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娘一夜睡的不好,毕竟养在身边这么多年的女儿出嫁了,心中总像缺少了什么一般。天没亮就醒了,寻思着这次婚事办的仓促,不知道还有哪个地方没顾的周全的。这一寻思却想起一事来,不由大急,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忙忙找了宝儿悄问道:“我让你给贵姐儿讲讲新妇之道,讲的可明白?”
“小姑那般聪明,自然明白的。”宝儿心里嘀咕,您老给的那画儿都看不清了,肯定不明白的,怪不得您老自己不肯给小姑讲,好在我有杀手锏,小姑一看肯定明白的。
巧娘有些儿心神不定,过一会道:“上次贺年求亲时,我是说了贵姐儿要到端午节才及笄,若是成亲,也得待端午节才圆房。他倒答的爽快。我过后因想着不过差两个月,村里未及笄就做了娘的也有的是,也就不较真这个事。因此上倒没有郑重其事的交托媒婆和喜娘等人。后来贺太太来了,因各事杂着,我就忘了把这事跟她商量一下。现下突然想起来,若是要待到五月才圆房,新郎却得另处一室,不能马上就进新房的。贺太太没接着我的话,媒婆和喜娘她们也一概不知,度着贺年既是进了新房,只怕就把答应的话抛在脑后了,只怕昨晚就圆房了。”
宝儿一愣道:“不过差着两个月,有甚紧要?况且小姑自当明白这个事,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差着两个月本来也不打紧,只是因先前疼着贵姐儿,一直没舍得让她出花园子,在夜婆看来,她还是小女孩,贺宅离咱们不远,还在夜婆守护的范围呢。若是贺年对贵姐儿怎么样,怕夜婆不依,会对贺年不利!”巧娘皱眉道:“现下只得买了香烛等物到夜婆跟前祷告一下,好让夜婆不难为贺年。待贵姐儿回门那日,再让她拜了夜婆,出花园子好了。”
原来这儿有一个习俗,小孩子睡的床上,会请一个夜婆守着。所谓的夜婆,就是夜里守护着小孩子的神。夜婆守着小孩子的范围,俗称花园子,生人勿近。直至小孩子十五岁这一年,家里大人备办了菜式,让小孩子坐在床边,这才拜了夜婆,祷告说明小孩子大了,不用她守着了,然后送走夜婆,出了夜婆守护的范围,也就是出了花园子。
因今年一开春家里就迎来了三家媒婆,接着又是三家主人家上门求亲,巧娘就把要给贵姐儿出花园子这件事给混忘了。先前虽跟贺年说起待贵姐儿端午节及笄才圆房的事,毕竟只差着两个月而已,便不大往心里去。这会想起这个事来,眉毛直跳,只怕夜婆半夜里跑去为难贺年了,传说夜婆见守护的小女孩身边多了一个生人,便会让那个生人做一夜的恶梦。贺年可不要出事才好。
宝儿听得巧娘的话,也慌了,忙道:“家里还有上回拜妈祖娘娘剩下的香烛,再买一些果书,应该就可以祷告了。”
巧娘只让宝儿快去买果书,她这里心神不安,忙忙备了香烛等物到贵姐儿房里,把东西放在她睡的床上,心里已是先默佑了好多话。
过了一会儿,宝儿买了果书来了,笑道:“婆婆放心,听说姑爷好着呢,没事儿。我到了村口李家去买他们新摘的桃儿,李家跟贺宅隔着一条小巷子,听李家媳妇说,他们昨晚上应贺家的人相邀,进贺家去推新房窗子洒莲子,听得新房里新郎和新娘正说话,和气着呢。今早他们送桃儿过贺宅,说是一对新人都神采飞扬的。贺太太待小姑也是一团和气,看着和睦的紧。”
巧娘听得这个话,松了一口气,忙忙摆了果书,燃了香烛跪下祷告。待她祷告完,宝儿倒又告诉她一个事。巧娘听的眉毛一挑,“哟,王妈妈打听猪肉炳家的闺女作啥?”
“据说要给跟在姑爷身边的那个贺守说亲。”宝儿悄悄道:“王妈妈不知道李家媳妇嘴碎,什么都爱告诉人,这会跟她打听猪肉炳家的闺女,我一过去,李家媳妇就告诉我了。”
正在巧娘和宝儿奇怪贺太太刚办完贺年的婚事,就要给贺守说亲时,贺守已听到传言说要给他说亲,先还窃窃心喜,太太要给自己说亲,自然是说一个跟在太太身边的漂亮丫头。自己对太太身边的漂亮丫头,流口水好久了,这下肯定能如愿以偿。太太看到自己忠心,又护的少爷周全,这次少爷成亲,自己可是出了大力的,太太一定是看在眼里,所以要赏自己呢。嘿嘿,托少爷的鸿福啊!
好容易候到傍晚,贺守巡了一圈宅子,出了花园子往前头去时,却见王妈妈从另一头来了,一时猜测王妈妈是为着说亲的事来找自己的,忙喜滋滋迎过去了。待得王妈妈拉了他把话说完了,贺守却不敢相信了,吼道:“要给我说下猪肉炳家的闺女,你不要跟我说,就是上回那个送猪肉来,我让她走后门,她硬要走前门,结果跟我吵了一大架,嘴皮子不饶人那个姑娘!”
“就是她!”王妈妈见贺守眼睛瞪的溜圆,不由倒退一步。呀,就是看见她上回跟你吵架,一句一句把你堵的没话说,最后还得让她走前门进来,度着她厉害,是一个能治得住你的,这才要把她说给你呢!
“我不同意!”贺守心口发堵,嚷嚷道:“要是说下她,还不如给我说个男人呢!”
“就是怕你要说个男人,这才要说下她的!”王妈妈小声嘀咕着,一个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道:“这事儿是太太作主的,你要驳,到太太跟前驳去,不关我的事。”
贺守欲哭无泪,打听着贺年往书房去了,忙跑去书房找贺年。
却说贺年用了晚饭,且不忙回新房,倒跑往书房那里,点了烛火,找出那本《驶女心经》,想要拿去给贵姐儿看。才找出书,却见贺守来了,忙把书挟在腋下,听他说王妈妈要说他说亲,不由笑道:“成亲是好事,你愁个什么呀?”
“关键说的不是太太身边的漂亮丫头,是一个曾经送猪肉来的姑娘,瞧她那个劲头,我要娶了她,以后还有好日子过?”贺守见贺年急于要回房,忙拦住了,哭丧着脸说:“少爷一定要帮我解决这个事。”
贺年挟着那个《驶女心经》,却怕被外人看到,小声道:“待我回房一趟,出来再说。”
贺守这会心急如焚,哪里肯让贺年走?一把拉住贺年的衣袖道:“少爷帮我到太太跟前说一声再回房吧,这个事儿急呀!”
贺年被贺守一拉,《驶女心经》跌在地下,忙忙去拣,贺守见贺年跌了东西,也蹲下地去帮他拣。贺守手快,一把拣起了,以为是什么玄学的书,怕贺年一看又沉迷了过去,一时不还回去,只是求道:“少爷,快到太太跟前说一说罢!”
“把书还我再去!”贺年怕贺守弄坏了书,忙伸手去抢。
贺守退后一步,随手翻了翻书说:“什么宝贝东西,少爷就这般紧张?”话一说完,书里掉了一张折了好几折的图,他拿起展开一看,是一幅春宫图,不由嚷道:“少爷背着人看这个,我告诉少奶奶去。”
眼见贺守都看见了,贺年也不再藏着掖着,索性说:“反正你也快成亲了,给你看看又何妨。”说着凑过去,在烛光下指点道:“看看这边画的这个姿势,扭来扭去的,难度多高啊,得你学过武功的人才能做到。……”
却说贺太太本要实施跟王妈妈已商量好的法子,让贺年和贵姐儿早些成就好事,却听小丫头说贺年不在新房中陪新娘子,却往书房去了,贺守也去书房里了。这下吓一跳,忙忙出来,正好碰着王妈妈来说贺守不愿娶猪肉炳家的闺女等话,一时脸色阴晴不定。挥手让小丫头退下了,只让王妈妈陪着,两个忙往书房里去。
到了书房窗外,贺太太多了一个心眼,不忙进去,只用手指粘湿了窗纸,捅了一个小孔,眼睛朝小孔凑近了看,恰好见着贺年和贺守合执着一幅图说话,室内烛火正亮,她便也朝那幅图看了一眼,隐隐约约看出是一幅春宫图,这下差点惊喊出声来。一时捂了嘴,示意王妈妈快扶了自己走。现下只有装作还不知道他两个的事,才有转弯的余地。要是嚷嚷出来了,不单他两个没脸,还怕他们索性就在自己跟前挑明了关系,到那时,就不可收拾了。
贺守平时耳聪目明,若有人在窗外偷窥,他一定会察觉,可是这会心慌意乱,耳目却迟钝了些,饶是如此,也很快就察觉窗外有人,喊道:“是谁?”说着跃过去推窗。却听得贺太太的声音道:“是我们!”这下又惊又喜,见贺年已是藏好书和图了,忙去开门让贺太太进来,躬身让坐了,才道:“王妈妈说太太要给我说亲,说的是那天来送猪肉的姑娘。可否求太太收回成命?”
两片鸡舌香
“太太可是为你好,才要给你说下那个姑娘的。”王妈妈见贺太太脸色不好,快嘴道:“那姑娘姓肖,闺名叫芝麻,是干活的一把好手,说话做事爽脆着呢。那天是因为她爹爹病了,她就自己硬扛了半扇猪肉送来咱们这儿。你让她走后门送进来,可是后门还得绕上一圈,她那会儿急着抓药回家给她爹,怕耽误了,这才跟你吵起来。你自己嘴笨吵不过她,这才不得已让她跟着宾客一起走前门进来。说起来也是你的不是,人家姑娘肩上扛着半扇猪肉站大门口,你就该赶快让人进去才是,还拦住了让人绕一圈走后门。”
“居然叫芝麻,糟蹋了这个好名字。”贺守嘀咕了一声,想起那天肖芝麻一身短打扮,袖子挽的老高,扛了半扇猪肉,缩着脖子,低着头就要往大门冲,当时宾客多,自己也看不清她是男是女,自然一把拦住说:“送猪肉的,走后门进去。”谁知那个肖芝麻站定了说:“送猪肉的就不是人呀?就不能走前门呀?”三言两语,两个人就吵了起来。因见宾客络绎不绝,真跟一个送猪肉的吵起来,影响也不好,一时只得让她走大门进去。这会想着要说下她当娘子,这心口就憋着一口气。
见贺守还一脸不乐意的模样,贺太太暗叹了一口气,为着自己儿子,这个事儿不成也得成,不由开口道:“那个姑娘我也瞧见了,模样儿还算周正,若是穿个鲜亮衣裳,没准比我身边的绿柳差不离。你还嫌什么哪?”
“她怎么能跟绿柳姐姐相比?”绿柳是贺太太身边的漂亮丫头之一,是贺守重点流口水的对象,这会听得贺太太拿肖芝麻跟绿柳相比,不由忿忿不平,“她如果有绿柳姐姐一半儿,我就认了。”
“这可是你说的。”王妈妈是细瞧过肖芝麻模样的,这姑娘穿的粗布衣裳,举止又粗鲁了一些,其实眉目清楚,若是打扮起来,没准也看得过去的。
贺守回想肖芝麻的模样,只记得她凶巴巴的,吵起架来眼睛闪着亮光,至于五官周正不周正,就没看清楚。这会听得王妈妈这般说,太太又默不作声,估计着再求情也没用,不由赌气道:“如果她打扮起来站绿柳姐姐身边,有绿柳姐姐一半儿,我立马就迎了她进门。”
“好,就这么定了!”贺太太怕贺守再纠缠,站了起来道:“若是打扮起来还瞧不过去,这个事就不再提。”说着使眼色给王妈妈。王妈妈会意,上前对贺年道:“少爷,这新婚第二日,你就跑来书房,若是亲家知道了,怕有闲话儿。少爷还是回新房罢!”
“这就去!”贺年见贺太太和王妈妈似是要等他一起走,只得站了起来,跟着她们出去,一面回头吩咐贺守道:“把书房收拾一下,关好门再走。”贺年说着,又以眼示意:刚刚看的书和图可得藏好了,别让外人看了去,重点注意啊!贺守会意,点头道:“少爷,我晓得的。”
贺太太心内悲愤,看看这两人,当着人还眉眼传情的,这像个什么话了?
出了书房门,眼见着贺年朝新房的方向去了,贺太太才松了一口气,跟王妈妈道:“因皇上恩宠,赏了一盒鸡舌香与老太爷,老太爷又赏了半盒与老爷。小年先头讨了两片去,度着他喜欢这鸡舌香的味儿。现下我赏了贵姐儿两片,贵姐儿肯定好奇,自会含了鸡舌香尝味道,小年这一回房,见了鸡舌香,料也会含上一片的。两个含得一含,这事儿就……”
王妈妈悄声道:“还是太太想的妥当。我先前想着把药下在酒里,然后给他们送酒菜去,就是怕太着迹了。那鸡舌香本来就香的古怪,混了其它味儿,也觉不出。再说了,他们含得一含,吞下肚去,什么痕迹也没有了。若是有什么疑惑,也疑不到太太身上。”
“唉,若是他们恩恩嗳嗳的,就是疑到我身上,也不打紧。只希望小年看到贵姐的好处,收了心,那会儿,我就求神拜佛的还愿了。”贺太太说着,又悄声吩咐王妈妈道:“待会儿你悄悄的去打探一下情形如何,还得这事儿成了,我今晚才睡得安稳。”
却说贵姐儿用过晚饭回了房,却听春莺跟秋燕道:“真没想到太太这么和气,对咱们姑娘这个关心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娘。这大门大户出身的,就是不同。咱们这村里娶了媳妇儿的婆婆,全憋着一口气,候着新人进门,就要撒下马威,再不然,也要为难个一两句,叫新媳妇知道分寸,忍气吞声过日子。你说,得修多少世,才能遇着姑爷这个样的,再碰上太太这个样的?都说咱们姑娘好命水,这话真没说错。”
“太太确是一个好太太。”秋燕见贵姐儿揭开一个小盒子,拿了一片小小的鸡舌大小的东西闻着,不由笑道:“太太说这是鸡舌香,难得的好东西,赏了姑娘两片。只是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做的,这么香?”
贵姐儿笑道:“听得是丁香果制成的。那丁香还分公丁香和母丁香。这是母丁香制的,香的紧。这丁香果产地却不在本土,极是难得。要是含了一片在嘴里,就能令口齿芬芳醉人的。因制成这么小小一片,形似鸡舌,就叫鸡舌香。”
这应该是古代香口胶了,不同的是,这个鸡舌香还能吞下去。贵姐儿向两个丫头解说着,其实心中有些疑惑,贺太太今儿亲切的可不同寻常哪!还赏自己这么难得的鸡舌香,不是有什么古怪吧?
春莺得秋燕正听贵姐儿说话,听见外头有脚步声,揭了帘子一看,是贺年回房了,两个忙退了下去。
“在做什么呢?”贺年见房里只有贵姐儿一个,板起的脸就松了下来,笑着腻上去道:“想不想我?”
“啐,刚用饭时还在一处,不过离了这么一会子,说什么想不想的。”贵姐儿好笑,推开贺年道:“天还早,你别腻着人。不如看看书罢!”
“天其实不早了,都黑透了!”贺年复又搂了上去,正好见桌子上的盒子里放了鸡舌香,笑道:“这鸡舌香倒是难得的,咱们一人含一片好了!”
正闹着,听得“喵”的一声,一只雪白雪白的猫在门帘处探个头进来,把帘子撩开了一角,它在那儿艰难的跳过门槛,滚了几个滚才进来了。
“这猫怎么跳个门槛也这么狼狈?”贵姐儿见白猫朝他们凑过来,跃了几次想跳上贺年的膝盖,就是跳不上去,看不过眼,俯下身抱了那只猫放在贺年膝盖上说:“连猫也迷上你了,真是的。”
贺年不大耐烦的说:“这猫儿就爱腻着我,奇了怪了。只是它好几只爪子都没钩,身子又软绵绵,是一只残废猫,平时爬不高,也跃不起,连老鼠也不会抓的。谁要是抱它一下,它就软的像棉花。”
“呵呵!”贵姐儿见那只猫这会儿腻在贺年膝上,果然软成一摊,不由掩嘴笑道:“这只猫还真异趣。以后就叫它‘多姑娘’好了。”
“为什么叫‘多姑娘’?这可是一只公猫。”贺年举高了那只猫给贵姐儿看,小声道:“我们叫它棉花哥哥的。”
“噗!”贵姐儿不忍心看棉花哥哥的囧样,示意贺年把它放下。
棉花哥哥在贺年手上一个挣扎,滚在桌子上,闻得盒子里鸡舌香的味道,扑了上去,一下就吞了一片。
“呀,这么贵重的东西就给它吞了一片了,该死!”贵姐儿上去捉住那只猫,还怕它再吞多一片,忙着把它放到地下,气的跺脚说:“我就忘了要把盒子盖上。”
“喵喵……”棉花哥哥在地下滚了几滚,忽然叫的怪异,站起来朝外冲去,一下跃过门槛,没了踪影。
“不是说平日跃不起的吗?这回怎么跃的这么迅猛?”贵姐儿惊奇的站了起来,过去揭了帘子朝外看,一面扬声□莺倒水进来洗手。
春莺端了水进来给贺年和贵姐儿洗手,听得刚刚跑掉的那只猫吃了一片鸡舌香,也气的跺脚道:“便宜这只猫了。这鸡舌香太香了,远远的就闻着香气,姑爷和姑娘快些吃了那一片,要不,保不准还会引的其它猫儿进来。”
待春莺出去了,贺年拿了剩下的那一片鸡舌香含在唇间,凑近贵姐儿的嘴唇,搂了贵姐儿的腰,含糊道:“咱们一人含一半好了,来,咬断。”说着把鸡舌香探进贵姐儿的嘴里,他自己嘴唇含了贵姐儿的嘴唇,牙齿已是把鸡舌香一咬两半,把自己那一半卷进舌下,舌尖却去搅贵姐儿嘴里另一半的鸡舌香。
两个人亲热了一会,把鸡舌香都吞下肚了。贵姐儿一时口渴,揭了帘子去□莺倒一壶茶进来,却听外面有人在跟春莺道:“那只常爱腻着少爷的软骨白猫,刚刚不知道发了什么邪,居然跑园子里去,连着掀翻了三只小母猫。大发猫威了!”
那鸡舌香有古怪!贵姐儿心里才闪过这个念头,却觉浑身臊热,一回头,贺年已是一只手从背后搂住了她,另一只手关了房门,上了门栓。毫不费力把她抱了起来,一下就抛向床上,扑了上去。
大功告成了
贺守收拾完书房出去巡宅子时,却听得平日爱腻着贺年的那只软骨白猫居然跑园子里发威去了,一时大奇,忙跑去观看。月色正好,只见几个小厮正围着一处地方拍手道:“棉花哥哥今晚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平日跃上门槛都要滚几滚,这当儿居然跑的飞快,连着掀翻了五只小母猫,威猛的紧。”
“这是怎么回事?”贺守赶开几个小厮,见小白猫压着一只小灰猫在地下滚来滚去,滚的全身都是泥巴,只是它本是残废猫,作不得什么事,只是乱滚乱咬乱压,小灰猫拼命反抗,看着像两只猫儿在打架,倒引的众人一边看一边讨论道:“难道平日被这些猫欺负了,这会有物附身,就报仇来了。”贺守凑过去看时,却见小白猫放开小灰猫,吐了一口白沫,喘着气摊着软成一团,躺在动也不动了,不由吓一跳,忙用手去探小白猫的鼻子,见它还在出气,松了一口气,问旁边一个小厮道: “它刚才从哪儿跑过来的?吃了什么东西?”
“吃了什么东西倒不知道,不过,棉花哥哥刚才是从少爷房里跑出来的,‘嗖’的一声就蹿来园子里,叫声又尖又厉,我们跑来看时,它正掀翻一只小黄猫呢。真是奇怪的紧。”
贺守听小厮说完,沉吟了一下,起身就走。来到贺年新房门外,见贵姐儿的丫头春莺正捧了一壶茶从过道那边来了,忙问道:“少爷和少奶奶安歇了吗?”
“刚才我送洗手的水进去,见姑爷和姑娘还商量着要看会儿书,然后到园子里赏月的,应该没安歇吧?”春莺见房门关了,也有点奇怪,“难不成我走开的当儿,姑爷和姑娘就往园子里去了?”
“我刚从园子里来,没见着他们。”贺守询问春莺道:“你刚才可有见着一只小白猫从少爷房里蹿出来?”
“有啊!还偷吃了一片太太赏给我们姑娘的鸡舌香。可能怕人追打,跑的飞快。我只见着白影一闪,那只猫儿就已蹿的无影无踪了。”春莺没好意?*档氖牵刚才 得在园子里修剪花草的粗使婆子迈着猫步过来,扯着嗓子跟自己说什么那只小白猫跑园子里去掀翻几只小母猫了,自己听着不是一个事,恰好听见姑娘在帘内扬声 米约旱挂缓茶来,这才忙着跑开了。那个婆子可能也觉得扯一个小丫头说这些事,倒是不妥当了,也忙跑开了?br />
贺守听了春莺的话,却皱眉问道:“没吃别的东西,偷吃了一片鸡舌香?”
“那鸡舌香闻着香的紧,猫儿闻到香味就扑上去吞了一片。”春莺可惜那片被白猫吞了的鸡舌香,摇头道:“我刚还劝姑娘快些把另外一片鸡舌香含了,省的再引其它猫儿来。”
贺守眉毛夹的更紧,看来那只小白猫就是偷吃了一片鸡舌香这才不妥的。只是鸡舌香本是皇上赏老太爷的,现下太太赏了少奶奶,没理由有问题才是。少爷昨天也含了两片,也不见有什么事呀!难不成那鸡舌香人吃了没事,猫吃了却不行?
春莺听得贺守的话,似乎那只小猫就是偷吃了鸡舌香才不妥的,只是这毕竟是太太赏的,却不能乱猜测,一时不敢接话,只是慌的去敲房门,喊道:“姑娘,姑娘,茶来了!”
贵姐儿被贺年压住了,隐隐约约听到敲门声,春莺的声音在说送茶来了,只觉脑子昏昏沉沉的,不由伸出粉红色小舌头舔舔嘴唇,呻吟着说:“春莺,茶呢?给我一口!”
贺年只觉全身热的邪乎,血液似乎全都在沸腾,而且全涌向小腹下,有一种极渴望的感觉,这会心中明镜似的,那鸡舌香肯定被放了□了!究竟是谁把□涂在鸡舌香上了?想要迷惑谁用的?
贵姐儿这会理智正一点点飞走,只用头去拱压在自己身上的贺年,喃喃道:“好热啊!”话一说完,贺年已是亲上她的唇,一时间只觉唇舌间的焦燥感觉缓解了许多,不由饥渴的吸吮起来。
贺年吻的又凶猛又急切,两个人互相吸吮着,唇舌交缠,由浅而深,不由都呻吟出声,只觉全身舒服了许多,不再像刚才那般烦燥不安。
贵姐儿神智有点迷糊,紧紧拥着贺年,一时感觉到贺年身下有什么又硬又烫的东西戳的自己生痛,手一抓,攥住了喃喃问道:“你身上怎么放根胡萝卜呢?还是煮熟的,看看,好烫手哪!”
“别乱捏,那不是胡萝卜,是我自己的东西。”贺年从贵姐儿手上抢回自己的东西,把它安放在贵姐儿两腿间,“嘘”了一声道:“这是宝贝,别动它啊!”说着手脚并用,又解又撕的,已是把贵姐儿的外衣除了下来,嘴里也不闲着,所到之处,全是一个一个的小红印。
“呃,原来这根胡萝卜是你自己的东西啊!我明白了,它不是一根胡萝卜。”贵姐儿只觉脑子发胀,弯起身子去碰那根胡萝卜,嗯,这根确实不是胡萝卜,比胡萝卜硬多了。
贺年大口喘着气,忍无可忍,“呼啦”一声,把贵姐儿最后一件小衣也撕开了,只剩下肚兜,肚兜红的像一团火,贵姐儿肌肤却白的似雪,贺年只觉鼻子一热,有什么东西一滴滴从鼻孔里滴了出来,滴在贵姐儿的肚兜上。
“你流鼻血了!”贵姐儿星眸半睁,自己扯开肚兜,用肚兜去帮贺年擦鼻血,双腿却乱动,扭来扭去的。贺年哪里忍得住,压住贵姐儿的腿不让她乱动,他自己却乱动起来。
却说王妈妈悄悄来窥视,见新房关了门,正待去见贺太太禀报一下,却见贺守匆匆忙忙从夹道那头往贺年的新房方向而来,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呼的就从身边过去了。不由气喘吁吁在后头赶上了,一溜小跑到了贺年的新房外,却见贺守正跟春莺嘀咕什么,接着春莺就捧了茶壶去敲门,这下急了,太太布置老半天的局,可不能叫贺守给捣乱了。一时忙忙上前说道:“少爷和少奶奶安歇了,你们两个在这干什么呢?”
“王妈妈,你来了正好。听得太太赏了两片鸡舌香给少奶奶,有一片给那只软骨猫偷吃了,刚才那只软骨猫跑园子里去跟其它猫儿打架,现在吐着白沫躺在地下一动不动,我度着那鸡舌香猫儿吃了有些不妥,想让少爷和少奶奶先别吃,看看是不是不小心混了其它的香了。春莺敲了一下门,少奶奶没应声,却不知……”贺守顿一顿道:“王妈妈是少爷的奶娘,若是推门进去应该比我们妥当些。不若就推进去看看少爷和少奶奶是否安歇了。”
王妈妈心中发虚,却强分辩道:“那鸡舌香自然不会有问题的,你们放心好了。今早太太自己还含了一片呢,怎么不见太太有事?只怕是那猫儿自己在别处吃了什么也未可知。”
“姑娘刚才还让我送茶进来,这一转头就关了房门,没了声息。这……”春莺被贺守说了一通,这会心中生疑,只怕真出事了,不顾得什么,只大力敲门喊道:“姑娘,姑娘,你在不在?在的话应我一声儿。”
秋燕本去了催洗澡水,这会让小丫头帮着提水来了,却见房门外围了几个人,春莺在敲门喊姑娘,上前一问原因,也慌了,帮着喊道:“姑爷,姑娘。”喊了几声,又转头跟贺守道:“再没声息,你就破门好了。”
王妈妈大急,上前扯过春莺和秋燕道:“你们真不懂事哪!少爷和少奶奶这刚成亲,两个关起房门来亲热一会,你们就别打扰了,快走吧!”
正扯着,却听房门内贺年的声音道:“我们安歇了,你们都退下吧!”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那片鸡舌香可别忙着吃,怕有问题呢!”贺守听得贺年的声音,忙凑近房门前去说话,“刚才那只偷吃鸡舌香的软骨猫跑园子里去,看样子有点不妥,怕是吃了鸡舌香才会这样的。”
“别胡扯,鸡舌香是皇上赏祖父的,怎会不妥?”贺年鼻孔塞着布,不让鼻血流出来,这会仰了头,闷着声音朝房门外道:“我们刚才塞了耳朵玩儿呢,这才没听到你们敲门的,现下要安歇了,你们下去吧!”他说着话,身子晃动着,蚊帐也乱动,贵姐儿不由呻吟出声来。
王妈妈趁着混乱,凑近房门听了听,心里喜翻了,脸上却不敢太露出颜色来,扯了春莺和秋燕道:“看吧,我没说错吧,都下去罢!”一回头见贺守还不走,却放开春莺和秋燕,去扯贺守道:“人家亲婚夫妇亲热,你就别愣这儿发呆了,也走罢!”
贺太太在房里左等右等,直等到王妈妈来了,这才急问道:“如何?”
“太太,一切全妥了!好在我去的及时,这才没让贺守搅了局。”王妈妈带笑道:“太太只管等着抱孙子就是。”
贺太太松了一口气,脸上带出笑来,“只要贵姐儿栓的住小年,就是让贵姐儿当家也值当。”
好好看看你
“太太,少爷少奶奶来请安了!”王妈妈起了一个大早,在小厅里服侍贺太太,听得脚步声响,揭开一角帘子见贺年在前头仰首挺胸,神采飞扬的走着,春莺和秋燕扶着贵姐儿远远尾随着,似是站也站不稳,放下帘子回头跟贺太太道:“少奶奶走的一拐一拐的,可能……”
这事儿做的总归是不地道,若是小年恼起来要质问于我,却还得费心思跟他解释一遍。贺太太度着自己下药这种事,怕是瞒不过贺年,这会定定神,嘱王妈妈道: “你待会叫人把昨晚就炖好的补汤给他们送到房里去,让他们趁热喝了。今儿可是三日回门的日子,要是娘家人见着贵姐儿这个样,还不知道怎生想咱们呢!”
王妈妈忙应了,听得脚步声近了,出去揭了帘子让贵姐儿和贺年进来。贺年先得了贵姐儿的嘱咐,在贺太太跟前便不欲与她亲热,这会自顾自先坐了,见贵姐儿不让丫头扶着进门,自己强挣扎着进来了,向贺太太请了安,方才归坐,不由悄悄瞥她一眼,昨晚上真个是把她折腾坏了,不知道今晚要陪多少小心,她才肯……。那个药也真厉害,除了那个作用外,还有迷幻作用,若不是自己流了一些鼻血,清醒了一点,只怕贵姐儿更加承受不住。倒是贵姐儿迷幻的厉害,居然自动坐到自己身上。自己让她说什么,她居然也全说了。贺年一张脸不动声色,心里却**的要死。
贺太太自是和气的嘱了许多话,见贺年进去见他父亲,一边嘱人准备好给贵姐儿回门的东西,一面嘱贵姐儿早些回来,反正娘家近着,什么时候想去不能得?说着因见贺年不在跟前,又有意无意的道:“小年性子有点孤清的,打小起,见着女孩子他就这副样儿,你现下是他媳妇,凡事自动些,顶好把他的性子捂的热络些。
一挨没人处,您儿子那个热络法,您老是没看着,就像个粘在身子的饼子一样。贵姐儿暗笑,嘴上却恭恭敬敬的应了。
贺太太眼见着贵姐儿分明是一夜睡不好,这会却强挣扎着应对自己,倒也有些儿怜惜,笑道:“你再回房躺一会罢!天还早着,回娘家的时辰,择的吉时却是辰时,还有一个时辰才出门子,你躺一会正好。只管安心睡,待会王妈妈着人端了补汤去给你们,顺道再叫醒你。”说着不待贵姐儿回话,已是扬声□莺和秋燕进来扶贵姐儿回房去再歇一会。
这个婆婆还挺体贴的,贵姐儿感慨万端,果然老娘说的那个婆媳相处之道极是有用。看吧,贺年在她跟前越是对自己冷落,她就越是对自己亲切。
见两个丫头扶了贵姐儿下去了,王妈妈闪身进来,笑道:“太太,我悄悄打听着了,刚才少奶奶出房门口时,趄趑了一下,少爷倒还好,搀扶了一把,似还带笑跟少奶奶说了一句什么话,少奶奶红霞满面的不作声。瞧着这个样儿,少爷虽如此,还是在意少***。太太明年就能抱孙子了。”
贺太太听的也满脸喜色,过一会,因见贺年见过贺老爷出来了,拉了他的手嘱道:“贵姐儿现下是你媳妇儿,待会到了她娘家,你可不能拂了她的面子,不管如何,得做个恩恩嗳嗳的样子出来,好让她娘家放心。”
贺年应了,心里也感叹贵姐儿的娘这些婆媳相处之道确实是好用的,只要自己在老娘跟前不近着贵姐儿,老娘反会心疼贵姐儿的,这样挺好。自己想疼贵姐儿,回房使劲的疼就是,想着想着,又**起来了。
却说郑家,才辰时初,双胞胎就出来门口张望,张望了一会,见一辆马车缓缓来了,车帘揭开一角,探出头来的可不正是贵姐儿,不由向内嚷嚷道:“阿嬷,伯娘,快出来啊,小姐姐和姐夫回来了!”
“你家这对双胞胎就是精灵。”贺年坐在马车内笑着对贵姐儿道:“将来我们也生一对双胞胎。”
“你说生就生呀?”贵姐儿这当儿浑身还酸痛无比呢,说着话已是横了贺年一眼。
贺年见贵姐儿满面娇嗔,情不自禁就凑近了说:“凭我的能力,生双胞胎没问题的。”
“啐!”贵姐儿怕车夫听到,只啐了贺年一口,捅了捅他,示意他规矩些。一面又揭了帘子去瞧春莺和秋燕,见她们跟在马车后慢慢走着,也颇有大家丫头的样子,倒放下心来,瞪贺年道:“这马车宽敞,就算她们两个也坐上来,位子还有剩呢,怎么就要让她们走路?”
“咳,我不喜欢你身边老有人碍着。反正才一段子路,正好让她们散散。若不是怕你腿软,也就不坐马车了,咱们也走着过来,让贺守把回礼送来就是了。”贺年说着,又悄悄伸过手去帮贵姐儿揉大腿根,贴在她腮边道:“昨晚把你的腿分的很开,不知道扭着筋没有?”
贺年的鼻息轻轻的拂在脸上,痒痒的,手底不轻不重的,揉的极舒服,贵姐儿有点不舍的拿开他的手,悄声道:“快到了,你规矩些。”
郑家众人见贺年陪着贵姐儿回门,两个都满面春风,都放下心来,巧娘悄悄拉过贵姐儿问了几句,得知贺太太待她极是和气,也松了一口气,婆媳关系好,贵姐儿方能在贺家稳住脚根。
待得把回门的简单礼节行完,巧娘就拉了贵姐儿去拜夜婆,送走夜婆神,这才坐在床边跟贵姐儿道:“你也成亲了,现下可是大人了,凡事得有心眼,就算婆婆待你好,你也得好生侍候着。待她回了京城,你方能放松。过得几年,生下孩子来,她又另眼相看,那时才是真正的稳妥。女人哪,只有生了儿子,才真正算是那家的人,没有儿子连着,在婆家人眼里,终是一个外人。”
贵姐儿搂了巧娘的腰,把头趴在她肩上,悄声道:“娘,你放心,婆婆和贺年都待我好着呢!我听贺年说,他祖父让他在这儿住上三四年再回京城,到那时,你肯定抱外孙了,不用为我忧虑的。”
“那自然好!”巧娘抚抚贵姐儿的头说:“华哥儿和他娘回京城了,临走又嘱你爹说,过些时到京里等候缺,还得住到唐府去,千万不要因为这次的事,就不住他们府了,大家终还是亲戚等语。倒叫我们不好意思起来。说起来,华哥儿实在是一个好的,可惜娘只生了你一个。”
贵姐儿也有些遗憾,笑着说:“咱们郑家也真是奇怪,怎么女孩儿就这么少呢?大嫂二嫂又生的是男娃,三嫂显怀了没有?她第一胎,只怕也是男娃的,不用猜。”
“这事儿是古怪着呢!”巧娘笑着说:“村里有几户人家,几代人生的都是女儿多的,还有一户一连三代人,全生的是女儿,招的俱是上门女婿,至今愣是没生出一个儿子来。咱们家相反,就是男娃多,女娃少。不过,咱们这样的,倒叫好多人羡慕,说家里多男娃,是祖上积德了。你阿嬷却说是因祖上有一座风水极佳的祖坟,最旺男丁的,这才生的多是男娃。郑家嫁出去的女儿,也是生男娃居多的。”
娘俩嘀咕了好一阵的话,听得外头叫吃饭,这才出去了。
因回门这一天,新女婿是要陪着在娘家住一晚的,因此,晚上贺年和贵姐儿泡了澡就回房了。因贵姐儿睡的床小,两个人躺着有些挤,贺年手脚又不规矩了,一边悄悄说:“你放心,我今晚一定温柔对你。”
说起温柔不温柔的,贵姐儿哼着说:“我且问你,你娘给我们吃的鸡舌香,为什么动了手脚?”
贺年见贵姐儿推开他的手,似有点生气,俯过去道:“你知道,我小时候被蛇咬过。那时我小,那蛇就咬了一下,嗯,咬了我的小萝卜一下。”
“噗!”贵姐儿这会忍不住了,把被子拉高了盖在脸上,闷声大笑,笑的全身发抖。居然有人形容自己那地方是小萝卜的,哈哈!
“还不是你昨晚说我是大萝卜,我才……”贺年拉开贵姐儿的被子,整个人压上去道:“被子盖在脸上会闷坏的。”
“你这样压着我,会把我压坏的。”贵姐儿感觉到贺年的小萝卜正在变成大萝卜,推他下去道:“不解释完不准乱来。”
贺年伏着不动,过一会分析道:“成亲那天,咱们不是喝醉了嘛?王妈妈探头探脑的,可能就跑去告诉我娘,咱们没事儿。可能我娘以为我被蛇咬过,心里有阴影,做不得一些事。因此她才给你两片鸡舌香的。这鸡舌香是皇上赐下来的,若是说鸡舌香有问题,传到京里,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这事儿咱们得装作不知道,提也别提。”
待得贺年解释完,贵姐儿发现自己衣裳又被撩开了,贺年带着闷哑的声音甜蜜的耳语道:“昨晚没看清楚,现下我要好好看看你!”
芝麻开门啊
贵姐儿抵挡不住贺年的温柔攻势,终是被看光光了,看光光的结果很明显,就是第二天起的迟了。好在这是娘家,也没人来跟他们计较,反都笑的古怪。
“小姐姐,你这脖子是怎么啦?难不成被蚊子咬成这样?”用早饭时,双胞胎来丰见贵姐儿低头挟菜时,脖子后头有几处红印,不由凑近去看,嚷嚷道:“很像被人咬的。上次小尘尘长牙时,抓住什么都要咬一咬,来非背着他跳房子玩,他嫌来非跳的慢,一口咬在来非脖子上,当时那牙印就像这样的,不过比这个深一点,小一点。对了,小姐姐究竟被谁咬了?”来丰说的小尘尘却是来荣的儿子,这会听得来丰叫他名字,早跑过来张开嘴,“嗬嗬”的叫着,示意再敢说他坏话,还要咬人。倒把大家逗笑了。
“是一只小狗咬的!”贵姐儿嘀咕了一声,见双胞胎这般关心她,暗暗叫苦,好在大家被小尘尘引开了注意力,再一瞥贺年,他还是像平日一样云淡风轻的喝粥,好像这事儿跟他一点儿不粘边,心中有气,只是这会却怕双胞胎再研究下去,奇Qīsūu.сom书忙转移话题道:“你们今儿不用上学堂吗?还在家磨蹭什么?”
“啊,不早了,快走,小心先生骂人。”来非忙收拾了东西,拉了来丰就走,顾不得再细问了,倒叫贵姐儿松一口气,这对宝贝太精灵了,可有时也几乎让人下不了台。
待回房收拾东西时,看看春莺和秋燕不在跟前,贵姐儿翻了贺年几个白眼,埋怨的说:“我让你轻点,你倒好,像吸血鬼一样,吸的我生痛,都起印子了,叫人笑话了去。”
贺年扳了贵姐儿的脖子看,轻轻吹了吹,暧昧的说:“你让我吃饱些,我就不会乱咬了。”
贵姐儿一下子红了脸,用手去捶打贺年,哼哼道:“人前一副神仙样子,人后就这样。”
“难道你不喜欢?”贺年一手搂住贵姐儿,一手轻轻描她的唇,气息拂在她鬓边,凑过去耳语道:“我猜你其实喜欢的。”
“呃!”贵姐儿这会儿恍惚了,这还是众人称为谪仙一样的那个贺年吗?只不过,自己好像也挺喜欢他这样的,唉,中邪了!
“不是说还要去见过你师博吗?怎么还腻着不走?”贵姐儿迷醉了一会,倒是很快清醒过来,大白天的在房里腻歪,要是贺年忍不住,那就闹笑话了,还得赶紧的打发了他走。
贺年这才想起还要去见曾老道,嘱贵姐儿待他回来,再一起回贺家,这才匆匆去了。
先前贺年多次要接曾老道到贺宅住,都被婉言谢绝了,只得作罢。贺老爷和贺太太先得了嘱咐,见了曾老道虽吃一惊,却也不敢相认,只作贺老太爷的故知相待。见他不肯到贺宅去,也不敢强求,只让小厮每日给他送菜过去,后来还帮着找了一个厨娘给他做饭菜,这才安下心来。
却说这个时候,贺太太正跟王妈妈耳语着某件事,耳语完,王妈妈就往隔壁李家去窜门了。
没多久,李家媳妇便去买猪肉,因买的东西太多,便让卖猪肉的肖芝麻稍后帮着把猪肉送到家里。肖芝麻因见今儿买猪肉的人也不多,摊前只有爹爹也够应付了,便笑着帮李家媳妇把猪肉送过去了。肖芝麻送猪肉到李家时,李家媳妇说自己做了一套新衣裳准备贺小姑生辰的,这会不想给小姑知道,但又怕不合身,肖芝麻身段同小姑差不多,请她帮着试穿一下看看还有那里要改动。肖芝麻不疑有它,洗了一把手就试穿了,李家媳妇瞧着肖芝麻换了新衣裳,“啧啧”赞道:“哟,话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可没说错。芝麻姑娘,你平素头发随便一扎,又只穿那些粗布衣裳,扮的像个假小子,可看不出什么来。这当儿穿了崭新的鲜亮衣裳,女孩儿的俏样子就出来了,看着像是换了一个人哪!我说你也别顾着干活,得空儿也要收拾一下自己,看看都这个岁数了,也该有人上门提亲了,再要这副假小子装扮,可吓走人。”说着推肖芝麻到里屋道:“不若重新梳一下头,再涂一点胭脂,看看大家还认不认得你。”嘴里说着,已是不由肖芝麻推拒,就按了她坐在椅子上,打散了她的头发,重新梳了一个时兴的发髻,Сhā上新摘的花儿,再薄施脂粉。
才收拾好,几个媳妇进来赞叹道:“这一打扮,倒真个好模样,若不是看着芝麻姑娘走进来,却不敢认了。”
肖芝麻平时虽泼辣,却弄不过一群小媳妇,昏乎乎的被一通打扮,听得众人说话,这才想起自己不过帮着试穿一下衣裳的,却怕弄脏了人家的新衣裳,才要换下,王妈妈进来说李家小姑从另一头过来了。李家媳妇就装着慌张的说:“哟,本不想让先小姑知道给她做了新衣裳的,这会见到了却不好。”
王妈妈笑道:“到我们那儿躲一会就好了。”说着拉了肖芝麻就走,倒把肖芝麻弄的愣愣的,只得跟着她走。
到了贺宅,贺太太身边的大丫头绿柳赶着来接待肖芝麻,又拉了她往园子里去玩。肖芝麻怕弄脏新衣裳,不肯去园子里,央着王妈妈过去李家帮自己拿了旧衣裳过来,可以找个地方换下这套新衣裳还回去。她本是一个爽快人,这会儿穿了人家的新衣裳,又涂了脂粉,就有些儿不自在,这么一扭捏,却觉得比平日文静许多,跟贺太太身边几个丫头比起来,也并不失色太多的。
正说着话,贺守来贺太太房里回话,见绿柳和一个姑娘说话,以为是王妈妈新买的丫头,也不以为意,倒是绿柳笑着打了招呼,又指指肖芝麻道:“阿守,你上回得罪了人,这回可得赔个礼,道个歉,要不,大家都不依的。”
贺守见着绿柳就硬气不起来,这会儿见绿柳旁边坐着一位姑娘,瞧着有些儿眼熟,绿柳说自己得罪过她,可是实实想不起来了。不过,既是绿柳让他赔礼,那就赔一个又何妨,这么一想就上去朝肖芝麻行了一礼道:“上回得罪过姑娘,这厢给姑娘赔礼了。”
肖芝麻见到贺守本来有气,这会见他赔礼,态度颇诚恳,倒消了气,便道:“上回我也有不是,大家扯平好了。”
上回吵架时肖芝麻是扯高嗓子吵的,这回平心静气说话,贺守听着声音有些似曾相识,却还是想不起来是跟他吵过架的肖芝麻的声音。因见肖芝麻见着他先是脸色一沉,待他一赔礼,脸色又一缓,这会正脸对着自己说话,倒瞧了一个清楚,是一个眉眼清楚的,不由一怔,寻思这个姑娘怎么这么熟悉,究竟在哪儿跟她见过了?
待他出去时,王妈妈带了几个丫头跟了出去,辟头就问:“刚才跟绿柳说话那姑娘,你看着如何?”
“是绿柳姐姐的亲戚么?”贺守努力回想刚刚看过的姑娘,“有些儿眼熟的,只是想不起来。”
“你只说跟绿柳相比如何就行了!”王妈妈见贺年认不出肖芝麻来,心中暗喜,脸上不动声色道:“有绿柳一半儿没有?”
“虽然比不上绿柳姐姐,但是一半儿,那还是及的上的。”贺守见王妈妈问的古怪,这会脱口答了话,一说完却觉得有些不妥,究竟哪儿不妥又说不上来。
“这位姑娘及得上绿柳的一半儿,这可是你说的。”王妈妈笑嘻嘻的道:“这许多人可以作证,你可别反悔了。”
贺守正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听王妈妈又道:“明儿就请人上她家提亲,你等着娶媳妇吧!”
“这是怎么回事?”
“哟,敢情你还认不出来,刚才那位姑娘就是上次送猪肉来的肖芝麻呀!”王妈妈见其它丫头嘻笑着退开了,叉腰道:“上回在少爷的书房里,可是你亲口说若是芝麻姑娘及得上绿柳一半儿,你就娶她的,这话不会忘了罢?”
“她,她是猪肉妹肖芝麻?”贺守呆住了。
待得贺年和贵姐儿回到贺家时,也听闻肖芝麻换一套新衣,贺守居然认不出来的事,不由乐不可支。
这件事过后几天,王妈妈就托人上肖家提亲了。猪肉炳一听贺守是贺家的护院,打小跟贺年一起长大,亲如兄弟,每月的月银又不少,更兼长的有模有样,如何不答应?再一问肖芝麻的意思,肖芝麻因贺守先是跟她吵架,之后却赔了礼,态度着实不错,只考虑了一会也应承了。
贺守虽满心不甘愿,无奈之前在贺太太跟前说下的话,言犹在耳,如何悔得,过得两个月,就娶了芝麻过门了。
贺守无奈之下娶了肖芝麻,就有点想挑剔她,甚至想在气势上压倒肖芝麻,无奈肖芝麻是得过贺太太嘱话的,让她只管和贺守平起平坐,不要让贺守作怪。肖芝麻见贺守才新婚,就有些嚣张,想着自己有贺太太撑腰,有什么好怕的,新婚第二天晚上,就把房门关了不让贺守进去。贺守对这头婚事虽不满意,但是生火已煮成熟饭,肖芝麻打扮起来又确是看得过去的,况且昨晚上才得享温柔,房门一关,自然就在外拍打起来了。
于是,贺宅众人就听到贺守在新房外喊道:“芝麻开门啊!”
别人还罢了,贵姐儿一听贺守喊着“芝麻开门”的话,就笑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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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守不知道的是,贺太太和王妈妈,可是密切注意他们夫妻关系的,这会见肖芝麻治住了贺守,全拍手称庆呢。可怜贺守在房外求了许久才得入房,入了房内还得说上许多好话,才磨的肖芝麻渐渐回转来就他。
贺太太见贺守也娶了亲,心里稍稍安定一些,却转而密切注意起贵姐儿的肚皮,跟王妈妈道:“贵姐儿过门两个多月了,怎么没个动静?你今晚让人炖了大补的汤送到他们房里,看着小年喝了才走。”
此时正是夏天时分,贺年喝了一大盅补汤的结果是燥热难当,有点想流鼻血的感觉,于是,贵姐儿就成了泄火的对象,第二天又差点起不了床。
到了七月份时,贺太太本来要跟着贺老爷回京的,一来因天热,二来因见贵姐儿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她究竟心中不踏实,便推迟了回京的日子,只让贺老爷先行回去。正好郑明发要上京等候缺,倒与贺老爷这个亲家结伴上了京。
贵姐儿见贺太太还要留下监看她的肚子何时鼓起来,虽有点暗暗叫苦,但是这阵子相处下来,贺太太委实是一个和气的,对贺太太的恭敬倒也不再流于表面功夫,倒也实心实意的对待起来,还时不时下厨煮几个贺太太爱吃的小菜,把贺太太哄的眉开眼笑。暗道这个儿媳妇倒没有娶错,算是一个知情识趣的。
暑热渐退,转眼到了九月。贺太太眼见贺年每日只在书房内整理贺老太爷的札记,贵姐儿在旁边陪着看书,有时帮着磨墨,颇有几分红袖添香的味道。又悄悄观察了,见贺年并不再私下见贺守,倒悄悄吁了一口气。看来各自娶了亲,倒是收敛了心性,走上正途了。
却说贺守自打娶了肖芝麻,不上两个月,就传出肖芝麻有喜的消息,贺守得空就守着肖芝麻,并不敢乱跑。贺太太这下心神更是大定。只盼着贵姐儿也传出喜讯了。于是,又时不时的炖了大补汤让贺年喝,不单贺年喝的暗暗叫苦,贵姐儿这个间接受害者,也暗暗叫苦了。
这一晚,贺太太又令人送来大补汤,贺年实在喝不下了,可是王妈妈就在旁边看着,又不能不喝,只得以眼向贵姐儿示意,希望她能帮自己喝几口减轻负担。贵姐儿叹了一口气,再这么喝下去,受累的还是自己呀,倒不如帮他喝掉一半算了。想到这里,便笑着对王妈妈道:“王妈妈,据说这汤最是滋阴,我也喝点吧!”
“少奶奶要喝呀,那我下回炖多一点好了。”王妈妈惊喜,两个人一起喝,可能效果更好呢!
下回还要炖多一点?天啦,这不是弄巧成拙吗?贵姐儿正感叹,冷不妨贺年已是把碗端到她嘴边说:“还有一半,给你喝正好。”
不错,不错,这个少奶奶还真是娶对了,看看,少爷现在也知道要体贴人了,最起码现在不怎么出门会其它人,只守着少奶奶,只要少奶奶再生下小少爷来,万事俱妥,太太也不用再操心了。王妈妈美滋滋想着,却见贵姐儿喝了一口汤,突然“哇”的一声就吐了,不由跟贺年同时愣住了,过一会就惊喜的叫道:“少奶奶可能有喜了!”
啊,什么?有喜了?我才十五岁啊才十五岁,贵姐儿哀叹了一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面临事实时,还是着实吃了一大惊。
贺年先是愣愣的,接着就把碗端开了,又忙忙去找手帕子给贵姐儿擦嘴,待小丫头进来收拾地下时,他已是扶了贵姐儿靠在床边不准她动,他也颇学了一点医术的,先是帮着诊了脉,虽已确定是喜脉,却还是不放心,又着人去请老大夫来瞧。其实那里要他吩咐,王妈妈早已一溜小跑去告诉贺太太这个好消息,贺太太自然一迭连声让人去请大夫了。
待大夫诊完脉出了贺宅,贺太太高兴的手都有点发抖了,自己一直担心的丑事没有发生,贵姐儿已怀上了,这真是祖宗保佑啊!自打当初见儿子不喜人家姑娘靠近,又传出一些流言来,就一直忧心着,及至亲眼见他和贺守执了一副图凑近了一起看,那颗心真是悬的高高的。这下好了,贵姐儿有了喜,待生下孙子来,自然更把儿子的心拴的紧紧的,不再乱来了。说起来,贵姐儿确是像她阿嬷吹嘘的那样,脚头好,有福气呢!
第二天一早,待贺守跑到郑家报喜时,恰好郑家收到消息,说是郑明发在京城已是授了候缺了,授的却是广冲县县令,即日上任。郑家众人欢天喜地的,郑明发虽是进士,但这没背景没人脉的,却能当上广冲县县令,只怕有贺老爷的助力在内。再说了,甜泉村就属广冲县辖内,在自己家乡的县内上任,真正是光宗耀祖的事。
郑明发倒另有密信与巧娘和来荣,信内说的明白,因这回与贺老爷结伴上京城,有好些来迎接贺老爷的旧知一听说他是贺年的岳丈,倒都客气得紧,再一听说是来京城等候缺的,竟不用他再详述,自有人当着贺老爷的面前拱手笑道:“既是去年就考中的进士,这候缺嘛,今年自然就不会落空了。”待郑明发到唐家落脚没多久,授候缺的文书就下来了,竟是轻轻松松谋了一个广冲县的县令。
巧娘和来荣看完信,自然知道郑明发这回能这么顺当谋了广冲县的县令,是人家看在贺家的份上,随手这么一帮,这才成事的。
郑家正在欢喜,见贺守来了,说道贵姐儿有喜了,这下众人又喜的问七问八,巧娘忙跟了贺守到贺家去看贵姐儿,只嘱些要注意的事项。
见贺太太和贺年待贵姐儿确是没话说的,巧娘自然知道万事稳妥,倒不用她太操心,便只嘱了几句。又暗示贵姐儿,虽有喜了,也不能太娇气,在婆婆跟前还得小意些才是,婆婆看你顺眼了,做些什么,说些什么也就没那么多避忌了。
送走巧娘,贺太太却嘱贵姐儿以后不用去跟她请安,只好好的安胎便是。
待回到房里,王妈妈悄悄跟贺太太道:“少奶奶现下有喜了,却不能再服侍少爷,万一少爷耐不住寂寞,又会……”
贺太太会意,王妈妈的意思是怕贺年还会像以前那样去找贺守,就算肖芝麻看的再紧,可她也有喜了,这实在……。
贺太太想了半晌道:“贵姐儿有喜了,本来自当另外收拾了厢房,让小年搬出来住才是。可是现下……,算了,就在贵姐儿房里再搭一个床位,让小年继续跟贵姐儿住一起好了,有贵姐儿看着,量小年不会再作怪。”
至晚,贺年回房时,见房里多了一张床,说是贺太太让他自己睡,不要影响贵姐儿安胎,不由苦着一张脸往床上一躺,瞄向贵姐儿的肚皮道:“好小子,这就跟我抢人了。”
“你怎么知道是小子?没准是一个丫头呢!”贵姐儿抚了抚肚子,现下还平平的,可是这一干人,似乎全认定里面是一个小子。
贵姐儿说着话,想起当初庆氏等人让曾老道测了一个“易”字,测生男生女,结果神准无比的事,嘴角不由浮出一缕笑意来,“相公,你师博测字那叫一个神准,不若你也帮我测测,看看肚子里的是男是女!”
“想考我呀?”贺年坐起身来,笑道:“我早该给你测一测了。”说着揭了帘子让秋燕拿纸笔来。
写什么字好呢?贵姐儿执了笔,看一眼贺年,嘿嘿,也不用写别的,照样写个“易”字叫他测好了,看看他有什么不同于曾老道的说辞。
贺年坐近贵姐儿身边,接了她递过来的字,脸上不动声色,半晌问道:“你喜欢儿子还是喜欢女儿?”
怎么,难道测出来里面是一个女儿,才这么问?贵姐儿笑吟吟道:“不论是儿子还是女儿,我都喜欢!”
“嗯,那如你所愿了!”贺年嘿嘿笑了,“我就说嘛,凭我的本事,怎么也得一次两个才是。”
“什么一次两个?你给我说清楚!”难道是双胞胎?贵姐儿又惊又喜,又有点吃不准,怕贺年哄自己玩的,摇摇他的手道:“不准哄我开心,要说实话。”
“你肚子里有两个,一男一女,龙风胎!”贺年忍不住又得意了,“我太有本事了!”
“啐!你就吹吧!”虽然有曾老道测得神准的前科,但是贺年凭这么一个字,也能测出龙凤胎的结果来,总归是令人不敢相信的,只怕是他自己心里这么希望,然后就顺着自己的心思测出这么一个结果来了。贵姐儿惊喜完过后,深思了一会,怎么也觉得是贺年乱测的。你准成这样,还要人家以后的科学产品怎么办?
贺年见贵姐儿不相信,哈哈一笑道:“易字上为日,下为月,恰好现下是九月,有句话叫‘贵子九秋在月’,贵子自然是男子,九秋在月,却又旺女子。又今日是丙子日,天德月德俱全,二德归皇,耀照日月,……既旺男,又旺女,总之一句话,你肚子内是一对儿龙凤胎。”
“如果测的不准呢?”贵姐儿似笑非笑的问道:“现下先别忙着跟人说,万一测的不准,可要闹笑话的。要是别人测的,就算不准也没人说闲话,你自己测的,这就玄乎了。”
“娘子,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贺年凑近了贵姐儿耳轮边吹气,一边道:“要是不准了,以后都让你在我上面。”
“什么上面?”贵姐儿反应不过来。
贺年往床上一躺,指指肚皮,作一个软绵绵的样子道:“就是这上面。”
“啐!”贵姐儿忍不住红着脸啐了他一口。
真的有两个
贵姐儿因是头胎,头几个月自然极是小心,好容易过了年,却从镇上请了一个出名的老大夫来诊脉,老大夫诊完脉,捻须笑道:“少奶奶身子壮健,现下胎儿已稳固,每日须多走动走动,活动筋骨,也宜做些不太费心神的劳作,只是不宜吃的太补,毕竟肚子内有两个,若是吃的太补,临产时,只怕肚子大得少奶奶坐都坐不起来。不过既是两个,胎头自然偏小,生时倒不难,难的是未生之前的两个月,……”
贵姐儿自听得贺年说是龙凤胎,想着一胎就有一对儿玉雪可爱的孩子,一时就希望他测的准。可是回心一想,自己年岁还小,筋骨还没全部发育开,这会怀了双胞胎,却只怕危险呢,因此一时又希望贺年测的不准。一颗心忐忑不安。这当儿听得老大夫确认是双胞胎,又说道双胞胎生产时其实不比单个的难生,难的不过是产前两个月的护养等语,不由大喜。
“什么?有两个。”贺太太先是凝神听着老大夫说话,及至听到中间一句,拦住老大夫的话道:“大夫是说我儿媳妇肚子内有两个孩子?双胞胎?”
“是呀,脉息极强,有两个胎儿……”
送走老大夫,贺太太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只拉了贺年道:“双胞胎,是双胞胎呢!”
“娘,是龙凤胎!”贺年纠正道:“一个男娃,一个女娃。”
“老大夫可没说是龙凤胎。”贺太太笑的合不拢嘴,对贺年道:“双胞胎都很难得了,还想龙凤胎?”
“娘,你就等着左手男孙,右手女孙好了!”贺年也笑了,一脸春光灿烂,倒与他平日在人前冷着脸的样子大大不同,跟在贺太太身边的两个漂亮丫头,一个名唤紫芊,一个名唤紫罗的,不由看呆了眼。贺太太带了她们来这里,先前是存了心思要把她们送给贺年当通房的,后来见贺年除了贵姐儿,对其它丫头竟是视如不见,也知道这种事强不得,只得作罢,及至见贵姐儿似是把贺年栓的牢牢的,更加放了心。只要贵姐儿生得几个男孙,夫妻又恩爱,通房什么的,自然是不需要了。她老人家觉得贺年不需要通房了,紫芊和紫罗却还抱着一丝儿的希望。只是贺年从来没正眼瞧过她们,也无可奈何,这会儿见他这么一笑,一室皆春,却都怦然心动。少奶奶这会有了喜,不方便服侍少爷,若是……。
接下来的日子,贵姐儿忙着做小衣小裤,又让春莺和秋燕帮着做两床小被子,小被子一头缝上绵软的布钮扣,一头缝上钮边,扣好拿起来看时,小被子就像是一件直通通的衣裳。贵姐儿解释说到时给婴儿盖上这个被子,任他怎么翻身,这个被子就像衣服一样套在身上不会掉,可以避免受凉。春莺和秋燕听的一愣一愣的。贵姐儿自己做了小小的连体衣,裤子裆部那里也缝了绵软的布钮扣,春莺和秋燕拿起来细看,都赞叹道:“穿上这个,只要把钮扣解开了,就可以给小少爷把尿,不用脱裤子,不怕他受凉,还方便。姑娘真是巧心思。”
贺太太见贵姐儿忙碌,早晚又要到园子里散步,怕她劳累着,倒劝了几回,贵姐儿笑道:“婆婆没见到我们村里这些村妇,她们镇日劳作,生孩子反而一下子就生出来了,纵是第一胎,也少有挣扎着太久的。反是大户人家的奶奶们,一有了孩子就护的周全,动也不动的,反是不好。我心中有数的,只管放心。”
贺太太听得贵姐儿这样说,便也不再劝,只嘱丫头好生看着。
这一天阳光明媚,贺年陪了贵姐儿在园子里散步,见贵姐儿有些累了,忙扶了她到亭子里,着丫头在石凳上铺了锦垫,两个并肩坐了。却有丫头上来回道:“少奶奶让木匠做的东西,木匠做好送来了。”贵姐儿忙让人领了木匠把东西拿进来,木匠笑呵呵把一辆轻巧木头做的小推车和两只小举铃拿了进来。
贺年先拿起小举铃看了看,见两头圆球形,中间一根骨,拿起握了握,中间那根骨极小巧。这会见木匠和丫头们站的略远,听不见他说话,便笑对贵姐儿道:“你说这是小举铃,可以让小孩子握着玩的呀?我怎么觉得做的像根狗骨头。”
贵姐儿瞧瞧那小举铃,因为没上色,确实像根狗骨头,不由“噗”一声笑了,“小孩子都是喜欢色彩鲜艳的东西,这没上色的,确实不好看。嗯,让秋燕在这小举铃上缠上红色的线,又好看,握着又不伤手。”
正说着话,却有丫头来报说表姑娘跟着几个婆子来了。贺年也不以为意,跟贵姐儿笑道:“我娘她们自去安排就是了,待她们忙完了,咱们再往前头见见就是。”
原来贺太太见贵姐儿有喜了,便不忙着回京,只等着抱孙子。同时又忙忙写了信回京,让京里的媳妇帮着挑两个有经验的婆子和一个稳婆,过了年就让管事的送过来。京里的媳妇自是不敢怠慢,一过了年就让管事的送了两个婆子和一个稳婆过来了。只是这回随几个婆子同来的,居然还有贺年的表妹李芊。
李芊父亲前年派了外任,上任之初,恰好李芊病了一场,身子才刚好些,合家怕带了李芊上路,再有一个好歹,便商量把李芊留在京城。李芊母亲想来想去,便上门去求贺太太这个姑姑,只说让李芊在贺府暂时住着,也好有个照应。待她们安定下来,再派人来接李芊。因李芊美貌,又有些小聪明,李芊母亲本就存着一些想法,希望李芊能攀上贺家这头亲事,现下先住进贺府,李芊就比其它姑娘近水楼台,机会也多些。说不定下回来时,却不用接了,直接就可以嫁女了。
贺太太与这个小嫂子一向交好,见她上门来说这个,李芊又一向是乖巧的,自然就应承了。谁知李芊合家到了任上没多久,李芊弟弟也病了,李芊母亲忙着照顾病人,便耽误了接李芊,后来听得李芊在贺府上住的不错,便写了信给贺太太,说道接了李芊到任上,一来一回也费时间,现下索性就待李芊父亲任满,到下一任的地方再接走李芊好了,现下却还得麻烦贺太太略加照顾。贺太太也颇喜欢李芊,自然应承了。只是贺太太上回跟了贺老爷来甜泉村,便只让大媳妇照应着李芊,不想李芊这会却跟了婆子来了。
贺太太一见李芊,便责骂管事和跟着李芊一同来的两个丫头道:“这山长水远的,怎么让你们姑娘跟着来了,若是路上有个好歹,叫我怎么跟她父母交代?再说了,年轻姑娘没有父母跟在身边,怎能随便出远门?你们胆子这么大,不要命了?”
管事的不作声,这个李姑娘是一个难缠的,非要跟着来,自己实在没法子的,她两个丫头自然也是劝不住的。管事的是一个玲珑心的,也知道李芊打的什么主意,只是不好说破而已。这事儿也不能尽怪李芊。京里那些原先爱慕贺年的姑娘,一听得他在乡下娶了一个乡下姑娘,全都气炸了,若不是路远,都要来看看贵姐儿是何方神圣呢,何况是李芊?
李芊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爱慕贺年了.只是贺年对她不理不睬的,无法可施而已。后来住进贺府,她自己想着反正同住一府,有的是时间做水磨功夫。没承想贺年居然跑乡下娶了一个乡下姑娘,不由心口直发堵,堵了小半年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候到管事要送稳婆来乡下,她就死也要跟着来,一定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乡下姑娘勾了贺年的心。
这会听见贺太太责骂众人,李芊度着贺太太一向疼自己,只得上去软声软气认了错,又说自己只是想念姑姑和表哥了,这才会跑来的,还请姑姑不要怪罪。贺太太见她因赶路辛苦,有些憔悴,也不好再骂,只让绿柳领她去休息一会,晚上才给她治酒席接风。
绿柳领了李芊到厢房,李芊心心念念的是想见到贺年,这会不见贺年,传说中的乡下表嫂也没个踪影,只问绿柳道:“表哥呢?”
“陪着少奶奶在园子里呢!”因随着李芊来的两个丫头一路上昏船,这会也侍候不了人,绿柳便打发她们先下去了,自己去厨下催热水,想让李芊泡了澡再休息。
李芊见房内没了人,咬着牙站了起来。这宅子比起京里的,当然小了许多,园子肯定就在后头,不难辨认,这会儿没人,先得去见见表哥。她选择性的忽略掉还有一个表嫂,已是自行推了门,分辨了一下,就朝园子里的方向去了。
却说贺年这会正研究木匠做的那辆小推车,见底下学马车的样子做了四个小轮子,样子像小躺椅,不同的是四周有围栏,一端低,一端高,高的那端还有木柄子,似是用来推动的。只听贵姐儿解释道:“到时孩子出生了,可以放在小推车上,推他们到园子里玩。”
贺年细察了一下小推车的坚固度,发现木匠不愧是几代人都做这行的,凭贵姐儿口述一通,这辆小车竟然做的极是结实,榫头处严丝合缝,看不出痕迹。不由极是满意的点头,招手让木匠过来,嘱咐道:“照着这个样的,再做一辆大的。我得空了躺在上面,也可以让贺守推了我去园子里晒晒太阳。”
见木匠应了,领了工钱去了,贵姐儿瞪一眼贺年道:“你凑什么热闹啊?这是婴儿小推车,你做一辆大的,让人推着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腿有问题呢!”说着想起第一次见到贺年时,见他坐着一动不动,孙小思跌在他脚前他理也不理,待见到他身边放一柄楠木拐,还以为他腿残的事,不由又横了他两眼。
贺年跟贵姐儿在一起时,最厌丫头们在身边的,这会全打发下去了,自己凑到贵姐儿跟前笑道:“老大夫说你到时肚子会越来越大,临产时可能连房门也没法走出去。我想着做一辆大的手推车,到时你真走不动了,我把你放在手推车上,推了到园子里走走总可以吧!”
“呃!”贵姐儿闻言一阵感动,瞅瞅四下无人,低声道:“你过来些!”
“干什么?”贺年见贵姐儿语气温柔,便凑近了小声道:“莫不成感动了,想打赏我?”
“正是!”贵姐儿右手掀住贺年的领子,把他的头拉近一些,左手环了他的脖子,忽然就亲上他的嘴唇,嘻嘻,打赏你一个吻好了。
贺年三个月不闻肉味,这会嘴唇被贵姐儿一亲,温温软软湿湿热热的,只觉一阵麻酥,身子软了半截,顾不得大白天,又是园子里,一把抱起贵姐儿坐在自己膝盖上,喘着气说:“一手抱了你娘俩三个,果然够份量。”说着狠狠的亲下去。
贵姐儿这会醒觉过来,就是要打赏他,也得回房里再打赏,打赏的地点不对,现下要是叫人看见了,那真是羞死了,不由狠狠掐贺年的手,候着他一痛,松开了自己,这才喘着气道:“快把我放下,真想礼尚往来,也要回房再说。”
“我听得,过了四个月,就可以……”贺年还是紧抱着不放。
“你从哪儿听说的?”贵姐儿其实知道过了四个月确实可以那啥,几个嫂子没少跟自己说这些,可是这会却瞪贺年,他也知道这些,从哪儿知道的?
“我悄悄问了老大夫的。”贺年厚颜道:“老大夫极是理解我的心情,说的极详尽!”
我晕!贵姐儿差点仰天长啸,这嫁的什么人哪?当真是外间那些人传说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神算么?
“来,我们再亲一个就回房去!”贺年一边说一边扶了贵姐儿的脖子,凑近了她的嘴唇,正辗转得欢快。忽然,一声“啊”的尖叫声传来。贺年和贵姐儿同时吓了一跳,贵姐儿忙挣扎着下来,贺年朝尖叫声的方向一瞧,一个姑娘捂着眼睛俏生生的站在不远处,看身影像是表妹李芊。
九弯十八曲
呜呜,果然叫人看了去!贵姐儿小腹虽然隆起了,身手却还利落,一下子就若无其事的在石凳上坐的端端正正,好像刚才那一幕只是李芊眼花而已。
“表哥!”李芊从指缝里见贺年和贵姐儿两人分开了,这才放下手,委屈的叫了一声,好像贵姐儿粘污了贺年,她赶来相救,还抢救不及,贺年已是被贵姐儿恶意染指了似的。
“吓着你没有?”刚刚李芊那声尖叫实在太高亢了,贺年先察看贵姐儿的脸色,见她没有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贵姐儿见贺年关心自己,心中甜蜜,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双手却去抚了抚小腹,千万不要吓着宝宝就行。
“这是你表嫂!”贺年抬头见李芊眼巴巴瞧着他,指指贵姐儿向李芊介绍,又向贵姐儿道:“这位是表妹李芊。”
“表哥,你瘦了好些!”李芊瞧也不瞧贵姐儿,只顾向贺年道:“京里许多人想念表哥,我也是不放心,便跟管事的来瞧瞧你。”
当我不存在?远道而来,连声表嫂也没有,只顾向我家小年撒娇。贵姐儿眼睛一溜,李芊姑娘的心事,她已明白大半了。这会笑道:“这位是表姑娘吧?刚才有什么吓着你了?唉,你难道不知道,怀了孩子的人最怕别人在身后冷不妨叫一声。你刚刚一叫,把我吓一跳不要紧,就怕已经吓着肚子里的两个宝宝了!”说着站了起来,向贺年道:“我先回房了,你们慢慢聊吧!”嘿嘿,贺年,你要是敢留下和她聊,我就跟你没完。
贺年早跟着站了起来,扶住贵姐儿道:“我送你回房!”
李芊来之前,一直觉得贺年这个神仙表哥一定是有什么苦衷,这才会娶一个乡下姑娘的。现下自己一个娇贵姑娘,千辛万苦,不顾一切从京城赶来,决心伴着神仙表哥在乡下吃苦,只要向神仙表哥表明自己的心迹,神仙表哥一定会感动的。哪个什么乡下姑娘,自然只有给自己提鞋的份,若是她识趣,没准不会让表哥休了她,就让她跟在身边侍候,得空再让她耍些乡下把戏,逗着玩玩。谁知这会儿先是见着神仙表哥和这个乡下女人亲热,接着居然要扶她回房,不由又气又怒。只是又想在贺年跟前装柔弱,因此又九弯十八曲,柔肠百转的叫了一声:“表哥!”
听着这一声儿感情丰富的表哥,不仅是贺年,就是贵姐儿,都觉得起鸡皮了,怪不得贺年之前一直怕这些女人。
“啊!”贵姐儿正腹诽,忽然停下,又惊又喜的叫了一声,右手却抚着小腹。
“怎么啦?”贺年这会真惊着了,拿手去抚贵姐儿的小腹,问道:“真吓着宝宝啦?”
“宝宝动了,宝宝动了!”小腹上突突的震动了一下,像是有人在肚子里握着小拳头,划个半圆打太极拳一样。贵姐儿感觉肚皮上一圈涟漪,不由激动的不行。哇呀,第一次胎动了,四个多月的宝宝,这会正在动呢!贵姐儿感觉着肚子里的动静,猜测小宝宝或许本来睡的正香,结果被人尖叫一声,吵醒了,这会伸懒腰,打呵欠,划拳以示抗议了。
“宝宝会动了?”贺年也激动的不行,正想再摸摸贵姐儿的小腹,见李芊杵在一边很碍眼,只得放下手,有点悻悻的道:“咱们回房去。”
贵姐儿站着不动,期待宝宝再一次伸懒腰,等了一会不见动静,这才一脸遗憾的抬脚就要走,贺年却忙扶住了,嘱道:“慢点走,看再吓着宝宝。”
贺年扶着贵姐儿经过李芊身边,见她一双眼睛似怨非怨的看过来,不由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道:“表妹,下次再看到我跟你表嫂在亲热,千万不要尖叫。还有,记得非礼勿视,速速回避,记下了吗?”
“表哥!”李芊这回语带哽咽,极是柔弱无助。
贵姐儿暗笑得内伤,决定回房要好好的打赏贺年,以资鼓励。
一回房,贺年逼不及待的把耳朵去俯在贵姐儿小腹上,想听听宝宝在里面有动静没有,结果只听到一阵肠胃的叽咕声,不由喃喃道:“怎么不动了?”话才说完,贴在小腹上的耳朵一小阵震荡,这下比贵姐儿刚才还要惊喜,只屏气凝神的感觉着。
“动了,又动了!”贵姐儿一手抚在小腹上面,一手抚着贺年的头,笑的合不拢嘴道:“两个调皮着呢,估计是一个动完,另一个接着动。”
又等了好久,两个宝宝却不再动了,贺年摇摇头道:“可能睡熟了。候着他们睡了,我们是不是……”
贵姐儿还没应话,却听秋燕在外头道:“表姑娘求见!”
怎么回事?追到房里来了!贵姐儿瞪一眼贺年,皮相害人呀,看看,人家小姑娘还不死心,这会又来了。
“让她在小厅里候着,我马上出来。”贵姐儿见贺年一脸无奈的表情,也知道这种事怪不得他,吩咐秋燕道:“给表姑娘上好茶。”
“理她作甚!”贺年眼见又不能跟贵姐儿亲热,欲求不满之下极是不耐烦,哼哼着说:“不是刚在园子里见过了吗,怎么还来?”
“或许表姑娘道歉来了!”贵姐儿想着李芊毕竟是贺太太的侄女儿,自己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而且现下是在乡下,自己还能以地头蛇的优势压她一压,若是现下是在京城,只怕自己还得跟她赔小心呢!这会儿其实也不宜太过得罪她。贺年不想见她,自己可不能不见。
见贵姐儿出来了,李芊这回倒正眼看了一下贵姐儿了,带笑道:“刚才在园子里,确是我唐突了,没吓着表嫂吧?”说着不待贵姐儿回答,已是示意旁边跟着的丫头把一个锦盒递过去,让丫头在贵姐儿面前揭开了盒子,看着贵姐儿道:“我自知吓着表嫂了,这两支钗子就送给表嫂添妆,也是赔礼的意思,还望表嫂不要嫌弃。”
好啊,接近不了贺年,就来接近我,先跟情敌做朋友,然后再伺机下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调整了方针,小姑娘好头脑嘛!贵姐儿这会倒觉得李芊不简单了。她在园子里那么尖叫一声,只怕就传到贺太太耳边了,不说她会吓着自己,只要说她吓着自己肚子里的宝宝,贺太太也不能偏着她的。她这会跑来讨好自己,又赔礼又送钗子的,贺太太知道了,也没话说的。自己若应对不妥,只怕立马就让人反应过来,觉得京城里来的姑娘无论是风度还是胸怀,确是比乡下的自己要胜一筹。这样一来,自己就落了面子了。
贵姐儿一边想着,一边落落大方向李芊道了谢,这才令秋燕接了锦盒。
李芊见挑不出贵姐儿的毛病,又道:“这虽是乡下地方,但表嫂的头饰却简朴的过了,不若这会就把钗子Сhā上,也添一点颜色。”
李芊不说,众人还不觉得什么,她这么一说,她身边两个丫头马上朝贵姐儿头上瞧了瞧,见只Сhā了一支玉簪,瞧着也是普通货色,倒生了轻视的心。
贵姐儿见李芊当着众丫头的面前说自己没什么头饰,让人醒觉自己是一个乡下姑娘,没什么陪嫁,戴的东西不上台面。虽有些不快,却不好说什么,反笑道:“相公不喜人扮的太过鲜艳,我自然得素淡些。秋燕,把东西好生收起来,究竟是表姑娘一片心意。”
明明没什么头面,还装□素淡!李芊只觉自己摸清了贵姐儿的底,心里冷笑,没眼力见的,那两支钗子可是京城里最新的款式,你竟然不戴上新鲜一下,就要把它搁起来了?哼,这里是乡下,你再素淡也成,若是将来回了京城,就你这个样子,走出去不被人笑话才怪。
贵姐儿这会儿心里也“咯当”一声,自己嫁到贺家时,爹爹还没正式上任,虽有干娘代为筹办了好些东西,究竟那些陪嫁还是寒薄些。一直住在乡下,自然没问题的。若是将来到了京城,只怕有许多的人会借着这个笑话自己。家世,嫁妆,都是增加一个女子在夫家地位的筹码。太多的人眼红自己嫁了贺年,将来借着此事,只怕会给自己添麻烦。若是因为这个被人看轻了,将来宝宝也会被人看轻的,这可不行。
贺年现下没个实职,也没进项,贺宅这许多花销,其实花的还是贺老爷和贺太太的钱。贺家在京城里名声虽好,其实贺太爷只是五书官,钦天监是专门为皇家服务的,并没什么油水,也说不上富贵。倒是听得上至贺老太太贺太太,下至贺年的大嫂,都是出身世家,嫁妆丰厚的。也就是说,贺家男人有名声,女人有钱。现下贺年名声也甚盛,而自己,却没钱。为着将来计,得想个法子赚点银子傍身才是。
李芊见贵姐儿沉默了一下,以为刺中贵姐儿的死|茓,心里舒爽了一些,决定再刺深一些,让贵姐儿今晚睡不着,于是又笑道:“贺家论起来,却要数表嫂家世最是一般了。若是表嫂再如此素淡,难免让人看轻了,于表哥脸面却不好看。我这次倒是带了许多首饰,也戴不了那许多,表嫂得空到我房里,再挑几件罢。”
嗯,先用家世压人,再用钱财压人,看来是务必要压得我这个表嫂低她一等,她方才作罢!贵姐儿见李芊说话间,刚刚在园子里看见自己那丝轻视又有些掩饰不住了,寻思她不知道要在此地住多久,若是住上几个月,自己还要天天见着她,任由她这样放肆下去,却不利身心愉快。
李芊中招了
其实若要斗嘴皮子,李芊自然不是自己的对手,只是自己现下是贺家的媳妇,李芊却是贺家的亲戚,有好些话,就不便说出来。碍着贺太太的脸面,自己也不能给李芊脸色看。贵姐儿不由有些纠结。
却说贺年在房里左等右等,不见贵姐儿进去,度着李芊可能还没走,心里不耐烦,揭了帘子出来,恰好听见李芊说的话,不由哼了一声道:“表妹,我的脸面倒不用挂在你表嫂的装扮上,你费心了。你表嫂有了身子,不宜会客太久,你前头玩去罢!”
“表哥……”李芊见贺年出来了,心中一喜,又差点把贵姐儿忽略了,声音软糯糯的粘人。贺年不等她喊完表哥两个字,已是眉头一皱道:“你身上的味儿刺鼻的很,小心熏着你表嫂。她可是有身子的人,禁不得杂味。”说着从椅子上扶起贵姐儿道:“快回房去,小心熏坏你。”
我这用的可是京城里最好的胭脂,薄香醉人,怎么一下子成了刺鼻的杂味了?李芊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眼眶已是红了起来。她刚从园子里回到房里,忙着淋浴完,穿上京城最时新的衣裳,拿出京城最好的胭脂,薄施粉黛,精心打扮,茶也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忙忙拿了钗子来跟贵姐儿赔礼,她容易吗?
“快打开窗子透气,让这些味儿快点散走。”贺年护着贵姐儿,让她回房,自己却指挥丫头开窗子,面无表情的对春莺和秋燕说:“你们姑娘是好欺负的,没料到你们也是木头人,这么大的味儿飘着,没一个人说话。”
春莺和秋燕虽被责骂,却觉得痛快的很,忙着去开窗,一面悄悄相视一笑。不要说这个表姑娘了,就是跟着她那两个丫头,也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再听着表姑娘那些话,她两个早气坏了,只是主子说话,她们还不能随便帮嘴。姑爷冷着脸出来这么说几句话,却觉得解气的很。
贵姐儿踱到房门口,回头看一眼李芊,见她还呆在当地,一副泫然欲哭的样子,分外可怜,不由暗爽,哈哈,叫你说什么我素淡了,小年就没脸面了,看小年不教训你才怪?
“表哥!”李芊忍着委屈又叫了一声,抬眼见贵姐儿回头看她,似是面有得色,泪水不由滚了下来,哽咽着道:“人家千里迢迢来看你,你居然联合了外人来欺负我,我告诉姑姑去。”
“呃!”见李芊哭着往外跑,贵姐儿停住脚步,正要说些什么,却有丫头来道:“方奶奶来了!”
“快请进来!”贵姐儿一听是干娘董氏来了,忙松开贺年的手,迎了出去。
“哟,你挺着一个肚子,就别出来了,小心门槛。”董氏特意拿了好些小衣裳来给贵姐儿,笑着挽住贵姐儿的手道:“这几件衣裳是文信媳妇先头做的,已被几个孩子穿过了。这几个孩子全壮健着,正是一个好意头。我特意拿了来给你,你先压在枕头底下,待得这几件小衣裳有了你身上的气味,我再来拿了去妈祖庙里祈一下福,以后你的宝宝穿上了,也壮壮健健,快高长大。”
贵姐儿笑着道:“我婆婆对咱们乡下这些事儿倒不大知道的,一过了年,我娘就跟了我爹到广冲县去了,现下我有事儿,都要劳干娘费心了。”
“自家人说这些作什么?”
贺年见是贵姐儿的干娘来了,忙上来打个招呼,又留吃饭。因见贵姐儿和董氏聊的兴起,自然不能硬拉贵姐儿进房去继续那被打断的亲热戏,只得往前头去了。
董氏见贺年出去了,笑跟贵姐儿道:“你家这个小神仙对你倒是不错,连带着对我们也客气的紧,难得了。先头听几个小媳妇嘀咕,说他老是脸无表情,照我看,他只是见着大姑娘小媳妇才会这样,对我们这些老人家倒不会。这也不能怪他,只怪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见着他俊成这样,就下死力瞧他,自然瞧的他不舒服,这才会板起脸的。对了,刚刚我进来时,碰到一个打扮亮堂的姑娘抹着泪跑出去,身后两个丫头追在后头喊,这却是怎么回事?”
贵姐儿听得董氏相问,便把刚才的事说了。
董氏听得李芊的言行,皱眉道:“贵姐儿,你可得想法子把她送走,要是留她在这儿,终是一个祸害。”
“我也这么想。”贵姐儿叹了一口气道:“不过,她有些话虽说的过份,却也是实话。我爹虽是县令,在贺家亲戚们看来,自然是芝麻官,不值一提。我手底又没什么私房钱,若是将来到了京里,只怕还有种种难处。”
因方达和方文信等全是做生意的,这几年发展的更是不错,董氏便出主意道:“若不然,你拿了钱出来渗份子做生意,先得些私已攒着再说。”
“干娘,我也没多少钱,况且,只给一点钱入伙,人家也不会分我很多红利,只比放着略好些而已。除非我自己有什么赚钱的好法子,让人按了法子去赚,我再出一些钱入股,这才能赚的多些。”
董氏听得贵姐儿的话,倒眼前一亮道:“不若就做胭脂膏子的生意。自打用了你做的那个膏子,我别的还用不惯呢!上回送了一盒子给人,人还来寻,都说好用。”
贵姐儿也眼前一亮,这倒是一条可以尝试的路子。先前上京城时,因同孙小思学掏胭脂,回家时见着山坡有孙小思所形容的那种香花,便摘了香花,买了市面上粗制的胭脂,混在一起,想捣腾出一种好用的胭脂来。后来在炉子上烧开了水,收集锅盖上的用水蒸汽代替蒸馏水去蒸胭脂渣子,又把渣子用纱布隔干净了,掏的极干净,捣腾来捣腾去,倒在粗制胭脂的基础上捣腾出一种上好的胭脂膏子,抹上脸时极易化开,颜色又鲜艳。送了老娘和干娘并几个嫂子用,都说好用。说白了,就是胭脂再加工而已,技术含量不算高,倒容易操作。
“干娘,这个倒做得,法子也不复杂。只是我现下怀着孩子,也费心不了这个。这样好了,我出钱买粗制胭脂,然后让我三个嫂子领了丫头在家里先试着做些,做成了就寄在你们柜上卖,若卖的出去,咱们几个就分成,怎么样?”
“好,先做些试着卖卖,若是卖的好了,咱们再赁一个小院子,请几个工人,专门做这个,不就得了。”董氏见惯了周围的人做生意,一下子就想出下一步来,笑着说:“咱们还可以做些醒脑养神香包什么的,搭着卖。反正你们这村里那许多白长的香花又不要钱。”
“要怎么做,你只管出主意就成,剩下的,就交给我。”董氏是一个开明的,早把家事交给大媳妇林翠掌管,自己得享清闲。只是之前劳碌惯了,清闲日子过着,却有些闷,正想找点事儿做做。这会想起镇上开的杂货铺,有些站柜前的,也是老娘们,那起小媳妇买东西,不喜欢跟男伙计买,见人家柜前站的是老娘们,倒喜欢进去,有时还唠唠家常,混的极熟。有什么要买的,瞧着那家实在没有,这才跑别家去买。董氏想起这些,度着到时真把胭脂放在自己铺里柜上寄卖,说不得自己也可以到柜上坐着,跟大姑娘小媳妇落力介绍一下。
贵姐儿却还有一层忧虑,这胭脂卖贵了怕没人要,卖便宜了又不合算,而且,村里就肯定没人要的,只能在镇上卖。
董氏倒觉得可行,笑道:“我现下认识的太太们,在镇上都是有头有脸的,连带着雨哥儿他娘,也认得许多有钱人家的太太姑娘,这些人却有私房钱,只是没处去买好东西。只要请了她们吃一餐饭,让她们买咱们的胭脂,算的比外面便宜一些,她们再一传十,十传百的,自然就打开销路了。况且,她们平日要学大家闺秀的作派,不大出门,就让她们到我家买,我自己接待,她们要是用了好,肯定会上门的。”
小作坊,然后直销?贵姐儿听了董氏的话,惊讶的看她一眼,自己从前怎么没察觉干娘这么有生意头脑?不过也难怪,她父兄是做生意的,相公儿子又是做生意的,这么薰陶下来,自然有些生意头脑。
见天也不早了,董氏便告辞,又约了明儿到小山坡那儿去看看,圈定一个地方让人去摘香花。
晚饭席上,贵姐儿见李芊神色如常,仿佛下午的事没有发生一样,倒暗暗诧异。贺太太也没说什么,一时倒猜不透李芊有没有跟贺太太哭诉贺年责骂她的事。
第二天董氏来了,贵姐儿跟贺太太说了一声,便要跟董氏出去,贺年却不放心,一定要跟着出去。谁知李芊也跟了出来,说要看看乡村的景色,也要跟了去。
贵姐儿无奈,只得让贺年扶着,李芊紧跟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小山坡的地方而去。
天气正好,春光明媚,就当郊游好了。贵姐儿安抚自己,一面抬头看天空,忽然见一只鸟儿从树顶上飞起来,叫声有点古怪,她挽了贺年往旁边走了一步,这才突然说:“大家看这只鸟儿!”
“鸟儿有什么好看的?”李芊本来跟在贺年和贵姐儿身后,一错眼,已见贵姐儿拉了贺年往旁边一退,指着低低飞过的一只鸟儿说话,她虽嘀咕,还是不由自主的抬头向上看。
“叭”的一声,有东西溅了李芊一头一脸,而那只鸟儿,已飞的远远了。
“啊!”李芊这回叫的惊恐万状,动也不敢动。
原来贵姐儿小时候常跟着叔叔来打鸟,听着这鸟儿的叫声,就知道这只鸟一边飞一边在拉鸟粪,她故意停下步子,拉了贺年往旁边一退,又往上面一指叫人看鸟儿,想着那鸟粪最好能拉在李芊脸上。不想心想事成,李芊果被鸟儿拉了一脸的鸟粪。
“哈哈!”贵姐儿这会不由捂了耳朵,把头趴在贺年肩上,笑的全身直颤抖。
让我去劝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