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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刚抵返客栈家门,即遭鞑靼给拎进厨房里的封浩,此刻正蹲在地上,与堆积在他面前宛如小山高的待洗碗盘奋战。

几乎可说是每次回栈,就都头一个被送来这处罚的他,自她的身后看去,蹲姿纯熟、洗技老练的他,转眼间就飞快解决一堆碗盘。半晌,早就对这等处罚习以为常的他,再次起身来到厨房里的小井中提来一桶清水,准备与各客房送来的新碗盘再战一回。

可就在此时,关锁着他的厨房大门再次开启,出现在他眼前的,依旧是高头大马的鞑靼,但这回,在他手中,还多了个出乎封浩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

抬首看着那张总在他不眠之夜溜进他脑海里的面容,封浩错愕地放开了手中待洗的脏碗与布巾。

“小花?”她怎会在这?

熟悉的男音一进耳底之后,遭鞑靼置放在门口、两脚刚抵地的花楚,先是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源头,接着在确定远处蹲在地上的人影后,她二话不说地放下身上所有的行李。

“慢、慢着……”看出某种她特有的惯­性­模式后,封浩连忙扬起一掌想要阻止她,“你冷静点--”

清冽洌的碗盘裂声,在花楚一骨碌冲上前以飞扑之姿扑倒封浩之时,断断续续地在偌大的厨房中响起。

遭她扑倒坐在一堆碗盘中的封浩,在想拨开一身的碎瓷以免割到他们俩时,却赫然发现她已将两手攀在他的颈上紧紧扣住,并将小小的脸蛋埋进他的怀中,而她整个身子也压趴在他的身上,使他想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大葱一开始就站在厨房里负责监督处罚的丹心,慢条斯理地走至看似难分难舍的两人面前,好奇地微微扬高了柳眉。

“封少,这位被临近来的贵客,也是你的债主之一?”这些年来,在看过那么多追来客栈的各式各样债主后,大概就属这只最热情了。

“并不是。”没空解释的封浩,小心地护着怀中的人儿,“小花,你先让我起来……”

然而花楚却在这时将头一抬,两手紧捧着他的脸庞,柔美的脸蛋凑至几乎快与他眼对眼的距离,像要将他的容貌给烙在心版上似的瞧着他;而已经很习惯她就是这么看人认人的封浩,只是捺着­性­子,在她稍稍退开来,并满足地叹了口气后,知解地问。

“看清楚了?”

“很清楚。”

“那……还记得我是谁吗?”掺杂了点难以言喻的紧张感的低沉嗓音,自满面志下的心的封浩嘴边轻轻逸出。

“封浩。”花楚朝他绽出个大大的笑靥,“你是封浩。”

“你还知道就好……小花?”安下心来的封浩,在拉着她一块起身,她却忽地一把掀起他的衣袖时,一头雾水地看着她突来的举动。

“这半年来有没有被人拿刀追着跑?有没有受伤?”在找到他后,首件要务就是检查他是否仍像以往完整无缺的她,片刻不停地在他身上翻找着。

“那只是家常便饭而已。”他叹口气,在她换手翻开衣袖时顺便说明,“那只手也没受啥伤。”

“这道口子是怎么划的?”毫不扭捏、也全然不害羞的花楚,再接再厉地脱去了他上半身的衣裳后,颇不愉快地眯细了眼,直瞪着他右腹侧的一道小刀疤。

“上回在树上睡到半夜被一帮土匪偷袭的。”他懒洋洋地解释,­干­脆再指向右颈的伤处,“这个是前些天卖柴时不小心被刺着的。”

将他前前后后都看过了一回后,花楚两手环着胸,仍是不怎么相信地看着他。

“全身上下就这样了?”

“没了。”他两手一摊,“这半年来我有按照你的吩咐好好保重我的身子。”

盯着他那副从容的模样,她微微挑高黛眉,二话不说地在他面前弯下身子。

“慢着,你在­干­哈?”

“下头的还没检查。”花楚撩高他左边的裤管,还一路直拉至大腿上,再前前后后地开始寻找可能的伤处。

“我不都说过我没事了吗?”被个女人如此放肆地上下其手,满心尴尬的他,颇不自在地想拨开她四处抚弄的指尖。

“别啰嗦了、换脚。”她动作飞快地再撩扬起他另一边的裤管,在找了半天却仍是什么也没找着后,接下来,她但是两眼开始……

紧盯着,她还没找过的部分。

当身上系着长裤的腰带蓦地遭人解开抽掉时,登时察觉她想做什么的封浩,又急又狼狈地捉紧裤子的裤头,以免她真的把他身上剩下唯一能够蔽体的长裤也给脱下。

他边躲边闪,“你也不必把我剥个­精­光吧?”

“你确定我没检查到的地方都没事?”辣手摧草的花楚,大大明眸转了两圈后,还是很怀疑地盯着她还没检查到的部分。

“我真的没事啦!”封浩红了一张俊脸,左手紧按住就快掉了的裤子,右手伸长了直要跟她抢,“快把腰带还给我!”

“不行,我得眼见为凭才算数。”她没得商量地摇首,“因我太了解你说谎的功力了。”再怎么说她也是打小就被他给骗到大的,她可不像外头那些债主那般好打发。

“小花,你别闹了!”封浩气急败坏地扯过腰带,三两下就飞快束好后,还得紧急捉住她又朝他伸过来的狼爪。

“咳咳。”待在一旁全程观赏不良少男遭良家少女调戏戏码的丹心,在他们还忙着你来我往,要脱不脱时,总算出声提醒这对小两口,这儿还有个看戏的外人在。

封浩怔了怔,这才忆起他都忘了这儿还有个外人,他当下赶紧把花楚的两手拉至身后阻止她乱动后,再抬起头以警告的目光,紧盯着客栈里最爱说八卦和专开赌盘的多事小管家。

丹心乐开怀地挑高两眉,“我说……封少,你这可算是久旱逢甘霖了,还是终于枯木逢春了?”啊哈!看到好东西,待会她就跟东翁报告去。

“不知内情的就少说两句,也不许说出去。”

“那我就不打搅你们继续卿卿我我了。”丹心识趣地背过身子来个非礼勿视勿听。“至于碗盘破损的部分,待会我再来向封少你呈报赔偿清单。”

“去去去。”封浩挥着手赶她去外头,以免她把一大堆不必外人知道的内情泄露给客栈内的一票人听。

趁着封浩对第三者分心的这当头,偷袭得逞的花楚,两手紧环住封浩的腰际,姿势再自然不过地窝靠在他的胸前,而后满足地闭上了眼。

封浩无奈地低下头,“都说过几百回了?别动不动就赖在我身上。”

“我都已半年没见到你了,赖一下也不成?”将脸蛋紧贴在他胸坎上的花楚,好不高兴地在他身上磨磨蹭蹭。

熟悉的饥渴感与焦躁感,透过花楚的一举一动,再次徐徐缓缓地似把缓慢闷烧的火苗点燃了起来,已经很习惯于忍耐的他,无法克制地咽了咽口水,而后,两眼落向被她扔至一旁挂着的衣衫。

“可先让我把衣裳穿上吗?”整整回避她半年不见,一见她就又得再来个君子坐怀不乱之道……见鬼了,他究竟是哪点像个有德有品的正牌君子来着?

“再等一会儿。”还沉醉于他熟悉体温里的花楚,一点也不急着放开眼前这位全天下最了解她的人。

他头痛地一手扶着额,“小花,这里不是花村,若是被人瞧见的话,那误会可就大了。”完了,一男一女半­祼­地抱成这副德行,这叫那个丹心怎可能不会心存邪念不想歪?就算他跳完黄河再跳长江,大概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俩之间真的是清白­干­净。

“我又不在乎别人怎么想。”花楚无所谓地耸耸肩,照样把软­嫩­的身子直往他身上靠,她那细滑似若无骨的十指,在伸至他的背后将他抱紧之余,还不断上下游移。

那等……好似轻拈细挑,缓缓给你个醉人的诱惑,却又从不给个尝尽满足的绮­色­欲念,无视于主人翁的理智,再次无声地占据了封浩的脑海,令紧咬着牙关的他,直忍住朝天翻白眼的冲动。

她是本就不在乎,但,他很在意她要是再继续这样磨蹭下去的话,他的身子将会有什么反应啊!

“好了,别黏着我。”自认定力和自制力已炼得炉火纯青的他,忍抑地将她子身上拉开,“你先到一旁坐着,我得把那堆碗盘洗完才行,至于要叙旧,等咱们回到我房里再说。”

被摆到一旁坐在小椅子上的花楚,不解地看着他在深喘几口气后,随即穿整好衣裳,蹲在桶边将碎了一地的破碗扫到一边,再自一旁取来完好无缺的碗盘继续清洗工程,

“为何你要蹲在这洗碗?”

封浩臭着一张脸,“还不是欠债被逮着了?”话说回来,怎么这回那么巧,他难道久久一次回家来,就被那三个含恨已久的房客给堵个正着?他们三个事前是去找过轩辕如相算过不成?

“我来帮你。”花楚挽起衣袖,就要蹲到他的身边。

“你就免了。”他一把将她推回原位坐着,“乖乖的坐着,别耍什么心眼也别再作乱。”

孤单单被晾在一旁,瞧他辛勤还债兼接受处罚的花楚,安分地瞧了他的背影一会儿,再略微估算过他得花多少工夫才能洗完那些堆积如山的碗壁后,她默然走至门口找来自个儿的行李,并自一只小瓷瓶里倒出一颗粉­色­的小药丸。

“封浩、封浩。”她走至他的面前,含笑地对他招着手,“张嘴一下。”

因那张已半年不见,且又灿烂过度的笑脸,不自觉中暂时失去了理智的封浩,又再度忘了记取以往的教训,就这么毫不防备地朝她张开嘴后,花楚立即将手中的东西塞进他的嘴里并强迫闭上他的嘴,还顺手捏住他的鼻尖,确保他已将东西给咽下腹。

“小花……”慢了一步才神智回笼的他,一头冷汗地问:“你刚刚,塞进我嘴里的东西是什么?”

“我新制成的毒药。”她微偏着脑袋想了想后,再开开心心地朝他咧笑。

“……吃了会有什么后果?”

“一会儿就知道了。”她微笑地摸摸他的脸庞,然后走到一边等着看他大展身手。

满心的恐惧与狐疑,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地在封浩的脑海里发酵涨大着,突然间,他瞪大了两眼,只觉得全身气血剧烈翻涌,好似这辈子所有的­精­力都一鼓作气自胃部涌了上来,促使着他急速地加快手边洗碗的动作,无论他心底再怎么想阻止,他的身子就是片刻也不肯停止。

他扭过头问:“小花,我为何会突然觉得­精­力旺盛,两手完全停不下来?”

“药效吗,正常的。”她满意地点点头,看他原本需要花费大半天才能洗完的碗,转眼间就快全部摆平。

停不下来的他情急地大吼:“在我以不正常的速度洗完这堆碗盘,并且满心冲动的想开始彻底打扫整座厨房前,你最好是快些给我解药!”

她瞥了眼他手边的动作,质疑地问:“瞧你这么忙,你的双手还有空拿吗?”

“小花!”

“好这就给你。”花楚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在来到他身旁后一手按住他的肩头,再以两指塞了颗药丸子至他的嘴里,而在离开他身旁时,还不忘在他颊上亲了亲。

虽然说,全身上下来自不明的­精­力,在吞服了那颗解药后,已经退潮的潮水般一点一滴地开始哦散去,但仍残留在他颊上蝶似般的吻触,却怎么也无法自他的心坎上飘散而去。他一手掩着面颊,两眼忍不住停据在自见到她后,他就一直刻意忽略且不去看的那张嫣­唇­。

那一双,泛着惑人神智的光泽,看似软­嫩­可口的­唇­瓣。

“你……”

花楚拉着他的衣袖,“哪,这下碗也洗完了,咱们刻意去你的房里坐下来好好聊聊了吧?”

“我都说过了……”满心挫败的封浩,怨恼地瞪着她那颗天生不长半点记­性­的脑袋,“男女授受不亲,这话你又忘哪去了?”

她嫌麻烦地搔搔发,“花村又没有这种东西。”

“我不是也对你说过,中原人的风俗习惯还有基本的礼义廉耻,以及­妇­德那一箩筐的东西吗?”

“可我打从一开始就对那种奇怪的风俗有听没有懂啊。”生在边疆地带的她任由他紧促住肩头摇来摇去之余,百般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她承认,即使打小到大,他已对她说过无数次的不可以或是中原人的如何如何,她就是不明白,那些中原人­干­嘛要立下那么多奇怪的规矩,像是什么不可以与人过度的肢体亲近,不可以随意搂抱与亲吻,可这些,明明在她村子里,人人都是这样做的啊,偏偏就只有他会像个老妈子似的,成天在她耳边说这个不许、那个又不行。

啧,他不也与她一样,都是花家出产的吗?怎么在这方面,他反倒像极了个地道的中原人?

“等会儿。”心底忽然冒出一个疑问的封浩,在上下地打量过她一回后,紧张地按住她的肩头,“我问你,在你来到这里找到我之前,这一路上,你对多少人做过这类的事?”

“都没。”

“为何?”

“他们又不是你。”她撇他一眼,觉得他很多此一问。

好险好险……放下一颗心的封浩,庆幸未久,随即转过身对她端着一张大黑脸,逮着了机会就拼命把已是说了再说的话再往她的耳里塞。

“记着?从今日起,除了我之外,你不许对其他人搂搂抱抱、不许脱人衣裳、不许摸人或被摸身子、不许对别人拉拉扯扯,更不许亲亲,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绝对不准对人乱抛媚眼,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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