掌事内监双福也被蒋曦薇仔细打量过,的确是比别的内监看起来都灵透。

所有人都看过了之后,蒋曦薇先是赐下了赏银,除此之外还有些绸缎,倒比别的娘娘主子的赏赐多少不少,这些人脸上个个都是有喜­色­的。对于这些赏赐,蒋曦薇并不心疼,一来这些东西是太后在自己入宫之前就为她赏人准备好的,二来她也明白,要想让未央宫的人对自己忠心,赏赐是绝对不能吝啬的。

“如今你们都是未央宫的人了,只要勤勉做事,忠心事主,这样的赏赐日后还有的是。但是若有什么背主的行为,不论大小,一律打发到慎刑司去!到时候可别怪本宫!”慎刑司历来是宫人们犯了大错后的去除,里面的日子一向是让人生不如死的,进去的人都被折磨成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故而听了蒋曦薇的话都诚惶诚恐的答应了。

“按例,本宫身边当有二位正四品的尚宫,掌未央宫的大小事务,此外还有两名一等宫女从旁协助。”蒋曦薇也不待他们多想,径自说道,“既然如此本宫带进宫的秀奴就和瑜楚一道做未央宫里的尚宫。冬槐和本宫带进来的香儿为一等宫女。此外,冬槐是先后留下的宫女,就去做小公主身边的教引宫女吧。”这话一说,喜的冬槐无可不可,连连叩谢蒋曦薇。

瑜楚和冬槐认识依旧,见到她有这么一处好所在也很高兴,秀奴也觉得蒋曦薇安排的很合理。

“你叫双福是不是?”蒋曦薇忽然对着双福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双福,是未央宫的掌事内监。”

“那你就好好历练吧,要知道这可不是个容易­干­的活计。”听了蒋曦薇这话,双福喜不自胜,连忙跪下叩首,“奴才谢娘娘厚爱,双福定然不负皇后娘娘期望!”

“本宫有些倦了,你们都散了吧!都别忘了本宫刚才的话才是!”蒋曦薇眼神一凛,起身便往后面的椒房殿走去。

待回了椒房殿之后,蒋曦薇摒退众人,只留了秀奴瑜楚还有冬槐和香儿在里面。四人皆是明白蒋曦薇有话要吩咐,故而都聚­精­会神的听着。

“香儿的嘴巴如今都可以挂上一把油壶了,说说,有什么事情让你烦心。”等到蒋曦薇吩咐完了,又特地摒退众人,只留了秀奴和香儿两个陪嫁侍女在内殿伺候。

“小姐今日跪了许久想必膝盖都青了,这太后娘娘也和大夫人一样爱罚我们小姐,小姐都已经是皇后了,怎还要被罚?”香儿一边抱怨着一边为蒋曦薇揉着膝盖。

“傻妮子”蒋曦薇轻轻点一点香儿的额头,“现在可是在宫里,话别乱说。如今咱们进了宫,你可要改改你这脾气不好的毛病了,你平素的机灵劲都去哪儿了?”蒋曦薇柔声说道。

香儿撇了撇嘴,“这也罢了,可奴婢想不通小姐是怎么想的,才进宫多久就抱个不得人心的小公主回来。先后不得帝心,只怕皇上也不喜欢这个小公主。小姐难道就不怕失了皇上的宠爱吗?”

“香儿,你可还记得兮月,今日小公主的境况和兮月当年何其相似!本宫一看见她就忍不住想起了兮月!”蒋曦薇说这话的时候眼圈都已经红了三分。香儿整个脸­色­也的慌张起来,她赶忙跪下道,“小姐,是奴婢太急躁了才引得小姐伤心,奴婢有罪。”

蒋曦薇挥一挥手,“算了,是本宫想的太多了,你先起来吧。”

“瑜楚在宫中带的日子长一些,以后秀奴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多问问瑜楚。香儿也是,宫里不比蒋府,人多规矩也多,你可要谨慎些。你和秀奴是本宫的陪嫁侍女,秀奴沉稳,你机灵,正该好好配合才是。”

“是,奴婢知道了。”香儿点了点头。

“那你先先去小厨房看看本宫要喝的汤熬得怎么样了。另外,就说明日开始,这宫里的晨昏定省也该开始了。”蒋曦薇挥一挥手,竟是要留秀奴一个人在内的意思。

香儿应了喏后依次退了出去。秀奴上前几步,等候蒋曦薇对她的吩咐。她虽然没有香儿在蒋曦薇身边的时间长,但是蒋曦薇的心思,秀奴懂得最多。

“从今日起,除了你和香儿之外,你要好好盯紧这未央宫的每个人,盯好他们的一举一动。”蒋曦薇示意秀奴蹲在自己身侧,自己则将嘴巴附于秀奴的耳朵之上。

“小姐,为何要这样?”秀奴有些不解。

“香儿和你是本宫的家生子,又是入宫之前家中千挑万选的,本宫自然深信不疑。除了你们两个,本宫现在谁都不敢相信。只是这未央宫的人事对本宫来说十分重要,但本宫却一点都不了解,这是宫中生存的大忌!至于姑母她也并没有对我提起这件事,看起来是在考验我识人的功夫。香儿对我忠心,但是脾气耿直,有时候看不清。所以,你可明白我的意思?”蒋曦薇没有继续往下说,秀奴却明白了蒋曦薇的担忧。后宫嫔妃历来争斗无数,最怕的就是自己的近侍反水,尤其是椒房殿的一­干­近侍。若是他们反水,那么小姐在这宫里就危险了。从刚才小姐接了皇上那方黄绫之后就没有露出过笑容,只怕心里也烦躁这呢。

反正无论怎样,自己是一定会忠于小姐的,当年若非小姐将自己捡回来,自己恐怕早就冻死在街头了,所以这辈子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护得小姐周全!

“小姐说的话奴婢都记住了,定然是会用心观察的。不过小姐一向识人很准,那林尚宫奴婢看着也觉得很亲切,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秀奴又出言劝道。其实她心底里也思量了许久,这宫里的人和事他们都还不了解,防范一下也是应该的,罢了罢了,自己平日多留心就是了。

擒贼须擒王(上)

郭舒炎这一整日都呆在前朝与大臣们讨论对百济用兵的事情,直到黄昏从紫宸殿内踏出来时才从内侍口中知晓了蒋曦薇今日的举动。

三宝小心翼翼的觑着郭舒炎的神­色­,却一点都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皇上,那碗药,太医院日日都备着呢。”三宝低声说道。

“那就不用备了。对了,今日朕晚膳就在未央宫用,晚上也歇在未央宫了。”郭舒炎沉声道。

三宝身侧站着他的徒弟小喜子,见状忙说道,“皇上不是说今日要去许淑媛那里用膳,然后再去未央宫吗?”

“多嘴!皇上的圣意也是你能乱改的!一会儿下去自己掌嘴!”三宝叱道,“还不快下去备轿!然后再着人去告诉许淑媛不必等皇上了!”

郭舒炎到椒房殿的时候并未让人通报而是径直走了进去,才进殿门就听见了蒋曦薇哄小公主入睡的声音。三宝刚要通报便被郭舒炎制止了,郭舒炎细听蒋曦薇的声音,似乎与往日的不同,也让郭舒炎的嘴角不由浮上一抹微笑。他大踏步的走进去,按住了要起身行礼的蒋曦薇。此时郭舒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而殿内的诸人却已紧张到了极点,生怕郭舒炎一个不高兴迁怒到蒋曦薇身上。

直到郭舒炎轻轻抬起小公主的手吻了一下之后,所有人的心才算是放下来了。蒋曦薇又命人将熟睡的小公主抱回清凉殿,这才和郭舒炎相对而坐,共饮一壶新贡的碧螺春。

“怎么想起把这孩子接回来了?”郭舒炎轻声问道。

“今日臣妾去给母后请安恰好看见了小公主。臣妾私心想着,太后年迈身子不好,照顾小公主怕也是吃力,加上小公主是先后所出,身份尊贵,所以由臣妾来抚养不是最合适的?”蒋曦薇俏皮一笑,那话也说得有三分动人。

“阖宫皆说先后不得朕心,连带着这孩子朕都不喜欢,你怎么还敢这么做?”

蒋曦薇望向郭舒炎,正­色­道,“皇上若是真的不喜欢这孩子,只怕也不会让太后亲自抚养,这是其一;其二,小公主是皇上亲生,皇上连冬槐都留在了未央宫,岂会容不下自己的女儿呢。”蒋曦薇这话说的极其小心,说实话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只是凭着这几日的观察来猜的,若是猜错了也只能怨自己猜错了郭舒炎的心意。

过了半响,郭舒炎方才笑了,“皇后说的不错,朕的确不讨厌这孩子。朕之所以对她那般漠视,只是因为朕怕那些嫔妃用各种借口将小公主抱到身边却不好生养育,保不齐还会用她做出什么争宠之事。不过如今有了皇后,朕尽可以放心了。”郭舒炎嘴上这么说,心思却飞远了。眼前这个女子的确是聪明,就连服侍多年的三宝也以为自己对这个孩子厌恶的很。舅舅的权势已经很大了,不知道蒋曦薇以及她的父亲可否帮上自己。

“皇上。”蒋曦薇抚一抚发上的金簪,“小公主都三个月大了,整天小公主小公主的叫着也不是事,臣妾才刚想着,小公主是正月十五出生的,叫望月,取其圆满丰盈之意,皇上觉得可好?”

“朕觉得甚好。不过皇后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望月既是朕的长女又是嫡女,理应被封为长公主,只是一直未有实行。依你之见,赵国长公主好还是齐国长公主好?”郭舒炎这话说得十分轻巧,却让蒋曦薇身边的瑜楚身子一震,这国公主封地广大,非一般公主爵邑所能媲美,一向是皇帝及其宠爱的公主才会有的待遇,主子只猜到皇上不讨厌这个孩子,却没想到他能给这孩子这么隆重的封号。

蒋曦薇沉吟再三,“依臣妾看,赵地据上京城近一些,日后公主出嫁了还可以时常回来。”齐地虽然物产较赵地更加丰美一些,但是那里却是和百济作战的边境之一,细想想还是赵地稳妥些。

“也好,等朕忙完了这几日的事情,就正式下旨封望月为赵国长公主!”

“那,臣妾多谢皇上厚爱。”蒋曦薇起身谢恩,抬头冲着郭舒炎一笑,妩媚倾城。

第二日是蒋曦薇第一次召见嫔妃,意义不同以往。故而一大早未央宫的宫人们便将宣室殿打扫的一二­干­净,等候后宫嫔妃们的到来。因着这是蒋曦薇被立为皇后之后第一次晨昏定省,意义自然不同凡响,平素在永巷居住的那些低等嫔妃也是要出来请安问候的。

最先到的是贤妃孙钰宸,她是兵部尚书的长女,自郭舒炎为皇子时就嫁给了他,说起来她算是郭舒炎娶进来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夭折的皇长子的生母,如今才满了周岁不久的三皇子也是她所出,论起地位尊崇不亚于左贵妃。但是她为人沉静,并非那等骄纵之人。

她来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人来,故而直接被引到了后面的椒房殿。蒋曦薇此时刚梳妆完毕,见到贤妃过来便含笑迎了上来。因着蒋曦薇之父蒋南天和孙尚书当年是一起读书的同窗好友,加之入宫之前就知道了贤妃不少事,知道她最是温良恭俭,平白就对她生出了不少好感。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贤妃见状,赶忙拜倒行礼。

“贤妃姐姐请起!”蒋曦薇上前将她扶起,二人分了宾主坐下。

“姐姐以后若是得空,可以常来未央宫坐坐。听闻姐姐身子不是太好,本宫入宫时家里送了三只老山参,不如就送给姐姐吧!”

贤妃听蒋曦薇一口一个姐姐教的亲热,显而易见是要拉略己,可自己并没有左贵妃那般盛宠,也无过于显赫的家世,更何况自己向来不喜欢争宠,这般拉略己又有何用?她委婉道,“臣妾身子实在不好,恐怕不能……”

蒋曦薇一把拉住贤妃的手,“姐姐不用多心,我和姐姐交好并无他意,只是觉得姐姐十分亲切,让人心生亲近。”贤妃听得如此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二人闲话片刻,香儿进来禀报说底下嫔妃都到了。蒋曦薇这才起身和贤妃一起想宣室殿走去。

蒋曦薇自宣室殿后门走入,从牡丹花开屏风后走出去,一出现就有十来个嫔妃起身行礼。因着大秦立国之初人口稀少,故而前两代帝王都未曾大肆充实后宫,好让民间百姓多多生养以增人口。郭舒炎即位之后虽然人口已经翻了几番,但是郭舒炎仍是没有大选秀女,后宫嫔妃并没有前朝帝王。而且郭舒炎还下令除开不愿意出宫的,宫里的女官还有宫女满了二十岁都会发嫁出去,而且还会择一门好亲事,所以也很少有宫女愿意为了渺茫的天家富贵去勾引皇帝的。故而后宫的嫔妃也不过十多位而已。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众人见蒋曦薇出来,忙不迭地起身福礼,有少数几个看见贤妃跟着蒋曦薇一起出来,面上有些奇异的表情也是一闪而过。这位新皇后昨日刚罚了左贵妃的人,虽然不能完全窥出­性­子,但至少知道不是先皇后那般好糊弄,所以都认真了不少。

左贵妃偷偷打量着蒋曦薇,大婚那一日太过匆忙未曾仔细看过,如今一见心内不由生了妒意≡己再怎么受宠也已经过了三十岁,眼角的细纹是怎么也挡不住了,而面前之人脸型细长而不失圆润,眼角微扬,双眼流波之间尽是娇艳,一看也不算是个好相与的角儿☆美的就是她那一头乌黑的头发还有那若凝脂般的肌肤。到底才十七岁呵,左贵妃如是想。

皇后召见嫔妃一向是梳的牡丹头,但蒋曦薇尚才十七,这么梳似乎显得太过老成,故而听瑜楚的主意梳了灵虚髻,既端庄也不失娇俏,发上九翅凤钗在向众人展示着中宫的地位。

“诸位姐妹请起。”蒋曦薇朗声说道,众人虽然闻声都起了身,但是仍旧没有坐下。按规矩,她们要逐个按品级给蒋曦薇行礼,自报家门,送上自己的一份心意,自然的蒋曦薇也是有回礼的。

第一个行礼的自然是左贵妃,她送的是一套蓝宝石头面,既贵重不失身份也不会让人觉得自己僭越。“这套头面皇后娘娘若是喜欢就留下自己赏玩吧。”左贵妃笑吟吟道。她此时穿着一身绯红­色­高腰襦裙,显得她十分雍容,想来盛宠多年也不是盖的。

“贵妃有心了。”蒋曦薇回以一套明玉首饰,也是一点不失身份。

其下便是贤妃孙氏,昭仪冯氏,淑媛许氏还有许多大大小小几个婕妤、答应、选侍等纷纷呈上自己的礼物。其中许淑媛送的一套由整块翡翠掏成的酒杯最让人惊奇。那翡翠水头极好,晶莹剔透,粗略估计不下万金。许淑媛家世一般,这套礼物八成就是祖传之物了。她这套礼送的不可谓不贵重,自然是一出手就让人嫉妒了。

擒贼须擒王(中)

“许淑媛这礼送的当真是好贵重。去年先后生辰淑媛不过送了一幅画,可比这个贵重多了。”说话的是婕妤莫氏,她一向仗着自己是宣正元年入宫的老人,又不忿许淑媛家世低微还得宠,见她这样就爱损她两句。

谁知许淑媛浑不在意,轻瞟了莫婕妤一眼,“先后生辰与第一次觐见皇后的意义不同,自然礼物也不能一样了。而且皇后娘娘新立,莫婕妤却无缘无故提起先后,这不是给皇后娘娘心里添堵吗?”

莫婕妤被呛得哑口无言,也让蒋曦薇对许淑媛注意几分,淑媛许虞双是宣正三年入宫的,初时不过是个美人,却在三个月之内晋升为才人,一年之内成为容华,而后又掌了钟粹宫的主位,其受宠程度之深绝不亚于左贵妃。若非其父不过是个区区县丞,否则早就位列妃位了。眼见她身着浅粉高腰襦裙,眉若柳叶,烟视媚行,让女子都为之侧目。看起来她倒是对自己有联合之意,也罢,先试探试探再做打算,蒋曦薇如是想着。

“许淑媛这份礼本宫十分喜欢。秀奴,你去本宫的妆奁中将那串紫珍珠手钏拿过来加在给许淑媛的回礼中!”眼见蒋曦薇对许淑媛送的礼十分喜欢,那起子答应选侍都有些嫉妒。按照后宫的规矩,凡位份在正七品以下的,无论多么受宠,都不能住在后宫正经的宫室里面,只能同意住在偏僻的永巷,伺候的人不多,过得也不好。先后在时这许虞双就能一跃从永巷出来,现在看起来又得了新后的欢心,能不让人眼热嘛。

众人看许淑媛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妒忌。

“本宫今日召众位姐妹来,一来是想好好见见自家的姐妹;这其二呢,也是想告诫诸位姐妹一声,为嫔妃,最重要的是绵延子嗣,其余别的歪门邪道最好是想都不要想,更不说是碰了!被说太后、皇上不同意,本宫也断不会容下这些事的!”不知为何,这句被先后冯清扬说了无数次却没有效果的话经由蒋曦薇的口一说出来,居然多了几分让人敬畏的气势。有那胆小的身子都震了一震。

蒋曦薇看着下面人的反应,知道自己这般说话的方式起了作用。说来这还要感谢自己那位严苛的伯母王氏,她训诫下人的时候底下连大气都不敢出,自己经常被她拉去出气,自然是把她这本事学了个五分。

“还有件事要说一说,本宫既然身为皇后,当掌管六宫事务,左贵妃协理六宫也由段时间了,也可以功成身退,好好歇着了。”若是换了旁人,从左贵妃手中要权恐怕还得等段时间,等自己在宫中站稳了,但是蒋曦薇并不这样想,她觉得唯有以最快的速度收回大权,自己才能真正成为这六宫的主人,让人不敢小觑了她。另一方面,也好给底下人提个醒,自己并不是好惹的。

“皇后娘娘何必着急,左贵妃协理后宫日久,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交接的。”说这话的是昭仪冯氏。她是先后冯清扬的亲妹妹,去岁入宫,虽然位份高但却不受宠。她一方面不喜左贵妃盛宠力压姐姐,也不喜欢蒋家人入宫为后,自然得了机会就要说点话添堵。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像是早有准备,左贵妃似是没听见冯昭仪的话,不慌不忙的说道,“皇后娘娘才是这后宫之主,臣妾协理后宫不过是权宜之举,如今娘娘正位中宫,臣妾自然是要将这大权完璧归赵!只是这事务繁多也不是好交接的。”左贵妃早已经明白,郭舒炎对这位新皇后的态度可不同于冯清扬,自己先要小心才是。况且那些账簿记录的东西极多,自己先找个理由稳住皇后,再推诿就是了。

谁知蒋曦薇却拿出郭舒炎给自己的手谕时,左贵妃差点没惊掉了下巴。可是她仍不想就此作罢,随口说道,“可是这后宫事务繁多,待臣妾将所有账目记录整理一遍再……”

还未等她说完,蒋曦薇笑眯眯地打算了她的话,“那贵妃不如就在未央宫将所有记录整理了吧,本宫也好对不懂的随时请教贵妃!秀奴,去吧广明殿拾掇了,让贵妃先委屈一下。”虽然这话是笑着出口的,但是森然之意显露无疑。

这下,左贵妃冷在当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入宫这么些年连冯清扬都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命令过自己,可是自己也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反驳,只好在众人散了之后怪怪的在侍女采荷的帮助下去偏殿整理记录。

等左贵妃将记录全部整理好,向蒋曦薇禀报过,从椒房殿出来之后已是黄昏时分。午膳的时候蒋曦薇遣了人送了膳食过来,还说依照自己的口味做了不少汤水,结果一点也不顶用,这时候早已经快要饿晕了。

忽然看见郭舒炎穿着明黄­色­衣袍从外面走了进来,左贵妃心中大喜,赶忙冲那边娇声唤道,“皇上!”

郭舒炎听见她的声音之后,果然向她这边走了过来,左贵妃有些站不住的扑进郭舒炎的怀中,“皇上,妙灵可累死了,皇后娘娘让臣妾整理了一下午的东西。”

“哦?什么事情还需要妙灵亲自动手?”郭舒炎的眼中浮上了一层宠溺的眼神。

“就是臣妾掌管六宫时的那些记录,皇后娘娘拿了皇上的手谕说要收回大权,偏偏还要臣妾整理记录。”

“是嘛…..”郭舒炎似是无意的将左贵妃轻轻推开,“快回长乐宫歇歇吧。朕忙了一天政事,有些累了,想赶快用晚膳了。”他想用三言两语将左贵妃打发开,因为他看见蒋曦薇带了人已经站在椒房殿门口候着他。

蒋曦薇的心有些疼,作为一个女子她当然不喜欢看到这一幕,更遑论作为妻子谁会愿意看着另外一个女子和自己的丈夫亲昵。可她是皇后,必须要贤良大度。而且那人还是他的宠妃,而他却还不知自己的心。

“左贵妃劳累了半日,本宫让太医送来了些消肿的药膏,贵妃拿回去揉一揉吧。”她宛然一笑,那神情竟是说不出的万种风情。

左贵妃已经被郭舒炎推开了,见状也只好行了一礼退下了。

“皇后,朕在前朝批折子批晚了些,故而来迟了。”郭舒炎握住蒋曦薇有些冰凉的手,柔声道。

蒋曦薇报之以一笑,“不迟,小厨房做的晚膳刚刚好。”蒋曦薇说着牵起郭舒炎的手向里面走去。

晚膳早已布好,交由尚食局的司馔检验无误这才成了上来。帝后二人坐下之后并不多言,默默吃了起来。说来蒋曦薇入宫才不过几日,但是郭舒炎对这里的膳食却充满了好感,倒不是说未央宫的膳食有多美味,而是因为这里的口味更合他的心意。郭家是北地而起的世族,满朝重臣只有蒋、孙家与郭家一样是北方出身,而左家则是后来归附的江南氏族,故而左贵妃虽然受宠但是口味却与郭舒炎大相径庭,虽然每次都为郭舒炎布了合口的菜肴,但是只有一个人喜欢远不如现在这样两个人都喜欢来的有趣。更何况,未央宫这位比冯昭仪可惹人喜欢的多。

“今儿御膳房送了新鲜的牛羊­肉­,但是天气有些热,羊­肉­容易上火,所以今日就只做了牛­肉­,皇上若是想吃羊­肉­,臣妾现在就让人烤些过来。”

“不必了。”郭舒炎满面含笑,“皇后能够跟朕的口味一样,朕就已经很高兴了。”

因为郭舒炎心情不错,所以胃口大开吃了不少东西,用膳之后蒋曦薇怕他积食又拉着她去未央宫里的园子散步。

四月里,这园子里开了不少的花花草草,有不少是外省进贡来的珍品,蒋曦薇看的饶有兴致。郭舒炎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就想起了四个月前薨逝的先后冯清扬。她入宫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模样,虽然才十四岁,但为人处事都像是个四十岁的­妇­人,无论自己如何,她都没有真正放开过。

“薇儿…..”郭舒炎有些尝试的叫了一声,他很想知道现在这位皇后会不会也跟冯清扬一个德行。

蒋曦薇有些惊喜的转了过来,“皇上是在叫臣妾吗?”那神情分明就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那是自然,这里还有谁能让朕叫薇儿呢!”郭舒炎将她搂进怀里,“你今天从左贵妃那里收回大权的事,做的不错。”

“是嘛?”蒋曦薇听得郭舒炎如此称呼,心里不由发甜,“臣妾还以为让左贵妃抄了一天的东西,皇上会责怪臣妾呢!”蒋曦薇搞到郭舒炎的胸口前,似乎在贪恋胸口的温度。

“怎会?现在外朝事务一天多过一天,朕没有多大的心思放在后宫,所以说,后宫要安稳。薇儿是这六宫的主人,唯有你收服了嫔妃才能让六宫安稳。你这是在为朕解决后顾之忧,朕怎会怪你。只要别妨害到子嗣,一切都好说。”

“真的?”蒋曦薇在品味郭舒炎这话的含义,“那臣妾一定谨遵皇上的旨意”蒋曦薇柔声笑道。

“朕知道,薇儿一定会听从朕的话的。”

擒贼须擒王(下)

过了不几日,郭舒炎册封望月的旨意也跟着下来了,“嫡公主望月,封为赵国长公主,宗谱之上改由蒋氏皇后所出。”对此郭舒炎对蒋曦薇的解释是若是单封公主,难免会有人从中作难将望月从蒋曦薇身边带走。让望月归于蒋曦薇名下,也可以更好的庇护望月。

郭舒炎的圣旨一下,六宫皆是震惊无比。有不少人私下里暗暗妒忌蒋曦薇好命,白白捡了个金贵的女儿回来,后悔自己没有趁早行动。这些人里大多是妒忌,而唯有冯昭仪一个人真真正正的恨上了蒋曦薇!

她和冯清扬是一母所出的姐妹,自幼养在祖母身侧℃母年高且­性­子急躁,平素对待自己的孙女也是十分严苛的,一直都是姐姐护着自己宠着自己。幼时姐妹两个说私房话,还说过要嫁一对兄弟,那样的话就一辈子都不用分开了。

后来姐姐入宫,贵为皇后,日子却不如以前在冯府时好过了,每每和母亲进宫看望姐姐,看见的都是一座失了帝心的未央宫。等到父亲见姐姐获宠无望,执意送自己进宫之后,自己竟发现,姐姐的身子已经坏到了极意外的怀孕让姐姐的身子更加孱弱,她无法踏出未央宫一步,整座皇宫就好像没有这个皇后一样!自己曾经记得,姐姐是最爱穿粉蓝­色­的衣衫的,入了宫之后这般鲜艳的颜­色­却再也没有出现在姐姐的身上,愈来愈深沉的颜­色­衬着姐姐苍白的脸­色­,看着是那么的可怕。

正月十五下了一夜的雪,姐姐就在这样寒冷的日子里静静地阖上了双眼。父亲害怕皇上不高兴极力反对自己将姐姐的孩子抱过来,只会说等一等,再等一等。

等,等来了什么?那个狠心无情的皇帝将这个孩子,姐姐唯一的孩子给了另外一个女人!

蒋家的女人!

太后蒋氏对姐姐一直横眉冷对,姐姐心气郁结有一半归功于她。姐姐一死,她就迫不及待的把蒋家的女人给推了上来!

午夜十分,自己时常彻夜难眠,忆及姐姐曾经的音容笑貌,总是痛彻心扉。

蒋曦薇,你别得意,总有一日,我要把你从皇后的位置上给拉下来,把姐姐的孩子给夺回来!

不过此时蒋曦薇可没有心情计较冯昭仪的感受,她正在召见殿内监郎世荥还有六尚之人。

“今日召各位过来也么什么大事,只是想把宫中各处支出用度好好拢一拢,以便本宫接手。本宫记得按照规矩,该是郎大人总领皇城内各项用度,是这样的吗?”

郎世荥恭敬道,“回皇后娘娘,的确是这样。殿内监总领六局,主要负责皇上还有后宫各位娘娘小主的日常用度。皇上以及建章宫的用度是由微臣直接掌管,而后宫诸位的是由微臣交由六局各司,自有她们按例分配给各宫娘娘。而且殿内省每个月都会和六局核对一次账目,以便向皇上和皇后娘娘报备。不过给的东西多少都有些富裕,以防哪位手头紧多支一些。而涉及到年节宴会诸事,则是由殿内省和礼部以及鸿胪寺、光禄寺等部协同进行”

蒋曦薇满意的点点头,示意郎世荥将账目簿子递上来,逐页翻看,郎世荥则在旁边随时解答。很快,蒋曦薇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按例,皇后一月例银五千两,各­色­绸缎十匹。正一品四妃则是二千两,夫人、妃与九嫔一千,其余逐级递减。先后去世到本宫入宫中间有两个月皇后的用度没有人使用,怎的内务府支出还是一切如旧呢?”

“回娘娘,先后去世之后,皇上并未下旨暂时扣掉这段的支出,微臣不敢擅减支出,故而一应都给了六局之人。掌管后宫例银发放的是尚宫局的刘司记,绸缎一类则是由王司彩主管,按节令发放的衣服则由李司衣掌管,金器玩物则是司饰司管理。娘娘可问这几位要一下账目检视一番。”

蒋曦薇微微颔首,示意秀奴去相应人等手中接过簿子,一一翻开检视,几乎都没有问题,只在掌例银的刘司记那里发现贵妃左氏挪用了这一万两银子。蒋曦薇眉头一皱,她虽还未深入了解过这些嫔妃,但是当初太后派来教导规矩的卫嬷嬷把这些嫔妃的详细状况从头至尾详细告诉了自己。尤其是这位贵妃左妙灵◇氏和蒋氏一样同为开国勋戚,左妙灵正是左大将军的嫡亲孙女,而除了祖父之外,父亲昭武将军,兄长左淼然也在军中任职,功勋卓著◇贵妃在宫中又是一等一的受宠。先后去世之前就已经将宫中大权交了过去,一直由她主理后宫。虽然后宫众人眼里自己也是勋戚氏族的女子,但是面对这样家世的宠妃,自己的心里也有些打怵,而且姑母还特意嘱咐过自己要注意她。

“刘司记,可否告诉本宫这多花的一万两银子去哪儿了?”蒋曦薇暗自想道,自己是皇后,何必对这小小的女官客气。

这刘司记是左贵妃身边的大宫女采荷的同乡,一向是巴结左贵妃的,故而也没有把才十七岁的蒋曦薇放在眼里。听她问话之后轻巧道,“三月里二皇子过生辰,皇上的意思是要大办,恰好贵妃娘娘那个月钱紧些,便向奴婢支用了一万两!”刘司记所说的二皇子佑盛是左贵妃所出,在贤妃所剩的皇长子夭折之后,他便成为了实际意义的皇长子,虽然只是庶长子,但依旧是地位尊崇。

蒋曦薇瞟了一眼刘司记,“本宫看了尚仪局的记事档,二皇子今年的生辰礼不过请了宫里的戏班子,多添了些衣裳,怎的就用了一万两?再说了,二皇子不过四岁不宜大办生辰,又赶上先后孝期,皇上居然还会有大办生辰宴的意思?刘司记,你觉得这说得通吗?”

刘司记不以为然道,“这些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素来只管例银发放还有各位娘娘小主各项出行事宜。贵妃娘娘协理六宫,来向奴婢支取银子,奴婢也不敢不支了。”

“啪”地一声,那簿子被蒋曦薇狠狠摔在桌上,“难怪这账簿上宫里的支出越来越大了,、原来有你这么个漫手使钱的菩萨在这儿呢!定例就是定例,若你人人都来找你支银子,还要定例做什么!?”瑜楚觑着蒋曦薇的神­色­,眼见自己这位主子已经是有些气了,也难怪,刘司记口口声声说着左贵妃,好像眼里都没有这个皇后一样。不过这位皇后说话的语气却和她的年龄并不相符,蓦地让底下的人身上一冷,这股子慑人的气势,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

偏偏那刘司记不知死活,认定了蒋曦薇拿她没辙,面­色­无改道,“贵妃协理六宫许久,要花银子的地方实在不少,多支银子也是正常的。而且别的娘娘小主多支些银子也是常有的。皇后娘娘才进宫想来还不了解此事!”

蒋曦薇冷笑几声,“是本宫不了解还是刘司记胡说八道呢?本宫是皇后,问你话还问不得?难不成刘司记无视皇上册立本宫为皇后的圣旨,一心把贵妃当主子了?”

“奴婢并非…..”刘司记话还未说完,面上已挨了瑜楚狠狠地一巴掌,她看清是瑜楚之后满面怒容却不能发作,只能­干­瞪着瑜楚。

“皇后娘娘问你话,你却一口一个贵妃的叫着,这般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是想去慎刑司服苦役吗?”

“你看她那个样子,连本宫身边的尚宫都敢直视,当真是没把本宫放在眼里啊?”瑜楚和秀奴作为皇后身边的尚宫,是六尚之内尚宫局的掌事,而司记司正是尚宫局下设的四个司之一,故瑜楚是正四品,而刘司记仅为正五品。

“奴婢不敢,请皇后娘娘恕罪。”刘司记见状这才跪下请罪。

蒋曦薇冷眼一扫,“刘司记这般模样,本宫也不好多说什么了,想来贵妃定然是没有什么错处的,是你这刁奴满嘴胡说。来人,把刘司记带到慎刑司领三十板子吧。”话音一落,已有两名小内监上前将刘司记给拖了下去。

“香儿跟着,别让人把她打死,但是一板子也不准少!”香儿闻言忙福了个身向外走去。其余人一见,也对这位年轻的皇后多了几分敬服。

“本宫新立为皇后,有许多事情都要重新整理一遍,以防有什么疏漏,来日让皇上有所不满。故而这段时间就辛苦各位了,若是勤谨做事也就罢了,若是有什么疏忽惫懒,刘司记就是个例!”

“臣(奴婢)明白!”

“那都下去吧。”众人听了蒋曦薇这句话,都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这才依次退下。

“小姐今日罚了刘司记,还不让打死她,万一她去左贵妃面前乱说怎么办?”等人都走光了,秀奴上前为蒋曦薇揉着肩膀,轻声问道。

“她显而易见是左贵妃的人,本宫就是要她去告这个状。还有,今日瑜楚打她那巴掌,打得好!”

瑜楚福了一福,不卑不亢道,“奴婢本就是未央宫的人,又受娘娘抬爱,自然事事都要以娘娘为先,刘司记不敬娘娘,奴婢自然该责罚她。”她虽然一向不屑于用这种方式向主子表忠心,但在适当的时候,这一招,十分有用。

果然,蒋曦薇拍拍她的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端阳中宫威(上)

此事之后,后宫嫔妃对蒋曦薇都多了三分敬服,轻易不敢挑衅。

过了半月有余,一日郭舒炎处理好了手头的国事之后便去了左贵妃的长乐宫歇息。这长乐宫的奢华是仅次于未央宫的,郭舒炎将左贵妃安置在这里,也是显示自己对她的宠爱。

此时,郭舒炎一边和左贵妃调笑着,一边听着跪在地上的刘司记絮絮抱怨。

原本慎刑司的那帮人是不敢真下手打自己的,谁知道皇后居然还派了个小丫头跟着,自己只好就实打实的挨了那三十板子,虽然过后有敷了药,但是现在自己的ρi股还是在火辣辣的疼着。因着那三十板子,刘司记彻底把蒋曦薇给恨上了,这次逮着机会了,一定要好好告一次状!

“你说,皇后身边的林尚宫打了你,这是为何?”左贵妃心中多少有些不悦,刘司记显而易见是自己的人,这位新皇后不是分明在给自己没脸嘛。

“哪一期皇后娘娘突然叫奴婢几个去未央宫,说是要核对账目,后来查账的时候问奴婢这两个月先皇后份例去哪儿了,奴婢就如实禀报说是二皇子办生辰宴了。结果皇后就说奴婢漫手使钱,还说先后孝期内二皇子生辰不能大办,奴婢只分辨了两句,就被林尚宫给打了,这就算了,谁知皇后娘娘尤不知足,就命人打了奴婢三十板子,贵妃娘娘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左贵妃看着面前之人说的滔滔不绝,心里暗悔为何要拉拢这般不知轻重的人,皇后敢明着吩己的人,显而易见是皇上授意拿自己开刀,她倒霉挨罚就算了,居然还来自己跟前抱怨

待刘司记说完,郭舒炎冷冷说了句,“你觉得皇后罚你罚的重了?”

“奴婢不敢,只是奴婢并无错处,皇后娘娘就责打奴婢……”

“皇后是六宫之主,你与她争辩就是最大的错处!皇上,依臣妾看来,皇后娘娘还是心怀仁慈,这样不知好歹的贱婢合该好好惩罚才是!”还未等郭舒炎开口,左贵妃便抢白道,阖宫也只有她能在郭舒炎面前如此放肆了。

郭舒炎一仰头将杯酒饮尽,“妙灵说的有理,三宝,拖下去杖毙吧”

左贵妃心知郭舒炎肯定会出发刘司记,自己抢先开口倒显得自己对那位新皇后尊重,原以为不过是罚俸或者是降职罢了,谁知竟是杖毙,多亏自己没有为刘司记求情。说话间,三宝就已经带人将吓得面无人­色­的刘司记给带了下去。

“朕还有些折子要批,就先回紫宸殿了,你和佑盛早点歇息吧。”

“皇上不是说,今儿要在臣妾这儿歇下吗?皇上,您就留在这儿陪陪臣妾吧。”左贵妃轻轻扯了一下郭舒炎的腰带,“况且佑盛也想父皇了。”

郭舒炎宠溺一笑,“别闹,你父兄镇守辽东,难道你不想他们回来看看你?朕这几日就在跟大臣们商量这件事。”

“真的?父亲和哥哥真能回来?那真是太好了。不过,皇上,国事固然重要,可您也要保重自己。”左贵妃一笑,“改日,臣妾熬汤给皇上送去。”

“好!”郭舒炎轻轻在左贵妃耳边吹了一口气,转身向外走去。

紫宸殿内,郭舒炎在桌前批着折子,底下还立着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静静恭候他批阅完所有的奏折。这是他自即位以来就一直跟在身侧的影士,玄素。

“最近查的怎么样?”郭舒炎冷声问道。

“臣所能找到的所有蒋府的老仆,皆是说这么多年蒋丞相一房对皇后一房十分刻薄。明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实际上皇后一房过得很是艰难。”

眼前蓦地就浮现出那个女子,眉眼如画,这些天她的笑容之下应该还是有很多难过的吧。尤其是自己这一次极力拒绝了蒋南林的女儿,而选了他的侄女,恐怕她也为此受了苦头的吧。

“三宝,进来听个旨!”郭舒炎沉吟片刻,扬声唤道。

“奴才在。”

“明日一早去吏部,拟旨下去。按制,皇后册立之后,其父母均有封赏。故蒋南天由大理寺少卿升为大理寺卿,其妻封为正二品乐平府夫人,其弟入国子监攻书!”郭舒炎下了一连串命令,犹自不够,“玄素,你给朕盯好了蒋家。对了,卓尔那边怎么样了?”玄素、卓尔是郭舒炎身边影士的两大统领。一向是玄素在京都,卓尔在外围。

玄素微一躬身,“左老将军那边倒是一切安稳,昭武将军在其父的带领下也还好☆近一段时间有个从七品的翊麾校尉,名唤萧威的十分惹眼。开始是杀敌勇猛,后来左老将军曾同其交谈过,发现是智勇双全,故而颇得左老将军青眼。但是左贵妃之兄左校尉对他却十分忌惮,觉得他出身卑微。”

“左老将军倒是能赏识人才。也罢,想办法让他多多立些军功,也让那个左校尉吃些瘪。得了,天不早了,你先下去吧。”郭舒炎沉声吩咐道。

“是。”玄素行了一礼,旋即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展眼就是五月初五端阳节,宫中照例是要大肆庆祝的,这是蒋曦薇大婚后第一次正式召见内外命­妇­,一步一行都要小心,行差踏错就会引得他人耻笑。

因着先前有刘司记的例摆在那里,殿内省和六尚之人皆是不敢懈怠。一进五月就按例将各­色­赏赐发放到各宫各院,再向蒋曦薇回禀宴席上的菜式。此外,蒋曦薇还要负责遣人去太庙告祭,种种事务,不一而足。

端阳节当日,丞相蒋南林携百官至前朝向郭舒炎贺节,建章宫中摆下宴席招待群臣。而未央宫内则是所有外命­妇­以及嫔妃们所聚集的场所,此外还有不少未出阁的名门闺秀陪着母亲进宫来见一见世面。

因着正式朝见的时辰还未到,那些夫人小姐们皆是三三两两的聚在宣室殿西偏殿里聊着天。而蒋家的几位夫人一进宫就被引到后面的椒房殿去了。

椒房殿内,蒋曦薇一边喝着盏中的碧螺春一边和自己名义上的祖母,蒋南天的生母刘氏玉蕊随意谈笑着。这刘玉蕊和蒋南天的生母赵素蝶当年均是睿国公蒋渊的妾侍,后来刘玉蕊被扶为正室,郭舒炎登基之后又册封外祖母为宁国夫人,也算是朝中少有的尊贵体面。不过一向尊贵如她,在蒋曦薇面前颇有些低眉敛目。

刘玉蕊的出身虽然没有儿媳王氏的出身高,但多年来陪伴夫君南征北战,见识匪浅。虽然二房受苛待她也算是罪魁祸首,但是在某些程度上她和太后的想法一致,都希望通过蒋曦薇来牵制一下蒋南林,让蒋家的富贵长长久久的延续下去。故而她也明白,如今蒋曦薇是皇后,得罪她并不明智。

“听闻祖母最近受了风寒,恰好太医院这几日送了些补身的药材,本宫已经让秀奴挑出来一些,待会交由祖母带回去。”

“臣­妇­多谢皇后娘娘。且容臣­妇­多言一句,这后宫女子众多,人心难测,皇后娘娘要万事小心,莫要让人钻了空子。”刘玉蕊这话说得极诚恳,好似她一直都是一位慈爱的祖母。

蒋曦薇含笑应了,余光却望向了刘氏身后的王氏和蒋碧娇。王氏总共生了三女一儿,三个女儿中尤以蒋碧娇最美,如今长开了更是出落的漂亮极了,今日蒋碧娇的打扮又显然是下了功夫的。一身水蓝­色­齐腰襦裙,发间一支花簪衬得她娇美迷人。这样漂亮的女子,也难怪伯父心心念念要让她入宫了。

忽然有个清凉殿的小宫女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启禀娘娘,平阳府夫人和冬槐姐姐争执起来了。”

平阳府夫人?冯昭仪的母亲?蒋曦薇心里暗自嘀咕着,她敛衣起身,“时辰也差不多了,祖母先和母亲到宣室殿等候吧。”刘氏也听见了那个小宫女的禀报,知道不是自己该多问的,于是行礼告退了。

清凉殿门口,平阳府夫人丁氏抱着望月就要出殿门,结果被冬槐堵在门口说什么都不让她出去≡丁氏从丈夫口中得知皇后抚养了望月之后就再也坐不住了,心心念念的想要把这个孩子交给冯昭仪抚养。她本想着趁蒋曦薇和众人叙话的时候偷偷跑进来抱走孩子,反正冬槐原本就是冯家的侍女,旧主的话她总不能不听吧,等把孩子待到清袅那里去就什么都好说了,谁知这死丫头说什么也不让!清凉殿其他的宫女内监也不敢上前,只好围在一旁观望着。

“冬槐,这孩子是清扬所生,本就不应该在新皇后身边抚养!你闪开!”丁氏此时已经有些怒意了!

“奴婢得蒙皇后娘娘厚爱,才能做公主身边的教引宫女,万万不能做出背主之事!夫人若是真为了公主好,就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胡说八道!你是冯家的奴才!”丁氏正要向外强冲,却蓦地停了下来。蒋曦薇被未央宫众人拥簇着走了过来,冷眼一扫已经让丁氏有些恐惧。

“双福,去宣室殿将冯昭仪给请过来!”蒋曦薇也不多理会丁氏。丁氏大窘,无奈只好躬身行礼问安。

按规矩朝见结束之前,命­妇­小姐们在宣室殿西偏殿,而嫔妃们则在东偏殿,是不能彼此相见的。听闻母亲居然跑到清凉殿去了,冯昭仪心道不好,赶忙向这边赶了过来。等到看见母亲抱着望月,冯昭仪恨不得跺脚长叹!

“皇后娘娘恕罪!母亲她并非有意冒犯!”还未等蒋曦薇开口,冯昭仪赶紧请罪。

“本宫还未开口,昭仪怎知夫人冒犯了本宫呢!”蒋曦薇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冬槐,把公主抱进殿去,这时辰该让­奶­娘喂­奶­了。”冬槐闻言,上前不由分说将小公主抱了走,丁氏此时也不敢多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冬槐将望月抱走。

“朝见的时辰快到了,昭仪还不携了夫人去宣室殿等候!?”

冯昭仪不意她如此放过自己,连忙上前拉起母亲,行礼告退之后往宣室殿去了。蒋曦薇这才转过身来,“今日负责看护公主的宫女失职,拖去慎刑司服役吧!冬槐恪尽职守,瑜楚,一会儿你去拿银子赏她!”蒋曦薇说完话也转过身往宣室殿去了。

端阳中宫威(中)

宣室殿内,在司赞的引导下,命­妇­们按照品级离队向蒋曦薇行礼,而后会有节礼发下来。其中刘氏、郗氏的还有王氏的节礼最多,其次是左贵妃和孙贤妃的母亲,余者则都是按品级来分配了。分配完了节礼,众人又坐下闲话几句。

“今年因着有先皇后的丧仪,故而皇上下旨不办赛龙舟,倒是少了些热闹。臣­妇­还记得宣正七年那场龙舟比赛,当真是盛况非凡!”说这话时孙贤妃的母亲,昌平郡夫人董氏。

“皇上也知道众位夫人是喜欢热闹的,奈何又要对出兵了,大军不日就要开拔,故而就不举办什么大活动了。”蒋曦薇说到这儿看向左贵妃之母,九江郡夫人高氏,“左将军常年在外,今年难得回上京过一次端阳,待会儿将军和夫人就在长乐宫用晚膳吧。”蒋曦薇说道。除了皇后亲眷外,嫔妃亲眷进宫相见向来只有一个时辰,能留下用晚膳已是意外的了。萧氏听了这话赶忙起身谢恩。一旁的左贵妃听了这话却不由的害怕起来,父亲回来这件事朝中知道的人并不多,只是皇上召父亲回来询问辽东的状况罢了。按说蒋家的人应该是不知道的,可皇后又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呢!

蒋曦薇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开口想让众人散了。谁知丁氏深吸一口气,走至大殿中央跪下道,“臣­妇­有一事相求,恳请皇后娘娘成全!”大殿内诸人皆不知刚才在清凉殿发生了什么,一见丁氏跪下了,便都紧紧盯着二人,唯恐错过了什么好戏。

“准!”司赞回首看看蒋曦薇脸­色­如常,这才开口宣道。

“先后生前只留下了赵国长公主一个女儿,是臣­妇­对女儿的唯一念想。臣­妇­恳请皇后娘娘,将长公主交由臣­妇­女儿抚养,以全了臣­妇­的一片爱女之心!”

此语一出,众人皆是惊骇不已,冯昭仪的脸­色­更是霎时惨白!此时她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起身上前就要将母亲给扶起来。

“母亲,你糊涂了不成!快给皇后娘娘请罪。”不知道为何,冯昭仪虽然厌恶蒋曦薇,但是她却十分惧怕蒋曦薇的目光,是深不见底的恐惧。

“皇后娘娘,求您全了臣­妇­的心愿吧!否则臣­妇­宁愿死在这大殿之上!”丁夫人直起身板,坚定地说道!

蒋曦薇呵呵一笑,那笑声竟如同冬日里的寒冰一样让人打了个寒噤,“丁夫人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臣­妇­…..”

“放肆!”蒋曦薇随手就将茶盏扔了出去,滚烫的茶水尽数被泼在了丁夫人的身上,“皇上亲口下旨让本宫抚育长公主,连宗谱都随之更改,长公主如今已是本宫的女儿了,丁夫人难道是在怀疑皇上的旨意?况且,长公主是嫡出,身份尊贵,自然该由皇后抚育。难不成丁夫人认为冯昭仪和先后一样,有皇后之分?!”此时蒋曦薇的眉眼之间已不见了刚才的温婉,取而代之的是­阴­冷。

冯昭仪心中暗暗叫苦,奈何身边是自己的母亲,只好跪下苦苦为母亲哀求。从心底来说她理解母亲的想法,自己和姐姐从小都不在母亲身边长大,母亲总是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对姐姐的关怀不够,所以才闹了这么一出。可是无论怎么说蒋曦薇都是皇后,抚养望月还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母亲这么一闹,不正好是在打皇上和皇后的脸嘛,这让日后自己在宫中可如何立足!

“瑜楚,按例,冒犯皇后,其罪几何?”还未等冯昭仪想好该如何求情,蒋曦薇已经开口向瑜楚问道。

“回禀娘娘,按律当斩!”瑜楚声音不高,一字一句却说得很清楚,让人丝毫不怀疑这句话是在恐吓丁夫人。

“可是丁夫人怎么说也是先帝生母,冯太傅的夫人,本宫怎么说也要给先后留些颜面…..”蒋曦薇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是看向丁夫人的眼神却越来越狠厉。

冯昭仪膝行上前,深深叩首,“皇后娘娘,母亲冒犯您理当受罚,但是请皇后娘娘看在母亲身子不好的份上,免除对母亲的责罚,一应惩罚,都由臣妾一人承担!”

“冯昭仪这份孝顺之心让本宫感动。本宫就遂了冯昭仪的这份心。冯昭仪罚俸一年,摘绿头牌三个月!”蒋曦薇眼风一扫,底下的冯昭仪不由身子一震,却仍是强撑着俯下身去谢恩。罚俸什么的都是小事,只是这摘了绿头牌不能侍寝才要命。

丁夫人不想连累了女儿,刚要开口求情,却被蒋曦薇抢了先,“夫人若是再多话,可是不想要那道诰封了?罢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退!”遵照蒋曦薇的意思,司赞高声宣道,众人听闻便都行礼退下,宫中嫔妃的亲眷去了各自宫室,其余人则由专人引导出宫,只剩下蒋家女眷留下再和蒋曦薇闲话几句。

正在此时,郭舒炎从前朝回来了。听说蒋家人还没走便直接到了宣室殿,众人见状行礼之后,蒋曦薇刚要开口说话,谁知蒋碧娇一步上前,娇笑道,“表哥!”

郭舒炎仔细打量年方十四的蒋碧娇,娇俏有余,稳重不足,这样的女孩子尚还是闺中的娇小姐,不能出来经受风雨的。他轻轻一笑,“你都多大了还这么顽皮,舅母合该好好管教管教你,放你嫁人了。”

王氏听了这话有些急,仍旧按捺道,“皇上这话说得不错,臣­妇­也苦恼她这个­性­子,臣­妇­还想着碧娇任­性­,嫁人之后难免吃亏,臣­妇­就想着亲上加亲的嫁出去。外子亦是如此想的。”她的意思表达的无比清楚,碧娇是要嫁进宫的,这可是南林的意思,也就是当朝丞相的意思,皇上不会不明白的。

“舅母这话说得不错,朕这个表妹实在是不宜远嫁。朕记得姑母出身琅邪王氏,乃世家大族,族中青年男子不少,来日朕会留心,看看可有和碧娇般配之人的。如今天­色­不早了,外祖母和岳母,舅母还是早些出宫吧。”

见郭舒炎已经开口,刘氏她们也只好依礼告退,只留下郗氏和蒋南天在偏殿稍事休息。

一出未央宫,早有内侍将诸人所乘的车轿备好。刘单人一抬四人大轿,而王氏则是和蒋碧娇一道,乘了辆朱轮华盖车。谁知还未等起步,刘氏便将王氏叫去了自己的轿子内,说是要二人同行。王氏知晓这是婆婆有话要对自己的说,就赶忙过了来。

“今日你为何如此不沉稳?在皇上面前也敢提起碧娇的婚事。”刘氏说起刚刚王氏的表现,显得十分不满。

“母亲何必如此小心,碧娇入宫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妾身不过是提醒一下皇上而已。”王氏说的十分轻巧,她是大族出身,又是嫡女,加上到了蒋家又是当家主母,脾气也越发大了起来。

“提醒?皇上还用得到你提醒?”刘氏轻叱道,“若是你把皇上逼急了,皇上真的下旨给碧娇赐婚怎么办?你难道还能抗旨不成?到时候碧娇就真没机会入宫了。”

“南林是皇上的亲舅舅,又是丞相,难道皇上这点面子也不给?”王氏虽然明白刘氏这话是为了碧娇好,但是嘴上依旧是不肯让步。

“无论如何别忘了,南林是臣子,皇上是君。哪有君给臣子留情面的。罢了,你只记住我的话,日后万万不可不可在皇上和皇后面前提起碧娇的事,只等秀女大选送碧娇入宫就是了。”刘氏挥一挥手不再说话,轿内安静极了,只余二人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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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不是说晚上要赐宴皇亲吗?怎么这时节还来了?”打发走刘氏之后,郭舒炎拉着蒋曦薇一并回了椒房殿,二人并肩坐与长榻之上。

“诸位亲王要在府中先过好节再进宫,不着急。再说朕今日只召了亲王,连王妃都没有召见,否则朕可要带着朕这皇后同去才是。”

蒋曦薇娇羞一笑,“臣妾陋颜,可不敢去给皇上丢丑。不过臣妾可要跟皇上说一句,宴上少饮些酒,这酒可是小喝怡情,多饮伤身。”

郭舒炎扫过蒋曦薇今日的装扮,一身大红­色­吉服衬得她肤白若雪,偏她说出来的劝诫之语自己也听得进去,记得以前冯清扬都不敢跟自己多说一句,生怕自己发怒。

“朕明白。今日你父母难得进宫,就留在未央宫用晚膳吧,朕恐怕回来的晚,就歇在建章宫了。你也早些歇下吧。”正说着,三宝进来回禀说诸位亲王都已经来齐,侯在前朝,郭舒炎便起身准备往建章宫去,离开了椒房殿。

端阳中宫威(下)

待郭舒炎离开之后,蒋南天夫­妇­方才从偏殿被引到椒房殿之中,虽说是见自家女儿,但蒋南天夫­妇­仍旧是行了大礼之后方才坐下。

蒋曦薇早就命小厨房预备了父母素日喜好的饮食,一家三口分了宾主坐下。蒋曦薇不时问着关于弟弟孝文的事情,言笑晏晏倒也十分愉快。用膳之后,秀奴领人撤下杯碗瓢碟,又让人都退到殿外,只留一家三口在里面。

“娘,这几天伯母可有找你麻烦?”蒋曦薇亲手为郗氏奉上一盏蜜露之后轻声问道。

郗氏一愣,“尚…尚好。”

“那么,为何娘今日要戴如此厚重的项链?”蒋曦薇蹲下身,轻轻抬了一下项链,珠串之下通红痕迹清晰可见,“又是用茶盏吧?说来可笑,今日女儿当中甩了一盏茶在丁夫人身上,谁又知道,我的母亲却被丞相夫人这般对待。”

“我儿,这不算什么。你入宫日子尚浅,根基不稳,尚要依靠你伯父的威名,娘受点委屈不算什么。爹娘当初没能早早为你寻得良人,却让你进了这吃人的地方,是爹娘对不住你。”郗氏说着说着眼圈就有些红了。

“云罗…”蒋南天有些责怪道,“咱们好不容易进宫见一见曦薇,怎么高兴的事情不说,倒是让她伤心起来了呢。我儿,你莫要听你母亲乱说,只要你在宫里过得好,我们就好过多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为夫倒要告诉你,孝文在国子监颇受重视,他这小子可逍遥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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