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遥被这人的喝声惊醒,终于想明白了,自己方才觉得那姓张的镖头哪里不对了,这姓张的镖头先前被总镖头方长启派去探路的时候明明骑得是一匹白马,但是方才在给众人做手势的时候骑得却是一匹花马,而且另外两个镖头没见到人不说,那姓张的镖头探完了路为什么不和众人汇合反又进了林子。
想明了关节处,肖遥赶忙一边拍马疾驰几步,一把拉住了方长启坐骑的缰绳,一边挥手命后面的人停下。
就这时,只听迷魂岭中嗖嗖嗖的声音响起,一波狼牙箭如雨点般遥遥的向护着镖车的众人射来。
却说先前Сhā翅虎段三山含泪收了肖遥等人义助的银两,黑风寨粮草已尽耽搁不得,赶忙带了几个手下投往别处郡县采购粮草,几个人各骑了马匹足不粘地疾驰了半日,走了跑出了足足百余里的路程,眼看着照这样下去再往前走出个几十里地便有人烟聚集,到时候先购得几车粮食运回去也好缓解下黑风寨的断粮危急。
Сhā翅虎几人没有镖车的拖累又都是骑马,虽然早先有些耽搁但这时却是反倒走到了三山镖局一行人的前面。
眼见日头西沉,胯下的马屁已经累得嘴角流涎,段三山心知当下再着急也无用,便勒停了马匹,选了一处密林歇息,而他们此时选作歇脚的山坡密林便恰好在三山镖局众人歇脚的乱石林西北方向几十里处。
段三山先安排了两名机灵的手下在此处收拾营地,他领了另外一个身手好的弟兄带了家伙便在林子里四处寻摸些野果又或者野味之类的好用做晚饭充饥。
段三山常年在林里厮混,寻摸了没多久便有了收获,借着几颗被啃食过的野菜寻到了一处兔子爬过的痕挤了下去。
这时段三山正趴在一处灌木丛中一动不动就盯着远处的一只大灰野兔。若说这黑风寨的大当家段三山除了一口泼风刀使得虎虎生威,另有一向绝艺便是铅弹子打得极好,否则那孤儿虎子也不会有样学样的整日带着把木弹弓。
这样手艺,却还是段三山小时候偷鸡摸狗练就的,长大后被逼官府逼迫不过杀官落草学了手泼风刀不说,打弹子的功夫这些年倒也没有阁下。只见他从怀里摸出了柄铁弹弓,从怀里摸了一枚铅弹出来按在皮套上,拇指和食指紧紧捏住皮套把这铁弹弓拉展了开来。
他这一手铅弹子虽然算不上什么绝艺,也没有多少繁复的花样,就占住个劲头大打得准,就这一下只要打中便包这大灰野兔死在当场。
就在段三山趴在草丛里拉展铁弹弓瞄准了准备松手发弹之际,不知从哪射来一只快箭先一步朝那野兔射了过去,只是这箭力道倒是足了准头却是差了些,正中了那野兔藏身的灌木上的一节枯枝。
这野兔受了惊吓电也似的跑了出去,段三山却急忙缩头伏在原地,只见一个青衣打扮面目凶恶的汉子大喊一声晦气一步窜了出来朝那野兔跑的方向追去,段三山一眼瞅到这青衣汉子祼露的臂膀上刺了一个湛青的鬼头,心下一惊这才知道这汉子竟是鬼门关的山贼。
段三山正奇怪这鬼门关的喽啰不好好呆在那鬼阴山里享福,怎的有闲情逸致跑到这怀庆一带钻林子打野兔。突然心念一动却是想到了三山镖局一伙人迸的重镖货物,暗叫一声不妙,若是今天遇到肖遥等人之前也还罢了他也不会好心到为不相识的人多沾是非,现下见过了肖遥等人如此仗义,这神拳方长启慷慨赠粮又于他黑风寨有大恩,他段三山自问是个好汉子从未失了节义,这事既然他遇上了于情于理都必须帮上一帮,他想通了关节连忙矮身潜了回去和几个手下汇合。
所幸他们这边人少,这处林子占地颇广又大又密,除了打理营地的两个汉子另一个去抓野味的汉子也没被鬼门关的喽啰撞上。段三山赶忙吩咐了一个身手麻利儿得手下骑了马先回黑风寨召集全部的人马过来,又让另外两个手下兄弟带上了所有的银钱,趁着夜色抄小路摸过这处林子,连夜赶去前面的镇甸采购粮食运回山寨。
而段三山自己却是舍了马匹,蛇形鼠步的悄悄朝林子里摸去,没过多久果然又发现了一个鬼门关的喽啰,段三山多少在山西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也知道这鬼门关贼人势大难惹,当下不敢丝毫大意只能一路小心翼翼的远远跟着这人。
这被段三山缀上的鬼门关汉子只是个小喽啰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倒是没有发现段三山悄悄的做了他的‘尾巴’。便宜了段三山一路直跟着这汉子潜到了鬼门关众贼人聚集的地方,发现在这迷魂岭聚集的鬼门关贼人仅此一处便有足足数百之众。
只见这时天已入暮,这数百个鬼门关的贼人也不生火做饭,也不忙着安顿休整队伍。反是各带了罩灯分成了七八队在这处密林正中道路左近的各处来来往往搞得尘土纷扬,有的拿着铲子挖洞,有的在树与树之间拉上涂抹了黑油的钢索,更有的将锋利的钉板藏好再撒上树叶掩饰,段三山自己也是翦道劫路的行家,哪里还看不出这些人在分头挖掘布置陷阱陷坑,先前他还只是猜测这鬼门关是为了三山镖局的红货而来,如今看来更是确信再无旁的可能。
这年头开山立柜的当家们大多是迫于无奈落草为寇的穷苦人,聚众剪径呼啸山林也多是为了活命混口吃食,纵是那贪婪的又有野心的也多半不肯把事做得太绝总要留几分转圜余地,可现下他看这鬼门关一众人的做派,恐怕不是谋财这么简单,分明便是打算将这三山镖局的上上下下连同车夫挑子全都害了才肯罢休。
这鬼门关来历神秘,Сhā翅虎段三山也不知道这些人的具体来历,只知道乃是盘踞鬼阴山的一伙强贼,为首的几个首领武功手底下很硬,喽啰们也多极为凶狠嗜杀,在这河套一带乃是说一不二的大贼。
平日里遇到这群鬼门关的疯子,大多的山寨都是选择避让,但现下涉及到对他段三山黑风寨有恩的三山镖局一行人却不得不让Сhā翅虎犹豫了起来,想想黑风寨那数千流离的百姓,又想起先前饶过自己一命的那个手握梨花点钢枪的少年,再想到神拳方长启最后说的那几句肺腑之言,Сhā翅虎段三山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第十五回 迷魂恶战
他把灌木丛中把自己藏得更深了,像一只受伤的孤狼,默默的注视着林子里鬼门关一众贼人的动作。
这一躲便是一天的光景,十多个时辰Сhā翅虎段三山也就偷偷摘了些应时的浆果果腹,一直到了第二天申时才听到了官道上传来的驮马铃声。
段三山心知机会只有一次,如今鬼门关的贼人们全身戒备,他只要一露身形便有祸端,所以不敢大意便想着等车队走的稍近些,看清了当真是三山镖局的人马,那时候豁出命去也要救上一救。
但是没过多久那鸾铃声却突然停了下来,段三山藏在灌木丛中正自心焦,却见三个三山镖局的镖头拍马朝着迷魂岭过来。
Сhā翅虎段三山顿时大喜,暗赞这神拳方长启不愧是老江湖,常言道逢林莫入那便讲的是若是良民路上见了林子能绕就绕莫要轻易入林,如果非要往这林中去也要派探马踩踩地界,当下方长启派出三人探路想是万不会着了这些贼人的暗害。
段三山正自想着,三山镖局探路的三个镖头却已是大马金刀的纵马入林,如今这林中的官道上处处是鬼门关贼人的坑套,这三人一路上前难免会触及机关到时候,无论是机关触发的响动又或者这三人有了死伤都能让林外等候的肖遥等人警觉。
三个探路的镖头驰入了迷魂岭密林,正打算分头探查情况的时候,忽的从头顶的大树上甩下了几个绳套,这几个绳套犹如长了眼一般分别套上了三个镖头的脖子,将三人从疾驰的马上拽起。
只因这手法又快有准,三个镖头还来不及呼叫挣扎便被吊了起来,失了主人的马匹轻嘶一声,又往前跑了几步却是慢慢停了下来,马匹停下的地方离那鬼门关贼人设置的陷坑机关也只有不足两丈的距离。
段三山暗叫不好,本来他想的是三个镖头只要有一个漏网或者发出口哨,又或者惊扰了马匹嘶叫踩落陷坑激起尘土都能让林外的人警觉。但他却是没想到这鬼门关的贼人如此了得,这几下行云流水,别说烟尘便连他这近在咫尺的人都听不到响动,更别提林外等着的人了。
但是仅仅这样,一旦等在林外的人不见三人回来一定会察觉不妙,只要三山镖局的人不入这迷魂岭那也就万事大吉了,若非逼不得已段三山实在不想和这神秘莫测的鬼门关贼人敌对。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三山镖局派来探路的三个镖头便已尽数成擒,只见三人被鬼门关的喽啰们绑了手脚口中塞了破布带到一片远离官道的空地上。
一个两手各带一只钢爪的消瘦汉子靠了上去,似乎低着头对三人其中的一个镖头说了几句话,只见那镖头怒目圆睁不肯屈服,马脸汉子也不动怒笑嘻嘻的把手上的钢爪对准了这汉子的心口慢慢Сhā了进去。那个镖头疼的一阵痉挛青筋虬结,但只过了片刻就停止了抽搐。
等到手上的汉子完全不动了,手带钢爪的马脸汉子才缓缓的把钢爪抽了出来。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爪刃上的血滴,缓步走到了第二个镖师身边在他身上擦了擦爪刃上的鲜血,同样低头说了几句话,这个镖师见到前一个人的惨状早被吓得浑身发抖,但是听到马脸汉子说的话却还是摇了摇头,马脸汉子站起身来耸了耸肩,好像表示着自己的无奈。
那第二个表示见马脸汉子没有立时杀死自己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那站起身的马脸汉子却是猛的回过头来,两手的钢爪急挥将这个镖师的脑袋像拍西瓜一样抓的粉碎,脑浆迸溅红的白的蓝的溅了马脸汉子和一旁最后一名镖师满头满脸。
那最后幸存的第三个镖头正是那最年轻的姓张的镖师,这时见那马脸汉子满头满脸的脑浆和鲜血向他看过了,只觉得见到了十八层地狱里的恶鬼,只觉的肠子里翻江倒海的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张姓镖师刚吐完,便看到那马脸汉子一脸厌恶的盯着他,也不待马脸汉子发问,便忙不迭的倒头如蒜。
这马脸汉子见张镖师答应了下来,把他带到一个黑脸胖子身前,那黑脸胖子在这伙贼人中似乎地位极高,马脸汉子一声不发毕恭毕敬的站在这人旁边。
那黑脸胖子在张镖师胸前点了两下又坐回了椅子上,这时走上来一个鬼门关的小喽啰取出了张镖师口中的破布,张镖师被黑脸胖子点了哑茓嘴巴开合如故却发不出声来。
这时已有另外一个小喽啰牵来一匹马给张镖师,张镖师翻身上马马脸汉子为了防止张镖师逃走在这匹马的后蹄上栓了条细长的钢索,又命手下喽啰张弓搭箭在林子里对准了张镖师。
趴在密林边缘的段三山自然不知道林子里后来发生的事,他只见那三个探路的三山镖局镖头被抓还以为三人已经尽数遇害,却没想到过了盏茶的功夫,那三人中的一个竟然好生生的骑马走到了林边对着外面做了几个手势。
这汉子做完手势后,林外的鸾铃声便又响了起来,竟是向这边靠了过来,段三山这时哪还看不出来这三山镖局活命的镖头做了叛徒,这时听那铃声越来越近再顾不上隐藏身形,从灌木丛中一跃而出,大步朝肖遥等人的车队跑去口中喊道:“三山镖局的兄弟们,这迷魂岭进不得,有埋伏!!”
马脸汉子见突然从密林边缘窜出一人早已大惊,暗恨这人关键时候跑出了坏了兄弟们的大事,眼见那三山镖局的镖车队听见这汉子的发喊停了下来,惊怒交加再不犹豫一声令下,身后鬼门关众山贼纷纷拉开了手中的铁胎弓便朝三山镖局的车马队射去。
这边肖遥等人虽然关键时候得了Сhā翅虎段三山出声示警但却终究迟了片刻,这一波箭雨过后便有十几个大意的镖头和几名车队中靠前的车夫受了伤。虽然中箭受挫但这点羽箭和密林中鬼门关贼人的埋伏比起来真可谓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了。
第一波箭雨过后,三山镖局的镖头们已经纷纷的取下了挂在坐骑上的盾牌,便是那些个车夫也都绕到大车后面藏了起来。
一辆镖车上面蒙的蒙布被利箭划破露出了里面一粒粒龙眼大小的明珠,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这边迷魂岭林中鬼门关的贼人眼见行迹败露,又见三山镖局的镖头们纷纷拿起了盾牌护住要害箭矢再难伤害,便在头领的带领下舍了弓箭从密林中杀了出来。
三山镖局的镖头们却是有的前日里和黑风寨恶斗时留下的伤还未好又被鬼门关的一阵箭雨沾了身子伤上加伤,两方刚一短兵相接便有不支的态势。
总镖头方长启指挥着几十个镖头护卫将十几辆大镖车围在正中勉力支撑,然而鬼门关的贼人足有数百之众,眼看三山镖局这边势弱,若不想点对策被鬼门关的贼人拿下只是早晚的事。
这边肖遥刚用手中的钢枪捅翻一个鬼门关的贼人,便见一个黑脸的胖子手中拿着两杆判官笔大步朝自己这边赶了过来。
另一边和鬼门关的喽啰战成一团的总镖头方长启看到这人脸色大变,一拳打在面前的一个鬼门关贼人的前胸,只听咔嚓一声肋骨断折,那鬼门关的贼人顿时委顿在地没了活路,方长启得了片刻空闲,急忙冲着肖遥一声大喊:“贤侄小心,这使判官笔的贼人乃是鬼门关的二当家黑脸判官,武艺极为了得,万不能大意。”
方长启话音未落,背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地响了起来,“姓方的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性命吧。”随着话音一根黝黑的铁尺便朝着方长启的后心打来,说起来这铁尺本是明朝衙役们惯用之物,鬼手凌寒便是各种好手,只是这人手中的铁尺却是不同,尺身较宽不说还带有一些弧度,说是一件奇门兵器吧倒更像大臣们在朝堂上拿着的笏板。
一听到这声音神拳方长启便暗叫不妙,急忙向前翻滚扑出却还是晚了一些被那奇行铁尺伤了左肩。
那手握铁尺偷袭方长启的汉子刚要趁势追击,却被一口泼风刀拦住了去路,却是Сhā翅虎段三山出手相助方长启。
那手握铁尺的汉子收住势子,开口道:“段三山,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竟然敢来坏我鬼门关的好事。”
Сhā翅虎段三山强道:“九命阎王老哥,不是我做兄弟不地道,实在是你鬼门关的爪子伸的太长了,这怀庆一带一向是我黑风寨讨生活的地界,这三山镖局的镖车小弟先Сhā下了镖,道上的规矩九命老哥当比弟兄清楚。”
九命阎王哈哈笑道:“这么说,倒是我鬼门关的不是了,也罢那我老九明年的今天再去段兄弟你的坟上陪个不是吧。”
段三山早就料到这九命阎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挤兑走的,却也没有料到这鬼门关的大当家如此的凶狠,一言不合便撕破了脸。
此时这迷魂岭前数百人激战,方长启伤了左肩段三山在这密林里蹲了一整天也甚是疲惫,二人齐战这九命阎王,两只铁拳一把钢刀却被九命阎王的一根铁尺压在了下风处。
方子玉、李正卿、左司晨被鬼门关剩下的几个头领敌住,这次鬼门关的山贼也算的上市倾巢出动,除了大当家九命阎王、二当家黑脸判官。四个小头领:钢爪马面、铁棒牛头、大刀锁魂、野熊地藏更是一个不拉的被带了出来、
那马面和牛头前文已有交代这里就不在赘述,却说这大刀锁魂,手中双手握着一柄足有二三十斤的金丝大环刀,施展开来人随刀走犹如一把人形镰刀,有几个三山镖局的镖头一个照面便被劈成两段。
那野熊地藏却是一个蒙古大汗,体型健硕膀大腰圆如只大野熊一般,一身横练的功夫已经有些火候,被一个镖头砍中了胳膊也只是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那镖师却被野熊地藏一把抓起当做了兵器一般抡起来对敌,东砸西扫不一会儿就没了人形。
这四个头领武功尽皆不凡,方子玉半年来武功又有精进勉强迁住了老对手牛头的那根狼牙棒。
枪王李正卿和铁腿左司晨连带几个镖师却是敌不过剩下的三个头领,才几招过去便已是险象环生。尤其是这鬼门关的贼人足足是三山镖局一行人的好几倍,再过不了一炷香的功夫恐怕那些本领一般的镖师护卫们便要被屠戮一净。
正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唿哨,神拳方长启大惊此时三山镖局众人山穷水尽生怕对方鬼门关再来了帮手,Сhā翅虎听到这声唿哨却是喜形于色,连忙将食指拇指放入口中,撮唇发出一声同样尖锐的口哨。
那先前发出哨声的人得了呼应赶忙朝这边赶来,方长启看清了来人,竟然是数百个衣衫褴褛的彪形大汉分明就是黑风寨的朋友。
这时情形危急不容多说,Сhā翅虎段三山大手一挥,那两百多个黑风寨的汉子便抄出兵刃在黑风八豹的带领下冲杀了上来。
黑风寨的人一到,鬼门关贼人的气焰才稍稍被制住,只是这些汉子缺衣少食又连日奔波,全凭一阵义气血勇,时间一久就显疲态。
鬼门关此时的人手仍是多于三山镖局这边不少。
肖遥这边一杆梨花点钢枪已经完全施展了开来,但那鬼门关的二寨主黑脸判官也非等闲之辈,他瞧出了面前这青年身法极快枪法凌厉,也不与肖遥对攻,只是将两只判官笔守住一尺之内。
肖遥虽然武功不弱于他但急切之间却拿他不下,这黑脸判官想的很好,他这边勾住了肖遥。另外大当家九命阎王把段三山和方长启二人压制的死死的眼看就要得手,牛头马面等人那边四个头领的强攻下,方子玉等人各个带伤也快支持不住。
果然眼见当下情形危急,肖遥便想舍了这难缠的黑胖子先去援救方子玉等人,偏这时他想抽枪离去那黑脸判官却似快粘糖一样粘住了他,他走到哪里这黑脸判官便走到哪里,两只判官笔杀戮的速度一点都不比肖遥手中的点钢枪慢上半分。
这样下去等到肖遥真赶到方子玉等人那边,非但帮不了他们还会为他们惹去祸端。进退维谷的情况引得肖遥心中一阵的烦闷,他毕竟年龄尚浅养气不足,见这胖子只想缠住自己,怒火攀升,手下六分的攻势一下又暴涨了两分,那黑脸胖子身法逊色于他,被肖遥一番暴雨般的强攻好像应对不及。
肖遥一招灵蛇出洞,钢枪如电一般从两只判官笔之见漏出的空挡朝黑脸判官的腹部扎去,黑脸判官仓皇之下将右手的判官笔朝着肖遥的面门急掷而来,空出手来想要抓住肖遥急刺而来的枪杆。
肖遥心知机会稍纵即逝,手上又加了几分力气便准备将这黑胖子搠个肠穿肚烂,看着标射过来的判官笔也不侧身只是微微偏过头准备让过,却哪知这急射而至的判官笔飞到肖遥面前的时候突地从前端射出一股毒烟喷了肖遥满脸,腥臭入鼻肖遥只不小心吸入了半口便已觉得头晕目眩四肢乏力,手中的点钢枪绵软了下来在刺破黑脸判官肚皮前,被他抓在了手里。
第十六回 死生不明
见肖遥吸入了毒烟中招晕倒,那黑脸判官也是终于长长的出来一口气,他先前没料到这点子如此的扎手。方才肖遥的那一番强攻要不是最后他应变的快,凭着判官笔里机关暗藏的毒气撂倒了面前这青年,恐怕最后在那钢枪之下他还真讨不得好。
这边肖遥一倒,三山镖局一方的众人斗志受挫声势大弱,不但那些个镖头心里明白肖遥的武艺还在总镖头方长启之上,便是那黑风寨的两百多号人马虽然对前日里自己大当家段三山折在肖遥手下心怀愤懑,但说起这青年一身的武艺没有一个不伸出大拇指的。
如今肖遥都遭了暗算,这边又有谁人能挡住这鬼门关的二当家。方子玉和肖遥年龄相当平日里厮混在一起最为交好,见好友死生不知心神巨震脚下顿时慢了一分,被铁棒牛头瞅住破绽一脚踢中了腹部滚出了好远才停下。
牛头见方子玉受了自己一脚倒在地上抽搐,正准备走上前去拿手中的狼牙棒再给这三山镖局的少当家来下狠的,正这时林中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大胆贼子休要猖狂。”话音未落一个蓝袍青年已经从一旁的密林中飞身出来。
这蓝袍青年身法极快,铁棒牛头刚扭身过来去看,还不及反应便被这青年一记鞭腿抽在了脑袋上,这一下势大力沉,牛头铁塔般的身子竟被这青年一退踢得拔地而起飞出一丈有余晕死了过去。
九命阎王此时正挡住段三山和方长启二人斗得激烈,瞅准了机会一铁尺打在段三山的腰眼上,Сhā翅虎段三山中了这一下翻倒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方长启赶忙抢到段三山身前将他护住,九命阎王此时却是没有追击,反而扭头看向那突如其来的蓝袍青年,眼神一凝道:“你是何人,敢Сhā手大爷们的买卖,不想死的就赶紧滚。”他九命阎王倒也不是怕了面前这少年,只是这少年武艺不凡根底不明,眼下正关键的时候他不愿节外生枝罢了。
这少年还未答话,突然林子里又嗖嗖嗖又窜出了十几个道人影来,每一个都身着一袭暗黄衣衫,手中握着的兵刃却尽是些铲子啊锄头啊镰刀啊之类的偏门兵器。
当先一个老者鹤发童颜身着一袭赭衣怒喝道:“我司马决明今天倒要看看是哪路不开眼的杂碎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动我岐黄门的镖车,真当以为我们这些郎中手中的家伙杀不得人吗。”
那九命阎王看到先前那蓝袍青年时表情虽然凝重却还算自然,这时看到这赭衣老者出现却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再顾不得旁的什么一声唿哨便领着手下鬼门关的弟兄们朝来时的迷魂岭官道处退去。
那司马决明鹤发童颜面目和善其实内里却是个炮仗脾气,这时候哪容这伙欺上门的胆大毛贼从容退走,也不见他取出兵器,纵身上前赤手空拳片刻间就将十几名鬼门关的喽啰击毙在了掌下。
这时已有大部分的鬼门关贼众退入了迷魂岭,司马决明姜之习性老而弥辛带着十几个黄龙山岐黄门的弟子便准备衔尾追去,就连先前那出手救下方子玉的蓝袍俊朗青年也随着他们追了过去。
Сhā翅虎段三山先前被九命阎王一把铁尺打在腰眼处受伤不轻气息不畅,这时见那十几个黄衣服的青年准备入林,大惊之下急忙发喊:“壮士,那林子里有埋伏,进不得啊。”
只是这些黄衣青年武功皆有根底,段三山发喊之前司马决明已经领着几个功夫好的岐黄门弟子窜入了林子。
只听嗖嗖声和烟尘同时扬起,已经有那不小心的岐黄门弟子触碰了林子里的机关,这些本来准备给三山镖局一行人葬身的机关,此时却成了鬼门关山贼撤退时最好的掩护。
虽然岐黄门的弟子比起三山镖局的镖师们武功要强上许多,但这么近距离被这些机关硬弩攒射依然是十分恐怖的事,第一时间便有几个黄衣青年被弓弩射伤,更有一个弟子被翻起的钉板压住了双腿,要不是先前那蓝衣青年眼疾手快帮这名黄衣弟子撑住了钉板,恐怕这人的两条腿就再也保不住了。
司马决明挥手将两只射向他的弩箭拍落,身后弟子的伤势却是不容他继续向前追赶,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又一掌将一块削尖的竹排彻底拍碎才带着十几名黄衣青年退出了迷魂岭。
这时先前中了弩箭的黄衣弟子,还有早先几名中箭的三山镖局镖头的伤口都已隐隐开始阵阵发麻,众人这时这才知道鬼门关的贼人如此狠毒在箭矢上都涂了毒药。
好在岐黄门本就是用毒解毒的个中行家,这些个毒箭实在是有些班门弄斧的意味,那鹤发童颜的司马决明和几名没受伤的黄衣弟子,忙前忙后一阵以帮着众人解了毒,余下的伤势也都敷上了伤药裹好了布帛。
唯一有些妨害的反是仍在昏迷的肖遥,他身上虽然没有外伤,但先前被鬼门关的二当家黑脸判官手中判官笔里藏着的毒烟喷了满脸。
这黑脸判官为人阴骛歹毒非常,制作毒烟所用的毒物极为罕见阴毒,司马决明当下连用了几粒本门的解毒丸药喂肖遥服下,却依然没有将肖遥就醒。不过好在他探过肖遥的脉搏依旧稳健,短时间内倒是并无性命之忧。
这时一众人互叙了各自的身世。
那司马决明却是当代黄龙山岐黄门门主轩辕青木的师弟,在岐黄门内也是位高权重之辈,武功甚至还要超过师兄轩辕青木一筹,偏偏医理一道却是输给了自己这个师兄不知多少。
剩下的十几名黄衣弟子都是岐黄门门下,这次却是司马决明听闻了有贼人准备在半路劫取他们岐黄门的镖物,这才从黄龙山上带了这十几个身手好的门徒前来往援。
而那先前一退踢昏了鬼门关小头领铁棒牛头的蓝袍青年却是大有来头,乃是灵隐阁当代阁主玄真子的爱徒齐谷明,平日里行走江湖之际每每多行侠仗义,路见不平之事必定挺身而出从不袖手。故而被人称作不平少侠,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侠名远扬丝毫没有弱了灵隐阁的名头。
这次亦是他路过鬼阴山一带偶然察觉了鬼门关贼人的异动,齐谷明急公好义却非是鲁莽之辈,心知自己固然身手不凡却也难敌数百的强梁恶贼,便先一步投了岐黄门去说明情形,这时岐黄门门主轩辕青木有事外出云游,只轩辕青木的师弟司马决明在黄龙山留守便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了司马决明。
这黄龙门在武林中虽然不以武功著称,但长于医药救人,故而无论哪个门派都要卖给他们几分薄面,毕竟行走江湖之人时常刀斧加身,谁都说不好哪天就有求到黄龙山岐黄门的时候。又因这岐黄门偏居黄龙山一隅从不沾染江湖是非故而很少有人愿意得罪他们、
灵隐阁素与岐黄门交好,司马决明听闻竟然有那不开眼的剪径毛贼来挑岐黄门的眉角顿时大怒,当即便领了十几名武艺不错的门下弟子随不平少侠齐谷明一路赶来,却还是稍稍慢了几分。
齐谷明久随师父忘忧真人玄真子学艺亦是粗通医理,当下见司马决明束手无策也想着来尽尽人事,只见这中毒的青年面目俊朗透着一股灵气让人望之便生好感,当下虽然中毒脸色却不见青紫只是昏迷不醒,齐谷明不敢耽搁忙取出了随身所带的解毒灵药给肖遥服下后,却也不见丝毫好转的迹象。
司马决明站在一旁叹道:“听这些镖师说,这青年倒也是条铁骨铮铮的好汉子,年纪轻轻武功已经有些根底而且为人善恶分明,唉,要是我师兄还在黄龙山倒是定能保他一命。”
齐谷明听到这话,突然心思一动,想起了一个人来。
那司马决明见齐谷明的神情已经猜出了几分讪笑道:“你这小子该不会想带他去星河谷找那星河三怪的鬼三姑吧。”
齐谷明点了点头。
司马决明又道:“你灵雾谷和那星河谷仅一山之隔离的最近,谷明小友你打小在谷中长大该当知道鬼三姑那疯婆子的脾气,她医术手段绝不在我师兄轩辕青木之下,但是乖戾的脾气却和我那好好师兄比都不能比啊。”
齐谷明道:“师侄亦知道星河谷鬼师叔脾气怪异,但是现在能救这小兄弟的就只有鬼师叔了。”
司马决明顿时哑口无言,他虽然医术远比不过自己的师兄轩辕青木,但是身为岐黄门的长老,司马决明的医术放到整个江湖上也绝算不得弱,他既然都束手无策那寻常的郎中大夫就更不用说了,除了那些不为人知的隐士高人目前一时之间也还真就只数得上这星河谷的疯婆子了。
这边总镖头方长启等人听到两人的对话虽然舍不得,却也知道这便是当今唯一能救肖遥的法子,各自躬身请求齐谷明出手相助肖遥。
这边鬼门关的贼人已退,有岐黄门司马决明师叔看护着,料想往黄龙山的一路上也再出不了什么事情,此时这名叫肖遥的青年死生一发耽搁不得,齐谷明拿定主意便先出手封住了肖遥身上的几处要茓减缓血液流动的速度,将昏迷的肖遥抱上自己的马。他自己随后也翻身而上,冲着众人一拱手朝着那星河谷的方向急驰而去。
第十七回 当世怪医
星河谷地处河北境内,距离灵隐阁所在的灵雾谷只有一山之隔,谷中灵兽丛生奇花遍布终年不谢四季芬芳犹如人间仙境,传闻中有三位世间绝顶的人物在此隐居号称星河三骏,但江湖上的人却偷偷称之为星河三怪。
这鬼三姑正是星河三骏之一,传闻这鬼三姑相貌极为丑陋犹如恶鬼,乃是一位活了上百年的乖戾老妪,偏偏这人却是天下第一等的名医妙手杏林之秀。
这鬼三姑救人不分贵贱,不论善恶,亦不收取分文诊金报酬,但是却一生执着于天下第一名医的虚名,所以行医之时有两点怪癖:
一者是除非是疑难杂症,等闲郎中大夫束手无策的病症她才会瞧上一瞧,否则绝不肯轻易出手医治。
二来便是经鬼三姑她老人家诊断后认为无救之人,无论这人现下时日还剩多少,她都必定亲手当场杀死从无例外。
总之入了星河谷寻她的人,在她手下不能生便是死绝无第二条路,因此等闲的江湖中人若是染了病受了伤除非万无可想之法才会来星河谷找她,而你既然来找她了便意味着你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齐谷明本就是江湖年轻一带的佼佼者,轻功自然是不用说,肖遥亦非什么五大三粗的蛮重汉子,加上齐谷明胯下这匹踏云乌骓马更非等闲凡物,驮着他们两人却浑如无物依然箭步如飞驰骋自如,只用了一日有余便从山西境内赶到了星河谷外。
却说这星河谷的入口极为隐秘,若非极为熟悉之人,只能在谷外止步求见星河三骏。但齐谷明却是自幼便在这灵雾山中摸爬滚打着长大的,他师父灵隐阁忘忧真人玄真子和这星河谷星河三骏的交情笃深,这时怀里的肖遥耽搁不得,齐谷明背着他也就没有多做耽搁。
看了下四处无人,便纵身爬到山岩半空的一块大石上,从那里的秘洞进了星河谷。
这星河谷倒也真是一处妙地,奇花遍布灵药丛生。普通人要是来了此处定会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畅。
齐谷明背着肖遥,直到这星河谷的深处一幢木屋外才停了下来。
这幢木屋却倚在两颗百年巨树当中,年久日深那建屋用的木板已经和两颗巨树长为一体,远远看去只见绿树掩映,走近了才会发现有到小门。
小门打开,一个满头银发面目奇丑的老妪从树屋中走了出来,仔细的点查自己晾在屋外的药草。见齐谷明到了头也不抬没好气的问道:“齐小子你来做什么,找韩小子可不是这条路。”
齐谷明赶忙躬身答道:“鬼师叔,我有一个朋友中了歹人的恶毒,至今昏迷不醒恳请鬼师叔您出手相助。”这鬼三姑脾气怪异难以接近,齐谷明自小长在这里却也对她十分惧怕,往日里来这星河谷多是来找圣手书生韩广杰韩师叔的时候多。
鬼三姑依旧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药草道:“齐小子,老婆子我这里的规矩你应该是懂的。”
齐谷明知道她要说什么忙道:“谷明的这位朋友中毒时,岐黄门的司马决明师叔也在当场,司马师叔查探后无计可施,晚辈随身携带的祛毒丹丸亦不见效,这才敢将这位朋友带来星河谷求鬼师叔医治。”
那鬼三姑听到司马决明的名字时冷哼一声似乎极为不屑,但听到司马决明束手无策灵隐阁的祛毒丹也无效时才发出一声轻咦。
只见她一挥手也不见如何作势,便有一根肉眼难辨的银丝从袖袍中飞出拴住了肖遥的一只手腕紧紧缠住。
那鬼三姑右手的拇指、食指、无名指三根手指捏住银丝的另一端,齐谷明知道自己的这位鬼师叔医术通玄正在为肖遥悬丝把脉连忙稳住身形屏住呼吸。
鬼三姑拿捏着银丝的一端片刻突然神情一变,收了银丝走上前来,用手将齐谷明背后的肖遥的眼皮和嘴巴分别撑开看了看退后几步冷冷的看着齐谷明。
齐谷明忙问:“鬼师叔,我这朋友的状况如何。”
鬼三姑怒道:“齐小子,你今天是特意来消遣老婆子我的?”
齐谷明道:“鬼师叔你何出此言?”
鬼三姑道:“看在你师父忘忧真人玄真子的面子上,老婆子我这次不和你这小鬼计较,若是还敢有下次你师父也护不住你。”言罢走回树屋内,袖子一摆树屋的门即从内关上,任屋外的齐谷明如何恳求亦没有答复。
齐谷明深知自己这位鬼师叔的脾性怪异,但却万想不到她会突然翻脸置肖遥于不顾。这名叫肖遥的青年所中之毒自己和岐黄门的司马决明师叔都束手无策绝非等闲之毒。然而若说鬼师叔治不了这毒也定会出手将这青年杀死,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如此震怒于他,将他们置之不顾。
齐谷明一时没了办法,只得又背起肖遥出了星河谷往灵雾谷去寻自己的师父忘忧真人玄真子再做计较。
灵雾谷内一处山崖古松之下,忘忧真人玄真子正和星河三骏之一的天元子褚让三在松下对弈,突然见爱徒齐谷明背着一个不明身份的青年前来十分诧异。
齐谷明先是向天元子和师尊请安,然后便将自己此次出门如何恰巧撞破了鬼门关的奸谋,又说了自己背后的青年如何遭了那黑脸判官的暗害。
天元子听到此处奇道:“齐贤侄依你所说,这孩子身中剧毒岐黄门的司马决明都治他不好,你该即刻把他送到星河谷去求那鬼大姐出手,怎么反把他扛到着灵雾谷来了。”
齐谷明正疑惑于此,便又将自己如何日夜兼程的赶到了星河谷去求见鬼师叔,鬼师叔又是如何为这青年探查,而后却又突然发怒将自己逐出星河谷的事一股脑的说了。
这下不但天元子就连玄真子亦是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天元子道:“我与鬼大姐多年至交,她虽然脾性怪异却万不会如此,依我看其中必有缘由。”然而真说是个什么缘由天元子却是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旁的玄真子亦是对此大为不解,但却知道此时不是纠结于此事的时候。急忙嘱咐齐谷明将肖遥背起放到谷内客舍的床上。
就在玄真子将撩起肖遥的衣袖准备为他把脉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肖遥手上的一件物事,玄真子号称忘忧真人养气的功夫已经练到了极深处,此时突然看到这件物事却依然不免心神动荡。
只是事权从急有些事只得暂且放上一放,待把面前的这名青年救醒了后再做打算。
玄真子将手搭在肖遥的手腕上探查肖遥的脉搏,只觉得脉象平稳虽然气息减弱但却是因为自身茓道闭塞所致,并非是毒素造成的。
又将肖遥的眼睑翻开也无任何的中毒征兆奇道:“谷明,你确定这人身中剧毒。”
齐谷明不明所以答道:“这青年在迷魂岭和鬼门关的贼人恶斗,最后被那鬼门关的二头领黑脸判官用机关暗害施毒迷倒,这是徒儿和岐黄门的司马决明师叔亲眼所见万不会错,当时司马决明师叔和徒儿都为这青年查过,此人当时面色青白脉象紊乱确是中了奇毒的征兆,纵是徒儿学艺不精,司马师叔师出名门万不会看错的。”
玄真子抚须沉吟,天元子道:“司马决明那老小子虽然医术和他师兄轩辕青木差得甚远,但亦是当世的名医之属依着我老褚看这事上还不至于出岔子。”
玄真子道:“褚老兄,你和鬼大姐交情非比寻常当清楚她的为人,若非如此她又怎会发那无明业火。”
天元子褚让三轻咦一声,他虽然不精于医道但是自问一个人是否中毒还能分辨的出,挤上前去果见那昏迷的青年气息平稳荣光满面丝毫不像毒物缠身的样子。
天元子道:“老弟你的意思是这人根本就没有中毒,难道是谷明这小子消遣咱们。”
齐谷明听到此处焦急万分却又不知该如何分辨,只得双目通红拜伏在地。
玄真子左手一拂将齐谷明带了起来温声道:“我这徒儿是我一手带大,虽然根骨不敢说如何绝顶,但秉性却绝对正直良善,褚老兄你休要再开这种玩笑。”
天元子笑道:“哈哈哈,谷明啊你这小子是咱们大小看着长大的,褚叔叔方才只是说笑你看你还当真了。”
齐谷明这才抬起头来:“师父师叔在上,这青年那日确实为贼人所乘,这事司马决明师叔和岐黄门的诸位师兄弟都为明证,谷明万不会扯谎。至于现在为什么没了中毒的征兆谷明亦是不解,若是未中毒又缘何整日昏迷不醒。”
玄真子抚须笑道:“这青年为何昏迷不醒却是要问谷明你自己了。”
齐谷明道:“问弟子?”
玄真子道:“正是如此,那日这人毒发之时谷明你可是用本门的点茓手法封了他的乳中、天池两处茓位。”
齐谷明道:“恩师果然明察秋毫,那日这青年毒发之时,徒儿为了延阻毒素蔓延所以封了他的茓道。”
玄真子笑道:“这便对了,那时这少年被毒烟所迷才会昏厥,而后你为他封阻了茓道致使他血脉不畅,所以即便此时毒素尽去却依然不得清醒。”言罢出手如电,解开了肖遥被封的茓道,不过一弹指的功夫便慢慢睁开了眼睛,然而却是目光迷离未及就有晕了过去。
天元子见状哈哈笑道:“还是玄真子老弟的眼光毒辣,谷明你小子也别担心,这人被你封了茓道一日有余血脉阻塞已久,等他睡醒了你为他推宫过血之后就当无碍了。”
齐谷明这才放下心来,他为人重义正直生怕自己的一番好心反而害了这个青年,如今得了师父玄真子的援手连日来的奔波劳碌突然一起涌上来。
玄真子见状连忙把自己这个好徒儿扶到座位上问道:“谷明依着你的描述这叫肖遥的肖遥前日里明明身中剧毒现今却是莫名其妙的毒素尽除,你带着这青年一路上可是遇到了什么特别的遭遇。”
第十八回 乌麟指环
齐谷明急人所急,这一路带着肖遥骑着他那匹踏云乌骓马人不歇马不停,星夜兼程的赶往星河谷,一路上两人没下马背当然不会遇到什么奇遇。
这下便连玄真子也迷糊了起来,自己这徒弟打小就跟在他身边学艺,医术虽然算不上精通但是否中毒却还是不至于看错,更何况那时还有岐黄门的司马决明在场,这种乌龙万不会犯下。
可若是这少年那时真中了奇毒,难道就凭两人这一路颠簸驰骋竟然就能把这毒物解开了吗?
想到此处玄真子突然心念一动,从木箱中取出一根银针在肖遥的指端处刺破一个小口取了少量的鲜血,以山中毒物的毒液混合,片刻后以银针相试竟然毒素尽除。
众人这才知道这名叫肖遥的青年以前必定是有过吞服灵药奇物的际遇,如今年方弱冠却已然几近百毒不侵。
想来齐谷明和司马决明二人并非谬误,那日这名叫肖遥的青年确实中了黑脸判官的毒烟,然而毒烟入体没过多久毒性便被自身化解了七七八八,司马决明和齐谷明两人却又不明不白的喂了肖遥几粒解毒丹,除却天山雪莲等灵药外大多的解毒丹都是凭借以毒攻毒来化解毒素的,这些解毒丹若是喂给没中毒的人吃反而有些危害,而后齐谷明更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封闭了肖遥一身血脉运行的茓道,这才导致了肖遥昏迷中血脉不畅不得苏醒。
若非如此恐怕在齐谷明将这名叫肖遥的青年带往星河谷的路上他便就能清醒过来。
众人推敲明白了整件事其中的关窍,齐谷明这才恍然大悟知道了为何先前在星河谷,鬼三姑鬼师叔会突然翻脸那般的呵责自己,原来那时却是肖遥一身的毒素已然除净,只是被齐谷明用灵隐阁的点茓手法点住昏迷不醒,鬼三姑医术通玄一眼就片刻就看穿了其中的关节,她脾性怪异还当这齐谷明胆大包天随便找了个人消遣于他,这才发了雷霆之怒。
否则依着鬼三姑的规矩,若是她真对肖遥束手无策定会即刻就取了他的性命如何肯放肖遥与这齐谷明一道离开。
想明了此中的原委,齐谷明心中顿时倍感不安,但是眼下肖遥未醒,他自己去星河谷寻鬼师叔解释定然难以让其信服,依着鬼师叔的脾气说不定更加的责备自己。只得暗自焦心,便准备肖遥一醒就带着他去星河谷与鬼师叔道歉赔礼讲明原委。
肖遥年富力强气血甚足,只昏睡了两个时辰便转醒了过来,甚至没用上齐谷明推宫过血便可以行走自如。
齐谷明当即将肖遥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简要的说与他知晓,肖遥知道了三山镖局和黑风寨的朋友得了岐黄门的援手方子玉父子平安这才松了口气。
知道自己后被齐谷明带回谷内医治当下已并无大碍后,连忙谢过了齐谷明出手相助的恩情,他仍是放心不下方子玉等人又不远在此叨扰便欲起身告辞。
齐谷明几次三番想要让肖遥稍作停留与他一道去星河谷先见过了鬼三姑鬼师叔说明原委,只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正犹豫的当口却是忘忧真人玄真子得门下童子报知肖遥已经转醒特意前来看望。
齐谷明连忙向恩师行礼,肖遥一见此人便是齐谷明的师父,又见玄真子仙风道骨其势非凡早生仰慕之心连忙躬身行礼。
玄真子道:“谷明,我有几句话与肖遥小友说,你先退下吧。”
齐谷明应了一声便行礼退下。
等屋内只剩下肖遥和玄真子二人后,肖遥先开口:“不知前辈留下晚辈有何赐教。”
玄真子见肖遥眉宇间似有焦急之色,只他挂心朋友先在心里赞了一声,又见他虽然焦急却依然言辞有礼恭敬不禁更加暗自点头,笑道:“肖遥小友不必拘谨,你那些镖师朋友们此前已有岐黄门的门人前去接应,想来此时那几车镖物都已经交付完毕,正在回程的路上想来不会再有什么凶险。”
肖遥先前曾听三山镖局总镖头神拳方长启说起过,这次接镖的客人乃是武林豪阀岐黄门,一听到此处便知道面前的玄真子所言非虚,他与这玄真子只是初识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听他这么一说便真放下心来不再心焦三山镖局那边的情况。
玄真子见肖遥眉间的急色掩去不禁暗自点头道:“肖遥小友,实不相瞒老朽此次前来却是有个不情之问,若是小友能如实的回答,老夫玄真子感激不尽。”
肖遥忙道不敢开口道“前辈客气了,晚辈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玄真子笑道:“老朽冒昧,敢问肖遥小友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是从何处得来的。”
肖遥举起左手伸出无名指将指上带着的一枚乌黑指环摘了下来放在手心道:“前辈说的可是这枚指环?”
这指环乃是肖遥一年前从灵虚子爷爷身上找到的遗物,整个指环暗含麟纹通体乌黑似金非金似铁非铁偏偏坚硬非常,灵虚子生前出世而居身无长物并没有留下什么琐物,肖遥便将这指环戴在了自己的左手上留作对爷爷的纪念,却没想到昏迷时恰好被忘忧真人玄真子看到了。
忘忧真人玄真子这时也伸出了左手,无名指上竟然也同样带有一枚乌黑的指环,他将自己的这枚指环取下同样放在手心,两枚乌黑指环竟然如出一辙。
玄真子叹了口气又问道:“肖遥你再仔细看看,你那指环内部是否刻有一个字?”
肖遥赶忙去看,竟然发现这指环内竟然真如玄真子所说刻有一个‘灵’字,忙道:“是有一个字刻在环内。”
玄真子忙问道:“什么字?”
肖遥道:“是个‘灵’字。”
玄真子惊道:“什么?肖遥你可看清楚了。”
肖遥见玄真子前辈突然神色时常知道事关重大连忙将指环递给他,玄真子接过指环去看见那乌黑的指环内部果然刻有一个‘灵’字。
这时玄真子再顾不上什么武林前辈的风姿仪态抢前几步一双手抓住肖遥的双肩问道:“肖遥小友,快告诉我你这指环究竟是哪里得来的。”
肖遥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一道巨钳扳住丝毫动弹不得只得开口道:“这是我爷爷的遗物。”
玄真子道:“你爷爷的遗物,你爷爷姓甚名谁如何的形貌。”
肖遥便将自己爷爷灵虚子的形貌特征说与了忘忧真人玄真子知晓,玄真子听完了肖遥的描述只觉得一阵剧痛钻心,双目泛红喊了一句“师父”后便几近晕厥,多亏一旁的肖遥上前扶住。
过了半晌忘忧真人玄真子的气息才略微平缓颤声道:“遥儿,你灵爷爷退隐前道号灵虚子,他便是这灵隐阁的第二任阁主更是老朽的授业恩师,他老人家和我虽然名为师徒然而却情同父子,你告诉我他老人家是怎么走的。”
肖遥这才知道了自己爷爷和面前这忘忧真人的渊源,连忙将自己十六岁那年当天的情况说与了玄真子知晓。
玄真子得知了自己恩师是在八十九岁高龄寿尽圆寂未受什么痛苦后这才略微心安,又问了些恩师这十几年间的隐居生活。
肖遥也便将自己和两位爷爷在桃花峡里的日子大略的描述了一番,待玄真子听到肖遥提起节爷爷的时候忍不住惊道:“骨冢节前辈二十年前叱咤风云,然而正值盛年之际却突然退隐江湖,想不到竟然是和恩师一道在这桃花峡结庐隐居。”
其实玄真子本人也是淡泊宁静的性子,若不是受着门派之累,便也真想如同恩师一般结庐而居不问江湖是非恩怨。
肖遥又问起那乌黑指环的来历,玄真子将自己手中的指环递给了肖遥道:“遥儿,你看看这枚指环中的刻的是什么字。”
肖遥接过指环,果然发现这枚指环内部也刻有一字,然而却不同于爷爷那枚的‘灵’字,而是一个‘玄’字。
只听玄真子道:“这指环乃是当年灵隐阁立派之时,开派祖师隐道人机缘巧合之下寻到的一块千年乌麟木雕琢而成,这乌麟木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极为难得,当时祖师共制了八枚指环分别刻的是隐、灵、玄、虚、静、空、定、阐八个字传为掌门指环,你爷爷是第二任阁主道号灵虚子故而他戴着的是这枚刻有‘灵’字的指环,而我是第三任阁主道号玄真子所以持有的是这枚‘玄’字指环。”
玄真子沉湎于恩师逝世的打击之中,这时才稍稍振奋了些精神,开口道:“遥儿,你既然是恩师抚养长大也就算不得外人,听谷明说你有些功夫在身,本来你的武功是恩师所授当记为‘玄’子辈,然而你年纪尚轻又和恩师以爷孙相称便记你作‘虚’字辈你可愿意。”
肖遥忙道:“前辈恐怕误会了,灵爷爷虽然抚养我长大却并未传授肖遥武艺,肖遥身上的功夫却是从一些朋友那里学来的。”
玄真子奇道:“噢?不知肖遥你都学了哪些武艺,可愿意施展一番老朽也许能帮你看看。”
肖遥先前被玄真子两手拿住丝毫动弹不得知道面前这位前辈武艺极为惊人,也不含糊就将自己近年来学得杂学尽数使了出来。
肖遥使出从三山镖局镖师那里学来的粗浅拳脚以及鬼手凌寒传授的铁胆手法时,玄真子看的眉头紧锁,待到使出莫八爷传的六合枪时也不见丝毫意动,直到施展了莫七爷代金大爷传授的轻功踏雪无痕时,玄真子才稍稍点了点头。
只是肖遥一番功夫练下来却是气定神闲丝毫不见疲态,反倒让玄真子大为意动,当前也不急着点播肖遥先前使得功夫,反倒让肖遥上到前来。
玄真子用手抵住肖遥后背,一丝精深的内力在肖遥体内游走一圈便将肖遥的内息掌握了七七八八,惊觉这孩子体内的功力已经颇有根底似乎并不逊色于自己的爱徒齐谷明多少,只是这内功却非全是灵隐阁的功法,似乎其中还夹杂着别派的精髓,但是融合起来非但不会干扰反而相护裨益。
玄真子心念一动便想明了定是骨冢节前辈和恩师灵虚子共同为肖遥筑基才能有这般奇效,不过也能从中看出肖遥的资质如何的出众。
只是这股内劲却是软绵绵的散布着肖遥的身体各处,现今只是被动的滋养着肖遥的骨骼筋络强身健体之效。
玄真子心知定是恩师灵虚子恪守门规故而只是教给了肖遥养气之法却不曾将提真之术一并教给他,至于外功拳脚更是毫无传授。否则先前肖遥展示的那一番拳脚招法也不至于如此散乱当真便是未入流的下等功夫难以入目。又问了肖遥几句,确认了肖遥当真不懂本门外功提真之法,这才开口道:“肖遥,你方才所施展的轻功别出机杼长于辗转灵活但于长途奔驰却有些欠缺,然而却非是功法谬误出于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也。那套枪法却流于表面华而不实非是上乘武功,至于其他的招式老朽认为不必太下功夫。”
玄真子这番话已经相当委婉,肖遥其实自己亦知晓自己一身杂学难登大雅之堂,但是此时听到这番言论却仍不禁失落万分。
玄真子见肖遥情绪低落知他所想,抚须哈哈笑道:“肖遥你根基扎实天资聪颖又根骨上佳乃是练武的上好材料,若得名师调教日后的成就不可估量。”
肖遥眼见忘忧真人玄真子看着自己笑容满面神态中颇多赞赏期许,突然福至心灵跪倒在地,“肖遥恳请前辈收录门下传授武艺。”
玄真子笑道:“我灵隐阁收徒向来最重品性机缘,你这孩子是灵虚子恩师抚养长大与我门中有缘,更难得的是为人正气根骨品貌俱是上佳……”说到此处玄真子突然停了下来。
肖遥拜伏在地心中七上八下,突然玄真子大袖一挥一股柔力将肖遥托了起来,只听玄真子笑道:“傻孩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与为师倒茶。”
漠北往事 上
自打漠北八刀挖到了元军的宝藏,倒是在这片荒漠里平静的过了十数载时光,眼见着黄沙寨日渐繁盛,莫家八兄弟也都人近中年,虽说每个都抢得了几个姬妾,却无哪个真诞下过一儿半女,就如老三莫淫那等贪花好色处处坏人名节的淫徒也是这般颗粒无收。
兄弟几个这才念及爹娘临终前说与弟兄几个多做善事的嘱托,思躇着想难道真是自己弟兄八人为恶太甚冥冥中却要落个断子绝孙么,此时民间最重孝道,兄弟几人思及此处虽说终是各人秉性难除,但终也不似了过去那般逢人便抢抢完便杀了。
黄沙寨里也渐渐的立起了些许规矩,过往商客凡打此处过路的,依财货的轻重直须纳个买路钱财,如此沙寨便不相犯≥是那不懂规矩的,被手下擒住也只取了财货,捡那不知好歹卖力反抗的杀了便罢,其余的伙计挑夫却也并不留难。
今儿个却是轮到了莫食和莫淫弟兄俩带着寨中的弟兄出来讨生活“借”银子,两人带齐了喽啰家伙儿,出了寨子寻了处客商常行的高坡,取那坡后的乱石滩藏身,收拾停当便只等肥羊入瓮。
只见莫食靠在一块大石头上,从怀里掏摸出一样事物,只见老厚的黄油纸严实的裹着,解开了却是一块喷香的酱牛腱子。
莫淫却是从腰囊里掏了本泛黄的佛经出来,眯缝着眼细细的瞧着,这佛经却是莫淫在居廷海市集好容易掏换来的宝物,倒也真是佛只是却是那无上欢喜佛,要说这欢喜佛经里面除却记载了些历朝历代的房中之术,更勾人的是还绘有诸般图样Сhā图。
莫食手里举将着牛腱子犹豫了片刻,朝三个莫淫递过去,开口道:“三哥,你吃牛肉么?”莫淫生怕这憨呆牛腱子上的汁水秽物弄脏了自己的宝书,急忙喝道:“老七,你且自个去吃,休来扰你三哥。”
八兄弟里面却是属得莫食性子最直,本心却是良善憨厚,此时有吃食虽是先问于兄长,却也真怕自己的三哥当真抢自己的吃,这会儿听莫淫这么说也不在客气,赶忙坐到一旁欢天喜地的啃食了起来。
这荒漠戈壁的日头很是毒辣,便就躲在大石下的阴处还是燥热难耐。
今儿个的运气显然不佳,一伙人等了整日却也不见什么客商行过,眼看着天色转暗。忽的远远传来了一串驼铃声,莫食远远望去只见一路驼队蜿蜒而至,精神一振,推了莫淫一把,道:“三哥~三哥,来买卖了。”
莫淫一本欢喜佛经正看到紧要处哪里肯理会只叫道:“七弟你自去打发便是,三哥正紧要处,便遇到争执了再来唤我。”
眼看着商队走近,莫食欢天喜地的带着众喽啰迎将了上去,却道是莫氏兄弟八人之中数得老七莫食最喜当值,只因他劫掠的事物与几个哥哥不同,自己能从中得些好处。
当先手底下的喽啰们一字燕别翅排开。莫食自个儿右手提着鬼头刀,左手却依旧握着那啃得只剩少许的牛腱子,大喝一声,道:“此山是俺开,此树是俺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胆敢说不字一棍一个不管埋。”
其实此处乃是荒石滩哪里寻得路和树,这漠北八刀在远恶荒漠端的是无恶不作,却也偏就这老七莫食刀头没见过血手上没沾过任命,他们兄弟八人一体同心但凡有要杀之人一向都是紧着给大哥莫杀杀来过瘾。
老七莫食人本憨厚只是贪食嘴馋了些,兄弟几人中便就是那脾气暴躁的莫老八莫嗔也要凶狠过他这七哥,更别提他使得一口鬼头钢刀如何一棍一个不管埋。
这山歌词却是莫食在饭馆里听说书的翻来覆去的念得的,他听得耳熟了觉得气势真个了得,暗暗用心记下了,日后只待是劫道便喊上一喊,混没思及合用也不合用。
被拦住的驼队里急忙让出一位老者赶上前拱手作揖,道:“前面的可是黄沙寨的大王们,老汉是福禄商号驼队的首领,却也醒得贵寨的规矩,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大王们笑纳。”
这老头说着便指挥了一名福禄商号的伙计送上一盒财物。
黄沙寨的喽啰里走出个机灵的收了盒子,莫食却不着紧盒中有多少金银反问道:“你们既是福禄商号,那领头的张家汉子又哪里去了,此趟怎是不见,呔!兀那老头你既是头领可有何好吃食与俺。”
却是这福禄商号在鞑靼国和明朝间往来行商多年,一向是一名姓张的汉子负责,今趟却是害了病才不得不换成了这位老者,张家汉子沉稳精干却也将一路的规矩都说与了这老者,只是却偏有一项恰好漏了说。
原来是这张家汉子久行荒漠为人伶俐,自打知晓了黄沙寨八个头领各有所好后便留了心,往日行商时但凡遇得这莫食当值总会奉上些南朝美味,这新换来的老者如何醒得这种杂事,因此也就未曾准备下,如今听莫食一问慌了神不知如何作答才好。
莫食不见老者答话,以为这趟没了吃食却似有些急了,怒道:“兀那老头,俺家问你话为何不答,却与俺说可曾带有吃食与我。”
这福禄商号的老者哪成想这荒漠的强人脾性如斯怪异,远不同于中原神州的那些山大王,拿了金银竟又来索食,行商之人没得讲究,他这次一路只带得些干面饼用来充饥,此时却如何敢拿将出来丢丑,端的是惹恼了面前这五大三粗的凶恶汉子反要遭罪,正没得主意,驼队后里又转出一人,驱驼上前挥手将手中一个小包袱往莫食扔去。
说起来那驼队驻步在远远的后面和莫食之间十丈的距离总是有的,转出来这人又在驼队紧的后面,那处走的都是些使了银子与福禄商号求得搭伙同行的客旅,并非是福禄商号的人手,却也未见这人如何作势,甩出的包袱便直直落入了莫食的怀里。
只听那人道:“你这莽汉子却也当真有趣,中原便不曾有你这样的浑人,包袱里有些糕点若不嫌弃便送与你了。”这声音远隔了十来丈的距离但每个在场的人听来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竟如出谷黄莺一般清脆悦耳却是个花一样的姑娘。
莫食打开包袱却见里面包的是一盒看起来极为精致的糕点,捡了一块放到嘴里,直觉得酥软香甜入口即化,便差点将自个儿得舌头都咽下去,这会儿哪里还舍得再吃赶忙藏在怀里紧贴身的地方收好。
这才顾得上去看那扔点心礼盒给自己的人,却见对方俨然一个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一身翠绿衣衫眉目如画端的是个大美人。
莫食憨呆却也未曾着意女子的容貌如何,心下只道‘这妇人送俺的吃食甚好,端的是个好人’,便开口高喊道:“兀那妇人,你却是个好人物,胜过着这不知羞的老贼汉百十倍,小的们让路回寨。”那女子见这浑人说的粗鲁却是语气透着真诚,微微一笑也不见怪。
黄沙寨的小喽啰们得了七寨主的招呼正待让开道路,土丘后却猛的窜出一人怪叫道:“七弟且慢,旁人莫管,休得走脱了那娇滴滴的小娘子。”
原来却是坡后的莫淫看得欢喜佛经正自入神,骤然听闻年轻女子姣好的声音,忍不住探头一看,眼见竟是个从未见过的犹如仙女一般的人物,当下哪肯放过,连忙抢将过来就要掳掠回寨慢慢享用。
莫食见三哥窜了出来,叫了声苦也,心下琢磨瞧这妇人长得个端正模样,方才又送这罕见的好吃食与俺,需得护上一护,当下把手里的钢刀抛了张开臂正迎上三哥莫淫,高声叫道:“兀那妇人,快些走,休落到俺三哥手里受那活罪。”
莫淫见自己的七弟竟然胳膊肘向外拐,嘴里又喊得难听顿时怒从心头起,一脚便蹬翻了莫食,抢将了出来。
莫食本来武艺就不及他三哥精熟,又自万不敢还手哪里阻得住自己这淫念蒙了心的三哥片刻。
只见这莫淫五短的身材,穿着一袭暗黄袍子头上带顶小帽却别着一只草花,两眼邪光霍霍,形貌说不出的不堪。
莫淫眼看着自个儿这就赶到,却见那仙女一般的小娘子并未急着躲闪逃避,当下还当是这小娘子被自己吓得呆住了,心下琢磨这倒是也省去了自家一番力气,足下发力眼见就到近前。
便此时驼队里忽的一个昂藏汉子飞也似地闪了出来,伸出右掌只在莫淫胸前一按,莫淫便觉面前人影一晃,胸口的气血猛的阻滞便缓缓栽倒再没了念想,那昂藏汉子抬起头又朝莫食看了一眼,却见先前那仙女儿似地女子玉手轻摆这才作罢。
而后两人也不理会在场的其他人,一前一后各骑了匹骆驼离开了这支福禄商号的驼队。
再说莫食看到自己三哥刚走到那妇人面前,还没动手便见个高大的汉子闪身出来,一晃莫淫便栽倒了,紧跟着那汉子携那妇人离去,就试己的三哥倒在地上,莫食未见争斗不明其就一时没了主意,赶忙招呼小喽啰抱了莫淫赶回了自家寨子里不提。
先前那一男一女舍了驼队自个儿寻路前行,行未几时男的忽然勒停了骆驼却似衡量些事物。
那美貌女子见他停下也自止步低头道:“山哥你可是心里怪我,咱们此行本是奉了教主的谕令去筹划那教中的紧要事物,我却多瞧了闲事,害的咱们如今只得舍了驼队自己慢慢寻去,想来终是要为此误了些时日的。”
男子正思躇间,猛的听得女子这么说知她误会,连忙解释道:“遥妹,你说哪里话,咱们自离了玄山便星夜兼程赶早了这么许多日子,如今眼见到了地方迟几天早几天倒也不妨事,只是先前那汉子却是居廷海一带黄沙寨的头领倒是有些计较。”
女子道:“黄沙寨?方才倒是听那驼队的老者提起过,只是之前未曾耳闻,却是些了不起的人物么?”
男子洒然一笑,道“却也未见得如何了得。”
接着道:“遥妹你久居中原,我却曾蒙教主隆恩同来这鞑靼国办事,所以对着黄沙寨略有耳闻。”
当下便把自己所知的黄沙寨的事项说与女子听了,“这黄沙寨在这塞北远恶荒漠倒也是有几分名气,此番得见却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罢了,今日众人前讨食的想是那漠北八刀中的老七莫食,意欲冒犯遥妹的淫徒,应是那漠北八刀的老三莫淫,方才我和他一番交手,这人的功力当真不值一提。只是听闻这黄沙寨聚拢了几千号人马,既然成仇若是放纵恐怕对咱们此番行事有些妨害。”
女子道:“那不如趁势挑了这黄沙寨,反正依山哥你所说也只是伙无良的强贼,只是那老七倒也憨直前番对小妹亦有相护之意,咱们便留的他的性命吧。”
男子笑道:“那莫老七莫食我却也未曾真听闻做下过极大的恶事,既然遥妹你开口,咱们便放他一个又有何难。”
这男女二人谈吐之间自有一股气势,言笑晏晏间直似黄沙寨数千的强梁恶汉便如待宰的羔羊一般。
此时却已是明朝万历年间,皇帝朱翊钧昏庸无道贪图享乐不思朝政屡增税负,致使朝纲荒废奸臣当道,宦官专权统领东厂锦衣卫两部,欺上瞒下诛杀忠良鱼肉百姓,百姓生活困苦可谓民不聊生。
一时间西南夷族暴动丛生,东北女真磨刀霍霍,便连小小的东瀛都开始蠢蠢欲动,中原局势不明暗流涌动群雄并起,许多豪门权贵一边私修兵器训练私兵,一边拉拢武林人士集聚羽翼,纷纷效仿元末太祖朱元璋以教派聚众起事,一时间中原武林大乱,掀起了阵阵血雨腥风。
要说当今中原武林却是以一个兴起未久的神秘教派实力最为强横名曰——玄罗神教,其教主酆都江湖人称玄帝,不但武功高绝更是雄才大略,他不拘陈法大开门户广聚天下英才收为己用。
只短短十几年时间,玄罗神教的势力便隐隐超过了许多所谓的传承大派名门世家,教内自教主酆都之下又有二王四圣八部天龙众各个武艺超群,教徒里也是每多奇人异士武功驳杂诡异。
只因教主酆都为人亦正亦邪随心所欲,玄罗神教教众亦多如此不羁桀骜,因而不容于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玄罗神教也因此被正道武林称为‘邪教’立教之后未久便屡遭围攻,然则酆都文治武功旷世人杰胸有经世之才,竟带领一教之众力抗整个正道武林数年之久。
眼前这一双男女却正是那玄罗神教中的两位紧要人物,男的名曰萧万山却是神教四圣使中的阳圣,女的唤作林菀遥时任神教四圣使中的阴圣,二人相识于入教之前,偕同入教之后双双蒙玄帝酆都青眼荣列阴阳二圣高位,此后日夕相对更是感情每增互生情窦。
二人此番前往塞外却是因为玄罗神教教众芜杂遍及天南海北,教中日常所需不乏一些中原罕见却盛产于塞北西疆的事物。是以每隔数年便要差人前往西疆和塞北两地大量采购。
神教初创之际这些事向是由教主酆都亲历亲为,其后渐渐交由手下二王中的冥王打
说起来玄罗二王本是一对亲兄弟,哥哥吴法江湖人称罗天法王,弟弟吴冥人送外号不动冥王,兄弟二人皆是一般武艺高强,他们两人与玄帝酆都结识于草莽之际后结为金兰兄弟。
三人之中又以玄帝最为年长武功亦是最为高强,时常指点兄弟二人上进,后来兄弟两人辅佐玄帝开派立教,新教取玄帝的‘玄’字,罗天法王的‘罗’字并称作玄罗神教。
之后的四圣使却是玄罗神教成立后,教主酆都亲自从芸芸教徒中选出的四位根骨品行俱佳的青年才俊,这四人由酆都亲自悉心调教荣列日月阴阳玄罗四圣。
他们四人与玄帝酆都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阳圣萧万山一手烈阳掌掌力雄浑无匹。阴圣林菀宜容秀丽年龄最幼最得酆都疼爱。又因林菀遥偏爱于剑,于是玄帝酆都传授她一十六路秋水剑法,剑势轻灵飘渺迅疾秀逸,威力却是不凡。日圣谢惊涛得授金乌化日刀法,月圣许清璇却是凭借一套广寒鞭法扬名。
阳圣萧万山刚猛、阴圣林菀遥轻灵、日圣谢惊涛沉稳、月圣许清璇诡异,四人虽说都是酆都一手教出,但是各有所成内功外功皆不相同,自此便可看出酆都的武学一道实已称得上旷古烁今超凡入圣。
近几年四圣武功屡有精进总算皆有小成,尤其是阳圣萧万山根骨本就上佳,为人又极为刻苦此时武功已然颇为不俗,酆都深知雄鹰当翱翔穹苍而不是屈于暖巢,有意历练四人,于是便将今年教内采买之事交与了四人。其后四人分作两路,谢惊涛和许清璇一路前往吐鲁番国,而萧万山和林菀遥这路却是星夜赶往着鞑靼国。
于是才有了这先前的一幕,萧万山与林菀遥二人自是不会怕了这远恶荒漠的翦道强人,只是采办物事之后二人需征集许多民夫组建驼马车队搬运货物,到时候自己二人纵有天大的本领也难得在上千强人的围攻下护得驼队安然走出大漠。
唯今之际莫过于先诛杀漠北八刀搅散黄沙寨,只是这时的萧万山却还不知道这漠北八刀如今却也只剩下漠北七刀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那莫老三莫淫向来纵欲无度,一个人强讨了十八个婆娘不说,平日里更是流连烟花之地,往日但凡遇见几分颜色便穷尽心思的行那采花之事,如此荒淫无度早就掏空了身子,萧万山早年跟随酆都时于黄沙寨的名号曾有耳闻,又恨莫淫对林菀遥放肆无礼,他那烈阳掌本就刚猛无匹含恨而击又加上了几分气力,那莫淫外强中干竟然挨不下他一掌之力,萧万山只道打伤了他,却未曾想到这一下终是断送了莫淫的花花性命。
漠北往事 中
居廷海是位于库不齐沙漠北部的一座大湖,水量丰沛形如盈月,湖面飞鸟翔集,湖畔牛羊成群。再向北去便是塞北无边无际的草原,蓝天绿地生机勃勃。漠北八刀所建的黄沙寨就在这居廷海南面的一处戈壁滩外不远处,所治境下有此等恶瘤盘踞鞑靼国为此也曾多次出兵讨伐,但黄沙寨已成气候,小股的兵士奈何不得,调大军围剿却总是不可避免的走漏风声,一旦被莫氏几兄弟探知,往往官兵未至黄沙寨数千响马强贼便会分散潜伏入漫漫沙海,待大军不耐边地贫苦退去后一干人等却又复出来作恶,如此一来二去官府苦无无剿灭良方,再者近些年黄沙寨亦有所收敛,也便无奈由得它的存在。
黄沙寨演武堂,说是演武堂平日却也无甚人来此演练,此时偌大的一间房舍空空荡荡也只得老大莫杀一人在此,陈旧的兵器架上胡乱的Сhā着些兵刃,却哪里有人打理,大多都锈迹斑斑,有的甚至残缺不全。整个黄沙寨说白了也就是一伙响马强贼聚集的地方,一群乌合之众中别说无甚没高手,就是精通些拳脚的也少,大多是些仗着身强力壮的亡命之辈,平日里又过的是刀头舔血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有难明日当的日子,但凡得空不是聚众赌博便是去酒肆勾栏厮混,莫氏八兄弟本身更是吃喝嫖赌坑蒙拐骗各有所好,除了莫杀好斗得空了来演练一番,更无其他一个弟兄肯来这武堂,手下喽啰见首领一个个尚且如此,有样学样躲懒的更是顺溜。
大堂中莫杀本是端坐地上,突地跃起身来右手单刀一涨,一时间演武堂内刀光霍霍,只见一口鬼头大刀上下翻飞,雪亮的刀刃仿佛无处不在眼力稍弱的便只见到一片刀光,使刀的莫杀却是隐没在这霍霍的刀光之中。一套刀使完莫杀再度坐下,思躇了片刻从贴身处拿出一本陈旧的刀谱似在揣摩着什么。
想当年他们兄弟八人年龄尚幼双亲便已接连离世,莫大狗九代单传并无什么亲戚,外加上莫杀兄弟八人各个秉性乖戾,邻里街坊人人躲闪不及敬而远之。那时节兄弟几人沿街乞讨为生,莫食年幼又生性嘴馋,一次老二莫盗实在是心疼自己七弟,趁路边店家不备去偷肉馒头,结果却被店家逮住吊起来毒打,莫杀见走失二弟前来街上寻他,刚巧见此情景双眼泛红起了杀性,从一处肉摊上抢将了一把解腕尖刀直将那店主剁成了肉酱,店里的伙计胆小见出了命案四散赶去报官,兄弟八人走投无路一狠心便一道投了一股响马,虽说起初各个只是仗着年轻凶狠做得个小喽啰,兄弟几人却也借此得以活命。后来一次兄弟几个在条小路上剪道“借”银子时,撞到了一个落难的中原豪客,这豪客本是个北方的刀法大家,却在落单行路时遭遇了仇家埋伏围攻身受重伤百战脱逃,慌不择路竟一路逃到了这荒漠,没想到躲过了仇家却命丧在了这漫漫黄沙之中。
莫贪从这人腰包里搜得了几两散碎金银和一本刀谱,兄弟几人偷偷将金银私藏了一些瞒着头领偷偷的苦练这刀谱,弟兄八人天资不差又肯吃苦没人指点的情况下竟也练出些名堂,逐渐闯出了漠北八刀的名头。这些年建立起了黄沙寨,手下聚拢了上千的亡命之徒,更兼躲避过几次官军的围剿,打家劫舍好不威风,如此在这荒漠里兄弟八人声名日盛武艺却随着富贵逐渐荒嬉了,便是莫杀也不如少年时那般狠命勤勉。
莫杀正愣愣的看着刀谱回想往事,演武堂的大门突然被人大力撞开,却是老八莫嗔跑将了进来叫了声:“大哥,不好了!”拽起莫杀便往外走,莫杀心知自己这八弟脾气虽暴躁了些,但平日里素来敬畏自己哪敢如此,定是出了事当下随莫嗔赶了过去。
莫嗔拉着自己大哥一路跑到山寨大厅,此时厅外已是围了数百人在张望,莫嗔一脚踢开了一个挡路的喽啰,用力拨开人群拉着莫杀抢将了进去。大堂中莫淫被放在一张太师椅上,本来苍白蜡黄的面色现今却是潮红异常,眼见此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一旁的莫酒正揪着个附近乡镇的土郎中,这郎中平日里给人裹个刀伤医些风寒还行,莫淫中了萧万山烈阳掌全力一击伤及肺腑他如何能治。
众兄弟见大哥来了,莫酒赶忙放开了那郎中的衣襟,想说些什么还没待开口豆大的泪珠却流了下来。莫杀看着那郎中淡淡的道:“如何?”那郎中见大寨主来了,连忙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三寨主没得救了……”话音未落眼前白光一闪,一颗大好人头已经滚落在地。莫杀一边擦着钢刀一边冷冷的道:“老二,你带人去近里寻医,无论用什么手段把大夫都带回,死活不论!”莫盗不敢怠慢当下便带了几个手下出寨去了。莫氏兄弟八人父母早亡,大哥莫杀对他们来说如父如母便如那天一般。这时莫淫听到大哥的声音突地有了些气力挣扎着道:“大哥,那贼汉子好生厉害……”莫杀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保留些元气,拉开了莫淫的胸襟,只见当胸一个焦黑的手印,被萧万山打中的部位犹如烈焰灼烧过一般,竟然散发着一股焦糊的味道,这却也是萧万山烈阳掌初成还未练到家,这烈阳掌随着武者功力的精深热量愈强威势越猛,未练成以前发功者双掌如烈火以烈阳掌克敌,敌损七分自伤三分。而后功力加深内劲更烈,运功时双掌却与常人无异,克敌而不伤己,中掌者伤处如烈火焚烧伤及内脏这便算是小成。待得功力更深便会慢慢霸气内敛,中掌者伤处内里五脏具焚而外表丝毫不损,如此才可算得大成。
莫杀这边探查三弟的伤势,莫食那边却在讲莫淫如何受的伤,只是他平日便嘴拙今日又焦急三哥的伤势更是颠三倒四的讲不清楚,还是在与莫淫他们同去的一个山寨头领帮衬下才说了个大概。一者他们兄弟几人盘踞在这远恶荒漠数十载哪晓得当今武林中的许多风流人物,直道是那贼汉子趁着老三不备使得什么卑鄙物事下流火器方伤得了他,二者莫淫纵欲这么许多年,外人不知莫杀等兄弟却是个个知道自己这个兄弟实在是被掏空了身子,只是众人劝说不得,如此这般瞧来那对狗男女也未见得多么了得,当下众人倒也未十分重视。突地莫淫一口逆血上涌,直喷的莫杀头脸皆是血迹,莫杀却只是抱着自己三弟的身子,任那热血在自己的脸上滴落,原来莫淫伤势太重竟是等不到莫盗去请的大夫就这么去了,兄弟八人自小相依为命感情极深,老八莫嗔抄起钢刀就向外抢去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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