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强曾经说过，我是一个内心丰富，甚至有点像女人的男人。高中毕业的时候，他给我留言本上留下一句话：人们都说你喜欢黑道追魂，我喜欢浪荡红尘，其实我知道，你才喜欢浪荡红尘，你表面的强悍都是装出来的。

我在这个留言后面批了四个大字：去你妈的！

其实，我当时就在心里想：知我者，段强也！

日本料理灯火通明，依然生意火暴。从门口过时，我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正是我今天一直想找的那个人吗？

是的。我仔细再看，她的确就是我今天曾两次见过的那个女孩。花儿的朋友。她一定知道花儿在哪里。我得问她。

我能打扰你几分钟吗？走到她的桌前，我问。

你！她抬起头，看见是我。似乎心头的气还没有消，语气颇不友善。

我知道那是因为晚间在豪门大酒店厕所里发生的那一幕。

我……对不起，我知道你还在因为刚才在酒店发生的事生我的气。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刚才喝昏了头，被人家开了个大玩笑。

哦？是吗？那我怎么知道你现在还是不是昏的？还是不是在开玩笑呢？看不出来，上午来我办公室时似乎很文静很害羞的女孩，居然如此凌牙利齿。

这样吧，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小姐今天晚上的这餐饭我请了，另外，我还赠送你一件小礼物。

老实说，我并非情场高手，我能想到的对付女孩的招数，也无非就是吃饭看电影送个小礼物什么的。

看在你的诚意上，你结了帐走吧，我原谅你了。至于礼物嘛，那就算了，因为我不会告诉你花儿在哪里的。女孩狡黠地说。

这……可是……我愣住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万分。

我真的很想知道花儿现在在哪里。小姐，请你告诉我好吗？为了花儿，我只得厚着脸皮继续问。

你真的爱她吗？女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

我……说实话，我知道我这样说，你作为花儿的好朋友一定会很失望，但我不想骗你，我也不想骗花儿。从内心上说，我也在问自己，我还不能明确是不是真的爱她。但是，我能肯定的是，我真的很在乎她，很关心她。

你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还跟她在一起。女孩鼓起双眼，有些激动。

我承认这是我的错。可现在你能告诉我她在哪里吗？你知道她爸爸现在也在很着急地找她吗？

女孩良久无语。突然拿起放在旁边椅子上的背包站起来，说：我们走吧。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她只是叫我带那封信给你。

我疑惑地望着她。

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我也告诉了你实话。谢谢你请我吃这顿饭，我们两不相欠了。女孩说着就往外走。

我赶忙结了帐跟出去。

怎么，你还想送我回家？不会有什么别的企图吧！女孩调侃说。

麻烦你给花儿说，她父亲其实很可怜，该多陪陪他。另外……另外，我也很关系她。我认定这个女孩知道花儿在哪里，但她不愿意说，也只有这样对她说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过，我见你也并不像那种玩弄小女孩的坏男人。这样吧，我如果知道她在哪里，一定转告她你说的话。女孩拦了一辆的士，坐了上去。关门的时候，她又伸出头，对我说：我叫温柔，就在豪门大酒店上班。

的士转眼消失在霓虹灯闪烁夜­色­中。

花儿不知道在哪里。而我，今夜又归何处呢？书包 网 想看书来

从一定程度上说，花儿的失踪，让我的生活暂时回复了正常。

家里，看得出来，梅子在拼命的改变自己。对自己，她不再沉迷于电视，参加成|人高考的复习抓得很紧。对我，她不再刻板，多了些许缠绵温柔。

在一种出轨的愧疚中，在她面前，我似乎必须忘记了花儿。我知道，这是一种责任。哪怕这只是一种残缺的责任感。

公司，因为花儿的出走，已经完全陷于停顿。当初岳父母根本不愿意支持我开广告公司，还是梅子义无返顾地要将自己的积蓄拿出来，这才刺激了他们，给我投入了10万元资金。还好，凭着我往往出其不意的帮别人想点法子（他们称之为策划，为了好听，我也暂且这样说吧），还是有几家大公司偶尔光顾我的小公司。一时之间，公司还能维持，不至于倒闭歇业。

不过，目前来说，这个公司是我的救命稻草，如果再跨了，那我这一生还能再爬起来吗？所以，我必须尽快让公司正常起来。

就在这时，黑娃给我打来一个电话，似乎是运气来了。

黑娃跟那个叫何其芳的诗人是兄弟。因为他叫何其勇。他娃读书一直很厉害，特别是考试有绝招。他高中毕业考上四川师范大学的本科，毕业后回到江城，正好遇到区里招公务员，一考，又上了。几年时间里，东借调几天，西借调几天，年纪轻轻的，前几天就被正式任命为区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并且兼筹备中的政务网络中心主任。

此次他来电话，就是想和我谈谈筹建中的区政府网站的事。说白了，我知道他想帮助我，直接给我这个项目。

区政府办公大楼在新建成的花园新区。我们读高中的时候，这一大片地全是菜地、玉米地。十年不到，变化太大了。站在富丽堂皇的20多层的区政府大楼前，我突然像诗人一样感叹起来：这真是沧海变桑田啊。

黑娃。哦，应该叫何副主任，他的办公室在大楼左侧8楼。这是门卫告诉我的。这栋楼里左边是政府部门，右边是区委部门。副主任级别以上的都是套间，就是一间办公室，一间会客室，还有一间休息室。据说这是为了招商引资的形象而设计的。哎，也是，这几年到处都高喊发展的口号，都要招商引资。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不把办公大楼修漂亮，把坐的车配豪华，怎么招得来商引得来资呢？

黑娃办公室的门开着，我装着很斯文的样子，正了正衣服，然后轻轻地敲响了门。

进来——

这小子，还真是打起了官腔。

何主任，您好。听见您召唤，我是马不停蹄的就赶来了。只是不知道您召唤我来，有何吩咐啊？

刘总啊……这个嘛……有一个生意，我想拿给刘总做。这可是上百万的业务啊，不知道刘总有没有这个实力啊。

他娃娃还硬是装得有摸有样的，我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了，他还一本正经，官样十足。

是……是……，本人今晚在豪门大酒店备上薄酒一杯，美女若­干­，等待何主任审查。

说完，我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爬哦！你就想到美女。老子是跟你说真的。

黑娃说着，扔过来一包烟。我接着一看：中华。

狗日的才上任几天哦，就开始抽中华了。怪不得老百姓都说共产党的贪官多。我骂道。

给你就抽，废什么话。这是老子这几天接待的时候没有用完的。

我打开包装，抽出一支，点上。然后很认真地对黑娃说。

我想过了，你说的那个政府网站，我接不下来，也不想接。

黑娃愣住了。问，你当真想好了？这可是上百万的业务啊，做好了至少有一二十万的利润。

我掸了掸烟灰，语重心长地说，我真的不能做，因为我把你当兄弟，我不能害你。你想帮助我，我知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兄弟，你才上任，做事不应该如此草率。你想，你把业务给了你的熟人朋友，以后你在这个位置上还能说得起硬话吗？我不想看见你以后成为一个贪官。

黑娃还想说什么。我站起身来。说，我给你一个忠告，这个网站不能有半点商业的味道，你全部自己搞，去争取几个正式的编制，再向社会公开招聘几个人来管理，做好了，这就是你的政绩。还有，今天晚上我真的请你吃饭，豪门大酒店。

2003年10月的某一天傍晚。我和黑娃坐在江城市最豪华最高档的豪门大酒店的大厅。

我以为这是豪门大酒店最人­性­化的神来之笔。一般来说，在豪门的雅间消费，一餐饭下来最少也是三四千元。至于最高档得多少钱，那得等我去消费了才知道，不过，我现在肯定是没有那个实力的。但在大厅就不同了，最便宜可只消费几十元来一份快餐，依然可以尽情享受坐在二十楼上看江城夜景的待遇。

其实，我约黑娃来这里吃饭的真正目的，是想找到那个名叫温柔的女孩。

服务员把我们点的东西端了上来。

请问，温柔在吗？我问服务员。

温柔？谁是温柔啊？我们这里好象没有这个人。服务员满脸狐疑的回答我。

哎，奇怪了，她明明告诉我是在这里工作的。难道，她耍我？我在心里想。

真搞不懂。我摇了摇头。

刘哥，我发觉你现在变了，到处拈花惹草的。说吧，温柔又是你第几个好妹妹啊？黑娃问我。

你想不想认识嘛？我给你介绍吧，真的挺不错的姑娘！我故意幽默黑娃。

我知道，黑娃一直对女­色­好象都不感兴趣似的。以前我们一起读书，同住在一间寝室。那时，每天晚上熄灯后，我们都要讲些带颜­色­的故事，可黑娃却总是悄悄的听，从来都不接话。大家逼得他急了，他就乱骂，有一次还差点和莽三­干­了起来。后来他上了大学，听其他同学说，他大学四年，他现在的老婆叶紫就追了他四年，结果，一毕业，就和叶紫比翼双飞了，两人不仅确立了爱情，还同时确定了工作单位，都在区政府。当然罗，黑娃读书再厉害，考试再会考，也没有叶紫的舅舅厉害，大名鼎鼎的区委叶书记，这些年抓改革、抓招商，那可是出了名的。叶紫是个单亲家庭，她父母离婚后，一直受娘家的照顾，所以，孩子也改姓跟到娘家姓叶了。

对这段爱情故事，黑娃从来没和弟兄们说。大家一直都想不通的是，叶紫挺漂亮的一个姑娘，那么漂亮的一朵鲜花就Сhā在黑娃这坨黑不溜秋的牛屎上。不过，有目共睹的是，人家小两口婚后可是甜甜蜜蜜，夫唱­妇­随。这可能就是土话说的“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

果然，黑娃正经起来。说，我可不像你啊，别什么事都跟我扯上关系，有关你裤带的问题，恕我不参与讨论。

……

先生，您在这里吃得还满意吗？对我们的工作有什么意见吗？

当我和黑娃正在边吃饭边讨论人生苦断，是否该及时行欢的问题时，旁边传来了悦耳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居然是温柔。

你，刚才那个服务员不是说这里没有温柔这个人吗？你究竟是不是在这里上班？我问。

我不在这里上班，那我在那里上班呀。刘总，我去您公司吧？温柔俏皮地说。

当真吗，那可真是求之不得。今天看来气氛比较融洽，我也轻松地和她开起玩笑。

刘总，这位帅哥，不准备给我介绍一下吗？

哦，当然。这位是区政府办的何副主任。

你好，何副主任，我叫温柔。温柔大方地伸出手。

黑娃慌张地和温柔握了一下手，那黑乎乎的脸居然红了，显得有些扭捏。

这时，有个服务员过来，叫了声温经理，并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些什么。温柔转过身对我们说，对不起，我有些事要处理一下，等会我们再聊，好吗？

我们都站起来对她说，好的，你先忙吧。温柔转身走了，在坐下的那一瞬间，我发现黑娃依然望着温柔的背影，眼神有些异样。

10

花儿的声音就好象从天边传来。

一段时间以来，我都忙碌于公司的业务，每天都累散了架，回到家躺在沙发上就能睡着。

在某一天晚上，在睡梦中，枕边上的我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我真的很想你。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低低的啜泣。

我一激灵，差点从床上跃了起来。看看身旁的梅子，她睡得正香。悄悄的起身下床，轻声走到客厅。

你在哪里？尽管尽量压抑自己的声音，可激动使这声音充满亢奋。

你想我吗？花儿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低声在电话那端问我。

想。怎么不想呢？我一直在找你的下落，可你那些朋友都不告诉我。

不要怪她们。因为我也没有告诉她们我到那里去了。

那你究竟在哪里？

……

告诉我好吗？我真的好想你。

可是，你能为我离婚吗？花儿突然声嘶力竭地吼道。

……我……能再给我一些时间吗？

可是，谁能给我时间呢？你们都是骗子！大骗子！花儿越来越激动。

花儿，能给我一个当面向你说话的机会吗？我知道，你有很多心事，我们一起想办法来解决，行吗？

我不想见你！骗子！骗子！

花儿掐断了电话。

我翻开来电记录，发现花儿隐藏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我无法回拨。

颓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失落、心痛、还有说不清的烦扰，我失去了睡意。

点了一枝烟。

花儿在哪里？

花儿怎么办？

梅子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我真是个混蛋！

花儿的电话再次打进来。

我在新河宾馆1102房间。你来吧。

说完，花儿又挂断了电话。

穿好衣服正准备出门。身后传来梅子的声音。

这么迟了，你还要出门。

我回头望了她一眼。她眼中充满哀怨。

或许刚才的电话她听到了吧。管她呢。花儿我是必须要去见的。

打开房门。花儿穿着睡衣站在我面前。一个多月不见，她明显消瘦了，满脸憔悴。

我们没有说话。看着她的憔悴，我心酸欲哭。花儿拼命咬着嘴­唇­，想忍住不哭。可是，她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她疯狂地扑进我的怀里，疯狂地撕扯着我的衣服，疯狂地在我的肩头咬着，疯狂地抓扯着我的头发。

我不想见你。我真的不想见你。我发誓我不会见你。真的。我不想见你。可为什么我就是忍不住要见你呢。

在我的耳边，花儿反复说着这几句话。

我知道。我不好。我想你。没有其他更多的语言。我也只能重复着这样的语言。

抬起她的头。我吻着她的眼睛。吻着她挂在脸上的泪痕。

我们疯狂拥抱。我们疯狂亲吻。

我们再次堕入激|情的深渊。

……

凌晨两点。

凌乱的宾馆。凌乱的床。

我们只约会这一次行吗？花儿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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