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云翔去厨房拿点心,刚好碰到同样来给展云飞拿点心的纪天虹。云翔端着托盘掸都没掸她一眼,就径直走了。谁知纪天虹在身后跟了过来,拦住了云翔。
纪天虹失神的看着云翔手里那盘糕点,喃喃问道:“听说二少奶奶有孩子了?你对她可真好,亲自给她端吃端喝。当初我有孩子的时候你都不曾这么对我,你只会找我的麻烦,拿我出气。”
“你脑子有毛病吧?!我对我老婆好是应该的,你废什么话。再说了,你有着孩子就能跟展云飞上床,所以,你以前那个孩子还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种呢!而且,你不是心心念念着展云飞,我对你怎么样都无所谓吗?滚开,没事儿总爱触我霉头,看见你就烦。”云翔对纪天虹越来越讨厌,他以前眼光可真是次到不行了,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货呢!
纪天虹忽然抬起头,红着眼眶看着展云翔,那么痴情的目光,“云翔,我错了,我以前以为爱的是云飞,可是那些都过去了,只是我的一个梦而已。成亲之后,你对我也曾呵护备至,体贴入微,是我伤了你的心,让你失望了。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来爱你,我保证我会做得很好,会让你高兴。我保证,我不会和雨凤抢你,我会让着雨凤,会好好对待雨凤。”
云翔觉得纪天虹疯了,“神经病,滚开!”说完,踹开了挡在前面的纪天虹就回来了。
就在云翔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雨凤这件事儿的时候,纪天虹突然闯了进来,她疯了一样哭哭啼啼跪在雨凤面前,把雨凤着实吓了一跳。
雨凤还没反应过来,纪天虹就劈劈啪啪的说开了,“雨凤,你那么深爱着云翔,你一定懂得爱,了解爱。我相信你一定会了解我,明白我,我是真的知道了,原来我早就爱上了云翔,不能与他分开了。我求求你雨凤,求你成全我和云翔吧!我和云翔青梅竹马,如果他不是那么爱我,他不会生气,不会恨我。所以,我求你,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让我和你一起来爱云翔吧!我不多求,我也不会跟你抢云翔,我真的不会抢走他,你不要担心。即使他心里还有我,而你才是她现在的妻子。我只是希望你能允许我默默的爱着他,把我当小猫小狗一样,让我留在他身边。我发誓,我觉得不会破坏你们,我只会和你一样去爱云翔。雨凤,你了解的是不是?”
雨凤气得手直的发抖,她啪的一声用力把手边的茶杯扔在地上,摔个粉碎。“展云翔,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云翔也气坏了,第一次看见雨凤发这么大脾气,上前就是一脚,把纪天虹踢得好远。
“雨凤,她刚刚拦住我就说的那些废话,你不必理会,我也当她喷粪呢!真的,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动过一点儿歪心思。自从咱们俩个定下之后,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我做的怎么样,你都清楚,是不是?你不能因为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就判了我死刑啊!”
云翔給雨凤顺着后背,让她好喘匀气息,雨凤还怀着宝宝,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
云翔转了转眼珠,朝门外大声喊道:“来人呐!去把老爷请过来,就说天虹姨太太疯了,闯进我们小院儿里攻击二少奶奶。快点儿去!”
外面的小厮听了立刻就去禀告了,他不明白,刚才还温和说进屋去给二少奶奶道喜的天虹姨太怎么就突然间疯了呢???
展祖望正在书房看书,得了消息之后怒气冲冲的就领着人去了,进屋时候刚巧听见纪天虹还在哭诉着:“云翔是怕伤害你,才没跟你说的。雨凤,我们真的不想伤害你,他不说我来说,我是真心的想要回到云翔身边,想要好好爱他,和你一起好好爱他。虽然我是先进门的,但是二少奶奶的位置还是你的,我不会和你抢的,真的。”
“来人呐!把她的嘴给我堵了,关进柴房去。”展祖望听见屋里传来品慧的尖叫声和雨凤的哭泣声,云翔则是又是发誓又是赌咒,坚决没有这么回事儿,是纪天虹自说自话,他根本就没搭理她。之后又哄劝着雨凤,别哭了,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孩子也跟着遭罪。
展祖望进得屋来,见到的境况就是屋内乱成一团,品慧也哭着抹眼泪,雨凤早就气昏过去了,云翔怒不可遏的“啪啪”地扇着纪天虹耳光。
“老爷,没法过了,这日子没法过了,都欺负到我儿子和我儿媳妇屋子里头来了,这大房太过分了。”品慧见到展祖望,哭着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着。
云翔梗着脖子,气的不看展祖望一眼。
展祖望尴尬的看着他们,又看了看昏倒歇在床上的雨凤,咬了咬牙,狠下心说道:“云翔,不如你们分出去单过吧!”
结局1
“爹,您这是要干我们走吗?”云翔没想到真的被他娘给料中了,他爹会提出让他们走。
床上的雨凤耳朵也动了动,展祖望还真是狠心,对展云飞也够偏心的,看来他仍然是想把这老宅子和大部分基业留给长子。
手绢下,品慧撇了撇嘴角,她就知道他绝对不会把展云飞怎么样的,那是他的长子。在他看来,做错的都是那些人,他的大儿子只是太过善良儿被别人欺骗了。
展祖望不忍地看了一眼云翔,无奈的说道:“云飞毕竟是你大哥,按照规矩,展家老宅和主要基业都是要留给嫡子,更何况云飞又是长子,必须留给他,就是闹到族长那儿,也是这么判。”
云翔暗自咽下胸中那口气,点点头,“儿子明白了,不会让您为难,明天咱们就搬走。不过有件事情还是希望您能答应,我想带了我娘走,好好孝敬她。”
云翔没想到展祖望居然以为他是为了展家那些个铺子,太让他伤心了。难道他这个儿子在他眼里就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贪财好物的人吗?
展祖望对于品慧本就没多大感情,在他心里品慧即使升了平夫人,但归根还是一个妾,又不是原配发妻,想了想,“也好,家里乱,恐怕也无暇照顾她。”
云翔见展祖望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心里是更加难受,他觉得既然对他们呣子没有一点感情,那索性他们呣子离开也好,省得让人看了碍眼。
品慧倒是挺高兴,展祖望不拿她当回事儿,眼里、心里只有他那个原配发妻。她知道自己出身不好,也没想要跟人家争多少,但至少也要拿他们娘俩当回事儿吧!可是没有,连下人都看不起他们,看他们笑话。走就走,她有儿子有媳妇,现在还有了孙子,还奢求什么。
“云翔啊,咱们展家下面的酒楼、绸缎庄和银楼就都给你了,但是粮食行和钱庄还有老宅子都必须留给云飞,那个,那个……还有溪口那块地,云飞亲口找我要了,你看……”
展祖望的意思云翔明白了,他点点头,“好,都给云飞,我不要。”他其实本来打算留下那块地给雨凤的,但是雨凤说那块地势必会被他爹留给云飞让他不要争,果不其然。
展祖望颇为欣慰的看着云翔,拍了拍云翔的肩膀,“好好,那你们好生休息吧!这人我就带走了。”说完,带着人就把五花大绑堵上嘴的纪天虹带走了。
雨凤从床上坐了起来,过来抱着云翔,“云翔,那些东西咱们不要,不是我让你委屈自己,而是你爹根本就不会给你,你要是争了,闹到族长面前,少不了一番训诫。何必呢?”
“是呀是呀,有这些就够了。就是老爷留给展云飞一座金山,也会被展云飞那个败家的给败光了。如今这展家咱们是住不下去了,所以咱们也管不了。”品慧是个很想得开的人,既然展家容不下他们,他们又分了属于他们的那份多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晚饭的时候,展祖望就在饭桌上当着魏梦娴和展云飞的面儿把酒楼、绸缎庄和银楼的契约给了云翔,剩下的给了展云飞。
展云飞连忙起身表态,“爹,我回来根本就不是为了这些家产。”
要是放在以前,云翔也许会说些话回讽他,但是如今搬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他娘和雨凤,还有雨凤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头等重要的。所以云翔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吃着自己的饭。
雨凤夹了一块儿鱼,细细地把刺儿摘了,不动声色的将雪白肥嫩的鱼肉放在云翔的碗中。
云翔朝雨凤笑了笑,“你应该多吃些才是,有了孩子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说着,夹了一个虾,放到雨凤碗里。
雨凤笑着刚想要吃,可是一闻到那个味道,就恶心的直想吐,捂着嘴跑了出去。
云翔连忙放下筷子,品慧也担心的跟着出去看看情况。
饭桌上展祖望高兴地笑着,魏梦娴则是食不知味,展云飞不自觉的想起了难产而死的映华。
晚饭后,云翔出去应酬了,下午的时候他联系了买房的老板,晚上说说具体情况,明天早上再去看看房和谈价钱。
留下雨凤一个人在屋子里无聊的看书打盹儿,冬梅和红杏坐在一旁玩儿翻绳。
外间门外响起敲门声,“弟妹,在吗?”是展云飞的声音。
雨凤还以为她听错了,扭头看看正也朝她看来的红杏和冬梅两个人,看来是没听错了。
红杏起身去外间开门,“是亲家大伯,我们家大小姐睡了,姑爷出去还没回来。”
外间门外的展云飞好像是踌躇了一会儿,接着又说道:“那麻烦你,我只站在里屋的门口说两句,绝对不进去。雨凤,我知道你还没睡,我只说两句话就走,好吗,就两句。”
红杏往屋里探了探头,雨凤点点头,她也想知道到底这么晚了,展云飞过来要跟她说些什么。
冬梅关上里屋的门,红杏把展云飞请了进去,在里屋门口拦住了他,“亲家大伯,就在这儿说吧!姑爷不在,怕多有不便。”
展云飞感激的点点头,“雨凤,,不,弟妹,我知道你还没休息,也不想见我,我都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可是请你相信,天虹做的那些我都不知道,我为此感到很抱歉,真的,我很抱歉。”
他顿了顿,接着又说道:“雨凤,我还是想喊你雨凤,总觉得你还是我在溪边救起来的那个女孩儿。你有了孩子,要做妈妈了,我真的为你高兴。可是这也勾起了我内心深深的恐惧,当初映华就是难产而死,我很怕你也……雨凤,我经常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你,总是会想起溪边的你,唱歌的你,落水的你,做糕点的你,告状的你,还有一死保全清白的你,以及嫁给云翔,说着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的你。这许多许多的你都让我震撼着,感动着,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少爱你一点,你是这么的美好,这么的聪慧,这么的玲珑剔透。云翔也因为你渐渐的改变了,我真的很高兴,希望你能幸福,可我怕幸福总是太短暂。”
久久,屋内没有任何动静,展云飞才确定雨凤是真的睡了,朝红杏点点头,“谢谢红杏姑娘了,麻烦你请把我刚刚的话转告给你家大小姐,谢谢了。”
红杏温和的笑笑,“亲家大伯客气了,请。”
送走了展云飞,红杏进了屋去,就看见雨凤皱着眉毛不知道想些什么,冬梅在一旁也是一头雾水。
过了一会儿,一身酒气的云翔回来了。洗了澡,喝了热茶,跟雨凤把房子的事情说了一下。
雨凤也把展云飞来过的事情说了,云翔听了之后怒了,“立马搬家,明天早上我就把那个宅子买了,下午装修,后天就搬走。”
搬家
转天一早,吃过早点之后,云翔就带着孟良出门了。出门前吩咐冬梅和红杏让二房的人开始着手收拾东西,务必在今天晚上都收拾好,明天就搬家。
雨凤刚有孩子,正是需要小心的时候,屋子里面下人收拾衣物,打包东西,冬梅作为二少奶奶身边的大丫头留下监督,红杏是陪嫁丫鬟,也不懂得展家的事儿,就陪着雨凤去花园溜溜。
品慧也是急得两头忙,看雨凤带着红杏去花园也好,省的磕到碰到那就不好了,她也放下心来吩咐着下人们仔细着那些贵重的东西。
十一月,正值秋末时分,天气渐渐变冷,花园中也是一片凋零景象,预示着即将败落的展家。
红杏拿了棉垫子放在花园石凳上,才让雨凤坐下。出来的时候,品慧硬是让雨凤加了一件披风,薄厚刚好,尤为适合在春秋的时候穿。
“你也坐,看你站着我眼晕。”雨凤指了指对面的石凳,让红杏坐下。
“大小姐,这可不成,不能让人说你坏了规矩。要不这样,奴婢给您揉揉头。”红杏知道雨凤有着孩子,看见谁在她眼前晃就不舒服,才让她坐下。可外人不知道,要是让这府里的人抓到了把柄告到展老爷那里,她受罚不要紧,可她家大小姐就该挨数落了。
“也好。”雨凤想了想,就明白红杏的担心了。她舒服的眯着眼睛,靠在红杏身上,红杏的手指不轻不重,力道刚好的給雨凤揉捏着头部。
上午的阳光温度舒适,照在有些昏昏欲睡的雨凤身上。红杏看着雨凤舒服到快要睡着的样子不禁轻笑出声,轻轻晃了晃雨凤,“大小姐,大小姐,你可别睡着了,小心着凉,对孩子不好。”
刚迷糊的雨凤就被红杏推醒了,揉了揉眼睛,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嗯,知道了,咱们起身溜溜,然后就回去吧。”
“是。”红杏扶着雨凤慢慢站起来,又拿了垫子,主仆俩个慢慢往小院儿溜达回去。
展云飞早起在大厅吃饭的时候才知道云翔他们明天就要搬出去了,连忙带了阿超就往雨凤他们的小院儿而去。他昨天说的话不知道那个丫鬟告诉雨凤没有,也不知道雨凤到底明不明白,他的脑子一片混乱,不停的闪过雨凤的眉眼和笑容。
红杏搀着雨凤往回走,阿超跟着展云飞朝小院儿去,两路人马就这么遭遇在半路上。
雨凤稍稍欠了欠身,“大伯。”说完,看也不看展云飞,就带着红杏准备离开。
“雨凤,昨天我说的话,你都收到了吗?”展云飞一脸紧张的看着雨凤,生怕丫鬟没有告诉她。
雨凤顿了下,“红杏一字不落的转告我了。”
“那你……”展云飞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兀自焦急的盯着雨凤。
阿超上前,想要拉着红杏离开,让展云飞和雨凤单独聊聊。但红杏哪里肯走,她家大小姐要是和这位展家大少爷沾上一点关系,清白就全完了。
雨凤上前拉住红杏,挡住阿超,阿超知道雨凤有了孩子,也不敢再乱动,只好悻悻地退了回去。
“大伯的关心雨凤很感谢,但我不是已故的大少奶奶。我从小在田野里长大,带着弟妹们在田间追跑玩闹。我开店做生意,起早贪黑,再苦再累我都没有病过,我不是弱不禁风,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我会平安无事,我的孩子也会顺利降生,健康长大。”雨凤努力回忆的原著中的萧雨凤是怎么说的,“我的娘生了我们五个,并没有因为生产而离开我们。我很感谢我娘生了我们五个,如果不是因为有弟妹们我想我不会这么坚强。那是一种力量,兄弟姐妹之间的友爱力量,我也希望我将来的孩子可以拥有这种友爱。所以,我要为云翔生很多很多孩子,我会一直陪在云翔身边,为他生儿育女,与他白头偕老。”说完,雨凤自己就先冷了一下,QYNN当初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种种“激荡人心”“恶心巴拉”的对话的。
展云飞被感动的眼眶红红的,快要哭出来了,雨凤真的是这个世上最美好,最善解人意,最玲珑剔透的好女孩儿。他的担心她都明白,可她居然这么坚强,而且这么深爱着,深爱着…是啊,她这番话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云翔的一种表白,一种忠贞,她是真么深爱着云翔,而不是他。
感动之余,展云飞才明白过来,雨凤那铮铮有力的表白是为了云翔,不是为了他。
看着他落寞的身影,雨凤眯起眼睛,笑得奸诈。展云飞,你知道吗?云翔从一出生就拿来和你比较,他一直活在自卑下,渴望着展祖望的父爱。但是展祖望的偏心造就了一个尖酸刻薄却孤独寂寞的灵魂——展夜枭,而你就是这一切的来源。如果不是展祖望总是偏心你,云翔不会心生嫉妒,也不会变成后来的展夜枭。人说,子不教,父之过。展祖望身为父亲没能做好一碗水端平,不但如此还偏听偏信,所以她今日才会这样说,让你心中永远念着萧雨凤的名字,念着萧雨凤的好,念着展云翔得到了你永远也无法拥有的爱情。这就是她对展云飞的报复,她要让展云飞永远记着萧雨凤这三个字,一想心就痛。
各怀心思的人们似乎已经渐渐淡忘了被软禁的那位大少奶奶,可是没人知道杜芊芊如今已经将展家的名声弄臭了,将展云飞彻底变成了一个活乌龟。
郑世奎命人散播消息,说是展家大少奶奶,原待月楼的台柱杜芊芊姑娘只要一个大洋和一小块儿福寿膏就可以换得她陪你**一个晚上。郑世奎安排在展家的暗桩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开开展家角门,将付了定金的“客人”领进来,他们收下那一个大洋,福寿膏给杜芊芊,而所谓的“客人”就可以随便亵玩杜芊芊。如果“客人”愿意,两三个人一起也无所谓。
杜芊芊现在已经到了没有福寿膏不能活的地步,只要给她福寿膏,让她做什么都可以。所以,那些“客人”让杜芊芊脱了衣服,全身赤|祼学马爬,摆尽各种丑态,她也照做不误。
展家大少奶奶,现在在外面早就变成暗娼,还是整个桐城最火的暗娼。
晚上回来的时候,云翔见东西都收拾好了,十分高兴。因为他即将再也不用对着展云飞和阿超那两个烦人的家伙。
新宅就在纪家和萧家的隔壁街,离得不远,走路也就五分钟。雨凤听了很高兴,这样就可以跟雨鹃说说话,聊聊天,再也不用闷在家里发霉了。
品慧也很高兴,她也可以经常去串门,让纳兰亲家给她拉个琴,她唱个戏,自娱自乐一下。
天蒙蒙亮,云翔他们搬家了。走的时候很安静,没有惊动任何人,因为谁也没料想他们会起得那么早,走得那么安静。
新宅前天尧早就等在那里,见云翔他们来了,哥俩个抱了抱,然后天尧开始吩咐纪府的下人帮忙搬东西。云翔带来的人也只是展祖望分给他们二房,卖身契在他和他娘手里的下人。
新宅前鞭炮响个不停,新宅里面为了去霉气也都放了炮竹。品慧第一件事就是去厨房,煮了壶开水,拿扇子扇个不停,说什么风生水起。三家的下人一起大扫除,不到半日时间整个宅子焕然一新,东西也都收拾好了。
品慧和雨凤都商量着过年的时候再好好粉刷一下,该好好修葺的地方修葺一下。
云翔在家好好休息了几天,然后才出去忙,把他手底下那几间铺子都换成他的名字,检查了账务。
他们几家这边过的是相当惬意,可展家却乱开锅了。关于杜芊芊的风言风语终于传到了展祖望的耳朵里,展祖望暗中派人埋伏,逮了个正着。他将杜芊芊送到了乡下一个旧宅子里,派人日夜看管。纪天虹也被一起送了过去,两个人刚好做伴了。
由于这件事情闹得太大,展家的生意一落千丈。虽然如此却没有影响到云翔手底下酒楼,绸缎庄和银楼的生意。桐城不大,事情传得快,展家刚分家,全桐城就都知道了。
郑世奎看着又新来的唱曲儿姑娘,喝着酒,推着牌九,笑得嘴都合不上。
“你们等好了,看我这把,唉,又是瘪三……”老许苦了一张脸,不情愿的给钱。
郑世奎也不理他,拿着手里的牌,眼也不抬的说道:“雨凤有了,按照规矩前俩个月是不能闹的,等到十二月的时候咱们一起约着去看看。”我都好长时间没看见她了,有些想念了。这最后一句话郑世奎咽在了肚子里,没有说出来。
老高,老许他们点点头,应和着说好。
“去,给孩子买点儿好东西,最好能定下娃娃亲,那就更好了。雨凤妹子长得俊,展夜枭也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孩子不管是男是女,肯定都好看。”老高想想就高兴,自己家有个小孙子,刚三岁。
老许比他们小一些,三十多岁,家里有个最小的儿子刚五岁。“我家老幺刚五岁,要是雨凤妹子能生个丫头,那就太好了。”
郑世奎不乐意了,把手中天牌一摔,“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了?按顺序排也应该是我们家吧!”
看着郑世奎假装生气的模样,一桌人笑个不停。
郑世奎心中确实动了这个心思,娶不到娘,娶她女儿坐儿媳妇也是好的。他家小七今年也刚好十岁了,十岁不算大,不算大。
一桌人正说笑着,楼上单间传来吵闹的声音,珍珠来报,说是展家大少爷展云飞喝多了。
督军
上去的时候展云飞早就将单间里面的东西砸了个干净,也就剩下桌子还算整齐。郑世奎眯着眼睛笑,眼睛深处一片冷漠。他其实挺喜欢展云飞这个人,因为他展家才能败落的这么快,如果没有他那些爱情帮忙,那展家也不会这么快就到了自己的手里。展家分家,展祖望那个老糊涂居然把钱庄那么赚钱的生意留给这么一个败家子。看来用不了多久,展家钱庄就要换招牌了,换成郑家钱庄了。
“郑老板,实在是对不起,我家大少爷心里不痛快,一时不慎喝多了,整个人糊里糊涂的才会闹出这种事情。”阿超上前抱拳施礼,连忙郑世奎道歉。
郑世奎摆摆手,好脾气的笑笑,“不碍事儿,不碍事儿。酒楼嘛,就是喝酒解闷儿的地方,更何况这点东西展家又不是赔不起。”
阿超松了口气,“谢谢郑老板,那小的就先扶着我家大少爷回去了,至于砸坏的东西明天会有人送钱来。”
“好说,好说。”郑世奎看着阿超背着展云飞离开之后,招招手,叫来一个小厮,“你去问问矿场老赵,他上次说的那个什么督军,是不是有些特殊嗜好?”
“是,爷。”小厮骑快马去了。
一夜无话,转天早上小厮回来了,带来了矿场老赵的一封亲笔信,上面写这个姓南的督军,叫南林,刚巧是今年刚刚调来管来他们这里的。据说这个南督军喜欢男人,家里包养的戏子小官儿很多,但他最喜欢的却是那些个有这好功夫的忠心的男人。郑世奎回了一封信,让老赵以他的名义写封信,请那位南督军来桐城做客,定然让他尽兴而归。
矿场老赵收了信,立刻就提笔给刚刚调任地方的南督军写了封信,心中言辞恳切的表达了郑世奎想要结交之心,务必请到桐城做客,让他们以尽地主之谊,绝对让您尽兴而归等等。
再说那位南督军收到信之后很是高兴,对于郑世奎他也是久闻大名,掌握着半个城的人不可小觑。让身边副官斟酌着给回复了一下,近期定然到访,还听说他们桐城有句话叫“展城南,郑城北”,希望到时候都能认识认识,另外还有那位桐城的传奇女性萧老板,也想借此机会结识一番。
郑世奎收到信之后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担心。他虽然不想把雨凤介绍给南督军认识,但人家点名了,不去是不成了。再说了,这位南督军好的是男人,之所以让雨凤来无非也就是敛财,到时候他替雨凤多给些就是了。
郑世奎提笔給雨凤写了封信,把这位南督军的喜好,脾气秉性都细细跟雨凤描述了一遍。晾干了之后,反复看了几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才差人给雨凤送去。
新宅中,雨凤正跟雨鹃两个人给孩子缝制鞋袜衣帽,云翔和天尧两人则是讨论着如何将产业扩充做大。
雨凤也曾经跟云翔讨论过去香港,云翔也觉得有道理,现在国内越来越动荡不安,好多人都去了南洋淘金,但是都是去得多回来的少。香港也有很多广东人在那里做生意,据说是那里地理位置很好,四通八达,客源也很多,如果举家往那里发展也是不错的。不过那时候除了他们,萧家还要带上纪家,反正没有纪天虹,他也不在乎多带一家人。
“夫人,外面郑家小厮送来一封信,说是郑老板给您的亲笔信,让您一定要亲启过目,很重要。”冬梅现在被提升为了新宅的管家,称呼品慧为老夫人,云翔为爷,雨凤则是夫人。
一旁正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云翔和天尧停了下来,雨凤知道必然是有大事情了郑世奎才会送信来,连忙放下手中针线,接过信撕开仔细阅读。
看完信给云翔和天尧递了过去,两个人仔细看了一遍,天尧问道:“那咱们到时候要送信些什么呢?去小官儿馆挑个不错的给他送去?”
云翔摇摇头,“不成,没看说是最喜欢那种有些功夫,又是忠心的。你没看大烟馆的梁老板,他那个桂官儿跟个娘们儿一样,那个督军肯定不喜欢。”
雨凤看了看云翔和天尧两个人,不自觉的皱了眉头,越看下去越明白郑世奎这封信背后的意思。
“雨凤,你看什么呢?”雨鹃让她看云翔和天尧的眼神有点儿弄毛了。
那两人也发现了,扭头看着她,“你们俩个在这个南督军来桐城的这段时间就不要去应酬了,如果有人来请就说身体不舒服,需要卧床休息。”
两个人听完之后一个激灵,霎时就明白了,那个可是军阀督军,才不管你是谁,只要看上了就能鞭子一挥带走。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才不会管你如何。
“不会吧?”雨鹃觉得雨凤有些大惊小怪了。
雨凤却严肃的摇摇头,“一点也没夸张。如果他玩儿阴的,想要走一个人,咱们那可是奈何不得,还是以防万一的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天尧一向谨慎稳重些,同意的点点头,“雨凤说的对,反正一切都上了轨道,我也趁这段时间在家好好陪陪雨鹃。”
“那我在家陪你。”说着,云翔就很狗腿的凑到雨凤跟前,抱着雨凤笑道。
雨凤笑着白了他一眼,“那是必须的,不然你还想去哪儿?”云翔讨好的笑着,蹭着雨凤的肩头,“不过,那位南督军来的时候我必须去应酬一下。我可是被他指名道姓,下旨召见的人。”雨凤苦笑了一下。
没几日,南林带着随行的一个副官,一百个近卫兵,到桐城做客来了。
当天晚上,郑世奎在待月楼做东,请来了桐城有脸有脸的人物,给南林接风洗尘。
南林换了便服,身后跟着同样便服的副官和六个跟班,一行人刚进了待月楼,就被郑世奎请到了正座。
“南督军,幸会幸会。”郑世奎抱拳寒暄,他没想到南林是个这么年轻俊朗的青年军官。
南林也点点头,“郑老板客气,南某初来桐城,还望诸位老板多多关照才是。”
“哪里哪里,南督军客气。”众人连忙起身回礼,他们可不敢把这话当真,那可是督军,人家管着这一个地方,掌握你的生死,说这话无非是给你个面子而已。
郑世奎介绍旁边的展祖望,“这位就是展老爷,展家世代在桐城定居,是当地的大家族。”
“展老爷。”南林坐在椅子上,客气的朝展祖望点点头。
“南督军真是年轻有为,老朽佩服。这是犬子云飞,他太不成器,等以后还望您多多关照。”展祖望满脸堆笑,介绍着身边的展云飞。
展云飞是极度不愿意来应酬的,可是爹年纪大了,娘还病着,展家渐渐没落,都是因为他娶了那个杜芊芊,连累整个展家。
看着展云飞那张死人脸南林就没胃口,只是应付的点点头。这个时侯就听见大厅的人们断断续续的起身,说话,南林抬眼望去,一个穿着嫣红色大襟裙褂的妇人走了进来,一路上人们起身问候,她点头微笑,客气有礼,又不显轻浮。
到了跟前,雨凤连忙道歉,“不好意思诸位,雨凤来晚了,还望海涵,海涵。”
南林想她就是萧雨凤了,盯着雨凤,跟旁边的郑世奎问道:“这位夫人是……”
“呵呵,督军,这就是您一直想要见的桐城奇女子,酒楼行业龙头——萧雨凤萧老板。”郑世奎起身,笑呵呵地介绍着。
南林起身,走到雨凤跟前,越发觉得雨凤明眸皓齿,美不胜收。“萧老板,南某有礼。”他虽然不喜欢女人,但他对于萧雨凤这种表面看似温和,内心冷漠的女人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亲近感。
雨凤瞧着站在眼前,跟她笑着打招呼的俊朗青年,想必他就是新上任地方督军南林了。如果说云翔是骄阳,飞扬跋扈,那他就是冷月,清冷孤傲。
“南督军有礼。”雨凤温润清凉的嗓音缓动,南林满意的点头笑着,展祖望和展云飞则是震惊的看了过来。
离间
展祖望和展云飞都没有想到雨凤竟然也会在这次宴会中出现,展祖望一直觉得雨凤再怎么厉害也无非是个女流之辈,能掀起多大风浪。【更多精品书籍下载 请访问炫浪网络社区 】
此时雨凤的出现给了他一个不小的冲击,他没想到雨凤的实力已经到了让督军亲自起身相迎的地步,并且众多乡绅纷纷起坐问好,现在他有些后悔把云翔他们分出去单过了。
展云飞望着日加动人的雨凤心中激动得就像过去打招呼,他刚要动,就被一直站在身后的阿超死死拉住,“大少爷,你这样冲过去,二少奶奶的名声就完了。你如果真的为她好,就要多为想想啊。”
其实无论原著中,还是此时此刻,阿超都是个明白人,只可惜他跟错了主子,还是个没脑子,只知道情情嗳嗳的主子。
展云飞听了阿超的话冷静了下来,人坐在椅子上,眼睛却像钉在了雨凤身上一样,动也不动。
雨凤像是感觉不到展云飞那火辣辣的目光一样,跟南林,郑世奎三个人边说边笑,走到席间坐下。
正座是南林,依次是郑世奎,雨凤,展祖望,展云飞,老高,老许等人。桐城内除了抱恙在身未能前来的白镇长之外,剩下能来的都来了,谁也不愿意错过这个巴结督军的好机会。
“萧老板可否坐到南某身边,南某对萧老板一见如故,若是有个这样的姐姐或是妹子就再好不过了。”南林很喜欢雨凤,他的印象中女人好像都是脂粉气,娇里娇气,或是骄纵任性,哭哭啼啼,但雨凤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未施脂粉的素颜趁上嫣红色的裙褂不显浮躁,反而显得些许的沉稳。女人穿艳丽颜色的衣服只会给人两种感觉,一种是轻浮,一种是相称。【更多精品书籍下载 请访问炫浪网络社区 】真正相称的人很少,雨凤给了南林很相称的感觉,南林觉得雨凤身上有种让人安心的气质,压住那股子浮躁。
郑世奎顿了一下,笑着说道:“若是南督军真的有心,那就要换名贴,大摆筵宴,才算正式。不然这样随便说说,恐怕对萧老板的声誉会有所影响。”
在座之人都以为南林是看上雨凤美貌,开个玩笑,想要调笑一下。
哪知南林沉思了一下,郑重的点点头,“郑老板思虑甚是周全,那就这么办。副官,看看那天是黄道吉日,本督军要大摆筵宴和萧老板换帖结拜。”
郑世奎自是很高兴,连忙给南林斟酒,又把雨凤让到南林身边,南林也是一脸笑意,对雨凤客客气气,尊敬有加。
人们在底下窸窸窣窣的议论,都觉得雨凤真好命,除了白镇长那家之外,又多了一个督军兄弟。
民国的时候,人们对于换帖结拜还是像古代人一样十分相信和尊重的,毕竟桃园三结义的故事影响力太大。
今晚之后,雨凤就成了三姑六婆嘴里最好命的女人。从一个小店到桐城酒楼行业龙头,从一个卖糕点的小丫头到后来展家二爷的正室夫人,从一个住在山上的山野丫头到满清遗贵,白镇长家义女,管辖地方督军的义妹,萧雨凤这三个字好长时间都作为桐城的父母们教育儿女的典范和那个时代的传奇。
人都散尽之后,只剩下了郑世奎,老高,老许和雨凤四个人。
“我说妹子,咱们哥几个还说过些日子去看看你,没想到你就先来了。”老高喝了一口解酒茶,笑着打哈哈。
雨凤笑笑,时间相处长了,老高和老许其实是不错的人。“几个老哥哥有心了,我现在是见天睡觉吃饭,我们家云翔都把我当成猪养了。”
老许吐掉嘴里的茶叶,“那还不好,想吃啥就说,你这座财神帮衬着之后咱们哥几个可没少挣钱,这几个小钱儿还是有的。”
“呵呵,好好。”雨凤笑着点点头,“不过话说回来,仲真你把咱们几个留下有什么事儿就快说吧!我还赶着谁家睡觉呢!我现在是一个人睡两个人的觉。”雨凤吃着燕窝糕,喝着红枣茶。
刚刚要让雨凤喝酒的时候,郑世奎他们几个就拦了下来,说是萧老板身怀六甲,不宜喝酒。南林一听就命人給雨凤去煮红枣茶,说补血益气,对孕妇和孩子是最好的,他娘怀他的时候就常喝。
郑世奎拿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看了眼三人,“你们说展家的阿超怎么样?”在座三个人跟郑世奎都是一条道上的,他们四个人现在已经形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情况。
雨凤托着腮帮子想了下,“应该可以。我一直觉得阿超是个不错,只是展云飞太不靠谱了。我看南林也是个不错的,一般女人难以入了他的眼,如此高傲的男人自然觉得这个世上没有女人能匹配他,时间久了就喜欢男人。”
“还有这么一说?不喜欢女人是因为觉得没有女人能配得上他?”三个好奇宝宝发问。
雨凤点点头,“我也是听圣心医院的洋大夫说的,他们管这个叫什么心理学的,说是心里边的问题。”雨凤忽悠着,三个人也没管听明白没有,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他要找一个虽不能与他匹敌,但至少也是有些能耐,死心塌地忠心于他,生死只为他的一个人。”郑世奎总结了一下雨凤的意思。
“没错。”雨凤点点头,“阿超忠心绝对有,但是那是对展云飞。我听说阿超跟在展云飞身边十五年了,十五年的感情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仲真,如果你真的想要把阿超送给南林,最好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老许赞同的看着雨凤,“没错。咱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展云飞和他那个奴才之间的感情出现嫌隙,才好下手。”
“是,可是他们能有什么弱点呢?”老高觉得女人也不行,那个阿超一看就是个不好色的,赌博什么就更不行了。
四人陷入困境之中,郑世奎忽然抬头,看着雨凤,雨凤也抬头看向他,两人同时笑了起来,“杜芊芊。”是呀,他们怎么忘了,他们手里还有一张牵制展家的王牌,杜芊芊。
四人商量好计策之后就带着满意的笑容各自散去了。
阿超早起的时候外面有人说纪天虹从庄子里面传来信儿,说是有事儿找他帮忙。阿超想了很久,最终决定没告诉展云飞,等到事情解决再告诉他,任他是打是骂都好,但天虹姨太救过他的命,这个恩情是一定要还得。
阿超牵了马,纵身上马,飞快地朝乡下的庄子跑去。那边展云飞找不到阿超,郑世奎安排的暗桩就在展云飞经过的地方,假装无意说起,原来阿超又去乡下庄子找大少奶奶和天虹姨太了,他们三个人给大少爷不知道带了多久的绿帽子了,听说阿超在外面的时候就和大少奶奶有奸|情了。
展云飞气的骑马就追了出去,路上越想越生气,怪不得那次纪天虹出事,阿超拼了命的给她求饶。于是,怀疑的种子埋下,直到生根发芽。
出卖
屋内的杜芊芊早就退尽衣物,像条蛇,妖娆地斜躺在床上,来回的扭动着身子。她刚刚喝下的那碗莲子羹被郑世奎派来监视的人早就放了好料,只等着阿超进来了。
“吁——”阿超勒住缰绳下马,他气喘嘘嘘的朝小院儿里面跑去,四处的寻找着纪天虹的影子。
他挨间屋子找着,不大的院落,没有几个下人,阿超焦急的寻找着,练武人的耳力自然灵敏许多,他听见身侧东屋里传出一阵阵细碎的声音,还有断断续续的呻|吟。他连忙踹开门,一阵香气迎面而来,阿超打了个喷嚏,用手挥了挥空中那若有若无的香气,朝里迈进。
屋内的杜芊芊体温也渐渐升高,进得屋来的阿超被眼前的一幕钉在了那里,脚像移不开一样,只能定在原地。后来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人好像自己飘了过去一样,然后就是温暖滑腻的触感和潮|湿|紧|致的欢|愉,仿佛是练到了武学的最高境界,给他一种通体舒泰,畅快淋漓的感觉。
展云飞看着屋内床上早就疯狂到忘记自己的两人,胸中燃起了从未有过的愤怒。阿超,居然背叛他,居然背叛他。
他和阿超不是那么简单的主仆,兄弟,他一直认为他和阿超两个人一辈子也不会分开,直到他们老死。四年前,映华死去的那天晚上他喝得烂醉如泥,醒来后就发现他和阿超赤|祼的睡在一起。从那个时候,十八岁的阿超对他来说就不一样了,阿超就像是半个他,或者是他的一部分,是不可分割的,别人永远无法夺走的。可如今,阿超居然背叛了他。
展云飞失魂落魄的上马回去了,一路上都是这些年他和阿超的点点滴滴,其中交错着刚刚床上那一幕幕让他怒火中烧的画面。
等到清醒的时候阿超吓了一跳,他看见自己怀里搂着未着寸缕的杜芊芊,他才知道刚才那不是一场梦,他是真的做了。他真是该死,他是个畜生,干出这种猪狗不容的事儿来。就在他还没骂完自己,药劲儿还没过去的杜芊芊的双腿又环上了他的腰……
牵着马,站在展家大门口,阿超颓废的看着大门,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更多精品书籍下载 请访问炫浪网络社区 】大少爷等急了吧?一天没有看见自己,他一定着急了。自己还没从没这么长时间离开过他,他一定很不习惯。可是现在的自己很肮脏,不配再伺候大少爷了。
“云飞啊,咱们一定要赶在别家之前把阿超送过去。不然等别人找到更好的礼物,那咱们展家就真的再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展祖望苦口婆心的劝着。
上午的时候展云飞出去追阿超,而展祖望则是带着一堆的补品去云翔的新宅看望雨凤。雨凤扮演了一个很巧妙的角色,她把南林好男风,喜欢类似阿超那样的的消息似乎很不小心的透露给了展祖望。展祖望听了之后匆匆告辞,打道回府之后就找来了展云飞商量这个事情,而展云飞则是难得没有说出什么人权,自由,平等之类的话,只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呆呆的望着地面,听展祖望一个人说个没完。
许久之后,展云飞似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展祖望说道:“我知道了,卖身契一会儿就给您送过来,入夜后就送他过去。”
“好好好。”展祖望以为展云飞想开了,他没想到的是展云飞之所以不要阿超了,是因为阿超背叛了他,无论从身体还是到心灵。
阿超鼓起勇气,决定跟展云飞坦白,承认自己的过错,无论大少爷是要打还是要杀,他都不会反抗,只要不让他离开大少爷就好。
他战战兢兢的进了院子,就看见展云飞站在院子里,“阿超,你过来。”
“大少爷。”阿超连忙走过去,垂首等着吩咐。
展云飞凝视了他许久,深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石桌上面的契约,“按个手印。”
阿超什么也没问,反正大少爷不会害他,大少爷让他做的永远都是对的,所以他就沾了朱砂,按下手印。
展云飞拿起契约,小心收好,放在内衬里面。“好好休息吧!”他便抬脚匆匆朝展祖望的书房走去,幸好阿超不识得几个字,也幸好阿超对自己言听计从。想到这里,展云飞顿住脚步,他有些后悔了,想要转回去。可当他刚要转身的时候就想起了上午阿超和杜芊芊那令他恶心的情景,就有定了定,朝展祖望书房走去了。
“爹,给您。”
接过阿超的卖身契,展祖望满意的不住点头,“好,好,真是太好了。南督军一定会很满意的,入夜之后,你亲自带了人把阿超送去,以示咱们展家的诚意。”
展云飞点点头,没有说话便离开了。
再说阿超,背后的汗早就湿透了,展云飞走后,他就跌坐在地上,许久之后才起身回屋休息。
子时刚过,待月楼后院角门就响起了敲门声,“是我,展云飞,来给南督军送礼物,希望能见南督军一面。”
郑世奎早就收到展家那头的消息,安排好了人等在角门,一听是展云飞,连忙放人进来。
小厮领着展云飞来到一间厢房,“放到那里面吧!督军和郑老板去临风馆了,等会儿就回来,小的自会回报。”
展云飞也不想多呆,脸色黑沉着点头离开了,看也没看一眼被扔进屋里的阿超。
他们走后,郑世奎晃悠着从不远处花园的月亮门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就是南林。
南林挑了挑眉毛,“郑老板好计谋,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把人送来。”
郑世奎笑笑,习惯性的推了推眼睛,“萧老板可是起了大作用。”
南林看了郑世奎一会儿,“呵呵,果然是老狐狸,雨凤说的果然没错。”
就在今天晚上,在待月楼,南林请来了白镇长和地方有名的乡绅作证,跟雨凤换帖,成为了异性兄妹。南林大了雨凤五年,自然就为兄,雨凤为妹。
郑世奎愣了一下,也笑了开来,原来雨凤是这么想他的,也挺不错的。
南林朝那间厢房走去,身后跟着副官和士兵,郑世奎摸了摸鼻子,知情识趣的自动回避了。
房间内灯光幽暗,早就被扒|光的阿超略黑的皮肤散发着诱人的光亮,南林笑笑,看来展家连准备功夫都给他做好了。他挥挥手,士兵们把门关上,守在外面。不一会儿,屋内就传来了呼痛声,以及断断续续的呻|吟和喘息。
当阿超再次醒来的时候,就觉得浑身酸痛,像是被车碾过了一样,身后那难以启齿的地方疼得像是裂开了,还有黏黏糊糊的东西顺着那里流到他的大腿上。他连忙惊觉的坐起来,后面是钻心的疼痛。
外面的门被人踢开了,一个士兵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看着阿超:“收拾收拾,去见督军吧!”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超强忍着疼痛,收拾干净自己,换好摆在桌上的衣物,跟着等在外面的士兵往里院儿走去。
南林对于阿超虽然不是很满意,但也算难得了。可是他发现阿超居然不是第一次了,后面不像第一次那种干涩,而是进入之后渐渐就能适应了,所以根本没流血什么的。这个发现让南林很不高兴,他对别人的旧鞋没兴趣,他深感被展家的人骗了。郑世奎觉得展家这个下人和他的胃口,为了讨好他自然的定下计谋把人骗来。可展家欺人太甚了,居然把一个别人用过的二手货送来,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南林坐在椅子上从头到脚的打量着站在客厅中央,一直发抖站不稳的阿超。
“没想到展云飞送来的货色也就一般,白天仔细看来更是不怎么样了,给展家送回去吧!”
说着,他就把昨晚阿超签的那张卖身契扔在了阿超脚下,随后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超听了他说的话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那种事情以前大少爷也对他做过,他没想到大少爷会把送人,而且还让别的男人对他做这种事情。阿超心中一霎那涌起了许多的情绪,愤恨,伤心,失望,耻辱,但最多的是深深的难过以及彷徨。他不知道展云飞为什么这么对他,但他知道展云飞不再是他心里那个崇高的大少爷了,他也不再是他的阿超了。
终结
桐城有一句话,“展城南,郑城北”。【更多精品书籍下载 请访问炫浪网络社区 】
如今桐城有一句话,“萧城南,郑城北。”
往日的展家早就不复存在,在展云飞接手了展家之后就没落了,而后崛起就是萧家,萧雨凤。
萧雨凤三个字在以后的许多年里成为了桐城的传奇,以至于曾经见过萧雨凤的老一辈人在日军侵华那一段不见天日的岁月中乐此不疲的津津乐道,反复讲述着。
话说那日阿超被送回展家之后,人们不再像原来那样害怕阿超,而是人人眼中染上了蔑视。每个人的目光让阿超如坐针毡,他知道他被送到待月楼供督军享乐的事情整个展家都知道,大少爷亲自把他送去的,还有他回来后身上的伤痕,以及一直发抖的双腿。
展家钱庄不到三天就变成了郑家钱庄,因为展云飞抹去了虎头街所有的债务,老百姓跪了一地磕头感恩,展云飞也是被自己感动到不行,他认为这点钱展家还是不在乎的。可他忘记了,展家不比从前了,展家正在渐渐败落,风光不再了。
展家下面还有很多粮食行,民国初期军阀混战,南林便以此作为借口,说是战事吃紧需要展家出粮。展云飞自是不肯,这就给了南林很好的借口,判了展家造反,查封了展家的铺子,没收了展家的宅院和田地,下人婢女一律充公。
展祖望一夜之间就苍老了,展云飞本想带着展祖望和魏梦娴,齐妈,阿超几人去云翔那儿借住。但被展祖望拦住了,他要给展家留条根,不能再连累了云翔和雨凤,还有他们没出事的孩子。
于是,展祖望让阿超雇了马车,一行人带着仅有的衣物和干粮回乡下老宅子去了。而那里,等着他们的是靠陪男人睡觉换取大烟的杜芊芊和整日流泪哭泣念叨着云翔和孩子,已然疯掉的纪天虹。
过年的时候,雨凤的肚子已经出怀了,雨鹃比她早有了两个月,如今孩子也有五个月了,肚子比起雨凤更是大了许多。
两个人经常坐在一起讨论孩子是男是女,雨鹃说想要个女儿,雨凤说她比较贪心,想要个龙凤胎,先生女儿,再生个儿子,凑成个“好”字。
南林也时不时的来桐城转悠转悠,名义上公务,实际上是来雨凤这里看心上人。【更多精品书籍下载 请访问炫浪网络社区 】说到南林的心上人那可是谁都没想到,他居然看上了马队里面的孟良。
孟良的爹是个秀才,儿时曾跟着父亲读过几年书,后来都是自学。当初展家马队招人,为了生活孟良报名参加了。组成马队的时候天尧找了一个武师教过他们两年,孟良原本单薄的身体变得结实了一些,属于精瘦型,看着很舒服,又不娘。皮肤有些麦芽色,在阳光下闪烁着健康的光泽。别看这么大的一个男人还没有过女人,有些时候看见漂亮的大姑娘还会害羞,羞涩的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个虎牙。
雨凤惜才,把他调到了银楼帮忙,几个月来,孟良学习的很快,从伙计到掌柜,一直到银楼大掌柜。
一日,南林来找云翔聊天,两个人可算得上是“臭味相投”。雨凤没想到南林居然会对云翔另眼相看,后来南林说,妹夫是个不错的男人,整个人说起来还是个大孩子,没太多心眼儿,都是直来直去,让雨凤好好待他。雨凤笑笑,刚想要说些什么,孟良就来找雨凤,说是二爷休息了,让他找夫人拿主意。
孟良的声音温和,毕竟是读书人,多少是不一样的。那天他穿着蓝线线滚边的银白色细棉布长衫,整个人显得利落干净,清爽舒服。
坐在一旁的南林眼睛霎时就亮了,炯炯有神的盯着孟良,动也不动。孟良就当没看见一样,跟雨凤商量着打算过年的时候弄一个酬宾活动,雨凤也觉得不错,称赞了孟良一句,就让他先回去做个计划书。孟良听到雨凤夸奖脸红了一下,低低“嗯”了一声就回去做计划书了。
孟良的人都没了,南林还盯着花厅的门口瞧。雨凤看他这个意思就知道他看上孟良了,可是孟良眉目温和,不是他喜欢的冷硬型,身材至多算是健康,也不是他喜欢的武功高强,身材健硕的类型。反正南林给她几分面子,她也就装傻充愣,当做不知道他的心思。
南林来桐城的次数逐渐递增,先到雨凤那儿报到,说两句之后就转战银楼,打着给他娘买首饰的名号,使得孟良每次都要亲自出来帮忙挑选。
孟良每次看到这位南督军都会有种老鼠见到猫的感觉,浑身汗毛起立,随时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因为南林每次看他的眼神都让孟良觉得自己好像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日子有条不紊的在南林追求孟良,雨凤待产,郑世奎扩大版图中缓缓走过。终于在过年的时候,孟良被南林那个家伙拐到手了,以后每每提及此事,孟良的脸总是红红的。
二十九过小年,雨凤他们四口,算上雨凤肚子里面的那个,再加上纪家四口,雨鹃肚子里的,还有萧家四口人,在一起吃了小年夜饭。
大年三十儿,开始贴窗花,春联,掉钱儿,人们换新衣,女孩子带花,男孩子放鞭炮,桐城大街小巷都是一片喜气洋洋,好不热闹。
晚上刚要吃年夜饭,门外来人报,说是展云飞来了。来干嘛呢?来报丧,展祖望没了。
众人皆是一愣,云翔手中的碗掉在地上摔个粉碎,品慧也是红了眼眶,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花厅待客。”雨凤定定神,吩咐道。小厮一溜烟儿的跑去大门外把展云飞请了进来,带到花厅,上了热茶。
雨凤和云翔回屋换了素色衣裳,出来时碰到也刚好换好衣服,摘下钗环的品慧。毕竟几十年的夫妻,总是展祖望对她再不好,平日里呼呼喝喝,不拿她当回事儿,但展祖望毕竟是她的丈夫,她儿子的爹。
云翔和雨凤上前就要扶着品慧,品慧摆摆手,“快别了,我硬朗着呢!云翔,扶好了雨凤,雨凤现在肚子大了,走两步就累。”
云翔点点头,听话的扶着雨凤的手,搂着雨凤的腰,跟在品慧后面往花厅走去。
展云飞满脸的颓废与沧桑,不到而立之年的青年男子看起来就像是三十多岁的大叔,下巴上露出胡子的青茬儿,眼角边有些许的皱纹。再看他身上,穿着不知道是灰色还是由褐色脏了变成灰色,脏的一块儿一块儿的长衫。
“大伯。”雨凤轻软的声音就这么直直飘进展云飞的耳朵,展云飞无神的双眼突然有了神采。
抬起头来,就看大肚子的雨凤被云翔紧张的抱在怀里,一脸的小心翼翼,呵护备至。
展云飞有些自卑的低头看看自己,跟意气风发,光鲜亮丽的云翔根本没法相比。当初雨凤选择云翔是正确的,现在的自己给不了她这样幸福的生活。
“云翔,爹他,他,没了。”展云飞的声音像砂纸一样,生涩难听。
品慧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老爷,你就这么走了,也没留下一句话,你好狠的心哪!”
云翔觉得眼前晃了一下,雨凤紧紧揪住他的衣袖不放手,云翔才勉强站定。他红着眼眶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天下午,我下地回来之后才发现爹过去了。”展云飞没有说为什么,他也说不出口。他总不能当着雨凤的面前说他爹是被气死的,杜芊芊卖肉换大烟,阿超带着天虹私奔,就连他娘也跟着同村的铁匠好上了。他爹就是因为撞见了他娘和铁匠的奸|情才被一下子气死过去的。
展云飞总在想,这就是人们所说的贫贱夫妻百事哀吗?因为他爹没落了,他娘也会找到村子里面还算有钱的一个身强力壮的老铁匠给她买衣服首饰。这就像杜芊芊为了抽大烟而陪男人睡觉一样,都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出卖自己。
“人呢?”云翔问道,品慧依旧哭个不停,雨凤也心有戚戚焉。虽然她不是很喜欢展祖望,但是那样曾经一个在桐城说一不二的人物居然去的如此悲凉,实在让人心酸。
展云飞叹了口气,“家里的钱不够,只好先停着。我典当了一些还算值钱的物品,买了一口薄棺,可是出殡殓葬的钱还是不够,我只好前来找你借。爹生前说过,不想连累你。可我实在没法了,云翔。”
“大伯说的哪里话,云翔也是公公的儿子,纵然分出来单过,也是爹的血脉。出殡殓葬,披麻戴孝,自然少不了他,这个还请大伯放心。”雨凤连忙说道,如果展云飞这时候说出些什么,那云翔可就是不孝的大罪啊!
“另外,按照老理儿,大年三十儿没了人只好先停着,让云翔跟着大伯去买寿衣,然后回去给公公穿戴好之后,打扫好一件干净的屋子,先摆放好灵堂。过了初三之后,才好下葬。”
雨凤把一切事情安排的头头是道,展云飞连忙点头,云翔这时候也不计较什么了,带着几个小厮和马队的人,跟着展云飞一起去棺材铺买了上好的红漆木的棺材,又买了寿衣装裹,一行人才随着展云飞回了乡下。
一灯如豆,昏暗灯光让原本破败的屋内有些凄冷。
进得屋来的,看着还没有钉棺的棺材里躺着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父亲,云翔唰的落下泪来,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爹,云翔来晚了……”
【THE END】
番外
民国九年,桐城曾经说一不二的人物,展城南展祖望去世了。【更多精品书籍下载 请访问炫浪网络社区 】
展家的没落究其原因是展祖望太过信任展云飞,而又不放心展云翔。展家四年前摇摇欲坠的时候云翔撑起了展家,四年后展云飞回来了,展祖望就让展云翔交出了手中的权力。
郑世奎擅于见缝Сhā针,他看准了这个时机将安排在展家多年的暗桩运作了起来。
说起展祖望他还真是不如郑世奎其人,展家的产业是从他父亲那辈上传承下来的,到了展祖望这里没有任何开拓,由于他的守旧展家也就堪堪将就。想必这就是古人常说的创业易守业难。
再说郑世奎,他父亲只留下了田地和一些小商铺,但郑世奎是个敢冒险,肯冒险的人。民国时期铁路业正是发达的时期,火车成为了最主要的交通工具。郑世奎看准了这个商机,找来地质专家看了桐城附近的地质,从最开始的一座小煤矿,到后来买下了桐城附近的几座有价值的山,陆续开采煤矿,成为了桐城鼎鼎有名的大风煤矿的郑老板。
于是,慢慢的,在桐城就有了这么一句话:展城南,郑城北。
有的时候雨凤也会想,展祖望就这么败了,败的一塌土地,毫无还手之力。她又回想原著,展祖望也失败了,展家也没了。不过那是展云飞联合郑世奎算计的云翔,这次则是她联合郑世奎算计了展云飞。展家没落的结局没有改变,改变的是最后输的人不是云翔而是展云飞。可见的展祖望虽是展城南,但他也只落得个名号,无论是书里还是她这里,都是输给了郑世奎,让他得了便宜。
话说那日到了乡下旧宅子,一灯如豆,昏暗凄冷,幽暗的灯光照的展祖望的脸色有些发青。
云翔跪在地上,看着曾经那个那么不可一世的父亲就这么悲凉的去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也不知道他是否曾想过要跟自己说些什么。
擦干了眼泪,云翔命人去烧了热水,要给展祖望净身换衣,才好开始停灵。
展云飞看着将一切都弄得井井有条的云翔,深觉得他在外四年居然什么都没学会。还记得四年前离家出走,从钱庄拿了五千大洋,他和阿超到了广州,认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开办了杂志,印刷出版自己写的书在大学销售,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偶尔在路上遇到乞丐,他还会施舍一些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有会为钱所迫的一天。那个时侯,钱都是阿超管着,买菜,做饭等的花销一律都是阿超打理着,他从来没有操心过。直到展家没落,阿超离开,娘也离开,他才知道世界的冷暖竟是如此残酷。
听回家养老的齐妈之前说过,那个铁匠好像是娘年轻时候家中的一个下人。富家小姐和年轻下人的互生情愫,一直到富家小姐嫁人,年轻下人离府,这件事才算不了了之。怪不得娘不在乎爹是否爱她,也不在乎爹是否娶了姨娘,她只在乎他能否继承展家,不希望他跟爹闹翻了。^ 他忘记了,娘也曾经年轻过,也曾经走过少女时代,怀春过。直到那个人的出现,娘也想为她自己活一回,便离开了。
展云飞觉得好像一夜之间,每个人都有一个他不知道的过去和往事。原来认为那样的人居然还有着另一个面貌,他所不知道的面貌隐藏在深处,出现的让他猝不及防。
“云飞,来给爹净身换衣吧!”云翔有些沙哑的声音好像从天际传来,那么缥缈。
展云飞重重的咳了一下,洗干净了手,帮着云翔给展祖望擦身更衣。
展祖望早就被云翔和同来的棺材铺专管给去世死人换寿衣的伙计抬到了铺好白布的床板上,展祖望的尸体已然有些僵硬了,神情痛苦,眼睛半合着,嘴也没有闭上,可见死的时候很难受,很屈辱。
云翔红着眼眶,不敢落下泪来,传说眼泪落在死者身上,死者将会在地狱受苦,受到鞭笞之苦。
云翔拿了热手巾给展祖望擦拭上身,展云飞拿着热毛巾擦拭下身,擦干净后,兄弟两人再给展祖望换上干净的内衣和买来的寿衣。
云飞给展祖望修剪指甲,云翔给展祖望梳头。展云飞将展祖望半僵硬的手捋着放好,放到身侧,才去打理自己,换孝服。
抬手,覆上展祖望半合的眼睛,云翔跪在地上,再次哭了出来,豆大的泪珠落在地上,和着黄土,晕成一片。
“爹,云翔来送您了,您安心吧,一路好走。”娘说不能让人走了还不踏实,看见他爹跪在地上,跟他说让他安心地走,好好去,阳间的人才能更好的生活。
云翔的手顺着展祖望的脸滑下,原本半合的眼眸合上了,微张的嘴也闭得死死的,眉目之间也舒展了,神色安详许多。
刮好胡子,洗好脸,换好衣服的展云飞也并肩跪下,红着眼眶哭着说:“爹,是云飞不孝,没能好好照顾您,让您走得如此委屈,如此不心甘。”然后,便痛哭流涕了。
两人跪在地上,看着棺材铺伙计给展祖望盖上白色的布,一点一点,直到盖上展祖望的脸,兄弟俩人才痛哭失声,他们的爹,真的不在了。
云翔的小厮和马队的兄弟们跟着劝解,他们也没想到,展祖望那样一个甚有威望的人居然去的如此凄凉。
大年三十儿一过,云翔就派人给宗族各家送信儿报丧。初一的下午,展家族长及其夫人,儿子们,连同那些族里平日不怎么往来的叔伯们带着各自的家眷都来了。
纪家父子一早也过来帮忙了,天尧安排来治丧的客人休息,用餐,而纪老爹则是招待着和应酬着那些生意上的老客户,云翔则是跟那些往日都不常见到的叔伯们寒暄应酬着,展云飞跪在灵前磕头答谢来宾致礼,就连杜芊芊也穿戴整齐,换好孝衣跪在展云飞旁边,跟着答谢宾客。
展族长和夫人安慰了两句云翔,“云翔啊,节哀顺变,祖望他走的竟然比我这个三叔还早。我和祖望也差不了几岁,看他走得如此突然,真是人世无常。”
“是啊,云翔,你要想想你娘,还有你媳妇。雨凤到了夏天也该生了,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才能好好照顾家里,知道吗?”族长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儿。
“是,三叔公,三婶婆放心,侄孙省得。大过年的,还劳烦您二老亲自前来,其实上云懋堂叔过来就行了。”云翔恭谨的站在两人身前,一脸感激的说道。
展族长挥挥手,“我是展家族长,哪有不来之理。你也不必如此,我们一会儿也回去了,你去招呼其他人吧!”
“是,那侄孙去了。三叔公和三婶婆好好休息一下,等下侄孙送您二老上车。”云翔告了个罪,才又去招呼其他人。
停灵三天,初四发丧了。一大早就鞭炮齐鸣,鸣锣开道,唢呐鼓声响成一片。展云飞是长子,抱着展祖望排位,扛着白幡,拿着孝子贤孙棒,走在前面。云翔也是一身重孝,手中只拿着孝子贤孙棒紧跟在展云飞身后。杜芊芊也着了重孝,走在两人后面,看起来没有一丝精神。
天尧,孟良,陈牛还有马队另一个兄弟抬着棺材走在中间,边上跟着拿着竹篮边走边撒纸钱的小厮。前后还有举着纸人,纸扎的男女穿着红衣绿袄,一个个活灵活现,眉目逼真,那样齐刷刷的走在队伍中间。另外还有抬着偌大的纸扎的房子,跟随在后面。
走在展云飞前面开路的人随手向天上扔着二踢脚,“咚挞——”震得人心发慌。展云飞肩上的招魂幡引领着展祖望的魂魄和肉身,一起尘归尘土归土。
一路上围观的乡亲可是不少,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说着展家以前的风光,如今只剩下这两个儿子送葬。
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展家的坟地。这块地上有展祖望的父母,叔伯,祖父等人,往前走去还有展家宗族的其他人,这块土地就是展家人最后的归宿。
“时辰到——,下棺——。”找来的族中主事司仪看了看怀表,高声喊道。
红漆木的棺材缓缓落入两人深的土坑中,云翔和云飞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爹,爹,爹……”
纵使如此呼唤,棺材还是缓缓的落入了坑中,一铁锨一铁锨的土洒在了棺材上,一层一层又一层,埋住了那个曾经占据半个桐城的展城南,往日不再。
之后便是脱下满身的重孝,换上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素服,回去守孝了。按照风俗,云翔在食为天大摆宴席,宴请了前去治丧和帮忙的亲友们。
等到云翔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雨凤不放心的半睡半醒着。听到屋子里有响动,睁眼一看一身白衣的云翔回来了,满脸的疲惫愁容。
“来人,给二爷上热茶,抬洗澡水进来。”雨凤还没起身,就急急的朝门外喊道。
云翔连忙走到离雨凤不远处,喝住她,“我没让她们惊动你,还是弄醒你了。你小心点儿,如今身子重,别闪到了。这么着急干什么,我又跑不了,快回床上歇着。”
“我没事儿,就是担心你。去看过娘了吗?”雨凤知道云翔是避讳,怕身上重孝冲撞了肚子里的孩子,才不敢走过来。
云翔点点头,声音十分疲惫,“去看过了,娘还好,哭了两声,骂了几句,喝了一碗粥睡下了。”他仔细看着雨凤的脸,“倒是你,我没在家这几日,你是不是没按时吃饭?刚听红杏和冬梅告状,说你不吃不睡的。你看你,好像都瘦了,脸色也不好,眼睛底下都是青的。”
两人说话之际,下人抬了热水进来,来来回回,一桶接着一桶,放到里屋屏风后面的大木桶里面。
“夫人,洗澡水放好了。”小厮回道。雨凤挥挥手,小厮转身关好了里屋的门,下去了。
雨凤就要起身给云翔解衣裳,云翔连忙后退,“你别动手,我自己来就行了。回床上呆着去,我自己洗。”说着,就转到了屏风后面脱衣服洗澡去了。
雨凤走到衣柜跟前,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这几日让赶制好的素衣,选了其中一件镶银边的云白色长衫,拿着去了屏风后面。
“喝口热茶,解解寒气。”云翔嘴边出现一碗热枣茶,他心里热热的,笑着喝下。
“不是让你别进来了,歇着去吗?”云翔转过头,湿漉漉的手抚上雨凤的肚子,那里面是他的血脉,这个孕育着孩子的女人是他一生的最爱。
雨凤俯身,颇为困难的吻了下云翔的额头,“我想你了云翔。”
仅这一句话,云翔淡淡的弯起嘴角,“我也想你了雨凤。”他眼里弥漫着点点星光,窸窸窣窣,照耀着雨凤。
在旧宅子那几日里面,他多希望雨凤在他身边陪着他,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抱着她,他心里的痛就会少一些,疼就会好一些。没有人知道,那几日里,他多么想跟雨凤倾诉,倾诉他曾经对他爹的渴望,那么需要父爱的一个孩子,那么委屈的一个孩子,可是没有人在他身边,他只好自己忍着,失去父亲,再也不能向父亲证明,他这个儿子是比展云飞更值得疼爱,更值得骄傲的。现在,曾经的渴望,还有委屈就在雨凤的一句我想你中烟消云散了。那句话仿佛是草原的风,吹散了他眉弯的忧愁和心底的怨愤。
“雨凤。”
“嗯。”
“凤儿。”
“嗯。”
“我爱你。”
“嗯。”
“我爱你。”
“嗯。”
………………
番外1
民国九年的大年初四就在那样悲伤又温馨的氛围下过去了,云翔没再提起过展祖望和展云飞他们,雨凤知道那是云翔心中永远的痛,即使是她也无法真正弥补一个孩子对父爱的渴望。【更多精品书籍下载 请访问炫浪网络社区 】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雨凤的肚子越来越大,初期的恶心呕吐时过去了,随之而来的是半夜睡不安稳,浑身燥热,心情时好时坏。云翔也很少出去应酬了,在家里陪着雨凤解闷,承受着雨凤偶尔的无理取闹。
雨凤四个月的肚子比雨鹃五个月的肚子还要大上一倍,云翔看着她那么大的肚子就是很心惊,“雨凤,我们就要一个孩子吧,一个孩子就够了,不需要再多了。”
雨凤看看他,琢磨着云翔哪里不对了,别的男人可都是希望孩子越多越好的。“为什么?”
云翔轻轻抚上雨凤的肚子,有些害怕的说道:“你天天晚上都睡不好,我很害怕你的肚子……”
雨凤疑惑的看着云翔,“害怕我的肚子?因为害怕我的肚子就不想要孩子了?”说到最后,雨凤有些生气了。因为他害怕,就不想再拥有两个人的孩子,气死她了。
云翔连忙摇头,“不是。我是觉得你太辛苦了,看你这样我很害怕你会不会……”云想也是担心的,毕竟当初云飞的妻子就是难产而死。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女人生孩子是生死一线间的事情,他不要雨凤出事。
雨凤恍然明白了云翔的想法,刚刚的怒气霎时就变成了甜蜜,她捧起云翔的脸,轻啄着他的嘴唇,呢喃着说道:“放心,云翔。我很健康,宝宝也很健康,不会有事的。你看我娘生了我们姐弟妹五个,还有婆婆也是,生了你身体依然健朗。”
“那我就安心了。”云翔还是不放心的嘱咐着,“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可要跟我说。”
“好,我的二爷。”雨凤娇笑着微微仰头,吻住云香的唇,堵住他的喋喋不休。
云翔挑挑眉,一下子夺回主动权,深深吻住雨凤的唇,探进口腔的舌头细细描绘着雨凤嘴内侧的肌肉纹理,一点一点,划过牙龈,与雨凤的丁香小舌纠缠,紧紧地卷住,一吸一啄,舔来舔去,口腔的唾液变成银线从两人交缠的唇缝中滑落。
雨凤只觉得胸前一紧,云翔的右手轻轻揉捏着她的红樱,弄得她本就敏感的身体更加难耐。
“雨凤,可以吗?都好久了。我守孝百天也过了,可以了吧?”云翔偷偷跟天尧两个人讨论过,天尧告诉他只要四个月以后就可以了,那雨凤现在可以了。“我会很轻的,不会太用力。雨凤,给我吧!”他的唇含住雨凤的耳垂,舌头卷起耳垂,细细舔舐,逗弄着,惹得雨凤满面绯红。
雨凤羞红了脸,偏过头去,不自然的点点头。云翔霎时就笑弯了眉眼,脱去雨凤的衣物,只留下肚兜,让她赤|祼的坐在他身上。
雨凤脸红的要滴出血来,低低啐了一声,“色胚……”
云翔坏笑着,摸着雨凤白皙滑嫩的肌肤,在她耳边吹了口气,调笑着说道:“我去色别人你又不愿意,再说了我就愿意色你一个人。”
雨凤抬头,娇嗔着瞪了他一眼,满面红绯,两眼秋水的柔情,春波潋滟,惹得云翔心神荡漾,再也忍不住的吻了下去。
窗外是一片三月的好春光,草长莺飞,鸟儿欢叫。屋内也是一片春光好风景,红帐旖旎。
民国九年,七月流火,石榴花开,最是炽热的盛夏时节,蝉鸣此起彼伏。
傍晚时分火烧云红透半个天空,怀孕足月的雨鹃顺利分娩,生了一个儿子。由于孩子是足月生的,没有提前,身体状况很好。纪老爹和天尧两个人高兴坏了,一个劲儿的谢天谢地,还商量着杀猪酬神。
天尧早就请好了一个老妈子,在月子的时候专门照顾雨鹃。可是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雨鹃的奶不多。品慧说让多喝鲫鱼汤,骨头汤,雨凤说去看看有没有牛奶,弄点儿牛奶来喝。天尧让下人天天换着花样的熬汤给雨鹃喝,还按照雨凤说的,没有找到牛奶就将就弄了牛|乳来。
就在雨鹃坐月子,天天不停地进补催奶中,雨凤也要生了。
民国九年,八月桂花香,香甜淡黄的桂花开满了桐城的大街小巷。傍晚的时候倦鸟归巢,从天际成群结队的飞过,留下一尾羽影。
晚上的时候,雨凤突然开始阵痛,而且阵痛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时间越来越长。品慧一看就知道雨凤要生了,连忙派人去请了两个桐城最好的稳婆回来。
一直关注雨凤动静的郑世奎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让他家的大夫人带了一颗上好的老山参去,让雨凤生产的时候含在嘴里。
郑大夫人到的时候就看见云翔在产房外面急得直转悠,品慧也双手合什朝天拜拜,不停的说着什么。纳兰明远坐在那儿,雨凤一喊疼,他就起来一下,不喊了再坐下。几个孩子围着产房的门不住地瞧,都快要瞧出一个洞来了。
“展夫人有礼。”郑大夫人朝品慧点头笑笑。
品慧一看是郑大夫人,连忙让座,“郑大夫人来了,快坐,快坐。来人,上茶。”
“不忙了。”郑大夫人连忙摆手,“自家人客气什么。这个老山参是我家老爷让我拿来给雨凤妹子的,切成小片让她含在嘴里,补气。”
郑大夫人是个明白人,知道郑世奎对雨凤的心思没那么简单。可是居然没有强迫人家,她也就看明白了,自家丈夫这是对人家动了真心了。但是人家姑娘是个本分的人,不看你有钱就给做妾,而是嫁给了桐城人人谩骂的展家二爷展夜枭。谁成想,看笑话的人们如今只剩下羡慕的份儿。现在桐城谁不知道展家二爷疼媳妇疼到心坎儿里去了,那可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当眼珠子宝贝着。
纳兰明远和几个孩子分别跟郑大夫人打了招呼,又继续陷入沉默,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产房,等着里面雨凤的消息。
云翔是根本没注意到任何人任何事,他现在一心都在屋里的雨凤身上。他就想这么破门而入,可娘说什么产房不吉利,男人不能进去,要忌讳。忌讳个屁啊!他媳妇现在在里面都叫唤的变调了,听声音都快没力气了,还忌讳什么,惹急了他,什么也不管就踹门进去。
入夜的时候天尧过来了,说是雨鹃和他爹都不放心,让他过来陪陪云翔,等孩子生了,呣子平安之后,立刻回家报信。
有天尧陪着,云翔还稍微冷静了一些。听到屋里面的雨凤只是细微的呻吟,他还是忍不住担心。虽然他娘刚才说都是这样的,一阵一阵的,这会儿是歇着呢!等到真的要生的时候,那还要有些时候呢!那个时侯更费力气,所以现在要攒着点儿劲儿,等着一会儿关键的时候用。可他一听到雨凤那痛苦的叫声,就恨不得冲进去算了。
折腾到后半夜的时候,雨凤又开始阵痛,让屋外原本有些放松的人们又开始把心提得高高的。
紧接着门外传来大力的凿门的声音,小厮连怕带滚得跑了过来。“爷,爷……大舅爷来了,大舅爷来了。”
“让他回自己屋歇着去,没空理他。”云翔都快急死了,烦躁的挥挥手,头也没回的喊道。
“云翔,雨凤生了没有?我听说晚上就生,这都半宿了,怎么还没生出来?”军靴“蹬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南林说着话,一手拉着孟良就到了。
“二爷,夫人怎么样了?”孟良有些担心的问道。
其实孟良有个小秘密,在雨凤还没嫁人的时候,他就有些喜欢雨凤,所以一直以来对雨凤虽然没有了最初的那份悸动,但对雨凤的佩服和欣赏却与日俱增。无论别人怎么说二爷,她始终都站在二爷身边,对二爷好的没话说。其实她也不是多好的人,不是很善良,不是很大度,甚至有些自私,但是就是因为如此,她在乎着她想在乎的人,保护着她在乎的人,其实能成为她的家人是种幸福。她对家人并不自私,可以说是完全付出。记得小五刚搬来的时候出痘,雨凤一直陪在小五身边,照顾着小五。后来他才知道雨凤是没出过痘的,可她却为了自己的妹妹不顾危险。那个时候孟良就觉得,雨凤是个真是活着的人,她不完美,但却完整。比起那些整日喊着做好事,经常做傻事儿的善良的人要好多了,起码她不会连累家人。
“还好,就是生的有些慢,时间久了些。不过听稳婆说,第一胎都是这样的。”天尧见云翔脸色臭臭的,只好代他回答。
南林也不计较,“我从广州请来了洋大夫,让士兵带去后院歇着了。一会儿实在要是还生不出来,就让他来看看,总比这样拖着强。”
天尧点点头,“也好。”
天色破晓,东边的天空浮起一抹鱼肚白,渐渐地,红霞满天,太阳跃出了地平线。
屋内雨凤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啊————”
稳婆们喊着,“要生了,展夫人啊,就要生了!使劲儿啊,使劲儿,快点儿使劲儿……”
丫鬟婆子端着热水来来回回,“看见头了,看见头了……”然后是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冬梅出来报信,笑着朝屋里众人说道:“是少爷,是个小少爷。”
云翔激动地差点哭了出来,剩下的人们都松了口气。品慧和陪了一宿的郑大夫人都红了眼眶,纳兰明远手都有些哆嗦了,几个孩子是大笑大叫着,喊着自己当阿姨了,当舅舅了。南林也高兴,抱起身边的孟良就是一阵狂亲,弄得孟良一个大红脸,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就在天尧笑着松了口气,刚要回家报信儿的时候,屋里面又闹开了,“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屋外的人们又开始把心提了起来,云翔踹翻了一把椅子,“他妈的,怎么还有一个?想折腾死老子的媳妇儿啊?”他再也忍不住的冲进了产房。
屋内里面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要哄云翔出去,云翔死活不走,拉着雨凤的手,坐在床边上陪着她。
“我自己老婆避讳什么?她身上有哪儿是我没看过的?你们接生你们的,我看着。快点儿,别折腾我老婆了。”
云翔发完脾气,屋里的稳婆才算淡定了,又继续接生。雨凤一连生了三个孩子,全都是男孩子,可把品慧和纳兰明远都高兴坏了。
天尧回去报信,雨凤生了三胞胎,都是儿子。郑大夫人也赶着回去报信儿,匆匆告辞了。
剩下他们,该回去休息的休息,该睡觉的睡觉,陪老婆的陪老婆。
转天,桐城又有了一个新话题,那就是展夜枭不知是疼老婆,更是把他老婆当成了命根子。
于是,桐城又一季的八卦开始了
番外2
满月的时候孩子正式取名字,由于展祖望不在了,就由云翔自己来取了。
看展家的族谱,云翔的孩子这一辈排的是“泽”字,《释名》——下而有水曰泽,言润泽也。
云翔和雨凤一起商量给孩子取名字,写了好多备案,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最后定下来,长子展泽航,次子展泽彤,三子展泽哲。
满月的时候,展家族长亲自主持,在新展家连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雨凤也能下地了,抱着孩子出来酬谢宾客,云翔在一旁全程陪同。
不得不说云翔是个好父亲,孩子何时开始翻身,学会坐,学会爬,长牙,牙牙学语。还有老人们说的孩子都是不会走就想着跑,云翔也是牢牢记在心里,生怕自己孩子会磕了碰了。他对孩子总是很温柔,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哼着歌谣哄孩子入睡。
雨凤看着云翔觉得很惭愧,她没想到云翔会做得这么好,简直是无可挑剔。反过来再看她,完全不知道如何做好一个母亲,还在慢慢学习中。
云翔抱着老大展泽航哼着歌谣哄他睡觉,摇篮里是老二展泽彤,三子展泽哲,俩人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们的爹抱着他们的大哥,眼睛里有些委屈,然后依依呀呀的不知说着什么,伸出小手也要抱抱。
云翔没看见,只顾着红眼前的这个,摇篮里面的那两个就不乐意了,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旁边的两个奶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孩子好好地怎么突然就哭了。于是连忙抱起来,轻声哄着,顺着后背,生怕孩子哭背过气去。
孩子哭声越来越大,奶妈们检查了,不是饿了,也不是尿了或是拉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生怕孩子有个毛病,连忙让小丫鬟去了老夫人院里,雨凤正陪着品慧聊天,俩人这些日子被三个孩子也折腾的够呛,好不容易下午睡着了,奶妈看着,云翔也在,品慧拉着雨凤想要唱一段儿。【更多精品书籍下载 请访问炫浪网络社区 】
谁知道小丫鬟突然来了,说是二少爷和三少爷哭起来没完。
俩人一听就慌了,都以为孩子是病了,一溜小跑就回了雨凤他们那院子。还没到屋里就听见孩子们的哭声震天,雨凤和品慧的心都碎了,怎么哭得这么凄惨啊,跟被谁抛弃了一样。
雨凤心里开始自责,孩子才刚过一百天,她应该时时刻刻陪在孩子身边,不该动的。
品慧心里也开始难受,唱什么戏啊!好端端的,让孩子哭成这样。
屋里的云翔也有些懵,不知道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呢?
雨凤和品慧进屋之后,就一人抱过一个,还没开口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俩孩子就不哭了。
屋里的人都愣了,合着孩子是想娘了。可是突然,云翔怀里的展泽航小盆友开始哭了,越哭越大声。他看着被他娘抱在怀里的小三儿,越看越别扭,越哭声音越大,任凭云翔怎么哄都不管用。
雨凤一看,将不哭的展泽哲放到奶妈怀里,抱过云翔怀里的展泽航,摸了摸他的头,不烧啊,也没尿,又没拉。雨凤轻声哄着,“…乖宝宝,娘的乖宝宝,不哭了,不哭了。”
刚哄了没两句,展泽航就不哭了,哼哼唧唧的在雨凤身上找着□。雨凤一看儿子的小脑袋在她胸前拱来拱去,噗哧笑了出来,原来是饿了。坐回到床上,解开衣襟给儿子喂奶。
展泽航是消停了,美美的吃着奶,但另外两个不乐意了。俩人又开始哭了起来,奶妈以为也是饿了,连忙过去喂奶。可是俩人死活不吃,□放到嘴里又吐出来,吐出来之后接着哭,哭到最后一抽一抽的。
展泽航是个还算仁义的孩子,吃好了之后就睡着了。雨凤连忙轻轻放下他,抱过剩下两个,一边一个让他们也吃奶。两孩子狠狠吸着□,一边抽抽搭搭,一边吃奶,让雨凤心疼到不行。
终于,一场开始争夺父亲怀抱到后来争夺母亲喂奶的战争以展泽航小盆友的胜利结束了。
日子就在孩子们哭哭闹闹,云翔乐此不疲的照顾孩子,并且日夜和雨凤努力“耕耘”中过去了。半年之后孩子们还有三个月就要周岁了,雨凤也在这个时候有了两个月身孕了。
萧家,纪家,展家和郑家,还有南林都高兴得不行,不到一年居然又有了。
孩子们周岁抓周宴,三个孩子一起抓周,那真叫一个热闹。
兄弟三个人一起放到了桌上,老三先拿了宝剑,老大放下手里的书,推开身边正拿着印章的老二,一把抢过老三手里的宝剑。
老二被推倒,手里的印章掉了,顿时就不乐意了,拉住刚抢过宝剑的老大的裤子,一下就给扥了下来,老大气得哭了起来。
老三在一旁傻乎乎的看着,看到老大的裤子被他二哥扥了下来,一是觉得好玩,有样学样的上前把他二哥的裤子也扥了下来。
老二一下子“哇”的哭了出来,老大听见老二的哭声霎时不哭了,他骨碌碌的转着眼珠子,悄悄挪着,挪到拍手笑着的老三身边,一个不备就扥下老三的裤子。
老三刚还挺高兴,可是自己ρi股一凉,一看身边的大哥,也跟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看到这个情景,一旁的雨凤和云翔,还有品慧,萧家几人,纪家几人,南林和孟良,还有郑世奎和他的大夫人都笑了出来。
雨凤更是笑得直不起腰,她家儿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不过雨凤还是上前抱起老三哄着,云翔一看连忙上前接过雨凤怀里的老三,“你小心点儿,你现在肚子大了,小心着别让他踢了。”说着,就把老三展泽哲交到了他娘品慧的手里。
品慧笑开了眉眼,一边哄着老三,一边跟雨凤说道:“希望这胎是个女儿,有了孙子,有了孙女,这才叫齐全了。”
纳兰明远也是一个劲儿点头,“对对对,儿女双全。”
郑世奎在一旁连忙出声,“可是说好了,你家的女儿是要嫁给我家儿子的。我家老九也三岁了,你要是觉得小七大,那老九应该合适。”
雨凤无奈的笑笑,“好。我有了女儿就送到你家给你做媳妇,不过到底是老七还是老九,或是你底下其他的儿子我就不管了,看孩子们的缘分。”
郑世奎见雨凤答应,笑得嘴都合不上,连忙掏出他经常挂在衣襟上的怀表,放到雨凤手里,“这块怀表对于我的意义你是知道的,我把它作为两家结亲的信物,你好好收着。”
雨凤一愣,她知道这块怀表是郑世奎的阿玛留给他的,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红杏,把我床头柜第三格里面的那个红木盒子拿来。”
红杏笑着称是,下去拿东西去了。不一会儿,红杏便拿着一个红木盒子回来了。上好的红木,雕刻着藤缠树,枝蔓缠绕,细腻委婉。
“里面的绿檀木簪子是我娘给我留下的嫁妆,我自然把它也留给我的女儿做嫁妆。不过这份嫁妆我就先送到你手里了,你可要好好收着。”
郑世奎伸手接过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支做工精美大气的绿檀木簪子。“那咱们就说定了,你女儿可是我们郑家的了。”
“呵呵,好。”雨凤知道郑世奎这才算安心。
民国十一年,二月,展云翔又做爹了。
雨凤顺利分娩,生下了双胞胎女儿,按照展家族谱女子这一辈上中间为“佳”字,两个孩子分别取名为展佳愉,展佳悦。
番外3
金,清代爱新觉罗子孙中多有姓金。她的单名为彤,取《诗•小雅•彤弓传》彤弓,朱弓也。
金彤,族谱上记载着她的名字是爱新觉罗•彤云。她是地地道道的满族人,爱新觉罗氏。
说实话,她并不认为作为一个爱新觉罗家的后代到底有多高兴,因为这个姓氏带给她的是一种磨难。
她父亲是个标准的满清遗贵,即使是在二十世纪的今天,他仍旧念念不忘他是爱新觉罗的后代,还时不时的对她说,要是在以前,你可就是格格。所以,朋友们常常戏称她“格格”。
“格格”的生活并不好过,她父亲总是喊她“儿子”,弄得她最好的朋友总是笑个不停,说她居然“骗”了她这么多年,原来是个男人。她也只好无可奈何的笑笑,权当自娱娱人。
书法,父亲说是必须要学的,爱新觉罗家的人一定要会写一手的好字,才能不辱没先祖。工笔画,是她最讨厌的一项,但她的好友白臣最是喜欢,课余闲暇总会画上两笔,陶冶情操。
还有每年寒暑假,老家太奶奶亲自教授的满洲规矩。最常学习的就是蹲安礼,蹲安礼也叫半蹲礼,这是女子对长辈请安礼。行礼者站在受礼者面前,双脚平行,双手扶膝,随即一弓腰,膝盖略弯曲如半蹲状,嘴里念叨“请某某大安”。
可是她并不是很喜欢学习这种礼仪,她不想幻想着自己还活在当初清朝辉煌鼎盛的时期,康乾盛世早已过去。
于是,父亲的打骂怒吼,母亲的哭泣懦弱,令她发疯般的想要逃离那个家。
所以,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学会了叛逆,好像是父亲说放学之后立即回家,大学时期不准恋爱,晚上最晚八点之前到家,一天出去玩儿不得超过六个小时,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么清楚。
叛逆是什么?那就是一首最为决裂而燃烧的青春之歌。
青春是什么?青春是一本太过仓促的书,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所有的泪水也都启程,却忽然忘记了是怎么样的一个开始。
就像席慕容说的,她忘记了怎么样开始,却有了一个命定的结局。
成为萧雨凤的时候她有过沮丧,她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在那个短信游戏中选择萧雨凤。不过幸好,幸好她选择了萧雨凤,所以才有了和云翔的这段爱情。
曾经的她是那样疯狂,叛逆离家,夜夜泡吧,身边的男人不停的更换着。曾有报纸说过,在二十世纪的今天,中学校园里都很难找到处|女了。它就像这个时代的爱情一样,可以随便的给予。
到了这里之后,她被云翔孩子气又直白的爱情感动了。也许那样的爱情有些幼稚,有些孩子气和不成熟,但是就是这样单纯的爱情让她感动着,欣喜着。云翔从一个莽撞,冲动的孩子慢慢转变成一个有担当,越来越沉稳的男人。她爱着这个日渐成长,日趋成熟的男人,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
也许名字不一样了,但她还是她,从冷漠无情变成了懂得爱,懂得如何去爱的一个人。每个人都在学习成长,她也是如此。
过去的金彤,现在的雨凤坐在书桌前,手中握着毛笔,望着窗外的夕阳,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她终于幸福了。
“雨凤,想什么呢?”云翔推门进了书房,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雨凤从早晨开始就一个人躲在书房,谁也不理。
云翔本想成熟的让她一个人静静,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在和她好好的谈一谈,谁知到了傍晚他就撑不住了。
放下手中的笔,回头,仰着脸,看着眼前俊眉朗目的男子,雨凤伸手抚着他的脸,“没什么。云翔,我又没有对你说过,我很幸福。”她轻声细语,似呓语般。
云翔笑弯了眉眼,“有,你刚才不就说过了。雨凤,我又没有跟你说过,我也很幸福。”
男子俯身,唇印在女子的唇上,两人一起笑弯了嘴角。屋外夕阳的余晖将两个人的影子拖得好长,缠绵印在了墙上。
书桌上,终于不再轻浮而端庄隽美的颜体跃然纸上。
“曾有位年轻诗人这样写道:我满怀愧疚,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曾经的曾经,这句诗写出了我的茫然与迷惘。如今,我终可回答,过去的都已过去,我的心早已寻到了彼岸归途,凤入云霄,比翼飞翔,吾心归处。”
吃过晚饭,奶娘带着孩子们去睡觉了。雨凤生产至今也四月有余,两个最小女孩儿乖巧听话,雨鹃非要其中一个给她家儿子当媳妇,还不停地念叨着,“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纳兰老爹跟云翔说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要过继给雨凤的果洛玛法家,云翔很痛快的就同意了。
现在家里他最大,反正他家有三个小子,就算都分出去,雨凤还可以再生,所以云翔一点儿都没犹豫,当时就同意,拍板把他们家老大展泽航过继给安佳家了。
一切都妥当之后,小两口准备洗洗睡了。
云翔刚脱了衣服泡澡,雨凤就拿了换洗衣物进来,笑眯眯的看着云翔,解开自己的上衣襟,“云翔,要不咱俩一起洗?”
“好啊!”云翔眼睛一亮,没想到平时一看见他动手动脚就害羞的雨凤居然这么主动。
其实雨凤也就是开个玩笑,她一直都是那种别看平时闹得欢,一旦遇到心仪的男子就会很害羞的类型。
哗啦——,水声一响,云翔就伸手拉人。雨凤往后躲了一下,连忙吓得说道:“我错了,我错了。我就开个玩笑,我是什么胆子你还不知道。”说着,转身就要出去。
云翔起身,长长的胳膊向前一伸,就把雨凤拦腰揽住,一使劲儿,就拽到了怀里。
云翔赤|祼的身体和炙热的体温让雨凤霎时红了脸,脑子早就停下了运作,直勾勾的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颜。
云翔吻着早就迷离的雨凤,手脚麻利的把她身上的衣裳剥了个干净,将她抱进了浴桶中。
云翔的手在雨凤身上燃起点点火花,雨凤檀口微张,嘤咛出声,耳边是云翔调笑的声音:“你看你,都湿了,我帮你擦擦……”
云翔的一语双关让雨凤把头一下子就扎进了他的怀里,头上传来那人的笑声,还有哗哗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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