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泽是刺刺的棕色头发,像倔强的野草茁壮生长,还有他瘦瘦的胳膊、白色的护腕。
她的眼睛有些模糊。
身后的陆丹笛用力一拍,苏荷哎哟一声问:“我招你了吗?”“小丫头想谁呢?眼睛直勾勾的,中邪了似的,怎么着?看到了双龙戏珠?好兆头啊!”陆丹笛的每字每句都不饶人。
她此刻正坐在苏荷后一排自习,安佑宁温和地坐在她身边,桌子上摆着还未熟透的半个西瓜与两个卡通勺子。
情侣自习就是不一样,看书看得疲惫,便吃几口西瓜。
虽然这瓜瓤白白的,并不见得好吃。
“您老人家可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咱谁也没想,有句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能想谁呢?明天上官老师约我吃午饭,我思索着要不要去,这事儿我从清早琢磨到下午。
你说,我去吗?”苏荷煞有介事地回答。
不过,还真有其事,醒来便收到上官的短信息,约她明天一起 吃饭。
“得了吧你!还说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可别想歪了啊,我告诉你,人家上官可是一优秀的人民教师,光天化日下请学生吃饭,你不胸怀感激,还担心他能把你给怎么着了不成?再说了,你以为现在还是万恶的旧社会啊!他要真能把你怎么着了,我看,还真是利大于弊。”陆丹笛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点儿,引来几处目光,只好吐吐舌头。
这小妮子,扮演老公的粉丝,最近数场辩论赛,场场不落下,所以惹来张嘴闭嘴“利弊”的毛病。
“好好好,我小人,还不行吗?可我就是受不了……”“受不了什么?他摸你啊?”陆丹笛惊慌失措地问,表情极其严肃。
一直保持沉默的安佑宁也实在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我受不了他那眼神,看着怪难受的,”苏荷侧过身,无可奈何地说,“我害怕他悲天悯人的模样,仿佛是我的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我这人天生贱命,谁要对我不好,我会觉得世态炎凉;谁要对我太好了,我又觉得是廉价的同情。
古人还知道不吃‘嗟来之食’呢,你说,这是不是我想太多?唉,真不知道,我这么怕麻烦的人,什么时候才能不给人添麻烦呢?”说完,片刻静默。
“那么,干脆别去,”陆丹笛想了想说,随即又说,“但是,我看,不去不好吧。上官人挺好的,特正直一人,眉毛特浓,我妈说了,这种人阳气特重,跟他多多交往,半夜不怕鬼敲门呢。”她继续没心没肺地啃西瓜,也许她永远无法理解苏荷内心的感受,抑或,她只是刻意地扮演轻松,让苏荷不致在疼痛的泥沼里越陷越深。
窗外是大片水杉,那么多那么多的绿色,像不小心打开夏天的闸门倾泻而出的绿色染料,把我们的世界填得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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