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一行长不见尾的婚车队在被隔离的国道上徐徐前进,每一辆都价值不菲,车子外面,缠绕着粉色丝带,井然有序的随着第一辆婚车赶往本市最豪华典雅的大酒店举行婚礼,场面跟随者大量随行的记者,抓拍着这场盛世婚礼最为震撼的一幕。
更有直升机随行护航,无数人观望着车道两边。
全世界都在直播着这样的一个世纪婚礼。
第一辆车子里,坐着身穿婚纱的新娘子。
她的身边,还坐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戴着胸花的男人。
女人一身雪白色婚纱,紧贴着肌肤的胸口,深V领蕾丝设计,镶嵌着一颗颗精致耀眼的钻石,领口带着一条全世界绝无仅有的钻石项链,祼露在外的皮肤白璧无瑕,透着荧光般诱人。
琼鼻樱唇,明眸皓齿,那是一张精致到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蛋,一双眸子淡如秋水般,平静无波动,静静的看着前方,没有任何结婚的喜悦,也没有半丝不悦。
仿佛,今天结婚的,并不是她。
身边的男人与她则不同,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眼神深邃,薄唇微抿,然嘴角微勾,棱角分明的五官轮廓看起来冷俊无比,鼻梁高挺,嘴唇性感,尤其是搭配在一起之后,更是犹如上帝手下巧夺天工的作品。
一身裁剪得体,看不起来奢华无比的西装穿在他身上,看起来,就像一个独裁者。
和女人平静的样子不同,他看起来很开心,转头看着女孩的眼神温柔似水,就像看着世界绝无仅有的珍宝一般。
修长的手裹住她柔夷般细嫩的十指,她倏然身形一震,回头看着他。
男人温和一笑,抚平了她的不适,柔声问道,“紧张么?”
女人看着他,却不说话,但是眼中的平静,早已经在回答,她并不紧张。
男人对她的安静习以为常。
她是个哑巴。
或者说,她并不是天生的哑巴,只是,自从三年前大病初愈之后,她就没有再开口说话,医生说,她是心理造成的自闭症。
车队很快停在了一个看起来豪华如宫殿,精美华丽的大酒店前,酒店前面,聚集了来自全世界各大媒体的记者,闪光灯不停的闪耀着,嘈杂声响彻不断,再加上人太多,门口的大量保镖维持秩序都很紧张。
今天,是国际前十大企业的华人企业家温天铭和Z国大豪门的千金黎月的婚礼,举世瞩目。
看到婚车到来,记者全部沸腾了,闪光灯不断的闪着,只为了抓拍新娘子和新郎的照片。
黎月平静的看着窗外混乱的局面,眼底,闪过丝丝的迷茫,还有坦然。
她要嫁人了,可是,她的亲人,却都不知道。
也许,这一生,都回不去了。
温天铭淡笑着下车,绕过车子,走到她这边,打开车门,伸手。
黎月看着他,微微抿唇,却还是把手伸出来,放在了温天铭的手上,随后,水晶般闪耀的高跟鞋触及地面,她倾身下车。
太阳下,满身的镶嵌霎时让人难以直视。
惊艳和赞叹声响起。
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又是门当户对,十分的般配和养眼,相机拍摄的声音不停地响起。
温天铭拉着她的手,缓缓步入铺满红毯的酒店,记者和观看的人群被隔离在外。
酒店被梦幻般的摆设渲染,犹如童话世界里的婚礼现场,在温天铭的搀扶下,进入酒店大堂。
婚礼现场的门口,一个男人站在那里看着相携走来的男女,眼中满是欣慰和欢喜,身穿着黑色的西装,手里拿着一束白色的花,男女走近他,温天铭叫了一声,“大哥!”
男人是新娘的哥哥,黎家唯一的继承人,黎阳。
轻微颔首,温声道,“进去吧!”
新郎点头,看了一眼黎月,走进去。
黎阳看着黎月,轻声问道,“怕么?”
看着他自小最宠爱的妹妹,他眼底全是温和,还有淡淡的心疼,自从三年前那场病之后,妹妹就都变了,原本多言活泼的她,成了哑巴,没有喜怒哀乐,没有欢声笑语,日复一日,都是沉默。
她顿了顿,缓缓摇头,不语。
黎阳也不再问,把手里的花交给她,她接过,他伸出手臂,含着笑意,她嘴唇微抿,伸出手,挽着他,随后,一起走进婚礼现场。
看着现场既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听着耳边从未听过的音乐声,黎月眼底有些悲伤。
没有想象中的凤冠霞帔,没有该出现的十里红妆,同样的婚礼,可是,那记忆深处,最古典的画面,和面前的世纪婚礼,截然不同。
而娶她的人,不是当年许下诺言娶她为妻的男孩。
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她不知道。
温天铭站在前面红毯尽头,含笑等着她。
一条不算长的红毯,走了仿佛一个世纪,站在温天铭身前,黎月很平静,可眼底,终究有些迷茫,两世为人,第一次嫁人,她从未和异性有任何的牵扯,也不曾,尝试过男欢女爱,可是,转眼,她要嫁人了,从今往后,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夫君。
不是她曾经憧憬着长大后嫁的那个人,不是她熟悉的世界。
黎阳看着温天铭,温声道,“我的妹妹,就交给你了!”
温天铭颔首,“我会照顾好她的!”
黎阳才把黎月的手,放在他的手心,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随后,温天铭拉着黎月,缓缓踏上身后的高台,司仪已经在那林等着了。
现场的宾客,都在伸长脖子看着两人。
站在高台上,犹如金童玉女,怎么看怎么养眼。
司仪的声音适时响起,“今天,是个最值得欢庆的日子,我们迎来了一对新人,现在,大家用最热烈的掌声,送给温天铭先生和黎月小姐!”
掌声霎时响起,在敞亮的婚礼现场,极为响亮。
司仪又是一番致词,才转进主题。
“现在,我们一起作证,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两人对立而站,温天铭笑意挂满,黎月毫无波动。
伴郎伴娘把戒指捧上,站在两人身旁。
温天铭拿起一个闪亮的戒指缓缓的往黎月无名指套去。
倏然·····
“轰隆!”一声,雷声巨响,让现场一阵骚动,刚刚还是晴天,怎么打雷了······
温天铭的动作微顿,随后,继续把戒指套进去。
“你该回去了······”一声似呢喃,似催眠的女音,在她耳边,缭绕起来。
她身形一震,在温天铭正要把戒指戴上去的那一刻,用力一甩,恍然退后几步。
“砰!”
戒指被她一挥,飞向台下,响起一声轻微的声音。
这动作一出,现场都骚动起来,不解地看着台上的一幕。
黎月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微微蹙眉。
声音再次响起,“回去吧,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去,那里,有人在等你······”
黎月脑袋剧痛,目露惊慌的捂着头,“啊!”
还没反应过来的温天铭,在她这一声叫起之后,连忙上前想要询问情况,她却推开,脸色痛苦的看着温天铭,说了句,“对不起!”
他已经三年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
倏然听到,却是对不起。
正想着说什么,只见黎月提起婚纱裙摆向门口跑去。
这样一幕,吓坏了现场的所有人。
“小月!”
温天铭和黎阳即刻跟上。
新娘子跑出来,门口的记者立刻狂拍,黎月不管不顾,直接上了一辆车开车离开,这一举动,让门口的人全都不解。
这是怎么了。
国道上,一辆缠绕着丝带和鲜花的婚车呼啸而过,后面几辆车紧追不舍。
婚车开的很不稳,仿佛乱串一般,在国道上迅速前进。
刚刚还是万里晴空,如今,却是乌云密布,雷声不断,却又不像下雨,而天气显示,是晴天。
很快,车子停在悬崖边上。
穿着婚纱的女人,提着裙摆缓缓走向悬崖边。
“小月不要!”
身后倏然响起,温天铭和黎阳紧张的声音。
她一顿,想要踏空的脚收回,转身,看着身后一脸担忧惊慌的两个男人。
她缓缓一笑,幽幽的声音响起,“我要走了!”
温天铭即刻问道,“你要干什么,赶紧回来,我们回去结婚!”
黎阳也道,“小月,别站在那里,快过来,危险!”
黎月目含笑意,清幽的声音响起,“我该走了,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
温天铭闻言大惊,“去哪?你别做傻事,快回来!”
“回到,属于我的世界······”
说完,微微后退,站在最边上,只要再后退一步,她就会掉下去。
后面,是万丈悬崖!
“小月不要!”黎阳脸色大变,立刻开口阻止。
可是,阻挡不住,女人的动作。
“对不起,其实,我不是你妹妹······”
“不要!”两个男人厉声大叫,纵身一跃,想要拉住缓缓坠落的女人,却只拿到,女人因为坠落脱离飘荡的头纱,只见女人,面含微笑的坠落悬崖。
趴在悬崖上,两个男人,看着女人坠落悬崖,却无能为力。
······
水滴清脆,轻烟缭绕,晶莹白璧的冰室内。
一个女人躺在晶莹的冰床上,眼帘紧闭,嘴唇微抿,带着一丝恬静,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唇红齿白,淡扫蛾眉,玉宇琼鼻,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的衣裙,三千青丝铺在冰床上,没有半丝饰物,光滑的额间,一片血丝印记盘旋在双眉之间。
双手层叠在腹部,凝脂般光滑如雪的肌肤让她更加迷人。
冰肌玉肤,细润如脂。
倏然,弯翘的眼帘微颤,女人轻拧眉间,额间的血丝顿时消散,随后,一双犹如皓月星空般深邃的眸子睁开。
看着身处之地,一种冰寒入骨之感袭来,她缓缓坐起来,三千青丝垂落在后,看着飘散着轻烟的冰室,和身上的服饰,她无波动的眼中,欣喜难掩。
她回来了!
玉足触及晶莹的冰面,她缓缓站起来,袅袅的走向晃着白光的入口处。
步履轻盈,缓而无声。
凤凰归来,天下大乱,这场乱世劫,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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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天上掉下个摄政王
御煌大陆上,分别屹立着四大国家。
南有楚国,北有璃国,西有魏国,东有宥国,四大强国和周边的游牧部落和诸侯小国,形成一片苍茫大陆。
几百年来,征战不休,却从来没有改变这样的格局。
姑苏城立于四国交界处,就像一个单城小国一样不受四国约束,自然,也无人敢派兵攻打,就这样互相牵制。
足以和四国国都媲美的繁华
日暮西山,残阳如血。
西边红云密布,天地间慢慢蒙上一层昏暗,随即便是暗夜来临。
姑苏城外,一座名为闭客山庄的怪异宅子里,琴声连绵不绝。
何谓闭客,是为来者皆不得入,违者,死!
自从半年前主人入住,就再也没有开过门,日夜寂静如无人般,姑苏城境内,传出各种传闻,有人言,此乃女鬼入住,遂无人敢靠近,曾有人禀报城主,皆无功而返。
从此,便是再也无人靠近半分。
曾有人潜入行窃,再也没出来过,大门也从未打开过,好像,无人居住,可是,里面确实有人。
因为时而传出清幽婉转的琴声。
此时,残阳如血,黑夜即将来临,大门内侧。
亭台楼阁,皆飘荡着漫天的白纱,真有一种死神召唤的气息。
在这昏暗的天色中,白纱随风而起,让人有一种阴森森的错觉。
玉宇琼楼,皆淹没在漫天的白纱中,早已看不出本来面貌,在这座怪异的宅子里,一座楼阁拔地而起。
无名楼!
楼阁极为雅致,四面飘着白纱,此时,夜幕即将来临,琴声却一直不断。
隐约可见,里面坐着的身影。
楼月卿坐在一架凝血如玉,通体透着红光的古琴旁边,素手抚琴,白衣裹身。
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五官,但是,却能看得清一头墨发被一根东西固定在头上,后面墨发如瀑,与白色的衣裳相得益彰。
那双手就像带着感应一般,准确无误的摸着琴弦。
修长如脂的十指在琴弦上反转轻弹,跌宕起伏却又参杂着一丝混乱的琴声脱离了刚刚的顺畅。
倏然,琴声一断。
有人靠近。
一个女子靠近,站在纱帘外,恭声道:“主子!”
“何事?”拂过袖口,遮住了芊芊十指,清淡的声音缓缓响起。
犹如清风拂水般,轻缓无力。
“回主子,药汤已经备好,还剩一刻钟便是最合适浸泡,您······”
女子沉默少顷,随即开口,“知道了!”
“还有,信已送出,按照日程算,楚京那边今日便可收到!”
楼月卿闻声并未说话,而是捂嘴轻咳,“咳咳······”
“主子!”外面的人急了,想要走进来。
她抬手让人止步。
虚弱无力的声音缓缓响起,“无碍!”
外面的人担忧道,“都已经半年了,您的身体还是没有起色,如此下去怎么了得?”
“无碍,血灵芝的下落找到了吗?”
外面的人随即回答:“卉娆传来消息,三天之后即刻传回血灵芝下落,让主子不必费神!”
里面的人才不说话,但是,还是传出几声略显无力的轻咳声。
外面的女人又道:“主子,您最近每况愈下,就不要再养琴了,如此下去,您的身体可如何是好?”
本就体弱,大病初愈,就如此,恐血灵芝还未寻到,人就撑不住了吧。
每日汤药不断,特别是日暮时分,更是严重,身体就像西落的那抹阳光。
这样的情况,已然持续了半年。
可是,这把琴,可真是祸患!
女子轻掩嘴,淡声道:“不打紧,浴汤煮好了么?”
“已备好,但是终归有得必失,您真的打算······?”
身体好了,可谁知道往后会对身子造成什么危害。
“无妨,去准备吧!”她怎会不知其中道理,但是,若是一身病痛回家,这于她而言,又有何益。
女子知道,主子所有的决定,非自己能够改变,只好应声下去准备。
半年的心血,在此一举。
她走后,里面的人才缓缓站起来,缓步离开。
白色的裙尾拖在身后,女人的步伐,却犹如千斤般重,缓慢,无力。
夜色,慢慢笼罩在天地间,天地合为一色,漫无边际。
夜色,便代表着无尽的杀机!
刀光剑影,血腥弥漫。
闭客山庄不远处,生长着漫无边际的竹林,竹林中,厮杀不断,昏暗之下,隐约可见地上已经躺着多具尸体,刀剑碰撞的声音依然不断。
好似千军万马厮杀一样,不断的有尸体倒下。
突然,厮杀中传出一个声音,“这是假的,赶紧追!”
······
烛光摇曳,青烟袅袅。
一室药香扑鼻而来,刺鼻,却又闻着舒心。
偌大的浴池里,洒满了红色花瓣,在这刺鼻而复杂的药味中,总算有一丝丝的清香。
浴池里,女子闭目养神,祼露在花瓣上面的一抹香肩盈盈水光,细腻白皙,白璧无瑕,双手盘着浴池边一动不动的靠在那里。
女子长相极为精致,一头墨发被白玉簪固于头上,红唇紧抿,浓眉入鬓,长若羽毛般的眼帘微颤,袅袅青烟从水冲升起,她额间滑落滴滴汗珠,鼻尖上更是滴滴水渍,眉间紧皱,可见此时的她,并不舒服。
盘着浴池边缘的手,紧紧一握。
发丝贴在布满了不知是水还是汗的脸庞,她倏然禁皱眉头,咬紧唇。
“嗯······”一声由于极度不适发出的轻咛,可见她此时忍受着不适。
体内,冷热交替。
浴池旁边,置放着一炷香,正在燃烧。
此时,已然燃烧了七分。
只要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就可以起来。
即使不痊愈,可解七分毒。
女子却倏然睁眼。
皓如星空的眸子划过一抹警惕。
门外脚步匆匆。
“主子,门外来客,不善!”
是刚刚的那个女人。
她本就体内如冰如火,十分难受,闻言,毫不思虑,眼中划过一丝不悦,轻启红唇,“灭!”
本就闭客,何来如此多客人。
“是!”
脚步离去。
脚步声消失,这时。
“噗!”一口鲜血吐出,全部融合在漂满了花瓣的水面上,女子终归没能坚持,捂着心口,面白如雪。
这时······
“砰!”
高窗被破,她还没来得及回头,一个不明物体随着残木一同从高窗上砸下来,砸在她的浴池边上。
“嗯·····”伴随着东西的坠落,传来一个和女人极为不同的声音,根据声音判断,是痛苦的反应。
楼月卿一吓,定睛一看。
竟是个男人!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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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不速之客
还是个貌似受了重伤的男人,因为他身上的血腥味很浓,手上很多血迹。
男子大掌捂着心口处,身上一袭墨色锦袍,领口衣襟微敞,衣袍上染了些血迹,但不见伤口,面如刀削,苍白的面庞透着一股仿若疯狂的淡青色,本来棱角分明的五官看起来极其骇人,剑眉如飞,却紧蹙一团。
毫无血色的唇角,溢出一抹血迹。
可是,他是有知觉的。
这下不得了,她面色一变,不顾体内的不适,立即迅速的离开浴池,脚尖一点,指尖一撩,很快一袭白色纱衣裹胸盘身,挡住一番春色。
此番动作一出,水滴四溅,正好,洒到男人坚毅的脸庞。
楼月卿却在男人睁眼瞬间,五指袭向男人的脖子。
可,却被男人充满血色的眸子震撼了。
与此同时,男人本来捂着心口的手,狠狠地掐住她想要袭往他脖子的手,看着她,随即用力。
“咝!”腕处痛意袭来,楼月卿眼角一皱,不由得低骂一声,“该死!”
男人却忽然放开,而是扯着她,嘴唇微动。
“救孤······”低哑无力。
这时,门口疾步传来脚步声。
“主子,有人闯入,敢问······”
楼月卿闻言,正要开口,却看到男人眼中倏然划过一抹痛色,扯着她的手也捂着心口,紧握拳头,眼角急骤一缩,好似极为痛苦。
外面的人自然也已经察觉里面不止她一人,这要闯入。
她鬼使神差,抬头看着门口处,开口道:“别进来!”
随后,门口静下来,她才拿起男人的手,把自己的手搭在他的脉搏上,随后大惊。
看着男人眼中的血色,了然。
一阵痛意消散,男人睁眼,看着她,然而,还没看清她,就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随后······
“噗通!”
整个人砸入水池。
惊起阵阵涟漪,花瓣四溅。
浴池边一片狼藉。
门被打开,女人踏步离开,却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
“偷看老娘洗澡,看我不淹死你!”
······
走出门,就看到门外守着两个人。
一个紫色长裙,盘着一个简单的发髻,一个蓝色纱裙,也是很简单。
但是,烛光下,可以看得出,两人不凡的容颜。
紫色衣裙的女子名叫莫离,蓝衣女子叫做莫言。
蓝色衣裙的女子倏然低头,面露愧色,“主子,属下该死,竟让人闯入山庄!”
她竟然没有察觉。
楼月卿却没有责问,反而看着紫衣女子问道,“可知来者何人?”
莫离回话,“尚待查明!”
随而递上一块金灿灿的牌子,“这是刺客身上搜寻到的!”
楼月卿接过,把玩在手,细细打量。
上面刻着一个令字,边缘盘着凤凰的纹底,翻过来一看,她倏然眯眼。
“这是楚宫大内的东西,刺客身上怎么会有?”
后面刻了一个楚字!
南楚皇宫的东西。
莫离惊讶,“主子识得?”
“多年前曾得以一见!”楼月卿嘴角微勾,把令牌握于掌心,对莫离淡淡的说,“把里面的人捞起来,给他看看,别让他死了!”
莫离领命,“是!”
随即,走进浴室。
楼月卿继续对着莫言道,“查清楚此次事件!”
“是!”
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令牌,嘴角微勾,正打算走,却脚步一顿。
“噗!”一口血吐出,她脚步踉跄,差点倒地。
“主子!”
夜色,慢慢消退,东方,升起一抹高阳。
昨夜的杀戮,仿佛已经过去,可是,却只是开始,一场乱世的开端。
美人榻上,楼月卿缓缓转醒。
入目即视的,便是一幅梅花屏风。
体内不再是虚幻无力,果然,不枉这半年莫离准备这个千药汤!
只是,手无缚鸡之力,亦是枉然。
莫离端着水进来,看到她转醒,面上终于不再紧绷:“主子,您醒了!”
她昨夜昏迷,可是耗费了她和莫言的许多真气才得以压制。
不足一柱香,怕是以后会有隐患。
她开门见山的问莫离,“我的身体如何?”
放下水,莫离低声道,“会比泡浴之前好!”
起码看起来会像个正常人。
楼月卿闻言,倒是毫不沮丧,浅浅一笑轻声道:“如此也好!”
不必活得像个药罐子,待不日回京,也无需母亲和大哥担忧,这便足矣。
否则,以之前的面色,愚蠢之人都能看得出她好似命不久矣似的,搞不得会让母亲和大哥担忧,
如今这样,便已足矣。
坐在铜镜前,看着已然恢复一点血色的容颜,弹指易破的肌肤,确实比之前好。
莫离抿唇,低声道:“您放心,等到血灵芝和灵狐找到,属下就可以治好您!”
楼月卿却有些失落。
血灵芝下落依然追查到了一半,很快就可以找到,但是,灵狐就难了。
传言,灵狐是百年难遇的血狐,体态娇小,皮毛火红,是最好的解毒灵物,可是,百年来,都不曾有灵狐的下落,派了很多人寻找,至今为止,半年过去了,依旧杳无音讯,根本找不到任何踪迹,爱狐之人自然不愿意用一只灵狐来给她,可是,但凡有消息,她都可以有办法得到,可如今,手下全都去寻,师父也是去寻找灵狐未归,不知道是否还有。
灵狐的血可解百毒,解她的毒自然不是问题。
幽幽一笑,无可奈何:“但愿如此,否则,何谈夙愿?”
倘若无法治愈体内的寒毒,能活多久尚且无法估计,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还有很多该做的事情。
墨璃不语。
主子的身体,她最清楚。
她能治所有疑难杂症,却对主子的身体毫无办法可言,
想到什么,楼月卿看着莫离,秀眉轻挑:“昨夜那个人如何?”
“是焚心蛊!”
昨夜那个人,可是差点被主子淹死了。
本来就奄奄一息,踹进浴池,许是出于好意,可是,主子,那个人会被淹死的!
莫离很想提醒一声,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人总算没死,差点而已!
楼月卿眸色渐深:“果然,焚心蛊不是早已失传了么?怎么会······”
那种恶毒的东西,竟然还有,给他下蛊的人该是多恨他啊。
想了想,脸色不太好,“不过,这等登徒子,也是活该!”
竟然就这样掉到她的浴池边,还好,没有掉进水里。
楼月卿暗暗庆幸,幸亏没砸到她身上,呼!
莫离紧抿着唇,眼中有些笑意,差点没忍住。
一记刀眼横过来,她立马恢复正经。
------题外话------
嗯哼,告诉你们个秘密,郡主是个有些不正经的女汉子,只是·····
003:焚心蛊术
楼月卿瞥一眼莫离,随而问道,“若我记得没错,焚心蛊昨日正好是发作期?”
莫离闻言,颔首,“是的,每月初一发作一次,昨日正是初一,不过,蛊毒在他体内已经潜伏多年,若属下没料错,想必不出五年,蛊虫就会脱离控制,到时候,就不是每月初一发作,而是每人都发作,且次数不限!”
直至啃噬完心肉,便是死亡。
楼月卿诧异,有些不解。
他是谁?谁恨他如此,才会下这么狠的东西。
焚心蛊,顾名思义,就是会焚人心的一种蛊虫。
种蛊之人会在被下蛊的人幼时便在他体内种下焚心蛊的毒素,随着年龄增长,蛊虫在他的心口慢慢成长,二十年为期,期间每月初一都要发作一次,时间到了蛊虫就会成熟,啃噬人心,何谓焚心,可想而知。
一般下这等恶毒的蛊毒的,都是恨到极致。
可是,早已失传。
这是南疆的秘术,四年前南疆因为叛变,被楚国踏平,自此,便再也没有南疆。
二人交谈之际,莫言归来。
站在入口处,请示:“主子!”
“进来!”
莫言步入,随后静立于她身后。
“查得如何?”
“回主子,昨夜山庄一里之外的竹林发生血战,其中的一方人马皆是南楚摄政王容郅的暗卫,而另一方则不明,如今宁公子已派人处理!”
楼月卿闻言,一反淡定,而是猛然站起来,“容郅?”
本来略显寡淡的面色,倏然紧绷起来。
她的突然脸变,让莫离和莫言都极为惊讶不解,主子一向都喜怒不形于色,起码鲜少见过她如此震惊。
“主子······”
楼月卿继续追问:“容郅?你的意思是说,昨夜潜入山庄,被人追杀的男子,便是容郅?”
莫言低眉颔首,“是!”
楼月卿闻言,缓缓坐下。
诧异,或是,震惊!
“主子,可有何不妥?”
不过是南楚的摄政王,主子为何闻之大变?
楼月卿轻敛眼帘,坐在那里沉思半响,少卿,道了句,“没事,你们下去吧!”
“是!”
二人离去,楼月卿静坐,久久不曾站起来。
不知道坐了多久,楼月卿才缓缓梳头,头上除却一枝发簪,没有半丝修饰,盈盈起身,一头墨发直泻而下,直达女子腿中部后方,与身上白色的纺质长裙相得益彰。
自己动手擦了脸,便轻步离开。
阁楼中,檀香弥漫。
榻上静躺着一个人。
面色雪白,就像一具尸体一般,若不是还有浅薄的呼吸,几乎会被人认为,这是个死人。
即使面无血色,一动不动,依旧难挡男子天宫般的相貌,棱角分明的下巴,薄唇紧抿,白若冬雪,鼻梁高挺,
楼月卿撩开琳琅满目的珠帘,缓缓步入,站在榻前的香炉旁边,垂眸望着榻上之人。
清冷的眸中,带着审视,还有一丝丝异样的情绪。
容郅?怎么会是他?
“主子!”
莫离紧随而来。
回神,扬眉,“何事?”
怎么才刚下去就又来了?
“宁公子来了!”
闻言,并不惊讶,鸿毛般弯长的眼帘一颤,须弥,嘴角微扬,眼中却有不悦,“让他等着!”
竟然让这样的杀戮发生在她住的地方!
莫离顿了顿,领命,“是!”
莫离离去,楼月卿转头,继续看着榻上之人。
少顷,上前,坐下!
焚心蛊······
他怎么会身重此蛊毒?
焚心蛊是当今天下最恶毒的毒蛊,被世人所痛恨,若非恨到极致,无人会用这样的东西害人,毕竟,杀人不过头点地!
究竟是谁会很他至此?自小就在他体内种下这样的蛊毒。
拿出一颗药丸,给他喂了下去。
随后,敛眉沉思,过了一会儿,才站起来,款款离开。
前厅。
一个男子坐在那里。
一袭白衣,冠玉束发,手执画扇,坐在那里静而不语。
俊逸的面庞透着一股潇洒和桀骜。
这便是姑苏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城主,宁煊。
因为姑苏城地处四国交界,却不受四国控制,虽无军队,可地势险要,所以,即便四国都一直想要把姑苏城占为己有,收入囊中,可一直毫无办法,所以,姑苏城主有着与四国君王几乎平起平坐的身份地位,可是,上一任城主去世后,现在的城主接管姑苏城,却一直不曾有外人见过他。
指尖轻敲旁边的桌面,男子眼中划过一丝无奈。
都干坐了快一个时辰了,别说人了,就连一杯茶都没有。
估计是生气了。
苦苦一笑,男子靠着椅子,闭目养神。
估计要等到太阳下山。
倏然,一道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步步靠近,“宁城主若是想要睡觉,大可回城主府抱着你的美人睡去,怎么跑到我的地方睡来了?”
乍然睁眼,宁煊嘴角微扬。
只见白衣女子走进大厅,并未看他,而是径直走向上座,端庄的姿态坐下,随后,才舍得把目光瞅向他。
嘴角微抿,眼角微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宁煊。
宁煊本身目光追随着她,却在她回头的一刹那,乍然低头。
嘴唇微动,毫不客气,“出息!”
宁煊闻声探去,嘴角微扬,“莫离说你身子好多了?”
眼神一暗,楼月卿嘴角微勾,尽是无奈,“好和不好不重要,回京不会被母亲看出端倪就无碍了,我想要的,不过她的安心罢了!”
回京,也只是待一段时间便离开,她注定不能承欢膝下。
宁煊薄唇微抿,“我也已经派了人去寻找灵狐,凭借这么多人,定能够寻到,你会好的!”
如今,已然派出了大量人去寻找灵狐,即便灵狐稀罕,还怕找不到么?
为了救她,为了她能活得好,即便火海刀峰,他也一定要把灵狐找到。
楼月卿淡笑,“不说这些了,昨夜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在追查,不日便有结果,我今日来只是看你是否安好!”
这样的厮杀发生在姑苏城地界,虽有有一方已经得知是南楚的摄政王府的暗卫,旦另一方依旧不知何人。
可南楚京城离姑苏城不下千里,摄政王府的暗卫怎么会在姑苏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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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郅(zhi)第四声,嘿嘿,这个名字是有寓意的,嘿嘿
004:不告而别
楼月卿闻言眼角微挑,含笑反问,“我能如何?即使我如今已不如当年,可身边的人又不是废物,你大可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她的安危,也无需宁煊担心。
宁煊心里有些苦涩,楼月卿并非第一次拒绝他的好,除了他们的这个关系他能做的事情之外,任何超离了这个关系的事情,她都会拒绝。
敛去心中的苦涩,宁煊温润一笑,“什么时候离开?”
“大哥婚期将至,我就是病得下不来床也得回去,何况谁不知道楼家还有个嫡女,恐怕我再不回去,被皇家私自赐婚给别人都还不知道!”
楼家手握兵权,权势滔天,又持有开国皇帝亲赐的丹书铁券,楼家的女儿,即使是个寡妇都有人争相求娶,何况是她这个身份尊贵的楼家嫡长女,恐怕她的婚姻,也会成为别人的算计吧。
谁不想娶一个女人就得到几十万兵马的支持?
倘若不是自小体弱多病,没有在楚京,恐怕她早已卷入楚京的那些算计阴谋中了吧。
“那还回来这里么?”
离开了还会回来么?
抬眸,看着宁煊,楼月卿面色复杂,须弥,淡淡一笑,“待你大婚,我必亲临恭贺,厚礼相赠!”
宁煊闻言,终归没说什么。
握着扇柄的手一收,但却只是一刹那,便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好!”
能说什么?
她注定不是他能要的起的人,也注定不是他能背负的。
她的路,她的人生,注定了他只能远远看着,只要她安好无虞,便是好的。
落日悬在天际,天边泛起一片如血般的颜色。
宁煊走后,小憩一个多时辰,她才转醒。
望着天色,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醒来之际,莫离来报。
“主子!”
“何事?”
“那个人走了!”
楼月卿一怔。
“走了?”这倒是奇怪,竟然就这样走了。
不过,走了也好。
莫离颔首,“是的,不过他留下一封信!”
言罢,递上一张纸条。
楼月卿单手接过,扫视一眼。
—救命之恩,来日重谢!
苍劲有力的八个大字,写得纸张都透了,可见下笔之人必定是个心思沉稳的人,从一个人的字体,就能看得出他的一些内在。
冷嗤一声,楼月卿直接站起来把纸张一折,丢进灯台里,瞬间火起,纸张灰飞烟灭。
莫离有些疑惑,“主子好像对此不在意?”
难道主子早就猜到他会走?
捋了捋袖口,楼月卿不以为然,“不日便可楚京再见,何必多生事端?对了,母亲可回信了?”
待大哥大婚,容郅必定会出现。
而且,回到楚京,总会见到。
莫离这才从袖口中取出一个小竹筒递给楼月卿,“一个时辰前接到信鸽传书,您若不问,我倒是还差点忘了!”
莞尔一笑,楼月卿接过竹筒,拧开,取出一个东西,摊开一看。
——兄不日可至,静待!
秀眉一皱,有些讶异。
莫离不由得疑惑问道,“主子?可有何不妥?”
楼月卿若有所思,“母亲说,大哥来接我!”
莫离讶异,“将军?将军大婚还有不到一个月,他怎么会这个时候离开邺城?”
下个月便是大婚之期,作为新郎官,却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离开邺城,实为不妥。
“既是如此,准备一下,明日便启程回邯州,想必大哥如今已经启程,从这里赶往邯州,便可在大哥抵达之前回到邯州!”
除了母亲,所有人都以为她在邯州养病,她必须要在大哥赶到之前回到邯州。
“是!”
楼月卿缓步走出无名楼,垂眸看着满园花团锦簇,不由得轻叹一声,“只是可怜了我这半年悉心培养的花草,以后再也无人打理了!”
无名楼下,残阳笼罩,满园的花色异常鲜艳。
若是走了,就是一座荒园了。
莫离闻言淡淡一笑,“若是主子喜欢,大可以把这些移植回楚京,只要您想,并非难事!”
她想要什么,大可去做,其实,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在意她的人,都能够为她达成所有的心愿。
“喜欢?”女子神色微怔,随后坦然,“我不喜欢这些!”
只是用来打发无所事事的时间,并非有太多真心。
“那您喜欢什么?”
跟在楼月卿身边多年,她好像,了解的太少,好像,从未看透过这个女子。
楼月卿转身看着莫离,淡笑问道,“你见过梅花么?”
莫离哑声失笑,“自然见过,不是冬日里经常可见的么?”
梅花只要冬日来临,便可见到,并不罕见,可她为何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女子痴痴地看着天际,轻声道,“我见过最坚韧的梅花,即使漫天飞舞着鹅毛大雪,它依旧可以傲立在风雪中,坚韧的开着花,可惜,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目光看着北方,又怀念,亦有遗憾。
莫离轻笑道,“若是主子你想要去看,大可以去,不过是北方的冬天罢了,待今年冬季来临,莫离陪您一起去看看!”
只有在北方璃国,冬日才有漫天鹅毛大雪的美景。
女子一怔,随即轻叹,“罢了······”
莫离沉思,楼月卿的顾忌,她懂得,却又不甚清楚,这个女子,有太多的秘密,即使十年相伴,莫离仍然看不透,她的过往。
明明才年过十七,却仿佛,已然年老,看透了世间百味。
楼月卿转而看着莫离,淡然笑道,“去准备吧,待我们离开之后,把这个园子毁掉,以后恐怕再回来这里,也是路过了!”
既然注定荒废,不如在它最美的时刻,就毁掉,在这里半年,外人对这个园子的无数个猜测和评说,已注定了冷清。
住了半年,倒是有些不舍了。
可她一直以来不就是掩藏所有的不舍来换取最好的结果么?
“是!”
“估计回京后会很热闹,这样平静的日子可真不舍!”
在这里,好似天地间只有她们,可一旦回京,作为楼家嫡长女,她的日子可不平静。
就是不知道,和她记忆中的那个充满阴谋和勾心斗角的地方,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十年了,她始终忘不去,那一段充满血腥的记忆。
轻声呢喃道,“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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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启程回京
夜色,正浓。
一只信鸽穿梭在一片琼楼玉宇上空,随后降落在一座富丽堂皇守卫森严的宫殿外。
“咕······咕!”
一个黑影闪身而来,将它脚下的小竹筒取下,瞬间消失。
殿内,独留一盏灯火摇曳,显得整座宫殿异常昏暗。
一个满富威仪的女音缓缓响起,“失败了?”
听不出开口之人的喜怒哀乐。
一个恭敬的声音回话道,“回娘娘,本来可以成功的,可被人救了,我们的人也没能回来!”
派出将近两百个暗卫,竟然无一活口,这对于他们而言,怕是奇耻大辱。
而对方死的也就十几个王府的王骑护卫,就像没什么损失,而他身边的心腹竟一个未死。
慢条斯理的声音带着疑惑,“被人救了?何人救他?”竟敢坏她好事!
该死!
“他们正在查!”但是,那样隐秘的地方,隶属于姑苏城管辖,想要在那里摸清底细,怕是难。
“令牌呢?”这才是最重要的。
“已经失踪了!”
“一群废物!”女人厉声呵斥,“即刻派出人把那块令牌找到,绝对不可落到容郅手里,还有,救他之人,也一并除了!”
“是!”
······
楚国凉州城驿馆。
凉州隶属楚国,是楚国最北边的城池,亦是楚国重要的边防之一,过了凉州,再过五里地,便是姑苏城,过了姑苏城,便是璃国。
这几天,摄政王亲临,二话不说就要巡查边防军务,弄得人心惶惶。
摄政王是谁?
当今楚国真正的主人,十六岁摄政,短短两年,便肃清朝廷毒瘤,还加强了楚国国力,十八岁便踏平南疆,南疆多个部落灭亡,皇室无一活口,彻底粉碎楚国的南部隐患,四年前与魏国发生征战,摄政王出战,竟一举拿下魏国大皇子的头颅,还有四皇子也因此重伤,把魏*队打得落花流水,使得魏国不得已派出公主和亲,才得以善了,手段狠辣,毫无人情。
他手下有一支神秘的军队个个骁勇善战,名为铁血骑,而这支军队却只是传说,即使当年与南疆一战,也只是调派普通军队而已。
这样的身份,本该是帝王最忌惮的,可当今皇上体弱多病,与摄政王更是一母同胞,一登基第一道谕旨便是封当时仅有十六岁的陵王为摄政王,随后便不理朝政,如今,七年独揽大权,摄政王有太多让人惧怕的原因。
传言,摄政王俊美无俦,但却不近女色,如今二十三岁,却尚未娶妻,甚至连个侍妾都不曾有过,楚京中仰慕他的女子不在少数,却都无人可入他的眼。
太后体恤幼子至今未娶妻,赐下大量楚国的绝世美人,却无一活口,据说,都被摄政王赏给了军中将士。
朝堂上无人敢与之作对,即使作为当朝太后和皇后的娘家元氏一族,他的外祖家族,他也不曾留情,就在半年前,亲手了结了元家嫡次子,只因为他这个表弟冒犯了他。
惹得元家对此耿耿于怀。
所以,仅此摄政王来此巡查军务,使得凉州太守和凉州军领军的人为之战战兢兢。
他连外祖家族都毫不忌惮,若是他们这些小官出了差错,岂非诛九族?
驿站守满了王骑护卫。
不算富丽却还算雅致的房内,一个男子站在窗台下,一动不动。
身上穿着一袭墨色锦袍,头上戴着王冠,五官极其俊美,剑眉下,一双狭长的眸子隐晦而深沉,高挺的鼻子下,薄唇紧抿,即使是站着,也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和那与生俱来的威仪。
手置于身前,缓缓扳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一手置于窗台下的红木桌,轻敲桌面,倾长的身姿立于窗台前,望着外面不语。
一个身穿玄衣的男子步入,恭敬的作揖,“王爷!”
此人便是容郅手下第一大将,也就是传说中铁血骑的领军将领,司徒仲!
男人面色未变,薄唇轻启,“说!”
“启禀王爷,您让属下所查之事受到干扰,闭客山庄在今日一早便燃起熊熊大火,如今怕是只剩废墟,山庄里的人皆不知所踪,属下无能,未能查探到那些人的下落!”
闻言,容郅鹰眼微眯,转身看着他,司徒仲即刻低着头。
谁知道容郅并未露出半丝不悦,而是依旧淡漠道,“继续追查,准备回京!”
司徒仲绷着脸领命,“属下这就去准备!”
转身退出,室内继续一片安静。
容郅思绪转变,沉思半响,随后,大步走出室内。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狂奔,看起来平凡无奇的马车,两个人坐在前面驾车。
驾车之人便是莫离和莫言二人,即使是两个女子驾车,马车已经稳稳当当的走了很长一段路。
天一亮便从山庄离开,如今已是日暮西下,整整一日,从不曾停歇。
看着天边已经渐渐发暗,莫离拉了缰绳,撩开马车的帘子拧眉道,“主子,天色渐晚,夜中赶路不安全,且您已颠簸一日了,不如找个地方歇息一夜明日再走吧!”
这样赶路下去,马也会累死。
帘子里面光线极好,马车中间顶部有一颗夜明珠照射着整个车厢,楼月卿正在捧着一本书在看,被莫离这么一提醒,倒也才反应过来,掀开旁边别的帘子一看,吟吟一笑,“确实不早了,找个附近的城镇,先住一晚,明日启程,若是无意外,明日应当可以抵达邯州,我们就在那里等大哥!”
今日即使马车跑了一日,也就走了将近百里,离楚京恐怕日夜兼程也还要再走五六日,可大哥自楚京出发,定然是快马加鞭,如今怕是已然走了差不多五百里,最多还有不到两日便可抵达邯州。
他们她只要在大哥抵达邯州之前回到那里,就可以了。
“是!”
莫离继续驾车。
果然天黑之前终于到了一个县,虽然不及城池繁华,但是落脚足矣。
马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口,给自己戴上面纱和纱帽,挡住所有面容,楼月卿才下马车,走向客栈里头。
看见三个姑娘走进来,两个清新靓丽,还有一个全身除了手都看不到的女子,掌柜的忙的询问,“三位姑娘打尖儿还是住店?”
莫离淡声道,“掌柜的,给我们来一间上房!”
掌柜的一愣,三个人就一间?
楼月卿却在莫离之后开口,“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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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心好塞······
006:抵达邯州
声音淡然优雅,不缓不慢。
让人闻声就觉得此女应当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但是,全身都被挡住,看不出长相,可那窈窕身姿是看得出来的,更增添一股子神秘感,让人想要窥探其面纱下的容颜。
掌柜的连忙笑着脸道,“好嘞,三位姑娘请稍等!”
莫离却是有些不赞成,“主子,我们两个保护您足矣,无需休息!”
莫言也道,“对啊,莫离言之有理!”
楼月卿道,“明日还要赶路,再者,一个小镇,能有什么事情!”
莫离和莫言今日都一天没停过赶路,若是今夜再不休息,明日岂不累死?
若换做当年,她身子好的时候还可以骑马回京,如今······
“属下遵命!”
被安排在三间上房,因为连着三间房,倒也方便,莫离和莫言住两边,楼月卿住中间。
叫了掌柜的准备热水,沐浴之后,吃了点东西,便早早睡下了。
果然一夜无事。
次日,天边泛起鱼肚白,她们却已经在赶路了。
小镇离邯州近六十里,中间隔着三座城池,赶了一天,终于在下午将近傍晚的时候抵达了邯州。
邯州繁华,楼家在邯州有店铺和庄子,所以,楼月卿便让莫离把马车驱赶至庄子。
当今宁国公府夫人乃当朝慎王容庆的嫡长女,先帝亲封的清华郡主,当年她嫁进楼家时慎王筹办大量嫁妆,皇家亦是赐下许多嫁妆,而邯州虽然离楚京甚远,可慎王爱女故此在楚国境内置办许多庄子给她。
而楼月卿乃楼家嫡长女,当年年幼大病,邯州乃人杰地灵之地,在此养病再好不过,所以,宁国夫人便把小郡主送至邯州养病,一养,将近十年。
所以,在邯州等,是最好的办法。
抵达庄子时,楼月卿就真的挨不住了。
她身子本就孱弱,即使泡了药浴,却也还是一样,治标不治本,平日里倒是无碍,但若是长途跋涉,估摸着不出三日,便是卧于病榻,所以,行至邯州之时,楼月卿脸色就不太好了。
拉开帘子,就看到楼月卿歪着头不省人事,莫离和莫言大惊失色。
“主子······”
莫离即刻抱着楼月卿下马车。
前方是一座看起来极其雅致的宅子。
依山傍水,亭台楼宇,极其雅致。
大门上方,两个大字—宁园!
扶着人还没到门口,便闪出几个玄衣男子,挡在门口挡住她们的靠近。
其中一个男子冷冷问道,“来者何人?”
莫离脸色不好,莫言掏出一块玉佩,给几个玄衣男子查看,看到玉佩,几人一惊,看向莫离抱着的女子,面色一惊,即刻退开,莫离即刻走向大门,也没不及敲门,直接用力一拍,门就瘫倒在地。
人还没走进去,就立刻走出一群护卫,剑拔弩张。
一名管事样子的人走来,大声呵斥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宁园,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名义上是宁国公府的嫡长女卿颜郡主养病的地方,守卫极其森严,尽管他们都知道里面并没有郡主的人,但是,夫人和大将军都有交代,即使郡主不在里面,也要把这个宅子保护的密不透风,任何人靠近及强闯,都格杀勿论。
莫离呵斥道,“此乃郡主,如今长途跋涉犯病,还不快让开!”
管是一惊,可仅是一刹那,便道,“笑话,郡主其会从外面回来!”
夫人说过,郡主身份不同其他闺阁女子,楼家大权在握,打着宁国公府郡主的主意的人可不少,所以,要誓死守住宁园,绝对不能让外头的人得知郡主的下落。
莫离拧眉,莫言把玉佩给他一看,那人即刻面色大变,诧异的看着莫离怀中之人。
“郡主病犯,还不快让开!”
即刻全部退开一条道。
莫离抱着昏迷着的楼月卿走向里面。
直到那她放在榻上,把了脉,莫离松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药,给楼月卿喂了进去。
莫言开口问道,“主子如何?”
“劳累昏迷,倒也无碍,只是这两日怕是不能赶路了,还好已经抵达邯州,否则可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接她的人已经抵达邯州她却还在外面,就麻烦了。
管事的这才疾步追来,紧张的问,“郡主情况如何?可否需要请大夫?”
莫离摇头“不用,京中可有消息传来?”
她便是大夫,外面那些庸医怕是十个加起来都不及她。
“有,夫人言,将军不日便抵达邯州,届时让我等做准备!”
“那就好,郡主的事你不必操心,记住将军来的时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去忙你的吧!”
“是!”管事的便下去了。
刚才门口的一幕被人看在眼里。
一个戴着斗笠穿着黑衣的男子缓缓从墙角走出,看着大门关闭,静立了许久,随后转身离开。
兰园顿时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好似刚刚只是幻觉。
楼月卿一睡便是三个时辰,醒来,喝了药,吃了点东西,人也就精神多了。
她没有继续睡,而是立于阁楼前面的水池边凝神静思。
身上月牙白的对襟长裙,肩若削成,腰若约束,亭亭玉立。
在夜色下,独为一道风景。
她想家了。
可到底想的是哪个家,独有她自己知道。
可除了楚京,她还能去哪?
“夜晚风大,主子怎么不披件衣裳就出来,若是伤了风寒可怎么得了?”
身后传来一声无奈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是莫言。
手里还拿着一件狐狸毛裘。
走来,便亲自披在楼月卿身上。
楼月卿淡笑,“你怎么不睡?这么晚了,莫离应该睡了吧!”
如今已经是丑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就天亮了,她前半夜睡久了,倒也不困,可莫离莫言还未曾休息。
“莫离前半夜照顾主子累了,奴婢便让她去睡了,您今日身子不适,奴婢睡了也不安心,所以,还是守夜好了!”
楼月卿笑了笑,温声道,“既是如此,不如陪我对弈一局,如何?”
莫言颔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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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哥哥
清晨,门外果然有来自于楚京的人。
楼月卿后半夜与莫言对弈,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去睡了。
看着大步走进阁楼的男子,莫离屈身行礼,“见过将军!”
男子一身锦袍,一股武人的凌然气息,五官端正,棱角分明,面色透着肃然,可见,来者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军人。
此人便是楚国宁国公府的嫡长子,手握楚国四十万大军的一品大将楼奕琛。
下一任宁国公的接班人。
楼奕琛风尘仆仆,面色有些疲惫,看来是日夜兼程赶来的,一下马便是直奔后院阁楼,身后随着的是宁园的管事。
扫视一圈,随后剑眉拧紧,淡声问道,“卿儿呢?”
仔细听之,能听出淡漠的语气中含着一丝迫切。
莫离回话,“郡主正在休息,尚未起身!”
楼奕琛闻言,眉头更是越发紧蹙,“她身子可好了?”
本想进去看看,然而即便是兄妹,男女有别,妹妹已经及笄,女儿家闺阁自然不能随便进去,所以,只能询问情况。
“好多了,若要回京已然足矣!”
楼奕琛这才放心。
好多了便好,若是不好,他如何放心把妹妹接回邺城?
看着屏风,楼奕琛想了想,淡声道,“我先出去,待她醒来起身告知我!”
“是!”
楼奕琛走出去。
站在荷花池边,看着仍在对峙的棋盘,他讶然一怔,坐下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子对弈沉思。
巳时,楼月卿才醒来,下人已经准备好午膳,听闻楼奕琛已经到了,她急忙梳洗好便走出阁楼,果然在荷花池边的亭子里看见一袭锦袍的男子,正在研究棋盘。
她难得的欣然一笑,喜悦之情溢于外表。
提着裙尾走向亭子,面露喜色,“大哥!”
楼奕琛回头,看见她走出来,目光一怔,随后肃然的面上有些破裂,嘴角微勾,站起来,看着步步走来的楼月卿,含笑道,“起了?”
本来给人紧绷之感的他笑起来就多了一种温润的感觉。
楼月卿走到他面前,莞尔一笑,“大哥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叫醒我?”
她和莫言对弈了一个时辰,后来忍不住便回去睡了,没想到一睡便是两个时辰。
楼奕琛笑了笑,轻抚她的发间,温声道,“到了一个时辰了,你睡的稳,便没叫你,半年不见,面色好了许多,母亲也可放心了!”
半年前她醒来后曾回来邯州,当时宁国夫人和楼奕琛来看过她,后来他们回京后,她便去了姑苏城。
半年前她身体比如今虚弱不止一点半点。
楼月卿点头,笑道,“喝了那么多药,若是不好些我岂不是只能等死了!”
“胡说!”楼奕琛无奈的低声喝止,“好端端的不准说这些丧气话,你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楼月卿嘴角微勾,不再说这个,而是轻声问道,“哥哥怎么来了?其实母亲大可以派别人来,大哥婚期在即,这个时候离开怕是不太好!”
楚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成婚前的一个月内,若是无关性命之忧,新郎不宜远门外出,在家筹备婚礼的细节,如今无战事,楼奕琛还有不到一个月便是大婚,定然为君者不会派他出京,这时离开,怕是新娘那边有意见。
楼奕琛不以为然,“你要回去,哥哥即便是大婚当日也理应来接妹妹回去,何况还有近一个月,放心,不会有事!”
仿佛,没什么事情,比接她回去来得重要。
闻言,楼月卿笑了笑,再次问道,“那我们何时启程回去?”
“明日吧,等一下用完午膳我要出去,明日便回京!”
“嗯,这样也好!”
随后下人来请他们去用午膳,兄妹俩一同前去前厅用膳。
下午楼奕琛出去了,莫离端来熬好的药给她喝下。
莫言大步进来,低声道,“主子,收到卉娆的飞鸽传书!”
正在作画的楼月卿即刻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说什么?”
“血灵芝的下落找到了,就在楚宫!”
楼月卿凝神,走向莫言,尤为不解,“楚宫?怎么会在那里?”
她没想到,竟然会在楚国皇宫。
莫言道,“原本血灵芝是南疆玉龙山千年一现的灵物,历经千年,凝结日月精华,所以被当成南疆的圣物,五年前摄政王容郅挥兵南下,得到了此物,原本是打算给楚皇治病,可不知为何,迄今为止依旧尚存,就在楚国皇宫,因为大内守卫森严,卉娆不敢强闯!”
楚国皇帝病弱,她知道,可没想到,正在她要回去之际,竟得知血灵芝就在楚京,看来,冥冥之中,她必然是要回去的。
楼月卿若有所思,“让她静待我回去,此前不要擅自行动,既然东西就在楚京,还怕我拿不到么?”
若是在别处,还好说,在楚京的东西,她就算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拿到。
“是!”
转身看着莫离,她问,“可知我师父如今在何处?”
莫离摇头,“圣尊一向行踪诡异,和老城主一同寻药已经三个月不曾传信回来,我们无从探查,不过您放心,琅琊峰那边的事情无需您担心,莫殇会处理好的!”
楼月卿稍稍放心,“那就好,等师傅传信回来,必然要告知我,就算为我寻药,我也不想她出事!”
师父于她而言,恩重如山,若是没有师父,她怕是活不到今日。
莫离莞尔道,“圣尊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您放心吧!”
楼月卿倒也赞成莫离的话,师父的武功,确实是高。
当今天下,能够与之相比的人,怕是少了,如若自己不是因为寒毒复发,想必更胜一筹,只是,如今这个样子,别说动内力,就连日常生活都需要药石续命方可维持,说来,也只是一个柔弱的闺阁女子。
她一定要好起来,否则,只能眼看着她在意的人,一个个任人宰割。
几人说话之际,一个玄衣护卫走进来,“郡主,将军回来了!”
楼月卿一怔,随后走出阁楼,往前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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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是个爱妹如命的汉子,嘿嘿,
008:刺杀
次日,楼奕琛让人准备了马车,便启程回京了。
来时日夜兼程,回时为了楼月卿的身体,只能走走停停,白天赶路,晚上则是下榻客栈,一路上路过许多城镇,因为走的是官道,途经之地大多有宁国公府的产业,所以,走了多日,依旧还剩下两百多里路程,自然不能和楼奕琛来的时候那么快了。
就这样行走了五日,都很平静。
官道上,二十多个玄衣护卫骑着马围着马车缓缓前进。
楼奕琛骑着一匹棕色的马匹在檀木马车旁边,近身保护。
旁边的马车帘子掀开,楼奕琛转头不解,“怎么不休息一下?”
马车是比较宽大的,且制作巧妙,比一般的马车要稳得多,再加上楼月卿想要早日回去,所以,除了夜间要休息,白天都让楼奕琛赶路。
她不想在路上颠簸太久,更何况,如今离婚期不到二十日,大哥若是回去晚些,怕是不好。
楼月卿淡淡一笑,“不累,整日闷在马车里,便透透气!”
楼奕琛才了然,坐马车并非很舒适。
楼月卿笑道,“我还不曾问过呢,未来的嫂嫂人可好?”
楼奕琛要娶的女子,必然是楚京的大家闺秀,可是,她并未让人详查。
只知道,是宁国夫人亲自挑选的,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楼奕琛却一片茫然,拧紧剑眉,无奈道,“我对她不甚了解,只知道她是蔺世伯的女儿,只见过一次,教养不错,且母亲对她赞誉极佳,比其他世族女子是好一些的了!”
楼月卿脸一怔,尤为不解,“那大哥怎么会打算娶她?”
依照大哥的性格,怎么会答应娶一个不了解的人为妻?若不是他愿意,想必无人逼得了他,以他的身份和母亲的开明,必然不会逼他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
楼奕琛是个铁血男儿,自然不会真的听命于觉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楼奕琛闻言,握着缰绳的手一顿,随后沉声道,“一个月前太后召母亲进宫,有意把昭琦公主嫁给我,控制楼家的兵马,太后之心楼家岂会不明,我自然不能娶公主,且昭琦公主极为跋扈,不堪为妻,我哪怕一生不娶妻,都不会娶她为妻,母亲出宫后便问我意见,蔺家小姐家教修养极好,母亲说很合适,便答应了!”
楼月卿闻言,便明白了。
皇家自然是想要把楼家的兵马攥在手里,这样便毫无任何后顾之忧。
开国四大功臣,如今只剩下楼家和蔺家,蔺家辅国公府已经日渐衰落,可宁国公府的楼家蒸蒸日上,掌管着兵马,不能轻易动,且楼家有一件东西,是让皇家最为忌惮的存在,只能控制,皇家永远是狡兔死走狗烹的,四大功臣,如今只有楼家最为忌惮,皇家想这么做,很正常。
楼月卿眼帘微颤,淡淡的说,“如此看来,我若回去,便是算计的对象了!”
嫡系子孙,是一个家族最有价值的,楼家旁系不少,但嫡系一脉只有楼奕琛这个嫡长子和她这个女儿,其他的便是庶出。
楼奕琛却抿唇道,“卿儿,你放心,哥哥不会让你受委屈,我的妹妹,自然是要嫁给这世间最好的男儿,怎可被皇家操控你的一辈子?母亲也说了,没有人可以逼你!”
楼月卿嘴角微扯,没说话。
她若不想,自然,无人逼得了她。
“楼家世代忠君,皇家也是明白的,怎么会······”
楼奕琛道,“你多年不曾回京,很多事许是不懂,如今太后与摄政王面和心不合,因为皇上体弱,摄政王*,与太后政见不同,又对太后娘家元家毫不留情,太后想要拉拢楼家,可想不出办法,昭琦公主是太后的女儿,若是她嫁进楼家,太后便多了更多筹码!”
太后和摄政王关系不和,在楚京好似都不是秘密了,可是,明明是亲呣子,为何会如此?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楚国大权都在容郅手里,可太后却对这个儿子意见极大,处处与之作对。
楼月卿闻言,若有所思,“怪不得·······”
那些杀手刺杀容郅,身上却有楚国凤令,本不太明白,如今,可算是清楚了。
“什么?”楼奕琛闻言,一顿疑惑。
微微一笑,“没事!”
楼奕琛无奈,“你呀!”
缓缓前进,倏然,楼奕琛突然勒住缰绳,“吁!”
护卫们也都停下。
耳朵微动,楼奕琛忽然伸手握住剑柄。
马车里,莫离眼角微缩,道,“有埋伏······”
楼月卿一怔。
她如今无法感知,可莫离武功高强,自然可以感应得到。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外面就传来楼奕琛的声音,“你们保护好郡主!”
护卫齐齐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震撼,“是!”
随后楼奕琛再次开口,“卿儿,在马车里别出来!”
楼月卿连忙掀开帘子,果然看到前面降落一群黑衣人。
楼奕琛已经纵身一跃,握着剑站在马车前方。
“大哥······”
楼奕琛侧头,沉声道,“不许出来!”
说完,黑衣人已经冲过来,楼奕琛和他们卷入战斗。
而护卫全部在马车旁边围着,警惕的看着周边。
果然,从马车两侧,竟也有一批杀手,把马车围住。
“保护郡主!”
一声护卫的声音传来,随后刀剑相撞的声音和血腥味传来。
楼月卿脸色微变,掀开帘子看着,楼奕琛和三个黑衣人在不远处交手,而马车旁边,仍然有几个护卫在守着,握着剑。
莫离想要说话。
“主子······”
一支箭倏然破空而来,直直射向马车楼月卿的位置。
楼奕琛正在和黑衣人交手,本来还在试探性看看对方是什么人,所以,没用尽全力,可突然一支箭倏然射向马车,他即刻凝聚内息,一掌直接把几个黑衣人拍飞,黑衣人被弹出几丈远,当即吐血死亡。
楼奕琛不做任何停留,迅速冲向马车,然而,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箭矢的速度,眼见箭头离楼月卿越来越近,旁边的护卫全都在厮杀,只能眼睁睁看着箭矢射来,她面色一变,即刻想要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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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虚惊
谁知,莫离快手一步,迅速把楼月卿推向莫言那边,毅然伸手想要握住箭,结果····
“咝!”箭矢的倒三角直接划破她的手心,瞬间漫出鲜红一片,她即刻握紧拳头,然后抬头看着楼月卿,“主子,你没事吧?”
楼月卿心下一紧,即刻道,“你······别说话了,先包扎一下!”
话落,便直接撕下身上的一块白色布条,就迅速缠绕着莫离的手。
莫离即刻忍着痛意收回手,低头道,“使不得!”
楼月卿是她的主子,怎么能她包扎?
楼月卿无奈,“莫言!”
莫言点头,“是!”
便伸手帮莫离包扎起来。
楼奕琛面色大变,本以为楼月卿肯定躲不过,没想到千钧一发,即刻上前紧张询问道,“卿儿,你没事吧?”
楼月卿摇摇头,“不打紧,哥哥呢!”
“那就好,我没事!”
楼奕琛即刻捡起马车前面刚刚莫离丢下的箭矢,随后鹰眼微眯,倏然转身,树林那边人影闪过,他即刻用力一掷。
人影一顿,倒地不起。
楼奕琛才环视一圈马车旁边的情形。
马车旁边的杀手也都被处理完了,护卫死了几个人,他带来的人虽然不全是精英,可在楼家的暗卫中,也算是身手不错的,仅仅是挡住马车不受攻击,竟然死了几个,看来对方不简单。
楼月卿看了一眼正在上药的莫离,随后撩开帘子下马车,楼奕琛即刻扶着她,她环视一圈地上的黑衣尸体,拧紧眉头,问楼奕琛,“这些是什么人?”
楼奕琛沉声道,“是死士,查不出来的,不过看来我的踪迹被寻到了!”
他出京,自然是私密的,京城的人也只是以为他出来办军务,如今,这些人不只是冲他来,还有妹妹。
楼月卿了然,“看来,楚京果然是个龙潭虎茓,如今离京城还有那么远,就遇到杀手!”
楼奕琛面色阴沉,看着楼月卿温声道,“即便龙潭虎茓,也动你不得!”
······
楚宫,彰德殿。
彰德殿乃当今皇上和摄政王的亲母,元太后的寝宫,此时,殿外守卫森严,殿内一阵紧张,充斥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金碧辉煌的殿内,透着华丽和高贵,殿内的摆设,件件都是世间罕见,此时,立于殿内的香炉弥漫着一股檀香,宫人正在执扇轻摇。
铸金打造的凤座上,一个夫人半掩卷帘靠在上面休息。
一身紫色镶金边的宫装看起来雍容华贵,挽起的发髻上盘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金凤凰,金簪步摇轻摇,面上容光焕发,红唇轻抿。
妇人看似不足四十的年纪,可却尤显韵味十足,可见,年轻时候,她定然是个绝色美人,单手支头,凤眸微闭,尤为清闲。
少顷,一名总管太监走进来,步伐急切,似有紧急之事。
看到上面的人正在休息,他即刻行李,一声不男不女的声音出来,“老奴参见太后!”
妇人便是当朝太后,元蓉元太后。
而太监便是彰德殿的领事太监,元太后的心腹,王巍。
一双凤眸乍然睁开,她缓缓坐好,捋了捋自己的衣袖,慵懒开口,“起来吧!”
即使是一声随意的声音,都带着多年养尊处优的那种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谢太后!”
王巍起身,瞥了几眼旁边两侧守着的宫人。
元太后淡声问道,“何事?”
王巍即刻低眉道,“请太后摒退左右!”
元太后闻言,狐疑地看着他,随后,便开口道,“你们都退下!”
周边的宫人即刻屈身,“是!”
即刻退下。
元太后才询问道,“到底何事?”
“启禀太后,刚刚老奴收到飞鸽传书,您让他们处理那个救摄政王的人,可刺杀失败!”
“什么?”元太后猛然起身,面色一怒,“失败了?那凤令呢?”
王巍低着头道,“回太后,我们的人全无活口,凤令仍在那人手里!”
“一群废物!”元太后怒不可揭。
王巍即刻跪下,“太后恕罪!”
元太后阴沉着脸,站起来,怒声道,“哀家好不容易寻到机会,在这次容郅蛊毒复发不在京师,可以取容郅的命,不但失败了,还把凤令给丢了,如今,连灭口都办不到,要他们有何用!”
“太后息怒!”
元太后面色稍霁,坐下,“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王巍才道,“启禀太后,救摄政王的人即为隐秘,追踪之下方才得知竟是宁国公府养病在外的卿颜郡主,凤卫长派出死士追杀,却不敌楼将军,故而无一生还!”
元太后尤为不解,“宁国公府?这件事怎会和楼家沾上关系?哀家若没记错,卿颜郡主养病是在邯州,怎会跑到姑苏城?王巍,你可要慎言啊!”
最后一局,含带着警告。
毕竟,这个事牵扯到楼家,就不同了。
且宁国公府郡主在邯州养病,并非秘密,邯州离姑苏城将近两百里的距离,又怎么会扯上关系?
王巍即刻道,“太后,老奴岂敢欺瞒太后,凤卫来信,救王爷的人正是卿颜郡主,邯州的宅子里根本无人,楼将军十日之前自京城出发,去了邯州接郡主回京,而郡主则是在楼将军抵达的前一夜才从姑苏城赶回邯州!”
元太后闻言,妆容精致的面色微动,沉思不语。
宁国公府·····
沉思半响,才缓缓开口询问道,“他们现在回到哪了?”
若是真的和宁国公府有关,怕是不简单。
王巍想了想,即刻回话,“明日便可抵达邺城,楼将军亲自去接回来,怕是没机会动手,太后可是要······”
元太后若有所思,缓声道,“既然是宁国公府的女儿,那便无需硬来,楼奕琛此人深不可测,又和容郅交情不错,若是被察觉,怕是哀家的拉拢就成了成就他人之好,便宜了容郅,一切待他们回京再做打算!”
若是把宁国公府推向容郅的阵营,那么皇权兵马岂不是全都攥在他的手里。
“那凤令?”
元太后摆摆手,“先不用管,可有容郅的消息?”
“摄政王已经离开凉州,但归来路线我们的人无法追查,可如今人却还未回到京城,可要老奴再派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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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宁国夫人
元太后沉思半响,随后摆摆手,“不用,此事到此为止,待宁国公府的郡主回京,即刻盯着,凤令绝对不能落到容郅手里!”
“是!”
此时,一名宫女疾步走进来,“太后······太后!”
行色慌张,好似天塌似的。
看着慌乱进来的宫人,元太后淡声问道,“何事慌慌张张?”
宫人跪着道,“启禀太后,顺德公公来报,说皇上病发了,可摄政王不在宫中,如今太医们束手无策!”
“什么?”元太后雍容的面色上即刻闪过一丝慌乱,站起来,神色紧张的问,“皇后呢?”
“皇后娘娘已经在那里了,可是王爷不在,怕是······”
元太后喝止她的话,沉声道,“闭嘴,哀家这就去看看!”
宫人即刻低着头。
元太后这才走下阶梯,扶着王巍的手,走出彰德殿。
楚京城门口。
楼月卿掀开帘子,看着远处守着铠甲士兵的城门口,还有来来往往的路人和商贩,即使是城门口,也能听见一阵吆喝声。
走了那么久,终于回到邺城了。
楼奕琛看着她兴致冲冲的看着往来的路人,无奈,缓声道,“母亲本来想要到城门口来接你回家,可近来忙着筹备大婚事宜,有些累了,所以我便让她不用出来接你,怕是此时已经在家里等你了!”
宁国夫人确实是想要出来城门口接她回家,可惜,婚期将至,忙的事情太多,人也有些累,便没有让她出来。
楼月卿点点头,对此很是赞同,“这样也好,我本也不想让母亲出来!”
接不接不重要,这些只是形式。
宁国夫人待她的好,她是明白的。
楼奕琛轻声道,“母亲很挂念你,这些年,她时常去吃斋念佛,为你祈福,母亲其实并不信菩萨,她说个人的命运都是注定了的,可是,她却总是希望菩萨能护佑你平安常乐,你是她的心头宝,只可惜······”
“哥哥!”楼月卿打断他的话,嘴角微扯,“不要说了!”
这些,她都懂。
是她执意不要回京,不怪任何人。
楼奕琛抿唇,心疼的看着楼月卿。
他其实不明白,妹妹到底为何一直不愿意回来,将近十年的时间,独自在外,她其实,可以回来的,只是身子不好,京城有的是大夫治疗,并不需要离开。
楼月卿浅浅一笑,对着楼奕琛轻声道,“哥哥,你让我看到一个人的影子!”
眼中的那种宠爱和在意,是抹不掉的。
真的很像。
楼奕琛极为有兴趣,“谁?”
笑而不语,楼月卿没回答。
她想起了,那三年离奇的经历。
完全陌生的世界,全都是她所不知道的东西,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曾有一个哥哥,也是用生命来疼爱她,在他的眼中,好似她就是全部。
可惜,她从来不是属于那个世界的人。
好似梦,却又那么真实,一朝梦醒,她还是她。
楼奕琛的身上,让她看到了,黎阳的影子。
楼月卿的失神,让楼奕琛有些担忧,勒住缰绳,温声问道,“怎么了?”
回神,笑了笑,“没事!”
马车徐徐前进,进了城门,走在繁华的楚京大街上,街上吆喝不断,一副国泰民安的繁华样。
他们的马车是檀木制作,极为珍贵,在大街上引起许多人驻足观望。
楼奕琛本就是位高权重的大将军,京城重地,自然不少人认出了他,
连他都在旁边亲自护卫,马车里究竟是何人?
哪怕是当今皇上,恐怕都不至于让他亲自在旁边护着吧。
谁不知道楼大将军不靠祖上余荫,以自身能力勇冠三军,十九岁便是一军统帅,如今更是朝中重臣,掌管着楚国四十万大军,怕是就连皇上,都不能得到他的贴身护卫。
宁国公府府邸坐落在皇城外的,庄严的大门口,两边都立着狮子雕塑,门顶横着一块牌匾,刻着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敕造宁国公府!
大门口,现在站着一群人。
中间站着一个中年妇人。
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华丽袍子,头上盘起的发髻别着精美的头饰,看起来雍容华贵,被一个穿着侍女服饰的女子搀扶着。
妇人看起来淡雅高贵,衣裙上绣着高洁清雅的玉兰花,眉若细柳,面庞雍容,一看就知道是个养尊处优的妇人。
她的身旁,站着男男女女和侍女家丁,还有守在门边穿着铠甲的将士。
妇人便是宁国公府的夫人,曾经名动楚京的清华郡主。
和当朝太后以及已故坤王妃并称为楚京三大才女的清华郡主,如今在楚京威望极高的宁国夫人,出身皇家,乃当朝慎老王爷容庆的嫡长女容乐瑶,出身高贵,人人忌惮。
宁国夫人眼巴巴的看着街口的方向,眼中含着浓浓的迫切。
等了许久,仍不见人,她不由得有些许担忧,对着抚着她的侍女蔻儿沉声道,“备马车,我要去城门口!”
都已经未时了,信上说午时便可抵达楚京,可是如今已经未时快过了,可依旧不见人影,不会是路上出什么事儿耽搁了吧?
蔻儿即刻道,“夫人,再等等吧,许是快到了!”
宁国夫人还是有些担忧。
都迟了一个时辰了。
卿儿身子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这颠簸,从邯州回来那么远,怕是难熬。
宁国夫人很急切,但是,站在她身旁不远处的几个人心思各异。
一个打扮较为华丽女子看着宁国夫人那急切的样子,不由得有些不耐烦,扭了扭因为站的太久而有些酸软的腰身,不满的嘀咕一声,“又不是皇上亲临,有必要大家伙儿一起站在大门口受罪么?”
语气中带着声声不满。
他们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个时辰多了。
话刚出,就被她身旁的男子低声呵斥一声,“闭嘴!”
男子语气中含着浓浓的不耐烦。
男子一袭锦袍,头戴冠玉,长得极其俊美,刀削般棱角分明的下巴,一双狭长的眸子极为深沉,周身散发着读书人的儒雅。
此人便是宁国公府的二公子,楼奕闵。
而那女子,便是他的妻子,当朝兵部尚书钟元青的嫡次女,钟月月。
女子讪讪闭嘴,但是,还是有些抱怨。
宁国夫人有些不安,正想着让人备马车,就听见旁边的蔻儿兴奋道,“夫人,你看,那是不是·····”
顺着目光探去,只见巷口一辆马车缓缓往这边来,而护着马车的,可不就是楼家的护卫和楼奕琛本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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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家郡主可是个靠山极大的,不会被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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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归家
宁国夫人面色一喜,扶着蔻儿的手一紧,站在那里一脸热切地看着往这边来的马车。
马车缓缓靠近,停在门前阶梯的两丈远,楼奕琛看到宁国夫人和一伙人站在那里,眉头一蹙,忙的翻身下马,掀开帘子。
一个护卫搬来脚踏,首先下来的,是莫离和莫言。
随后,楼月卿在楼奕琛的搀扶下,倾身下马车。
楼奕琛温声提醒道,“小心些!”
楼月卿莞尔,攀着楼奕琛的手臂缓缓下来。
一下来,抬眸,就看到宁国夫人站在那里。
神色一滞,随即,鼻子一酸。
宁国夫人正想要上前,只见楼月卿眼帘一颤,缓缓掀起衣裙,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向着宁国夫人跪下。
“卿儿······”
宁国夫人面色一变,即刻提起衣裙下来想要扶起她,可楼月卿却双手交叉,向着宁国夫人行了个叩首大礼。
宁国夫人立刻上前把人扶起来,“卿儿,你快起来啊!”
随即把楼月卿扶起来,看着楼月卿那张和她没有半点相似,却又那么熟悉的面孔,宁国夫人喜极而泣,拉着楼月卿的手,含泪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楼月卿紧抿着唇,看着宁国夫人,目光有些复杂,嘴角微扯,含笑道,“母亲!”
宁国夫人极为高兴,连忙拉着楼月卿上下打量,随后才放下心来,“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应该是身子好转!”
半年前她去邯州看的时候,楼月卿昏迷三年才醒来,身子还极其孱弱,如今,看起来已经好多了,站在她面前,她都以为面前的人并非病体孱弱的女儿。
楼月卿吟吟一笑,“已经好多了!”
闻言,宁国夫人看着她的笑颜,心疼之意溢于言表,伸手捋了捋楼月卿的发丝,随后,拦着她走向宁国公府大门。
身后的人,也都紧随一起。
门口的人即刻上前。
宁国夫人带着楼月卿轻声道,“你已经十年没有回来了,怕是府里的人也不记得了,这是你二哥,这是你二哥的妻子!”
指着楼奕闵和钟月月。
楼月卿看着楼奕闵和钟月月,颔首淡淡的叫了一声,“二哥,二嫂!”
没有任何和看到楼奕琛之时有的那种欢喜,只是平平淡淡,由此可见,她对这个二哥,没有什么感情。
楼奕闵嘴角微扯,对她点点头,而旁边的钟月月,却面带笑意道,“这位便是卿儿啊?早就听说你要回来,果然人比花娇!看样子怕是更胜楚京这些名门闺秀一筹!”
话一出,楼月卿神色一怔,宁国夫人面色就有些不好了,而站在宁国夫人旁边的楼奕琛,则是眯着一双鹰眼危险的看着钟月月,杀机顿起,楼奕闵即刻道,“闭嘴!”
竟然敢在宁国夫人和楼奕琛面前说这些话,不要命了!
虽是夸人的话,可这话传出去,也是会影响到楼月卿的闺誉的。
钟月月这才发现自己的话有失体统,即刻低头道,“妹妹不要介意,是嫂子失了分寸!”
楼月卿莞尔,“没事,失了分寸不要紧,不是故意的就好!”
最后一句话,让钟月月身形微震。
她听得出,楼月卿话中带着的警告。
宁国夫人淡淡的看着钟月月,眼中有些冷意,听到了楼月卿的话,倒是并不在意楼月卿话中的警告,而是继续指着楼奕闵旁边的一个绿衣女子对着楼月卿轻声道,“这是琦琦,你的妹妹!”
只见一个身穿绿色曳地长裙的妙龄女子盈盈一拜,“琦儿拜见姐姐!”
面含微笑,大方得体。
梳着一个飞云髻,别着精致的发饰,步摇轻缀,额间点着美人痣,瓜子般的脸蛋,一双杏花眼含情凝睇。
这便是宁国公府的二小姐,楼琦琦。
楼月卿轻轻颔首。
宁国夫人拉着她道,“走吧,你住的地方母亲已经让人打扫过了,你去看看哪儿不合心意母亲再让人整顿!”
“嗯!”
两人便往里面走去,接着一群人都往里走去。
门口只剩下楼奕闵夫妇和楼奕琛,还有几个侍女。
楼奕琛淡淡的看着站在楼奕闵身旁的钟月月,随后走进大门,一语不发。
倒是楼奕闵明白了楼奕琛的意思,看着钟月月,淡声道,“下次注意说话,不要去招惹卿儿!”
钟月月闻言,神色一紧,“我知道了!”
楼奕闵才抿唇转身走进府里。
钟月月咬牙,转身看着一伙人走进府里的背影,捏着手帕,秀眉紧皱。
旁边的贴身侍女凝儿低声道,“二少夫人,该进去了!”
她横了一眼凝儿,凝儿头一低,不敢看她。
“哼!”
抬步走进大门。
宁国夫人牵着楼月卿走进府里,往府里最大的院子揽月楼走去。
揽月楼是宁国公府内最大的院子,一直以来都紧闭大门,因为楼月卿一直不在府里,所以除了打扫的丫头,平日里宁国夫人没让任何人进去。
府里的人都知道,即便夫人对二小姐亦是宠爱有加,可在夫人心里,郡主才是夫人的心头宝,毕竟二小姐并非夫人亲生。
揽月楼的雅致和风格都是宁国公府独一无二的院落,就连夫人居住的芙蓉园和将军所居的松华斋都比不上,据说那是十年前大小姐被先帝封为郡主时,夫人命工匠打造,专门让郡主居住的院子,一座两层的阁楼立在宁国公府后院中,在一片瓦砾和满园春色中,尤为明显。
以此可以看出,这位郡主在宁国公府独一无二的地位。
残阳如血,日暮西山。
摄政王府。
庄严肃穆的门口,两边立着两座石雕,守着十六个身穿铠甲腰挂长剑的侍卫,一动不动,仿若两座石雕一般威风凛凛。
这里便是当今楚国最高掌权的摄政王容郅的府邸。
门内,入目即视的,并非如别的府邸一般的精致华丽,而是透着一股沉重之感,里面很安静,没有姹紫嫣红的修饰,也没有精美楼宇的彰显。
王府最为精美的楼宇,当属容郅起居的水阁。
王府后面的洺湖上,一座阁楼拔地而起,却仿若屹立在水面上,阁楼四面都是湖水,水面上一片盛开的荷花。
一座石雕跨桥在水面上蜿蜒直通阁楼。
暮色笼罩在湖面上,在一片荷花美景中形成一道金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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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摄政王府
水阁内异常寂静。
天边夕阳斜射在暖玉铺成的地面上,拉着一个长长的身影。
楠木为具,暖玉为地,墨玉为榻,无一不显大气精致。
窗前,一个倾长的身姿负手而立,面向窗外楼下的湖面,低眉瞅着这一片荷花,一动不动。
金辉洒落在他的身上,让整个人都透着落寞和寂寥。
由于面朝光线,可以看得清他的五官,足以让看到的人为之心动的一张俊颜就像天工雕刻般完美无瑕。
鬓若刀削,修眉如剑,一双深邃如黑夜的星空般浩瀚的眸子狭长精致,高挺修长的鼻梁犹如雕刻出来一样,双唇紧抿,下巴棱角分明,头上束着一个紫色鎏金王冠。
身上一袭鎏金黑色锦袍,领口微开,对襟领口处,印着四爪龙的暗纹,倾长的身姿屹立于窗前,周身散发着一种独有的王者霸气和与身俱来的威仪,让人不敢直视。
此人便是楚国万民爱戴的战神王爷,如今独揽朝政,威慑天下的摄政王殿下,先帝的七皇子,容郅。
耳畔一动,一玄衣男子步入,恭敬作揖,肃穆开口,“王爷!”
此人便是容郅的贴身手下,暗卫长,冥夙。
容郅回神,并未回身,只是薄唇轻启,淡声问道,“人还没找到?”
虽是问话,却是带着一丝怒意的肯定。
冥夙闻言即刻单膝跪下,“属下无能,追查多日依旧毫无头绪!请王爷责罚!”
语气中带着对此次办事不力的自责。
容郅沉着脸,转身看着他,眯着狭长的眸子,淡声道,“继续追查,不惜代价!”
他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属下遵命!”
冥夙站起来,恭敬的退出去。
冥夙出去后,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面色精瘦,一团胡子,带着发冠,穿着一身棕色袍子,戴着一顶帽子。
此人便是摄政王府管家,李逵。
作揖,恭敬道,“王爷,方才宫里传来消息,皇上病发,太后杖杀了宣文殿十几个宫女太监,发了好大一通火!”
容郅闻言,面色如常,并未说话。
好似,并未听到他的话。
半响,才开口,“花姑姑人在何处?”
“回王爷,您出京后,花姑姑便出京了,说是要去寻一味药,怕是得下个月才回京,故而宫中皇上犯病,太医们才束手无策!”
若非如此,皇上的病情岂会难以控制。
容郅再次沉默。
他体内气流异常,不知为何,此次受伤毒发之后,竟发觉体内蛊虫被压制了,往常蛊毒发作三日之内都难以动用内息,然而这次却恢复如常,救他之人是何人?
为何找不到呢?
“王爷,还有件事······”
“说!”
李逵低声道,“楼将军十日之前离京,今日下午回来了,带回来宁国公府的小郡主,怕是······”
宁国公府的小郡主乃先帝在位时敕封的异性郡主,且楼家并非王府,而是国公爷,按理说楼家的女儿是不能封为郡主的,可是这个宁国公府在楚国地位怕是一般的王府都比不上,如今的宁国夫人又是先帝极为偏爱的清华郡主,故此,当年年仅七岁的楼家嫡女被封为异姓郡主,后没多久便被送离楚京,十年未归。
可这些年,这位郡主的名号可从未有人忘记过,只因为宁国公府只有这个嫡女,谁能娶到她,便是宁国公府的姑爷,身后便是有这个两百多年来都屹立在楚国而无法撼动的将门世家撑腰。
可太后算计楼奕琛不成,反倒让楼奕琛娶了蔺家的嫡女,那么,必然不会轻易的放过这次机会。
容郅闻言,抿唇不语。
太后之心,昭然若揭。
如今的朝局,太后必然会想尽办法为自己寻求能够与他对抗的筹码,可若是把目光放在宁国公府,那她简直是异想天开。
若是宁国公府那么好收服,岂会屹立百年而不容撼动?
开国四大名将,曾经的两个已经因为谋反而被先前的皇帝除掉,如今辅国公府已经日渐衰落,可宁国公府却如日中天,自然是和楼家的人从不结党的原因有关,即便是如今,他作为摄政王,楼家对他恭敬有余,并没有惧怕。
一个元太后,就想要算计宁国公府,被逼急了吧!
李逵见容郅没开口,便继续道,“王爷,此次在姑苏城遭遇刺杀的事情,司徒将军说您打算······”
容郅缓声道,“此事到此为止,若有下次,孤自当处理!”
倘若不是顾念皇兄,他早就让那人下地狱了。
李逵闻言却颇为不赞同,“王爷,太后不会收手的,此次已然凶险,若是······”
太后一日不除去王爷,怕是夜不安寝,自从先帝驾崩,她就急不可耐,若是王爷此次不追究,那么下次就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下手。
容郅闻言神色一沉,置于身前的手轻轻一握,冷声道,“孤说了,到此为止!”
李逵面色一变,急忙颔首,“属下明白了!”
王爷明显是不耐烦了,可······
就因为皇上,王爷这些年退让多少了?外人都说皇上纵容王爷,任由他独揽朝政,可谁能明白,王爷为了皇上这个兄长,做了多少退步?
深邃的墨瞳闪过一丝异样,容郅缓声道,“备马入宫!”
李逵领命,“是!”
折身离开。
面色淡然的看着外面的湖面荷花,静默许久,才转身提步走出门。
宁国夫人本来想要办个家宴为楼月卿接风洗尘,可楼月卿推掉了。
她不喜热闹。
想着她回来楚京,外头的人必然有算计,宁国夫人才作罢。
揽月楼是宁国公府最精美的阁楼,琉璃瓦砾,飞檐走壁,极为雅致。
阁楼下,便是一片奇花异草,宁国夫人安排了十几个丫鬟打理揽月楼,由于她带回来的只有莫离和莫言两个人,宁国夫人便给她送来四个贴身伺候的丫鬟,虽然不需要,但是楼月卿没拒绝,把四个人都收下了,四个丫鬟都是宁国夫人先前调教,本也是为她调教的丫头,四人都会武功,且忠心不二。
四人分别是听雪,听雨,听霜,听霞,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极为稳重。
莫离擅长医术,本也是专门为她疗伤治病的,而莫言擅长厨艺,两个人跟在她身边也是出于她身体的考虑,但两人对这些大家世族的事情不甚了解,所以宁国夫人的好意她便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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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郡主
揽月楼内装潢十分雅致,只因当年楼月卿被封郡主之时,揽月楼还没建好,楼月卿就已经离开,自然从未住过人,可打扫的一尘不染,珠帘玉壁,虽不及宫殿华丽,却也足显尊贵。
清晨,几个侍女端来早膳,放在檀木桌上,恭敬地要伺候她用膳。
莫离撩开帘子,楼月卿缓步走出来,一头墨发简单挽起,额前垂落几片额饰,几根玉质发簪别在发间,其他的墨发全都垂于身后,犹如墨色的瀑布,身上一袭白色绸缎长裙,白色的抹胸上面绣着白梅,外袍也一样,虽不华丽,却优雅端庄。
看着四个丫头立于厅内,恭敬有余,足见稳妥,她秀眉一挑,对这四个丫头甚是满意。
莫离扶着她坐在圆形檀木桌边,看着桌上的早膳,黛眉一蹙。
转而看着一身侍女服饰的听雨,轻声问道,“母亲和大哥可在府里?”
听雨四人长相极好,算不得绝色,却也长得娇俏,各有长处,按照宁国夫人的意思,这四个人都是自小她从外面带回来,亲自调教,忠心耿耿,对楚京的人物关系也是了如指掌,所以,宁国夫人才把这四个侍女都交给她。
如今已是巳时,她因为昨夜和宁国夫人聊了许久,故此睡得晚了,至今才起来,都快午时了。
听雨退步,颔首恭敬道,“回郡主的话,夫人一早便出府了,将军上朝去了,夫人出府时说,您颠簸数日,该好好休息,过两日她便带您去慎王府探视老王爷!”
近来将军大婚将至,府中都很忙。
慎老王爷是宁国夫人的父亲,也就是楼月卿的外祖父,时常惦记在外养病的楼月卿,自然回京了过两日也要去看望他老人家。
楼月卿才了然,执起筷子,缓声道,“不用伺候我用膳,都下去吧!”
“是!”
四人下去,倒是莫离和莫言并未离开。
莫离上前,楼月卿手一顿,随即无奈放下筷子,伸出白皙的手腕。
莫离才拿着楼月卿的手,伸手把脉。
须弥,楼月卿挑挑眉,“如何?”
莫离放下楼月卿的手,莞尔,“还不错!”
楼月卿才拿起筷子,优雅用餐。
慢条斯理,不紧不慢。
吃了一刻钟,才把早膳吃完,楼月卿站起来,莫言端来水,净完手,还未擦干手中的水滴,听雪缓步走上楼梯。
走到她身旁,盈盈一拜,“郡主,二少夫人来了,您可要见她?”
楼月卿擦手的动作微顿,不解地看着她,精致的眉眼中划过一丝诧异,“她怎么来了?”
楼奕闵的妻子,怎么会来这里?
“二少夫人说,如今夫人不在府中,怕您闷,便来看看您!”
来看她?
昨日门口她出言不妥,昨夜她都没来,怎么现在来了?
楼月卿颇为疑惑,“此女出身何处?”
楼奕闵成亲的时候,她尚未清醒,自然,楼奕闵大婚,也无需她回来,这个二哥与她并不亲近,何况,楼奕闵的存在,怕也是宁国夫人的一道伤疤。
故此,对于楼奕闵的妻子,她并不清楚。
听雪回话,“回郡主,二少夫人乃兵部尚书钟元青的嫡次女,是一年前夫人为二少爷选的妻子!”
这位二少夫人性情可不好相与,一开始还好,进府一段时日后,却一直怂恿二少爷争夺国公之位,尽管二少爷一直不为所动,可这等女子,怕是以后会对楼家不利。
国公之位现在虽然空着,可楚国谁人不知,即便空着也是暂时的,只因将军还未大婚,将军自己不急,可却有人虎视眈眈,二少夫人出身兵部尚书府,兵部尚书钟家嫡长女乃皇上的妃子,也就是当朝太后的人,自然这位二少夫人要竭尽全力怂恿楼奕闵夺权,一旦二少爷成为宁国公,那么楼家的权势和军队,便是太后的了。
“这样啊······”楼月卿莞尔一笑,“既是如此,那便请二嫂到楼下前厅吧!”
“是!”
听雪下去,莫离即刻道,“主子,那二少夫人心思不正,您可······”
“无妨!”楼月卿不以为然,“她能玩出什么把戏?不过也都是那些后宅女人的手段!”
她曾从最恶毒的阴谋中活下来,又何惧那些早已看透的手段?
莫离噤声。
阁楼下,钟月月坐在客座上,看着揽月楼的装置,心中百骸。
她自嫁入楼家,从未进来过这个阁楼,一直都极为好奇。
听闻府中的人说,这是郡主的居所,她曾也想进来看看,却被宁国夫人斥责一番,自那以后,便不敢再靠近,如今进来,看到这里的草木摆设,极为诧异。
从居住,以及夫人的重视和将军婚前离开京城把她接回来的各种事迹,足可见这位郡主在宁国公府的地位。
因为守着几个侍女,她也只好坐在那里。
端起侍女端来的极品大红袍,抿唇一口,便听到周围的侍女恭敬的声音。
“参见郡主!”
她忙的抬眸,只见屏风后款步走来的女子。
素洁高雅,犹如出水芙蓉,这是她的第一直觉。
只见女子一袭白色纱质曳地长裙,发间几根玉簪别出心载,额头上垂吊着精美的额饰,虽不华丽,却极其雅致。
钟月月急忙起身。
颔首,行了个礼,“郡主!”
按礼法,楼月卿乃一品郡主,而她虽为楼家儿媳,却没有诰封,是要行礼的。
楼月卿走来,坐在上座,看着恭敬行礼的钟月月,棱唇微勾,缓声开口,“二嫂不必多礼,说来都是一家人,都起来吧!”
钟月月才抬眸看着楼月卿,笑道,“虽是如此,礼不可废,郡主身份尊贵,行个礼是应该的!”
昨日在门口她说的话虽然是夸奖,别的世族女子估摸着会很喜欢,她也是出于私心说的话,可哪想到会引起不满。
从整个宁国公府的态度,足以明白,这位郡主是万不可得罪的。
黛眉微动,笑意不达眼底,点点头,“确实,礼不可废,二嫂不愧是出身大家氏族,知书达理,不知今日来我这揽月楼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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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有妹纸质疑王爷的自称,苒解释一下,皇帝自称为朕,一般情况下,位高权重的王侯或者太子和诸侯王,皆可自称孤,以显尊崇的身份地位,所以是合理的!
014:楼家往事
钟月月得体一笑,娇媚的神态微闪,“是这样,郡主多年未曾回京,半个月后便是大哥的大婚之日,正好琦儿那丫头邀我一同前去华云坊选衣裳首饰,我想不如邀请郡主一同上街,也好让郡主熟悉熟悉楚京,不知郡主可愿?”
华云坊乃楚京贵族流连之地,里面的首饰和衣裙都价值不菲,楚京的贵妇千金都极为喜爱那里的衣裳首饰。
每到贵族中的宴会场合,华云坊都门庭若市。
因着华云坊做出的衣裙极为精美,头饰也是能工巧匠打造,不止如此,华云坊也是身份的一种象征,能够踏进华云坊的人,必然是非富即贵,不仅如此,一般的官宦人家也是没有这个底气踏进华云坊购买衣裳首饰的。
“华云坊?”楼月卿若有所思,绝美的容颜上勾起一抹笑意,“既然是琦儿妹妹和二嫂的好意,卿儿哪有不去之理?只是如今快午时了,不如未时我们在府门前集合如何?”
钟月月才温婉一笑,盈盈一拜,“也好,那我就不打扰郡主了!”
楼月卿含笑颔首,没吭声,钟月月领着贴身丫鬟退了出去。
莫离不解,“主子为何要答应?您大可不必理会她,目光闪烁,语气献媚,一看就知道这个二少夫人心思不纯!”
楼月卿起身,步下一层阶梯,轻笑道,“她心思不纯又能如何?我十年未回,如今回来了,别人想要算计很正常,不过,那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后宅手段,她见多了!
话刚落,门口传来一声含着笑意的声音,“想要算计我的卿儿,她确实没本事!”
楼月卿一惊,随即门口踏进刚下朝回来的楼奕琛。
一袭云纹缎袍,头戴羊脂玉冠。
室内侍候在旁的侍女们全都盈盈一拜,“将军!”
楼月卿咧嘴一笑,上前几步,欣然笑着问道,“大哥,怎么这时回来?”
楼奕琛温和的看着楼月卿,缓声道,“摄政王巡视边防昨日归来,朝中已经数月不曾早朝,便久了些,卿儿可曾用过午膳了?”
容郅离朝三个月,堆积了大量奏折,因为容郅巡视边防,朝中若非急事,是无人敢打搅他的,况且皇上虽病体孱弱,批点奏折还是足够的。
只是皇上那身子骨,也不知道能撑到几时,皇上一驾崩,皇位必定是容郅的囊中之物,不过其实没什么区别,如今容郅独揽朝政大权,皇位,不过形如摆设。
楼月卿有些许不好意思,“方才起身用过早膳,还不饿!”
估计是因为舟车劳顿之后,昨夜宁国夫人在揽月楼待到亥时才离开,今早莫离并未唤醒她,所以,她起来的晚了。
楼奕琛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走到不远处的椅子上,掀起袍子落座,看见旁边的一杯茶,剑眉拧紧,“她来做什么?”
眸中温和瞬间消散,一抹厌恶充斥。
楼月卿坐在钟月月方才的位置上,见楼奕琛眼底毫不掩饰的厌恶,不由得一丝不解,“大哥貌似对二嫂很不喜?”
楼奕琛神色一凛,沉声道,“心思不纯,若非太后施压,母亲定然不会让此等女子入我楼家,只是委屈了二弟!”
宁国公府选儿媳,主要看的是女子的教养和心性,可钟月月即便出身不低,可心性教养皆是不合宁国夫人的心意,然而楼奕闵并非嫡出,而是庶子,即便宁国夫人把他当作亲子,也难以改变,太后有意让他娶钟月月,无论如何宁国夫人都是不能拒绝的。
可楼奕琛不一样,毕竟市宁国公的继承人,手握几十万大军,钟月月嫁进楼家一年,却有负太后之托,太后才把主意打到楼奕琛身上。
“委屈?倒不尽然,他能有今日,何谈委屈?”
若非宁国夫人,他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何况是享受着嫡出的待遇长大。
除了不能承袭楼家的爵位,其余的,楼奕闵都有了,还有楼琦琦,据说皇太后有意楼琦琦入宫为妃,可宁国夫人拒绝了。
普天之下,她不曾见过如宁国夫人一般,可以如此善待丈夫庶子女的女人,她本是皇家尊贵的郡主,即便是公主都不曾有她的尊荣和宠爱,可却为了丈夫和夫家,放下所有的高傲。
父亲何其有幸,得此贤妻。
楼奕琛没说话。
“父亲钟情母亲,都扛不住美色的诱惑,大哥,你和蔺家千金毫无情意,你就不怕······”
楼奕琛没等楼月卿说完,语气郑重的开口,“她若当得起这个宁国夫人,我自然不会亏待她,也自然不会让她变成第二个母亲!”
深邃的眸子,看着楼月卿,仿若宣誓般,充满坚定。
儿女私情,并不重要,他深知肩上肩负着楼家重担,捍卫宁国公府,守卫楼家的尊荣,才是重中之重,他所需要的妻子,是能够当得起宁国夫人这四个字的女人,就够了。
楼月卿颇为诧异的凝望着楼奕琛,并未说话。
楼奕琛转头,俊逸肃然的面庞,划过一抹感伤和讽刺,缓声道,“二弟被带回来之时,我才三岁,尚未记事,可琦儿出生时,我已经八岁,我尚且记得,当时母亲故作牵强的笑意,那时你才只有一岁多,身体极差,母亲极为伤心,可还是装作不介意,我岂会不明白,那种滋味?即便蔺沛芸并非我心中之人,可我不会是第二个父亲!”
他难以理解,父亲的心中,明明只有母亲一人,为何却还是没能让母亲幸福,即便最后没几年便因病去世了,临死都深觉愧对母亲,然而他让母亲受的委屈,依旧存在。
他十岁,父亲便去世了,当时宁国公府偌大的家族,全靠母亲一人撑着,一个女人,没了丈夫,抚养四个孩子,又得防止皇家算计,当时楼月卿身子极差,连房间都不能出去,他十三岁便进军,可没多久,便收到消息,先帝册封卿儿为一品郡主,可一个月后,便被送往邯州养病。
宁国夫人的隐忍和魄力,支撑着宁国公府的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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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国夫人可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015:上街
若是换做他人,宁国公府早已衰落了,可宁国夫人却把宁国公府把持的井井有条,并且在他在军中的几年里,捍卫着宁国公府。
楼月卿颔首,“确实,母亲受的委屈不少,在我的认知里,怕是只有一个人能够与之相提并论,巾帼女子,不过如是!”
楼奕琛闻言,有些好笑的看着楼月卿,淡笑问道,“哦?还有谁?”
他可不觉得还有人可以和他的母亲相比。
楼月卿狡黠一笑,故作哑谜,“大哥不认识,说了你也不知道!”
楼奕琛哑声失笑,侧目,眼神温和的看着楼月卿,轻笑道,“小丫头也和哥哥打哑谜?你在外治病,哪有机会认识和母亲一样的人?难不成卿儿是在暗示哥哥,你说的是你?”
楼月卿脸一黑,无语至极,“什么啊?不跟你说了!”
楼奕琛宠溺的笑着,眼中倒映出楼月卿绝世的脸蛋,随即站起来,道,“下午无事,你多年未回,想必不熟知邺城,哥哥带你出去走走!”
楼月卿站起来浅浅一笑,“不了,刚才二嫂便是来寻我一同上街,未时出发,我已经应允了,大哥若是得空,不如待明日吧!”
“她?”楼奕琛顿默,随即冷嗤,“把主意都打到你身上了,胆子不小啊!”
眸中划过一丝冷芒,杀气划过。
楼月卿即刻道,“大哥不用在意,我也不是可以任由他们拿捏的世族千金,这点手段,奈何不了我!”
楼奕琛轻叹一声,“话是这么说,卿儿自小便聪颖,哥哥也知道你比那些迂腐的闺阁女子聪明,可你在外多年,不知道她们的心肠歹毒,哥哥最怕你出事,我和二弟的婚姻已是身不由己,母亲已经在为琦儿物色夫婿,你已经及笄,你的婚事母亲虽然不急,可你已经回来,怕是会让某些人多事,你要小心!”
女子十五及笄,楼琦琦已经及笄了,而楼月卿,如今十七,却及笄两年了,宁国夫人却一点都不急,虽然楼月卿也是身体不好,可重要的是,宁国夫人不急,故而如今怕是京城贵女,楼月卿是年纪最大的。
如今,楼家两个女儿,都到了适婚的年纪,楼琦琦虽是庶女,可宁国夫人视如己出,亲手养育,也是有用处的,所以,太后有意让她入宫为妃,宁国夫人便一直在物色适合的人,尽快让楼琦琦嫁出去。
他不懂,为何母亲看着妹妹如今年纪渐大,竟然不曾考虑过她的婚事。
楼月卿笑着颔首,轻声道,“大哥大可放心,已是午时了,大哥快去用午膳吧,我准备一下,也要出门了!”
楼奕琛也就作罢,“也好,我让暗卫暗中保护你,虽然我知道你身边的人会武功,听雨四人也都可以保护你,可毕竟还是不放心!”
楼月卿这次没拒绝,“好!”
如果跟着暗卫,哥哥能放心,也是极好的。
楼奕琛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他走后,楼月卿才转身上阁楼。
未时一刻,宁国公府门口,停着三辆马车,钟月月和楼琦琦已经在等了。
比起钟月月身上的华丽,楼琦琦一袭浅绿色的水云缎绣裙,倒是显得清新脱俗。
楼琦琦因为并非宁国夫人的女儿,所以长相和宁国夫人倒是一点也不像,五官虽精致,却多了一丝娇媚,楚楚动人,更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沉静的站在钟月月身侧,一直很有耐心地等着。
钟月月确是有些不耐烦了,一直看着门里,就是不见人出来。
可脸色再差,依旧不敢抱怨,毕竟门口那么多人,要是自己的话传到母亲那里,可就得不偿失了!
楼琦琦倒是没太在意,静静地站在那里,面色恬静,极具耐性。
这时,楼月卿带着听雪和莫离一起出来。
淡淡一笑,“二嫂和二妹久等了,方才大哥去揽月楼看我,聊了许久,竟把时辰忘了!”
钟月月牵强一笑,“原来如此,还以为郡主忘了这事儿!”
楼月卿但笑不语,看着楼琦琦,楼琦琦浅浅一笑,盈盈一拜,“琦儿见过姐姐!”
她是庶妹,该行礼。
轻轻颔首,倒是没多说什么,“走吧!”
她对于楼奕闵和楼琦琦,没什么感情可言,此次回来,也不需要可以维持姐妹情深,只要大家相安无事便足矣。
第一辆马车自然是楼月卿的,楼琦琦和钟月月上了后面两辆马车。
马车缓缓出巷子,往集市上去。
楼琦琦坐在马车里,静静不语,倒是她的贴身丫鬟香儿有些许抱怨。
“小姐,郡主好似并不喜欢您,瞧她刚刚疏远的态度,您······”
楼琦琦轻声喝止她,“不许乱说话!”
精致的眉眼中含着一丝怒意,仿若香儿的话错了。
香儿噤声。
可方才郡主的态度确实如此啊,哪有一家姐妹如此疏远的,且小姐虽然是庶出,可夫人也是极为疼爱的,这么多年,宁国公府二小姐的才女之名,楚京谁人不知,郡主不过是仗着身份,就对小姐如此冷淡。
楼琦琦面色如常,淡声道,“姐姐是母亲的亲女儿,又是先帝敕封的郡主,理应如此,以后注意说话,否则你就不用留在我身边了!”
身份,是永远跨不过的鸿沟。
香儿颔首,面色惊恐,“奴婢知错了,小姐莫生气!”
她也只是为小姐抱不平,郡主不过是空有虚名,这些年一直在外不曾回来,可二小姐一直都是宁国公府出了名的才女,夫人也一直对二小姐用心栽培,郡主回来之前,夫人最宠爱小姐,可郡主一回来,夫人的心都在郡主身上。
楼琦琦沉声道,“以后不许再犯!”
“是!”
楼琦琦面色稍霁,转身掀开马车帘子,外面已然是繁华大街。
吆喝声不断传来,空旷的街道上,摆满了各种小摊贩,各种吃食的香味扑来。
到处可见的繁华,若是······
------题外话------
唉·····
016:华云坊
若是将来有一日,这个繁华的楚京,属于她,该多好······
白脂玉指抓着帘子,稍稍用力,把帘子抓出了一片皱褶。
尤为不知。
香儿见楼琦琦这样失神,不由得开口叫了一声,“小姐!”
楼琦琦猛然回神,不解的看着她,“何事?”
香儿没吭声,只是看了一眼楼琦琦还在抓着的帘子,低眉。
楼琦琦方才反应过来,随即松开手,遮住了马车外面的繁华盛景,帘子依旧皱着不平,楼琦琦拧紧柳叶细眉,眼中一丝懊恼划过,是她方才失态了。
继续坐好,仿佛方才的一幕,不曾出现。
她还是端庄得体的宁国公府二小姐,受尽美誉,才貌双全!
马车停在华云坊门口,几个人全都一起下来,华云坊乃楚京真正富贵之地。
高楼华宇,也不过如是!
门头的牌匾乃赤金打造,写着华云坊三个大字,门边还守着四个伙计。
据说华云坊始于五年前出现在楚京,当时精美的服饰一时间让出境贵族少女们心生喜爱,一传十,十传百,便有了今日的地位。
每每宫廷盛宴或是各府宴席,待字闺中的世族千金和贵妇都极为习惯性的来这里选买衣裳首饰。
华云坊的东西件件珍品,能踏进这里的,自然也都是楚京各世族的人。
楼月卿站在门口,面色如常,看着身侧的钟月月和楼琦琦,淡声开口,“进去吧!”
言罢,款步踏上台阶,步履轻缓的走进去。
站在华云坊的大堂,楼月卿都为之赞叹,确实足够华丽,足矣跟宫殿媲美,大堂内的摆设皆为珍品,无一不显精致华贵。
可却不会让人觉得俗气。
大堂是接待客人之地她们一进来,一名女子从楼梯匆匆往下走来,看到楼月卿时,妩媚的杏花眸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散去,而是含着娇媚的笑意,盈盈一拜,“三位贵客,奴家这厢有礼了!”
眉眼间透着一抹风情,笑容妩媚,两缕青丝垂于脸颊,墨发简单的在后面一根玉簪盘住,紫红色的抹胸绣着一枝红梅,一袭绢丝为质的短外袍,透明的绢丝可看出语毕如藕,精致五官上,尽显妩媚的妆容,可见,来者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
即便盈盈一拜,都能让人感叹其柔软身姿。
楼月卿倒是没开口,毕竟,她是刚回楚京的,若是表现得太多,怕是身边的两个人都能臆想出各种可能性。
钟月月也知道楼月卿不懂,便含笑道,“柳姑娘不必多礼!”
此女便是华云坊的掌柜,柳拂云,一个年方二十的女子!
一开始,人人都不相信,毕竟华云坊这样的门面,不是家财万贯,如何撑得起?
可五年来,除了此女,华云坊再无当家之人,便也信了。
柳拂云方才起身,笑道,“东西都在上面,三位随奴家去看看吧!”
“也好!”
踏上楼梯,往二楼走去。
如果说一楼让人震撼,那么二楼的格局就是震撼也难以形容。
二楼分为好几个隔间,金银玉各自一间,还有各种衣裳。
一上来,柳拂云便让她们稍等,几个丫鬟上了茶,柳拂云款款走来,身后一群丫鬟端着托盘,在二楼大堂站成一排。
“这些,都是工匠新做的头面首饰!”
钟月月面露喜色,然不敢先行挑选,看着正在抿茶的楼月卿,故作大方的道,“妹妹一直不在楚京,怕是首饰不多,不久之后便是将军大婚,届时妹妹可不能再像这样朴素了,不如去挑几件?”
楼月卿此时身上所穿,并非郡主身份该有的衣着,着实过于素雅,钟月月这是借机讽刺楼月卿不会打扮?
楼月卿闻言,本是优雅的喝茶,随即一顿,轻缓的把茶杯放下,才含笑道,“二嫂不用为我担心,在我回来之前,母亲便让宫中的能工巧匠为我打造首饰,也让尚衣局为我制作衣裳,怕是明日便可送到府中,不会耽误大哥的大婚,卿儿今日只是出来透透气,二嫂和妹妹喜欢,就多买一些,不必担心我!”
言出,钟月月面色霎时僵滞,心中震撼。
她并不是不明白,宫里的能工巧匠只为宫中之人制作衣裳首饰,外人是没有这个资格权利的,宁国夫人竟然疼爱这个女儿至此。
楼琦琦一直维持端庄的面色,楼月卿的话一出,她也有些掩饰不住的惊讶,随即,即可掩藏,仿佛不曾出现。
浅浅一笑,“母亲真疼姐姐,琦儿好生羡慕!”
虽然宁国夫人从未亏待她,衣裳首饰从未短缺,但是,跟楼月卿相比,这点宠爱,也不过是一丁半点而已。
钟月月也即刻堆起笑意,“是啊,母亲竟然让宫中的人为妹妹制作衣裳首饰,这个福气,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说着,还故意看了一眼楼琦琦,话中之意,便是不言而喻。
楼琦琦笑着,她能说什么?
楼月卿把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笑意渐深,“二嫂和妹妹赶紧挑吧,别误了时间!”
钟月月才和楼琦琦一起站起来往厅中的一排侍女身前,端看着托盘上闪闪发光的各种头面首饰。
随即,“哎呀!”“砰!”的声音响起,两人看过去,只见楼月卿面露担忧看着被茶沾湿的衣裙。
而本在她手里的茶杯,滚在地上。
楼月卿手滑,茶杯掉落,茶水大半溅到她身上。
钟月月面色一变,忙的上前询问,“怎么回事?妹妹可有烫到?”
她把人带出来的,可不能有半点差池。
“只是沾湿了一点,不曾烫到,二嫂不必担忧!”
钟月月才放心,可看着楼月卿白色的衣裙上面的湿了一片,便有些担心了。
楼月卿转而看着一旁的柳拂云,浅浅一笑,“柳掌柜可否带我前去换件衣裳?”
柳拂云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郡主请!”
楼月卿才站起来,随着柳拂云往衣间走去。
走进更衣间,里面便有一个人走过来。
------题外话------
哎······
017:当年之事
女子一袭红衣,墨发松松垮垮的挽起,几缕发丝坠于脸颊,精致面庞勾魂迷人,与柳拂云的风情万种相比,更显妩媚,额间一点红,增添些许风情。
对着楼月卿,颔首恭敬道,“卉娆见过主子!”
声音清冷,却满含敬意。
柳拂云即刻道,“拂云见过主子!”
恭敬的态度,还有一丝丝的喜悦。
五年没有见过主子,方才若不是有外人在,她岂能如此平静?
楼月卿淡声问,“不用多礼,事情查得如何?”
卉娆低声道,“属下查到,血灵芝就在楚宫,几年前摄政王踏平南疆所得,本来是打算用来给楚皇治病,可是时至今日,却还安好无损,不过层层把守,怕是很难拿到!”
皇宫大内,禁军把守,暗卫无数,就算武功高强,也难以闯入。
闻言,楼月卿不以为然,“谁说我想要去盗了?”
“那主子的意思是······”
不盗难不成还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
楼月卿嘴角微勾,捋了捋袖子,缓声道,“抢和偷,都不及让他们送给我来得有意义,不是么?”
身后的莫离嘴角一抽,柳拂云和卉娆也有些无语。
血灵芝乃千年一见的宝物,南疆将此物奉为神物,生长血灵芝的玉龙山则被派了重兵把守,仅此一朵,不然容郅也不会挥兵南下,只为了这朵灵芝了,送?主子没事吧?
血灵芝可治百病,解百毒,谁舍得送?
楼月卿没做出任何解释,转而看着拂云,轻声道,“去为我寻一件素雅些的衣裙换上!”
“是!”
拂云转身走出去,上三楼拿衣裙。
楼月卿则走向不远处的屏风前,看着一盘摆在那里下了一半的棋局,沉思起来。
方才想必拂云和卉娆正在下棋,她们就来了。
卉娆才低声问莫离,“主子身子如何了?”
看似身子没问题,可她知道,想必只是假象。
莫离轻声道,“稳住了,圣尊不在,也只能这样了,待她回来再想办法,不过灵狐一日找不到,就一日不能完全清毒!”
若是体内的寒毒不治好,怕是也只能当一个柔弱的女人,再也回不去当年的风采。
四年前的楼月卿,和现在的楼月卿,早已天差地别。
卉娆轻叹,“若是不能清除寒毒,夕颜犯下的错怕是······”
听着,莫离脸色一变,即刻喝止,“卉娆!”
夕颜的事情,主子已下令,不准再提!
卉娆噤声,只见楼月卿背影有些僵硬,她有些懊恼,方才怎么就没管好自己的嘴?
当年若非夕颜为情而叛,主子也不会因此昏迷三年,也不会遭到内功反噬。
单膝跪下,自责道,“属下该死!”
她怎么忘了,即便主子从不提及,可怎会不在意?
莫离也有些担心,“主子······”
即便醒来以后,主子没有再提夕颜的事情,可她们明白,不提,不代表不记得。
纤细的身形一颤,顿默许久,方才听见楼月卿的声音,“夕颜······这几年过得可好?”
语气平静,仿若不经意般,可后面的二人,却明白楼月卿在压制着。
卉娆微顿,随即低声道,“景王待她极好,只是她一直无子嗣,魏国皇帝已经给景王赐了侧妃,不过她不曾反对,且她传信给属下,想要来看看您!”
闻言,楼月卿没说话。
静静的立于屏风前,看着屏风上面的万马奔腾,顿时失了神。
飞蛾扑火的想要去尝试那不该尝试的情,最后的结果,非死即伤!
可她为何就是那么执着?
棱唇微勾,“我还以为背叛我,能给她换来一生真挚之情,实则也不过如此,三年的昏迷不醒,全都毫无意义了!”
卉娆和莫离都无话可说。
夕颜确实不值得!
她们本就注定一生无子,这是她们的命,来路不明,能让魏国皇室接受她,已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如今,景王娶侧妃已然是不可拒绝的,而她,也只能忍着。
一个毫无背景,又无子嗣的王妃,在皇家,也只能是荣宠一时,如何守得住一世?
轻叹一声,无奈之际,“情之一字,当真是害人!”
不管多理智的人,在情面前,都将毫无抵抗的能力。
情,乃世间最是无形最是极致的毒,当真是杀人于无形,毁人于无影!
没再吭声,很快,拂云选好了衣裳走进来,是一套白色绸缎裙,不算华丽,却也极为雅致尊贵。
莫离为其更衣,衣裙很合身,一袭白裙衬托出女子纤细窈窕的身段,倾长,端庄。
裙尾曳地,更显尊贵。
其实没有华丽的修饰,精美的图案,可却让人难以忽视她与身俱来的尊贵和优雅。
捋了捋袖口,楼月卿转身打算离开,却脚步顿了一下,清冷微寒的声音传来,“告诉夕颜,好好当她的景王妃,即使选择了这条路,就是爬,也要走完,方才对得起当年我因她而受的一切!”
虽然是她的手下,可一起长大,她并非生来无情,又怎么会毫不在意?
顿了顿,又道,“至于见我,不必了,事已至此,我不想看见她!”
“属下明白了!”
外头,钟月月和楼琦琦早已选好了首饰,就等着楼月卿出来,可等了将近一刻钟,楼月卿才出现。
拂云依旧在身旁,好似还和楼月卿相谈甚欢,说着什么。
目光触及楼月卿身上的衣裙,钟月月忙道,“妹妹可真是天生丽质,穿什么衣服都极为好看!”
楼月卿但笑不语,转身与柳拂云客气道,“多谢柳掌柜,这件衣裳和首饰的银两,就劳烦柳掌柜派人去宁国公府的帐房结账了!”
柳拂云颔首,“郡主无须客气!”
楼月卿才转而看着钟月月和楼琦琦,笑着道,“既然都选好了,便回吧,母亲怕是已经回府了!”
“也好!”
出了华云坊,踏上马车,
马车行至一刻钟,竟忽然出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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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猜猜,下一章会有谁出现!
A:摄政王
B:太后侄女元歆儿
C:英王郡主容菁菁
D:路人甲
018:当街再遇
杂乱的马蹄声声声靠近,在空旷的大街上很大声,好似万马崩腾,路人皆尽数闪开,不敢靠近。
王骑护卫的道,何人敢拦着。
只见马上的人全都都身穿黑色铠甲,铮铮杀气,威风凛凛,每个人身上都带着长剑,个个都绷紧面色。
而最前面,骑马的人,一袭墨色蟒袍。
面色冰冷慑人,绷着脸。
狭长的眸子带着丝丝担忧,马骑得极快,在街道上奔腾而过。
街上的百姓纷纷避让,仿若再慢一步,就要被撞到了一样。
楼月卿本来在马车上正在闭目养神,可倏然马蹄声传来,她还没反应过来,马车一个颠簸,好似拉车的马受到了惊吓。
整个人都往后考取,身体砸在了马车后壁。
莫离和听雪即刻扶好楼月卿。
外面一阵慌乱,马的嘶叫声和混乱的马蹄。
看着楼月卿重重的砸在马车壁上,脸色不太好,听雪即刻往外面喝斥,“怎么回事,你们不要命了,万一伤了郡主,你们十条命都赔不起!”
这马车可是檀木制作,车壁很厚很硬,郡主身体较弱,怕是很疼。
可外头却没有车夫的声音,而是一阵马的嘶叫声,听雪掀开帘子一看,随即面色一白。
转身对着楼月卿低声道,“郡主,是摄政王的王驾!”
方才正在勒着缰绳,稳住马的男子,可不就是当朝摄政王么?
楼月卿本来头一阵晕眩,她现在身体她很清楚,表面看起来无碍,可实则外强中干,这么一撞,后背疼不说,头也极晕。
莫离正在号脉,可听雪的话已传来,楼月卿即刻面色一怔,给莫离号脉的手也随之一握,随即,缓声开口,“下去见礼!”
“是!”
不管如何,当街遇到,又撞上了,她作为臣女,理当行个礼。
掀开帘子,果然看见容郅一身朝服,坐在马上位于前方,面色阴沉,而钟月月和楼琦琦已经下马车,正走来。
而原本驾车的车夫,却匍匐在地上,身形颤抖。
楼月卿下了马车,头没抬,而是行了个礼,盈盈一拜,“臣女参见王爷!”
钟月月和楼琦琦也都连忙行礼。
摄政王并非一般的王爷,而是几乎与天子同尊的摄政王。
周围遇见的百姓,也都即刻跪拜下来。
容郅薄唇紧抿,可当看到眼前的白衣女子之时,有些讶异,却又不解。
有些熟悉,仿若见过,可是,在哪见过?
正想让她抬起头来,还没开口,身旁的一玄衣男子说了句,“王爷,大长公主那边怕是等急了!”
大长公主方才派人传话,庆宁郡主身体又不好了,王爷连忙放下所有的政务,可不就是赶着去看庆宁郡主么?
容郅闻言,倒是没再开口,马鞭一挥,直接策马从眼前的马车旁边往前奔去。
没叫平身,也无一句话留下。
马蹄声回荡在街道上,渐行渐远。
楼月卿屈膝的身形缓缓站直,转身,看着黑压压的王骑护卫远去,眉头紧锁。
钟月月输了口气,瞅着楼月卿,问道,“方才好似妹妹的马车颠了下,不知妹妹可有事?”
“无碍,回府吧!”
上了马车,马车车轮轱辘轱辘的在街道上继续前行,街道上的百姓也都起身,都在议论这是谁家的马车,发方才那女子是何人。
竟如此出尘绝色!
一上马车,莫离继续为她把脉。
半响,收回手,松了口气,“还好无事,等会儿回到府中,奴婢再帮主子看看身后可有撞伤!”
楼月卿含笑点头,“也好!”
含着淡淡笑意的脸上,划过一丝沉思。
他应该没认出自己吧?
那天晚上,他蛊毒发作,虽然见过,可应当没认出来。
回到府中,宁国夫人已经在揽月楼等她了。
容郅策马五里,终于到了邙山别院。
邙山别院位于楚京五里外的邙山,乃当朝大长公主的别院,邙山乃楚京胜景之地,遍地牡丹,争奇斗艳,乃三十年前先帝长姐大长公主容玉玲出嫁时,先帝赐予的皇家别院,后来驸马去世,大长公主为其守寡,不再过问外界之事。
随着她一起居住于此的,是当朝坤王爷的嫡女庆宁郡主,这位郡主也是一位奇人,当年先帝对她极其喜爱,坤王爷与先帝和长公主一母同胞,先帝甚至有意封其为公主,可她当场拒绝,连先帝赐婚也都以此生决不嫁人为由,拒绝了先帝美意。
如今这位皇室郡主芳龄二十有六,却依旧是个未嫁之人。
身体一直不好,对外传言是在养病,可是许多人想要来探视却被拒之门外。
听闻郡主出生之时,坤王妃去世,她是坤王爷膝下唯一的孩子,三岁之时,坤王爷闭门不再过问外界之事,这位郡主便被大长公主养在膝下,不知情之人,还以为她是大长公主的女儿。
容郅翻身下马,大步走进邙山别院,门口守着大量的铠甲士兵,可见这位年轻守寡将近三十年的大长公主此时在皇室的地位不凡。
入目即视的,并非如同别的府邸一般的楼宇,而是遍地牡丹争奇斗艳。
牡丹园中央,一座亭子拔地而起,此时,立着一个一袭白色黑边长袍的妇人,一身素雅,一头墨发只有一根簪子固定,仿若戴孝一般。
此人便是当朝大长公主,容玉玲。
只是静立于此,看着满园花色,身旁竟无一人候着。
容郅走过花园小径,踏上亭子,站在大长公主身后。
语气虽然淡漠却含着一丝敬意,“姑母!”
大长公主转身过来,素雅的面庞带着一丝威仪,带着一抹淡笑,“郅儿来了?”
容郅没吭声。
大长公主打量了容郅一下,随即道了句,“听说元蓉派人去刺杀你,看来是没事了!”
容郅颔首,随即淡声问道,“她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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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宁郡主和摄政王关系可不一般,嘿嘿
019:庆宁郡主
仔细一听,还能听得出来,淡漠的语气中,有那么一丝的关心。
大长公主嘴角微扯,苦苦一笑,“还不是一样,一出生就身子不好,如今偶感风寒也是正常的,花姑姑离开之前给她开了不少药,方才吃了药人也休息了,她很担心你,若不是我拦着,怕是要进宫去找太后了!”
容郅抿唇,没吭声。
大长公主冷嗤一声,极为讽刺道,“要说元蓉这个女人,可真是狠心啊,这第几次了?她还不死心,也不想想,没了你,她那个儿子能不能撑得起整个楚国!她想当亡国太后,她的儿子,能当这个亡国皇帝么?”
若非郅儿,楚国如今能够国泰民安么?
这个皇位,本来是容郅的,先帝内定的太子也是容郅,可是,元蓉却想方设法的让身体孱弱的容阑当上太子,然后把容郅送去当质子,若非如此,太子之位,怎么可能轮到容阑。
容阑继位七年,怕是上过的早朝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了,元氏一族祸乱朝纲,先帝晚年便一手遮天,若是没有容郅,怕是楚国都要改姓了。
容郅却不想谈论这些问题,狭长的眼微闪,“姑母,孤先去看看庆宁!”
大长公主眼神黯淡,轻叹一声,清冷的眸中,充满着丝丝无奈,“姑姑知道你不愿多谈这些事情,可是,郅儿,庆宁等了那么多年,就希望你能成为楚国的皇帝,如此,她也算值得了,听玄月说你被太后的刺杀,她一直责怪自己,你是她唯一在乎的人,她最在乎的亲人,她希望你可以得到该得的东西!”
容郅薄唇紧抿,淡漠的脸上,划过一丝异色。
薄唇微启,语气疏离,“姑母,以后这些事情,莫要再提了!”
大长公主神色微怔,随即目露不解。
容郅下巴微颔,淡声道,“孤去看看她!”
话落,他绕过大长公主,负手走向远处隐约可见的楼宇。
容郅一走,一个侍女才从另一边小径上,匆匆走来,站在大长公主身后,“公主!”
“宁国公府的大婚之期,是否快到了?”
侍女回话,“回公主殿下,还有十二日!”
大长公主满含岁月的脸上,划过一抹惆怅,缓声道,“替本宫准备衣裳首饰,到时候,本宫去参加婚宴,乐瑶与我,姐妹一场,不管往事如何,本宫都该去为她庆贺!”
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总归还是在的。
“那郡主呢?公主可要让奴婢准备郡主的宫装?”
“不必了,下去吧!”
“是!”
侍女盈盈一拜,躬身退下。
站立许久,静而不动,随即,大长公主步下亭子,站在花园旁边,望着满园春色,缓缓蹲下,伸手折下一朵开的极为美丽的牡丹花,眸中复杂难辨,随即,用力一拧,本来好好的一朵花,成了一团粉色的花渣。
纤细白皙的指间,溢出滴滴花汁。
一丝狠戾划过,随即嘴角微勾,站起来,她还是那个深受尊敬的大长公主,转身,双手微叠,下巴微抬,姿态端庄优雅,走向楼宇的方向。
方才所站的位置,一朵被捏得不见原样的残花静静地在那里。
庆宁郡主是当朝坤王爷的嫡女,也是唯一的女儿,坤王是先帝唯一的胞弟,本该尊荣无限,可二十六年前,坤王妃难产去世,产下一个小郡主,坤王从此一蹶不振,不再出门,坊间传言,其实坤王妃并未死,但是,皇室秘辛,谁也不敢多传,这位郡主先帝极其喜爱,曾想要封其为公主,以公主的规格出嫁,可庆宁拒绝了,立誓此生不嫁,如今二十六岁,人却还未曾婚配,一直深居简出,可外界极其奇怪,为何一向待人淡漠,什么都不在意的摄政王,对其如此与众不同,不仅经常去看她,还护着她。
精致典雅的殿内,弥漫着一股药味,和四周扑来的牡丹花香参在一起,有些难闻。
一个身形纤瘦的身姿静立在屏风前,看着屏风上的一副仕女图怔然出神。
一袭淡蓝色的衣裙,毫无任何点缀,仅仅是蓝色,墨发如瀑,倾泻在纤弱的背上。
一根玉簪固定着长发,才没有凌乱。
精致的脸上,很是苍白,毫无人气,看着屏风,似在眷恋,似在怀念。
“郡主,王爷来了!”
侍女通报的声音传来,容忆云回神,随即转身,果然看见走进来的男子,她面色一喜,“郅儿!”
容郅抿唇走来,立于容忆云身前,看了容忆云许久,不曾开口。
容忆云有些紧张看着他好似并未有不妥,随即关心的问他,“你没受伤吧?听说那毒妇竟在初一派人去刺杀你,若不是姑姑拦着,我定然进宫里找她理论一番······”
“孤无碍!”
容忆云看着容郅,苍白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心疼,咬紧唇,轻声道,“我实在不懂,你为何如此能忍,就因为容阑的病是因为你,可元蓉给你下的毒,比起容阑的病,可要严重多了,你不欠他的!”
若非元蓉的手段,容郅本该是皇帝,可如今,就因为皇上的病源于容郅,容郅就对元蓉百般忍让,如今,寻到机会就想要下毒手,若非容郅命大,怕是早已沦为白骨一堆了。
容郅静静的望着容忆云许久,随即,瞥过脸,沉声道,“你和姑母,无需与孤说这些,若是你们一定要说,那下次孤不会再来!”
语气疏远,有些不耐。
容忆云一怔,“容郅······”
容郅淡声道,“孤只是来看看你,你若无事,孤便回去,还有许多政务待处理!”
话落,折身欲离开。
“郅儿,姐姐只是希望,你能够得到该属于你的东西,若我不能看着你当皇帝,我死也不会瞑目!”
容忆云的话,在身后响起,“你是姐姐唯一的弟弟,为了你能当上皇帝,我可以不惜任何代价,即便弑君,我也不在乎!”
咬牙,切齿!
带着一丝狠意和坚决。
容郅脚步微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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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庆宁是一个可以为了容郅,豁出命去的人,至于关系嘛,不知道有没有妹纸想得通
020:皇室丑事,兄夺弟妻
转身,看着容忆云,深邃的眸子紧紧的望着容忆云苍白坚决的面庞,不语。
毫不避讳,直视容郅的眼睛,容忆云坚定道,“郅儿,我活不了多少年了,可如果我到死,你都还是不愿意出手,那么,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容阑那个样子,我若想他死,你觉得,他能活着么?”
只要她真的要出手,她可以去找父王,或者,让姑姑出手,抑或者,自己出手,不算难事!
为了容郅,所有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容郅淡淡的看着她,随即,目光看向容忆云身后的屏风,看着屏风上的人,目光微闪,缓声道,“她并不希望你变成这样,你又何必折磨你自己?”
她是一个很温婉的女人,若是知道容忆云如此极端执着,该是多伤心啊?
她本该是高傲的皇室郡主,可惜,她却选择了折磨自己一生。
容忆云没说话,倔强的咬紧唇。
转身,凝视着屏风上的人,这是坤王在她及笄那一年派人送来的礼物,是她母妃执扇轻舞的画做成的屏风。
容郅道,“坤王叔身子不好,你该回去看看他······”
容忆云低声道,“从他把我送到姑母身边开始,我就不想再见到他了,我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作为丈夫,护不住自己的妻子,作为父亲,从不曾关心过我,听说,他的侍卫又给他送了几个长得像的人过去,我还以为,父王对母妃感情真挚,实则不过如此!”
坤王不理世事,可是,却一直在寻找和已故坤王妃相似的女子,只是从不出门,也没有别的子嗣,不知道是刻意,抑或是别的原因。
坤王府中有很多美妾,可一直没听说坤王有子。
那些女人都有一个特点,和屏风上的女人有一些相似。
容郅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而是沉默许久,道了句,“你好好休息,孤先走了!”
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
看着容郅转身要走,容忆云上前两步,朝着容郅的背影,咬牙道,“我说到做到,我随时都可以入宫,容阑对我没有防备,我想要他的命,易如反掌!”
容郅脚步微顿,随即没再吭声,大步离开。
容忆云面色苍白,看着容止离开,身子摇摇欲坠,瘫坐在地上,紧咬着唇,指尖死死地抓着裙尾,盯着地上,和容郅相似的眸子里,全是怨恨。
肩上一只素手轻抚,她抬眸一看,是大长公主心疼的目光。
“姑姑······”
大长公主慈爱的将她扶起来,柔声轻语,“地上凉,可别伤了身子!”
将容忆云扶起,走向远处的榻上,让她坐下,随后亲自倒了杯水递给她,容忆云喝了一口,便递给了大长公主。
放下杯子,大长公主坐在容忆云身侧,柔声道,“姑姑知道你挂心郅儿,可是云儿,你也得在意一下自己的身子,花姑姑早就说过,你这病一直不见好,也是因为整日里都忧心这些事情,郅儿如今也不再是个孩子,你也该为自己考虑了!”
容忆云苦苦一笑,苍白的面容划过一丝自责,“他是个孩子的时候,我没护得了他,如今,他再也不需要我护着了,可他自己不愿意争取,明知元太后心思歹毒,他却一忍再忍,每个月饱受蛊毒的折磨,还要管着这个别人的江山!”
楚国如今是容阑做皇帝,容郅是摄政王,知道的人,会说皇上英明,让容郅摄政,不知道的人,会觉得容郅擅权夺政,挟天子命诸侯。
江山治理得好,是容阑选人得当,江山治理得不好,便是容郅做得不好。
其实现在容郅想要皇位,只需要点个头,谁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如今的兵权大半都在容郅手里,就剩下太后手里的二十万兵力和宁国公府的四十万楼家军,以及各位王爷手里的一些兵力。
大长公主无奈叹息,搂着容忆云的肩膀,柔声道,“郅儿如今做什么他自己会明白的,你不用担心他,可你自己却日渐消瘦,云儿,听姑姑的话,你自己好了,比什么都重要,你难道不想看到郅儿登上帝位么?”
如今药汤不断,怕是将有一日,她倒下了,都看不到自己想要看到的那一幕。
闻言,庆宁咬紧牙,紧紧的拽着身上的衣裙尾,语气坚定的道,“不,我就是死,也要看着元太后下地狱!”
说到元太后,庆宁身形颤抖,拿着刻骨的怨恨毫不掩饰。
若非她,自己也不会落论至此,容郅会是最合适的皇位继承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世人谴责擅权夺政。
若非她,自己也不会承受生来克母,自小没有母亲的伤痛。
若非她,母妃也不会承受那种屈辱,最后红颜薄命。
大长公主不是不懂庆宁的伤痛,她一直以为自己生来克母,一出生坤王妃就去世了,可却不是这样的。
事实上,掩藏着一场皇室的丑事,若是传扬出去,天下都会嘲笑楚国的这段不堪往事。
即使是在寻常人家,兄夺弟妻,都是一件贻笑大方的丑事。
何况,是皇室!
一国皇帝为了私情,把自己亲弟弟的王妃掠入宫中,罔顾皇室的名誉,害了所有的人,最大的受害者,便是这两个孩子。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元太后首当其冲!
容郅站在亭子里,沉思静默。
一个黑衣男子和一个红衣女子不知从何处跃出来,单膝跪在他的身后!
恭敬叫了一声,“王爷!”
容郅转身,周身散发着一股魔息,脸色并不算好。
薄唇微启,语气冰寒,“谁告诉庆宁的?”
谁告诉庆宁,他被元太后派人刺杀的。
害的庆宁为此担忧,犯病了。
红衣女子玄月身形一震,低着头道,“是属下的错,请王爷责罚!”
容郅闻言,看着玄月,倏然,眼眸微眯,“二十鞭,若有下次,处死!”
玄月身形微震,呼吸急骤,“属下明白了!”
容郅才紧抿薄唇,转身离开。
------题外话------
猜出来了么?摄政王和庆宁郡主的关系
021:慎王府来人
翌日,宁国公府来了两个客人。
楼月卿还未用完早膳,听雨急急来报。
“启禀郡主,方才慎王妃带着容华郡主来访,现在在前厅,夫人让您用完早膳即刻过去看看,慎王妃是特地来看您的!”
楼月卿神色微怔,颇为不解,“慎王妃?”
若她没记错,应该是宁国夫人的嫂子。
来看她作甚?
听雨恭敬道,“是的,慎王妃说您回京的消息老王爷已经知道了,派了她来看看您,容华郡主是您的表妹,也一起随同来了,如今正在前厅和夫人话家常,夫人让您用完早膳便到前面去!”
楼月卿闻言,不作声,放下筷子,端起边上的漱口水漱口之后,随手拿起莫离地上的手帕擦了嘴,才站起来,淡声道,“走吧!”
“可您·····”还未用完膳。
楼月卿缓声道,“既是长辈来探望,岂有让长辈等着的道理?把早膳撤了,待会儿我跟母亲一起用午膳便是!”
长者探,不能拒。
“是!”
莫离和莫言都没一起去,只有听雨听雪一起去。
前厅,聚了一群女人。
慎王妃和宁国夫人正在低声聊天,闲话家常。
慎王妃和宁国夫人年纪相仿,多年的养尊处优更是有一种,不过相较于宁国夫人温婉中不失凌厉的性情,慎王妃就是一个贤良妇人。
宁国夫人乃皇家郡主,自小便深受宠爱,慎老王爷也算是一元猛将,虎父无犬女,而后更是年轻守寡,执掌宁国公府十多年,自然有一股后院女人身上所没有的凌厉和英气,而慎王妃乃太傅之女,自小学习的都是女子该学的各种礼仪闺训,身上有一股书香之气。
一袭紫色绣着华丽图案的袍子,梳着符合王妃身份的发髻,带着金色的凤翅发钗,象征着王妃的尊贵。
而下面的客座上,坐着三个人,和一屋子的仆从侍女。
坐着的三个人,除了钟月月和楼琦琦,便是一个妙龄女子,年龄二八不足,身上穿着橙色的绸缎长裙,长发挽起,别着一支郡主规格的赤金凤簪,飞天髻上,步摇轻缀,给人的映像便是沉静少言。
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品茗不语。
钟月月和楼琦琦也都静而不语,听着上头的两位长辈聊天。
楼奕琛上朝未归,楼奕闵昨日便不在楚京,他负责楼价所有的店铺庄子,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慎王妃含笑轻语,“父王一直想让你回去看看,可奕琛大婚在即,你也忙,若非昨日得知卿颜回京,我也不来打扰,只是父王想看看那丫头,想让妹妹明天带着卿颜回王府一趟,不知你明日可有空闲?”
昨日京中便已有许多人知道宁国公府的小郡主回来了,毕竟与摄政王的王驾相撞,在楚京很快也就传开来,老王爷一听手下来报,本来不管事的,昨夜便让她今日来看看,顺便把人带回去他老人家瞅瞅好放心。
宁国夫人闻言,无奈一笑,“嫂子不知,我正打算明儿带她回去看看父王,本该昨日便去,只是府里事多,不曾想昨日她们出府了,既然父王想见她,明日我便带她回慎王府!”
本也是打算明日回王府,她也是没想到今日王府就来人了。
慎王妃抿了口茶,微微颔首,“父王这些年一直惦记着卿颜,他也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只有一个外孙女,可劲儿的稀罕着呢,今早本来是想亲自过来,可毕竟年纪大了,太医叮嘱不要出门,我出来的时候,他还让管家转告我务必要看看卿颜气色如何,若是不好,叫太医看看!”
老王爷只有容乐瑶一个女儿,这个女儿最受宠爱,当初嫁人的时候就是天价嫁妆,对这个女儿掏心掏肺的好,只是年纪大了,一直放心不下在外养病的外孙女。
听见慎王妃那一句只有一个外孙女,坐在下面的楼琦琦下意识的拽紧袖口,虽不动声色,可眼底却暗芒划过。
倒是一直静默的容昕浅浅一笑,放下茶杯,望向宁国夫人轻声道,“爷爷这样惦记着表姐,昕儿都想吃醋了,他老人家一直对昕儿说若是表姐自小在楚京长大,一定是和姑姑当年一样!”
和容乐瑶当年一样,意思不言而喻。
当年的清华郡主,是楚京三大才女之一,才情样貌皆是顶尖的好。
“你这孩子······”
侍女进来禀报,“启禀夫人,王妃,郡主来了!”
闻言,大厅内的一群人都看向外头。
一女子步入大厅,身后随着两个侍女。
女子步履轻盈,体态端庄,一袭白色衣裙空灵出尘,没有华丽的修饰,却透着一股仿若天生的优雅,嘴角微勾,一张虽然和宁国夫人不像,却足以压倒所有名门千金的绝色容颜,墨发简单挽起,一根玉簪几片额饰就是她头上仅有的头饰。
身形消瘦却依旧端庄优雅,缓步走进来,站在大厅中间。
给上座的人屈膝,盈盈一拜,“卿儿给母亲请安,给舅母请安!”
语气轻缓,含着一丝敬重。
宁国夫人还没来得及叫她起来,慎王妃就站起来上前把人扶起来。
边扶着人,边轻声道,“来,快起来,一家人不用那么多礼!”
语气轻柔温和,还带着一丝急切。
“谢舅母!”
打量着楼月卿,慎王妃轻叹一声,含笑道,“你这孩子,我记得上次见你,你也就七岁,后来你母亲连夜把你送走,就再也不曾见过了,想不到今日一见,如此亭亭玉立,瞧着气色不错,且教养丝毫不输楚京的这些闺阁女子,真真是好极了!”
楼月卿闻言,莞尔轻笑,“谢舅母夸赞!”
慎王妃心情极好,拉着楼月卿说了会子话。
拉过一直在旁边的容昕,慎王妃轻声道,“这是你表妹昕儿!”
022:蛇蝎妇人
容昕浅浅一笑,行了个礼,“昕儿见过表姐!”
身份同级,但是她年纪小,该行礼。
楼月卿嘴角微勾,回礼,“表妹!”
两表姐妹相视一笑,慎王妃看在眼里,瞅着宁国夫人含笑道,“不错,举止大方得体,不愧是妹妹的女儿,和你当年一样,不过,真是可惜了她!”
可惜什么,她没言清道明,可聪慧如宁国夫人,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如今楼月卿已经十七了,在楚京,这个年纪还未出阁为定亲的女子,是没有了,她这一回来,怕是她的婚事,就要被人所惦记。
而宫中那位,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宁国夫人淡淡一笑,站起来,看着下面的几个小辈,缓声开口,“我跟嫂子话点家常,你们都先回去吧,卿儿,你和昕儿一直不曾相处过,不如带着昕儿去揽月楼一叙!”
“是!”
钟月月和楼琦琦各自回院子,楼月卿带着容昕也去了揽月楼。
厅内只剩下宁国夫人和慎王妃两个人和各自的侍女。
慎王妃嘴角含笑,坐在方才的位置上,抿一口茶。
抬眸,一双精明的杏眸看着宁国夫人,含笑轻问,“听闻你近来也在为楼琦琦那丫头选婿?卿颜已经十七了,你不打算为她寻得一个佳婿?”
楼琦琦刚及笄,可楼月卿却已然算是个老姑娘了。
宁国夫人淡淡一笑,缓缓落座,轻叹一声,“卿儿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她的事儿我倒是不急,楚京这些世族男子,何人配得上我的卿儿呢?”
何况,楼月卿的婚事,非她可以做主的。
慎王妃若有所思,笑得意味深长,“可你不急,却有人会为你着急,你可相信?最多奕琛大婚之后,宫中便有诏令?”
楚京各世家的消息,哪比得上宫中的人?
怕是太后已然知晓,太后如今想要稳固地位,就必须要握着楚国的大权,可摄政王又怎么会让她有机会染指?
外人都以为摄政王不孝,非但不敬太后,还对外祖家族毫不留情,可她们怎么会不懂?容郅对元太后已经忍无可忍,终有一日会爆发,太后自己也明白,所以,会想尽办法夺得权力。
元太后本想召楼琦琦进宫为皇妃,可却被宁国夫人以别理由拒绝,她想让楼奕琛娶昭琦公主,可宁国夫人出宫不到三日便为楼奕琛定下婚期,打了太后的脸,如今,只有楼月卿这个深的宠爱的嫡女了。
宁国夫人嘴角微勾,“宫中召见,自然会进宫觐见,可她若是敢算计我的卿儿,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宁国公府世代忠君,若是如此的忠诚,却还是被上位者算计,那么,可真的是天大的笑话。
和其他的开国大将不一样,楼家一直都谨言慎行,并且从不结党,治军严明。
可如果这样的下场确是让她的女儿遭人算计,她岂会无动于衷?
慎王妃冷嗤一声,“她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想当年,若不是心思足够歹毒的人,又岂能做的出这样的事情,为了挽留君心,不惜害了自己的妹妹,说是难产去世,可我们都明白,人死怎么死的,若非蛇蝎心肠,谁做得出来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后宫妇人的手段,元太后的算是极致了,身为一国之母,本该贤良淑德,可谁曾想,她却是个心思歹毒的蛇蝎女人,自己的亲妹妹啊,她都能这样毫不留情。
宁国夫人闻言,刹那失神,“若云······”
元若云,是已故坤王妃的闺名,也是元家的嫡次女,当今太后的同母妹妹,可却成为了她稳固盛宠的棋子。
楼月卿带着容昕走在宁国公府的后园小径上。
楼家后院种满了各种珍稀的花卉,五颜六色,争相开放。
容昕轻笑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踏入宁国公府的后园,果然别具一番风味,这些花卉,想必都是珍贵的花种!”
楼月卿眉梢一挑,随即莞尔一笑,“应该是吧,表妹若是喜欢,以后常来便是!”
她对这个初次见面的表妹倒是有些好感,应当是慎王府对这个女儿极为慎重,所以,容昕很端庄优雅,一双眸子也看不出算计,这种女子,想必是慎王妃自小耳濡目染,周身散发着一股书香气。
慎王妃乃太傅之女,出身书香世家,举止言行都是最好的,且贤良淑德,她教出来的女儿,也有着她的修养。
容昕嫣然一笑,极为开心,“好啊,以后表姐不要嫌弃我烦人才好,以前母妃总说外面的这些世族女子都是心思不正的,学了一手算计人的本事,母妃自小就不想我跟那些人似的,所以很少让我出门,我到现在都不曾有什么朋友!”
就连慎王府中她的庶妹,母妃都不愿意让她多接触,外面每每有宴会,母妃也都不怎么让她参加。
楼月卿笑意渐深,“舅母是为表妹好,表妹应当惜福才是!”
慎王妃此举,应当是在保护容昕吧。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接触多了那些人,难保不会出事,容昕教养极好,慎王妃必然是对这个女儿极为宠爱。
只有不接触外人,便不会让人有机可乘,只有把她藏得好好的,才能让她看不到那些人恶毒的嘴脸,虽然这样保护的太好,也让容昕少了许多乐趣,可未尝不是好事。
容昕精致的面庞浅浅一笑,含笑轻语,“我自然懂得,母妃是在护我!”
楼月卿没说话。
容昕有一个真心爱她的母亲,她也有,所以并不羡慕,只是保护的方式不一样。
容昕突然轻声道,“表姐,不如带昕儿去表姐的园子看看?”
“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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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昕是个好人哦
023:呣子不和
琉璃瓦砾,飞檐走壁,华宇阁楼,放眼望去,那是一片没有尽头的宫殿群。
到处把守着铠甲士兵,三三两两的宫人太监忙活着手头上的事情,不敢有半丝懈怠,就怕出错了好一通责罚。
早朝结束,大批大臣都已出宫,剩下的几个内阁大臣和容郅商讨了一些政事,也都陆续出宫,宣政殿内,只剩下容郅正在批阅奏折。
宣政殿是皇帝的御用书房,只是容阑身体不好,一直不怎么处理政事,所以,这里几乎成了容郅的书房,前殿处理政事,后殿则是容郅偶尔留宿宫中的住所,殿内豪华大气,金碧辉煌。
书案前,容郅坐在那里,看着今早早朝之时呈上来的奏折,身上穿着的一袭墨色云锦朝服,戴着鎏金紫玉冠,仅仅是坐在那里,都散发着一股王者的气息。
一名太监恭敬地走进来,行了个礼,恭声道,“启禀王爷,太后请您去一趟彰德殿!”
容郅并未抬头,只是握着笔的手微顿,抬头,随即淡声道,“孤知道了!”
却并未打算即刻起来。
太监继续开口,“王爷,太后让您即刻去······”
可还没说完,周围散发的低压气息让他身形一颤。
容郅冷声道,“滚出去!”
太监吓得慌乱退出去,怕是太后那边要大怒了。
可是摄政王明显并不在意。
摄政王回京几天了,然而一直不曾去见过太后,太后已经第三次召见,前天太后派人来请,王爷忙于政事,昨日出宫了,今日若是再不去,怕是太后面上挂不住了。
太监退出去,容郅依旧埋首看奏折,并未有去见太后的意思。
彰德殿,元太后阴着脸坐在殿内,太监的禀报让她面色果然挂不住了。
一请再请,他却毫不在意,竟然一直不来,这个逆子!
看着脸色阴沉的元太后,底下坐着的一个女人即刻道,“母后,想必王爷忙于政事,您可不要气坏了身子!”
女人身穿大红色的凤袍,端庄的发髻上,别着一支赤金打造的凤冠,栩栩如生,精美的妆容华贵大气,此人便是楚国当今皇后,元家的嫡女,太后的侄女,元鸢。
柳叶细眉,雍容面庞,女人长的虽然不算倾国倾城,但也算是一个美人。
元太后气的牙颤,手紧紧的扣着凤椅的扶手,阴着脸咬牙切齿,“忙?昨日都出宫去见容玉玲了,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他这是在公然与哀家作对!这个逆子!”
就算两人心知肚明,但是,这样闹下去,外面人怎么看?
元鸢温婉一笑,“皇姑母身子不好,王爷去探视也是情理之中,何况臣妾也听说了,庆宁昨儿犯病了!”
这话虽然是在为容郅说情,可细听之下,就是在提醒元太后,容郅心里,太后还比不上城外的那两个人!
这话一出,元太后就更气了,可没再继续发火,而是若有所思的询问,“庆宁身子如何了?”
细听之下,语气中还包含着一丝关心。
皇后轻笑道,“臣妾不清楚,不过庆宁身子本就不好,怕是伤了风寒,不然皇姑母也不会急着让王爷出城,母后别气了,如今皇上身子每况愈下,您若是再倒下,那就糟了!”
皇帝身子不好,若是太后也这样,那这楚国,就真的是容郅的了。
元太后最忌惮的,就是这个!
元鸢怎么会不明白,就因为明白了,所以才懂得该怎么旁敲侧击。
元太后果然对这些话极为敏感,“哀家岂会给他这个机会!他若是敢谋朝篡位,哀家就让他无地自容!”
皇帝身子弱。本该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帮他处理朝政,可如今,却落到了容郅手里。
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子,若非当年先帝坚持,他岂会有嫡出的名分,如今不仅把楚国筐入囊中,楚国更是人人都下意识的认定他是楚国的皇位继承人,是下一任楚国皇帝。
皇后没说话。
元太后想到这里,雍容的脸上划过一丝惆怅,拧紧眉头沉思道,“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才能有皇子,你也是,都嫁给皇上五年了,迄今为止,竟然还未曾有一子半女,若是皇上有皇子,哀家都不用担心楚国落入他手里,可皇帝后宫妃嫔不少,却一直没有孩子,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皇帝如今二十有四,这个年纪许多人都该是儿女成群,可皇帝膝下竟然无一子半女,这让元太后可算急白了头。
朝中已有许多人对这件事有意见,皇帝无后,并非小事。
元鸢面色僵硬,低着头低声道,“母后,皇上都不去凤鸾殿,臣妾能有什么办法?”
拽着身上繁琐厚重的凤袍,元鸢有些不是滋味。
皇帝并不喜她,当年娶她,也是出于太后的压迫,以及元家在朝中的地位,可很少宠幸她,几乎守活寡得了。
如今后宫,她这个皇后几乎是形同虚设,若非太后的存在,皇帝早就废后了。
元太后闻言,淡淡的问,“皇帝还是独宠秦贵妃?”
元鸢颔首。
元太后轻叹一声,“自古皇帝,都对嫡配皇后无情无义,你也不会花点心思挽留皇上么?若是你能产下嫡长子,还怕江山不保么?”
先帝也是待她极为冷淡,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为了挽留君心,利用自己的妹妹。
元鸢脸色不太好,却还是牵强一笑,“秦妹妹才貌双全,皇上宠她是应该的!”
秦贵妃是秦右相的女儿,知书达理,才貌双全,是楚京出名的才女。
元太后还想说什么,外面传来王巍的禀报声,“启禀太后,摄政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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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想让她们下地狱,大可送来
元太后与皇后顿时噤声,随即殿门口走进一人。
容郅缓步走进来,面色平淡,在殿中间对着上面的元太后半弯腰颔首,“见过太后!”
元太后看着容郅毫无敬意,心中是极其恼怒的,但是,还是堆起了笑容,温婉一笑,急忙道,“郅儿快起来,呣子之间何须这些礼数?”
容郅站直身子,并未看向不远处坐着的皇后。
“谢太后!”
不是母后,而是太后!
元太后笑着道,“快坐吧,来人,快给王爷上茶!”
“不必了,孤还有事,太后急招有何事就直说,宣政殿还有许多奏折!”
元太后面色一僵,脸色煞白。
这个逆子,简直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皇后面色如常,眼观鼻鼻观心,并未敢多言。
容郅从不把她这个皇嫂放在眼里,当她是透明的,她也已经习惯了,对太后,容郅也不见得能给多少面子,不然也不可能这个态度。
连一声做个样子的母后都不叫了。
元太后拧紧眉头,保养得当的指尖拽着衣袖口,若非忍着,怕是要爆发了。
嘴角微扯,元蓉慈和一笑,一副无奈的模样,“你这孩子,怎的对母后如此生疏了,你回来也不来请个安,母后听闻你昨日出城去看庆宁了,你也不让她进宫来看看哀家,哀家都不知道她身子如何了,还有你姑姑·······”
容郅抬眸,看着她,淡声道,“太后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孤先走了!”
没有一丝耐心,也没有半点尊敬。
对这个女人,容郅已经做出了最极限的忍耐。
元蓉轻笑道,“郅儿,母后找你自然有正事,你已经不小了,你皇兄后宫后妃不少,可你至今不曾有妻妾,母后为你掌眼了几个知书达理的姑娘,你也该选个王妃了!”
二十三岁,却不曾有一个女人,这个事儿,怕是除了楼家的楼奕琛,就数容郅了。
宁国公府有一则祖训,楼奕琛是被家规限制,可容郅却作为王爷,一直不曾靠近女人。
闻言,容郅深邃的魔瞳微敛,随即开口,“太后若是想让她们下地狱,大可送来!”
他也不是第一次处理元蓉的人了,这些年,一次次送女人到他身边,明知那些女人活不了,还一直把她们送死。
这些女人虽是无辜,可既然做了棋子,就该承受作为棋子的下场。
元蓉闻言,雍容的面庞直接一沉,“郅儿·······”
容郅面色一凛,淡声道,“以后若是再为这些事情,就不必让孤来浪费时间,孤先走了!”
言罢,对着元蓉微微颔首,随即负手踏出彰德殿。
他一走,元蓉维持的温和脸色瞬间崩塌,面色扭曲的看着门口消失的背影,抓着凤袍袖口,并未说话。
皇后适时道,“母后,王爷怕是太忙了,母后可不要为此伤神,您该注意身子!”
元太后咬牙切齿,“这个不孝子!哀家好歹是他名义上的母亲,他竟如此毫不顾忌,哀家还用得着指望他孝顺?”
全部的人都知道,容郅是她的儿子,可也全都知道,摄政王和太后别说面和心不合,连面上的和睦,容郅都不愿做。
皇后并为吭声,对这两呣子的事情,皇后可不敢多管。
元太后对着她淡声道,“皇后,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皇后站起来,盈盈一拜,“臣妾告退!”
看着皇后走出去,元太后靠着凤椅眉头紧锁。
首领太监王巍走进来,行了个礼,“老奴参加太后!”
“何事?”
王巍站起来,躬身恭敬道,“启禀太后,昨日王爷出城,与宁国公府的小郡主碰面了,如今凤令在那丫头手里,老奴敢为太后,可如何是好?”
一旦那丫头把凤令交给容郅,怕是楚国凤卫也都全归容郅。
闻言,元蓉面色一滞,随即凤眸微眯,沉声问道,“那丫头现在如何了?”
“身子好似好多了,太后可要召见?”
元太后想了想,随即道,“不,如今召见岂不是惹人起疑?乐瑶的女儿,哀家绝对不能小觑,若是因此引得乐瑶心生反义,哀家得不偿失,过段时日吧,你让人随时盯着,待楼奕琛大婚之后,宣哀家懿旨,让她进宫觐见!”
虽然此女出身宁国公府,然而自己作为太后,她一回来就召见,恐怕会被人揣测,何况不知道宁国夫人是否知道了凤令的事情,若是知道,岂非惹一身骚?
“老奴遵旨!”
“哀家小憩一会儿!”
“是!”
元蓉站起来,拖着长长的裙尾,走下台阶,王巍即刻扶着她走向后殿。
次日,宁国夫人便早早带着楼月卿去了慎王府。
025:拜访慎王府
慎老王爷如今将近八十,早已不问世事,整日里在府中闲云野鹤,但是,在皇室中,还是有着元老之尊,也是年纪最大的王爷。
宁国夫人今日只带了楼月卿回来,其他人,都不曾跟回来。
马车颠簸在空旷的大街上,几个侍卫护着马车,往慎王府而去。
其中一辆马车上,楼月卿执书静看,身上一袭淡黄色的衣裙,衣服上绣着许多精美的海棠图案,隐隐可见几朵祥云,头上流苏点缀着额头,头饰倒也比平日里多了一些,一支海棠镂空金步摇别于发间,增了些许高贵典雅的气息。
马车轻颠,步摇轻曳,可她却一门心思看着手中的书籍。
揉了揉疲劳的眸子,楼月卿因为长时间低头而有些酸软,莫离便轻声道,“主子,您不如休息一下,还是不要在马车上看书为好,伤眼!”
莞尔一笑,楼月卿把书放下,交给旁边的听雪,轻笑道,“是一些记录各地名胜古迹的书籍,多看看也好,若有机会,我真想过一种不受束缚的生活,去看看各地风情,怕是可以涨不少见识!”
在那个奇怪的地方,好多人都喜欢到处去旅游,就连温天铭也曾说,待他们婚后,去好好走走。
若非有许多事情需要完成,她倒也挺喜爱那种世界,可惜了,她注定不是那个世界的人。
只是不知她走后,她那个兄长如何了。
闻言,莫离莞尔,“怕是不容易!”
以她的身份和身子,并非可以随意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
楼月卿笑而不语,她自然懂得,人注定不能两全,背负着这样的身份和执念,她想要的,注定不能拥有。
马车忽然停下,听雪掀开帘子,随即轻声道,“郡主,慎王府到了!”
“嗯!”
轻轻颔首,起身下车。
慎王府邸恢宏大气,和宁国公府几乎是差不多,一下马车,便看到王府门口,站着许多人,好似在等她们。
其中慎王妃和容昕最为明显,看见她们来,慎王妃扶着侍女的手下来,笑道,“你们可算来了,父王已经派人询问了三次来,再不来,他可是要亲自出来等着了!”
宁国夫人淡笑,“劳烦父王惦记,倒是我,已然许久不曾回来了!”
这段时日,因为太后想要赐婚,她忙着选儿媳,忙着为楼奕琛筹婚大婚,已经许久不曾回来,若非楼月卿,她估摸着楼奕琛婚前是没这个闲暇回来的。
容昕拉着楼月卿的手,浅浅一笑,“表姐!”
楼月卿朝她颔首,“昕儿!”
这时,门口的一群女人都移步下来,一个打扮看似身份不小的中年女人看着楼月卿,面含笑意,“这便是卿颜小郡主吧,可真是和清华当年一样,如此端庄好看!”
这便是慎王侧妃,容昕的庶母。
慎王妃虽然并未有何不适,可楼月卿还是感觉到,慎王妃对这个侧妃极为不喜。
旁边一个少妇打扮的女子轻笑道,“怕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姑母当年可是楚国的才女,想必表妹定然也是极为出色的!”
此人便是慎王府的世子妃,秦右相的嫡次女。
长相秀丽,倒也极为和气。
楼月卿并非搭腔,而是看向身旁的宁国夫人,目露困惑。
宁国夫人才介绍道,“这是你舅舅的侧妃,这位是你表哥的世子妃,还有旁边的这个,是你的表妹!”
言罢,指着慎王侧妃身旁得意个妙龄女子轻声道。
楼月卿才缓缓一拜,“卿颜见过侧妃,表嫂,表妹!”
除了侧妃身为长辈,世子妃和旁边的容秀兰,都回礼。
慎王妃适时开口,“好了,父王已经等着了,先去见父王吧!”
“也好!”
几个人都走进府门,慎王侧妃和容秀兰及贴身侍女看着她们背影,冷冷一哼。
看着身侧的容秀兰,道,“你可要与你这个表姐多接触,明白么?”
容秀兰点点头,“女儿知道了!”
仿佛有些怕自己这个母亲,容秀兰一直低着头。
看到她这个样子,侧妃脸色也不好,“跟上去去看看你祖父,可别这个时候你不在身边!”
“是!”容秀兰不敢反驳,缓步追上前面的人。
身旁的老嬷嬷极为不解,“侧妃,您为何要二小姐接触那卿颜郡主?二小姐这性子,怕是也没效果!”
因为侧妃暗地里的强势,导致二小姐极为惧怕这个母亲,加上庶出,性格极其软弱。
再加上容华郡主深受老王爷喜爱,就连王爷也对嫡出之女甚为上心,二小姐也没有因为侧妃的得宠而比容昕好。
慎王侧妃嘴角微勾,一副势在必得的脸色道,“这你就不懂了,清华是王爷的妹妹,这楼月卿可是清华最宠爱的女儿,若是兰儿能够与楼月卿关系好一些,还怕王爷对这个女儿不上心?”
她得宠多年,可是王爷却始终对王妃相敬如宾,从不因为自己有任何苛待,加上老王爷本就对她极为厌恶,更是无法动摇王妃的地位,可若是如此下去,容秀兰这个庶女,能有什么好归宿?
她的女儿,必然要以郡主之尊出阁,方才不用为人妾侍!
“侧妃考虑的是!”
王爷对宁国夫人这个胞妹极为在意,若是二小姐得到宁国夫人的青睐,还怕王爷不上心?
麒麟园是慎王府最为清静的园子,慎老王爷便在此养老。
在慎王妃的带领下,走了一刻钟,才看见麒麟园的屋檐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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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竟然是她!
人还没走进门口,就看到一个老嬷嬷站在门口等着,看到她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来,急忙上前,有些着急,却又看起来很和蔼,“老奴参见王妃,见过清华郡主!”
此人便是老王爷身边的管事,芮嬷嬷,听说还是已故老王妃的丫鬟,她去世后,芮嬷嬷便一直伺候着老王爷的生活起居,估摸着是因为芮嬷嬷跟在老王妃身旁多年,对老王爷的喜好极其了解,是个极为忠心的人。
当年宁国夫人出阁,本是陪嫁,可宁国夫人念及父亲年纪大,便把芮嬷嬷留了下来。
“嬷嬷快请起!”
看到宁国夫人,芮嬷嬷是很高兴的,苍老的面上有些欣喜和激动。
笑着道,“郡主,方才老王爷让老奴在此候着,这位便是小郡主吧?”
宁国夫人颔首,楼月卿朝着芮嬷嬷微微屈膝,“嬷嬷!”
芮嬷嬷忙扶她起来,急切道,“可别啊,小郡主可是折煞老奴了,瞧瞧这,真是和郡主当年一样,亭亭玉立,老王爷若瞧见了,定然开心!”
楼月卿浅浅一笑,并未吭声。
芮嬷嬷有些激动,可也没忘记正事,“好了,老王爷早已翘首以盼,快进去!”
几人便一同进去。
麒麟园里面,很清静,因为人很少,老王爷年纪大了,不喜欢太多人在身旁转来转去,就只让几个心腹之人在身旁伺候着,里面全都是竹子。
大厅里,慎老王爷容庆坐在榻上,时不时看着门口,苍老的面色中,含着一丝丝迫切。
老人家看起来极为慈祥,身上带着一丝威仪,皱纹满布的眼角眯成一条缝。
想要站起来走出去,可想了想,又坐下。
这时,芮嬷嬷走进来,“老王爷,郡主带着小郡主来了!”
“那就让她们赶紧进来啊!”
门口走进一群人,容庆看着宁国夫人身侧的楼月卿,容庆眼角眯成一条缝。
“参加父王!”
“参见祖父!”
“参见外祖父!”
老王爷急忙道,“快起来,快起来!”
全部起身。
宁国夫人拉着楼月卿,缓缓走近老王爷。
“父王,这便是卿儿!”
老王爷站起来,心情极好,打量着楼月卿爽朗笑道,“哈哈哈,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啊,老夫还记得当年还是个小丫头,没想到如今竟长成了如此,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乐瑶啊,不输你当年的风采啊!”
宁国夫人低低一笑,“父王,您就是看着她什么都好,可别拿女儿打趣儿!”
老王爷眉眼都挤成一条缝了,继续看着楼月卿,“面色不错,看来这么多年在邯州养的不错,以后啊,可不要再离开了,这么多年外公可是想念你得紧啊!”
他就容乐瑶一个女儿,容乐瑶只有楼月卿一个女儿,所以,他自然是极为惦念这个外孙女,在他眼里,这个外孙女,可是和容昕一样的地位。
“外公的话,卿儿记下了!”
麒麟园和乐融融,一直到中午,两人都在王府用膳,直到下午才离开。
摄政王府。
容郅立于水阁二楼的窗台下,望着湖面。
身上一袭白色对襟长袍,犹如芝兰玉树般静立不动。
身后走进一个玄衣男子,作揖,恭声道,“王爷,您让属下查探的事情有眉目了!”
容郅闻言,转身看着冥夙,淡声道,“说!”
冥夙恭声道,“回王爷,属下派出手下连日探查,发现宁国公府的小郡主极有可能便是闭客山庄的主人!”
冥夙也想不到,若非沿路追查,怕是谁也想不到,宁国公府的小郡主竟是一直都不在邯州,而是在姑苏城。
容郅闻言,倏然一怔。
是她?
蓦然想起前几日在街上遇上的那个人,怪不得竟发现她有些熟悉。
那天晚上他虽然蛊毒发作所以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可还是看到了一些,许是之前他并未想到,一个在邯州养病的人,怎么会在姑苏城。
“你确定?”
“回王爷,属下已然确认,是她无疑,之前许是有人刻意扰乱属下等人的寻找,不过,属下得知,太后已然知道她就是救您的人,楼将军在接她回京的途中遭遇刺杀,便是太后派出的人!”
之前毫无头绪,后来想到了这个人之后,便查到了许多难以想到的事情,因为此女忽然出现回来,又是在姑苏城不远的邯州,遍野在他们的查探目标中,可没想到,竟然是她。
闻言,容郅眸色渐深,眯着眼淡声问,“她派人去刺杀过?”
“是!”
容郅神色微动,随即转身继续看着湖面,淡声道,“先下去吧!”
“属下告退!”
望着湖面景致,容郅有些恍惚。
竟然是她······楼家的女儿!
027:掌家
接下来几天,各府送来的礼物和请柬还有拜访帖子堆成山,自从慎王妃来访,到楼月卿去慎王府,她回来的消息就在楚京传开了,各大府邸对这个离京十年的异姓郡主是极为好奇的,只是这些东西都没有到楼月卿的手里,宁国夫人皆以郡主刚回京,身子颠簸多日不宜见客为由,婉拒了所有的邀请和拜访,虽然谁都知道这是客套话,毕竟又是出府又是拜访王府,怎会连这些场合都参加不了?
可宁国夫人在楚京是出了名的不好相处,并非她跋扈霸道,而是她有着与别的女人所不同的地位,也正因为其身份地位的敏感,也只有她,敢不给太后面子,而偏偏太后对她极为忌惮,连太后都忌惮他,所以,楚京中,谁人敢开罪于她?
即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当今摄政王,都给这位早年守寡的将门遗孀足够的尊敬,人前人后皆称其为清华姑姑。
楼月卿在府中几日都极为清静,除了偶尔看看书下下棋,宁国夫人下令不许打扰她,所以钟月月和楼琦琦都不曾来打扰过她,眼见时间过去了五日,距离楼奕琛的大婚生下六七日了,宁国公府早已开始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午膳过后,楼月卿小憩半个时辰,醒来没多久,宁国夫人就回来。
回来就直接来了揽月楼。
楼月卿坐在梳妆台前梳发,她的头发很长,因为过于厚长,每次梳妆都耗时许久,特别是如今回来,需要戴首饰,楼月卿折腾了两刻钟才折腾好自个儿的一头长发。
宫中的女官已经把她的衣裳首饰送来,样样都是极为精美的,即便是衣裙,也都是最好的布料,据说宫里的太后知道之后,还额外让女官们加了许多。
刚弄好头上繁琐的首饰,听雪就上来禀报,“郡主,夫人来了!”
楼月卿微怔,宁国夫人便上来了。
看着宁国夫人的样子,应当是刚从外面回来,因为身上还穿着符合身份的紫色长袍,头上戴着珠串金钗,极为雍容华贵。
楼月卿轻轻颔首,嘴角含笑道,“母亲!”
宁国夫人温婉一笑,拉着她的手,轻声道,“我来看看你,这两日忙,都冷落我的卿儿了!”
她忙于楼奕琛的婚事,故而鲜少过来。
楼月卿浅浅一笑,“大哥的大婚将至,母亲不必顾及我,我又不是孩子!”
宁国夫人虽然不会日日都来,但是,却一直对她的事情极为上心,知道她不喜欢那些场合,便让人全部拒了。
还不让任何人来打扰,她喜欢清静。
“嗯,待此事过后,母亲便陪着卿儿!”
两人坐在中间的圆桌边,倒了杯水,递给宁国夫人,楼月卿颇为不解,“母亲是有什么事么?”
宁国夫人无奈一笑,喝了口水,道,“确实有事!”
来看看她,顺便问她点意见。
“何事?”
宁国夫人认真的正视她,随即无奈道,“方才我去了辅国公府,有些事情,我不得不考虑,沛芸是个不错的孩子,心眼不多,也足够稳重,比起其他的世族女子,我还是满意她的!”
正因为如此,她才选了这个儿媳妇。
楼月卿不解,“那母亲是何意?”
宁国夫人温婉的目光看着楼月卿,想了想,道,“卿儿,待你大哥婚后,母亲希望,你来掌家!”
话一出,楼月卿神色微变,诧异无比。
掌家,那便是掌握着楼家的府中中馈。
“母亲,这是何意?到时候大哥娶了嫂子,且母亲尚且可以管,怎么会想到让女儿来掌家呢?这传出去······”
两个嫂子,还有宁国夫人,这府中,怎么也轮不到她来打理吧。
宁国夫人轻声道,“卿儿,母亲考虑了许久,你身子也大好,沛芸虽然有这个能力,可如今的她,撑不起宁国公府,你二嫂你也懂得,母亲是绝对不能让她Сhā手楼家任何事宜,你是宁国公府的嫡女,掌家名正言顺,也只有你来掌握府中的权力,母亲才能放心,何况,我的女儿,我相信!”
蔺沛芸温婉大度之余,威严不够,宁国公府的夫人,要有的,不只是雷霆手段,还要有足够的威仪和气魄,即便面对再大的风波,也要镇定自信,不畏死亡,不畏皇权。
而蔺沛芸自小学习闺阁女子的修养,却过于温婉,少了该有的气魄。
而楼月卿,她明白,她的这个女儿,看着和颜悦色,可绝对可以比她厉害,毕竟,这个女儿的不简单,她明明白白。
楼月卿嘴角微扯,疑惑道,“可是母亲,你为何不自己来?”
宁国夫人自己都尚且可以,别人都快进棺材了还想着握着权力,宁国夫人如今也就四十,怎么会想着把权力让出来呢?
宁国夫人闻言,苦苦一笑,“卿儿,母亲不喜欢权力!”
楼月卿一怔。
“何况,你大哥也希望如此,母亲累了,待你大哥婚后,他便真正承袭宁国公的爵位,母亲操劳多年,着实是不想继续扛着这个家业,沛芸如今还不适合,母亲思虑再三,你有这个能力的合资格!”
宁国公府的内权,并非只是管着后院杂事,而是握着宁国公府的暗卫势力和先祖为楚国皇帝打江山得到的丹书铁券,以及楼家军的十万铁骑。
楼家军有三十万普兵,以及十万铁骑,三十万兵马又宁国公掌握,十万铁骑表面上也一样是宁国公握着,实际上,是由楼家的女主人掌握的。
蔺沛芸仅是一个大家闺秀,掌握后院大权还可以,这种权力就不行了。
楼月卿闻言,很惊讶,“母亲,你真的相信我?您知道的,我······”
我终归不是······
宁国夫人面色一变,即刻打断楼月卿的话,“卿儿,你是我的女儿,你要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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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丹书铁券
这是永远都没有办法改变的关系。
楼月卿闻言,没说话,眼帘微颤,神色有些茫然。
轻轻握着楼月卿的手,宁国夫人眼中极为疼惜和心痛,柔声道,“好了,卿儿,这些事情不要去想了,你听着,不管以前的事情,你是楼家的嫡女,不管今后发生任何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母亲都会护着你一世周全,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你一分!”
这个孩子,总能让她无比心疼,若非一身病痛,她多希望这孩子一直在自己身边,只是可惜了。
究竟是何人,竟然会对一个如此年幼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害得她一身病痛,甚至受尽苦楚!
每每想起曾经寒毒复发,她奄奄一息的模样,宁国夫人心在滴血,本可以一世无忧的天之骄女,可如今,年过十七,却依旧如此,若非她浑身病痛,自己怎么舍得十年的时间,把她留在外面?
听到宁国夫人的话,楼月卿颔首,“母亲的话,女儿都明白!”
宁国夫人的疼惜爱护,她全都明白。
见她这样,宁国夫人笑道,“你能明白就好,以后可不能再为这种事情说傻话,不然母亲可是要生气的!”
她最怕的,可不就是楼月卿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么?
在她眼中,这些事情都不重要,只要她这个女儿能够好起来,只要她安好无忧,便是最好的。
楼月卿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见她不再纠结,宁国夫人才满意,忽然问,“对了,斓曦近来可有消息传来?”
斓曦,便是楼月卿的师父。
楼月卿淡淡一笑,摇摇头,“不曾,我已经三个多月没有收到师父的信了,母亲可有收到过?”
她的师父斓曦,和宁国夫人交情匪浅,可以说是莫逆之交,故而,一直以来,师父都会时不时传信给师父。
宁国夫人摇了摇头,“不曾啊,可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母亲今日也累了,先回去吧,至于掌家的事情,母亲放心,卿儿应下便是,只是卿儿从不曾做过这些事情,怕是会让母亲失望!”
宁国夫人莞尔,覆着楼月卿的手,轻声道,“母亲相信,我的卿儿,必然比这京中那些女子要聪慧,你也就不必自谦了,好了,我先回去了!”
若论算计,楼月卿估计不如那些人,可若论聪慧,楼月卿不输男人,别说掌家中馈,就连治理山河,治军养兵,怕是也不在话下。
宁国夫人站起来,和楼月卿说了几句话,人便离开了。
送走宁国夫人,楼月卿才叫来莫离。
莫离盈盈一拜,轻声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楼月卿沉声道,“师父已然许久不曾有消息,你传信回狼牙峰,让莫殇派人,尽快寻找师父,三个月······师父从为有过如此久的时间不与我们联系,我怕是出事了,还有,让宁煊派人寻找宁老城主!”
斓曦和宁老城主一起去寻找灵狐,已然去了三个月,哪怕人回不来,飞鸽传书都不曾有,如此,实乃罕见。
莫离即刻道,“是!”
“还有,告诉莫殇,一旦发现师父的踪迹,即刻告知我!”
“是!”
莫离倾身离开,楼月卿才走至阁楼外,坐在一架琴旁边,素手抚琴。
悠扬婉转的琴声响起,在这偌大的宁国公府回荡,让人闻之都觉心情随着琴声忽起忽落。
翌日,宁国夫人就让人送来府中的账册和各种印章,宁国公府家大业大,不仅在朝中乃大臣,在外的产业也富可敌国,只是那些产业都是楼奕闵在打理,可随之送来的,还有一个檀木盒子。
里面放着一份丹书铁券和一块墨玉佩。
看到这个盒子,楼月卿当即让莫离将其放好。
丹书铁券不用说,可墨玉佩却也不容小觑,可指挥如今潜伏在宁国公府的所有暗卫以及楼家军中最为精炼的十万铁骑。
楼家十万铁骑,在楚国有着极高的地位,只有当朝摄政王的铁血骑才足以媲美。
据传闻,这十万铁骑是楚国开*队中,最为骁勇的军队,本来是开国皇帝亲自管辖的兵马,可开国皇帝驾崩之时,将兵符交给宁国公府的先祖,一起赐下的,还有丹书铁券,至于为何只送给当时四国公之一,而且本就手握重兵的宁国公府,那就是不得而知的秘密了。
这两个东西,不能随意让人知道,毕竟,当朝太后一番算计,可不就是想要这些东西么?
可宁国夫人此举,却让宁国公府的人都为之大惊。
029:不要招惹她!
郡主掌家,整个宁国公府都为之大惊,没想到夫人竟然宠爱郡主至此,整个宁国公府的后院大权,这是二少夫人最想要的,且将军即将娶妻,就算夫人自己不想管了,可是到时候大少夫人进服了,之后,难道还让郡主一个女儿来掌家么?
可这个时候夫人吧掌家大权交给郡主,总不能将军大婚就把大权交由大少夫人吧,若是不给,那么郡主初回楚京,能管的起一个偌大的宁国公府么?
且女儿掌家,这在楚京,怕是只有当年夫人尚是慎王府郡主的时候,掌握慎王府后院大权的吧,那时候慎王府还未有王妃,老王妃又早逝,可是如今宁国公府不仅有二少夫人,还有即将进门的大少夫人。
看来,夫人对郡主的宠爱的信任,胜于任何人啊。
这个消息在宁国公府炸开了锅,宜兰园是楼琦琦的院子,听到下人禀报,楼琦琦淡淡的叫人下去。
香儿极为不解的问,“二小姐,夫人为何会这样啊?郡主刚回来,哪懂得这些掌家的规矩,奴婢觉得您来掌家才是最好的!”
二小姐一直以来都在学习这些女子需要学习的手段和能力,可是,夫人怎么······
楼琦琦抿了口茶,随即淡淡的说,“我不过是个庶女,何人服我?何况,这种事情,母亲自由考量,该急的人。并非我,也不该是我!”
一个庶女,能活得那么好,依然是宁国夫人贤惠大度,想让她把这些权力给自己那是异想天开!
她也从不敢奢望这些权力,反正迟早她都是要嫁出去的,与其想这些,不如多花心思,让宁国夫人更加喜爱自己,换来一个最好的归宿。
香儿鼓着嘴道,“可是二小姐您样样都比郡主优秀,夫人也把您当嫡女养着,怎么就······”
在以往,郡主一直没有回来过,大家都以为这个郡主不过是空有其名不会回来了,夫人对二小姐多好啊,待遇和宠爱,都是对亲女般,外界也对二小姐挺尊重,只因为夫人的宠爱,可如今郡主回来,夫人虽然对二小姐依旧关心,可哪比得上揽月楼那位?
“行了,以后莫要再抱怨,待会儿我也应该去看看姐姐了!”
楼月卿回来那么久,她还没去过揽月楼,本来想去看看,可是宁国夫人下令,谁也不许去叨扰,走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所以,她还没有和这个姐姐好好说过话。
再不去看看,就说不过去了。
“奴婢知道了!”
这边比较平静,可是,景玉轩那边却一片阴沉。
景玉轩是楼奕闵的院子,自然,如今住在这里的,便是钟月月。
紧紧握着茶杯,茶水溢出,她却毫无感觉。
脸色比较阴沉,脸上精致的妆容看起来有些吓人,因为整个人都是扭曲的。
身旁的侍女低声道,“二少夫人,这可怎么办?夫人已经把所有的账簿和钥匙印章都送去了揽月楼,说是让郡主熟悉一下,将军婚后便让郡主亲自持家!”
夫人这是打二少夫人的脸啊,且不说即将进门的大少夫人,二少夫人嫁进楼家一年了,可夫人却一直不给任何权力。
钟月月眼中划过一丝阴鸷,咬牙道,“母亲这是偏心过头了,对将军和郡主竟如此上心······”
她本以为待蔺沛芸那丫头进门,一个受宠爱的侯府千金,自然也没什么手段,届时她可以想办法让蔺沛芸把权力交出来,可却不曾想,母亲竟然直接让那个刚回来的小郡主得到了权力。
所有期望落空,她的姐姐和太后已经对她极为不耐了,一年了,她竟然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她果然低估了那个嫡女。
“二少夫人,这可怎么办······”
门口一个侍女进来禀报,“二少夫人,二少爷回府了!”
闻言,钟月月面色一变,随即放下杯子,整理自己的妆容发髻,确认没事,才走向门口。
楼奕闵刚从外面回来,看似风尘仆仆,因为楼奕琛在宫里,宁国夫人正在忙着楼奕琛大婚的事宜,他去见了,说了几句话就回来了。
钟月月颔首,“夫君,你回来了!”
没有了方才的怒火和嫉恨,看起来温婉柔和,一个贴心的好妻子。
楼奕闵轻嗯了声,看着她虽然没什么破绽,却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拧紧眉头,淡淡的问,“你怎么了?”
淡漠的语气,有一丝丝的关心。
钟月月摇了摇头,含笑道,“妾身无碍,夫君可曾用了膳,我让人做点你爱吃的······”
“不用!”
钟月月抿唇,看着楼奕闵,眼中有些委屈。
楼奕闵才淡淡的说,“方才我已然知晓了母亲让妹妹管家,你以后要更加懂事,不要给妹妹添麻烦!”
不要添乱,才是他想要说的话。
钟月月闻言,脸色破裂,看着楼奕闵不满道,“夫君,母亲她为何······即便母亲不喜我,可以后还会有大嫂,母亲怎么会······”
让一个初回的病弱女儿掌家呢?
楼奕闵打断她的话,沉声道,“这事情你不要多管,我劝你,不要轻易招惹卿儿,不管你抱着什么目的,卿儿没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他很明白,他这个妹妹,不简单!
030:楼琦琦来访
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有这种感觉,或许宁国夫人和楼奕琛更清楚,他的这个妹妹,十年未归,并非人人认为的病弱无能,而是聪慧。
否则,再怎么宠爱,也不能把整个宁国公府都交给她,母亲是个理智的人,不可能溺爱至此,如果钟月月以为宁国夫人把大权交给楼月卿,是因为宠爱,那就大错特错了。
她看不懂,可是,自己却明明白白。
钟月月不高兴了,“夫君,母亲这明显是偏袒大哥和郡主那两个嫡出的,以往母亲掌家,妾身不敢造次,可如今,妹妹刚回来,什么都不懂,若是闹出什么笑话,别人还不久笑话我们楼家无人么?”
宁国夫人掌家,谁敢有半句不服?宁国夫人的身份地位和手段都是她们不敢造次的,可凭什么啊,一个在外多年的病弱郡主,竟然还能得到这些东西。
若是这样,自己如何才能得到楼家的权?
楼奕闵却看着她,面露不悦,“你不要去给妹妹添麻烦便是了,不要去想不该得的东西,母亲做什么,自有她的用意,你若不想惹母亲不高兴,就安分守己!”
楼奕闵清清楚楚,这个妻子不过是被安Сhā在宁国公府的一枚棋子,当初娶她,并未有什么感情,他是宁国公府的儿子,自然明白,所谓的后院大权,它所代表的,可不是几本账册那么简单,若是母亲想把权力给她,他也决不允许,虽然他是庶子,可是,一直以来,宁国夫人待他都是极好的,且他宁死,也不愿让任何人对楼家有任何的威胁。
一年夫妻,别的事情,他都能当作不知道,对她也算是极好,可若是她继续想着算计,他也不会容她。
楼奕闵忽然的不悦,让钟月月心下一紧,“妾身知道了!”
楼奕闵难以捉摸,她在他枕边睡了一年,岂会不懂?
一直游说他争权夺位,可他从不放在眼里,甚至数次脸色让她有些惧怕,好似,他不可能去争权一样。
可是,人都是有野心的,且这个爵位的诱惑力,怎么可能不动心?
宁国公的地位,在楚国,可是深受尊敬和忌惮的,一旦楼奕琛不能继承,楼奕闵就是唯一的了,可是,楼奕闵却一直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钟月月这样,楼奕闵才面色稍霁,淡淡的说,“好了,这些话以后莫要再与我说,也不要想着去给妹妹添堵,否则惹怒了她,你便明白我劝你的话了,我有事,先走了!”
“是!”
楼奕闵走出去,钟月月目送他离开,拽着袖口,脸色有些阴沉。
不过是个未经世事的小郡主,她还怕她不成?
此时,她尚且不知,楼奕闵的话是何意,当不久之后,她被休妻遣送回娘家的时候,她才明白,楼奕闵的话,是为她好·······
楼月卿记忆力极好,也因此,看着账册只看一次,便能大概记得里面的内容,加上她本意是打算让母亲送给她的四个丫头中的听霜和听霞两个丫头协助管理,就让她们一起看了,宁国夫人送她的丫鬟都是学过这些的,看不来宁国夫人对四个人的训练是有道理的,听雨听雪对京中的人和事极为了解,听霜听霞对管事极为熟悉,正好,宁国夫人给她的人都是极好的。
坐在书案前翻阅着一本本账册,楼月卿倒是不觉厌烦。
犹记得幼时,她也曾每日就读兵法治国的书籍,那时候,她是人人称颂的天之骄女,聪慧伶俐·······
楼月卿手微顿,忆起当年,不知为何,总觉得,那是前世了······
指尖揉了揉脑仁儿,她放下手中的账册,支着头小憩,她有些累了。
旁边不远处也是在看着账册的听霞听霜即刻站起来走过来,轻声问道,“郡主可是累了?要不奴婢扶您去榻上小憩?”
往日,此时楼月卿应当是在午休的,可今日她却没去。
闻言,楼月卿抬头,看着她,随即恍然,“我确实累了,你们继续,我自己去休息便好!”
言罢,撑起身子就要往书房门口走去。
听霜即刻扶着她,“奴婢扶着吧!”
楼月卿摇摇头,“让莫离来吧,你们不用管我,继续看吧!”
“是!”
出门叫了莫离,很快莫离过来,扶着她去休息了,两人才继续看着一堆账本。
莫离扶着楼月卿回到阁楼的房内,才有些疑惑,“主子今日怎么会如此劳累,看这些东西应当是没事啊!”
楼月卿笑了笑,“以往这些事情都是莫殇在管,我也不曾管过,看着累人是正常的,若非母亲让我掌家,我倒不喜欢这些事情,只是我也明白,母亲这么做的用意,反正闲来无事,虽然没吃过猪肉,猪跑总是见过的······”
小时候,这些所谓的手段,她也没少接触。
说话间,下面的人来报,“郡主,二小姐来了,您可要见她?”
楼月卿一顿。
她来做什么?
看来是没办法午休了。
031:不怀好意
楼月卿让人把楼琦琦请到揽月楼花园的日月亭候着,很快便下去了。
揽月楼的花园,乃宁国夫人一直以来亲自打理,很有章法,种着各种稀有的花草,亭子边种着几棵弥漫着花香的海棠树和桂花树,。
此时,楼琦琦坐在亭子里的石桌上,侍女已经上茶,是极为名贵的极品大红袍,楼琦琦却没心情喝茶,看着眼前精致华美的楼宇,她心思难辨。
多好看的居所,整个宁国公府,也只有这里,才是最瑰丽华美的,特地修建给她的住所。
这就是身为嫡出女儿的殊荣,这就是一品郡主的殊荣。
如果没有她,自己才是楼家最尊贵的女儿才对,可惜了······
她是庶女,即便再得宠,以后嫁的人,也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的,而且,以楼月卿的身份地位,她以后的夫婿,绝对比自己的好很多。
等了一刻钟,楼月卿才出来,回来那么久,楼琦琦这是第三次看到楼月卿,宁国夫人下令谁也不许打扰,她自然也不敢来这里。
看到缓缓靠近的楼月卿,楼琦琦站起来,盈盈一拜,“琦儿见过姐姐!”
声音柔柔弱弱,让人听到都会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楼月卿走上亭子,浅浅一笑,“起来吧!”
“是!”
楼月卿款款走到石桌边,坐下,轻声道,“坐吧,二妹今日怎么会来我这揽月楼?”
楼琦琦坐下,低声道,“母亲前几日说姐姐刚回来,身子不适,让我们不要来打扰,今日听说母亲想让姐姐掌家,那应当是身子没什么大碍了,所以琦儿便来看看姐姐!”
楼月卿闻言,眉梢微挑,端起茶轻抿一口,笑而不语。
楼琦琦一脸诚挚的看着楼月卿,含笑问道,“姐姐的揽月楼真真是好看极了,不知道日后琦儿能不能常来走动?”
语气中还有一丝期盼,那双杏眸紧紧看着楼月卿。
好似很害怕楼月卿会拒绝。
眼神微滞,楼月卿若有所思的看着楼琦琦,含笑不语。
楼琦琦小心翼翼的看着楼月卿,咬唇问道,“姐姐为何如此看着我?是琦儿说错了什么么?”
嘴角微勾,楼月卿莞尔道,“没有,妹妹喜欢的话,日后想来就来,我们是姐妹,不必如此生分!”
闻言,楼琦琦眼前一亮,好似极为开心的道,“真的么?太好了,姐姐可真好!”
笑的天真无邪般,毫无一丝杂质。
放下手中的杯子,楼月卿含笑看着楼琦琦,浅浅一笑,轻声问道,“听说母亲也正为妹妹选婿,不知道妹妹想要什么样的青年才俊?”
楼琦琦及笄了,是该嫁人了。
话一出,楼琦琦面色一燥,羞涩的看着楼月卿,极为不好意思,“姐姐怎么怎么这样问呢?这让琦儿怎么回答啊?再说了,姐姐还没出嫁呢,琦儿哪敢比姐姐早嫁!”
楼月卿轻叹一声,“我身子不好,整日汤药不断,嫁人就不想了,就希望能够多陪母亲几年,母亲既然为你选婿,必然会选一个极好的,以妹妹的才貌,怕是一般人也配不上!”
她也没想过日后嫁人的事情,不过,不知道幼时的那个约定,那个人可还记得。
她的婚事,宁国夫人是不会干涉的,自然也不会为她选婿,而且,夙愿未了,一身病痛,她何谈嫁人?
如果一开始,她没发生那么多事情,她会平安长大,受尽宠爱,待到年纪到了,她会嫁一个足以匹配她的丈夫。
长乐无忧······
可惜了,这只是奢望。
“怎么会,姐姐身子如今挺好,你是宁国公府的嫡女,母亲一定会让姐姐匹配最好的夫婿!”
楼月卿是宁国公府的嫡女,她的婚事,宁国夫人不可能不管,何况,连宫里的太后,怕是都在惦记,这个嫡女的价值,谁都不会放弃,毕竟,娶了她,整个宁国公府都会成为依仗,那可是比皇室的王爷还要尊贵的存在。
“再说吧!”
语气淡淡,楼月卿看似对这些事情,并不在意。
楼琦琦看着楼月卿,眉梢微挑,一个女子,最在意的,不就是日后嫁个好夫婿么?她会不在意?
如今的楚京,未嫁的闺阁千金,除了坤王府的庆宁郡主二十六岁,其他的可都十五不足十六就出阁了。
庆宁那个不一样,她是立誓此生不嫁,谁也不敢惦记她的婚事,楼月卿不一样,她若是不嫁,怕是宫里的那个人第一个不答应。
“对了,姐姐在邯州养病多年,可有看过邯州的景致?琦儿听说,邯州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景色极好,且山清水秀,不知道姐姐可有看过?”
邯州是楚国出了名的好地方,所以当年宁国夫人才把楼月卿送去邯州。
楼月卿一顿,看着楼琦琦,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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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不好算计
这丫头,是在有意套话,还是无意好奇?
楼琦琦见楼月卿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复杂,她忙的紧张问道,“姐姐,是琦儿说错什么了么?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小心翼翼的看着楼月卿的脸色,楼琦琦目露紧张,紧紧拽着身上的衣裙,好似很害怕出言开罪楼月卿。
看着她这样,楼月卿淡淡一笑,“妹妹从未离开过楚京,对外面好奇,是应该的,不过,说来惭愧,我也不知道邯州究竟有多好,我这个身子,哪敢出去看啊?你这不是为难我么?”
她又不是在邯州,哪知道邯州长什么样······
楼琦琦才恍若惊闻,一副愧色,“是琦儿问错了,姐姐莫要生气!”
“不打紧!”
楼琦琦在这里待了近半个时辰才离去,她一走,楼月卿当即在亭子里撑着头闭目养神,她岂会不知楼琦琦并非那么单纯,只是有些场面功夫,还是要做足了。
莫离低声道,“主子,进去休息吧!”
这亭子里风大,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楼月卿揉了揉太阳茓,随即站起来,看着揽月楼的百花争艳,随即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莫离看了看天色,随即道,“申时了!”
“不睡了,不然今夜难以入眠,叫厨房不必为我准备膳食,我今夜去和母亲一起用膳,叫人去通报!”
“是!”
楼月卿不再说话,站在亭子边,看着园子里的满园艳丽,眼帘微颤,陷入沉思。
莫离转身下去交代事情去了。
微风吹过,掠起她身上轻薄的白色衣裙,还有身后如墨似瀑的长发,整个人犹如置身仙境般,出尘迷人。
宁国公府已经布置得极为喜庆,前院全部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和红缎,宁国夫人的原子,是在前院最近的地方,此时,暮色笼罩整个府邸,芙蓉园是宁国夫人的院落,自然,侍女无数,芙蓉园内,此时侍女们正在摆桌准备晚膳。
楼奕琛傍晚才从城外军营中归来,好似今日早上出门上朝之后,人就没回来过,去了城外的营地。
一回到府中,便有人请他来这里用膳。
一进来,看到正在说体己话的俩母女,还有一旁已然备好的完善,楼奕琛走进来。
里面的侍女纷纷行礼,“参见将军!”
闻声,两母女才看过来,看到楼奕琛,宁国夫人温婉一笑,“奕琛回来了?”
楼奕琛作揖,“母亲!”
楼月卿含笑颔首,“哥哥!”
楼奕琛有些惊讶,含笑问道,“卿儿今天怎么出来了?”
这段时间,楼月卿鲜少出门,他也没什么时间,能去看她就都会去,没时间就不去,他很快就要承袭国公爵位,到时候,需要忙的事情可不只是军务,所以这段时日在熟悉熟悉,大婚之后,宫中必有圣旨!
“一个人用膳着实无味,卿儿便来和母亲一起!”
宁国夫人笑道,“好了,你们俩杵着作甚?赶紧用膳吧,等一下用膳完毕我与奕琛有话交代,卿儿也赶紧回去休息!”
几人坐下,和乐融融的吃了小半个时辰才吃完。
楼月卿很快离开,宁国夫人带着楼奕琛到了书房,那里原本是宁国公的书房,只是宁国公早逝,宁国夫人掌管大权,这里便成了她的。
“母亲,今日我听说,太后已下令,待我大婚之后,便宣妹妹进宫觐见,她会不会······”
宁国夫人正在执笔写着什么,楼奕琛的话一出,宁国夫人一顿,随即继续写,淡淡的说,“你且不用担心,你妹妹可不是可以随便算计的人,不过她要召见,也得看看卿儿去不去,那孩子,可不见得多喜欢那些宫墙里的人!”
若是楼月卿不想去宫里,她自然不会让她去。
“母亲何意?”
宁国夫人倒是没解释,终于写完了,只是没有给楼奕琛,而是塞进一个信封中,封好,才把信交给楼奕琛,轻声道,“这封信你明日让人送出去,交给你姑姑!”
楼奕琛颔首,接过信,“孩儿明白!”
宁国夫人站起来,便走出来边道,“你不需要为你妹妹担心,那孩子并非这些后宫妇人可轻易算计的,还有几日便是你大婚之日,你且好好准备,其余的,母亲来办!”
自小就从那样的算计中活下来,又怎么会看不懂那些人的阴谋?
楼奕琛点点头,面色如常,“是,母亲辛苦了!”
他对这场大婚并非多期待,也许是对将要娶的人不期待,故而并未多开心。
对男女之事,他不似那些王公子弟那样在意,他是个军人,年少时就驰骋沙场,又能有多少柔情?
宁国夫人看他脸色如常,目光一顿,随即轻声问道,“儿子,你不喜欢母亲为你选的妻子么?”
一直以来,楼奕琛都没有表现的像个将要娶妻的男人,而是一直毫无感觉般。
033:不惜任何代价,护她一世周全!
宁国夫人那么直接的问出来,让楼奕琛甚为惊诧,不解地看着宁国夫人,楼奕琛问道,“母亲为何如此问?孩儿既是答应了娶她,自然是满意的!”
宁国夫人却摇摇头,“只是满意而已,还不够!”
如果娶回来夫妻俩貌合神离,同样对宁国公府毫无用处。
楼奕琛倒是没说话。
宁国夫人看着楼奕琛坚毅的面庞,轻叹一声,“是母亲对你不住,若非太后动了心思,母亲定然不逼你,娶一个自己没有感情的女子回来,你也许现还不能明白会如何,可如果以后你有了自己想要的人,你或会恨母亲,琛儿,到时候,母亲希望你能明白,母亲的无可奈何!”
如今,楼奕琛没有意见,不过是因为不曾动心,若是将来他对一人动了心思,却再也没有资格拥有,他一定会悔恨今日,可是,若是她不安排这个婚事,太后赐婚,即便宁国公府再受忌惮,也不能公然拒婚,而且还是一国公主,宁国夫人别无选择,若是将来真有一人能让楼奕琛动了心思,可楼奕琛因为这个身份,因为家族的规矩,不能把她留在身边,他怕是会后悔。
可一切都只有如此。
宁国公府,权倾朝野,手握重兵,比起一方诸侯,更令皇家忌惮,尽管丹书铁券的事情极为隐秘,宁国公府也只有嫡出掌家之人才得以知晓丹书铁券,皇家,怕也是猜测,所以多年来,从不敢轻易对付,并非全是宁国公府小心谨慎,没有半点的把柄能让人对宁国公府下手,也有丹书铁券的关系。
毕竟,一份丹书铁券,便可轻易废去当今皇上,自然,皇家的忌惮不是没道理。
如果让太后有机会染指楼家的兵权,那么,宁国公府必然会让有心之人有机可乘,届时,怕是后果难料。
开国四大名将,四位国公爷,如今,两家因为谋反之罪,都已经被诛灭,甚至无一后嗣留下,辅国公府也渐渐没落,在朝中没有什么实权,而宁国公府,建国以来,都是手握重兵,这就是其他三位国公爷的区别。
宁国公府内有家规,三十有嗣,不得纳妾,不得所以一直以来,只有嫡系一脉,在以往,历代国公爷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但是,却一直不曾有庶子女,就是为了不让宁国公府有任何把柄在外人手里,不让宁国公府百年清誉遭人玷污,可是,楼奕琛的父亲,却因为各种原因,让宁国公府出了两个庶出。
楼奕闵被迫娶了钟月月,楼琦琦差点成了宫妃,楼奕琛也不得不尽快娶一个女子进门,下一个,便是楼月卿了。
楼奕琛对此,倒也不以为然,“母亲多虑了,孩儿既然答应了娶妻,自然不会有后悔的一日,也不可能会后悔!”
语气铿锵有力,极为肯定。
他的责任,便是守护老祖宗打拼下来的家业和荣宠,他的身边,只需要一个可以免去他后顾之忧的妻子,可以让楼家后继有人的一家主母。
而那些儿女情长,不重要。
宁国夫人喟叹一声,缓步走向窗边,轻声道,“你如今这样肯定,可他日缘分来了,你或许就不会如此明白了,母亲希望你能够谅解母亲今日的无奈!”
这样的事情,并非没有,在此之前,宁国公府的历代继承人,有几个娶了嫡妻,后心生情愫,却不得把心里的人揽在怀中,只能为了家族而和嫡妻相敬如宾,一辈子,都求而不得。
可祖宗的规矩在那,楼家的历代继承人自小在军营中历练,视族规如军规,自然都不敢触犯。
楼奕琛剑眉一蹙,似乎对宁国夫人的话,感到有些无奈,淡淡的说,“母亲多虑了!”
他既然应下了这门亲事,自然也明白,日后不容后悔,又岂会埋怨母亲?
宁国夫人见他似乎不愿多谈这件事情,倒也没有继续,而是叹息一声,转移了话题,“但愿吧,不过,你们俩兄弟的婚事,都不得已,琦儿的夫婿,我也大概选好了,唯独卿儿,卿儿是我的掌上明珠,在母亲心里,任何男子,都配不上她,以后你就是宁国公府的主人了,你一定要护得她周全,这是母亲,唯一的企盼!”
她年轻守寡,一直以来都手握大权,如今,儿子成才,女儿也身体渐好,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个女儿的将来,可如何是好。
她生来注定不凡,不管是自己如何不愿,她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回到那个充满阴谋和罪恶的地方,回到那个早已把她遗忘的故土,回到当年,她不得已离开的战场!
“母亲大可放心,孩儿心里,只有一个妹妹,定当不惜任何代价,护她一世周全,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宁国夫人淡淡一笑,“那便足矣,母亲这一生,也无憾了!”
曾经,她护不住她的掌心明珠,看着她离开而毫无办法,如今,她不要再让当年的事情再发生。
------题外话------
郡主生来,注定不凡!
034:容阑
下完早朝,容郅回到宣政殿御书房,随着进来的,便是楼奕琛。
一下早朝,楼奕琛便被容郅留下了。
一进来还未来得及开口,就一个不明物体丢过来。
楼奕琛快手抓住,定睛一看,是一把剑!
“王爷······”他疑惑不解,尚未开口说完,只听上头的人醇厚的声线传来。
“过几日便你的大婚,这是贺礼!”
那是名闻天下的凌云剑,听闻,是先帝遍寻天下得来的宝剑,一直放在聚宝阁,先帝极为珍爱,可几年前便赐给了年方十五的凌王殿下,也就是容郅。
不过容郅虽然对这把剑很喜爱,但是,他不用剑。
楼奕琛却剑法了得!
楼奕琛闻言,掂了掂手里的剑,随即,利剑出鞘,剑光一闪,他即刻作揖道,“王爷所赠,臣也不推脱了!”
与容郅多年相交,楼奕琛也算是知道的,容郅不喜欢啰嗦。
容郅才颔首,随即靠着金椅,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楼奕琛,让人琢磨不透。
指尖在红木桌案上轻敲。
楼奕琛站在那里,容郅的打量,他毫不避忌。
他和容郅,早年在军中相识,自然有些交情,但是,在政治立场中,他倒是没有表示拥立容郅,也没有偏颇太后,保持着中立。
作为朋友,他们交情不错,可是却从不涉及朝政,宁国公府的立场,不能出任何差错,只忠于当今皇上!
不管太后拉拢还是摄政王独揽朝政大权,都和宁国公府无关!
容郅打量一番,随即沉声道,“既然即将大婚,这几日不必上朝了,待你大婚之日,孤亲临祝贺!”
“多谢王爷!”
容郅看着楼奕琛,若有所思,随即淡淡的说,“下去吧!”
“臣告退!”
楼奕琛大步走了出去,容郅才凝神看这个楼奕琛的背影,随即,一名穿着总管衣服的太监走进来,拂尘一挥,行了个礼,“奴才参见摄政王!”
容郅看到是宣文殿的顺德,淡淡的问,“何事?”
顺德是皇帝容阑的贴身首领太监,也是宫中的太监总管。
“回王爷,皇上请您去御花园一趟!”
“孤知道了!”
顺德退了出去,没催,因为他知道,皇上有请,王爷必然会尽快去。
御花园,此时百花争艳,姹紫嫣红,太液池中,莲花遍布,假山亭台,阁楼玉宇,整个皇宫,只有御花园最能让人愉悦。
各种花香扑鼻而来,让人分辨不出到底有多少种香味。
千秋亭中,一名白色锦袍男子立于亭子里,背对着御花园入口,看着眼前的太液池中的荷花,一动不动。
亭子里,石桌上摆着一盘棋,棋子皆由墨玉和白玉研磨而成,亭子外,守着宫人太监,再外一层,便是许多金羽卫,皆低头一动不动。
男子身形倾长,身上的白色锦袍虽然看似简单,可却印着龙形暗纹,头上戴着白色的玉冠,鬓若削成,剑眉入鬓,面色俊逸,鼻梁高挺,眉眼间却和容郅有些相似,然而与容郅的威严不一样,他却透着一丝苍白。
负手而立,仿若芝兰玉树般迷人。
此人便是楚国当今皇上,先帝第五个皇子,也是嫡皇子。
也是楚国开国以来,唯一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外人皆言他懦弱,也对其极为好奇,因为这位皇帝据说治国之才绝对是有的,可是,身体却一直不好,所以,登基之后,就没有处理过朝政,一直在后宫闲散着,却任由摄政王独揽朝政大权。
元太后怒其不争,可是,他从不理会。
容郅走过来,亭子旁边的宫人太监立刻行礼,“参见王爷!”
没有理会,容郅走进亭子,略微作揖行礼,“皇上!”
容阑转身过来,看到容郅,温和一笑,走过来伸手扶着容郅,“朕说了,七弟不需要跟那些人一样多礼!”
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力和病气,可见其体弱多病并非空茓来风。
容郅站直身形,看着容阑,淡淡的说,“皇兄身体不宜吹风,怎么来这里了?”
容阑这段时间身体极差,这两日才逐渐好转,若是吹风再病倒了,必然又要折腾了。
容阑含笑道,“今早听瑛儿说太液池的荷花都开了,朕便来看看,顺便透透气!”
太液池的荷花,确实开得美极了。
今日一早,秦贵妃随口一提,说这里荷花开得极好,他久病卧榻,自然也想要看看外头。
容郅颔首,不语。
容阑走到石桌旁坐下,随口道,“许久不曾和七弟对弈了,不如我们兄弟下一盘,你若输了,朕可是要提个条件的!”
容郅坐下,倒是没有吭声,而是陪着容阑下了盘棋。
一边执棋,一边道,“听说母后派人刺杀你,此事,朕代母后,向你致歉!”
容郅闻言,手微顿,随即面色平淡,“皇上不是太后!”
故而不能替代!
太后犯的错,是太后的,皇帝的恩情,是皇帝的,虽然他也一直看在容阑的份上,对元太后做的事情视而不见,但是,却不能混淆。
若有一日不能再忍,容阑的面子,也无济于事!
容阑没说话。
温润的脸上,神色微卷。
容郅忽然问道,“皇上怎么会知道?”
他特意不让容阑知道这件事情,就是不想容阑对此担忧,人都病得不成样了,再为他和元太后的事情担心,估摸着真成短寿了!
“朕想知道,自然可以知道,此事母后错了,朕必然会和母后说清楚!”
容郅深邃的眸子微闪,随即落子,“不必!”
容阑正想说什么,可是,看容郅不愿多说,他也不想和容郅说这些,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下了两盘棋,容郅便走了。
容阑看着棋盘上的平局,沉思许久。
一声温柔似水般的语句传来,带着丝丝愉悦,“皇上在这看着棋盘钻研什么呢?可不要让臣妾和一盘棋吃醋啊!”
语气婉转轻柔,带着温婉之气。
容阑闻声看去,便看到一名浅蓝色宫装的女子款步走来,身后随着好几个宫女。
亭子旁边的人皆行礼,恭声道,“参见贵妃娘娘!”
此人便是如今宠冠后宫,地位极其尊贵的秦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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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秦贵妃
女人一身淡蓝色的宫装,名贵的绸缎上,绣着朵朵茶花,看起来既华丽高贵,却又透着一丝不俗,头上盘起的发髻中,别着精致典雅的八宝金鸾钗,轻缀的步摇相碰发出阵阵悦耳之音,虽然发饰不多,可是,一支凤钗就足以彰显其高贵的身份。
五官虽不算冠绝天下,可是,却别有一番风情,出水芙蓉般精致的小脸,眸中含笑带嗔,秋水盈盈,嘴角微勾,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端庄,缓步走上阶梯,站在容阑身前,盈盈一拜,“皇上!”
声音轻缓,温和有礼。
容阑看着秦贵妃,随即含笑道,“坐,爱妃怎么来了?”
秦贵妃转身从身后的侍女手里端过一个玉质的碗,放在容阑身前,随即坐下,嗔了一眼容阑,柔声道,“皇上又躲在御花园中不吃药了,臣妾只好来寻了!”
看着面前的白玉碗中,黑的他即使没喝都感觉的到苦味的药,面色如常,眼中却有些抗拒。
秦贵妃挽起袖子,伸手把药推近容阑,含笑道,“皇上,大家都希望您能龙体康泰,可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不吃药啊!”
这些药,虽然极为苦涩,可却是对他身子大有益处的良药。
容阑浅浅一笑,抬头看着对面的秦贵妃,轻声道,“可朕不想龙体康泰!”
他不想好起来,一旦好起来,他就要去争权,他的母后就会逼他和容郅抗衡,只有他病着,容郅掌权,外人才不会有异议。
这是他,也是太后亏欠容郅的,那张椅子,先帝本就是想要容郅来继承。
话一出,秦贵妃面色微变,随即环视四周,确认都是自己人,她才秀眉一拧,低声道,“皇上万不可说这些话,若传到太后耳朵里,怕是太后又要生气了!”
容阑没说话,只是苦苦一笑,苍白的脸上扯出的笑意有些违和,随即,端起碗仰头一饮,碗中的黑色药汁尽数喝完,身旁的宫人连忙端来蜜饯,容阑却大掌一挥,没吃蜜饯。
药都喝习惯了,这些苦味也都不算苦味了。
自从十二年前落下了这个病根,汤药不断,病情却总不见好,若非撑着这条命有事要做,他早已厌弃了这座宫殿,厌弃了皇家的各种算计!
容阑喝完药,秦贵妃笑意渐深,让宫人端走了碗,才打量着石桌上还摆着的棋盘,嫣然一笑,“皇上,臣妾听宫人说,方才摄政王来了?这棋局,想必是王爷与皇上下出来的,瞧瞧,可真是各有千秋!”
容阑身子不好,故而常年擅长文墨棋艺,自然棋艺了得,可是容郅却与他下了平局,不管是兄弟俩的默契,还是各有刻意,可见容郅也下得一手好棋,外人皆以为摄政王除了调兵遣将处理朝政,别的就不会了,其实不然,只不过,他鲜少接触罢了。
容阑闻言,望着眼前的棋盘,淡淡一笑,“确实!”
“不如臣妾也与皇上下一盘可好?”
容阑却站起来,温声道,“朕出来太久了,就先回宣文殿了,若爱妃有此兴致,明日再下吧!”
秦贵妃即刻站起来,屈身道,“恭送皇上!”
容阑才颔首离去,亭子外的宫人侍卫也都随着离开。
秦贵妃站起来看着容阑离去,面色如常,眼底复杂。
身旁的贴身宫女红袖俯身过来,“娘娘,回宫了么?”
“回吧!”
宁国公府大婚之喜,即便还有一日才是大婚之日,可是,宁国公府已经弄的一片喜气,可身为新郎官的楼奕琛,因为这两日都闲散在家,没什么事干,大婚之事无需他Сhā手,跟个没事的人似的,坐在揽月楼的亭子里,品着楼月卿亲自泡的茶。
放下茶杯,楼奕琛含笑看着面前执杯轻抿的楼月卿,温声问道,“极品大红袍,怕是宫里也是少有的茶叶,卿儿何处寻来的?”
这是东宥国都鲜有的茶叶,楚国虽有大红袍,却不如这个好,宫里有的,也都是宥国作为礼物送的,可楼月卿这些,可是真正的极品。
楼月卿放下杯子,浅浅一笑,“自然是别人送的,莫非大哥还以为,是妹妹盗来的么?”
她有的东西,宫里只怕是没有的,宫里有的,可不见得她没有。
楼奕琛闻言,眉梢一挑,“哦?何人所赠?”
怕是宥国皇室,都少有人可以送这种东西。
听闻宥国皇帝爱茶如痴,宥国除了他手里,怕是没人手里可以送出那么多。
“以后有机会了,大哥自然会认识!”
不过是宁煊派人从姑苏城送来的,昨日才到她手里,不过这种东西,她想要,自然是有的,宁煊知道她喝茶只喝极品大红袍,也就派人送了来。
不过宁煊从哪里得来的,怕是他自己知道了!
楼奕琛宠溺地看着她,笑道,“还跟大哥卖关子?你何时有机会认识大哥不认识的人?”
036:北璃
她身子不好,她认识的人,应当没有多少才对,即便认识,也应该都是他认识的吧。
楼月卿抬起头看着楼奕琛,眼帘一敛,含笑道,“那可不一定!”
闻言,楼奕琛神色一怔,随即倒是无奈地笑了,给自己倒了杯茶,“这哥哥倒是好奇了,你常年卧病,怎么会认识别人?”
在他认知中,楼月卿应当是没机会认识旁人,不过,若是真有这个机会,那倒也好,起码妹妹不会孤单,虽然他也明白,楼月卿这句话中,包含着的许多自己不知道的意思!
但是他知道,妹妹这么多年,定然不是一直卧病了。
楼月卿笑而不语,倒是没回答。
楼奕琛也没再追问,很快,楼奕琛也离开了揽月楼,去见宁国夫人了,她才转身走进阁楼。
坐在窗台下的桌案旁,正打算执笔练字,莫离走进来。
神色带着些许愁容,急匆匆的道,“主子,方才收到消息,尉迟晟已经成了北璃的右相!”
楼月卿猛然抬头,握着毛笔的手一顿,看着莫离,神色微讶,“当真?怎么会如此之快?”
莫离道,“千真万确,且贞顺帝下旨,把景阳王府的明月郡主赐婚于他,两个月后便是大婚!”
楼月卿才呼了口气,放下笔,“那便好,你告诉他,好好做他的右相,必要时,不必和汤家起了龃龉,若是可以,对百姓好些,璃国的百姓,到底也是可怜!”
上位者的无能,百姓却成了承受者,明明应该是四海升平的朝局,如今,却弄得许多人食不果腹,真是冤孽!
莫离含笑道,“尉迟晟自己也懂得,能够在半个朝廷都攥在汤家手里的局面中成为右丞相,他的能力且不说,手段肯定是有的!”
如今的北璃,外戚干政,皇后母族汤氏一族把持着璃国半壁江山,朝堂上几乎一半以上的官员都是汤家的亲眷,尉迟晟在北璃不到三年,却成了几乎和汤丞相平起平坐的右相,能力自然是不用说的,手段嘛,也是很高的。
楼月卿嘴角微勾,抬眸看着莫离,若有所思的问,“汤氏一族······莫离,你说若有一日把汤家连根拔起,那得死多少人啊?且不论九族尽诛,三族以内,怕是都要血流成河了!”
莫离莞尔,低声道,“即便血流成河,那也是留不得的!”
外戚干政,现在整个北璃都快姓汤了,如此下去,江山易主岂不是早晚的事情······
“是啊,如此下去,江山都要易主了,不过他们不敢,威望高有何用,打天下,最重要的,还是兵权,没有兵马,权力再大,也是空谈!”
即便把持朝政,可汤家是文臣之首,虽然朝廷中大部分官员都是汤家门生,可是,却无一兵一卒!
而手握兵权的几员大将,都是汤家的宿敌,他们之间,隔着的,可是深仇大恨,想要拉拢,是不可能的,想要铲除,也是难如登天!
“确实!”
手握重兵的景阳王和汤家有着杀妹之仇,同样是外戚,可是,汤家是文臣,景阳王府却手握重兵,如此对比,倒也是互相压制。
楼月卿才淡淡的说,“你先出去吧,传信给尉迟晟,别的事情不用管,他只要好好的做他的右相,不要让任何人有机会对付他,他想要的,我必定全力给他!”
“是!”
莫离颔首,转身离去,楼月卿才站在桌案旁,素手执笔,拿起一张纸在纸张上面挥笔写下几个大字。
随即······
笔杆一折,断成两截,丢在桌案旁,楼月卿捋了捋袖口,一双眸子深深看着纸张上面的几个字,一丝冷芒划过,杀机转瞬即逝,随即嘴角微勾,转身走进内室。
桌案上,墨汁渗透着纸张,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写得很好看。
长乐无忧······
翌日,宁国公府大喜之日,一大清早,楼月卿就起来了,因为今日楼家必定宾客满堂,天还没亮,就听到了前院传来的嘈杂声。
因为今日是重要的日子,楼月卿首次穿上繁琐的衣裙。
云锦制成的淡紫色长裙,衣料上绣着极为好看的海棠花样,衬托着楼月卿纤细有致的身段,极为好看。
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戴了点精致发饰,也一反常态的抹了点胭脂,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多了,就连莫离和莫言都有些惊讶。
在她们的印象里,楼月卿喜欢白色,一群都是白色居多,以往只觉得楼月卿穿白色出尘高雅,今日穿淡紫色也是美极了。
听雪帮楼月卿系好腰间的腰带,笑着道,“郡主天生丽质,果然穿什么都是那么好看,夫人若是看见了,怕是也要被郡主惊艳到了!”
听雨在帮她捋袖子,“是啊,今日是郡主第一次见那些京中的贵族,怕是今日后,宁国公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呢!”
求娶之人,绝对不少。
楼月卿但笑不语,低头看着这一身繁琐的衣裙,抿唇不语。
今日之后,她就要卷入楚京的乱流之中了!
037:楼奕琛大婚(1)
天还没亮,宁国公府就已经开始忙碌,这是对于宁国公府来说,极为隆重的大事,楼奕琛大婚,这和楼奕闵大婚时不一样,楼奕琛娶进门的,可是宁国公府未来的当家主母,意义截然不同。
屋檐门庭,早已悬满了喜庆的红色绸缎,地上铺满了红毯,虽然不至于到十里红妆的地步,可是宁国夫人办这场婚宴也是费了不少心思,不至于让人觉得宁国公府过于铺张,但是,绝对不会让人觉得敷衍。
单看宁国夫人给蔺家的天价聘礼就足以看出,何况,来往宾客名单可都是朝中的所有重臣。
收拾完自己,楼月卿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随即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头上是否有何不妥,今日是大哥娶亲的日子,等一下必然有许多宾客,她自然不能有一丝不妥让人对宁国公府有任何意见。
忽然手一顿,楼月卿轻声问道,“可知什么时辰去迎亲?”
听雪盈盈一拜,“回郡主,迎亲时辰是午时一刻,因着辅国公府与我们宁国公府隔着半个楚京,距离较远,怕错过吉时,便让将军巳时末便出发!”
楼月卿没再说话。
这时,一名侍女走上来,是宁国夫人的侍女凝儿。
眸中含笑,可见心情好极,站在楼月卿身后盈盈一拜,“奴婢拜见郡主!”
“凝儿?起来吧!”
她怎么会来,这个时辰了。
“谢郡主!”
楼月卿挑挑眉,缓声问道,“何事?”
“夫人说郡主怕是还未用早膳,便让奴婢来请郡主去芙蓉阁用膳,今日怕是有的忙了,不过夫人已经说了,郡主身子不好,只需去见过几位贵客即可,其余事情,郡主不用担心!”
楼月卿闻言,倒也没意见,“知道了!”
她对这些,也不熟知,早前还担心需要招待客人,看来不需要,不过也是,南楚虽然民风没有百年前的元朝那样严谨,可是,她是闺阁女子,这些事情,着实轮不到她来做。
“那郡主快点,夫人已经在等了!”
“嗯!”
凝儿离开,楼月卿才让听雨听雪先下去,内室中,只剩下主仆三人。
莫离低声道,“主子,今日怕是摄政王会来,他会不会······”
不管出于政治还是私交,他必然会来参加,他是见过楼月卿的,上次在街上遇见,也不知道是否认出来,若是认出来,就怕他会起疑心。
楼月卿不以为然,意味深长一笑,看着莫离莞尔道,“你以为他现在不知道么?”
身旁的莫言惊诧,“他知道?”
那为何······
楼月卿走到旁边的红木桌上,把手浸入泡着花瓣的水中,轻轻揉搓,含笑道,“他若只是楚国摄政王,那倒也不会那么快寻到,可若是加上其他的······那就不一定了,这个人,可比你们想象中复杂多了,不然,岂会活到今日!”
容郅不简单,她是知道的,且清清楚楚!
“奴婢是怕他会对主子不利!”
“他?”楼月卿神色微怔,随即一笑,“他不会!”
莫离和莫言都不明白楼月卿为何那么肯定,好似她很了解容郅似的,不过,也不敢多问,看来,主子和摄政王,是认识的······
润完手,楼月卿拿起旁边的巾帕擦拭手上的水渍,随即捋了捋袖口,轻声道,“走吧,莫要让母亲等急了!”
“是!”
前院已经开始了忙碌,红毯铺地,红绸悬挂,到处张贴着红双喜,极为好看,府中的家丁侍婢都面带喜色,穿戴着喜庆的衣裳,看到她,都恭敬行礼。
没想到楼奕琛也在芙蓉阁,不过却不是吃东西,而是在和宁国夫人谈着什么。
人还未换上喜服,穿着白色锦袍,面色凝结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她一来,楼奕琛就站起来不再说了。
他没有在这里吃早膳,而是关心问了楼月卿几句话,人就回了松华斋,楼月卿和宁国夫人便一起用膳了。
楼月卿不解得问宁国夫人,“大哥这是怎么了?”
看着他好似神色不太好。
“方才他说,今日宫里会有人来宣旨!”
宣旨,宣什么他们心知肚明,那便是楼奕琛的爵位。
正在喝粥,握着瓢羹的手一顿,楼月卿莞尔,“这是喜事啊,大哥为何不高兴?”
爵位有人承袭,也可以让那些惦记的人死心了。
宁国夫人道,“预料中的事,并非不高兴,只是你大哥并不是很想要这个爵位,可自小他就没有任何资格拒绝了,如今只是自个儿难受罢了!”
他是嫡子,要和不要,从来不是自己能选择的,只要他活着,他就不能拒绝。
楼奕琛年少参军,凭着自己的战绩换来如今的身份地位,可那些,也仅仅是为了宁国公这个爵位而努力。
楼月卿神色一怔,眸色渐深,呢喃道,“那倒是,有些东西,注定的,越不想要,它就越有可能是你的······”
生在侯门将相府,其实不比皇家差到哪去,都是束缚!
她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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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见面了,大家表急哇,苒第一次写古言,连大婚的各种事情都要百度,再加上自己的想法写的,大家别嫌弃
038:楼奕琛大婚(2)
没想到,刚用完早膳,就有人来了。
慎王府的马车最早停在宁国公府门口,慎王府的人全都来了,一到宁国公府,就被请进了宁国公府平日里鲜少踏足的百顺堂,百顺堂在芙蓉阁旁边,平日里除了打扫的侍婢,宁国夫人鲜少进去,宾客来时,前厅若是不方便,皆是在这里招待。
今日前厅自然不适合招待慎王府的人。
宁国夫人要忙很多事情,楼奕闵和钟月月也要忙着招待来参加婚宴的贵客,而楼月卿和楼琦琦,只能呆在百顺堂陪着慎王府的人说话。
楼奕琛已经去迎亲了,楼月卿在百顺堂陪着慎老王爷一群人聊着家常。
直到容昕说要出去透透气,楼月卿才陪着她离开。
宁国公府后园,如今已经有了许多女眷,因着今日是婚宴,许多待字闺中的闺阁千金不宜参加,故而,许多聚在一起攀谈的都是各府的夫人们,还有尚未及笄的世族千金。
楼月卿和容昕隔着莲池看着对面的正在聚在一起交谈的女眷们,容昕嘟嘟嘴,“怪不得母妃平日里不让我参加类似宴会,着实无趣,若非表哥大婚,我也不愿来!”
楼月卿笑而不语,这些场合,确实无趣。
她不喜欢逢人就笑的贵族宴会,而是喜欢清静的地方。
容昕忽然问道,“对了,表姐可曾见过沛芸姐姐?”
她叫蔺沛芸沛芸姐姐,应当是关系不错。
嘴角微扯,楼月卿含笑道,“不曾,昕儿见过?”
她回来半个月,鲜少出门,即便是出门,也都是有事情,宁国夫人也从未安排她去见过什么人,她自然是不识得,且本就是早晚要见的人,何必急于一时?
容昕扬起笑容,轻声道,“见过几次,不过都是宫宴的时候见过,沛芸姐姐与她们不一样,是个教养极好的大家闺秀,姑姑为表哥去提亲时,因着爷爷极为注重,便让母妃同往,母妃也是赞不绝口,母妃赞誉的人可不多!”
慎王妃乃太傅之女,教养学识自然是少有人能比,当年楚京三姝虽然没有她,可是若论才情,慎王妃也不会差到哪去。
若论美貌,慎王妃稍逊一筹罢了。
能得宁国夫人和慎王妃都满意,蔺沛芸自然是极好的。
楼月卿淡淡一笑,眼底不着痕迹的划过一丝异色,随即缓缓道,“辅国公府如今日渐衰落,皇家有意削除,母亲这么做,其实并不妥,只是当时的局势,怕是母亲不选她也选不得别人,不过,是好是坏,今日之后,总会明白的!”
据说太后召她进宫出来,她就下了决定,毕竟若是再晚一步,太后的懿旨出来,宁国公府总不能抗旨吧,楚京中,蔺沛芸的芳名,确实是极好的。
不过,嫁进楼家,不一定就有能力可以撑的起楼家主母的这个担子。
宁国夫人让她掌家,是有道理的。
“表姐说的这些昕儿不懂,就是不知道,姑母何时才会为表姐定亲选婿呢,昨儿个在王府,爷爷还念着说表姐因为身子弱误了年纪,如今回来,该是嫁人的时候了!”
眼中划过一丝狡黠,容昕笑眯眯的看着楼月卿,一脸逗趣儿。
楼月卿极其无奈,看着容昕,随即含笑道,“你行了啊,别拿我的事打趣,被人听见可如何是好?”
容昕翻翻白眼,环视一圈,除了莲池对面的亭台边的空地上聚了一群花枝招展的女眷,也没别人了,遂毫不避忌的道,“这里只有我们,表姐不必担心,昕儿绝对不会笑话你的!”
说是不笑话,可是眼底全是笑意。
弄的楼月卿极其无奈。
容昕性子可宁静亦可活泼,有着满腹诗书的才情,也怀着一颗活泼好动的少女心思,其实,这是极为难得的。
这时,一个侍女走近。
“奴婢见过两位郡主!”
楼月卿回头,看着身后不远处的侍女,那是宁国公府的婢女,淡淡的问,“何事?”
婢女恭敬道,“回郡主,夫人让您去一趟百顺堂,几位贵客想要看看您,且大长公主与摄政王也一同来了!”
“知道了!”
容郅也来了?
侍女躬身离开,随即,两人也往前面去。
百顺堂内,聚了不少人。
不过都是一屋子的女人,且都是地位极高的王妃夫人。
百顺堂内阁,慎老王爷和刚到不久的容郅正在下棋。
不去理会外面的喧闹和礼乐嘈杂之音,专心下棋,两人神色都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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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懂的古代的大婚,查了度娘也没什么考据,且此次大婚比较重要,按剧情来,别的都不管了,明天男女主就可以见面了!
039:迎面撞见
前面的人都在忙,百顺堂的门口前面,男宾们都在那里,楼月卿和容昕走进百顺堂,必然要经过那里,故而,当两个盛装女子从那里经过的时候,引起无数赞叹,今日参加的女眷,都是各府的夫人们,及笄的闺阁千金,是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的,且都在后园,两个人经过,虽然没有走进人群中,只是匆匆一瞥,她们便消失在了百顺台门口。
却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楼月卿一紧百顺堂的门,就看到站在廊下聊天的两个贵妇人。
宁国夫人和一个穿着藏青色宫装的不知道在谈什么,神色都有些认真。
许是两人站的太过显眼,宁国夫人很快就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人,急忙走过来。
“母亲!”
“姑姑!”
宁国夫人今天看似极为开心,含笑问道,“来了,方才怎么出去了?外面可都是不认识的人,若是没什么事情,就留在这里等你大哥迎亲回来就可以了!”
迎亲回来,就拜堂,拜堂后就是喜宴。
楼月卿莞尔,“里面实在闷得慌,就带表妹出去走走,母亲难不成还担心我会出什么事?”
这里,即便是当朝天子在这里,也不敢对她做什么吧。
这时,方才和宁国夫人交谈的人缓缓走过来,便是大长公主。
语气温和地问,“乐瑶,这就是卿颜么?”
宁国夫人才恍然,微微扶额,无奈道,“看我,忘了介绍,卿儿,这位便是大长公主!”
拉过楼月卿的手,对她轻声道,“今日来参加你大哥的婚宴,顺道也是来看看你!”
盈盈一拜,“见过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急忙把人扶起来,一边道,“本宫与你母亲是堂姐妹,你可唤本宫姨母,不必如此生疏!”
楼月卿却依旧叫她大长公主,“谢大长公主!”
楼月卿不叫,大长公主倒也不在意,拉着楼月卿的手,打量着她今日的着装打扮,虽然有些简单了,可是仿佛穿什么都好看,面色也红润,她笑道,“瞧瞧这孩子,出落得如此标致,乐瑶啊,可不就像当年的你么?亭亭玉立的,怕是比你当年还胜一筹呢!”
宁国夫人笑了笑,没说什么,倒是旁边一直没吭声的容昕浅笑轻声道,“公主姑母可别有了表姐就看不到我了啊,心儿在这都站了好久了,您都不看我!”
鼓了鼓腮,看似好不娇俏。
大长公主闻言,嗔了一眼她,“就你意见多,有段时日不见,嘴巴倒是越发得理不饶人了!”
话中的意思,可听得出大长公主和容昕倒是时常见面。
容昕面色一燥,“哪有啊······”
大长公主温婉笑道,“不逗你了,何时有闲暇,去邙山住几日,若是可以,把卿颜也带上,我那邙山别院最养人,必然会把你们养的更加如花似玉般!”
“自然是要的!”
宁国夫人适时开口,“好了,也别在这聊了,卿儿,里头来了几位客人,你进去见见吧!”
楼月卿颔首,宁国夫人注重的客人,必然是地位不凡的,想必,都是皇室中人。
几人正要走进百顺堂,里面走出几个人。
正面相撞,全都停下脚步。
大长公主看到容郅脚步有些匆忙,不由得开口问,“郅儿,出什么事了?”
容郅没回答,而是目光诧异的看着前面的紫衣女子。
果然是她!
那日在街上,只觉眼熟,可现在已然确认,且这个人,不就是那夜在姑苏城外救了他却又把他·····
他还记得昏迷前听到的那句话······
嘴角不着痕迹的扯了一下,一双深邃的眸子,倏然眯着,看着她。
楼月卿虽然没抬头直视,但是,却已经感觉到了一道正在打量她的目光,感觉到了一丝丝莫名的压迫感。
硬着头皮,楼月卿缓缓行礼,“臣女见过王爷!”
身旁的容昕也恭敬行礼。
容郅眸色微变,也没叫平身,而是看着身前的大长公主,淡声道,“出了点事,孤先离开!”
随即看着宁国夫人,“清华姑姑,孤先走了!”
宁国夫人含笑,轻轻颔首,“摄政王能来一趟,已是几号,政务要紧!”
容郅才转目光看着阶梯下面一直低着头的人,若有所思,随即,大步走下阶梯,走到楼月卿身侧的时候,脚步微顿,却又好像没有顿足,直接走向门口,身后的几个下属立刻跟上。
他一走,宁国夫人才含笑道,“走吧!”
几个人才走进百顺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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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还会回来的······
040:他回来了
宽敞的百顺堂内,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了不少言谈之音,不过都是女人。
挑开帘子走进去,楼月卿才湖堂内坐了多少人。
近十个穿着华丽衣裙的妇人女子,或年轻或中年,还有不少的侍女,应当是各自带来的侍女,正在聚在一起相谈甚欢。
个个穿的花枝招展般,能在这里坐着的,想必都是身份极为显赫的命妇夫人,其他的女眷都在后园,且这里个个穿着华丽的宫装朝服,楼月卿虽然除了慎王妃和慎王世子妃,其他都不认识,但是也明白,这些人都不是简单的。
一进来,慎王妃正在和一个年龄相仿穿着王妃朝服的妇人含笑着谈话,看到有人进来即刻含笑道,“瞧,说着人就来了,可见真真是不能在背后说人呢!”
刚才她在说楼月卿。
不只是她,这里谁不好奇刚回来一直未曾露面的宁国公府小郡主?
这段时间各府的邀请全都石沉大海,离开楚京十年,怕是这位异姓郡主定然空有一副皮囊,且已然芳龄十七,在楚国,十五及笄,最多十六就出阁,这位,也算是老姑娘了。
除了皇室王公之女,楚国也就这么一个异姓的郡主,且身份地位可不逊于皇室郡主,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配得上这个身份。
个个都好奇的看着走进来的人中,那个生疏的面孔。
明眸皓齿,浅笑安然,吹弹可破的肌肤上面,天工雕刻般的精致五官,噙着淡淡的笑意,优雅端庄的站在宁国夫人身侧,身上的衣裙虽不算极为华丽,但是,衬托着她纤细的身段,仿若仙女般窈窕婉约,衣裙上绣着的海棠花更是让她多增了一丝风华。
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她,楼月卿莞尔一笑,如花绽放般,上前几步,盈盈一拜,嘴角含笑道,“卿颜见过各位长辈!”
声音轻柔温和,完全不是大家气度,让在场的人都有些诧异。
方才和慎王妃相谈甚欢的华丽妇人站起来,上前几步,拉着楼月卿的手含笑道,“瞧瞧这水灵的模样,和当年的乐瑶一样,乐瑶啊,你这女儿,可完全不输你当年的风采啊!”
宁国夫人莞尔,“王嫂可别夸她了,这孩子脸皮薄,待会儿她都不好意思了!”
这人便是先帝同父异母的皇兄,英王的嫡妻,英王妃。
“我说的是实话!”
楼月卿有些不自然,但是面上没有半丝不妥,一直含笑,却不知道怎么搭话。
宁国夫人忙的上前道,“这是你英王舅舅的王妃,你小时候见过的,怕是不记得了,你该叫她舅母!”
楼月卿闻言,再次盈盈一拜,“舅母!”
英王妃笑容更深,忙的把手腕上的一个血玉玉镯取下来套到楼月卿手上,“嘴巴真甜,这是舅母给你的见面礼,是我大婚时先太皇太后所赐,戴着对身体好,今日,送给你当见面礼!”
那是一个莹润散发着光泽的玉镯,看着成色,瑰丽妖艳,当是极品。
楼月卿看着手上被英王妃戴上的玉镯,倒是没推辞,含笑道,“俗语说长者赐不可辞,谢过舅母了!”
“真会说话,可比我家菁菁懂事多了,不愧是乐瑶的女儿!”
一番寒暄,宁国夫人一个个介绍着堂内的人。
坐在这里的,都是楚国名分尊贵的命妇夫人。
除去英王妃,还有元丞相的嫡妻,秦右相的夫人,忠勇侯夫人,还有两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年轻女子,只是都盘着发髻,一个是慎王世子妃,还有一个,便是几年前魏国送来和亲的公主,南阳公主赵雅儿,如今的襄王妃。
个个都是身份矜贵的命妇夫人。
一顿寒暄下来,楼月卿都含笑应付,与她们相谈,直到申时末,有人来报迎亲回来了,她们才一起去前厅。
鞭炮上响彻宁国公府,还有嘈杂的谈笑声,直到拜堂完毕,新娘被送进松华斋,宴席即为热闹,可楼月卿并未在宴席上多待,直接和宁国夫人说了声,人便回揽月楼了。
傍晚,天际一道如血般的残阳,金色的暮云笼罩着,夜幕即将降临。
宁国公府前面的喧闹,更衬托着后面的沉静和寂寥,除却时而走过的侍女,没什么人。
但是楼月卿知道,暗中,潜伏着不少暗卫。
忽然,楼月卿脚步一顿,目露诧异的看着前方的莲池边,背对着这边看着莲池的倾长身姿。
那是······
容郅!
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走了么?
楼月卿脚步一顿,随即脚步一转,正打算转身绕道离开,谁知道那边的人突然转身。
她嘴角扯了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走······是走不了了!
041:认错人了,师父踪迹(PK二更求收
容郅静静的看着不远处想走而又不走的女子,淡漠的面上,毫无一丝波动,去而复返,却在这里等着,等了许久了。
楼月卿指尖紧扣着宽袖,不知为何,有些紧张,不知道该上前,还是该离开,可是,她知道,她现在走不了!
可是······
留在这里?
正在她不知道怎么办之时,那边的人,提步走来。
优雅沉稳的步伐,往这边走来。
稳重的步伐,在她身前半丈有余的距离停下。
淡淡的看着她,深邃的魔瞳里,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墨色瞳孔,只看得到她的影子。
楼月卿退后一步,双手交叠,置于右侧,盈盈一拜,“臣女见过摄政王!”
声音轻柔淡雅,语气缓慢。
容郅没叫她平身,就这么看着她屈膝行礼。
楼月卿身形平稳的屈膝,没听到容郅的声音,就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动作。
容郅面色不变,就这样看着前面的女子,随即剑眉一拧,薄唇微启,“平身!”
语气淡漠,毫无情绪
楼月卿缓缓平身,轻声道,“谢王爷!”
容郅敛眉,看了一眼喧闹声传来的方向,随即淡声问道,“楼奕琛的喜宴,作为他的妹妹,郡主为何早早离席?”
现在前面宴席必定极为热闹,楼月卿作为新郎的妹妹,确实应该在前面。
楼月卿缓声回话,“回王爷,臣女身子不适,母亲便让我早点回去休息,若是王爷无事,臣女便告退了!”
容郅没吭声,静静的看着她不语。
楼月卿轻微屈膝,转身欲走······
冷醇的声线传来,“孤还未准许你走!”
楼月卿一顿,随即,转身看回来,浅声问道,“王爷还有何事?”
容郅上前一步,离她近了一分,依旧淡淡的看着她,语气一样淡漠,“姑苏城,是你?”
楼月卿脸色微顿,随即不动声色,“臣女听不懂,王爷说的是何意!”
装傻,对,死活不承认!
容郅眉梢一挑,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倒是没有任何变化,只不过,紧抿的薄唇,突然轻微扯了一下。
“孤只是觉得,郡主很像孤见过的一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楼月卿硬着头皮,淡淡一笑,“摄政王估摸着是认错人了,世上之人,长的相似是有的,一模一样······臣女也是极为好奇,究竟是何人,竟和臣女长得一样!”
确实有人长的相似,不过······
摄政王殿下嘴角倏然一扯,随即,轻微颔首,“确实,看来孤认错人了!”
认错人?
果然有意思!
楼月卿才轻声道,“既然如此,王爷自便,臣女先回去休息了!”
“去吧!”
楼月卿行礼,转身缓步离开。
看着纤细的身形渐行渐远,虽然缓慢却又有些紊乱的步伐,容郅若有所思。
伸出手,摊开手掌,看着手心,倏然一握,狭长的眸子一缩,他看了一眼楼月卿消失的方向,眸色渐深,转身,缓步走向前面喧嚣的方向。
他一走,假山后,楼月卿走出来,输了口气。
怎么当初就没蒙个面纱······
容郅······比起当年,更加冷漠了,不过,也更加难以琢磨了,身在其位,难以捉摸,才是最重要的!
眼帘微颤,楼月卿转身,走向揽月楼。
只是,还没到揽月楼,莫离就走出来,脚步有些匆忙,看到楼月卿,连忙道,“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楼月卿今天没有带一个人,虽然是在宁国公府,可是,也不是真的会万无一失,毕竟,今日宁国公府人那么多。
楼月卿颇为不解,“怎么了?如此慌张?”
莫离把手里的纸张递给楼月卿,低声道,“一个时辰前收到宁煊公子传来飞鸽传书,是圣尊给您的信!”
楼月卿一怔,随即立刻接过莫离递上来的纸条。
打开一看,只有一句话。
—无忧,师父安好,勿念勿忧!
尽管短短一句话,可熟悉的字迹,让楼月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可是,楼月卿依旧有些不懂,“师父既然无事,为何不到楚京?宁煊可还有别的消息传来?”
按理来说,师父应该是直接来楚京才对,为何去了姑苏城?
“不曾,我只收到这次的飞鸽传书,主子为何这么问?”
楼月卿凝神低语,“按照师父的性子,我身子不好,她若是回来了,必定会先来楚京看我,怎么会传信来?且就这么一句话,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在师父心里,怕是最在意的就是她,为了她的身子,几乎一年到头都费尽心思要治好她的身子,半年多前,她昏迷三年转醒,可长期昏迷,又只能躺在冰床上,身子极度虚弱,因为体内的寒毒,她就像个冰人一样,在冰室里体内身外都是寒冷,还勉强可以忍受,离开冰室,仿佛油尽灯枯一般,师父为了护住她的身子,不惜耗费数十年的内功帮她封印,四个月前,她要去寻找灵狐,一开始,还有音讯传来,可后来,就杳无音讯,如今,她为何传信回来却不亲自来呢?
莫离微顿,随即颔首,“主子一说,倒也是,圣尊怎么会······”
楼月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提步走进揽月楼,完全不理会揽月楼院子里急忙给她请安的侍女嬷嬷,走进阁楼,上楼。
站在书案前,速手执笔,在一张小纸条上写下几句字迹娟秀的话,随即卷起来拿起桌案上的小竹筒塞进去,递给莫离,拧眉道,“立刻送去姑苏城,给宁煊!”
“是!”
莫离接过竹筒,颔首离开,楼月卿才撑着桌案缓缓坐下。
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不祥的直觉,几个月不见,师父到底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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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夜半无眠
许是今日未曾午休,楼月卿有些困倦,坐在桌案前一会儿,就忍不住趴在桌案上睡着了,暮色退去,夜幕降临,莫离进来点了烛火,因为不忍叫醒她,就将她扶到不远处的美人榻上,拿了张狐毛裘衣盖在她的身上,就下去了。
夜幕笼罩着宁国公府,前方的喧嚣已经消散,宾客尽离,一天的喧闹就这样沉寂了,新郎新娘早已开始了洞房花烛,宁国夫人送走了所有的宾客,走进揽月楼,就上了阁楼。
楼月卿一觉就睡了两个多时辰,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亥时了。
灯火摇曳,室内点了近十盏灯火,楼月卿不喜欢太暗,即便睡觉,也是要点着烛光才行的,不过要说光,她最喜欢的,便是那三年里,在那个世界,每每夜晚,就能看到的夜色,瑰宝般华丽梦幻,于她而言,震撼至极,然而,那里的生活再好,于她而言,终究是奢望。
辗转醒来,楼月卿轻咛一声,指尖轻揉脑仁儿,撑着身子坐起来,随即定睛一看,美人榻对面的书案前,宁国夫人静静的坐在那里看书。
许是她的醒来,惊动了宁国夫人,宁国夫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即刻抬头看过来,看到去醒来,即刻站起来,拖着繁琐华丽的衣裙走来。
楼月卿目光微滞,“母亲?您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喜宴结束了?
宁国夫人倒了杯水,随即走到她身前递给她,轻声道,“本来是想来看看你,看你睡着,就没叫醒你,可不承想,你竟一觉睡了两个多时辰,母亲也没什么事做,就在这里陪着你!”
楼月卿讶异,“那么久?如今是什么时辰?”
是太累了么?她竟然睡了两个多时辰?
“亥时了,你今夜没有用膳,饿了吧,母亲让人给你做点吃的!”
“也好!”
她晚上喜宴的时候,确实没有用膳。
宁国夫人急忙走下阁楼,去让人做点吃的,楼月卿掀开身上盖着的东西,站起来,睡了一觉,如今困意全无,整个人都精神了,走到内室,把身上的衣裳换下来,换上一件轻薄的白色衣裙,没有什么修饰点缀,简约出尘。
头上的东西也全都拿下来,重新自己梳了个发髻,用一根玉簪子固定发髻,人就走出来了,正好宁国夫人正让几个侍女把煮好的东西放在外室中间的圆桌上。
楼月卿看着桌上七八个菜式,不由得拧紧秀眉,“母亲,怎么那么多?我吃不完的!”
又非正餐,熬点清淡小粥即可,她也不想吃太多。
宁国夫人含笑道,“我也吃,晚宴时我也没吃多少,正好也饿了!”
她想陪陪她。
“那也好!”
坐下,宁国夫人让侍女们退下,母女俩在这夜色中安静的用膳。
吃完东西,宁国夫人也没多待,她其实也累了,只不过,就想陪陪她的女儿,所以一直在这里等她醒来,临了,她轻声道,“斓曦的事情你别担心,她能给你写信就是她没事,别胡思乱想了!”
她来的时候,莫离就跟她说了这件事情。
楼月卿轻微颔首,“我明白,可就是不放心,师父武功不似当年,许是我过于担忧了,母亲不用管,回去休息吧,您也忙了一天了!”
“嗯,明天早些过去,与你嫂子见见!”
明日敬茶,楼月卿虽然不是长辈,可是,也要出现,和新进门的媳妇见个礼,她希望楼月卿能够把蔺沛芸教成一个合格的楼家主母,自然,她们是要好好相处的。
“是!”
宁国夫人离开。
楼月卿让人收拾了东西,毫无倦意,独自一人站在月光下,眺望着前方,静静发呆。
她看的方向,是北方!
第二日,楼月卿因为前半夜睡多了,寅时就醒来了,天还没亮,可她睡意全无,莫离和莫言几个人,昨夜早早就被宁国夫人叫去睡了,所以,早早就醒来了。
早早就让人准备了早膳,辰时一到,楼月卿就往前面去了。
前面大厅,早已没了昨日的铺张,地毯和红绸都已经尽数撤去,只有门墙上的红色喜字还在,可见昨夜那些下人们忙活了不短时辰。
大厅里,宁国夫人已经坐在主位上,楼奕闵和钟月月还有楼琦琦都坐在下面。
楼奕琛和新媳妇还没来。
看到楼月卿。宁国夫人还没等她请安,就让她坐在左边第一个空着的位置。
等了一会儿,楼奕琛才来,一同来的,还有一个穿着浅红色衣裙的女子。
043:新妇敬茶
女子身着一袭浅红色的衣裙,远远看去,安分的在楼奕琛身侧,迈着端庄的步伐走来,步履轻缓,不骄不躁。
楼奕琛因着大婚,故而不用上朝,身上一袭浅灰色锦袍,看起来俊逸非凡。
蔺沛芸长得不算绝色,但是,却极为耐看,也算是个美人,一张姣好的面容上含着一丝初为人妇的娇羞,秀丽婉约的气质却足以看得出其家家修养极好,身形纤瘦,体态轻盈,不愧是楚京芳名盛赞的大家闺秀。
因为是新妇,所以一切以喜庆为主,不仅身上穿着红色,头上盘着的发髻间,也别着华丽精致的金色凤钗,金色的流苏金片极为耀眼,走起步来珊珊作响。
两人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女和楼奕琛的手下。
楼月卿眼观鼻鼻观心,这对新夫妇一进来,除了宁国夫人,其余的人都站起来,只见楼奕琛面色如常的站在厅中间,一掀锦袍,单膝跪地,“孩儿给母亲请安!”
一张坚毅的脸上,毫无任何新婚的喜悦,却也没有不满,想必楼奕琛对这桩婚姻,是真的没意见。
宁国夫人含笑道,“起来吧!”
楼月卿才动作流利地站起来。
随即身旁的蔺沛芸也一掀衣裙,朝上面的宁国夫人行了跪拜大礼,“儿媳见过母亲!”
声音温婉轻柔,不缓不慢,带着一丝恭敬。
宁国夫人笑意更深,忙道,“快起身!”
“谢母亲!”蔺沛芸再次轻声道谢,随即正打算起来,楼奕琛却突然伸手,把人扶了起来,虽然面色毫无任何波动,可是,动作还算温柔。
蔺沛芸有些受宠若惊,顺着楼奕琛的手,站直身子。
这时,一个侍女端来托盘。
新妇敬茶,是不能避免的一种礼仪。
蔺沛芸含笑端起印着精美图案的茶杯,上前两步,在宁国夫人身前再次跪下,“母亲请喝茶!”
低着头,举着杯子到宁国夫人前面,宁国夫人含笑接过茶杯,轻抿一口,随即拿起身旁的凝儿一直端着的精美盒子,放在蔺沛芸手里,柔声道,“这是当年我嫁进宁国公府时,琛儿的祖母给我的,是楼家的传家之物,向来只传给儿媳妇,今日母亲便交到你手里,望你日后和琛儿和和美美,互相扶持!”
盒子里装着的是什么,看不出来。
蔺沛芸接过盒子,“谢母亲!”
随即宁国夫人站起来,亲自把人扶起来,看着蔺沛芸,宁国夫人是挺喜欢的,看着她眸中多了丝初为人妇的娇羞,宁国夫人甚是满意,看着儿子,淡淡一笑,随后,往楼月卿的方向招了招手,“卿儿,过来!”
话一出,站着的楼月卿只好走过来嘴角含着恬静的笑意,“母亲!”
宁国夫人拉着她,对着蔺沛芸含笑温声道,“这是卿儿,是琛儿的妹妹,日后,你们便是姑嫂,可要好好相处!”
好好相处,说明近期她是不可能把这个女儿嫁出去的。
蔺沛芸闻言,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神色一怔,眼中划过一丝惊艳,甚至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个女子的样貌。
楼月卿的长自然是极好的,按照她师父的话来说,像极了她母亲,那个曾经风华绝代让所有女子自惭形秽的人。
正在她失神之际,楼月卿轻轻行了个见面礼仪,“大嫂!”
语气不冷不热,但是,她性子本是如此,倒也没人觉得不妥,只有蔺沛芸有些惊讶,感觉这个夫妹貌似有些不好相处。
蔺沛芸浅浅一笑,也回礼,“妹妹!”
随即,宁国夫人又介绍了右边的楼奕闵夫妇,“这是老二闵儿和他的妻子,月月!”
楼奕闵作揖,淡淡的声音传来,“大嫂!”
钟月月也急忙盈盈一拜,“大嫂!”
蔺沛芸也含笑轻微颔首,“二弟,弟妹!”
“这是二女儿琦儿!”
楼琦琦行了个礼,“大嫂!”
蔺沛芸含笑叫了一声,“二妹!”
这便是诺大的宁国公府的家眷,比起辅国公府错综复杂的嫡系旁支和嫡庶关系,宁国公府人是少的让她惊讶了。
可为何人那么少?
楼奕琛这时开口道,“母亲,既然礼行完了,该办的事情也办了吧!”
该办的事情,便是如宗祠,把蔺沛芸的名字登入楼家族谱。
宁国夫人颔首,“也好,不过昨日明明说好了要传圣旨,为何后面却不曾有旨传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昨日并没有圣旨传来,宁国夫人倒是很惊讶。
虽然这个爵位必然是要传袭给楼奕琛的,但是,突生变故,不知道是不是宫里有别的想法。
楼奕琛想了想,沉声道,“昨日皇上突然病发,便没有传旨,母亲不必担忧!”
昨日容郅突然离开便是宫里出了事,皇帝突然昏迷,自然就顾不上传旨了。
“原来如此!”
宁国夫人让凝儿去取宗祠的钥匙,便带着楼奕琛夫妇去了宗庙,本来想让两天前一同去,可是楼月卿没去,她从来没有踏进过楼家的宗祠。
因着族规森严,宁国公府的宗祠,只有嫡系子孙才可以踏入,正如楼家男子不得纳妾的族规一样,先祖自然不会考虑庶出的事情。
所以,楼奕闵和楼琦琦,从未踏入过宗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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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PK就结束了,哎,看这情况,悬着咧······
044:敕封宁国公
作为庶出子女,楼奕闵和楼琦琦懂事后,就没有进去过,两人也只有出生和认祖归宗的时候踏进去,都是被抱着走进去的,所以,进和没进,是一样的。
楼月卿却是真的没进去过,她来到楼家就即刻被送去了邯州,时至今年方回来,没机会,也没必要进去。
楼奕琛其实也没进去过几次,只有宁国夫人偶尔去烧香,对宗祠的谨慎,可以说里面长什么样,楼奕琛进去过几次都不甚清楚。
不知道为何,走了几步,宁国夫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温婉一笑,“闵儿,你随我们一起去!”
话一出,楼奕闵面色微动,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宁国夫人,母亲让他也去?
“是!”
楼奕闵跟上,几个人便去了宗祠的方向。
厅里只剩下楼月卿,楼琦琦和钟月月。
还有几个侍女。
楼月卿站起来,正欲离开,钟月月极为不解,“妹妹好歹也是宁国公府的嫡长女,怎么不去宗祠呢?”
楼月卿淡淡一笑,“二嫂很想去?”
钟月月一怔,随即憨笑一声,“作为楼家的儿媳妇,自然想去看看!”
看看那里面究竟有什么,当年她嫁进来的时候,宁国夫人就没有让她去过,没想到,蔺沛芸一进门,就被带进去,简直是······
楼月卿淡淡一笑,倒是没说什么,缓缓走出大厅。
回到揽月楼,楼月卿继续查看账本,今日开始,宁国公府便是由她来掌家,听霜和听霞已经大致熟知了各种事情,这对于她而言,自然是有用处的。
没想到,刚回来不到一个时辰,前方就传来消息,宫里人来传旨了。
本该昨日便来的圣旨,今日才到,楼月卿放下账本,直接前往去接旨。
这种旨意,是要全部楼家人一起迎接的。
领事太监便是皇帝的贴身太监顺德,此时,宁国夫人等人都已经跪迎圣旨了,楼月卿一来,直接便在宁国夫人身旁跪下。
领事太监便宣读旨意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国公楼家嫡长子楼奕琛战功卓著,名在当时,功在社稷,今敕封宁国公,其妻蔺氏,德才兼备,温婉贤淑,封正一品诰命夫人,钦此!”
顺德公公的声音回荡在厅中,宣读着这一道预料之中的圣旨。
“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楼奕琛接过顺德公公的圣旨,面色依旧如常,并未有任何喜悦之情。
宁国夫人含笑道,“有劳公公了!”
顺德公公拂尘一挥,忙的笑道,“夫人客气,这都是老奴该做的,这也是宁国公早就该得的,何来谢字?”
自称老奴,而非咱家,可见顺德对宁国夫人是极为尊敬的。
宁国夫人身份在外命妇中,是极为特殊的,她是楚国现如今唯一一个国夫人,并非因为嫁进宁国公府的楼家主母就能被封为宁国夫人,这是她早年丧夫独自一人撑起宁国公府而被先帝封为国夫人的,封号宁国,是为了彰显其宁国公夫人的背景,而其实一般而言,宁国公的嫡妻,也只能封正一品诰命夫人而不是国夫人!
宁国夫人淡淡一笑,突然问道,“不知皇上身体如何?听闻昨日皇上犯病了?”
顺德愁眉道,“是啊,皇上昨日本想出宫来看看宁国公大婚,可不料突然犯病,还惊动了前来观礼的摄政王,王爷回宫后方得缓解,皇上还让老奴给夫人和国公爷带句恭喜!”
宁国夫人道,“皇上没事便好,想来我也多日不曾进宫请安了,改日必定去看看皇上!”
顺德突然看了一眼宁国夫人身侧一直静立不语的楼月卿,随即急忙低声道,“夫人若是进宫,怕是不能独自前往了,皇上让老奴转告夫人,太后估摸着这两日便要召见小郡主,怕是郡主对宫里不甚熟知,要夫人务必亲自陪同!”
宁国夫人微顿,顺德却已经转头对楼奕琛说道,“国公爷明日便可身着国公朝服上朝,老奴还得回去伺候皇上,就先不叨扰了!”
“公公慢走······”
旨意传了,有人欢喜有人忧,宁国夫人却若有所思的看着顺德离开的背影,淡淡一笑。
顺德方才的话其实是在提醒她,宫里人心险恶,若是卿儿被宣召进宫,一定要陪着一起去,以确保卿儿的安全!
皇上此举,必然是猜到了什么,想要防止太后乱来。
否则,那丧心病狂一心想要拉拢楼家的元太后岂不是有机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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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天气阴凉,苒身体不太好,每次天气一变都会拉肚子,昨晚半夜就一直拉肚子,所以今天起来晚了
045:交代
送走了宫里的人,楼月卿才轻声道,“母亲,既然无事,女儿先回揽月楼了!”
接完了旨,她也要回去准备一下掌家事宜了。
虽然有听霜听霞帮着,她也不用太过于操心,不过,总得有掌家的派头,不过其实说实话,哪怕让她指挥千军万马,执掌朝政大权,她都手到擒来,小时候耳濡目染,她什么没见过?
只不过,宁国夫人把这个担子交给她,她自然不会马虎,定会用心管理楼家,用心去做楼家的嫡女。
宁国夫人倒也不留她,“嗯,去吧,你也不用太累着自己,听霜和听霞都是跟着我多年懂事的,有些事情你不用过于费心!”
“我知道,母亲放心,女儿不会让母亲失望!”
“母亲自然是信得过你的!”
楼月卿莞尔,给宁国夫人微微行了个礼,便走出大厅。
她一离开,宁国夫人便让楼奕闵和钟月月还有楼琦琦先回院子,只留下楼奕琛夫妇,她忽然拿起楼奕琛手里拿着的圣旨扫了一眼,随即嘴角微勾,明黄色的绢帛上面的朱色字迹一看就知道是容阑亲笔所写,有气无力的笔法,看来很多事情容郅还是尊重皇帝的。
楼奕琛不怒不喜,从一开始对这个突来的旨意,就没有什么感觉。
这本该是他多年前就该得的,父亲早逝,他是嫡子,如果不是年纪小,何至于要母亲背负这个家族?
二十岁那年,他本该承袭爵位,不过他以尚未成家而拒绝了,如今,名正言顺!
他也用自身的能力来让所有人心服口服,无人敢言他承蒙祖上余荫。
宁国夫人把圣旨卷好,重新交到楼奕琛手里,看着已经足够抵挡一面的儿子,宁国夫人忽觉自己真的开始老了,十几年来,从不敢轻视这个家族的担子,她要防止皇家算计,也要撑的起楼家的千军万马,让宁国公府深受外人忌惮,不敢轻视半分,她累了。
如今,也该放心了。
真切地看着楼奕琛,她轻声道,“琛儿,今后,楼家的百年荣辱,都交到你手里了,今后,母亲不会再管这些事情,你,不要让母亲失望!”
她只是一个女人,在最美好的年华,嫁给了想要的夫君,却也在芳华未尽的年华里,丧夫成孀,去撑起一个本就在水深火热中的宁国公府,以前没法不管,今后,再也不要再去掺和这些事情了。
楼奕琛眉梢一动,随即看着自己已然开始年老的母亲,他目光坚定,语气铿锵的道,“孩儿明白,当不会让母亲失望!”
“你明白就好!”
楼奕琛颔首。
宁国夫人转而看着蔺沛芸,莞尔一笑,拉着蔺沛芸的手轻声道,“你也是,今日之后,你不再是蔺家的闺阁千金了,而是楼家的儿媳妇,你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母亲正是喜欢你的性情才选了你,母亲对你的要求,没有别的,只要你不去争,也不要抢,该是你的,就都是你的,你可明白?”
蔺沛芸怔怔的看着宁国夫人,随即敛眉低声道,“儿媳晓得,母亲不用担心!”
出嫁从夫,她日后,便是楼家的人了。
宁国夫人继续道,“嗯,还有一点,今后府中中馈大权,都由卿儿掌管,你有时间和她学一下,有不懂的,都可以问她,我们楼家不像其他家族府邸那般多事,家里也就那么几个人,不用去多管那些后院大琐事,你许是待嫁时蔺夫人就教导你掌家事宜了,不过那些怕是都无甚用处,你好好跟卿儿学习着点,有时间多和卿儿相处,那孩子看似冷淡,其实不难相处,等你们相处久了,你估摸着也就懂了!”
宁国公府没那么多人,没有后宅斗争,而蔺沛芸在蔺家学的,是蔺夫人管家的那一套,辅国公府后院妻妾甚多,蔺夫人把对各种妾侍的手段和镇压能力教给了她,可确无甚用处。
只要蔺沛芸身子可以生养,只要能够承袭宁国公府,楼家就不会出现妾侍这类人的存在,即便是当年楼奕闵和楼琦琦各自的母亲,都不能存活于世,只要蔺沛芸品德足够,能生养子嗣,她就无须担心这一点。
楼家男儿四十有子不得纳妾,这是楼家的规矩!
所以百年来,楼家只有嫡出一脉,从无旁嗣,即便是楼奕闵和楼琦琦,也是记在宁国夫人名下在族谱上为嫡系的楼家人。
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罢了。
至于让她多去找楼月卿,宁国夫人自有用意。
听到由楼月卿掌家,蔺沛芸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倒是没说什么,而是拧紧秀眉低声道,“母亲放心,儿媳会多多去看看妹妹的,也会好好照顾夫君!”
“那便好,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跟琛儿还有话说!”
蔺沛芸盈盈一拜,乖顺道,“儿媳先走了!”
蔺沛芸转身对着楼奕琛微微颔首,便带着贴身侍女离开了,一时间,大厅里仅剩下宁国夫人和楼奕琛。
楼奕琛缓声问道,“母亲决定好了让卿儿教导沛芸?”
宁国夫人沉声道,“我这段时间会为琦儿选一个夫婿,一个月后我要去普陀庵小住一阵子,祈福,也陪陪你姑母,所有一切事物就是卿儿管着了,沛芸跟她学着点,也是好的!”
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要去一趟普陀庵小住,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以前都是去为楼月卿祈福,顺道也去陪陪楼奕琛的姑姑,以前府中也没事,谁也起不了幺蛾子,现在不一样,钟月月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然不足以让宁国夫人费心对她,可也是有些头疼,还好现在楼月卿在,不用担心蔺沛芸会棘手。
楼奕琛的姑母,也就是她丈夫唯一的姐姐楼茗璇,当年本来应该嫁给还是太子的先帝的楼家大小姐,因为抗旨而被已故的先太后下旨带发修行,如今已然近三十年过去了,她独自一人在庵里独居修行,从不曾踏出来一步。
若不是她当年誓死不愿嫁,现在哪里还有元太后?
楼奕琛闻言,拧眉不解,“母亲要为琦儿选婿?可是为何从不关心卿儿的婚事?她也已经十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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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琴艺精湛
按理说宁国夫人该把全部心思放在楼月卿身上才对,毕竟她如今本就让人惦记着,她的婚事,绝对不可能和楼琦琦一样,找个门当户对的男子就可以的,能让楼月卿自己满意,然后符合她的身份,足够优秀的男子,楚国几乎没有,即便是有,也不是楼月卿的良人。
可是,宁国夫人从来不去提起楼月卿的婚事。
宁国夫人雍容的面庞微怔,随即朱唇微勾,轻声道,“卿儿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能够护着她不让任何人伤得了她,便足够了,其余的,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楼月卿的婚事,她是管不了了,那孩子心思难以捉摸,她也知道,楼月卿和一般的女子不一样,她并不想嫁人。
楼奕琛更加疑惑不解,沉声道,“母亲为何这样说?您应该明白,卿儿如今已经回来了,宫里那位,必定不会放过拉拢宁国公府唯一的筹码,若是被她算计,即便我们楼家再大的权利,也必然不能公然抗旨!”
宁国公府之所以屹立不倒,除了谨慎,忠君不二才是最好的依仗,如今,摄政王和太后各种拉拢争权,可宁国公府只忠于当今圣上,即便皇上不涉朝局,不掌权力,可是,宁国公府只忠于他,保持着中立,虽然没有倾向于任何一方,可若是太后公然下旨赐婚,楼家绝不能抗旨,到时候,为时已晚。
“不!”
宁国夫人嘴角噙着笑意,缓声道,“琛儿不用担心这个,如今太后想要赐婚,也得有一个足以让所有心服口服的对象,卿儿不是琦儿,并非她可以随意找个世家子弟就能赐婚的,何况,太后是个明白人,她不敢赌,若是适得其反,那就不妙了!”
对于这一点,宁国夫人自然是很有信心。
若论最了解当今太后的人,宁国夫人不敢说第一,但是,绝对没几个人比她更了解,她们自小认识,元太后那点破事儿,她知道的多了,她的手段和弱点,宁国夫人自然一清二楚,她若是敢这么做,那么,这个太后,她也别想高枕无忧!
对于元太后,宁国夫人除了不喜之外,更多的,就是厌恶,她做事情从来都是光明正大,无愧于心,所以,对于元太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算计,她是极其厌恶的。
算计别人也就算了,关键是,她算计的,是她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而这个,只是她无数个罪孽中,其中的一个!
她想要算计卿儿,也得想想,如今的楚国,能配得上楼月卿的男子有几个,能让外人心服口服,也能让楼家无话可说的人,能有几个?
楼月卿不是楼琦琦,庶出之女,没那么多忌惮,可是,嫡出之女,身份地位和楼琦琦可是差得远了,元太后肯定是不敢的。
楼奕琛倒是没再说什么,而是微微颔首道,“既然母亲有把握,孩儿就放心了,我先去看看卿儿,母亲去忙吧!”
“去吧!”
楼奕琛才转身走了出去。
方才卉娆送来一把上好的古琴,因着回来之前就让人把那把透着血色的血玉琴送回了琅琊峰,她已经有段时间未曾抚琴了,一般的琴,她是不碰的,这把琴名为长情,乃极品楠木所制,天山雪蚕吐出的丝为弦,音色极佳,且不会伤了手指,是柳拂云特地为她找工匠费尽心思打造。
楼奕琛还没走进揽月楼,就听到从揽月楼传出来的阵阵琴音,悠扬婉转,时而愤慨不已,时而悠扬低沉,曲子,是他没听过的,不由得,有些惊诧。
她的琴声里,有一种无来由的愤慨,仿佛身临战场,看着将士厮杀的宏伟场面而愤慨不已,而那婉转悠扬,犹如月下女子,极为温婉,仿若能够感觉得到她内心的孤寂。
远远,就跳过揽月楼的园墙,看到阁楼上正坐在那里素手抚琴的人儿。
楼奕琛听了许久,才提步走了进去。
园子里,侍女们正在打理园子里的花草,可其实个个都心不在焉。竟都不知,一直以来从不曾抚琴的郡主,竟有如此高超的琴技。
莫离和莫言都在楼月卿身侧看着她闭目抚琴。
是的,闭目!
楼月卿一身雪白色的衣裙,头上一支玉簪,一头墨发绻卷在身后,垂落在因为坐下而摊开的衣裙裙尾上,黑白交映。
眼帘微闭,白皙的手,却在琴弦上不停的跳动,一个个优美的琴音就这样弹出。
楼奕琛走上阁楼站在她身后,她也懵然不知。
摆摆手让莫离莫言退下,楼奕琛才站在她身侧就这样看着她闭目犹如看得见一斑,灵活的手不停的跳动。
一曲毕,她呼了口气,身侧传来鼓掌之音。
“啪啪啪······”掌声伴随着一声温和带笑的声音传来,“以往从来不知,卿儿有如此高超的琴艺,看来,是哥哥疏忽了!”
楼月卿忙的睁开眼,抬头看到楼奕琛眼角含笑的站在身侧,她正要站起来,楼奕琛却示意她不要动,自己则坐在她的对面。
楼月卿莞尔一笑,“大哥怎么来了?”
楼奕琛温声道,“来看看你,下午我要去一趟西山,不知卿儿可愿前往?大哥带你出去散散心!”
“西山?此为何处?”
她对楚京,还真是不太了解。
“我们楼家的马场,母亲年轻时喜欢骑马,先帝便把那个马场赐给了楼家,今日无事,不如哥哥带你出去散散心,日后怕是难有机会了!”
先帝对宁国夫人的疼爱,是不比皇室公主少的,不然也不会封楼月卿为郡主了,想想宁国夫人现如今在楚国宗室的地位,便可以想象当年这位深受宠爱的皇室郡主是多么得宠,只因为她喜欢策马,先帝便把一整个西山马场赐给了她。
楼月卿欣然答应,“好啊,不过我们自己去要和无聊的紧,不如我让人去叫上昕儿,大哥带着大嫂一起去,我回来那么多日,还未出过京郊,不过,我若是不会骑马,大哥可不要笑话我!”
马,是会骑的,不过,她不喜欢骑马!
楼奕琛毫无意见,含笑点头,“嗯!那哥哥先去准备,用完午膳就去!”
047:西山马场
楼奕琛一走,楼月卿站起来,走到阁楼的红木栏杆前,看着楼下的园子花团锦簇,手覆在身前的栏杆前,紧紧握住,莫离走进来,轻声道,“主子,午膳备好了,您是打算在这里用还是下楼去用?”
“等一会儿再吃,现在不想吃!”
莫离闻言,颇为疑惑,轻声问道,“主子有心事?”
楼月卿从来就是餐点必食,因为身子不好,她从不会在这方面亏待自己,但凡不想吃东西,总是会有心事。
楼月卿没回答,而是轻声道,“待会儿我和大哥去西山,你陪我去就好!”
“是!”
楼月卿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一丝苦涩,“莫离,我多久没有骑过马了?”
她都忘了······
莫离一顿,随即低声道,“将近四年了!”
昏迷三年,加上醒来后身子虚弱,楼月卿已经近四年不曾骑过马了,当年,她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可如今······
还好,她昏迷三年醒来了,否则,别说夕颜难辞其咎,百死莫赎,就算是屠尽西魏皇室,都不足以弥补万一。
楼月卿闻言,轻声呢喃,“四年······很久了······”
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莫离抿唇不语,确实很久了·····
楼月卿苦涩道,“我第一次学骑马,才五岁,那会子,怕极了,从马背上摔下来无数次,可我从未流过眼泪,因为我是他的女儿,哪怕流干身上最后一滴血液,我也绝对不能流泪,所有人都道虎父无犬女,说我最像他,那么多努力,可到头来,却是替他人做嫁衣······”
人人都道她是最像他的女儿,聪慧,大胆,仅仅五岁,就比同龄的人要厉害,兵法诗词,都能背出来,不仅如此,她是他无数个儿女中,唯一一个真正捧在手心的女儿,哪怕所有的兄弟姐妹,都不及她重要。
可这样的偏爱,却成了她所有厄运的因由,她的聪慧,成了最受忌惮的缘由,自古以来,最被偏爱的那个,永远都是最危险的。
女子的身形,显得极为单薄,好似,全世界都遗弃了她,莫离极为不忍,“主子······”
她还未开口,楼月卿忽然转过身来,看着莫离,勾起一抹阴冷的笑,若有所思的问,“我在想,若是回去,那些人,该怎么死,才能对得起我十年来无数个煎熬的日夜?对得起因为他们的以权谋私而引起的民不聊生?”
那个地方,她是一定要回去的,属于她的东西,即便是毁掉,也绝不会让那些心思歹毒的人得到,现在,她只能养好身子,等到解完体内的毒,她就回去,用那些人的血,来祭奠为了护她而死的无数个亡魂!
祭奠亡母!
莫离目光微闪,看着楼月卿这样,不知为何,她极为压抑,不由得劝慰道,“这些事情主子不要多想了,您身子看着虽好,可底子差,经不起心神耗费,何况,你想要做的事情,不会很久了!”
不会很久了,她一定会好的。
斓曦圣尊已经在寻找灵狐,只要找到了灵狐,就能让她恢复到正常的身子,只要不冲破体内的封印,她便一生健全无忧,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楼月卿没说话,抬起纤纤玉指,看着上面白皙细嫩的肌理,早已看不出一丝皮茧,她紧抿着唇,绝世容颜下,明眸中一丝复杂的情绪划过,转瞬即逝,随即,她看着莫离轻声道,“我饿了!”
莫离面色一喜,“莫离这就去备午膳!”
说完,躬身退下去,下去准备午膳。
楼月卿才缓缓走到琴架前,蹲下,玉指在琴弦上轻触,并未发出任何音色,随即,她一手轻摁其中五根并未相邻的弦,另一只手覆在另一边的琴弦上面,随即眼角一缩,指尖在琴弦上迅速一划,一阵仿能蛊惑人心的音律响彻在揽月楼上空。
嘴角微勾,若是血玉魔琴没有送走,若是内力没有被封印,怕是听到此琴音的人,都没命了!
衣袖掠过,她人已经站起来,缓步走向阁楼楼梯口,下楼用膳。
午时末,楼月卿换了一身简便一些的衣裙,把一头泼墨般反射着光的长发打理好,配上一些头饰,便带着莫离去了前厅,没想到,容昕刚好也到了,没想到和容昕一起来的,还有她的表哥,也就是慎王府的世子爷容易琰,正好楼琦琦也在,就一起去了,其实说是去骑马,也不过是去散散心,门口已经停了四辆马车和楼奕琛的一匹天山汗血宝马,还有容易琰的马。
西山就在京郊不远,离楚京也不过只有不足两里地,西山马场再出去一里地不足,就是皇家围场景明山围场,宗室皇亲,都是在这里围猎,先帝在世时,每年都会有围猎大典,新帝登基后,皇上体弱,摄政王从不搞这些事情,故而,平日里,除了这些世家子女来玩玩,都是空着的。
本来西山马场是供应狩猎马匹的,可宁国夫人年轻时,极喜爱的骑射,可谓巾帼不让须眉,有一次狩猎,宁国夫人射中彩头,先帝就把马场作为奖赏赐给了宁国公府,马场很大,足有上百亩地,里面马匹不下一千,此时,马场门口,守着几个士兵,一路颠簸,到门口的时候,一伙人才下了车,远远就听到马的嘶叫声和奔跑声。
看进里面,依稀看到里面也守着许多士兵,马场周围是用木栏围的高墙,远远看到里面尽头有许多马房。
疑惑之际,一个穿着副将铠甲的年轻男子走来,对着楼奕琛行礼,“末将参见将军!已经按照将军的吩咐,一切准备妥当!”
这便是楼奕琛的一个副将,名叫齐肖,如今无战事,加上训练马匹也是极为重要的事情,所以让他来这里吃点苦头,即便他已经封了国公爷,但是,底下将士,还是习惯叫他将军。
楼奕琛本就是一统三军的大将军,即便有宁国公的爵位在,他也是将士心中的那个少年将军!
楼奕琛轻嗯一声,转头看着身侧的妻子和妹妹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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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乃们说让郡主在这里捡个孩子回去养好不好?
一个萌萌哒的女包子哟,不过不是卿儿的······
048:失控
几个人都去各自选马去了,只有楼月卿百无聊赖的站在马场边上,看着木栏外面一眼望去郁郁葱葱的景致,沉默不语。
莫离就在她身后,静默不动。
少顷,楼奕琛从马房里出来,手里牵着一匹白色的马。
体态娇小且看起来雪白的毫无杂质的马。
楼月卿看着楼奕琛,眉梢一挑,还没开口,楼奕琛就轻声道,“这是母亲最喜欢的那匹叫赤羽的所生的落雪,性情温顺,你身子不好,不能骑太烈的马,我便给你挑了这匹!”
楼月卿淡淡一笑,“大哥,我不想骑!”
这么多年不骑马了,她早已把那份炙热压下,就怕激起那些记忆,让自己不开心!
楼奕琛看着楼月卿面色好似不太好,温声问道,“有心事?”
楼月卿莞尔,“我身子不好,万一受不住,岂不是又要遭罪了!”
楼奕琛闻言,低低一笑,大掌抚着马颈上的毛,轻声道,“这马很温顺,既然来了,就骑着兜兜风也是好的,不然自己一个人看着我们骑马,岂非更不好受?”
楼月卿没吭声,看着楼奕琛牵着的这匹马,确实看着就知道这匹马很温顺。
莫离在她身侧轻声道,“主子,莫离就在身边,不会有事的,不如就骑一下?”
她是不想楼月卿压制自己内心,其实,骨子里流淌着将门血液的楼月卿,自小耳濡目染,对骑射很是喜爱,只可惜,她没有承受这份热情的身体,四年前,哪怕策马从楚京奔向姑苏城,日夜兼程,她也不在话下,可如今,连坐个马车都不行。
楼奕琛含着轻浅的笑意轻声道,“若是卿儿怕,哥哥帮你牵着缰绳,既然都来了,就好好散散心,不用拘着!”
他今日出来,本就是特意带她出来散散心,不然他也不会丢下那么多事情出来,刚承袭爵位,很多事情需要去熟悉一下,可是,楼月卿回来这段时间,除了去慎王府和回来第二日去了一趟华云坊,几乎就没有出过家门,他可不会觉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大家闺秀,相反的,他不喜欢用任何约束来束缚楼月卿。
他的妹妹,本来恣意快活,无所畏惧。
楼月卿怔怔地看着楼奕琛牵着的马,沉思许久,随即,浅浅一笑,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裙,因为出来散心,她换了一身简单的衣裙,没那么多繁琐的做工,也适合骑马。
微微闭目,感觉到体内并没有不适,她才抬眸,提步,缓缓靠近楼奕琛。
楼奕琛伸手要扶她上马,可是,楼月卿拒绝了,接过缰绳,楼奕琛诧异,不过倒也没说什么,微微退开,警惕的看着,她若是上马,他自然要抚着她的,毕竟,她不知道会不会骑马。
楼月卿看了一会儿落雪,随即目光远眺,看着马场空旷的场地上,正在恣意奔腾的几个人,容昕和楼琦琦也都在骑马,楼琦琦看似柔弱,可楼家的女儿,怎么可能不会骑马,容昕自小就深得老王爷喜爱,骑射虽不精湛,可却跟着学了些,蔺沛芸看似马术生疏,却也驾驭得当。
只有容易琰不知去了哪里。
她微微一笑,握着缰绳的手微紧,随即目光倏然一凛,一个快步,一气呵成翻身上马,随即拉紧缰绳,身子一颤,有些吃力。
动作还是那样熟练,只是没了那么多力气,所以一上马,她就趴在马背上有些难受的呼气。
楼奕琛无疑是惊讶的,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难以置信的看着楼月卿,妹妹怎么看着上马的动作那么流利?
莫离心下一紧,看到楼月卿趴在马背上呼气,她正要上前去,楼月卿却明白似的,侧目看着她,摇摇头,让她不用担心。
坐在马背上,楼月卿坐直身子,勒着缰绳,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即,紧紧握着缰绳······
莫离暗道不好,可是,来不及了。
楼奕琛也惊呆了,只见本来看似病弱的妹妹,目光一凛,动作熟稔的拉着缰绳调整马的方向,随即·····
“驾!”一声,只见她忽然拔下头上的簪子,脸色紧绷,用力地刺在马身上,落雪一声痛呼,一下子就奔腾出去,快得惊人。
莫离脸色大变,“主子·······”
楼奕琛自然也是被这样的变故惊了一下,大声叫道,“卿儿,回来!”
可是,马匹越跑越远,而且方向是······马场门口!
那边的人听声,也都看过来,也被楼月卿骑马的一幕惊到了,楼奕琛立刻上了身边士兵牵着的一匹马,莫离也翻身上了一匹马,追向楼月卿的方向。
楼月卿的马,迅速的奔向门口,她仿佛中了邪似的,紧紧抿着唇,眼角微缩,不停的挥着马鞭,冲向门口,门口的守卫看她出来,看到里面追上来的人,他们也知道不能放人出去,正要拦着,可是,楼月卿用力挥着鞭子,一匹马便挎起一个弧度从拦着的士兵头顶上纵身一跃,他们下意识的低头,反应过来,人早已跑出了马场。
随即,楼奕琛的马也奔腾出来,他们不得不退开。
楼奕琛急切担忧的声音叫道,“卿儿,回来!”
可前面的身影好似没听到,他眉头紧锁,用力挥着鞭子,试图追上,现在她怎么会骑马不重要了,但是,必须要拦住她,马跑得那么快,她身子弱,若是······
莫离也脸色极为不好,骑着马追向前面只远远看到身影的楼月卿,该死,主子若是出事,她哪怕是死,也百死莫赎!
楼月卿一开始还未曾感觉有任何不妥,可慢慢的,她就感觉力不从心了,白色的马身上也淌出许多血,甚至她身上的衣裙也染上了红色的血迹,可马因为受了伤,极为亢奋,一直奔跑着不停下来,她也顿觉极为不适,紧咬着牙,颠簸在马背上,背后全是冷汗。
白色的马白色的人,马奔腾起来快得惊人的速度在官道上一闪而过,很快甩开了身后的人······
脑子一阵晕眩,远远的,还听到楼奕琛极为担忧的叫声,让她停下,可是她脸色苍白的坐在马背上,随着马的奔腾,险些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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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会不会遇上摄政王······
049:命悬一线,容郅相救
该死,她竟然忽略了她的体力,若是从前,别说降了它,就算是再发狂的马,也不在话下,她恨极了如今娇弱无力的她。
用力地拉着缰绳,她想要停下来了,可是,马跑的太快,让她险些掉下来,只能趴着马背上,尽力让自己安全一些,身后还传来楼奕琛和莫离的呼叫声。
官道上,往景明山围场的方向,白色的马和人,极为明显。
楼月卿脑子一阵晕眩,四肢无力,若不是紧抱着马颈,她定然会摔下来,她怎么就一坐上马,就把她自己的身子状况抛之脑后了呢?
她身子看似无碍,可那只是表面状况,实际上,她根本经不起这样的颠簸和激烈,如今,背后冷热交替,脸上额头上已经布满汗滴,她已经没力气了。
可是,根本没办法停下来,被刺了一个伤口的马,本就容易发狂,何况,她根本就没有力气可以拉住缰绳,只能让自己不至于摔下马。
马在官道上狂奔,周围全是山林陡峭,没什么人,身后追来的人也一时间追不上来,楼月卿许是因为马跑的太快,她心口一阵窒息,又怕摔下来,以她现在的身子状况,摔下来的话,怕是又要在病榻上躺十天半月了。
可是,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紧紧攀着马背上面的鞍,任由马不停颠簸。
楼奕琛在后面看着前面远远还能看得到的影子,他急忙之下骑出来的马并非那匹汗血宝马,而是一匹普通的马,相比于楼月卿那匹,是有差别的,眼见楼月卿在前面已经是没力气了,他暗道不好,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用力一Сhā在马身上,那匹马立刻发狂,他紧紧勒住缰绳,终于比方才快了些。
紧抿着唇,眉头紧锁,紧紧看着前方,心悬到了嗓子眼,就怕前方的人掉下马。
楼月卿紧紧拽着马鞍,趴在马背上,一时已经因为颠簸而涣散,迷迷糊糊,她看到前方涌出一群黑色影子,马蹄声阵阵响起,仿佛千军万马般,可她已经看不出是什么人,白马一个踉跄,脱离了平坦的官道,因为崎岖不平的地面,马跑起来很颠簸,直接把楼月卿弹起来······
一阵晕眩,楼月卿以为自己估计真的是要摔在地上了,谁知没有疼痛感传来,忽然掉进一个温软的怀抱中。
容郅紧紧抱着她,才没有让她直接掉在地上,紧抿着薄唇看着脸色苍白,脸上都是冷汗的她,容郅心中大骇。
他刚从邙山回来,没想到竟然就看到这样的她,在马背上颠簸摇摇欲坠,他若是晚了一步,她岂不是······
紧绷着脸,紧紧看着她因为颠簸导致的苍白无血色的脸蛋,还有颤抖着眼帘想要睁开的眸子,即刻拿起她的手把脉。
意识到没有掉在地上,楼月卿想要睁开眼看看抱着她的人是谁,可还未看清,喉中一股甜腥味用上来,随即······
“噗!”
一口鲜血涌出,楼月卿即刻使出力气把抱着她的人推开,随即撑着地面,一口鲜血直接吐在地上,整个人都微微发抖。
容郅被她突然推开,正想开口说话,却忽然看到她所突出的血·······
黑色的!
怎么回事?她体内有毒?
可还未搞清楚,楼奕琛和莫离已经追上来了,他的手下也都下马走了过来。
楼奕琛并未来得及看容郅,看到楼月卿撑着地上吐血的样子,面色大变,“卿儿,你怎么了?”
蹲在楼月卿身侧,把人扶起来,看到她吐出的黑血,脸色大变。
莫离也是一样,立刻给她把脉,随即难以置信的看着楼月卿,想都没想,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个黑色的药丸给楼月卿服下,随即毫不顾忌的从楼奕琛怀中把人接过,凝结气息,直接往她体内注入内息。
在场的人都紧张的看着,随后追来的容昕几人也都到了。
看到楼月卿这样,全都脸色大变,但是,看到站在一旁的容郅,全都面色大变,缓缓行礼,不过,此时的容郅,并未理会他们,而是紧紧看着正在被莫离输入内力的楼月卿,眼神极为复杂。
少顷,莫离收回掌力,楼月卿转醒,靠在莫离身上,面色好了许多,只是看起来仍是虚弱。
把了脉,确认无碍了,莫离才叹声道,“主子,你何苦呢?”
方才楼月卿的失控,虽然她很震惊,却也能理解,她实在跟自己的身子赌气!
幽幽看着不远处已经被控制下来的马,楼月卿没吭声。
她只是,不甘心罢了!
楼奕琛蹲在她身前,轻声道,“哥哥送你回去!”
她这样,是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必须立即回宁国公府,不然若是再出事,他如何跟母亲交待,方才他痛恨自己不能拦住她。
楼月卿颔首,倒是没说什么,是她任性了,刚才楼奕琛担忧急切的呼叫,她并非没听到,可是,停不下来罢了。
莫离把她扶起来,她缓缓转身,看到一直没吭声的容郅,面色微怔,随即颔首低语,“谢王爷方才相救!”
声音有气无力,人还是被莫离扶着,听声音都能明白是没人扶着,想必如今她站都站不稳。
容郅不语,眸中闪过一丝暗芒,倏然微眯,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即轻微颔首。
楼奕琛方才情急未曾注意,立即作揖,不解问道,“不知王爷怎会在此?”
还那么巧?
不过方才若不是容郅,怕是楼月卿后果难料。
容郅被楼奕琛提问,倒也未曾气恼,而是淡声道,“孤去探视姑母,正要回京!”
邙山别院也是从这里去。
楼奕琛了然,容郅看着楼月卿,淡漠问道,“郡主既然身子不好,为何还要骑马?”
方才若是他没有及时出现,从马背上掉下来,以她的身子状况,也足够让她丢了半条命,她难道不知道危险?
且那匹马之所以发狂,正是后背上的伤口所致,想必,那是她的首饰,她想做什么?
转头看着被容郅的手下控制的马,楼月卿神色微怔,随即一笑,虚弱无力的道,“臣女只是不认命罢了······”
------题外话------
哎······
050:路遇打斗
低软无力又带着一丝丝苦笑的声音,让容郅面色一怔,不认命?
有意思!
“哦?”容郅颇为好奇,“为何?”
楼月卿目光微滞,抬头看着天际,淡淡一笑,不知所想,“鸟儿被折断了羽翼尚且盼着总有一日展翅高飞,何况我呢·····”
嘴角擒着一抹似苦涩,似讽刺的笑意,很淡很淡,却让人难以忽视,此时的她,长发有些凌乱,几根发丝贴着还是汗水淋漓的脸颊,潋滟波光的眸子里,带着淡淡的忧伤,总让人忍不住心疼,身上白色的衣裙早已染上了马的血液和方才沾上的灰尘草渍,却依旧显得端庄高雅不失大家风范的气质。
容郅没说话,也没表情,转头看着楼奕琛,淡淡的说,“郡主既然身子有恙,你早点送她回去,若出什么事,清华姑姑该急了!”
楼奕琛对容郅忽然的话有些讶异,但是也为表现出什么,轻微颔首,“臣明白!”
楼月卿没吭声,被莫离扶着,脸色虽然好了些,但是眼帘微闪,冷汗津津,棱唇的苍白依旧看得出她此时身子的极度虚弱,容昕已经走来默默地扶在另一边,一脸担心的看着她,刚才吓死她了。
容郅倒也没再说什么,深深地看着楼月卿一眼,随即,波光划过,暗流涌动,他紧抿着唇转身离开,他并没太多时间。
倏然脚步一顿,他转头回来看着楼奕琛,淡淡的说,“送你妹妹回府后,入宫一趟!”
他就是因为有重要军务,才这个时候在邙山回来。
楼奕琛是朝中重要武将,手握重兵,自然是要参与军务的。
楼奕琛闻言一顿,随即面色肃穆的道,“臣遵旨!”
速记,容郅稳步走向手下牵着的一匹黑色马那里,动作流利的翻身上马,随即,他的手下也都上马,一挥鞭子,全部奔腾而去。
仿若很急。
看着他被手下遮住的身影,楼月卿面色如常,并未有任何变化,倒是深厚的楼琦琦眼神划过一丝异样,随即转瞬即逝。
容昕忽然一脸担忧的问道,“表姐,你刚才怎么······可吓死我了,还好摄政王出现的及时,否则可就后果难料了!”
刚才看到楼月卿骑着马从马场里面跑出来,她都快吓死了。
楼月卿无力地看着她,低声道,“我不是没事了么?以后不这样就是了!”
方才她自己也有些讶异,一上马,多年前的那股子冲劲儿就上来了,想起曾几何时,她也曾策马飞奔在天地间,如今,如何甘心?
是她过于任性了,现在想想,看着哥哥和莫离她们的担忧,她才有些难受,若非容郅正好出现,她怕是······
这样的残躯,从马背上摔下来,半条命都没了吧!
蔺沛芸走到楼奕琛身侧,拧着秀眉,轻声道,“夫君,妹妹身子如今怕是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先送妹妹回去吧!”
楼奕琛颔首,走到楼月卿身前,温声问道,“可还撑得住?”
楼月卿颔首,嘴角微扯,“还好!”
楼奕琛才轻微颔首,把楼月卿从莫离那里接过来,直接抱起来。
虽然男女有别,可现在楼月卿这个样子,肯定是走不了会马场的了,楼奕琛是她的哥哥,倒也没什么,事出从权嘛!
回到马场,没再多逗留,因为楼月卿的突生变故,只好立即回京,来时缓缓而来,回时却是赶着马车回京。
马车里,容昕本来要和楼月卿一起,好方便照应,可是楼月卿拒绝了,她不想过多的人坐在本就不算宽敞的马车里,感觉呼吸都不畅了。
本来京中行走代步的马车就不大。
靠在莫离肩上,楼月卿紧紧锁眉,紧咬着唇,马车还是有些颠簸,可是,她没说什么,只是忍着。
莫离再次把脉,面色不好。
看着楼月卿并不舒服的样子,莫离还是有些恼,沉声道,“主子日后不可再如此任性了,您的身子如何自己该是明白,即便······”
即便是不甘心,也要顾及一下自己的身子,若是出事,十年的隐忍和煎熬,岂非全部落空了。
楼月卿虽然眯着眼,倒也没有真的昏迷,闻言,并未因为莫离僭越的责问而恼怒,反而苍白的唇微扯,很听话,“以后不会了······”
莫离与她,说是主子和下属的关系,可说来在她心里,莫离很像姐姐。
莫离比她大些,这么多年,一直帮她调理身子,莫离是师父一手调教的,其实,也算是她的师姐,只是师父未曾真正收莫离为徒,故而才没有这样的辈分。
若非自己身份特殊,她也不会收自己为徒。
她的亲生母亲,是师父最敬重的师姐······
莫离才面色稍霁,继续道,“上次在姑苏城的药浴本就未曾泡足时辰,今日这么一闹,怕是这段时日都要喝药了,圣尊若是知道,指不定被气到!”
莫离的话,极为无奈,更多得是无力。
楼月卿未曾说话,一行冷汗滑落在脸颊上,依稀可以看出,她紧锁着眉头,似乎在忍受着什么。
没想到,还未曾回到城门口,就遇上了些麻烦。
马车倏然停下,前方传来打斗声,还有马车外侍卫忽生警惕拔剑的声音。
楼月卿即刻睁开眼,示意莫离掀开帘子出去看看,莫离自然是掀开了,她所在的马车是最前面,所以看得很清楚,前方正在刀光剑影的打斗着。
楼奕琛似乎在和随行保护的侍卫说来着什么,侍卫即刻往前面去。
楼月卿无力问道,“大哥,可是出什么事了?”
声音虽小,可楼奕琛武功在身,自然是听见了的,即刻下马走来,拧眉道,“前方打斗,你别出来,好好休息,稍后就可回京了!”
这里离楚京城门还有一里多,没想到竟有打斗。
楼月卿颔首,转而看着前方。
近十个身穿黑衣,带着面具的人正在攻击一个人。
而被攻击的人是个······女子!
而她的手中,还抱着一个孩子!
女子正在一心二用,抱着孩子,一只手不停的拨动内力对抗,好似已经受了伤。
可依旧顽强的抵抗着,打斗中不停的有带着蓝色光辉的力道划出来。
那是·····莫离忽然道,“那是羌族的灵力!”
------题外话------
抱着的孩子······嘿嘿,其实这个孩子和郡主,是有渊源的·······
051:羌族
莫离话一出,楼月卿即刻蹙眉,羌族?
“那些人是羌族的人?”
羌族?她身上,还有羌族的血统,只不过,只是一点相关,并没有所谓的灵力,内力倒是不少······
羌族乃一个极为诡异的异族,传闻,在两百年前四国未立,这片大陆还是大元王朝的时候,羌族就已经存在,且大元朝历代国师出自羌族,历代元朝国君都和羌族有着血缘关系,极为诡异,元朝末期,朝政混乱,四位异姓藩王各自立国,羌族就逐渐退出历史,神秘起来,甚至自元朝破败后,就杳无音讯。
羌族区域在北璃西境,魏国北方,原本是个异族城池,元朝破败后,羌族设下阵法,十里迷雾为阵,把整个羌族隐没起来,若是外人强行闯入,绝对进不去,且,也不可能再出来,而她如今掌管的江湖人人惧怕的琅琊峰碧月宫,在江湖上,也是被一度称为魔宫的存在,和羌族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同出一脉,可一百多年前羌族内部反目,便有了琅琊峰碧月宫,而她,也自然和那个异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不过,从未有过往来。
为何反目,外人许是不懂,可她是明白的,改朝换代,朝夕更替余留的不甘使然罢了。
莫离颔首,低声道,“斓曦圣尊曾使用过同样的灵力,此女必然是羌族嫡系一脉,若是没猜错,定然和羌族圣女有关系!”
斓曦圣尊,是碧月宫的长老,也是羌族嫡系一脉的女儿,因为羌族只有嫡系一脉的人才有灵力,只不过,个中缘由她也不懂,只知道斓曦圣尊九岁便被当时的碧月宫宫主收为徒弟,
与之羌族的十里迷雾为障不同,琅琊峰也在魏璃交界处,与羌族相隔数百里,是一片远不见底的雪山,那里一年到头寒气摄人,冰冷刺骨,没有深厚的内力,根本就抗不住那要命的寒气,且机关重重,故而从未有过外人踏进去过,即便是八岁就继承宫主之位的楼月卿,也不过是去过几次,且昏迷的三年就是在琅琊峰的冰室中续命,
楼月卿拧眉,看着不远处正在与一群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打在一起的女子,苍白的脸上,不知为何,升腾起一抹不知名的悲伤。
那记忆深处的一个画面,陡然在脑海里如梦似幻般忆起,那是一个冷的让人呼吸都痛的冬天,悬崖边上,漫天飞雪,堆积如山的遍地死尸,那仿若河流一般潺潺流淌的血水顺着陡坡灌入崖底,一群蒙面杀手踏着尸体,围着悬崖边,正要赶尽杀绝,一个全身染血的女人,紧抱着一个六岁的女孩,拼命死战,奄奄一息,却怎么也不肯松手,护着怀里的孩子,直到淌干最后一滴血,撑到最后,她说·······
无忧······活下去······
那个女人,拼尽最后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就把那个六岁的孩子,生生推下崖底,带着温柔的笑,最终,闭上了眼睛。
万丈悬崖,活命的机会很小,听说,崖底便是一片冰湖,掉下去的人,从没有过一个活下来过,可若是被那些杀手抓住,根本不会有活命的机会。
楼月卿的手,紧紧拽着身上的衣裙,身子,微微发抖······
好熟悉······那些握着剑围着那个女子的黑衣面具人,和记忆中的那些杀手,衣着竟是一模一样······
楼奕琛本来还因为她们二人有些奇怪的对话有些不解,可突然看到楼月卿的神色面色一变,“卿儿,你怎么了?”
怎么会发抖?
楼月卿猛然拽着楼奕琛的手,忍着身体的不适,乞求道,“大哥,救救她······”
话没说完,她一口鲜血吐出来,莫离即刻给她把脉,她却忽然紧紧拽着莫离,看着莫离,眼中复杂难辨,随即,还未开口说话,她便瘫在莫离怀里,昏迷不醒······
“卿儿!”
“主子!”
······
楼月卿再度醒来,已然是第二日。
她的昏迷,可是吓坏了宁国公府的所有人,宁国夫人更是吓得一直在揽月楼等她醒来,莫离和莫言给她度了不少内力,才稳住脉,这期间,那个被追杀的女子和孩子,都被楼奕琛让手下救下来,可是女子奄奄一息,现下还在宁国公府的客居昏迷不醒,孩子倒是没大碍,可却还是身子不太好。
还好吃了药,终究还是稳住了她的身子,第二日便醒来了。
宁国夫人一夜未眠,一直守着,看到她醒来,才回去休息了,闹腾了一夜的宁国公府,可算安静下来了。
虽然昨日的事情没什么外人知道,可是楼月卿犯病的消息不知为何还是传了出去,各付纷纷来探视,送上各种补品,可宁国夫人却统统挡了回去,且不让任何人探视楼月卿。
靠在内室榻上,楼月卿面色并不好,昨日这么一闹,她的身子,几乎是上次在姑苏城泡的药浴功亏一篑,所以身子极差,目送宁国夫人离开,她本来装出来的精神也瞬间没了,紧紧拽着锦被,微微闭目。
身上穿着白色的內衫,墨发披散,脸色极其苍白,因着没什么力气,她只能躺着。
莫离端着一个托盘上来,看着楼月卿无力的样子,她也极为不忍,昨夜到现在,她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轻叹一声,她走到榻前,把托盘搁下,听到声音,楼月卿睁开眼,轻敛长睫,看着莫离,再看着她手里的玉质药碗,嗅着扑鼻而来的味道,苦苦一笑,“又要喝药了······”
她最讨厌喝药,可也习惯了······
莫离抿唇,看着碗里的药,低声道,“若是半年之内不能找到灵狐,就只能打开封印,届时······”
莫离没说完,但楼月卿却明白了。
打开封印,她可以恢复武功的同时,就是无止境的冰冷······
寒毒,可以把一个人折磨的生不如死·······
接过莫离的药,她并未犹豫,直接一饮而尽!
药很苦,可这不算什么!
“昨日的人······可救下了?”
莫离把碗收好,缓缓道,“那个女子受了重伤,如今还未曾醒来,怕是难活命,孩子倒不打紧,莫言在照顾着!”
那女子身上多处受伤,也受了很重的内伤,本就是强行撑着,刚被救下,就昏迷过去了。
楼月卿沉吟半响,随即问道,“她们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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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摄政王百忙之中有没有时间探望一下郡主······
052:病比西子胜三分
“那女子还未醒来,并不知道她具体身份,不过我已为她号脉,若是无措,此女怕是羌族的圣女,端木雪凝!”
楼月卿惊诧,“是她?”
羌族便是姓端木,她是知道到的,所以并不奇怪,她的师父,便是叫做端木斓曦,她的外祖母,便是姓端木。
莫离此时哪有这个空闲去探讨无关紧要的人,楼月卿此次的病发,已让她措手不及,接过碗放下,莫离绷着脸,轻声道,“您好好休息,这两日就不要下床了,日后若是继续如昨日般任性,莫离便只能把您送回琅琊峰了!”
幽幽叹息一声,莫离心是累的!
她是楼月卿的手下,可也是楼月卿的大夫,更是一直照顾着她,一起长大,看着她这个模样,莫离自然是气的,恨铁不成钢的气。
不听话的病人,不省心的主子,她却不能不管。
楼月卿这次不占理,倒也没呛声,眼观鼻鼻观心,她也没力气多说话。
看着她一副任由打骂的模样,莫离嘴角微扯,直接坐楼月卿身前,执起她的手把了个脉,随即沉吟道,“看来得尽快想办法得到血灵芝,若能血灵芝入药,效果比药浴更甚,不然,这样下去,怕是和在姑苏城之时没区别!”
在姑苏城的那半年,楼月卿的身子,无疑是极为虚弱的。
灵狐和血灵芝本该同时入药,才可以发挥极大的药效,可如今,楼月卿已经撑不了了,这样的身子,根本就不知何时就有可能撑不下去,血灵芝在楚宫,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寻得灵芝入药,以确保她的身子可以支撑到灵狐寻到之时。
尽管也许待寻得灵狐,两种东西分开服用效果大减,可已然无可奈何。
轻微颔首,嘴角微扯,无力道,“血灵芝之事,你们都无需轻举妄动,我来想办法,记住,别去盗药!”
莫离严肃的面上难得一脸不耐,“管好你自己吧,这几日好生歇着,你自己的身子如何应当省得,总是如此不知道顾好自己,我会跟夫人提议,近日都不让您出门了!”
自己都这样了,还有心思想别的。
楼月卿被莫离绷着脸要教训的的样子逗乐了,苍白如雪的面上会心一笑,不恼不怒,“听你的就是了!”
莫离一向恭敬于她,今日绷着脸如姐姐般训她,实属难得,可见真真是被气着了,且气得不轻。
莫离没再吭声,替她掖好被角,端起碗,起身离开。
楼月卿也就这样昏睡过去,傍晚醒来,宁国夫人休息了一日醒来便来到揽月楼,亲自替她熬药。
喝了药,宁国夫人就离开了,明日楼奕琛便和蔺沛芸一同回门,她需要去准备一些回门礼,本来现在家里的事情,她是不想管了的,可楼月卿突然发病,她也不能把事情交给别人,只能先管着,等楼月卿身子好些了,再让她打理,宁国公府婚宴刚过,有许多事情需要忙。
楼月卿忽然犯病,京中各大府邸都送来各种补品,就连宫里的太后也都派人送来人参鹿茸什么的。
夕阳金辉透过窗台,落在地面上,楼月卿唤来一直随侍在侧的听雪,让她扶着自己出去散散心。
莫离不知去了哪里,不在,因着身子极度虚寒,莫离也并未真的限制不让她出房门,但只得披上厚厚的狐毛裘衣,才可以下楼。
如今乃夏季,楚京邺城在南方,天气是较为炎热的,穿着冬日才可一现的狐毛裘衣,她却丝毫不觉炎热。
园子里开了许多海棠花,但傍晚花谢,看着,真真像是如今娇弱的她。
披着一头泼墨般的长发,没有任何饰物,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仿佛时刻都有可能倒下。
倒是应了一句话,病比西子胜三分!
坐了许久,有些累了,楼月卿正要让听雪扶自己回去,竟听见院子外传来阵阵笑声,清晰可辨,竟是孩童的笑声。
听雪也听见了。
楼月卿疑惑,“为何有孩子的声音?”
府中并未有孩子啊。
“郡主,是昨日被救回来的那对母女,想必是那孩子在外头玩!”
揽月楼隔壁的玲珑阁如今躺着一位国公爷让人救回来的女人,还带着个孩子,府中的人都知道,那女人一直未曾醒来,倒是那孩子,精神极好。
楼月卿闻言,倒是忽然想起,瞧她这记性······
“那女子可是未曾醒来?”
“是,昨日救回来时看着都活不了了,可莫离姐姐不知给她吃了何药,如今倒是好多了,只是未曾醒来!”
楼月卿轻微颔首,听着这孩童笑声,倒也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扶我去看看!”
听雪迟疑了,“可······”莫离和宁国夫人都交代了不许她出去揽月楼半步。
她这个身子状况,在园子里坐一会儿都撑不住了,这出去·····
看着听雪有些许为难,楼月卿浅浅一笑,“无事,去吧!”
听雪无奈,只得扶她走向揽月楼的大门。
因着宁国夫人不许任何人踏进来打扰她,故而门口守着几个侍卫,不过倒是不敢拦她。
玲珑阁与揽月楼仅有一墙之隔,平日里不曾住人,昨日宁国夫人便把救回来的人安排在这里,此时,守着一些丫鬟和府医。
站在门口,便可看到玲珑阁院子里,正在玩闹的几个人。
一个孩子,还有她的大嫂,蔺沛芸,正在逗着一个约莫三岁般大的女孩,远远就看到蔺沛芸一脸温柔,含着柔和的笑意正在和坐在旁边凳子上的小姑娘不知道说着什么,桌上放着许多孩子的吃食。
小女孩咯咯咯的笑着,声音极为清脆。
“灵儿,这个可好吃?”蔺沛芸侧目问道。
那女孩背对着门口,看不到正面,只听到她甜甜脆脆的声音说道,“好吃,谢谢姐姐!”
蔺沛芸温柔的笑着,对着这孩子,倒也极有耐心。
“真乖······”
楼月卿被听雪扶着,里面的人也没注意门口有人,到时让她一时失神······
一座华丽的宫殿里,小小的小姑娘坐在桌边吃着刚做好的糕点,一个女子坐在身侧,搂着她的肩膀柔声问道,“无忧,姑姑做的栗子糕好不好吃?”
小女孩笑得眉眼弯弯,“好吃,谢谢姑姑!”
那女人轻揉着她的脑袋,“无忧真乖······以后姑姑每日都做给无忧吃······”
楼月卿想着想着,突然一时忍不住······
“咳咳咳······”捂着嘴咳了几声。
------题外话------
昨晚去吃了烤鸡,晚上通宵看老九门,中午才起来,本想着下午更新,可起来之后昏昏沉沉,低烧······抱歉了
053:刺杀真相,容郅来了
一阵急骤的咳嗽声倏然响起,惊动了里面院子里的人,纷纷回头,听雪立即为楼月卿顺气,面色尽是担忧。
“郡主,还是回去吧······”
话刚落,在里头的蔺沛芸已然疾步走来,看到楼月卿这样,她立即道,“卿儿,你怎么出来了?”
赶紧扶着楼月卿,让身旁的侍婢去端水来。
楼月卿咳完之后,看着蔺沛芸淡淡一笑,“屋子里闷得慌,我初来透透气!”
说话之际,本来背对着门口的那个小女孩突然跑到她们面前,瞪着一双灵动有神的瞳孔,看着她。
她的眸子如墨一般,极为好看,一张小脸仰着看着楼月卿,充满好奇。
小姑娘三岁,却长得极为好看,潋滟的桃花眸,竟让楼月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甚至,仿佛,有着自己的影子。
楼月卿神色一怔,目露诧异。
她穿着一身面料珍贵的小裙子,脑袋上梳着小辫子,瞪着眼前的人儿,闪烁着如墨般的瞳孔,好奇地问,“姐姐,你为何穿的那么厚,很冷么?”
话一出,让楼月卿回神了,看着小姑娘一眼,再看看自己身上,确实穿得厚,如今夏季,别人都衣着简单轻薄,她披了一件厚厚的狐毛,也难怪这孩子觉得奇怪。
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着,楼月卿苍白的唇微扯,看着蔺沛芸不解,的问,“她是······”
蔺沛芸轻声道,“这是昨日救回来的那位女子的女儿,叫灵儿,我闲来无事,便来看看,这孩子也讨喜,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喜爱!”
即便说着话,蔺沛芸语气也透着对这个孩子的喜爱之情。
“那女子,可还好?”
闻言,蔺沛芸看着里头,秀美的容颜蒙着淡淡的忧伤,黯然道,“莫离姑娘说怕是醒来也熬不了几日了,现下还未醒来,若是······怕是这个孩子就苦了!”
昨日那女子本是强撑,被救下后,仿佛安心了般昏迷不醒,即便醒来,也是难活命,这个孩子,才三岁······
楼月卿了然,看着这个小姑娘,眼中有些复杂,浅浅一笑,随即对着听雪轻声道,“扶我进去看看!”
听雪即刻扶着她缓缓走进去。
房内弥漫着一股安神香,几个婢女正在候着,榻上躺着一个女子,女子脸色苍白,长得极为好看,虽不美艳,却也倾城,只是脸色白如纸张,否则,这样的美貌,与楼月卿,怕也是伯仲之间。
女子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上缠着纱布,还能看出隐隐的血迹,一股草药味掺杂着安神香扑鼻而来,可见她皮外伤不少。
看到她进来,里面的婢女纷纷行礼。
楼月卿走到榻边,看着这个女子,缓缓坐在榻边,刚坐下,一个下午都不见踪影的莫言走进来,缓缓一拜,“主子!”
楼月卿秀眉微挑,“回来了?莫离呢?”
她吃完药后,莫离出去就再没回来。莫言人也不在揽月楼,这俩人究竟干嘛去了?
“莫离还未回来,不过您不用担心!”
语气一顿,随即不解,“您身子不好,怎么出来了?”
她没说莫离在哪,楼月卿了然,估摸着是做什么事情去了,这里毕竟有人,不好说太多,听她的问话,楼月卿轻声道,“屋子里闷,出来走走!”
莫言倒是没再说什么,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就给楼月卿。
楼月卿接过,直接放进嘴里吃了,即使她什么都不说,楼月卿也知道这是莫离交给她的,莫离医术了得,可莫言却一窍不通,也从不触碰药物。
把药吃下,莫言抬起她的手,输送了一些内力给她,楼月卿才感觉身子没那么虚了,脸色也好了许多。
灵儿站在床看着自己的娘亲,随即看着楼月卿一脸不开心的问,“姐姐,我娘亲为什么一直睡觉不醒来呢?”
娘亲睡了好久了。
楼月卿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缓缓笑道,“你娘亲累了,让她多睡会儿!”
看着小姑娘的眼神,有些心疼,有点怜惜。
不知为何,心底竟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这女子撑不了多久了,那这孩子······
“喔!”
楼月卿含笑问道,“你叫灵儿?可真好听!”
“嘻嘻······”
看着楼月卿和小灵儿,蔺沛芸轻声道,“卿儿,这儿药味重,不如出去外面花园散散心吧!”
这里确实味道很重,安神香的味道和草药味混在一起,并不好闻。
“也好!”
宁国公府的花园,离揽月楼很近,方才莫言给她吃的药和输送的内力,也让她身子好了许多,便也没什么问题。
如今盛夏,花园里姹紫嫣红,即便是日暮西山的时辰,也都极为好看,带着小灵儿在花园里坐了一会儿,蔺沛芸就回松华斋了。
楼月卿在莫言的搀扶下,往揽月楼的方向回去,小灵儿也跟着她一同回去。
四下没什么外人了,莫言才低声道,“主子,莫离去了华云坊,正在调查羌族这次的事情,怕是我们把人救回来会有麻烦,所以要去处理一下!”
楼月卿颔首,随即不解问道,“这孩子什么来历?”
莫言扶着她,在耳边低声道,“端木雪凝多年前失踪过两年,四年前被羌族的人寻到时怀有身孕生的孩子,据说还因为这件事情,端木雪凝被软禁三年,月前逃出羌族,一直被追杀,那日追杀她的人,便是羌族的黑鹰杀手!”
“黑鹰杀手?”
楼月卿大惊,那就是说十一年前那些人,也是羌族的人?
“是,那些人只听从羌族族长的命令,此次追杀端木雪凝怕也是羌族族长的意思,我们把人救下了,就怕牵连到宁国公府,莫离便去处理了!”
楼月卿没再说话,脸色却有些阴沉。
当年追杀她的人,是羌族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一直以为,是汤家的人······
只有汤家,只有汤卉那个毒妇,才有追杀她乃至于一定要赶尽杀绝的动机,可是,怎么会是羌族人?
莫非这件事情,还有其他真相?
想着想着,楼月卿忽然一顿,随即不解的看着脚步顿下来的莫言,“怎么不走了?”
莫言扶着她,莫言不走,她自然也走不了。
莫言看着前方,低声道,“主子,是摄政王!”
楼月卿微顿,看向前方。
本来蹦蹦跳跳的小灵儿此时站在一个人身前,而那个人,便是容郅!
和他一起的,是她的大哥,楼奕琛。
054:不知王爷可愿割爱?
容郅身着一袭墨色四爪龙纹暗纹锦袍,头上戴着尊贵华丽且象征其身份的紫玉鎏金王冠,淡漠的神情立于小灵儿前面,看着那个孩子。
漆黑如墨般的魔瞳里,深不见底,让人看不清和探不明他此时的心意。
容郅是好看的,或者说,好看也不足以形容他,冷冽的五官透着一股阴柔,眉眼分明,剑眉入鬓,却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与之摄人心魂的王者之气相比,楼奕琛却又有所不同,楼奕琛依旧衣着紫色朝服,身形修长,军人的凌厉中却含着一股温润之气,若非常年领兵,楼奕琛想必更像是一位从容自信,沉静淡定的温润公子。
楼奕琛和宁国夫人有些相似,却又不尽相似,遗传了宁国夫人的优雅和胆识,还有其父亲的军人体魄。
楼月卿心下一沉,那边的容郅已然看过来,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前的小灵儿,再看看这边病弱需要莫言扶着的她,眸色微沉,难以琢磨。
楼奕琛却快步走到她身前,关心问道,“身子还未好,怎就出来了?”
语气中丝丝无奈的责问难以让人忽略。
楼月卿浅浅一笑,“大哥!”
声音轻缓无力,带着点点倦意。
楼奕琛轻嗯一声,随即问道,“今儿我公务繁忙,便未曾去看你,身子可好了?”
他一早就进宫,本该昨日回来便要进宫的,可她身子突发意外,楼奕琛便没去,今日一早,他就进宫去了,上了朝,便和容郅一同出城去了军营,如今才回来。
边境有异动,他身为朝廷大将,这些事情,便是他的责任。
楼月卿轻声道,“大哥不用担心我,已经好多了!”
看着楼月卿虽然素颜披发,面露病态,却也比昨日好了许多,他也就放心了,轻微颔首,“那便好,身子不好,就好好休息,可不能再任性了!”
昨日,他悔恨不已,早知道会如此,他就不带她出城了,如今,楼月卿病情如此,他自责,也无可奈何。
楼月卿颔首莞尔道,“以后不会了,大哥不必为我担心,你公务繁忙,不必牵挂我!”
昨日,确实是她任性了。
两人正在说话,那边的容郅已经走来,定定的看着楼月卿,神色淡然,薄唇紧抿,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楼月卿让莫言放开她,随即缓缓行礼,“臣女见过王爷!”
莫言也缓缓行礼。
容郅淡声道,“起吧!”
莫言即刻把楼月卿扶好。
看了楼月卿一眼,随即转头对楼奕琛淡声道,“你去取来,孤在此等!”
楼奕琛有些诧异,但也不曾反驳,轻微颔首,看了一眼楼月卿,轻声道,“若是身子不适,就回去休息,大哥待会儿去看你!”
他不想楼月卿和容郅单独在一起。
“嗯!”
楼奕琛转身走向松华斋的方向,这里只剩下楼月卿,容郅,还有莫言和小灵儿。
楼月卿对莫言轻声道,“你先把灵儿送回去,待会儿再来接我!”
“可是······”
莫言犹豫。
“去吧,我和王爷说几句话!”
莫言只好颔首离开,带着一脸懵懂的小姑娘,往玲珑阁和揽月楼的方向而去。
目送她们离开之后,容郅剑眉微挑,“这孩子是昨日你们救回来的?”
语气淡淡,仿佛无论对谁,他都全程没有任何感情,许是习惯了,抑或是他本身就是个没有感情的人。
楼月卿苍白的唇微微弯起,轻声道,“王爷消息可真灵通!”
容郅没说话,看着她。
深邃暗黑的魔瞳,倒映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她。
毫不避忌他的打量,楼月卿仰望已然开始暗下来的天际,浅浅一笑,“不知王爷为何这个时候来宁国公府?”
天都快黑了,容郅来做什么?
负手而立,目光注视着她,随即看了一眼楼奕琛离去的背影,沉声道,“军机事务!”
也就是说,不可相告。
不过,他是来拿行军布阵图的,昨日探子来报,在边境抓到几个东宥的探子,行踪诡异,且东宥国似有动静,虽有些草木皆兵,可还是要以防万一,如今的楚国,能打仗,可容郅并不喜欢战事,这才平静了几年,五年前与南疆西魏连连战事之后,他花费了几年才让楚国国泰民安。
楼月卿了然,她也不想知道太多。
忽然楼月卿一顿,神色僵硬,只见容郅上前一步。与她距离极近,两人的呼吸都要交杂在一起,他眯着狭长的眸子,淡声问道,“既然身子不好,为何要去姑苏城?”
楼月卿神色一僵,并未回答。
“不想回答?”
他似有恼怒之意,却神色淡然。
楼月卿眼观鼻鼻观心,避不开容郅凌厉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立于原处,默了许久,随即轻叹一声,无奈道,“既然王爷硬要说是臣女,那便是吧!”
一副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态度,表现得淋漓尽致。
容郅忍不住,有些无语。
真是有趣!
退后一步,他恢复淡漠的神色,缓声道,“回去休息吧!”
说完,打算转身走向莲池边等楼奕琛。
楼月卿却忽然叫住了他,“王爷留步!”
黑色身影一顿,转过头来,稍疑惑,却并未开口。
楼月卿言笑晏晏,缓缓行了个礼,含笑道,“臣女斗胆,想跟王爷买一件宝物!”
容郅闻言,再次提步走近,立于她身前半丈之余,“何物?”
听不出喜怒,看不出哀乐。
“听闻王爷数年前曾在南疆得到一朵可解百毒的血灵芝,不知王爷可愿割爱?”
她可是极有诚意的······
他要是不卖,她就自己去拿······
话一出,容郅眼底骤然一沉,神色渐冷,眯着鹰眸盯着她,“血灵芝?”
那玩意儿可不是能拿来做买卖的,何况,他容郅的东西,岂是金钱可衡量?
只是,她拿来做什么?
楼月卿抬眸,直视容郅,问道,“不知王爷可愿割爱?”
那朵血灵芝,她势在必得,若是容郅不愿,那么,想尽办法,她也必须要得到,灵狐寻不到没关系,她还不急,可如今这身子,血灵芝她是一定要的。
------题外话------
郡主:一朵灵芝都不给,你这么抠门你妈造么?
摄政王:孤的妈早死了,自然不造!
郡主:那血灵芝你是给呢还是给呢还是给呢······
摄政王:那是孤将来娶王妃的聘礼,给了你,娶不到王妃你赔得起么?
郡主:啧啧,聘礼就一朵灵芝,那你是注定娶不到王妃的了······
055:既然不卖,那就送吧!
容郅没回答,反而沉着脸看着她,语气平平问道,“你要来何用?”
血灵芝可解百毒,数年前,他挥兵南下,踏平南疆后,得来的一件宝物,本是打算给皇帝治病,可花姑姑道血灵芝药性猛,且皇帝体虚,不宜食用,就一直搁着。
不过那东西并非随便可以给人。
楼月卿并不打算隐瞒,直言道,“救臣女自己的命!”
她不想死,也不能死,所以为了活着,血灵芝必须要得到,如今师父不在身边,莫离医术虽高,却也不及师父,她本就是十一年前就该死了的人,身子不同常人,莫离也已经无计可施。
她想要做的,一件都未完成,怎可放弃?
“哦?”容郅倏然一怔,不冷不热的问,“你想要······买?”
最后一个字,他顿了下,有些别扭的说出来,说实话,他的东西,从未给有人敢说过买这个字眼。
楼月卿言笑晏晏,落落大方,“王爷出个价,不管多少,臣女都出得起!”
别的她不敢说,要说银子,她有的是,哪怕十个朝廷国库,都不及她的银子多,不过,那也是先人留下来的,她赚的,估摸着也没那么多而已,可那也是没区别的。
“嗤!”男人冷嗤一声,看着楼月卿的眼神,透着一丝丝与之面色不符的嗤笑,但并未嘲笑,只是觉得此女甚乐!
只是不知这一副你要多少钱,大爷我有的是的即视感,是为哪般·····
被笑了,楼月卿头皮一紧,眼帘微颤,苍白的唇微扯,“王爷为何而笑?”
她秀眉微拧,站得久了竟有些不适,还好莫言给她吃了药,不然现下怕是难以支撑如此之久,这该死的身子······
没血灵芝果真是不得了。
容郅漆黑如墨的瞳孔紧紧看着楼月卿,不恼不怒,难得的眉角一软,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楼月卿,缓声开口,“郡主······觉得此物何价?”
楼月卿微顿,不语。
男人双唇紧抿,继续开口,“孤不会做生意,难以估价,不如郡主给个价,看看是否值得!”
神态从容,语气悠然,好似有把东西卖给她的打算。
楼月卿就被他这么看着,容郅的眼神看似无害,实则暗藏玄机,她,有些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他好似与她说的每句话,都是看着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让她避也不开,只好任他看着。
眼观鼻鼻观心,楼月卿淡淡一笑,敛眉低头道,“王爷的东西,自然是无价的,臣女不好估值!”
“那便······”做不成这笔生意了······
可容郅还未说出来,楼月卿抢先一步。
“王爷的东西,岂是金钱这等俗物可以衡量的,不如王爷大人大量,将其赠与臣女,如何?”
说的脸不红心不跳,楼月卿望着容郅,眼角含笑道。
既然你不知道要多少钱,那就直接送吧,无价的东西,肯定也是定不出价格······
容郅笑了······
嘴角微抿,看着眼前厚着脸皮要东西却半分羞赧都不见的女子,他不知为何,竟微微勾起了紧抿的唇,半分怒意也没有。
这一笑,竟让楼月卿无故多了一丝迷惘,看着眼前眸中带笑,却依旧好看的气死女人的男子,她竟有些怔然发呆了。
他的笑,让他本就淡漠拒人的气息多了一丝温和。
失神,仅仅一刹那,随即回魂,看着容郅,她问道,“王爷可愿?”
果然,她话一出,笑容立刻收了,秉着一张脸,看着他,不知喜怒的问,“送?”
这是极为少见的,有人敢对他如此无礼,许多年没有过了。
可偏偏不知为何,他竟半分怒意也没有,还觉得此女挺逗。
本是腆着脸问他要东西,却偏生摆着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来讨要,且,让人怒不起来。
楼月卿挑挑眉,“王爷是舍不得?”
摆着一副,你舍不得就直说,我不会笑话你的,别藏着掖着不好意思的脸色,让容郅也升起一股子乐意来。
故作沉思,摄政王殿下秉着脸沉声道,“血灵芝乃解毒圣物,倒不是孤舍不得,只是月前孤遇到一女子,承蒙其救命之恩,本打算以此礼相谢,感激她出手搭救,郡主说自己并非此女,那便不好将送她的礼转赠,如此,郡主见谅!”
摄政王殿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眉眼中竟还应景的充斥着一丝丝为难和无奈。
比女人还要精致的脸上,一股子忧郁显而易见,这让楼月卿很不得把绣花鞋脱下砸他脸上去。
楼月卿不说话了······
摄政王殿下眸中含笑,就这样看着她,看到她懊恼的样子,他不知为何,心情极好······
楼月卿动了动嘴唇,“既然如此,君子不夺人所好,王爷知恩图报,此乃好事,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人救了王爷,依臣女看,此女必定胸怀宽广,估计不一定在意王爷的馈赠······”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别以为她没有·····
“是么?”容郅突然眉梢一挑,把楼月卿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悠悠开口,“孤觉得,此女不见得胸怀宽广!”
声音依旧清淡冷漠,却不似以往那般冷冽。
可是,卿颜郡主直接一个踉跄,绷不住了······
眼神往哪看······
什么叫不一定胸怀宽广·······
楼月卿笑不出来了。
耳根子······微微润了······
瞪了一眼前面一本正经的男子,楼月卿还未开口,就被一个人扶住了。
“怎么还在这里站着?莫言呢?”
楼奕琛温和关怀的声音响起,一手扶着她。
本来有些不太对劲的气氛,因为楼奕琛的到来,打破了。
“呃······我让她先送小灵儿回去了!”
楼奕琛闻言,更疑惑了,玲珑阁就在揽月楼的隔壁,用得着先送回去再来接她?
楼奕琛狐疑的看了一眼眼前淡漠依旧的容郅,他怎么感觉刚才气氛怪怪的?
楼月卿暗暗瞪了一眼容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随即看着楼奕琛莞尔,“哥哥送我回去吧!”
楼奕琛犹疑,他手里还拿着一个长形的檀木盒子,里面装着容郅要的东西。
容郅忽然道,“把东西给孤即可,你妹妹身子不适,送她回去吧,明日再进宫商议!”
楼奕琛轻微颔首,把盒子递了出去。
容郅神色淡淡,接过盒子便淡淡的看了一眼楼月卿,随即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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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郡主真的胸怀宽广么·······
郡主: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摄政王:孤说的是实话!
郡主:哪里小了?比你的大多了!
摄政王:只比孤的大,那也是悲剧!
郡主:······
056:恼怒
楼奕琛目送容郅离开,才搀扶着楼月卿返回揽月楼。
刚回到揽月楼一会儿,天已经黑下来了,楼奕琛送她回来,本来是想问她什么,可犹豫了许久,只是嘱咐她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过了约莫一刻钟,宁国夫人就送来了一大蛊补汤,外面夜色笼罩着整个天地间,宁国夫人看起来稍许疲惫,可却让人端着补汤放在阁楼上的楠木桌上,而楼月卿,看着眼前还冒着烟气,弥漫着浓浓药味儿的补汤目瞪口呆······
烛光下,还可以看得出她苍白的脸上,纠结再纠结的小模样。
宁国夫人面色如常,很贤惠的坐在她前面,把汤蛊里的补汤盛到碗里,动作缓慢,随即把碗递给她,悠悠道,“这是早上我问过莫离写下的方子,让厨房的人熬了三个时辰的补汤,对你的身子大有益处,喝了吧!”
汤里起码有十味名贵补药在里头,闻着味儿,楼月卿就直接脸色更白了,她几乎可以辨别这汤里头究竟有多少种补药,因为这半年来莫离没少让莫言折腾给她喝,对她的身子确实是大有裨益,可她实在是······
真是遭罪啊!
楼月卿小心翼翼的看着今日忙活了一日,难掩疲惫的宁国夫人,吞咽一下,随即缓缓开口,“母亲······”
宁国夫人今日绷了一日的脸色依旧没好,瞅了一眼楼月卿,她半分不愿商量的道,“母亲想好了,这段时日你每日都要喝一蛊补汤,莫离与我说了,你的身子并未大好,底子虚,才会造成此次病发差点丢了命的事儿,病根难除,可多补补总是好的,我已经让人配好一个月的方子,日后每日晚膳母亲都要亲自监督你吃完,一滴都不许剩!”
宁国夫人本就有些生气了,她难得气恼,已然多年未曾动怒,可昨日楼月卿被抱回来奄奄一息的模样,吓得她险些疯掉,昨夜已然训斥了楼奕琛,没有照顾好妹妹,他自然是要教训一顿的,紧跟着莫离也被她好一通训了,若是楼月卿没有病着,她肯定要把这个不顾自己身子硬要逞强的女儿给狠狠骂一顿。
她脾气极好,府中的人都知道,只要按规矩好好做事,宁国夫人从不苛责任何人,可昨夜,揽月楼的丫鬟都看到一直以来性情温和的宁国夫人把大少爷给骂了,今日人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触怒夫人的眉头。
楼月卿自然是不得而知的。
听到宁国夫人的话,楼月卿眉头一紧,这个死莫离,估摸着把她身子的情况一字不落的全部告诉宁国夫人了。
一个月······
估摸着不到一个月,她都要被这些药补得气血爆满了······
太补了也不好啊······
楼月卿硬着头皮,瞄了一下宁国夫人今日就没好过的脸色,她头也疼了,紧抿着毫无血色的唇,打着商量,“母亲,一个月······不好吧?”
宁国夫人淡淡的看着她,柳叶细眉微微一挑,秉着脸淡声问道,“为何不好?”
楼月卿没吭声。
宁国夫人看着她,既心疼又恼怒,“昨夜莫离已经跟我交代了,你的身子未好,外强中干,却还硬要回来,母亲以为你身子已经好了,你却这样瞒着我,卿儿,你可知道母亲多怕?从姑苏城回到邺城,千里的路程,若是途中有意外,你叫母亲如何心安?”
昨夜若非她病发的突然,教她发觉了不妥,即便身子未曾大好,骑马一会儿,怎么会如此严重?逼问了莫离,莫离自知难以隐瞒才全盘道出,她都不知道楼月卿身子亏虚严重,安好只是她装出来的表象,这让宁国夫人极为难受,更多的是自责,她竟一直未曾发现楼月卿身子亏虚,可这孩子竟是打算瞒着,这让她更加恼怒。
楼月卿急忙解释,“母亲,我并非有意瞒你,可我不想,亦不愿您再为我担忧,我的身子,我自个儿明白,您为我做的太多,我本想·······”
“你本想什么?想着回来陪我一段时日就去等死是么?卿儿,你听着,母亲不容许你出任何事,当年,我看着她死在我眼前救不了她,如此的错误,母亲不会再犯,你就好好养着身子,别的事情母亲管不了,可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
未等她说完,宁国夫人就站起来厉声道,言辞激动,面色可以窥探她此时夹杂在气恼中的担忧。
昨夜莫离坦言,楼月卿的身子需要血灵芝做药引,今日,她已经想好,明日她便去找容郅,即便是宁国公府的兵权换来楼月卿的安好,她也认了!
十年前,她十月怀胎的女儿,也是这样身子一日又一日的亏虚,那孩子多懂事啊,当时忙着支撑着宁国公府的一切荣辱,鲜少有空闲陪着她,那孩子便一直不告诉她身子不适,待她察觉,便已是油尽灯枯,回天无力。
七岁的孩子,就这样离她而去。
如今,同样的错误,她绝对不会再犯,用宁国公府的效忠来换取那朵灵芝,去求容郅救救她的女儿,她死也无悔了!
宁国夫人说完,楼月卿身形一顿,竟是半响也未曾反应过来。
宁国夫人这才发觉自己有些激烈了,面色稍霁,有些自责方才说的话不妥,看着楼月卿,欲言又止,随即只是轻声道,“把汤吃完,明日我再送来!”
说完,她便转身走下楼。
方才,她过于激动了,可叫她如何不恼?
宁国夫人一走,楼月卿才反应过来,可看着空荡荡只有她一人的厅内,她心里百味交杂,脸色白了又白,眼眶,终究挡不住决堤的泪水。
自小到大,待她好的人,其实从来都不少,可那都是过去了,师父疼她,只因为她们是师徒,可宁国夫人待她好,却只因为把她当女儿。
尽管名义如此,可实则宁国夫人不必对她掏心掏肺,她现在,已然分不清,宁国夫人待她好,究竟是报答师父抑或是,慈母之心······
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妇人,却也让她刹那间以为,自己就是真真实实的楼家女儿。
仰头苦笑一声,楼月卿端过来方才宁国夫人盛好的汤药,一口一口的灌入嘴里,很苦,也很难闻,可她,却喝得一滴不剩,以前,从未如此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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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国夫人是一个好母亲······
057:灵芝谢礼,母债子偿
莫离一夜未归,莫言说她离开楚京去处理那日救了这对母女的事儿了,今日才能回来。
楼月卿身子好了些,一大早起来竟感觉身子没那么重了,虽然依旧病恹恹的,可利索了许多。
她起来的时候,楼奕琛都下朝回来了,带着新嫂子回蔺家回门去了,就连宁国夫人,都一早进宫了。
吃了早膳,楼月卿便让莫言扶着她到隔壁去看端木雪凝和那个孩子。
莫离没回来,那人自然醒不了,府中的医女已然为她换了药,可以就是满室药味儿,楼月卿便和灵儿一同说说话。
这孩子虽活泼,倒也是懂事,不吵不闹,只是经常问她娘亲什么时候醒来。
虽然是三岁,可却心智犹如五六岁了,想必她母亲极重视对她的教导,这孩子,也敏感了少许。
听着这孩子叨叨了快一个时辰都在说她和她母亲的事儿,楼月卿就忍不住问了句,“灵儿为何不和姐姐说说爹爹呢?”
虽然知道这孩子和她母亲一起被关了三年,可孩子都会念叨要爹的,她竟从未说过。
灵儿鼓了鼓腮,本来兴致盎然的,却立即跨了脸,“灵儿没有爹爹!”
楼月卿闻言,棱唇微抿,揉了揉坐在身侧的小脑袋,柔声道,“怎么会?每个孩子都是有爹爹的,灵儿的爹爹一定也是很疼灵儿的!”
她也有爹呢,即使这么多年过去,既恨又怨,可她还是不得不坦然接受,她也有一个疼她的爹爹,只是······
端木雪凝失踪两年,那两年,必然是和灵儿的父亲在一起,能让羌族深受尊重的圣女甘愿生下孩子,那个男子,想必也是不错的。
“才不是呢,那些老头爷爷说灵儿是野孩子,姐姐,灵儿可乖了,哪里野了·······”
那些白头发白胡子的老爷爷骂她娘亲也骂她,还说要烧死她们,娘亲才带她逃出来的,她没有爹爹!
“噗!”楼月卿看着这孩子眉眼中的纠结,难掩笑意。
小灵儿听到她笑,大眼珠子一瞪,瘪着嘴问道,“姐姐为何要笑?难道灵儿真的是野孩子么?”
“不!”
楼月卿急忙摊手,“不会啊,灵儿那么乖,怎么会是野孩子,是那些人自己是野孩子,才骂你是野孩子!”
神逻辑!
灵儿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唔,那就是了,嘻嘻······”
看着笑得一脸贼样的小灵儿,楼月卿竟然有些头皮发麻,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劲······
在这里待到午时,宁国夫人回府了,可却带回一样东西。
一朵通体暗红透着红光的灵芝!
看着赫然置于一个檀木盒子里的血灵芝,楼月卿猛然看着坐在对面抿茶的宁国夫人,微微颤抖,“母亲从何得来?”
虽然从未见过,可一眼就能断定这便是南疆玉龙山千年产一支的血灵芝,那满体透红欲滴血的样子,并非一般的灵芝可以有的,可当今世上,她所知的,便是容郅手里有,宁国夫人怎么会有?
容郅给的?
宁国夫人刚从宫里出来,身上还是一身华丽的宫装,华贵的面庞难言疲劳,放下茶杯轻声道,“摄政王所赠,他与我说,是给你的谢礼,卿儿,这是怎么回事?”
她进宫找了容郅,本想以宁国公府的效忠和兵权跟容郅交换血灵芝,谁知,他却未曾要她给的东西,反而说此乃谢礼。
她就纳闷儿了,问了何意,容郅却不再多说,只说让她把东西给楼月卿即可。
楼月卿面色微怔,昨日的话,容郅当真了?
她以为,他不会给,毕竟这玩意儿可不是随处可寻,她若吃了,以后他再需要,可就没有了。
听闻这东西还是为当今皇上寻来的······
浅浅一笑,楼月卿道,“母亲不用管这个,既然摄政王慷慨,那便收着便是,他既是给了,那么定然是自己不需要了!”
这东西,她是一定要得到的,昨日容郅未曾松口,她本就打算盗来,皇帝需不需要,她不在乎,可她不能没有。
即便是自私,那便自私吧!
宁国夫人轻舒一口气,“也是,这东西本就是为皇上所寻,可皇上身子虽差,却也不能食用这么烈的药物,摄政王身子里的······他给了就吃吧,大不了当我们楼家欠他的人情!”
话音一转,宁国夫人并未说完那句话。
宁国夫人不愿多说,楼月卿也不会提起容郅体内的蛊毒,而是颇为好奇的询问,“母亲,皇上所患何病?”
听闻他患病十二年有余,可为何患病?且一般的病症怎么会治不好?
宁国夫人一愣,并未开口。
楼月卿也不打扰,静静看着宁国夫人,只见宁国夫人淡淡一笑,不以为然,“不过是身子骨虚,偶感风寒罢了,治不好,并非太医无能,他自己不想好起来,再好的药材,也是白白费了!”
“自己不想好?”
那倒是颇为好奇了,一个皇帝,竟然任由自己病着,任由朝政被控制,却无动于衷?
看来,这座楚国皇宫,也藏着不少秘密啊。
宁国夫人淡淡的说,“母债子偿,他是在替他为非作歹的母后还债呢,他身子不好,容郅掌权才是名正言顺,皇上是个重义之人,也只有他身子不好,待他将来撑不下去了,容郅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这倒是与他的母亲不同,不过,他能如此明白,便也是楚国之福!”
容阑至纯至孝,重情重义,既不想自己最在乎的弟弟出事,也不愿自己的生身母亲不得善终,故而就这样活着,也正因为他这样活着,楚国在容郅手里,才能够日渐昌隆,其实容郅才是最合适做皇帝的人,可阴差阳错。
也正因为继位的人是他,他还是楚国名义上的皇帝,容郅也尽力尊重他,才能保全先帝的那么多个儿子,起码没有因为夺嫡而丧命的。
楼月卿恍然,最容阑倒是有一丝好奇,缓声道,“原来如此,看来并非太医无能,不过女儿倒是好奇了,摄政王难道不是太后所出?”
全天下都知道,容郅乃元太后所出,起码楚国皇室,是这么宣告的。
虽然她也猜到了这其中的猫腻,可还是好奇。
------题外话------
容阑绝壁是个好哥哥,嘿嘿
058:离他远些,东宥变动
宁国夫人闻言,目光微闪,没回答。
容郅的身世,是整个容姓皇族的丑闻,先帝怎么敢透露?自然是挂在元蓉的名下,可也正因为如此,才给了元蓉亏待容郅却还被称赞贤惠无私的机会。
先帝的偏爱,让元太后对这个孩子益发忌惮,不仅下了蛊毒,还使尽手段把年少的容郅送去璃国为质,差点命丧敌国,杀妹弑甥,这也只是那个女人千百罪恶中最难以启齿的一列。
坤王妃为何假死进宫,又为何产下容郅之后便血崩去世,并非天意,实乃*。
可这些,却只能将错就错,不能查探清楚,因为一旦详查,那段不堪人知的往事就会被世人皆知,届时,楚国皇室,便是一场笑料。
而容郅和庆宁,便会被世人所不齿。
虽然元若云并没有错,可祸国之名,在所难免。
“母亲·······”
楼月卿的声音,让宁国夫人回神,她看着一脸好奇的楼月卿,微微笑道,“这些事情你别管,知道太多对你无益,既然血灵芝已然拿到,等莫离回来便用了吧,太后今日提起你,等你身子好了,便进宫一趟吧!”
“哦!”
看来得她自己查一下了。
宁国夫人缓缓站起来,走到她前面,楼月卿忙的想要站起来,宁国夫人却按着她的肩膀,捋了捋她的鬓角发丝,轻叹一声,柔声道,“昨夜是母亲心情不好,说话重了些,你不用太在意,不过,在你身子未好之前,补药还是要喝的,以后莫要再瞒着母亲,不然日后母亲可真会生气的!”
这次随时气恼,更多的是自责,若非她传信去问她身子好没想让她回来,这孩子也不会想要这么做。
楼月卿微微抿唇,眼神微敛,“女儿知道!”
“这次摄政王为何平白赠与血灵芝,母亲不再过问你,可是卿儿,你记着,日后与他,莫要有任何的牵扯!”
她不知道容郅和楼月卿之间是否有过别的渊源,但是,容郅大方馈赠绝非简单之事,她虽然更偏于容郅,可那是两回事,楼月卿绝对不能和容郅有任何牵扯。
那个男人,太危险!
他注定是要做皇帝的人,也许,他会是一个优秀的帝王,但宁国夫人怎么会不明白,优秀的帝王,身旁从来不缺鸳鸳燕燕,宫廷,是一个女人最悲惨的去路!
所以,当元太后提及让楼琦琦进宫为妃的时候,她当即拒绝,容阑活不了多少年了,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宫里太阴暗,即便楼琦琦并非她所生,且还是她丈夫和心腹背叛自己的产物,她也不愿让楼琦琦踏进那个杀人不见血的宫廷,不愿断送楼琦琦的一生。
何况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呢。
“母亲······”
楼月卿讶异,似懂非懂。
宁国夫人没再说什么,叮嘱她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宁国夫人一离开,楼月卿便叫来莫言,当莫言看到桌上摆着的东西时,吓了一跳,“主子······”
“收起来,待莫离回来,让她看看!”
“是!”
莫言喜形于色,万万没想到,竟如此容易就拿到了这东西,可免了许多麻烦,莫离回来看到必然是会开心。
这两日,估计还在为血灵芝的事情担忧呢。
莫言收好盒子,她才缓声道,“对了,你让卉娆探查容郅的事情,我一直都不懂,这楚国皇宫,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还有,当年他被送去北璃为质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宫闱的那些腌臜事儿,她见得多了,可楚国的这些事儿,绝对不小,当年身为嫡皇子的容郅,竟被遣至北璃为质,当时的楚国皇子可不少啊,楚国皇帝竟让自己最宠爱的七皇子前往北璃,这其中,究竟有何秘密?
她尚且还记得,当时,容郅在北璃遭受数次追杀,那些杀手,绝对不会是璃国的人。
“是,奴婢即刻传信给卉娆!”
“嗯,下去吧!”
莫言躬身离开,楼月卿身子乏了,便小憩去了。
与此同时,楚宫,宣政殿。
听完属下来报的边境动静,容郅沉默了许久。
金碧辉煌的殿内,除了他,还有一个身着黑色铠甲的年轻将领,铁血骑首领,司徒仲。
容郅一直未曾开口,东宥国探子潜入,究竟想要做什么,他并不能确定,两国一直以来也都是和平相处,虽有摩擦,却从不曾动兵,自从他踏平南疆击退西魏之后,更是没有过任何摩擦了,可近来东宥国探子频频潜入楚国,不仅楚国,据闻北璃西魏也都有,这让他颇为好奇了。
司徒仲沉声道,“王爷,属下已打听,近来东宥由太子南宫翊摄政,这位太子频频派出探子,怕是有意挑起战争,不知是否需要通知边防守将谨慎?”
容郅倏然抬眸,墨色瞳孔紧紧看着司徒仲,语气不明的问,“南宫翊?不是说他懦弱无能?这,又是怎么回事?”
东宥太子南宫翊懦弱,世人皆知,人人都道这位太子迟早是要被废掉的,可为何如今却开始掌控朝局了?
司徒仲低声道,“属下也不甚清楚,只听闻半年前南宫翊曾被刺杀坠入崖底,被寻到时昏迷不醒,醒来后似乎变了个人,仅仅半年,不仅表现出了惊人的才能,且除去了两个与之夺嫡的皇子,如今,东宥皇帝年老体弱,由他摄政,其野心勃勃,怕是有意······”
“哦?”容郅若有所思的挑起眉头,“变了个人?”
那倒是很有意思。
似乎,他也知道那么一个人,也是前后大相庭径,本是聪慧,却变成了一个草包,这位倒好,草包变成了聪明?
莫非人受了伤还真能改头换面?真有意思!
“是!”
估计许多人都在纳闷儿吧,本来这位太子无能,都成了东宥的一个笑话,可如今,不仅聪明了,反而手段狠辣,短短半年时间,竟把整个东宥控在手里。
容郅面色淡漠,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狭长的眼角微缩,随即一个玄衣男子走进来,站在他旁边,说了一句话。
“王爷,方才北璃来信,长乐公主的准驸马汤铮,猝死!”
容郅面色顿时一变!
------题外话------
嘿嘿,这位东宥太子何许人也?
长乐公主可是重要人物呢啊·······
059:驸马暴毙,端木醒来
猛然抬头看着玄衣男子冥夙,他陡然咬牙问道,“怎么回事?”
冥夙低声道,“详情属下尚未查探,只知汤铮三日前暴毙!”
三日前的事情,他们能知道已是极快的速度,北璃都城酆都离楚国邺城不下两千里,即便快马加鞭的消息,也要再过两三日才能知道,他们飞鸽传书,也是刚收到消息。
容郅面色微变,死了?
汤铮乃北璃汤家的嫡子,还有一个月便要成为北璃皇帝的女婿,最受宠爱的长乐公主的驸马爷,如今,却突然暴毙?
怕是不简单吧。
一刹那,容郅恢复如常,淡淡的说,“派人查清楚,下去吧!”
“是!”
冥夙离开,容郅也让司徒下去了,只身坐在桌案后面,缓缓摊开左手手掌,看着上面,沉默不语。
死了么?
呵······
缓缓收紧五指,冷芒中,划过一丝杀机,容郅才缓缓站起来,走出宣正殿的后殿,离开皇宫······
是夜,莫离回来,一进门,楼月卿还未来得及告知她血灵芝的事情,她便低声说出了北璃发生的事情。
“死了?”
不冷不热,缓慢生硬的俩个字微挑,楼月卿稍微诧异的看着莫离,不过,并未多震惊。
莫离颔首,“是,死得很诡异,估摸着查不出凶手了!”
不过,死那么一个驸马,却能让北璃国甚是轰动,也算是头一份了,这也得源于这位长乐公主在璃国至高无上的地位。
一个公主,却有着所有的皇子公主捆在一起都不及其一分的尊荣,一个可以左右璃国那位帝王所有决策的公主,她的驸马,自然也是随着她的地位而有所不同。
可却在大婚前一个月,准驸马暴毙,也算是一场笑话了。
楼月卿却眉梢一挑,双目含笑的看着莫离,浅浅一笑反问道,“凶手······还用查么?”
莫离一怔,“主子这是何意?”
莫非她知道?
楼月卿站起来,拢了拢身上的狐毛裘衣,走到窗台下的烛台,剪了烛芯,缓声道,“预料之中的事情,果然没让我失望,不过,就这么死了,倒是有些遗憾!”
烛光衬托着她精致的小脸上弥漫着一丝丝的笑意。
她心情不错。
只可惜,她还打算在大婚之日让新郎暴毙呢,那才是轰动人心的大事。
莫离恍然,嘴角微勾,“看来您知道是何人所为?”
楼月卿道,“除了景阳王,便是······皇贵妃!”
有这个动机的人,绝对不少,但敢做的人,除了这两位,估摸着也没谁了。
也只有这两位,即便是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知道了他们所为,也不会降罪,世人都知道璃国贞顺帝最宠爱这位长乐公主,不仅有求必应,且还有着璃国数十座城池为其封地,这是皇子都没有的殊荣,杀了他最爱的女儿的驸马爷,其余人怕是都承担不起这份罪,但景阳王和皇贵妃,却足以承担。
一个是他以命相交的好兄弟和大舅子,一个是他最信任敬重的女人。
何况,这桩荒唐的婚事,即便他们不出手,自己也要搅乱,即便想起,她都顿觉恶心。
莫离就更纳闷儿了,“您为何如此肯定?”
楼月卿却不愿再多谈,淡淡的说,“此事你不用管,血灵芝已经得到了,你明日便看看,尽早帮我调理好身子!”
“血灵芝?主子,那不是······”
怎么会这么快就到手了?莫非······主子让人去偷······不对,让人去顺的?
莫离眼神古怪的看着楼月卿,那眼底的佩服之意可真是······
她才离开两日,血灵芝就到手了,不错······
楼月卿被她那眼神这么一看,瞬间心情就不美了,瞪了一眼她,“想什么呢,那是容郅给我的,别把我想的那么龌蹉!”
那眼神活脱脱的就是在说,主子,您可真行,才两日就把东西顺到手了······
贼亮贼亮的眼神,让楼月卿很想一个绣花鞋就这样砸过去。
“可是主子,您难道就没想过去······”
不怪她多想,楼月卿本就有此念头······
楼月卿,“······”
话音一顿,莫离顿时反应过来,这不是重点!
狐疑地看着楼月卿,莫离更加奇怪了,“不对啊,摄政王为何要把此物赠与您?那东西可并非一般的药材······”
楼月卿横了她一眼,顿时恼道,“哪来这许多废话?你离开两日刚回来,先去把自己收拾了吃东西去,明日我再与你谈别的事儿!”
有这么一个属下不像属下,丫鬟不似丫鬟,既是大夫又像姐姐的人在身边,就是这么回事。
莫离跟在她身边十年了,也就比她大三岁而已,还有其他几个,也都是一样,等同于与她一起长大,如今,夕颜背叛,害得她昏迷三年,一身病痛,她是不会再原谅的,除了莫离和莫言,其余的人都不在身边,莫言寡语,莫离最爱念叨。
可念叨她,不正是因为关心么?
把莫离轰出去,楼月卿这才耳根子清净了。
她病着,白天睡多了,现在也不困,时辰还早,便坐在桌案前拿了几本书看着,仔细一看,她捧在手里细读的,全是兵法书籍。
那都是她今日让人去楼奕琛的书阁寻来的。
她最喜欢看这类书籍,便一看就津津有味的,直到亥时将近子时,她才忍不住倦意,去睡了。
第二日,莫离让端木雪凝醒来了。
楼月卿自然知道端木雪凝本就是吊着最后一口气,莫离此时让她醒来,可不就是想让她死?
看着楼月卿满是不解的眼神,莫离轻声道,“端木雪凝若是不死,羌族必定来寻,届时楼家难安!”
他们不怕羌族,即便和羌族生死相搏,她们也不畏惧,但不代表宁国公府毫不畏惧,或许羌族不敢对宁国公府做什么,可那个异族本就诡异,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宁国公府本就深受忌惮,若出什么事,楼月卿怕是死也难安。
楼月卿倒是没说什么,确实,在宁国公府和一条人命之间,她没得选择,她并非圣人,举手之劳救人性命确实可取,可若是和宁国公府相比,一切微不足道。
莫离给昏迷的端木雪凝嗅了一瓶药物,过了不足半柱香,人便缓缓转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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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临终遗言,追杀真相
端木雪凝醒来,可是,身受重伤,如今的局势也救不了了。
或许拼尽一身医术,莫离可保她活着,可羌族必然不会放过她,故而,死,亦是她最好的选择。
否则,羌族漫无止境的追杀和给宁国公府带来的麻烦,就是她活下来的代价。
紧闭了两日的眸子缓缓睁开,浅微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楼月卿交代让莫言带着小丫头出去,让所有人都出去,只有她一人在这里看着榻上的人转醒。
小丫头年纪尚小,不该看着自己母亲死。
看着端木雪凝正在适应光线,她眸光微闪,缓缓开口,“你醒了?”
本来因为身上的疼痛和身子的虚弱一直迷糊着的端木雪凝,闻声看来,当看到床榻前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依稀可辨是个姑娘,可光线刺眼,她又是背光而立,并未看清她的脸,只是,却让端木雪凝猛然一怔。
“你是······”
声音沙哑无力,她想要起来,可是奈何身体太虚弱,根本撑不起身子。
楼月卿开口,语气淡淡,“救你的人,不过很抱歉,你还是不能活!”
救她回来,不过是她和灵儿被追杀的那一幕让她想起幼时的一些片段,不过更多的是,那些杀手!
端木雪凝却并未理会楼月卿的话,而是倏然问道,“我的孩子······”
她的灵儿呢?怎么会不在身边?
楼月卿立着未动,缓声道,“她在外面,你大可不必担忧,她很安全!”
这句话才是端木雪凝想要听的吧。
果然,听到灵儿安好,她眸中一抹安心划过,转头看着楼月卿,她问,“你是何人?为何救我?”
声音隐隐弱弱,她本就虚弱。
“碧月宫!”
她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即便端木雪凝知道,她也走不出去,无人知道。
端木雪凝神色立刻一变,略显激动,大声喘了几口气,看着她问,“我姑姑是你的·······”
楼月卿没等她问完,轻声道,“她是我师父!”
端木斓曦,是端木雪凝的姑姑,亲姑姑!
不过,也相当于端木家族的弃子,一个不忠于羌族的女儿,一个当不了圣女的端木嫡女,只有死路一条,若非端木斓曦的母亲将她送去了碧月宫,端木斓曦早就被处死了。
“姑姑······我最羡慕姑姑了······”
一个不需要为了家族所谓的忠诚而献身的嫡女,即便被家族弃如敝履,那也总比她这个被族人训成生育工具的所谓圣女,来的幸福多了。
她也想脱离羌族,脱离端木家族的控制。
楼月卿看了一眼旁边的香炉上燃了一截手指般长的一炷香,眼神微闪,缓缓开口,“你还有不到一炷香的命,还有什么话就说,看在师父的份上,我会尽力完成!”
一炷香燃完,她体内的药效就会消失,届时,内功反噬,她必死无疑。
闻言,端木雪凝并未有什么表情,不足一柱香,好似于她而言,并不重要。
她已经多活了六年,何惧生死?只是不甘罢了,她的夫君,她的儿子,她已经将近四年未见过了,她的女儿,还如此年幼······
看着楼月卿,她苍白的唇微微一笑,轻声问道,“姑娘,可否帮我照顾我的女儿?”
楼月卿对这个要求,有些诧异,“如此?灵儿没有父亲么?”
她以为,端木雪凝会让她把灵儿送去寻她父亲,怎么会让她来照顾?
虽然她们确实有一丝牵扯,可这个要求,着实有些······
端木雪凝苦笑,幽幽道,“灵儿的父亲······怕是他尚不知道我还活着······”
或许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死了,许会恨她,恨她一去不复返,恨她不遵守诺言,恨她即便是死了,也不留一具尸体。
楼月卿噤声,并未开口。
“姑娘,我知此要求强人所难,可灵儿尚且年幼,请你帮我照顾她,大恩大德,若有来世·······”
楼月卿猛然开口,清冷的道,“我答应你便是,来世就算了,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你问······”
楼月卿淡淡的问,“羌族的黑鹰杀手,听谁的命令?”
端木雪凝一顿,颇为不解,“你为何······”
“回答我!”
想了想,端木雪凝也不避忌,轻声道,“历任族长,如今听命于我的父亲!”
楼月卿缓缓上前一步,盯着她,缓缓开口,“那你可知,十一年前黑鹰杀手受谁的命令,在北璃不归崖进行大规模的刺杀?”
紧紧拽着袖口,即便面色如常,可眼底的沉痛,却足以看得出,她此时心情极差。
十一年前,那遍地的尸体,无尽的杀戮,如此大规模的刺杀,确是出于羌族的手,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羌族的黑鹰杀手,那日一见,才蓦然想起。
即便过去十一年,她也记得清清楚楚,她的命,是那遍地的尸体换来的,他们的忠诚,她死亦不敢忘!
不归崖,果然是一去不归,可谁能想到,她却活了下来。
端木雪凝眼底划过一丝不解疑惑,呢喃,“十一年前······”
她如今二十有二,十一年前,也正好十一岁······
“父亲极少派黑鹰杀手去杀人,十一年前确实有一次派了几百人出去,回来时,所剩无几,那是黑鹰有史以来伤亡最重的一次,我也不甚清楚所为何事······”
那时她尚且年纪小,这种事情她自然接触不到,能知道这点,还是偷听父亲和族老的谈话得知的。
楼月卿急忙追问,“是你父亲的命令?抑或是······为谁办事?”
她自问不管她做什么,她的存在,与羌族没有冲突,羌族没有理由赶尽杀绝,可为何······
除了汤家的人,没有人有这个动机。
“黑鹰杀手只听命于父亲,不过,羌族族长,不过是傀儡,父亲动用黑鹰杀手全都是因为受命令行事,若说是他自己的意愿的,不过是这次派人杀我罢了!”
十分可笑,她竟成了父亲上任族长二十多年来,唯一一个想要除掉的人。
只因为她触犯族规与外族通婚生子,便要置她于死地,如此父亲,她恨极,怨极,若非当年父亲用手段逼她离开,如今,他们一家四口,不知多开心。
楼月卿闻言,面色微变,立即开口问道,“傀儡?此为何意?莫非羌族听命于谁?”
该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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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羌族秘事,收养灵儿
端木雪凝却忽然看着她,嘴唇微动,还未开口,一阵不适,轻咳了几声。
“咳咳咳······”
“你······你为何要问这个?”
楼月卿却脸色阴沉的道,“你只需要回答我,羌族,究竟听命于谁?”
语气生冷,她此时只是想知道,是谁要杀她!
一个六岁的孩子,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狠毒,若不是汤卉那个毒妇,那么,她想不出,何人与她有仇,不惜下如此血本要她丧命不归崖······
那一年,她还只有六岁······
端木雪凝本就极其不好的脸色苍白了几分,摇摇头,“我······我不知道······”
楼月卿狐疑的看着她,轻语几声,随即,目光陡然一冷,冷冷的说,“你不知道······你在骗我!”
她很肯定,端木雪凝在骗她。
羌族的圣女,嫡系一脉,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家族内部的事情。
端木雪凝看着她,无力的问,“你究竟是谁?”
和当年的刺杀事件,有什么关系?
那场刺杀,损失了黑鹰杀手几百人,那都是训练出来的死士杀手,以一敌百也足矣,而那场刺杀,致使北璃皇室震惊,皇帝派了大量的人追查,甚至差点查到了羌族,那一年,北璃皇室动荡不安,可追查了一年,却又不了了之,估计也被淡忘了,可如今却被提起,端木雪凝自然是不可能全盘托出。
这场刺杀一旦被人知道,区区一个羌族,如何对抗璃国百万兵马?
即便早已完璧归赵,可挑战的,是国威,是一个国家的国之威望!
楼月卿缓缓站起来,面色冷漠的道,“我是谁,不重要,但你今日若是不告诉我,即便不惜一切代价,踏平羌族,我也要寻到答案,届时,你想要护着的,一样护不得!”
她只是想知道,幕后之人究竟是何人!
端木雪凝身形一震,羌族······
她恨她的父亲,恨那些控制她人生的族老们,可羌族人数十百万,何其无辜······
她微微咬牙,轻声道,“是元朝后裔······”
元朝后裔,便是羌族的主人,那个两百年前淹没在四国并立局势下的元朝!
楼月卿闻言,倒是惊讶了。
元朝······
端木雪凝轻声道,“羌族的历任圣女,都要为元朝后裔的嫡系一脉诞下子嗣,当年我十六岁,父亲让我去献身于那个人,我便逃出了羌族,并未见过,但是羌族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元朝复辟,为了能除掉四国!”
“那人是谁?”
“我不知,即便我父亲,也没见过,他们书信往来,两百年前元朝覆灭,便是羌族在大火中把年幼的太子救出,从那以后,羌族,便是傀儡,我知道,只有这些!”
言罢,转头看着脸色晦暗不明的楼月卿,她轻声道,“姑娘,我虽不知你是何人,可我已知无不言,只望你照顾我的女儿,若是将来有机会,将她送还她父亲身边!”
楼月卿淡淡的看着她,“她父亲是何人?”
“他叫景恒······”
说完,忽然问道,“我的衣裳在哪儿?”
她身上是府中侍女换下的里衣。
“衣裳破了,染了血迹,侍女拿去扔了!”说完,转身走向一旁的桌案前,拿着一个盒子走来,打开盒子,拿出一张手帕和一根银簪,给她看,轻声问道,“这是在里面搜寻的东西,你是找这个么?”
手帕绣着一朵曼陀罗,银簪很朴素,却很精致,上面只有一直银蝴蝶,可见簪子的主人定是个不喜华丽却又十分细心的人。
端木雪凝已然气息不稳,点点头,有气无力道,“对,是······这是我与景恒定情之物,若是······”
楼月卿抿唇颔首,握着手里的东西,轻声道,“你放心,我明白,你大可放心,灵儿在我这里,无人可伤她半分,如今你时间不多了,可要叫灵儿进来?”
“好······”
楼月卿不再多言,把东西握紧,转身走出这里。
即便是一条命,救不了便是救不了,生老病死,于她而言,早已习惯也无感了,何况是个陌路人。
走出去后,外面已聚了几个人,宁国夫人和蔺沛芸也都在外面了,即便是一向深居简出的楼琦琦也都来了。
倒是钟月月一早回钟家了。
吩咐莫言把孩子带进去,楼月卿便有些身软了。
她在里面强撑了那么久,现在自是有些累了。
宁国夫人坐在她身前,拧眉问道,“卿儿,若是那女子没了,那这个孩子可如何是好?”
这才是棘手的。
一个孩子,自然是不能任她死活不管,可也难办,宁国公府好歹也是楚国贵族,自是不能······
楼月卿浅浅一笑,看了一眼走进去的灵儿,含笑道,“母亲,揽月楼挺大的,女儿平日里实在无聊,有个小孩子伴着,也是极好的!”
话一出,宁国夫人大惊,在场的人也都着实受惊不小。
美国夫人即刻道,“卿儿,不可······”
且不说楼月卿未嫁之女,这倒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孩子身份不明,外人怕是一堆闲言碎语,会把楼月卿说的不堪至极的。
楼月卿未等宁国夫人说完,便轻声道,“母亲,我很喜欢那孩子,何况我已经答应孩子的母亲,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女儿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绝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她答应了,便要做到。
宁国夫人却不赞同,“那我把她送到普通人家抚养便可,你万万不可把她留在身边,你可不在乎外人的闲言碎语,宁国公府也不会因为这点闲言碎语有任何损失,可你要明白,那女子是被人追杀的,你如今要收留这孩子,母亲只怕会给你带来······”
再多的闲言碎语,比起楼月卿的安危,不值一提。
“母亲,女儿很喜欢那孩子,总觉得她与女儿极有缘分,既然她已然被带回来这里,岂有送出去的道理,何况,那只是一个孩子,若是把她送走,怕也逃不出那些人的追杀,稚子无辜,母亲莫要再劝了!”
宁国夫人还想再说什么,蔺沛芸却忽然开口,“母亲,儿媳也极喜爱那孩子,既是来到宁国公府,便是与宁国公府有缘,若是母亲担忧影响卿儿闺誉,那儿媳便与夫君商量,将灵儿收做义女,那变名正言顺,不知母亲可同意?”
话一出,宁国夫人看着蔺沛芸,倒是有些诧异怎么一向谨慎的儿媳妇,竟如此想法。
不过,还未等她开口,屋子里头传来灵儿崩溃之极的哭声······
“娘亲······”
楼月卿微微闭目,似乎,一股不知名的悲伤升起。
年幼丧母,何等悲哀。
她呢?生来丧母,更是绝望至极,可那又能怎么样?除了缅怀,连祭拜都难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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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在乎与不在乎
莫言把灵儿茓点了,人就昏迷过去了,带她回了揽月楼休息,而莫离,把端木雪凝的尸体带走了,带去葬了,毕竟是死在宁国公府,不可过于声张,自然不可能办什么丧礼。
对于灵儿的问题,宁国夫人依旧不太赞成,可却也没再说什么。
把这个孩子留在宁国公府当作楼奕琛的义女,知道的人,会说宁国公府心善大义,若是有心之人,定然会说那孩子本就是楼奕琛的孩子,那便是难以说清楚了。
楼奕琛得知蔺沛芸的提议,却未曾拒绝,思索片刻便答应了。
灵儿全名端木清灵,小名灵儿,不过按照她母亲所说的话,应当是景清灵才对,此时尚未醒来。
楼月卿自从回到揽月楼之后,就坐在阁楼上看着远处发呆,一直没吭声。
楼奕琛一上来,便看到楼月卿坐在阁楼上发呆,摒退下人,他提步走过去,站在楼月卿身侧,看着她,楼奕琛缓缓坐下在她旁边。
有人来了,楼月卿转头过来,看着楼奕琛,她微微一顿,随即浅浅一笑,“大哥!”
楼奕琛自个儿倒了杯茶,已经凉了,不过他还是抿了一口,随即看着楼月卿轻声道,“你大嫂已经和我说起那孩子的事情,既然你想留着,那便留着吧!”
“谢谢大哥,不过其实不需要如此麻烦,我只是想要把她留在身边,并不需要大哥认她为女·······”
不必多此一举。
楼奕琛却沉声道,“卿儿,母亲的顾虑是对的,不管如何,你还是未嫁之女,即便你喜欢那孩子,也不能任性,即使你不在意,可必然会引起外人的闲言碎语,大哥不希望你被人诟病!”
楼月卿自己可以不在意,但作为她的母亲和哥哥,不可能不在意。
他心里,只有这么一个手足妹妹,楼奕闵和楼琦琦于他而言,并没有任何意义,特别是楼琦琦,他亲眼见过父母因为楼琦琦而感情破裂,父亲早逝,祖母紧随离世,母亲绝望,整个家族遭遇有史以来第一次危机,若非母亲坚强,宁国公府早已没落了,而这一切的缘由,就是因为楼琦琦的生母背叛宁国夫人,珠胎暗结,才导致这一切祸事。
如今,他心里,只有楼月卿这么一个妹妹,楼月卿安好,他亦无忧,自然不希望任何事情影响楼月卿的人生。
楼月卿淡笑,看着楼奕琛轻声道,“可认作义女,大哥不也一样被人诟病么?”
楼奕琛却不以为然,“大哥不在乎!”
“我也······”
她也不在乎外人的看法,不在乎闲言碎语,人活一世,本就不该为别人的一句话活着,何况,死了两次的她呢。
话没说完,楼奕琛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铿锵的道,“可大哥在乎!”
楼月卿一怔,看着楼奕琛,不言。
眼神有些诧异,也有些复杂的情绪,让人看不清,道不明。
楼奕琛的关怀和疼爱,她并不陌生,不管是那三年里的一场梦亦或是幼时几位兄长的宠爱,都如出一辙。
若是那个人还活着,必然也一样宠她吧,只可惜,是死是活,她尚且不知。
也许,他也活在某一个角落里,过着平凡的日子,或者早已不在人世,连认祖归宗,都已毫无机会。
楼月卿的眼神,让楼奕琛不由得温和一笑,目光柔和的看着楼月卿问道,“怎么这样看着大哥?”
楼月卿莞尔,“只觉哥哥分外好看!”
楼奕琛闻言,不觉好笑,“是么?如何好看?”
楼月卿难得看着楼奕琛有曦儿狡黠,眉眼弯弯道,“嗯······不愧是我哥哥,和我一样好看!”
也不知道是夸楼奕琛还是自夸!
楼奕琛确是无奈地笑了,这丫头······
楼月卿很多时候都是笑着的,但是,那都是习惯的表情,毫无任何情绪在内,如今的样子,怕才是真正开心的吧。
“傻丫头······”
他最心疼的,莫过于母亲的隐忍和妹妹的一身病痛。
楼月卿一听楼奕琛的这低喃,不由得撇撇嘴,“我才不傻,哥哥可不要取笑我!”
楼奕琛公务繁忙,倒也没时间再和她聊天,站起来,温声道,“好,大哥要进宫一趟,你如今虽身子好了些,可还是要仔细着点,灵儿之事,我会与母亲商量,收做宁国公府的女儿,伴你身侧,听闻摄政王把血灵芝赠与你了,那就早些服用,大哥望你身子赶快好起来,可不要下次出去又病倒了!”
言语之间带着点笑意,可见此时心情不错。
楼月卿莞尔,“自然,下次卿儿必然要与大哥一较高下!”
她的马术,绝对不比楼奕琛的差,即便楼奕琛征战多年,驰骋沙场马术箭法了得,可楼月卿自然也不差。
楼奕琛悠悠问道,“妹妹这是在给哥哥下战书?”
浅笑嫣然,眉眼弯弯,“有何不可?”
楼奕琛想了想,绷着脸故作沉思道,“无不可,甚好!”
兄妹俩相视一笑,楼奕琛便离开了,如今午时刚过,他要进宫商议朝中事情,故而能陪着妹妹的时间不多。
楼奕琛一走,楼月卿便转身走回内室,转身走出她的闺房,二楼她的闺房隔壁,还有一间房无人居住,莫言把灵儿抱进去睡了,如今怕是仍未醒来。
果不其然,被点了睡茓,那孩子一脸泪痕已干,却依稀可见她哭过。
楼月卿拧了块毛巾替她擦脸,不曾想莫离这个时候回来了。
“主子,我已把她葬在楚京外的一座孤山上!”
楼月卿手微顿,并未看她,而是轻声道,“嗯!”
看了一眼正在擦拭着的楼月卿和尚未醒来的小灵儿,莫离有些感觉怎么看怎么像母女一对······
温柔的母亲给女儿擦脸,怎么看怎么像······
雷了一把,莫离果断道,“那奴婢先去调配方子,明日便可入药!”
“等等!”楼月卿唤住了她。
莫离一顿,静待吩咐。
擦完了灵儿脸上的泪痕,楼月卿站起来,把毛巾放下,看着莫离轻声道,“今夜让卉娆来见我!”
“是!”
063:当姑姑了
夜色很快就笼罩天地间,小灵儿情绪不高,起来后虽然闷闷的,但是年纪还小,已经不哭闹了,只不过一醒来有些低落,宁国夫人并没有再反对收灵儿为楼家女儿的事情,反而在孩子醒来后便让凝儿过来把孩子带走了。
宁国公府虽然规矩严,但是此次事情还是被传了出去,外面的人多多少少都有微词,毕竟宁国公府一方势力,地位摆在这儿,要做什么,谁也管不着。
楼月卿身子已经好了些,可依旧是虚弱,莫离已经在连夜调配血灵芝药方子,只有莫言熬了药端上来给她喝了。
苦味蔓延腔内,楼月卿不由得皱了下眉,有些嫌弃,“越喝越没劲儿!”
但却未曾拿起蜜饯吃下。
好似那么久以来,她吃药从不曾吃过甜食过口,即便极苦的药也是如此。
莫言忍俊不禁,“没劲儿才好,莫非主子想喝上瘾?”
楼月卿嗔了她一眼,似怒非怒,这丫头也学了莫离,就爱取笑她。
却也没吭声,有些恍然。
她记得,在那个地方,吃药从不苦的,且不似这里那么麻烦,她在那里也是身子极差,故而······
莫言看她如此,忍不住问道,“主子在想什么?”
回味着嘴里那可比黄莲的苦味儿,楼月卿咂咂嘴,“没事儿,就是在想究竟到何时吃的药是甜的!”
莫言嘴角微抽,端着药碗走了。
那叫一个嫌弃!
楼月卿又纳闷了,她身边的人虽正经,可没规矩起来还是一样没规矩······
内伤!
瞅着天色,才刚戍时过了,天色慢慢暗下来了,她站起来,走到各处的烛台前,把所有的烛灯都点着,随即室内亮如白昼,回到桌案前,她沾了沾墨,执笔作画。
不知过了多久,她认真的神情微顿,就因为这么一顿,毛笔在宣纸上加重了力道,一幅画,就这么毁了。
那是一幅只有半成品的人物素描图,上面隐约可见一个婉约的女子轮廓,画了身形描了衣裙,却不见五官!
曼妙的身段确是难以遮掩。
即便无色彩点缀,亦是不见五官,可看她的身段,必然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只是墨汁染透了纸张,看起来已然不完美。
烛光摇曳,一个红色身影避开府内暗卫的视线,穿入揽月楼,一眼便看到楼月卿。
单膝及地,语气恭敬,“卉娆见过主子!”
楼月卿看着已然作废的画卷,抿唇,随即把纸张折起来,放进旁边的烛台前,烧毁,淡淡的说,“起来吧!”
“是!”
“容郅的事情查得如何?”
“无从下手!”
卉娆回答的简便,也是预料之中,皇室秘辛,理应秘而不宣,何况是关乎这样的大事儿,自然也是难查。
“明日你便启程离开楚京,替我去查一件事,记住,谁,也不要透露!”
这件事情关乎羌族,她不想师父知道。
卉娆面不改色,低声道,“但凭主子吩咐!”
······
第二日,她起来吃了早膳,吃了药,蔺沛芸就领着小姑娘来了。
小姑娘没那么多情绪,且不懂的生老病死,虽然端木雪凝死的时候她哭了,可过后也就不记得了,一直问娘亲去哪了,蔺沛芸只好说她娘亲出远门了,要好久才能回来。
小孩子本就没那么多愁善感,听着也就信了,可却一直闷闷不乐。
不肯叫爹娘是一定的,所以就干脆让她管楼奕琛夫妇叫干爹干娘,省事儿!
楼月卿还是第一次有人叫她姑姑,其实按理来说,她早就是姑姑了,可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唤她,倒也开心。
蔺沛芸看着坐在一边吃着糕点的小灵儿,眉眼一柔,随即看着坐在对面的楼月卿温和道,“母亲说了,既然妹妹喜欢这孩子,等妹妹身子好了,便让灵儿来揽月楼陪着妹妹,这段时日,便让我照顾着,虽然母亲一开始反对,可看得出来,她也是极为喜爱这个孩子的!”
宁国夫人不是心狠的人,她有手段,有魄力,足够狠,但是,也足够心软。
这个孩子虽然可能会带来麻烦,可她却还是没反对,如果她硬要送走,其实即便是楼月卿,也不能反对的,可是,她从来不会让楼月卿失望。
“母亲确实喜欢孩子!”楼月卿揉了揉埋头吃东西的小姑娘,浅浅一笑,随即看着蔺沛芸道,“嫂子也要尽早让母亲抱上孙儿才好,这样就热闹了!”
话一出,蔺沛芸面露娇嗔,没好气的看着楼月卿,“你这丫头还真是······”
似嗔似怒,却又娇羞无比。
看着蔺沛芸如此,楼月卿莞尔一笑,“大哥可好?应当是对嫂子不错吧?”
楼奕琛应当是个会疼媳妇的,蔺沛芸看着也是个极有修养的,虽然她不喜欢这样的媒妁之言,也知道楼奕琛配得上更好的女子,可事已至此,蔺沛芸还算是好的,楼奕琛应当不会冷落她。
蔺沛芸轻微颔首,“夫君待我极好!”
初为人妇,蔺沛芸还在慢慢习惯,楼奕琛待她是极好的,她也很满意嫁了个好夫君,不似沙场将士那般煞气逼人,楼奕琛随时武将,却温润宽厚,且这桩婚事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宁国公府的地位,楼奕琛的人品,以及相貌官职,最重要的是宁国公府向来只有一个主母!
没有妾侍,也没有复杂的家族关系,她很满足。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一日,他会不再喜欢她,毕竟她是个柔弱的女子,不似母亲那般坚强有魄力。
蔺沛芸眼底的一丝担忧,让楼月卿看的清清楚楚,嘴角微勾,她轻声道,“大哥早年参军,如今沙场征战,战功无数,杀伐果决,想必外人都会以为大哥不近人情,可大嫂应当明白,大哥是个细心的人儿,他既娶了大嫂,必然会是个好夫君!”
宁国公府的男人,自小培养出来的男儿气概,那刻入骨髓的责任,不容许他们触犯家族的规则。
即便是楼疆,有了庶子庶女,也是意外,他也因此郁郁而终,自知对不住宁国夫人,楼奕琛自小看着自己母亲如此,他又怎么会犯错?
蔺沛芸颔首,“夫君是极好,孝顺母亲,也会疼妹妹,不过夫君对二妹好像不喜,不知······”
楼奕琛对楼琦琦的冷淡,即便是刚入府,蔺沛芸也感觉得到,可楼奕琛对楼月卿的疼爱,蔺沛芸也看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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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妹纸说苒写的情节好沉重······
我也想写欢快的,可奈何就是写不出来······
064:再度昏迷
楼奕琛对楼琦琦这个妹妹,就像对一个不相干的人一样,不见熟络,却也不算陌生,就好似······可有可无一般。
楼琦琦也很少出自己的院子,听府里的丫头说,宁国夫人给楼琦琦的,都是嫡女该有的待遇,那必然也是待她极好的。
可为何楼奕琛却如此冷漠?
楼月卿面色淡淡,看着蔺沛芸缓声道,“大嫂,这些事情你就别管了,也莫要与大哥提及此事,大嫂只要记着,琦儿是宁国公府的千金,也是你的夫妹就是了!”
楼奕琛不喜欢楼琦琦,但是,他再不喜欢也不会亏待,这也是他能做的最大的忍让。
如果不是宁国夫人的求情,楼琦琦早在她的生母被诊出有孕的时候,就被当年的老夫人一碗堕胎药打掉了。
也正因为宁国夫人的求情,继楼奕闵之后,宁国公府又添了个庶女,可是,老夫人容忍庶女已是极致,绝对不会让那些女人继续存在,孩子一出生,楼琦琦的生母就死了。
不是难产,并非病死,而是赐死!
叛主,就足够成为她死的理由,所以,生下孩子之后,老夫人一碗毒药,就要了她的命,就像楼奕闵的生母一样,妄想着不该想的,动了不改动的心思,就要付出代价!
楼奕琛比楼月卿大将近七岁,自然看着这些事情的发生,能够这样,已是极限!
“我知道了,妹妹的提点我会记着的,我刚嫁过来,许多事情都不懂,母亲说若有不懂大可问妹妹,看来是有道理的!”
若是楼月卿不说这话,她估摸着什么时候就问了楼奕琛,要是这样,岂非让夫君不痛快?
母亲信任,夫君宠爱,想必这个妹妹必然有不同之处。
“大嫂过奖了!”
蔺沛芸在午膳前就把灵儿带走了,莫离一个人在药房里捣鼓,不让任何人靠近,只是偶尔会闻到从药房传出来的一股子药味儿。
只要制出药,她便不会再如此孱弱了,若是此时有灵狐,还需得加入灵狐的血一起,这样效果必定好极,只可惜,灵狐还未寻到。
血灵芝的作用,也只能在封印的情况下,让她恢复正常,但这治标不治本,她的体内藏着寒毒,就犹如镶嵌在体内的一颗致命毒药,她可以压制着毒性,却不能把它取出来。
一朵千年精华而成的血灵芝,加上上百种药材,花了将近一日一夜,熬出来了一碗只有几口的药,据说是根据不同时间段放入各种药材,一锅药,熬到只剩下一个小碗的量,提取了血灵芝的精华。
看着莫离端进来的东西,楼月卿下意识的有些紧张。
莫离一脸倦意,头上的发丝有些凌乱,她在外两日回来便一直在制药,未曾休息,一个人在药房里,自然是看起来没那么整齐。
看着玉质碗中,不足一半的褐色液体,楼月卿眸光微闪,有些紧张。
看了一眼天色,夕阳西下,尚早,她看着莫离,轻声问道,“是否一睁开眼就能安好?”
莫离沉吟半响,随即轻微颔首,“莫离保证!”
她会不惜任何代价,护她安然无恙。
楼月卿笑了笑,缓缓端起玉碗,含着浅浅的笑意,不做犹豫,没有顾虑,一口饮尽·······
宁国夫人今日回了王府,现下才回来,一进门,侍女就来报。
“夫人,郡主方才吐了血昏过去了!”
还未走进自己的院子,宁国夫人就直奔揽月楼。
楼月卿吐了几口血便昏迷不醒,如今,本来正打算晚膳的宁国公府的主人全都聚在了这里。
一进来,就看到楼奕琛拧着眉头站在揽月楼下面,一起的还有其他几个院子的人。
看到宁国夫人回来,众人都行礼。
宁国夫人直接问楼奕琛,“琛儿,你妹妹如何了?”
楼奕琛沉声道,“莫离正在上面,情况孩儿尚未得知!”
他本来是打算来看看车楼月卿,奈何一进门,楼月卿就昏迷了。
闻言,宁国夫人便要上楼,可莫离正走下来,她也就停下脚步。
“夫人!”
莫离微微屈膝。
“卿儿如何?”
宁国夫人极为担心。
莫离低声道,“夫人不必担心,主子已无大碍!”
“怎么回事?怎么又突然······”
楼月卿身子看起来好多了,怎么会突然病发?
莫离也不打算隐瞒,缓声道,“主子服用了血灵芝!”
宁国夫人脸色微变,随即又是一怒······
摄政王府。
“王爷,方才卿颜郡主服用了血灵芝,现下昏迷不醒!”
听着暗卫的禀报,坐在桌案前正在批阅奏折的男子握笔微顿,眸光微闪,却仿若死水般毫无波动,只是淡淡的,“嗯!”
一声不冷不热的嗯,听不出情绪,看不透想法。
暗卫等不来任何指示,便退了出去。
容郅继续批阅奏折,神态依旧,仿佛从未有人进来过。
皇宫,彰德殿。
“咚咚咚······”
一声一声井然有序的木鱼声传来,彰德殿的偏殿是一座佛堂,立着一座观音。
宫人静静的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听着敲了近半个时辰都未曾停下来的木鱼声,静心,也去疲。
元太后披着长发,穿着一身淡黄色里衣,坐在菩萨前闭目敲着木鱼,这是习惯,也是信仰。
此时的她,俨然就是一个雍容华贵,风韵犹存的深宫妇人。
元太后,曾经楚京三姝的一位,才貌双全,十六岁就成了太子妃,十七岁当上皇后,深宫二十多年,贤良淑德,堪称一代国母典范。
如今哪怕年过四十,却不仅未曾让她年华老去,还增添了一股高贵。
“太后!”
一个看似中年的宫人走进来,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方才凤卫来报,卿颜郡主服用了血灵芝,昏迷不醒!”
木鱼声戛然而止,元太后缓缓睁开眼,“吃了?”
“是!”
眸色渐深,元太后没说话,放下木鱼,缓缓站起来,被元兰扶着走到旁边的金盆旁边清洗手。
擦拭着受伤的水滴,元太后淡淡的说,“看来容郅待她,确实不一般,那东西都给得出手······”
救命之恩,呵呵,仅仅救命之恩,容郅会放在眼里?
065:太后心思,病情好转
“太后,如今凤令下落不明,十有*在她手里,若是如此,那么摄政王·······”
容郅自然不会真的不知道刺杀真相,但是,他却一直没有计较,可若是凤令落到他的手里,太后手里头的势力,必然损失大大半,日后不好再办事了。
元太后眸光微沉,淡淡的说,“这个楼月卿,看来留不得!”
一晃而过的杀机,转瞬即逝,好似并不曾存在。
“那派人去······”
“不可!”元太后沉声道,“容乐瑶对这个女儿极其在意,何况此女必然不简单,贸然出手,怕是适得其反,哀家绝对不可与宁国公府结仇,此事再议!”
能够在姑苏城救下容郅,那么,必然不是一般人,可却毫无任何头绪,何况,宁国夫人爱女之心她岂会不知,若是她出手,事情败露,那么,容乐瑶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甚至,会成为她的一大阻力。
“是!”
元太后想了想,随后沉声道,“让人继续盯着,等楼月卿醒来,便让王巍前去宁国公府,传哀家旨意,召她入宫!”
“是!”
“对了,皇帝的身子可好些了?”
皇帝体弱,让她心底颇不是滋味儿,若不是皇帝一心纵容,容郅何至于到了今日权倾朝野的地步,君臣颠倒,呵呵,她的儿子,怎可屈居于一个庶出皇子?
真是后悔当年留下他,就是那一丝的心软,如今便是处处受限制,还好,蛊毒发作,已然指日可待!
“皇上病情反反复复,一直这样,如今好是好了,可奴婢就怕······”
“他还是宠着秦贵妃?”
“贵妃娘娘颇得圣心!”
圣宠后宫,也不过如此,皇帝身子不好,但是,身子好的时候,都是秦贵妃伴其左右,且宣文殿守卫森严,连皇后不得传召都不得入内,太后去有时还被拦在外面,可秦贵妃出入自由,让后宫本就不多的妃嫔眼红之极。
可能如何?
秦贵妃出身秦相府,乃女子典范,其父秦右相刚正不阿,乃先帝一手提拔倚重的肱骨之臣,皇上即位后,也不曾亏待过他,摄政王更是对其异常敬重,也因此对这位贵妃娘娘不同,太后皇后他都不放在眼里,却对秦贵妃还能叫一声皇嫂。
可元太后却对其极为不喜,专宠的妃子,都是祸水!
何况元家和秦家也算是政敌。
“皇后呢?”
元兰低声道,“皇后娘娘被拦在宣文殿外,已不是第一次了!”
元太后脸色有些怒意,“没用的东西!”
一国皇后做到这个份上,她还真是出息!
元兰噤声,她自然是不敢妄论皇后。
“堂堂一国皇后,却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她可真是让哀家欣慰至极啊!”
此语,颇有咬牙之音。
元兰沉默少许,随即低语,“太后,皇后也是无可奈何,皇上不喜皇后,这也强求不得!”
当初立后之时,皇帝就明确表示,不喜此女,可太后坚持,皇帝也就答应了,与皇后一同进宫的,还有秦贵妃,先帝内定的太子妃,可内定给了谁,就不好说了。
毕竟,先帝最爱的儿子,从来不是皇上!
秦贵妃在先帝在位之时,便得先帝大家赞赏,称赞她有母仪风范,世人都知道,此女必定入主后宫,可是,如今,却只是贵妃。
“是啊,先帝也是如此,不喜皇后,却······”
喜欢自己的弟媳!
那个令她此生梦魇难安的女人,也是她一母同胞,血脉相连的妹妹!
看元太后失神,元兰低声提醒,“太后!”
这些话,可不能多言。
先帝与那位,一直都是秘密,即便皇室已有不少人知道,可是时隔多年,再提,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元太后沉默,没有再开口。
看着身前的菩萨,元太后目光沉吟,面色淡淡,不知作何感想。
楼月卿醒来了,宁国公府笼罩了一夜的阴霾也消除了,莫离把了脉,脉相沉稳,已经开始康复,再好生养几天,便可放心了。
血灵芝果然是好东西。
这期间,不少人来探视,可宁国夫人都没让人来打搅,为了养身体,宁国夫人让人一日三餐不断的送来药膳,为她补身子,味道虽不好,可一切都一直喝着。
她因为病着,身子有些瘦弱,虽然看着还好,但绝对称不上气色好,宁国夫人经此一事,对她身子更加上心,便每日都来伴着她至少两个时辰。
第三日,楼月卿身子轻便了,宫里果然来人了。
王巍含笑着给宁国夫人见礼,“夫人安好!”
宁国夫人淡淡一笑,“王公公,可是太后有何吩咐?”
王巍的略显恭敬和宁国夫人的淡笑,足可见王巍忌惮宁国夫人,宁国夫人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王巍没在意,而是含笑道,“听闻郡主回京不少时日了,太后念叨,说着多年不见想看看郡主,老奴是奉太后旨意,请郡主三日后入宫觐见!”
宁国夫人神色微动,淡淡一笑,“太后有心了!”
估摸着又想整幺蛾子了吧。
“夫人哪里话,可不知郡主身子可是好些了?太后让老奴带来了太医······”
他的身后,立着的两个太医。
宁国夫人淡淡的看了一眼王巍身后的两个太医,随即淡淡的说,“劳烦太后挂念,卿儿身子已大好,只是需要静养些时日!”
婉拒之意,不难听出。
王巍保持着笑意,“既是如此,老奴不叨扰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
宁国夫人颔首,“公公慢走!”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一群人影,宁国夫人目光深沉,有些异常。
凝儿拧眉开口,“夫人,太后此举,醉翁之意不在酒,郡主会不会······”
什么惦念,元太后见过楼月卿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郡主小时候身子不好,连府里的人都很少看到她,宁国夫人也不怎么带她入宫,何来惦记?
宁国夫人却嘴角微扯,“她不敢!”
“奴婢只怕······”
进宫,会出别的岔子。
宁国夫人莞尔,“我也很久未曾给太后请安了,三日后与卿儿一同进宫!”
凝儿一顿,随即颔首,“奴婢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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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进宫了,开始虐渣旅程!
宫里有摄政王······会不会遇见咧······
066:师父重伤,初次入宫
就在楼月卿醒来第四日,一封信飞鸽传书送到了她的手里,看着纸张上的内容,楼月卿脸色苍白。
师父重伤······
怪不得······
宁煊传来的消息,端木斓曦和老城主半个月前回姑苏城,确是重伤而归,特别是端木斓曦,因为半年前给楼月卿注入太多内力,本就大不如前,竟然在东海千玺岛寻找灵狐的途中,受了重伤,老城主也伤得不轻,现下正在姑苏城养伤。
把纸张揉成一团,楼月卿脸色阴沉,本来因为病情好转已经红润些许的脸色,瞬间苍白无血色,身形微颤,风雨欲来。
“千玺岛······”
那是什么东西!
莫离抿唇,眉头紧锁,她也很惊讶,端木斓曦武功虽不如当年,可是能把她弄得重伤的,怕是也没有几个人做得到。
“不行,莫离,我要········”她不放心啊,师父这么多年很少受伤。
“不行!”没等她说完,莫离立即开口,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你不能去!”
态度强硬,以一个姐姐和大夫的立场,她这个时候,是绝对不会让楼月卿踏出楚京半步,即使端木斓曦现在情况不好。
“我······”
莫离沉声道,“一个月内,不可长途跋涉,否则您知道后果,圣尊必不希望您为了去看她不顾自己的命!”
楼月卿紧紧咬着苍白的唇,没吭声。
她的身体,她自己知道,莫离说得没错,刚服用血灵芝,若是此时离开,绝对会在半途病倒,届时,一切功亏一篑。
可是师父如今重伤,她怎么······
“圣尊的医术了得,她自然不会让自己有事,可若是您再任性,她所做的一切,有何意义?”
莫离自己的医术都是端木斓曦一手传授,可是,却不及端木斓曦。
端木斓曦年幼就学医术,年轻时自由散漫,到处行医救人,十七年前宁国夫人产女,却难产,生下了一个体弱的女儿,恰巧端木斓曦人在楚京,就出手相救,才让那个无辜的孩子没有出生就夭折,也因此和宁国夫人结下交情,可正因为这件事情,没有及时赶回,导致她最敬爱的师姐红颜薄命,一代佳人命丧毒手!
楼月卿无力的瘫坐在桌边,没吭声。
她不能再任性,不能再让身体出任何事情,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她若死了,会有多少人跟她一起死,她若死了,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她不怕死,死有何惧?可是,她的一条命,牵扯的,从来不是她自己,所以,哪怕不折手段,她也必须好好活着。
师父·····
无力的闭了闭眼,她终究没有坚持,“你去忙吧,此时万不可让母亲知道!”
宁国夫人和端木斓曦的关系,她不适合知道。
“是!”
莫离看了她一眼,抿唇离开。
元太后的召见,楼月卿自然要去。
早早起来,脸色已然恢复得不错,出个门,总还是没问题的,让听雪梳了简单的发髻,戴了一些发饰,抹了胭脂,换上一袭淡紫色宫装,便到了前面和宁国夫人一起用膳,用完早膳,便和宁国夫人一同上了马车,蔺沛芸作为新妇,婚后首次入宫请安,也一起了。
马车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到宫门口了,进了门,自然是不能在宫里坐马车的了,即便是宫中贵人,也不能逾越这样的规矩。
马车停在宫门内,此时,空旷的宫门内侧,已经停了好几辆华丽的马车,想必今日进宫的人不少。
一下马车,便看到不远处听着三个轿子,看到三个人下马车,即刻迎了上来,“夫人有礼!”
“王公公!”
宁国夫人眉头微挑,王巍亲自来迎?
王巍笑眯眯的看着宁国夫人,恭敬道,“太后念及郡主身子不适,特地让老奴安排了软轿来接郡主到彰德殿!”
随即眼神一转,看着一旁的楼月卿微微弯腰,“想必这位便是卿颜郡主了吧!”
楼月卿淡淡一笑,没吭声。
坐上了软轿,往太后所居的西宫彰德殿去,皇宫很大,弯弯绕绕,若是走路,怕是要走上半个时辰,坐着软轿,七拐八绕的,终于到了彰德殿前。
掀开帘子,入目即视的,便是一座瑰丽豪华,庄严大气的宫殿,殿前高挂着彰德殿三个赤金大字的牌匾,守着不少士兵。
彰德殿位居西宫,周边看不到边际的宫殿群,楼月卿却无半点欣赏的心情,这样的庄严华丽,于她而言,其实不陌生。
却不承想,刚下软胶,一声高呼传来。
“贵妃娘娘驾到!”
一群人转头,果然看到不远处一群人往这边来,眼尖的,还可以看到,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蓝色华丽宫装,头上戴着不少头饰的女子,紧随着的宫女太监十几个,排场足可见此人身份高贵。
秦贵妃,宫中最受宠的妃子,身份与皇后,就差了个名分,可谁不知道,在皇上心里,她才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即便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摄政王殿下,对她都带着尊敬。
在她面前,一国之母的皇后,也都成为陪衬。
见状,在场的人,不管宫人太监还是侍卫,都立即下跪请安。
“参见贵妃娘娘!”
宁国夫人也微微屈膝,楼月卿自然也随着行礼。
那人缓缓走近,本以为她会先开口叫人平身,可谁知道,她竟然走到宁国夫人身前,亲自扶起宁国夫人。
“夫人不必多礼!”
随即再次开口,“都起来吧!”
声音轻缓温和,没有妖妃的妩媚,也没有宠妃的倨傲,恬静有序,让人一听声音都能感受到此人温和的性情。
“谢娘娘!”
秦贵妃今日穿着一身华丽却不俗套的蓝色宫装,衣袍上绣着华美的凤羽和祥云,即便是头上的金饰,也都是赤金凤翅,风采摄人,身为贵妃,这是她该有的衣着,但是,却给人一种母仪天下的高贵。
秦贵妃看着宁国夫人,再看看宁国夫人身侧的楼月卿,神色微怔,随即嫣然一笑,“这位便是郡主了吧,瞧瞧这模样,以前母亲总说夫人年轻时如何的风华绝代,本宫还遗憾不得一见,如今看着郡主,能想一二!”
楼月卿听着这话,能感受到秦贵妃的善意。
------题外话------
秦贵妃也是个有心计的女人,不过对郡主确实是善意的
067:初见太后
可却也有一种她并不简单的错觉。
微微一笑,楼月卿道,“谢娘娘谬赞,臣女惭愧!”
被人夸赞时的羞怯,楼月卿拿捏极好,表现得淋漓尽致。
秦贵妃温和道,“本宫不轻易夸人,但凡出口,必是真言,郡主不需要惭愧!”
目光打量着楼月卿,倒是颇为诧异,楼月卿今日的衣着打扮虽然极好看,可是她的身份乃一品郡主,若是用心打扮,比如今更好看才对。
在她面前,即便是经常入宫的那几位大家闺秀,甚至是太后的女儿昭琦公主,也难以做到如此神态自然毫不惧怯。
此女,不愧出身将门,不愧是宁国夫人的女儿。
秦贵妃如是的想着,转头看着宁国夫人,含笑道,“有段时日未曾见到夫人了,身子可好?”
宁国夫人这段时日少入宫,即便进宫,秦贵妃也见不到,上次进宫,就见了容郅求了血灵芝,连太后她都没来见就出宫了,如此算来,已有不少时日了。
“劳贵妃挂念,极好!”
“夫人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如今宁国公年轻,郡主未嫁,若倒下了,可就麻烦了!”
一句话,外人听来,或许是在有些不太中听,可是宁国夫人却明白,秦贵妃这是在善意提醒。
太后虎视眈眈,让她保重身子!
温婉一笑,“娘娘挂心,臣妇会保重自己的!”
“走吧,听说太后宫里聚了不少人,怕是我们都来晚了!”
“是!”
秦贵妃走在前面,走进彰德殿前殿。
王巍进去通报,几人都站在殿门口等着,少顷,王巍走出来,恭敬的道,“太后请各位进去!”
走进殿门,穿过外殿,走进内阁之中,本有些温热的空气瞬间便消散了,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檀香,还带着丝丝冰冽气息。
殿内华丽得让人眼花缭乱,正位上此时发散着金光的凤椅更是夺人视线,足可见居住这里的人该是多尊贵,各处守着宫人,谨守本分,看到她们都微微行礼。
还未走进内殿,便听到里头传来带着笑意的女子之音。
走进内殿,楼月卿一眼便看到坐在上位一身华丽凤袍的太后,还有一屋子她见过和没见过的妇人女子。
坐在她身旁的,还有一个衣着略孙一筹的中年妇人,另一边便是身着凤袍仪态端庄的年轻女子,想必是皇后。
下面坐的,大部分她都认识,只有几个站在长辈身边的妙龄女子她不曾见过。
随着宁国夫人行了礼,楼月卿这才得知太后身边那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妇人,便是蓝贵太妃,襄王容玦之母,先帝众多妃嫔中,如今唯一一个在宫中颐养天年的太妃。
发愣之际,宁国夫人看了她一眼,楼月卿随即会意,缓缓上前,掀起裙摆给上面的人行了礼,“臣女叩见太后,太后万福,见过太妃娘娘,见过皇后娘娘和各位长辈!”
双手交叠微微叩首。
这是该有的宫廷大礼,她初回楚京,初次觐见,不可无礼。
元太后本一只打量着她,见她恪守身份的再度行礼,自然收回打量的目光,含笑温和道,“郡主请起,身子不好这些礼节就不用了!”
“谢太后!”
这才在宁国夫人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一副较弱的模样,让人自然不疑她身子的事情。
元太后在元兰姑姑的搀扶下,缓缓站起来步下阶梯,“十年未见,不成想卿颜竟然出落的如此落落大方,乐瑶啊,真不愧是你的女儿,哀家可是仿若见着了你年轻的时候!”
她一起来,自然无人敢再继续坐着。
“谢太后谬赞!”
缓缓走到楼月卿身前,元太后目光沉着的凝视着楼月卿,威严,自是与身俱来的,楼月卿没有直视她,微微颔首,却毫不怯懦,只是带着一丝恭敬。
脸色略显柔和,看着楼月卿,她突然问道,“前几日便听说郅儿把血灵芝赠与卿颜,可是服用了?”
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颇为惊讶。
可见容郅赠与灵芝的事情,她们并不清楚,这种事情,也不该是她们知道的。
宁国夫人也目光颇为复杂的看着元太后,她想做什么?
楼月卿莞尔,微微福身,“摄政王殿下慷慨赠药,臣女身子已经大好,劳烦太后挂心!”
自然元太后说出来了,宁国公府也不需要瞒着。
本来血灵芝的事情,外面不知道,宁国夫人去找容郅的时候,是在宣政殿,当时没人在场,宫里的人只知道她出宫时抱着个盒子,却不知道是什么,也没人敢打探。
所以外人知道她病发,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元太后突然提起,看来耳目不少啊。
“既然好了,哀家也就放心了!”元太后一声轻叹,随即便继续道,“你刚回京,想必也无聊的紧,日后可要时常进宫!”
“是!”
随即便赐了座,再介绍殿内与她同龄的那几个女子的身份。
能此时在这里的,必然都不是一般人。
站在英王妃身侧的,便是英王府的小郡主娴雅郡主,闺名容菁菁。
不过楼月卿看了一眼,此女看着她的目光,好似并不喜爱,有些······狂傲!
据说这位娴雅郡主的性情与她的封号,是截然不同的,娴雅郡主刁蛮,京中无人不知,可却深受宠爱,所以极为倨傲。
立于元夫人身侧的,便是太后的侄女元歆儿,亭亭玉立,静若处子,面带浅笑,风姿绰约,此女和楼琦琦一样,都有着才女之称,不过,作为元家嫡次女,比起楼琦琦,更是受人喜爱。
秦夫人今日带着的,便是秦右相的小女儿秦玲珑,秦贵妃同母幺妹,同出秦家,长得,自然是不输秦贵妃的,比起浅笑安然的元歆儿,秦玲珑就淡雅多了,身上一股子书香气质,和秦贵妃的成熟高贵不同,她就显得稚嫩了些。
这三个女子,在如今的楚京之中,可谓是求娶之人趋之若鹜。
三人都已经及笄,却尚无婚配。
互相见了礼,几个长辈都不停地夸着楼月卿如何的懂礼数知书达理······
一直静静听着,楼月卿鲜少搭话,对这些场合,她并不喜欢。
许是看出了她的不喜,一直都在静默的秦贵妃忽然便站起来,对着上面正在和蓝贵太妃说话的元太后缓缓开口,“太后,郡主初次进宫,一直呆在这儿也实在是闷得紧,不如臣妾带她出去走走可好?”
------题外话------
出去走走·······走着走着,说不定会遇上谁······
068:神秘宠妃,红颜薄命
元太后倒是没拒绝,秦贵妃便带着楼月卿行了礼离开了彰德殿。
御花园如今花团锦簇,夏季开得最盛的,莫过于太液池的荷花,以及满园开放的牡丹花,其余的,都略显逊色。
一路上,秦贵妃不曾开口,只是静静的走着,楼月卿自然也不会开口说话。
宫人太监看到她们,都急忙行礼,不过,也没人认得楼月卿,虽是好奇,却也不敢懈怠,该干嘛干嘛。
扑鼻而来的花香,让人闻着都身心愉悦。
“卿颜郡主十七了吧?”
秦贵妃忽然状似无意的开口问道,语气平缓,不知情绪。
“回娘娘,已过了十七的生辰!”
听到楼月卿的回答,秦贵妃浅浅一笑,倏然停下脚步,看着脸颊微微低着的楼月卿,想了想,突然道,“本宫与你这般大的时候,都进宫一年了,郡主的婚事,怕是也要提上日程了!”
她十六岁便进宫成了贵妃,如今,快七年了!
楼月卿没说话,对于这位贵妃,她虽知道秦贵妃对自己的善意,可终归不是熟人,而且,她看得出来,此人,绝非外人所说的温婉贤淑!
楼月卿没说话,秦贵妃却不在意,只是轻叹一声,“如今看着你们,倒显得本宫老了,果然岁月不饶人哪!”
一晃七年,她不再是当年的秦玟瑛,而是楚国受尽宠爱的秦贵妃。
带着丝丝无奈地叹息,可是,楼月卿却看不出半点不喜,仿佛所谓的岁月不饶人,只是一句无意的话,她从不在意。
嘴角微扯,她低声道,“娘娘说笑了,谁不知道娘娘宠冠后宫,怎会老呢,应当是越活越年轻才对!”
秦贵妃虽二十好几了,可容貌保养的好,人又是个难得的美人,养尊处优七年,不仅不显老,反而韵味儿十足,光彩迷人。
“郡主真会说话,不过宠冠后宫······”
最后,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丝丝苦笑。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她宠冠后宫,皇帝对她多喜爱,人人都看在眼里,人人都说,秦贵妃才是楚国后宫的无冠之后,即便皇后,都不及她,可是,她想要的,从来不是宠冠后宫这四个字!
凤眸微颤,秦贵妃嘴角轻扯,似在苦笑,似在自嘲,不再站着,缓缓走向前方。
楼月卿颇为惊讶,倒也没问,别人的事情,她不需要问。
御花园没什么人,天气有些炎热,后宫本就没有多少妃嫔居住,容阑体弱,后宫除了皇后和秦贵妃,还有一个贞妃之外,其余的,都不算什么了,都是一些不得宠且出身不高的,整座皇宫,比起先帝在位时,更显的寂静了。
先帝妃嫔不少,所以后宫永远都不会有沉寂的那一天,可容阑独宠秦贵妃,这是谁也争不去的。
走了一会儿,绕着御花园闲逛,楼月卿忽然脚步微顿,诧异的看着眼前一座拔地而起的豪华殿宇,神色微怔。
御花园后面,怎么会有一座这样华丽的宫殿?
这里已经在宫里的北边,主要宫殿群在前面,这里周围都是不怎么起眼的小宫殿,而这座殿宇完全不比彰德殿逊色,甚至比起那里,更显华丽。
与其他宫殿不同,这座殿宇四周切起了高墙,让人探不出里面是什么模样,门口还守着几个侍卫。
远远可以看到宫殿前面的牌匾—紫宸殿!
她突然停下脚步,让秦贵妃也随之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她,“郡主可是累了?不如回去吧!”
绕着御花园走了一圈,确实累人。
“倒不是,臣女体力好了许多,还不累!”话音一转,看着紫宸殿不解问道,“不知里头是谁在住?”
想必能住这样的宫殿,必不是身份一般的人,可是,却又那么偏僻,倒是让人觉着匪夷所思。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秦贵妃眸光微动,随即浅笑道,“里头除了打扫宫人,无人居住,不过,曾经是先帝的一位妃子的居所!”
“哦?”
妃子?
秦贵妃莞尔道,“先帝曾经从宫外带回来一女子,令人造了这座宫殿,听说那位娘娘颜如舜华,很是得宠,被封为宸妃,因着先帝下旨谁也不得打扰,派了很多人把守,宫里除了当今太后,无人见过她,后来过了两年,那位美人香消玉殒,此地便成了禁地,如今除了打扫得宫人,便无人了!”
即便死了,她也是先帝心里的痛,更是······容郅痛苦的开始!
楼月卿眉梢一挑,“金屋藏娇?倒是个佳话!”
“何止佳话,听闻自从她去世后,先帝一蹶不振,颓废了好几年,为伊消得人憔悴,只可惜,红颜薄命!”
她若没有那么美,不似那般优秀,或许她会和坤王相携白首,谱写一段佳话,可惜,她走进了那个帝王的心里,帝王之爱,于她而言,代表的,是幸福的毁灭!
被关在宫里如禁脔般活了三年,被迫承欢,不见天日,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所有的屈辱,她都承受了。
到最后,为了她的儿女和丈夫,终究,她选择了地狱。
本以为死了,可以换来儿女的一世无忧,可是,她信错了人,因为太相信她的姐姐,不仅被掳进宫承受屈辱,还要连累两个孩子一生痛苦。
“那倒是可惜了!”
红颜薄命,是一个女人极大的悲哀,在最好的年华死去,盼着一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来世,或许来世更好,或许,永无再生之日!
“许是吧·····”
“公主驾到!”
秦贵妃话未落,一声尖锐的高呼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顺着声音看去,果然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这边来。
前方的是一个穿着淡粉色宫装的年轻姑娘,旁边随着的,是刚刚还在彰德殿的元歆儿和娴雅郡主,秦玲珑倒是没来。
此女便是元太后的掌上明珠,现下楚国唯一一个未嫁的公主,昭琦公主容萦夕。
楼月卿缓缓行礼,“见过公主!”
“参见贵妃娘娘!”
两边的人互相见了礼,昭琦公主才给秦贵妃不冷不热的屈膝,“见过贵妃嫂嫂!”
秦贵妃含笑问道,“公主怎么来了?”
谁知昭琦公主没回答,转头看着楼月卿。
“你就是楼奕琛的那个药罐子妹妹?”
------题外话------
下章见面啦,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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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世纪刑警穿越为一个未婚先孕的将军小姐。
藏拙敛锋,她只想修身养性,顺便养个儿子好防老。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千防万防,都没有防到有人会偷她的儿子,让双胞手足分离,呣子相见不相识。
姑娘,抢男人可以,渣男你若稀罕,姐可以送你一打。可是,偷本姑娘的宝贝儿子,送你两个字——找死
他是暨墨国国君唯一宠爱的幼弟,权倾天下,武功无敌,人人对他敬畏有加,唯独对她没有任何办法。
女人,你私藏本王的儿子本王既往不咎,你弄丢本王的儿子,本王也不予计较。但是,污了本王的清白,还妄想不负责?
笑话!
069:宫中遇见
忽然被问话,楼月卿脸色微顿,随即低声道,“回公主,臣女楼月卿!”
语气轻缓,态度恭谨,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也是在提醒,她是有名字的!
看来这位昭琦公主的名声,并非误传,怪不得楼奕琛也不愿娶,毕竟,除却元太后的因素,宁国公府要不起一个没脑子的女人。
“嗤!”容萦夕撇撇嘴,“你们宁国公府没一个好东西,他楼奕琛竟然敢拒绝娶本公主·······”
“公主慎言!”秦贵妃立刻低声喝止。
楼月卿目光微寒,没吭声。
昭琦公主不敢在秦贵妃面前太放肆,虽然不喜欢秦贵妃这样对她说话,可是,还是停下了,只是不善的看着楼月卿。
秦贵妃转头看着楼月卿,面露歉意,轻声道,“郡主莫要在意,公主被宠坏了口不择言,并非有意·······”
这些话,出自一个公主的口,实属不该!
何况宁国公府地位本就特殊,就连皇太后都要给足了面子,她昭琦公主这样出口便是侮辱,传出去,公主没教养,苛待功臣的留言,足以让昭琦公主被骂死。
楼月卿确实有些怒了。
宁国公府,岂是可以被人随意羞辱的,不过,压下心底的怒气,楼月卿浅浅一笑,“娘娘多虑,公主年幼无知,臣女理解!”
本来秦贵妃替她道歉,昭琦公主就不开心了,听着楼月卿的话,昭琦公主立即脸色一变,“楼月卿,你放肆!”
说完,扬手就想打上去。
本来楼奕琛的拒婚,已经让她丢尽颜面,这段时间又被母后关在宫里,她就憋屈得紧,刚才在彰德殿忌惮母后不敢放肆,可是,一个病秧子竟然敢这么说话,她怎么忍?
见状,秦贵妃脸色微变,元歆儿也立即想要拦着,可是······
“住手!”
一声带着无尽寒意的声音传来,昭琦公主的手在楼月卿脸前面忽然停下,她脸色苍白。
容郅来了!
看到不远处缓缓走来的几个人,除却秦贵妃,其余人即刻缓缓行礼。
“见过摄政王,襄王,宁国公!”
楼月卿只是微微屈膝,目光微闪。
昭琦公主却忽然脸色煞白,哆嗦的叫了声,“七······七皇兄······”
容郅排行第七!
只见容郅和一个身穿淡蓝色锦袍和身穿紫色麒麟官服的楼奕琛往这边来,容郅面色清冷,而楼奕琛,脸色阴沉的让人不敢直视。
淡蓝色锦袍的男子,乃蓝贵太妃的儿子,先帝四皇子,如今被封为襄王,此时,倒是面色如常的看着这边的一幕。
楼奕琛即刻走来,紧张的看着楼月卿,问道,“卿儿,你没事吧?”
方才的一幕,他看到了。
楼月卿缓缓摇头,浅浅一笑,“哥哥别担心,我没事!”
容郅晚一步走到这边,看着楼月卿,随即目光转向昭琦公主,鹰眸微眯,寒气摄人,冷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
昭琦公主很怕容郅。
是的,恐惧,昭琦公主对这个皇兄的害怕,可以说成是恐惧。
楼奕琛阴沉的看着昭琦公主,一字一顿的问,“公主这是何意?不知臣的妹妹何错之有,竟让公主如此生气,动手打人?”
如果他们晚来一步,昭琦公主巴掌落在楼月卿脸上,岂不是······
楼月卿且不说身子差,昭琦公主的巴掌,起码让楼月卿脸都肿起来,他宁国公府的郡主,何至于要被如此欺辱。
“我······你妹妹对本公主不敬,难道不该打么?”
支吾了一下,昭琦公主果断问道,她怕容郅是真,可不代表谁都怕。
闻言,楼奕琛冷冷一笑,“不知臣的妹妹如何冒犯,竟让公主不惜亲自教训?”
对昭琦公主不敬?楼奕琛是半个字都不会信,他的妹妹尽管他不甚了解,但是,楼月卿稳重,自然不可能会出言冒犯,何况,看着昭琦公主和她身后的人的反应,楼奕琛就知道,怕是另有隐情。
“本公主······”
她自然是不敢直说的,刚刚的话,本就是在羞辱宁国公府,她虽然恼恨之极,可是母后再三叮嘱谨言慎行,方才气极,才······
元歆儿突然站出来,轻言细语的为昭琦公主解围,“宁国公,公主年幼,言行失当,眼下郡主无恙,还望国公爷莫要动怒!”
楼奕琛没说话,可见他确实怒气不小。
容郅看了一眼楼月卿,目光沉着,随即转头看着秦贵妃,淡淡的说,“皇兄寻你,若是无事就去陪他吧!”
语气虽不至于淡漠,却也不见温和,只是略显敬意。
秦贵妃闻言,颔首,“那本宫先走了!”
朝着楼月卿浅浅一笑,算是友善,秦贵妃才领着宫人离开,往东边的宫殿群走去,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离开,这里也没多少人了。
“公主言行失当,即刻禁足一个月,带回漪澜殿!”
一句话,听不出喜怒。
昭琦公主面色一变,“七皇兄·······”
闪身而来两个人,把人带走了。
元歆儿面色一变,容菁菁也脸色煞白,不敢开口,也不敢离开。
容郅性情阴晴不定,她们自然是怕的。
“下去吧!”
“是!”
看着如获释放的两人离开,楼月卿想着要不要跟着一起走······
看了一眼楼奕琛和容玦,容郅淡淡的说,“你们先去,孤一会儿到!”
楼奕琛闻言,却忽然道,“王爷,臣还是先送妹妹回母亲那里吧·······”
他实在是不放心妹妹在这里。
他的委婉拒绝之意,已让容郅面露不悦,沉着脸,容郅没吭声。
楼月卿忽然开口,“大哥,卿儿没事,可不要为了我耽误政务,再说了,等下我找个宫人引路也是可以的!”
“卿儿······”
一直静默的襄王挑挑眉,揶揄笑道,“宁国公莫非是担心七弟会对郡主不利不成?”
襄王话一出,楼奕琛忽然沉默了,他所担心的,是楼月卿和容郅牵扯在一起。
担忧的看了一眼楼月卿,只见后者浅浅一笑,示意他不需要担忧,楼奕琛只好微微颔首,和襄王一起走向北宫门。
他们本来就是要从北宫门出宫去处理政事的。
他们一离开,就只剩下容郅和楼月卿两个人,御花园这个时候也没什么人会来,何况容郅在这里,谁也不敢打扰。
楼月卿感受到一道目光一直在打量着自己,倒也不骄不躁,目光望着地上,看着男人绣着,就这样静默了许久。
“身子好了?”
070:孤想要的东西,从不需要给
听到容郅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楼月卿微微屈膝,轻声道,“好多了,臣女多谢王爷慷慨赠药!”
容郅闻言,眸色渐深,淡淡的说,“礼尚往来,何来谢字?”
她救他一命,这是该做的,他向来不喜欢亏欠任何人,何况·······
楼月卿没吭声。
礼尚往来又如何?
如果容郅不愿给,即便自己当真救他一命,也是枉然,那朵血灵芝价值连城,又是难得的解毒之物,必是有用处的。
她都已经做好了做贼的准备,奈何他却真的送来了······
远远看着不远处的紫宸殿,容郅目光恍惚,毫无任何情绪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异色,缓声道,“何况······你有一个好母亲!”
“嗯?”这和宁国夫人有关?
见她不解,容郅道,“前几日,清华姑姑来求孤,希望用宁国公府的效忠,换血灵芝救你的命,清华姑姑一生傲骨,第一次求人!”
宁国夫人是一个骄傲的女人,出身皇室,自小便被握在手心的她,即便是当年丈夫去世,宁国公府孤立,她都不曾求过任何人,也不要慎王府的帮助,毅然扛起宁国公府,如今,却为了自己的女儿,求他。
想起那日她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容郅不会拒绝,即便没有楼月卿的救命之恩,即便没有宁国公府的兵权,他也不会拒绝。
宁国夫人,曾经护过他,这就是恩情。
楼月卿闻言,脸色微变,母亲竟然······
他沉声道,“在她心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凌驾在宁国公府的荣辱之上,可竟为了你,改变初衷,慈母之心,你很幸运!”
楼月卿扯了扯嘴角,心里百味交杂,低声道,“确实······很幸运!”
宁国夫人,没有任何必要做这么多,端木斓曦的恩情,她早还请了,自己何其有幸,在失去一切之后,还能拥有如此珍贵的母爱,或许,她从来不是一无所有。
生来丧母,她只见过那个女人完美无瑕的遗体,却再也听不到她的只言片语,或许在年幼的记忆里,她不缺乏母爱,可是,六岁那年,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苟且偷生十一年,回到这里,宁国夫人的维护和疼爱,历历在目。
也许,她从来不是被遗弃的那一个人······
可为什么······
楼月卿忽然的悲伤,让容郅颇为不解。
她在伤心?
不是该高兴的么?
“你不高兴?”语气,已有些不悦。
楼月卿却毫不在意他的不悦,而是忽然问道,“王爷和母亲达成了交易?”
“你觉得,孤该答应么?”
楼月卿想了想,道,“王爷说了,礼尚往来,自然不会再要不该要的,不是么?”
容郅闻言,眉眼微蹙,目光沉着的凝视着她,淡淡的问,“可若是已然达成了协议了呢?又待如何?”
“请王爷放过楼家!”
深邃的鹰眸微眯,“你说什么?”
楼月卿开口道,“宁国公府独善其身,不能卷入皇权争斗,请王爷放过楼家,臣女感激不尽!”
一旦宁国公府成了容郅的政治筹码,无论成败,无论日后皇权如何,楼家,都不可能再置身事外了。
也许下一代帝王会是容郅,可是,那又如何?
宁国公府的权势,早已不为帝王所容,现在非常时期,宁国公府谨慎行事,又有丹书铁券,历任帝王才不敢这么做,可是,若是容郅想要除掉宁国公府,他会在意么?
楚国摄政王的铁血手腕,世人皆知。
容郅紧紧的看着她,冷冷一笑,“你以为若是孤想要,宁国公府能有这些年的安稳?”
不是不能动,只是,不想而已。
确实,得到楼家手里的四十万兵马,他如虎添翼,可是,那又如何?
位高权重,只是因为他想要的,只有位高权重才能更可能得到,只是因为想要护着需要他护着的人,即便如今一切都不值得,可是也心甘情愿。
楼月卿抿唇不语。
看着楼月卿,容郅冷冷开口,“孤想要的东西,从来不需要给!”
他想要的,自会凭着自己的能力得到,何以需要等价交换?
淡漠的看了她一眼,他转身离开,并未留下只言片语。
楼月卿轻呼一口气,静静的看着消失在御花园花海中的容郅,不知为何,她心底有些惆怅之意。
容郅,果然不一样了。
比起当年,更加冷漠了。
那个记忆中沉默寡言的少年,如今阴晴不定的男人,呵呵,很好的转变呢。
她自己不也变了么?
曾经,多天真啊,没有忧愁,没有悲伤,每天开开心心,被捧在手心,如今······
自嘲一笑,楼月卿站在那里,久久不曾离开。
站了许久,才挪动脚步,在御花园闲逛,直到宫人来寻,她才随着宫人回了彰德殿。
彰德殿,皇太后发了好大一通怒火,昭琦公主被摄政王下令禁足,她自然听到消息,昭琦公主身边的宫人来回话,把御花园里的事情告诉了她,宁国夫人和几位命妇都在,自然都听到了,宁国夫人当即脸色阴沉,皇太后也不再包庇自己的女儿,下令禁足两个月······
还赏了不少东西给楼月卿。
出宫的时候,已经是午时,回到宁国公府,楼月卿便直接在宁国夫人的院子里用膳。
吃着吃着,楼月卿忽然看着宁国夫人开口,“母亲,摄政王与我说,您去求他了?”
咀嚼的动作微顿,宁国夫人看着她,却未吭声。
楼月卿也看着她,等她回答。
“摄政王与你说的?”
“嗯!”
宁国夫人又沉默了,楼月卿咬了咬牙,轻声问道,“母亲,其实您没有必要这么做,我······”
宁国夫人打断她的话,“只要你活得好好的,母亲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何况,摄政王没有答应,那朵灵芝是他给的,只说是给你的谢礼!”
她的亲生女儿,她愿意做任何事情,那么,一直都视若亲女的楼月卿,她自然也是不会有所保留。
楼月卿鼻子微酸,眼帘微颤,抿唇不语。
眸中,波光闪动。
抹去楼月卿眼角的水滴,宁国夫人喟叹一声,“母亲还记得,你刚来宁国公府的时候,还是个孩子,不爱说话,还总是一个人发呆,如今,时间,过的真快······”
------题外话------
摄政王,你这样会得罪媳妇儿的······
嗯哼,苒打算最近放男二粗来溜溜······
071:订下婚约,牡丹宴请
日子平静,从宫里回来后,自然有不少拜帖,可是,宁国夫人都拒绝了,理由直接是楼月卿身子不便,全部回绝。
楼月卿的身子,也在逐渐恢复,一天比一天气色好,她自己都感觉到身子轻便,与常人无异。
每日灵儿在在揽月楼陪着她,从一开始的每天来,到如今的住在揽月楼,她对楼月卿越发依赖,每日都让楼月卿开怀不已。
每日里姑姑,姑姑的叫着,楼月卿自然开心。
宁国夫人也为楼琦琦定了一门亲事。
西宁郡王世子容康正妻。
西宁郡王算是皇亲王爷,只不过,算是皇家的旁支,不涉朝政,在朝中毫无实权,说是闲散王爷也不为过,因着其祖上四代曾是开国第三个皇帝的庶出皇子,被封为西宁王,势单力薄与皇位无缘,便一直安享朝廷的供养,是楚国如今为数不多的旁支王爷,这一代的西宁王不仅毫无建树,还在多年前因为惹得先帝不快,被降为郡王,多年来不问外界事,现在宁国夫人竟然要把楼琦琦嫁到西宁郡王府,即刻就让楚京各大世家震惊不已。
楼琦琦是谁?
宁国公府的千金小姐,即便庶出,也有的是青年才俊争相求娶,宁国夫人竟然把她嫁给一个没落的皇家王府,一个早已被人忽视的空权王府。
楼月卿也为此震惊,可却明白,宁国夫人是在为楼琦琦考虑,即便西宁郡王府没落了,可依旧是皇家之人,只要不是造反叛国大罪,就不会削爵,楼琦琦出身宁国公府,谁也不敢委屈了她,她自然会是下一个西宁郡王妃,虽不及那些王妃身份贵重,可不管日后如何,只要宁国公府屹立不倒,她就不会被人小瞧。
楼琦琦嫁给容康,宁国公府其实得不到半点好处,可是,宁国夫人还是毅然决定,由此可见,她从来不曾想过用楼琦琦联姻。
得到这个消息,楼琦琦没有任何不满,欣然接受,过了两日,西宁郡王府的王妃便上门,交换庚帖,就这样订了亲。
婚期定在三个月后,九月二十二!
还早!
楼琦琦婚期定下来,楼月卿的婚事更是被人惦记,二小姐都订亲了,可楼月卿身为嫡女,且早已及笄,为何还不为其选婿?
一时间,楚京中都为此疑惑不已,有人上门提亲,却被宁国夫人直接拒绝。
更有人言,宁国夫人之所以不嫁长女,是因为卿颜郡主早晚要进宫的。
就这样日子过了半个月,楼月卿每日不管世事,身子已然大好,却在此时,收到了来自于大长公主的帖子。
邙山别院牡丹花开,大长公主生辰之日,办牡丹盛宴邀请京中各千金小姐以及夫人们一同聚一聚。
宁国夫人倒是没有拒绝,把帖子拿给了楼月卿。
邀请名单,自然不止她一个,家里几个女眷,都被邀请在列。
宁国夫人自然去不了,因为牡丹宴前两日,宁国夫人便要启程去普陀庵祈福,一去便是起码一个月。
楼茗璇身子不如当年了,多年来在尼姑庵里修身养性,没有杂事干扰,才得以活命至今,否则,她这身子······
宁国夫人离开,她身子大好,自然掌家事宜便落到她手里。
楼奕琛前几日便不知何故离开了楚京,好像是政务在身,楼奕闵本身管着楼家的产业,一年到头来,也有一半时间是不在京中的,所以,今儿,是楼奕闵在楼月卿回来一个多月之后,第一次踏进揽月楼。
楼月卿正在亭子里教导灵儿识字。
灵儿很聪明,虽然年纪小,可学什么都学得快,握笔虽不稳,倒也有模有样,一副老成的小模样,让楼月卿哭笑不得。
楼奕闵看了许久,都不曾打扰。
也让院子里的人别打扰。
在他记忆里,楼月卿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姑娘,因为身子不好,宁国夫人从不给她出院子,派了许多人照顾着,他见过的次数不多,不过,对这个妹妹,倒是挺喜爱的,直到后来,宁国夫人把她送走,十年回来,他却总感觉,怎么都不对劲。
“嗯,对,就是这样,横······灵儿真聪明!”
轻柔的声音传来,极具耐心。
小姑娘傲娇脸,但是,还是哼哼唧唧的夸了一句楼月卿,“是姑姑教的好,所以灵儿学得快!”
“是吗?嘴真甜······”
“嘻嘻······”
楼奕闵本来没打扰那边的人,可是,听雪端着厨房刚做好的糕点正要去给灵儿吃,看到他,急忙行礼,“见过二少爷!”
“起吧!”
亭子里的人也已经看过来,楼月卿有些讶异,楼奕闵?
而灵儿直接懵了,她没见过楼奕闵,因为楼奕琛婚后,他就去处理楼家的生意去了,昨日才回。
楼奕闵只好走过去。
楼月卿缓缓站起来,看着他,挑挑眉,不见欢喜,没有不悦,只是淡淡的问,“二哥怎么来了?”
楼奕闵还真没来过这里。
楼奕闵负手而立,看着她,温声道,“过来看看,听你二嫂说你身子大好,可是真的?”
“好多了!”
她疏远的语气,楼奕闵并不在意,转头看着灵儿,挑挑眉,“这个,便是大哥前段时日收养的女儿?”
“嗯,她叫灵儿!”说完,拉过灵儿,对着小姑娘轻声道,“灵儿,这个是你二叔,叫二叔!”
语气轻柔,可见她真是疼爱这孩子。
“二叔好!”
楼奕闵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看着楼奕闵,楼月卿说不出讨厌,但也不会有好感,可以说,她不喜欢庶出的人,不是歧视,而是······厌恶!
挑挑眉,“二哥找我有事?”
楼奕闵嘴角微扯,缓声道,“只是来看看你!”
说完走到亭子里的石桌上坐下,看着上面的一些字,一些写得歪歪扭扭,有几张写得很好,拿起来一看。
是几个笔画简单的楷书字体。
平安,快乐。
“月月与我说,这孩子日后就是你来照顾?”
“嗯!”楼月卿坐下,微微颔首,“本来就是我想要收养,大哥担了名义,我自然不能再麻烦他,有个小孩子在揽月楼,也不至于死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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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参加牡丹宴
楼奕闵闻言,微微沉思,没说话。
楼月卿也没吭声,拿起石桌上方才听雪呈上来的糕点喂给灵儿,神态温和,她没有心思去思考楼奕闵来这里有何用意,其实这个二哥看似温润,实际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吧,她并不清楚,宁国夫人既然信任他,那便足矣。
楼奕闵没呆多久,就离开了,本身,他和楼月卿之间,感情也不是很好,甚至,或许他把楼月卿当妹妹,可是,楼月卿毕竟不是他真正的妹妹,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
牡丹盛宴,楼月卿一早就起来打扮。
一袭米黄色的华丽衣裙,上面绣着极为精美的茶花图案,衣裙做工不算繁琐,曳地长尾,尤显尊贵。
肩若削成,腰若约束,名贵的绸缎衬托着她曼妙的身姿,朵朵茶花点缀,让她顷刻间多了一丝让人不敢忽视的风华,
戴上宁国夫人令人打造的头饰,赤金打造的头面别于发间,一朵赤金海棠花精致华丽,点点流苏坠落,额间垂落着金色额饰,墨发垂于身后,整个人看起来,端庄了不少。
明眸皓齿,浅笑嫣然。
张开手望了一眼身上的着装,楼月卿淡淡一笑,站在铜镜前看着头上不算繁琐的头饰,她很满意。
抹了一些胭脂,人看起来也精神不少。
一切准备就绪,楼月卿带着莫离莫言一同前去,走到前厅的时候,两位嫂子和楼琦琦已经在等了,倒是没想到,在场的不仅她们,慎王妃和容昕还有慎王世子妃也在,想必是来与她们一同前去。
大家都各自打扮的极好,想必此次牡丹宴也是极为隆重。
缓缓上前,屈膝,“卿儿见过舅母!”
慎王妃连忙上前扶起她,嗔道,“快起来,哪来这许多礼数!”
楼月卿浅浅一笑,看着大家都准备好了,只等她一个了,倒是没有太在意,看着慎王妃问道,“舅母怎么来了?从慎王府去邙山并不经过宁国公府啊!”
慎王妃道,“你母亲不在,你也是回来初次参加京中的宴会,想必很多不懂,你外祖父就让我来寻你们一起去,也好照应着点!”
大长公主的生辰宴,虽不比宫宴,可也是重要场合,大长公主身份贵重,常年不见客,以往也不曾办过类似宴会,今年也不知道为何,竟然办起了宴会,自然要重视。
楼月卿虽然看着稳重,宁国夫人让她掌家,可没参加这种场合,怕是许多事情都不懂。
楼月卿浅浅一笑,“那就有劳舅母奔波了!”
“走吧,邙山可不近呢,可不能误了时辰!”
“是!”
走了几步,楼月卿忽然对着身后的莫言低声道,“去把灵儿抱来!”
莫言闻言,即刻转身往揽月楼去。
她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大家都听见了,全都不解的看着她。
慎王妃正要开口,容昕抢先一步,凝眉问道,“表姐,你可是要带着灵儿一同参加宴会?”
楼月卿莞尔,“带她去看看!”
慎王妃却颇不赞同,“卿儿,那孩子来历不明······”
宁国夫人因为这件事情,被老王爷给训了一顿,虽然是以楼奕琛的名义收养的,可外面对这个孩子的来历可是抱着极大的猜测的。
楼月卿若是一直带着,难免不会让人误会。
楼月卿轻声道,“舅母,她现在是宁国公府的孩子,何谓来历不明?”
只要宁国公府承认这个孩子,不管如何来历不明,谁也不敢多说什么,何况,她喜欢。
这段时日这孩子粘着她,不知为何,她竟然对这个孩子感到十分亲切,也许,是这个孩子与她幼时境遇有些相似吧。
楼月卿坚持,慎王妃自然也没话说,等了一会儿,莫言便把孩子抱来了,小灵儿本身就在揽月楼闷闷不乐的,一早起来知道楼月卿要外出,就一直恹恹的,现在知道可以跟姑姑出去玩,整个人都开心了,还没到这里,就让莫言把她放下,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冲到楼月卿怀里。
“姑姑!”
缓缓蹲下,把灵儿搂在怀里,抚了抚她的头发,楼月卿温声道,“姑姑带你出去玩!”
闻言,灵儿心花怒放,笑得眉眼弯弯,“好呀好呀,姑姑真好!”
楼月卿浅笑着,任由小丫头在她怀里激动,完全没有一点不耐烦,这样的她,让在场的女人都有些恍惚。
在她们的认知里,楼月卿回来后,一直都不是很亲近人,好像对谁都是礼仪周到却从不亲近的样子,只有宁国夫人和楼奕琛可以让她有点情绪,如今,却对一个没有关系的孩子和颜悦色,据说这个孩子现在住在揽月楼,一直都和楼月卿最亲近,果不其然。
楼月卿微微伸手想要把灵儿抱起来,却突然想到什么,愣在半空,随即收回手,没有抱她。
而是站起来,牵着小丫头缓缓走向府门口。
她现在身子虽好了,可力气也就是个闺阁女子般,灵儿三岁多了不轻了,弱受抱起来摔了可就麻烦了。
七辆马车,每人一辆,往邙山而去。
每辆马车旁,都紧随着四个护卫,前后还有侍卫骑马保护,车上都是慎王府和宁国公府的人,且都身份不低,自然要保护的侍卫,个个都可以以一敌十的沙场精兵,自然让人放心不少。
暗处还有暗卫保护,几乎是保护得密不透风。
街道上,百姓都自觉的让出一条道,第二辆马车是楼月卿的马车,时不时传出小丫头的笑声。
马车行驶了一个时辰,才抵达邙山别院,此时的邙山别院守卫森严,门口已经停满了各大世家的马车,收到请柬的,都是朝中四品以上官员的女眷,且参加的大多数都是有品级的夫人和嫡出女子,庶出的很少,今日并未邀请男宾,自然不用忌讳太多。
马车刚停下,陆陆续续下车,邙山别院的管事就含笑走来。
这是大长公主的心腹嬷嬷,安嬷嬷,据说是当年大长公主出嫁之时,当年的先太后怕爱女在驸马府受委屈,便把自己的心腹给了大长公主,便是这位。
脸上堆满了皱纹,朝着她们行礼道,“老奴见过各位贵人,公主和各位王妃夫人们在里头聚着了,让老奴来等,各位里面请!”
------题外话------
郡主:据说,本郡主的备胎即将出场,帅不帅?
苒妈:(抠鼻子)废话,长得不帅怎么和摄政王抢媳妇儿?
郡主:是么?比那个傲慢的家伙帅?
苒妈:那个······你问这个做什么?
郡主:(娇羞状)若是颜值更胜一筹,本郡主自然不会委屈自己·····
摄政王:苒妈你去死吧,孤媳妇儿还没追到手,你就把那个矫情的贱人放出来搞破坏·····
神秘备胎君:卧槽,你说谁是矫情的贱人?
摄政王:谁抢别人老婆谁就是矫情的贱人·····
于是乎······
摄政王和那位来自远方的朋友打起来了·····
要不要放男二粗来搞破坏咧······
073:邙山别院遇见
与以往的安静不同,邙山别院今日极其热闹,牡丹花盛开,一眼望去眼花缭乱,花园小径上,铺着红色的地毯,各处高挂着红绸,侍女小厮端着东西来回走动,花园里各处都守着侍卫,宴席设在牡丹园旁边的空地上,此时已然摆好了许多席位,果盘酒壶都摆好了,京中各大世家的女眷也来的差不多了,鸳鸳燕燕的在牡丹园里赏花玩乐,谈笑风生,而今日的主角却还未出来。
安嬷嬷亲自领着她们绕过花园,走向大长公主居住的阁楼,一路上守卫森严,看着邙山别院的精致和守卫,想必这位大长公主的身份地位确实不一般。
楼月卿领着灵儿,淡淡的扫视一眼,倒是没太惊讶,只是若是她没猜错,这里的守卫,皆是武功不错的侍卫,暗处也有不少暗卫。
穿过了几座院子,才走到了大长公主所居住的阁楼。
安嬷嬷没有进去通报,直接把人领了进去。
里面聚了不少人,都是楼月卿见过的,英王妃,襄王妃,元夫人,秦夫人。
能够被大长公主亲自招待的,自然都是身份不凡的。
这几位都是京中身份较为高贵的外命妇,都差不多和大长公主同龄,只有襄王妃年轻,今日还带了一个小姑娘来,看起来比灵儿小一些,应该是襄王府的小郡主了。
据说这位来自魏国的公主嫁给襄王一年就生下了个女儿,如今孩子两岁多,看起来倒是可爱,也随了父母的长相,一个美人坯子。
一进去,各自都见了礼,大长公主明显今日很高兴,穿着一身紫色宫装,头上珠串不少,看起来光彩照人甚是华丽。
大长公主坐在主位上,立刻站起来走下来,站在慎王妃身前,客气道,“王嫂能来,让玉玲深感欣喜!”
慎王虽然和大长公主不是同父的王爷,但是,在皇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大长公主和慎王府关系也极好,自然尊称慎王妃一声王嫂。
慎王妃莞尔,“大长公主生辰,自然是该来的!”
大长公主淡淡一笑,转而看着楼月卿,先是看了一眼楼月卿手里牵着的孩子,随即目光微闪,温和道,“卿颜气色好多了,看来身子好了?”
楼月卿浅浅一笑,微微颔首,“谢大长公主关心,好多了!”
“那便好,这孩子真可爱,叫什么名字?”
宁国公府收养了个孩子,楚京乃至于楚京附近的城镇估计都知道了,今日楼月卿会带来,倒是让人很惊讶。
“叫灵儿,今日难得出门,便把她带出来看看,望大长公主莫要见怪!”
说好听点,灵儿现在是宁国公府的小姐,说难听点,来历不明,是不合适来参加这样的宴会的,自然,楼月卿带来了是要有所表示的。
大长公主闻言不由得温和一笑,蹲下来揉了揉灵儿的脑袋,道,“何来此言?本宫最喜欢孩子了,只可惜驸马去世得早,本宫无福,还好这些年啊有庆宁陪着,不然可就孤单了!”
她成婚第二年,驸马就去世了,夫家也因为开罪先帝被流放,就剩下她一个人,若非坤王把庆宁送来,她也真是孤家寡人了。
被大长公主摸脑袋,灵儿眉眼弯弯的笑着,看着大长公主的眼神像是很喜爱。
说到庆宁,一旁元夫人倒是开口问了,“公主不说我倒是忘了问,庆宁那孩子如今如何了?许久不见,那孩子也不愿回去,太后和相爷极为挂心哪!”
坤王妃乃元家嫡次女,庆宁郡主自然是和元家有关系,元夫人是她的舅母。
英王妃也道,“对啊,我也许久不曾见过了,不知她的病可好些了?”
元夫人一开口,大长公主微顿,随即站起来,淡淡一笑,倒是没有说庆宁了,而是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含笑道,“时辰也快到了,怕是外面也已经备好了,出去吧!”
她的避而不谈,让元夫人尴尬不已,英王妃倒是没在意。
走出阁楼,一群女人往前面去,前面的宴席上已经聚了不少人,今日天气好,日头不毒也不会下雨,倒是个不错的天气。
她们一出来,那些女眷就上来问安了,这也是楼月卿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楼奕琛的婚宴上,因为是婚宴,京中的未嫁千金大多不会出席,自然,今日楼月卿第一次出现在她们面前,便让人眼前一亮。
楼月卿的长相,无疑是极好的,再加上今日的这身打扮,更显精神。
和宁国夫人没有半点相似,却不输宁国夫人的美貌,眸含秋水,潋滟生姿,明眸皓齿,端庄冠绝,这是楼月卿给人的印象。
只是,还犹豫着要不要打个招呼,楼月卿就已经抱着小灵儿远离了这鸳鸳燕燕的聚集地。
本来花香飘逸甚是舒心,可胭脂香粉的味道各种扑鼻而来,楼月卿直接就带着孩子走了。
邙山别院很大,前方花海成片,一群建筑后面,确是一片湖,湖边青山绿水美不胜收。
远远看见导入湖泊的瀑布冒着白烟,湖面上也是笼罩着白烟漫漫,想必是温泉水。
邙山别院果然是个好地方。
且这里竟然无人把守,倒是奇怪。
缓缓蹲下,把手放进湖中,阵阵暖意,倒是舒服。
灵儿蹲在身旁睁大眼睛看着湖面,随即傻傻的问,“姑姑,为什么这些水冒烟的?下面有人在生火么?”
闻言,楼月卿不由得笑了,“当然不是,这是温泉,不用生火也可以的!”
“喔!那我可以下去洗澡么?”
她的洗澡水就是这样的,暖暖的,冒着烟······
“当然不行!”
小姑娘家家,在这里洗什么澡······
“可是灵儿好想下去······”
这么大的水池,暖暖的,洗澡一定很舒服······嘿嘿!
楼月卿瞪了她一眼,想要出声教导,一声女子的轻笑传来,她蓦然一顿,立刻站起来。
只见不远处的湖边亭子里,坐着两个人,亭子旁边还有一些侍女在侧。
一个穿着素雅白衣的女子,还有一个······
容郅?
他怎么会在这里?
那边的人自然是看到了她,正看着这边。
楼月卿心下咯噔一声,看来刚才是她大意了,想必她一进来就被发现了,那女子方才在笑灵儿。
------题外话------
初见大姑姐······
074:孤未曾让你走!
被看到了,自然不能就这样转身离开,楼月卿暗骂自己怎么就跑进这里来了,却看到那边的目光依旧看着这边,杵着······
是不可能了!
牵着一脸懵逼的小灵儿,硬着头皮,挪了过去·····
亭子外面守着几个侍卫侍女,看到她过来,急忙行礼,他们没见过楼月卿自然不知道来者何人,所以安静的行礼。
容郅好像是在和女子下棋,桌面上摆着一副棋局,上面摆着不少棋子,想必是正在下棋结果她来了。
那女子一身白色素雅衣裙,头上简单的挽起一个发髻,发间别着一些简单的银饰,面容略显憔悴,但是,长相却可以说是倾城倾国,只是年纪看起来稍大,且和容郅眉眼间竟然十分相似。
楼月卿只是扫了一眼,就缓缓屈膝行了,“臣女参加摄政王!”
身边的灵儿这段时日被调教了,自然也学了行礼,便是有样学样的跟着来。
容郅静静的打量着眼前垂眸行礼不骄不躁的女子,没有叫她平身。
容忆云也在打量着眼前淡黄色衣裙的女子,若有所思,再看看容郅的反应,好似不太一样······
容郅一直打量着楼月卿,却没叫人起来。
听说她身子大好······
沉思之际,容忆云温和开口道,“郅儿,怎么人不叫人家姑娘平身呢,你这样可会吓坏人的!”
带着丝丝笑意,容忆云很少笑。
看着这姑娘身形端庄,不焦不躁的模样,她倒是颇为惊讶。
京中女子她虽没有全部见过,但是,能够被邀请来这里的,都是身份不差的,且此女倾容国色,看着性情怕是也是极好的,竟然不怕容郅。
她一向孤傲冷漠的弟弟,竟然这样打量一个女子,有意思······
容忆云声音一出,容郅微微回神,淡淡的说,“平身!”
“谢王爷!”
站直了身子,楼月卿转而看着容忆云,有些迷惑。
“这是庆宁郡主!”
摄政王殿下出声,算是介绍。
楼月卿眉梢一挑,随即微微颔首,“郡主好!”
她也是郡主,且一点不比皇家郡主差,自然无需行礼,打个招呼就好。
容忆云疑惑的看着容郅,“郅儿,她是······”
“清华姑姑的女儿!”
闻言,容忆云面色微动,看着楼月卿,随即忙的站起来,含笑道,“原来是清华姑姑的女儿,卿颜郡主?”
“是的!”
容忆云瞧着楼月卿,心下了然,随即问道,“许久不见清华姑姑,不知她身子可还好?今日来了没有?”
宁国夫人,她是挺尊敬的。
“母亲前两日去了普陀庵,静修一段时日,所以不能来了,不过身子倒是极好,多谢庆宁郡主关心!”
“这样啊,真是遗憾了,不过来日方长,以后再去看她就是了,不过······”容忆云语气一顿,“记得以前你身子极差,十年未见,倒是看起来好了?”
以前,容忆云自然是见过楼月卿的,就在楼月卿被封为郡主的那场宫宴上,她也出席了,不过,宫宴过后不久,她就因为容郅的事情顶撞先帝,也出了些意外,身子越发的差,只能在邙山别院养病。
十年前······
“是好了!”
她现在和常人无异,挺好。
容忆云不解的看了一眼灵儿,“这个孩子······”
楼家现在没有孩子吧······
楼月卿揉了揉灵儿的脑袋,眼底划过一抹柔和,轻声道,“这孩子的母亲没了,我便把她养在身边,毕竟还是个孩子,也不能让她无依无靠,如今她是宁国公府的女儿!”
“如此,郡主有心了!”
收养一个孤女不是什么大事,可能够把一个孤女养在身边,还能让宁国公府认其为女,得到一个世家千金的身份,只要宁国公府承认她的身份,这个孩子这辈子,都有依靠了。
如此可见,楼月卿心性必然是极好的,换做他人,谁会管这些事儿?
楼月卿笑了笑,没多说。
容忆云缓缓蹲下,看着灵儿柔声问道,“你叫什么?”
灵儿笑眯眯的说,“我叫灵儿,姐姐你叫什么?”
“我叫云儿······”
容郅忽然开口,“姐姐出来也许久了,该回去休息了!”
声音平平淡淡,却少了凛然多了丝温和,最让楼月卿惊讶的是,容郅管庆宁叫做姐姐?
虽说两人是堂姐弟的关系,可皇家的称呼,本就是千奇百怪,容郅却很自然的管庆宁叫姐姐。
惊讶之余,倒是没表现出什么。
容忆云站起来看着容郅,他这是在······
变相把自己支开吧?
有意思!
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楼月卿,容忆云倒是没想要留下,才道,“我也该回去喝药了,不然等会儿姑姑又要说我了!”
“嗯!”
容郅招来容忆云的贴身侍女,让她扶着容忆云回去,几个侍卫也贴身保护着跟着离开了。
温和地看了一眼小灵儿,对着楼月卿浅浅一笑,容忆云由着侍女扶着离开了。
容郅一直看着她,目光直接,且带着探究,仿佛在透着外表,想要看清她的心,这让楼月卿有些不自在,眼帘微敛,她开口问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王爷,王爷为何不去前面?今日可是大长公主的生辰宴!”
容郅默了默,随即道,“太吵,没有必要!”
前面都是女人,他今日来除了给大长公主贺寿,就是来看看庆宁,自然不可能出现在前面。
楼月卿眉梢一挑,但笑不语。
“你呢?为何闯进这里?”
其实,她一靠近这里,他就知道了,这里都是暗卫,自然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不过,他倒是没让人拦她,而是任由她走。
若是别人,早已让人请出去了,毕竟邙山别院这个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靠近的。
不知为何,是她,他就直接默许了,容郅在想,他有病!
楼月卿浅浅一笑,“臣女不喜欢香粉满天飘,就出来了!”
前面的女人各种香气混在一起,在夹杂着牡丹花香,楼月卿可不想被熏死。
听着这个答案,容郅嘴角不动声色的微扯。
这个理由·····
容郅又不说话了。
楼月卿硬着头皮,低声道,“臣女先出去了!”
微微行礼,牵着灵儿打算离开。
她可不想跟容郅有太多牵扯,起码现在,不行,即使······
转身之际,容郅淡淡开口,“孤未曾让你走!”
------题外话------
郡主:妈蛋!你这样就会失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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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嗜血帝君遇上冷血鬼医,当妖孽帝君遇上女诸葛。
他为她,画天下为牢,只为将她留在身边。
“晏苍岚,你放着国事不理,留在天麟国,你到底想怎样?”她无奈的看着他,为何对他,她越来越无法狠心。
“你比国事重要。”简单的回答,却撼动了她如寒冰般的心。
“若我要颠覆一国呢?”
“我陪你。”
“若我要灭你的国呢?”
“不用灭,我送你。”
“你到底想要怎样?”
“这世间我唯一想要的就只有你的心,仅此而已。”
他的声音很沉,却很温柔,他以为他无心,原来,只因还未遇见她。
075:让她做容郅的王妃
楼月卿脚步微顿。
白眼一翻,略带嫌弃的仰天一看,随即又缓缓转身。
“不知道王爷还有何吩咐?”
看着眼前装作一脸恭敬的女人,摄政王殿下眼观鼻鼻观心,随即看了一眼身前的棋盘,淡淡的问,“会下棋么?”
“什么?”下棋?
他继续淡声重复一遍,“陪孤下棋!”
说完目光看着石桌,眼神晦暗不明。
石桌上,是一盘下到一半的棋,方才他正在和庆宁下棋,本就盘面局势焦灼,不相上下,却在这时,她闯进这里······
听着这不容置喙的命令式语气,楼月卿眉心一跳,恭恭敬敬的屈膝,低声道,“王爷恕罪,臣女不懂下棋!”
闻言,容郅转而看着她,“不懂?”
薄唇微抿,目光沉着,一双魔瞳探究式的看着她,仿若想要穿透她的表皮看出她的心思,楼月卿不喜欢这样的眼神。
太过直接!
“臣女愚钝,请王爷恕罪!”
容郅没吭声。
倒是身边的灵儿瞪着大眼睛看着楼月卿,“咦,姑姑,你不是和义父下过棋么?怎么又不会了?”
楼月卿想死!
就差没有锅底脸了·····
如丧考批的看着一脸无辜抬头看着她的灵儿,楼月卿很淡定的思考人生······其实没啥好想的!
硬着头皮站在那里,没敢看他,却听到“嗤!”的一声,头皮发麻······
摄政王殿下似笑非笑的看着楼月卿,狭长的眸子微眯,语气不明的问,“稚子不善谎言,郡主在诓孤?”
“臣女······”
不等她解释,容郅淡淡的说,“坐下吧,听说清华姑姑棋艺精湛,不逊于慎老王爷,想必郡主不会丢她老人家的脸!”
你妹!
楼月卿只好道了声是,坐在方才庆宁郡主的位置上。
灵儿被放开了手,也不怕,就在亭子里自己玩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好事······
本来相持不下的棋局,楼月卿看了一会儿,就看出了庆宁郡主方才的门路,倒也无压力。
远处的阁楼上。
容忆云静静看着远处亭子里的两个人,虽然有些远,但是,还是看的清楚些。
目光微敛,容忆云沉思。
容郅对这个姑娘,确实有所不同······
若是旁人,怕是早就被赶出去了,他竟然让楼月卿坐下来陪他下棋,究竟有何特别,竟然让他这样?
容忆云的沉思,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
直到大长公主出声,她才惊醒过来。
“郅儿对这个楼月卿,真的不同!”
容忆云回神,看到大长公主,急忙低声道,“姑姑怎么过来了?前方宴席······”
大长公主柔声道,“侍女来报你还未吃药,就过来看看!”
“云儿等会儿就回去吃!”
“嗯!”大长公主目光转向远处温泉池旁的亭子,目光晦暗不明,“之前听闻郅儿把血灵芝给了她,我还不信,如今看来,倒也没什么不信的!”
容忆云抿唇,低声问道,“姑姑,这个楼月卿,在宁国公府如何?”
大长公主想了想,道,“乐瑶对这个女儿可是极其在意的,可以说是捧在手心宠着,怎么?”
宁国夫人爱女,这段时日来,楚京怕是都知道。
容忆云浅浅一笑,轻声道,“我只是觉得,郅儿一个人,太孤独了,若是有个王妃知他懂他,陪在他身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是想······”大长公主很惊讶,“你想让郅儿娶她?”
容忆云淡笑道,“虽然只是一面之缘,可我对这个姑娘,倒是挺满意的,郅儿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出身高贵的王妃,还是一个有心的妻子,比起那些矫揉造作的世家千金,这个卿颜郡主,我很满意!”
不知为何,容忆云直觉,这个女人,不会让她失望。
大长公主没说话。
容忆云的话,她不反对,确实,容郅的身边,需要一个可以懂得他的女人,陪在他身边,不管将来如何,都能陪着他。
容忆云不知想起什么,眼眶微润,事先有些模糊,她紧抿着唇,哑声道,“我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可我不放心,他是我弟弟,是我最在意的人,他从小就过的苦,我这个姐姐已经护不住他了,等我不在了,我希望能有个人陪着他,让他不至于孤身一人,那便足矣!”
她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其实,她该恨的,恨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可是血脉相连,她无法去恨,更多的,是心疼。
仍记得,她第一次知道容郅是她弟弟的时候,她跑去看他,看到不到十岁的容郅,因为蛊毒发作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他还是个孩子,从前只知道她的姨母不疼小儿子,可后来才明白,明白了,更多的是恨。
大长公主呵斥她,“说什么胡话?”什么叫命不久矣?
容忆云苦苦一笑,“姑姑,我不怕死,若不是因为放心不下,我早就不活了,你们都说我和母妃长得极像,可是我想,她一定比我,比画上更美,只是遗憾,从未见过······”
她从小身子就弱,早产儿出生后就没有母亲,父王整日借酒消愁,也不管她,后来养的差不多了,又因为容郅的事情顶撞辱骂先帝被罚,差点没命,这么多年若不是容郅一直让人给她医治,她早就死了。
死亡,她从不惧怕,只是害怕,她若死了,她唯一的弟弟活在世上孤身一人。
“你母妃······”大长公主鼻子微酸,低声道,“她不会想见你,云儿,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她希望你好好活着,希望她的死,可以换来你们姐弟的安好,可是······
容忆云没说话。
“你回去吃药吧,不然药凉了就不好了!”
说完,大长公主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容忆云愣在那里,半响都不曾离开。
一盘棋,看着黑子白子越来越多,却依旧两方僵持不下,楼月卿也没再有所顾忌,专心思考下棋。
灵儿玩累了,坐在他们身边的石凳上看着,也没捣乱。
容郅是有些诧异的,楼月卿棋艺确实很高,与他下棋的人,从为有过可以撑那么久的,即便是容忆云,怕是也撑不到现在,可没想到这姑娘倒是下的一手好棋。
沉思之际,一个暗卫闪身而来,在容郅耳边低语一番,容郅目光微冷,看着楼月卿,淡淡开口。
“你大哥遭遇袭击,身中剧毒,现在人在平城,可要去看?”
楼月卿手一颤,棋子落地,目光震惊的看着他,脸色瞬间惨白。
------题外话------
大哥生命垂危·······神秘备胎君即将出场,嗯哼,那可是故人哦······
言归正传,明天上架了,中午十二点准时更新,抢楼活动已经在作品相关说明了,嘿嘿嘿,楼层有限,大家要加油啊,么么哒·······
076:共乘一骑
猛然抬眸看着容郅,楼月卿颤声问道,“怎么回事?”
大哥不是处理军务去了么?
怎么会中毒?
容郅沉声道,“他在平城巡查军务时遭遇刺杀,意外中箭,箭头有毒,如今昏迷不醒!”
平城乃楚京最近的一座城,平城一过,便是楚京邺城,这段时日出国渗入不少探子,平城乃重要城池,驻军有十万,都是楼家的兵权,专门护卫楚京安危的,此次在平城发现探子行踪,楼奕琛作为统帅,必然要去处理的。
可不成想,竟遭受刺杀,暗箭难防,如今生命垂危。
楼月卿闻言,眉头紧锁,指尖微蜷,心下骇然,楼奕琛的武功,并不低,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够刺伤他?
想了想,把边上的灵儿抱起来,转身离开。
脚步有些慌乱,也有些急切,她要尽快去看看大哥。
前方依旧歌舞升平,宴席很热闹,她的位置上站着莫离和莫言,远远看到她来,两人急忙走来。
“主子······”
把孩子交给莫言,她沉声道,“等下你把灵儿带回去,我和莫离有事去做!”
莫言结果孩子,莫离才问,“主子,发生何事?”
怎么看起来那么匆忙?
“大哥在平城身中剧毒!”
两人脸色一变。
“姑姑,灵儿也要去······”
揉了揉灵儿的脸,楼月卿轻声道,“灵儿乖,你先回家,陪着你义母,姑姑把义父接回来!”
“不要·······”
楼月卿故作生气,“不许不听话!”
灵儿一蔫,鼓着腮看着她,脸上都是不开心。
楼月卿也管不得了,带着莫离直接离开了,不少人看到她消失了一会儿又回来,本来还想打声招呼行个礼,可是,她却急匆匆离开。
她一离开,蔺沛芸急忙走来询问莫言,“可是出什么事了?卿儿怎么离开了?”
莫言低声道,“大少夫人不必担忧,郡主只是去处理点事情!”
蔺沛芸有些疑惑,有什么事情需要在宴席上不告而别?
虽然这样想着,可是蔺沛芸没多想,看着灵儿眼眶红润,她轻声问道,“灵儿怎么了?怎么哭了?”
灵儿瘪嘴,“姑姑不带我去,义父······”
抽噎一下,她还没说出来,就被莫言点了睡茓,昏过去了。
声音太大,说出来还得了······
楼奕琛乃一军统帅,他受伤,必然是要隐瞒的,毕竟一国将军受伤的消息传出去,多少都会影响士气,甚至让百姓惶恐不安。
蔺沛芸脸色微变,“莫言姑娘,你······”
她有些不高兴,莫言这是在故意不让灵儿回答她的话!
莫言微微抿唇,低声道,“大少夫人现在该做的,是去替郡主给大长公主道声歉意,等回府奴婢在跟大少夫人说清楚!”
楼月卿就这样离开,大长公主那边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作为大嫂,蔺沛芸当即应该去跟大长公主解释。
蔺沛芸面色稍霁,转而看了一眼大长公主的位置,之间大长公主坐在上座沉思,看不出情绪,这才点点头,“你把灵儿抱到马车上去吧!”
“是!”
蔺沛芸才走向大长公主的方向。
出了邙山别院,莫离正要扶着她上马车,可楼月卿没上,而是淡淡的说,“骑马去!”
平城离邺城近三十里,坐马车得什么时候才能到?
莫离即刻拒绝,“不行,主子身子刚好,不可骑马!”
就算火烧眉睫,楼月卿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如今骑马,对于楼月卿而言,可以说是找死!
几遍楼奕琛命在旦夕,在莫离眼里,楼月卿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哪来这么多顾忌?”楼月卿凌厉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走到马车旁边的侍卫那里,接过侍卫手里的缰绳,正要上马。
闻声看去,目光一怔。
容郅?
容郅骑在一匹黑色的马上,勒住缰绳在不远处,他的身后,十几个王琦护卫同样骑在马上,他也要去?
容郅看着她,想必也知道她的打算,扫视了一眼马车,随即沉声道,“身子不好,就不要去了!”
楼月卿微微抿唇,看了一眼莫离,再看看身前的马。
一咬牙,跨身上马,用力勒住缰绳,身子侧重,险些坠马。
莫离面色一变,容郅脸一沉。
这女人不要命了?
不过楼月卿倒是不在意,刚才不过是她没坐稳,看了一眼莫离,道,“愣着作甚?快些!”
随即目光示意另一个骑马侍卫把马给莫离,就打算出发。
谁知······
容郅忽然骑马过来,她没反应过来,倏然腰间一紧。
整个人就被转移到了摄政王殿下的坐骑上,被他······
抱在怀里!
楼月卿潋滟的桃花眸一瞪,整个人僵了。
正要翻身上马的莫离直接就僵在那里,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主子小鸟依人般的被容郅裹在怀里······
嘎嘎······
这一幕,自然也被不少人看到了,别院外面听了来自于京城各大世家的马车,护卫和侍女都在马车旁等着各府的家眷,自然都凑巧的看到了这一幕,个个惊掉了下巴,皆是难以置信的看着传说中残忍无情的摄政王殿下竟然······
抱着卿颜郡主······
容郅身后的王琦护卫也是十分震惊的,王爷不近女色,谁不知道,除了庆宁郡主之外王爷身边但凡有女子靠近,没有一个安然无恙的,即便是王爷身边的女手下,也都被派到了郡主身边保护,什么时候,王爷竟然会······
楼月卿僵持少顷,随即即刻要挣扎开。
“王爷,你······”刚一开口,腰间一紧,楼月卿是崩溃的!
容郅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勒住缰绳,本就有些不自在,她从来没有抱过女人,温软在怀,自然是不太习惯的,被楼月卿这么一挣扎,眉头一皱,淡淡的说,“别动!”
女子身上似有若无的檀香扑鼻而来,许是方才在里面染上了花香,夹杂在檀香里,让人嗅着都感觉身心舒畅,可是对于容郅而言,这是一种陌生的感觉。
楼月卿看着横在她腰间的大掌,背上紧贴着男人坚毅的胸膛,让她不敢再动。
她从未和男子这么近距离的接触,除了楼奕琛抱过她,可那不一样,楼奕琛是她的兄长,而容郅······
她现在与他同坐在一个马鞍上,被他紧扣着腰肢,自然是动弹不得。
定了定心神,楼月卿道,“请王爷把臣女放下,男女授受不亲······”被这么多人看到,她以后估计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估摸着不久之后,她和摄政王殿下的粉色流言定然是······
男人置若罔闻,直接当她的话湿空气!“驾!”
话刚落下,马就已经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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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昨天被编辑告知延迟上架后,苒为了存稿用码字软件把电脑锁了两万字,因为时速太慢没法在十二点之前出来更新,稿子都在码字软件里,只能复制了前面的来避免断更,么么哒!
十五号上架,中午十二点准时!抢楼啊啊啊啊啊啊
077:楼奕琛中毒(上架求首订)
压根不把她的话听在耳里!
莫离看着已经远去的王琦护卫,急忙反应过来,跨身上马,追上。
徒留下这里各府的人目瞪口呆,随即议论纷纷······
以至于没过多久,一条粉色留言在楚京蔓延开来·······
摄政王殿下原来心系宁国公府的卿颜郡主,竟然在大长公主的生辰宴上与摄政王提前离开,并且一连几日都不曾回来,这下子好了,直接挂上摄政王标签,再也无人敢上门提亲了······
楼月卿发现,比起自己骑马,与他共骑并不怎么颠簸,倒不至于让她不适了,可是,谁能告诉他,这位王闹什么······
她已经僵硬了半路了,腰间盘着一只手,她动都不敢再动,可不知不觉的,楼月卿更加郁闷了。
她的手什么时候握住了摄政王殿下的手掌了的!
反应过来,急忙收回手,马跑得很快,她的头发凌乱了不少,容郅很高,两人这样坐在马上,他也比她高处许多来,整个就是她窝在他怀里的即视感······
这一想法出来,郡主坐不住了,身子一动·······
缰绳忽然一勒,马儿突然一声嘶叫,停了下来,慢慢几步就不走了,摄政王殿下剑眉一皱,直接咬牙。
“不许动!”
声音暗哑,好似在隐忍什么······
楼月卿不自在,她刚刚好像动的时候后面碰到了什么······
因为······所以·······
楼月卿脸咻的一下,有些红了。
“我······王爷,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摄政王殿下现在哪里管她要不要下来,忍着不适,压下心头的火气,看着身旁都停下来的王琦护卫,护卫长薛痕还关怀的问,“殿下怎么了?”
怎么看着这么怪异?
还有王爷抱着卿颜郡主的姿势,怎么这么让人不敢直视呢?
容郅没吭声,淡淡的扫视一眼护卫长,随即看着怀里一动不敢再动的女人,暗自咬牙,随即扣着楼月卿的手更紧,马儿再次奔跑起来,在官道上驰骋。
她要是敢再动,他就把她丢下去!
王琦护卫随即跟上。
莫离一直在王琦护卫后面·······想着自家主子如今小鸟依人的模样,她是不敢直视的,所以就慢腾腾的跟在后面。
楼月卿崩溃!
她刚才······不是故意的!
平城。
楼奕琛遇刺,自然是被封锁身重剧毒了消息,全城戒严追查凶手,副将即刻寻找平城的大夫诊治,可此乃剧毒,而且不是楚国的毒,这些大夫全都束手无策,此时的驿馆外面围满了士兵,守卫极其森严,全部是精兵把守,就怕刺客再来,楼奕琛再出什么事。
楼奕琛已经昏迷了半日了,在早上巡查军务的过程中遭遇袭击,意外中箭,箭头抹了剧毒,如今命在旦夕。
刺客趁乱逃了几个,抓到的也因为看管不慎自杀了,如今平城被封锁,挨家挨户搜寻刺客,整个平城一只蚂蚁都跑不出去。
王琦护卫驰骋在街上,在驿馆门口停了下来。
马刚停下,楼月卿就直接匆匆下马,从牙缝中挤出仨字。
“谢王爷!”
声音还带着点扭捏,随即慌乱的跑进驿站。
摄政王看着楼月卿连跑带跄的步伐跑进驿站,再看看空荡荡的怀里,剑眉微锁,不知为何,竟感觉心口,也空荡荡的······
心绪飘忽之际,身旁的护卫长咂舌,王爷怎么看着好像,不太对劲?
楼月卿跑进驿站,莫离自然也跟上了,驿站挺大,到处都守着侍卫,把守的密不透风。
副将听闻消息即刻赶来,看到楼月卿,先是一愣,随即行礼。
“末将莫铨参见郡主!”
这是楼奕琛手下的副将,平城楼家军的人,在楼奕琛婚宴上远远见过楼月卿一面,自然记得。
“起来,大哥如何?”
莫铨恭声道,“将军昏迷不醒,平城的大夫皆束手无策,此毒并非楚国所有,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毒,末将无能,已经派人寻找大夫,可毫无头绪!”
闻言,楼月卿不作停留,大步走向内院。
门外守着几个平城的大夫,都在战战兢兢的站着,因为楼奕琛重伤的消息不能传出去,所以,直接大夫也不能出去,切都要尽力让楼奕琛不会毒发,可这种剧毒并非楚国所以,他们也不甚清楚,自然是怕的。
若是将军出事,他们怕是······
楼月卿直接走过院子,走进房内。
浓郁的药味儿扑鼻而来任是谁问道都会忍不住,可是楼月卿对药味本就习以为常,加上心急,就没有在意,看到楼奕琛躺在榻上奄奄一息,脸色白如纸张的模样,楼月卿脸色一沉。
伤口是在胸口旁边,看来刺客是想刺他心口,却偏了,如今楼奕琛上面没穿衣,裹着绷带,白色的纱布上还沁着血迹,血腥味混着药味,味道极难闻。
血还是黑色的!
楼奕琛嘴唇发黑,脸色苍白,看起来就知道是中毒,呼吸很缓,若有若无,楼月卿知道,这次确实很严重。
没有任何顾忌,直接靠近,看着伤口,伸手正打算号脉,可是愣了一下,随即收回手,看着莫离,轻松的,“你来!”
莫离本以为楼月卿会亲自号脉,站在那里没上前,这时只好微微颔首,上前。
楼月卿退开,莫离才为楼奕琛号脉。
这时,容郅走进来,正好在门口看到了方才楼月卿打算号脉又退开的一幕,魔瞳微眯,随即跨步走进来。
副将忙行礼。
“末将参见摄政王!”
“嗯!”
容郅嗯了声,算是应了,随即靠近榻前,看着楼奕琛这样,他脸色也不太好。
转而看着莫铨,低等动物,“还没抓到?”
莫铨自责道,“末将无能,抓到了几个自尽了,还有同伙未曾抓到,只是末将已经派人搜寻,王爷放心,定会抓到!”
容郅脸色阴沉,看了一眼薛痕,薛痕领命,躬身退了出去。
号完脉,莫离眉头紧拧,脸色不是很好。
“如何?”
莫离站起来低声道,“是七日绝!”
闻言,在场的人都脸色大变。
七日绝?
这是绝命毒药,顾名思义,中毒者七日之内没有解药,必然大罗神仙也难留一命,楼奕琛竟然中了这个毒······
楼月卿看着莫离,沉声问道,“那你可会解毒?”
莫离想了想,轻声道,“除了下毒的人,莫离只知圣尊会解毒,奴婢不会!”
她的医术远不及端木斓曦,别人她不敢说,端木斓曦是绝对可以解毒的。
楼月卿心下一沉,师父在姑苏城,定然是来不了的,可是大哥绝对不能有事,那就只能······
寻找下毒的人!
容郅却微微拧眉,淡淡的问,“他中了七日绝?”
“是!”
闻言,容郅扫了一眼楼奕琛,随即转身离开。
楼月卿现在哪有心思管他,看着莫离沉声问道,“你能七日之内都不会有问题?”
莫离郑重道,“主子放心,莫离虽不会解此毒,但七日之内,敢保证他不会死!”
她不会解毒,但是,七日绝给的七天,她还是可以保得住的。
楼月卿才缓一口气,看着楼奕琛此时的样子,咬牙切齿,“该死!”
竟然敢对楼奕琛下毒手,不管是谁,她定然要将其碎尸万段!
莫铨震惊的看着楼月卿眼底流露的杀机,有些惊讶,可还是不忘正事,低声道,“郡主,将军中毒的消息,绝对不能传出去,那······”
楼奕琛一军统帅,他若是被传出去中毒的消息,必会让那些人有机可乘,皆是楼家军必然会乱,宁国公府便会遭遇危机。
究竟是何人下的毒,根本无从推测,毕竟楼奕琛身份不低,不管楚国的那些人还是别国的人,都有杀他的必要。
杀了一国的大将军,是打压士气最好的方式。
楼月卿淡淡的说,“这事情你不用管,刺伤大哥的箭矢在何处,拿来我看看!”
莫铨颔首,转身从不远处的桌上端来上午大夫拔下来的箭头,上面还染着楼奕琛的血,却透着暗沉的黑色,想必箭上的毒也不少。
楼月卿看着一支短短的箭矢,听他们,“剪断了?”
“不曾,这支箭本就是这个模样,异常的短!”
楼月卿眉梢微挑,“弩?”
这可不就是弩机的箭矢么?
“是,此乃短弩!”
弩机,具有极大杀伤力的一种兵器,楼月卿自小就识得,甚至当时因为年纪小拉不了大弓所以那这个来玩。
可是箭头并没有那么短,这是改良过的?
把箭矢交给莫离,楼月卿才淡淡的说,“让人备马车,等下我去现场看看!”
“是!”
“还有,拿纸笔来!”
写了两封信,分别让人传回楚京宁国公府和普陀庵,楼月卿才独自出门,把莫离留下看着楼奕琛的情况。
案发现场是在平城的街道上,今日清晨楼奕琛骑马而过遭遇刺客袭击,当时身边只有几个暗卫,因为刚天亮,楼奕琛打算出城办事,没带多少人,却在街道上遭遇刺杀,与刺客对打时一支暗箭破空而出,他没来得及防备,就中箭了,随即刺客逃离,只抓到几个现场的,射暗箭的人没抓到。
平城很快被封锁,刺客必然还在平城内,可是却还是没找到。
容郅不知道去了何地,楼月卿现在也没心思知道,坐着马车到了今日刺客袭击的现场,已经被士兵隔开了,因为今日士兵挨家挨户的搜寻刺客,所以街道上没有多少人敢出来,看来楼奕琛受伤的消息也是瞒不住了,但是中毒的消息却是不能外传,受伤和中毒可不是一码事儿,军人受伤没什么,何况早上也有人看到楼奕琛被刺伤,但是,轻伤重伤,都可以,中毒的消息却是绝对不能传出去的。
马车停在空旷的街道上,楼月卿掀开帘子,一个士兵几个趴在马车旁给她当梯子,楼月卿直接忽视,转身从另一头撑着马车跳了下来。
不顾莫铨和在场士兵诧异的目光,直接走向今日楼奕琛被刺杀的地方。
当时死了几个人,尸体已经抬走了,如今街道上的血迹还未擦去,直径被晒干了。
楼月卿看着莫铨智者的那一滩血迹目光一沉,随即淡淡的说,“不必保留现场了,让人洗掉!”
就这样一摊血迹在这里,莫铨还真是武夫!
“是!”
对楼奕琛和宁国公府的尊敬和忠诚,自然不敢怠慢这位宁国公府的嫡出郡主。
四下看了一眼,楼月卿才问,“当时箭从何处射来?”
莫铨指着远处的一家名叫四海的客栈,恭声道,“箭从三楼射出,但是射箭的人逃了,末将第一时间封锁平城,可依旧寻不到人!”
楼月卿闻言,拧紧眉头,抿唇不语。
围困了楼奕琛之后,再潜伏射杀,那些人究竟是同一伙人还是各为其主?
楼奕琛身为楚国一品大将军,手握大军,宁国公府两百年鼎盛,想要除掉楼奕琛的人,楚国都不在少数,何况别国那些野心勃勃想要染指楚国江山的人。
撇开容郅不谈,楼奕琛就是最棘手的一个。
侧目看着莫铨,她淡淡的问,“我大哥这次来平城所为何事?”
“末将不知,将军并未多言!”
楼月卿也没多问,直接道,“回驿馆!”
这件事情,容郅想必十分清楚,楼奕琛出京,是他下令派出来的。
上了马车,直接回了驿馆。
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屋角缓缓走出来的人影。
看着她上马车离去的背影,那人晦暗不明的神色中,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一身蓝色锦袍,繁琐的图纹透着低调的奢华,玉冠束发,鬓角如削,棱角如雕,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剑眉之下的凤眸深邃,紧紧凝视着远处已经隐匿在马车帘子内的身影,心下骇然。
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人?
会是她么?
的玄衣侍卫开口道,“爷,您已经离开金陵月余,再不回去怕是不妥!”
再不回去,朝堂的那些人怕是又要起幺蛾子了。
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局势,怕是又要功亏一篑。
男子闻言,不以为然,而是开口问道,“那女人是何人?”
即使是错觉,他也要查清楚!
玄衣侍卫先是微顿,随即摇头,“属下不知,可要属下去探查清楚?”
男子不语,看着已经远去的马车,沉思许久,随即转身,离开!
玄衣侍卫狐疑的看了一眼马车消失的街道,再看看转身离开的主子,有些不解,随即跟上。
主子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容郅正在驿馆书房批阅军务奏折,这些本来是楼奕琛做的事情,对楼奕琛的信任,比外人看到的更甚,所以对一些边疆军务,很多他是不管的。
不管宁国公府的立场是否在他那边,只要宁国公府效忠于楚国,效忠皇位上的那个人,就不会做任何对楚国不利的事情,这便是容郅想要的。
楼月卿一回到驿馆,便直接走进了内院的书房,门口守着几个王琦护卫,看到她来,自然是拦着的。
只是刚拦下,里面的人就好似知道她来了一样,淡淡的声音传出来。
“放她进来!”
几个人退开,楼月卿才推门走进书房。
驿馆的书房自然是比不得京中的舒适典雅,简陋了许多,但是男人矜贵的坐在书案后面,依旧透着威严与从容。
楼月卿走进来,只看到容郅头也不抬的坐在书案后面批阅奏折,夕阳的余晖透过纸糊的窗正好笼罩着桌案后的男人,顿时令他蒙上了一层金辉。
他正在埋头不知道写啥,握着笔,眉头紧锁。
楼月卿立于书房中间,缓缓行礼,“臣女参见王爷!”
容郅没抬头,而是继续些东西,只是嗯了声,缓缓开口。
“你先坐!”
楼月卿站直身子,却没有坐下,而是想了想,低声道,“臣女有事想问王爷!”
容郅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坐!”
随即继续埋头写东西,楼月卿只好硬着头皮先坐下。
不过才一盏茶的时间,容郅就写好了东西,竟然是两份奏折。
叫了人进来,把心交给他,。
“即刻送回京!”
“是!”
那个手下离开,容郅才看着在一旁静坐的楼月卿,淡淡的问,“你想说什么?”
楼月卿站起来,想了想,轻声问道,“不知道王爷这次派大哥来,是为何事?”
或许楼奕琛受伤,和来平城的目的有关。
沉默······
楼月卿虽然没有看着容郅,但是还是可以感受到容郅此时在静静的看着她,那道目光,是打量,也是探究,还暗藏着不悦。
楼月卿垂眸,没有看他,但是也未曾紧张。
半晌,就在楼月卿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容郅收回了目光。
“这是军机,你不需要管太多!”
语气中,暗藏不悦。
楼月卿自动忽视男人的不悦,抬眸看着他,不卑不亢的说,“大哥身中剧毒,臣女不管是因为什么军机政务,我只想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导致大哥被人刺杀!”
她知道,许是她的提问,让他不悦了。
容郅站起来,绕过桌案走到她身前,狭长的眸子微缩,凝视着她,楼月卿这次并不避开,与之对视。
容郅的眼底,好似一潭死水,什么都看不出来,看不出情绪,感受不到喜怒唉乐。
楼月卿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人。
即使是她,生来命运多舛,隐藏情绪早成了习惯,但是,她自问早已没有人可以在她面前掩藏自己,可是容郅,她看不透。
看不透他心底想什么,看不懂,也摸不清。
容郅低头看着她,魔魅的眸子里倒映着她倔强的样子。
容郅知道,楼月卿不怕他。
这让他,很惊讶,不过,却也好似在情理之中。
敢把他一脚踢下浴池的女人,确实,有胆量!
想起那次的事情,他收回目光,淡声道,“楼奕琛不会死,你,也不要再管这件事情,明早孤让人送你回京!”
说完,打算出去。
楼月卿咬了咬牙,随即开口,“王爷的好意,臣女心领,但是大哥未醒来之前,臣女不会回去!”
容郅顿足,转头看着她,眉头微蹙,不悦。
楼月卿淡淡一笑,看着他轻声道,“摄政王殿下,您打算做什么臣女管不了,但是,大哥绝对不能出事,如今他命在旦夕,除了我自己,我谁也不信!”
把昏迷不醒的楼奕琛交给别人?
笑话!
如果楼奕琛出什么事情,谁都付不起责任!
“你······”男人眼底骤然凝聚着一丝寒意,随即魔瞳微眯,语气生冷,“不信孤?”
楼月卿可以感觉到来自于他身上散发的寒意和杀机,她知道,他生了怒意。
楼月卿淡淡一笑,微微屈膝,缓声道,“臣女不敢,王爷多虑了!”
男人的目光紧锁着她,楼月卿可以感受到一股压抑,随即······
淡漠的声音传来,“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呆在这里,七日绝的事情,无需你管!”
说完,转身离开。
楼月卿缓缓抬头,看着已经远去的人,眼帘微敛,嘴角微扯。
楼月卿和容郅同骑一匹马离开的消息,在楚京炸开,大长公主的生辰宴结束后,各大世家的女眷回府后更是议论纷纷,可随之楼奕琛在平城遇刺受伤的消息,当真是瞒不住,没多久楚京里的人也都差不多知道了,大家也就明白了一向不近女色的摄政王为何会与卿颜郡主同骑了,更震惊的,是楼奕琛在平城遇刺的事情,都在揣测楼奕琛伤得多重,宁国公府里的人,自然是瞒不住了,蔺沛芸知道后打算去平城,可是莫言拦着,说了现在她不能离开楚京,她自然是不会听,但是宁国夫人派人传来消息,让她好好待在府里,蔺沛芸只能作罢。
与此同时,普陀庵。
宁国夫人收到了楼月卿的信,楼月卿自然不曾说出楼奕琛中毒的消息,只是说楼奕琛受了伤,既然是受伤,那就不用她赶去了。
外面天色已晚,凝儿点了烛光,禅房内才亮了些,宁国夫人站在窗下,望着天际,久久不曾动过。
此时她一袭素雅衣裙,盘起的发髻上,除了一根银簪,再无任何头饰。
凝儿倒了杯水,递给她。
接过水,喝了一口,便放回凝儿手上,随即继续看着天际。
凝儿转身放好杯子,才恭声道,“夫人早些休息,明早还要和净尘师太一起念经呢,若是休息不足,怕是师太又要念叨了!”
净尘师太,就是楼茗璇,那个当年抗旨被下令来普陀庵带发修行的楼大小姐,如今,是普陀庵的净尘师太。
净尘师太平时在自己房里很少见人,只有宁国夫人来了,她才有一丝笑意。
两人感情是极好的。
宁国夫人淡淡一笑,“不急,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吧!”
凝儿走近,浅浅一笑,“夫人想聊什么?”
宁国夫人看着天际,轻声开口,“你觉得卿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其实并不了解这个女儿,对她的事情,一无所知,来自哪里,出身何处,为何一身病痛,她不知道,只是出于一个母亲的立场,她既认了这个女儿,那么,就是真的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可是,除此之外,她对这个女儿,毫无任何了解。
只是心疼,怜惜。
记得第一次看到楼月卿,是在十年前的冬天,她的女儿死之前,端木斓曦带着她来,后来告诉她,她的女儿已经油尽灯枯,无力回天,当时,那是于她而言致命的打击,楼月卿的到来,是慰藉,也是让她填补遗憾的存在。
这么多年,她每年都会去看楼月卿,或者有时候楼月卿偷偷回来看她,她总是很开心,其实楼月卿是一个很贴心的女儿,会关心人,慢慢的,就已经把她当成亲女儿了,她不想知道楼月卿来自何处,也不会去追问她是什么人,她也知道,这个女儿,绝对不是平常人家的孤女,那与身俱来的高贵和威仪,必然是生来就受着极好的礼仪教育才能拥有的,一般人,怎么会有如此的学识和修养?
可不管她来自哪里,如今,她是楼家的女儿,她就会护着这个女儿一生。
母亲的天性,不就是如此么?
若非她如此,楼奕悯和楼琦琦又怎么会活着?
宁国夫人的问题,让凝儿有些奇怪。
夫人怎么会这么问?
可奇怪归奇怪,还是低声道,“奴婢不敢评判郡主!”
宁国夫人闻言,嗔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是看不透吧,哪来这么多弯弯绕绕?”
凝儿含笑不语。
“让你传信回去,府里可还好?”
凝儿点头,“夫人放心,一切都好,大少夫人原本打算去平城,莫言姑娘拦着,她还气的要处置莫言姑娘,看了您的信后,就安静了,如今府里的事情楼管家会管着,必不会出乱子!”
楼家的管家,都是宁国夫人的心腹之人,手段和能力都是得到宁国夫人赞许的,否则宁国夫人又怎么会放心让他管家?就算楼月卿不在府里,也决计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嗯!”宁国夫人神色不明,淡淡的说,“沛芸是个心善之人,可要当宁国公府的主母,还是不行啊,但愿卿儿不会让我失望!”
听到楼奕琛受伤就要去?
这不是关心,这是添乱!
在这个时候,她和楼月卿不在,蔺沛芸该做的,是稳住自己,然后稳住宁国公府,而不是盲目的关心则乱!
凝儿不解,轻声问道,“夫人为何肯定郡主能调教大少夫人?”
楼月卿回来月余,一直表现的都是性情温和且不易发怒,府里大家都说郡主脾气好,从不苛责下人,还心善,可是,宁国夫人却让楼月卿管家,还想让她调教蔺沛芸?
楼家的这个家,可不是管几个女人几本账本那么容易的。
宁国公府的女主人,必须要有刀斧加身仍然毫不惧怕的胆魄,才能够做到捍卫楼家。
当年宁国夫人可不就是如此么?
先帝何其宠她?那是盖过公主的尊荣,可是当先帝意图打压宁国公府的时候,宁国夫人还不是一样,该反目还是一样反目。
宁国夫人淡淡一笑,“直觉!”
“呃······”
宁国夫人看着一脸无语的凝儿,面色柔和道,“好了,你让楼绝去一趟平城看看,虽然卿儿来信说是受了伤,可是我还是不放心,你让楼绝去瞧瞧!”
楼绝,楼家暗卫长。
“是,那奴婢伺候夫人歇息!”
正要上前扶着宁国夫人。
宁国夫人摆摆手,“不用,你出去吧!”
凝儿才微微屈膝,“那夫人早些歇息,奴婢告退!”
完了,躬身离开,顺带关上门。
她走后,宁国夫人便自己更衣歇息了。
······
皇宫,彰德殿。
元太后靠着贵妃塌闭目养神。
几个宫人正在为她轻摇蒲扇,室内一阵清香凉意,甚是舒坦。
王巍走进来,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太后,已确定宁国公身中剧毒!”
楼奕琛身中剧毒?
元太后猛然睁眼,坐直身子,看着面前一脸恭敬的王巍,目露惊讶,“中毒?是什么毒?”
楼奕琛中毒?
这······
“具体什么毒平城那边守得严还不清楚,可是老奴十分确定,是中毒,摄政王已经传信让人护送花无言前往平城!”
花无言是容郅的大夫,也是当年坤王妃,也就是那位宸妃娘娘回来时带在身边的一个神秘女子,如今,一直在替容忆云和容郅还有皇上看病的女大夫。
因为深得容郅的信任,谁看到都要尊称一声花姑姑。
花无言擅长解毒,元太后很清楚。
否则这么多年光是焚心蛊每月复发,都可能会要了容郅半条命,可是,容郅如今却好好的,即使是蛊毒发作,不过两日便可恢复正常,她想做什么,都做不了。
眼底一片阴鸷,元太后咬牙道,“派人去拦着,必要的时候,把那个碍眼的东西给哀家除掉!”
她一向看不惯那个贱人,若非她,容郅当年就被蛊毒折磨致死了,哪会活那么多年?
以前看在她医治皇儿的份上,由她蹦跶,如今,楼奕琛若是死了,那一切可不正是好事儿么?
若是可以把楼奕琛除掉,把宁国公府收入囊中,再徐徐图之把容郅那个孽种杀了,那这个楚国,可不就是元家的了么?
皇帝得病好不好不打紧,元家得到楚国,才是最重要的!
“老奴这就派人!”
王巍领命欲走。
元太后叫住他,狐疑问道,“等等,听闻今日在邙山别院门口,容郅和楼月卿同骑一匹马离开?”
这件事情闹的楚京谁不知?
都说摄政王情系卿颜郡主,虽然后来因为楼奕琛遇刺受伤的消息传来,谣言不攻自破,可是,容郅不近女色,摄政王府除了几个打扫的嬷嬷,连个年轻的侍女都没有,她赐了那么多美人都被全部除去了,今日竟然会抱着楼月卿骑马离开?
天大的事儿他也不可能如此吧。
呵,看来,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王巍低声道,“可不是么?老奴也听闻了,说还是摄政王强制把郡主抱上马的,当时别院外面不少人都看到了!”
更有甚者,都在议论摄政王和卿颜郡主郎才女貌,堪称绝配!
楼月卿出身宁国公府,异姓郡主的身份,也足矣配得上摄政王了,如今楚京中的这些女子,除了几位皇家公主郡主,再也没人的身份比得上楼月卿了。
即使是元家和秦家的女儿,再高贵,也少了那份尊贵。
一品郡主的身份地位,自然不是凭白叫的。
“呵!”元太后闻言冷冷一笑,“哀家当他真无情呢,原来不过如此!”
王巍没说话。
眸中划过一丝狠戾,元太后咬牙切齿,“不过哀家得想办法,绝对不能让他们走到一起,否则,以容乐瑶的爱女之心,宁国公府的立场就显而易见了,我元家筹谋这么多年,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如果这个时候宁国公府表明立场,站在容郅那边,元家······
蛰伏多年,又岂能毁在这一代手里!
宣文殿。
夜色笼罩着宣文殿外围,士兵层层把守。
殿中央置放着一颗夜明珠,殿内除了几个贴身侍女太监,再无其他人。
容阑与秦贵妃分别坐在榻上两端,榻中间置放着一张矮桌,上头棋盘上布着黑白子,棋局相持不下。
容阑一袭白色长袍靠着软榻执棋思考,面容苍白,却又透着神采奕奕,可见其身体不好心情却不错。
秦贵妃面色如常,喊着淡淡笑意,思考着下一步棋如何走。
容阑下了一步,她淡淡一笑,随之堵住。
似要堵住他所有去路般,张狂不已。
棋局已然分明。
“朕又输了!”
吟吟一笑,温和的目光看着秦贵妃,温声道,“爱妃棋艺精湛,朕自愧不如!”
跟秦贵妃对弈的棋局,早已数不过来,可他,从未赢过。
是技不如人么?
不,只是甘愿输给她,即使一败涂地,也认了!
秦贵妃莞尔一笑,“皇上刻意输了,又在调侃臣妾,臣妾才是自愧不如呢!”
他的退让,不管是在棋盘上,还是现实上,她都明明白白,明白他的用心,明白他的无奈和纵容。
其实,她该恨他,可这个男人给了太多的深情和包容,让她早已恨不起来,所以,就这样吧,输赢,早已注定!
容阑淡淡一笑,看着棋盘上本该大好的局面因为自己可以的一步走错,满盘皆输,淡淡一笑,缓声道,“朕从未赢过七弟,也从未赢过你,可是,却从未觉得自己输了!”
是啊,他没输,江山,他不在乎,可是,心爱的人,如何不在乎?
秦贵妃面色微僵,随即恢复如常,捋了捋袖口,素手将棋子捡回来放回棋罐中,含笑道,“皇上乃一国之君,又怎么会输呢?是皇上刻意让着,臣妾每每捡着皇上刻意给的胜利果实,心底啊,可都是虚的!”
容阑嘴角微扯,状似无意的道,“今日暗卫来报,七弟和那位卿颜郡主走得极近,朕也想着,七弟比朕小一岁,朕成婚多年,他也该娶王妃了,爱妃觉得倾颜郡主如何?”
说完,紧紧的看着秦贵妃,目光深沉。
秦贵妃拿着棋子的手微顿,神色僵硬了一下,随即牵强一笑,“皇上觉得好,那便是好的,臣妾如何评价都盖不过皇上去,皇上可不要折煞臣妾啊!”
容阑眸色渐深,眼底晦暗不明,看着秦贵妃沉思不语。
秦贵妃自然是感受到了那道目光所含着的隐忍和······火气。
是的,容阑想发火。
可是,最终没有。
低低一笑,缓声道,“爱妃但说无妨,七弟和卿颜郡主如何?”
秦贵妃莞尔,低眉道,“自然是天作之合,王爷身份尊贵,郡主也不差,配得上王爷的王妃之位,而且皇上也说了,王爷确实需要一位王妃打理王府了!”
手,紧紧拽着袖口,脸上的笑意却依旧。
容阑的眼神,落到了她紧扣着的手上,抿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贵妃没看他。
半响,他站起来,淡淡的说,“你以前,从来不对朕说谎,可现在,朕竟然听不出来你的话是真是假,瑛儿,你真的变了!”
语气中,慢慢的失落和······叹息!
秦贵妃抿唇,站起来低着头道,“皇上,以前臣妾是秦家的女儿,如今臣妾是楚国的贵妃,身份变了,许多东西,也会变的!”
她曾经的坦率,换来了如今的贵妃之位,如何敢不变?
该变的!
“呵!”容阑苦苦一笑,“是啊,该变的,你不恨,朕已经不敢奢求了!”
即使错了,可那又如何?
他不爱江山,不爱权力,却抑制不住,爱上了她,爱上了本来是许给容郅的她,登上这个皇位,也只是因为,她生来就被先帝谶语将来母仪天下!
秦贵妃抿唇,缓缓屈膝蹲下,低声道,“皇上厚爱,臣妾不敢怨恨,您多虑了!”
容阑不语,却走到她面前,伸手把她扶起来。
看着窗外早已没了光,他缓声道,“天色不早了,朕歇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是!”
容阑也不再多言,不想多言,缓缓走进了内殿。
而秦贵妃,转身离开。
敛去情绪,压下情意,她依旧是楚宫里宠冠后宫的贵妃。
一个,被先帝谶语将会母仪天下的女人!
楼奕琛还是昏迷不醒,昨夜楼月卿直接在驿馆楼奕琛房间的隔壁休息了,莫铨寻了几个侍女来伺候她,虽然她不想要,可是驿馆内多是男人,莫离又不能随身在侧,她一个女子单独在这里必然会被人诟病,所以,楼月卿自然是收了。
不仅如此,莫铨还让人送来了换洗衣裙,虽然不及她在楚京穿的那些名贵,可是,莫铨一介武夫,这些都是吩咐他的夫人置办的,军人崇尚节俭,能购置这些,也是极好的了。
自昨日之后,容郅看到她,并没有任何情绪,不知道是不是气了,不过这些楼月卿自然是不管的。
听说他派人去接了会解毒的人来,楼月卿就放心许多。
平城不比京城繁华,却也是一个大城,地势险要,乃楚国邺城外的最后一道屏障,把守着十万大军。
楼奕琛的毒可解,楼月卿临近中午,就放心多了,就听闻抓到了刺客了。
刺客乃东宥的人!
近来楚国频频潜入东宥探子,此次楼奕琛正是来平城处理此事,平城乃楚国重城,驻军十万,自然不能马虎,可不成想,因为楼奕琛抓到了几个探子关了起来,让那些剩下的人生了警觉,竟一不做二不休,想要把楼奕琛除掉。
对于东宥国,楼月卿并不陌生。
去过几次,也有人潜伏在那里,思然是不陌生。
容郅把人关起来了,她是见不到的,也没心思去见。
走进楼奕琛的房间,看着楼奕琛已经昏迷不醒,莫离正在翻查医术,看到她进来,忙的站起来。
“主子!”
她直接坐在楼奕琛的塌边,打量着楼奕琛的面色,“大哥如何?”
莫离沉声道,“无生命危险,可如今天气炎热,伤口恐会恶化,因着奴婢对七日绝不甚清楚,不敢随意用药,只能敷些草药,不过昨夜已经为他吃了一颗清热解毒的丹药,有了些效果!”
她一开始学医,本就是为了楼月卿的寒毒,对其他病症还能了然,可对解毒,并不甚了解,故而才会这般为难。
对楼月卿的身体,她了如指掌,怎么用药,如何疗养,她甚至比端木斓曦还要清楚,所以这么多年楼月卿的寒毒都是她在控制,可术业有专攻,她并非毒医,自然不懂这些。
就算有了些头绪,也是不敢随意用药的。
楼月卿颔首,“嗯,容郅已经派人去寻了解毒的人来,只要你让大哥这几日都好好的,便足矣!”
莫离会什么不会什么,她自然懂得。
“是,那刺客可抓到了?我们在平城还是有······”
楼月卿摇摇头,“不必,已经抓到了,是东宥国的人,不过······”话音一顿,疑惑的看着莫离,“东宥近来有变动?”
她从未听莫离说起过东宥国的事情,以为风平浪静······
莫离想了想,低声道,“东宥国太子性情大变,已经夺了权,如今的东宥国,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各国的消息频繁传来,莫离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楼月卿身子自从醒来后,就一直不好,她不想楼月卿为这些事情伤神,就闭口不谈,除了那些重要的事情,例如······北璃!
北璃的事情,是瞒不住的,也绝对不能瞒的。
任何风吹草动,她都要禀报。
楼月卿闻言,十分惊讶,“南宫翊?他?”
一个草包太子,竟然会······
楼月卿的惊讶,莫离并不觉突兀,继续道,“就在您醒来那段时日,东宥太子遭遇刺杀,坠入悬崖,后来被寻到,醒来后,就变了个人似的,人变的狠戾,手段也残忍了。这半年,东宥几个皇子死的死,关的关,东宥皇帝已经被架空了实权,南宫翊摄政了!”
东宥此番变动,可谓震惊四国,只是东宥如何,楼月卿并不太关心,所以,莫离就没有提起过。
楼月卿闻言,饶有兴致的道,“这倒是稀奇了,以前听闻他不仅荒淫好色,还胸无点墨,这刺杀一次,竟让人性情大变,当真是无奇不有!”
她没见过南宫翊,可是对这位草包太子可是听说过不少,本以为东宥废太子是迟早的事情,可如今,竟如此······
呵呵!
思路一转,她凝眉问道,“那这些探子······”
莫离道,“不仅楚国,北璃,西魏,都潜入了不少探子,这位太子爷估计是野心大了,想要染指别人的江山了!”
可是,有那么容易么?
且不说四国互相抗衡两百年局势不变,就说东宥想要以一对三,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北璃?”楼月卿神色微变,眼中划过一丝精光,不知道想些什么。
“是的!”
楼月卿抿唇,神色复杂,虽有些纠结,还是沉声道,“派人去清除掉,最好······一个不留!”
北璃······是她的东西!
谁敢惦记,她就灭了谁!
即使亲手毁了那个国家,她也决不允许别人染指,何况······
莫离闻言,眼中晦暗不明,低声道,“是!”
没有再说什么,楼月卿站起来走出去,却在院子里撞上了正打算进来的容郅。
忙的盈盈一拜,“参见摄政王!”
容郅刚从书房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王琦护卫,薛痕紧随在侧,看到楼月卿,作揖行礼。
容郅眉头微蹙,淡淡的说,“起吧!”
楼月卿站直身子,没看他。
看了一眼里面,他开口问道,“楼奕琛如何?”
“未见起色!”伤口还恶化了!
“既如此孤就不进去了!”看和不看,人又好不起来,何况,楼月卿的人在里面,他也无需担心。
“刺客抓到了,孤正要去看,你去不去?”
楼月卿惊讶的看着他,他面色如常,一如既往的淡漠,却在询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刺客?
不是不让她干涉的么?
想是这样想,她浅浅一笑,“去!”
容郅转身往外走去,楼月卿跟上。
刺客被关押在平城一座空院子的地牢内,加上楼奕琛来这里这几日抓到的几个,一共六个人,都被分别关押着。
地牢入口隐蔽,竟然是在别院后园地下,而不是关押在院子上面的房间里。
地牢昏暗潮湿,只有几盏灯照了点光,容郅的手下点了火把照路,这才没有摸着墙走。
楼月卿穿着的衣裙有些长,只能提着裙尾走,暗自吐槽。
没事建个地牢做什么?
还那么昏暗······
还没有走进里面,就远远听到来自于尽头传来的惨叫声······
有人在行刑逼供!
鞭子抽打的声音和那些人的惨叫声回荡在地牢通道上,还带着一丝丝阴森和阴冷,犹如······
地狱!
容郅在看着她,在她的脸上,竟找不出半点惧怕,一般女子待在这个地方,定然是惊惧不已的吧······
想着,耳边传来她带着笑意的声音。
“王爷,为何要在人家的院子地下挖个地牢,楚国没地方关人了么?”
还在花园地下!
刚才跟着容郅走进这个荒废的院子的时候,楼月卿还以为容郅在耍她呢!
在别人的院子里挖地牢·······
就不怕被人拿来藏金子?
咳咳······
摄政王殿下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问你大哥!”
这是楼奕琛让人挖的!
楼月卿凌乱了······
摄政王殿下又道,“这是你大哥的别院!”
事实上在楼奕琛回京之前,曾经在平城待过一年多,虽然这里离楚京不远,可是,他当年在这里任职,在平城抓到不少非楚国人士,平城多重要,楼奕琛十分清楚,但是有人劫狱救人,楼奕琛自然不会把人继续关在地牢,就让人挖了个地牢在自己的别院下面,而且入口设计巧妙,旁人又怎么会想到这个小院子会有地牢呢······
这次楼奕琛来处理军务,住的是驿馆,而这里,早被荒废了。
可是还是派上用场了!
楼月卿不说话了。
走了一会儿,就看到那边灯火亮了不少。
远远看到那边的地牢里,几个人被挂在十字架上绑着,白色的囚衣上沁满了红色的血迹,头发凌乱,低着头奄奄一息,他们面前放着不下十种刑具。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更甚至是死亡的气息!
容郅顿足在原地,没进去,他们一来,身穿铠甲的莫铨走来,作揖行礼。
“参见摄政王殿下,见过郡主!”
莫铨穿着铠甲,许是在这里呆了不少时间,脸上都是汗。
容郅淡淡的问,“招了么?”
莫铨即刻道,“末将正要打算回去禀报,那刺客熬不住,招了,且还说,东宥太子此时正在平城,但是具体在何处尚不得知!”
闻言,容郅魔瞳微眯,随即淡淡的说,“不留活口!”
“是!”
看了一眼楼月卿,他道,“走吧!”
楼月卿暗自咬牙,这厮还真的就为了带她进来看一眼就走·······
不过她也不喜欢这里的血腥味,轻微颔首,随着离开。
走出地牢,楼月卿呼吸了下外头的空气,一阵享受。
看着不远处正在和手下吩咐事情的容郅,她看了一眼自己方才在里面不小心拖到地上弄脏的群尾,撇撇嘴,等会儿回去换套裙子。
随即,他的手下闪身离开,容郅才走过来。
楼月卿身上的衣裙本就是比较厚,方才地牢里阴暗潮湿且闷热,楼月卿进去一趟,如今脸上微润,脸颊上微微潮红,想必是在里面待久了热的缘故。
只觉面色红润,白里透红!
楼月卿挑挑眉,“回去了么?”
容郅没吭声,看着她沉思。
他要看,楼月卿就大大方方给他看,浅浅一笑,“王爷为何喜欢用这种眼神看着臣女?”
“你······不怕?”
一般女子,方才地牢的情形定然会吓得面容失色,她却好似习以为常?
这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为何要怕?”
看着眼前笑意吟吟的女人,容郅魔瞳紧紧凝视着她,沉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姑苏城······你去那里做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直接问出来!
不容许她再辩解。
楼月卿眼中划过一丝狡黠,勾唇一笑,“自然是养病,邯州不好玩,就跑到姑苏城了,可不承想会遇上王爷······而且,臣女竟然不知,王爷有做梁上君子的嗜好,窥人······”洗澡二字没说出来。
“闭嘴!”
他自然记得,那天他蛊毒发作遭遇刺杀,只好潜入附近的宅子里,惊动了里面的人,无奈之下就跃进了一个较高的屋子,直接砸到了浴池边······
他当时受了点伤,蛊毒又发作,迷迷糊糊,眼角瞄到了一个女子的······
她救了他,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楼月卿还真闭嘴了。
低眉顺耳的模样······
摄政王殿下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走吧!”
走出别院,门口停着马车,容郅先上去,随即楼月卿也不客气,登上了马车。平城乃大城池,自然是繁华的,街道上小摊贩吆喝叫卖,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人群使得街道上马车走得很慢。
容郅上了马车之后,就直接闭目养神了,他其实昨夜不曾好好休息,楼月卿坐在他对面,一直低着头,没吭声。
感觉怎么怪怪的·····
早知道应该多备一辆马车才对,真实······
坐在他对面,浑身都不自在!
马车走了了半柱香的时间,摄政王殿下终于开眼了!
定定地看着她,开口问道,“饿么?”
如今已经午时,该用午膳了!
楼月卿闻言,本来是想点头的,可是被他这眼神看着,她突然间就没吃东西的想法了,想了想,果断摇头。
“不!”
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他又闭目养神去了······
楼月卿:······
回到驿馆,一下马车,看着他大步走进里面的背影,楼月卿果断叫了正在照看楼奕琛的莫离,让她跟自己出去觅食,驿馆是有做饭的厨师的,可吃了两日,楼月卿不太喜欢,又不想大费周章,就没太在意。
楼奕琛如今情况稳定了些,再加上这里有大夫,莫离只好陪着她出去。
寻了这里最大的酒楼,果断走进去!
半个时辰后,才走出酒楼。
吃的有些多,自然是不能再坐马车了,就直接走路回驿馆,反正酒楼离驿馆只有半柱香不到的距离。
莫离把出来时带出来的纱帽递给了楼月卿,楼月卿接过,戴上。
随即走在街上,往驿馆而去。
这一幕,正好落入街边的茶庄楼上的一双眸子中。
南宫翊紧紧盯着街道上一袭白衣戴好了纱帽已经看不到五官的人,眼中晦暗不明。
“爷,属下已经探查清楚,这位姑娘乃楼奕琛的妹妹,楚国宁国公府的嫡女,卿颜郡主,名叫楼月卿!”
这是昨夜手下告诉他的。
楼月卿······
和那个人,竟然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在这个异世,会是她么?
半年的时间,他从未忘记,那个让他爱进骨子里却又决然跃下山崖的女人,如今,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出现······
紧紧握着茶杯,南宫翊心底思绪暗涌,不管是不是她,既然长得一样,那就·······
只能是他的!
茶杯破碎,茶水四溢,他却毫不在乎。
突然,他的手下快步走来。
“爷,我等被发现了,平城不能再呆了!”
闻言,南宫翊把茶杯重重的放下,目光紧紧锁着茶楼下面的街道上缓缓远去的身影,眼中划过一丝志在必得的情绪,随即淡淡的说。
“回金陵!”
楼月卿就这样一路晃荡,回了驿馆,没想到宁国夫人还是知道了楼奕琛中毒的消息,让暗卫送来一封信,楼月卿看了之后,再给她回了封信。
可这样的悠闲日子才过了一天,就出事了。
容郅派人去接人来解毒,却在半道上遭遇刺杀,人受伤了!
还好受了轻伤而已,但是,容郅却骤然发了怒······
凤卫折损五百余人,听到这个消息,元太后怒不可揭。
狠狠地把佛珠摔在地上,咬牙切齿,“那个孽种!”
她的凤卫,竟然折损五百多人,只因为派人刺杀了花无言,容郅可真是······
“太后息怒······”
跪了一地的宫人,因为元太后的突然暴怒而惊慌不已。
听到这个声音,元太后更是气急。
“都给哀家滚!”
宫人们即刻退下。
元太后怎么能不心疼,凤卫虽然不是她唯一的势力,可是明面上她就是只有凤卫,本来凤令不在,她能调动的凤卫只有一千人,如今,竟折损一半有余,她如何不怒?
因为容郅,她的凤卫这几年死伤大半,如今······
王巍低声道,“太后,莫要气坏了身子!”
摄政王这次,怕是刻意给太后教训了。
哎······
元太后气的脸都青了,可能如何?
自然是不能问罪的。
只能嗑碎了牙自个咽下!
与此同时,邙山别院。
听到暗卫传来消息,容忆云摒退暗卫,看着远处的屏风,眼底晦暗不明。
容郅和楼月卿······
看来,她的想法不算多想,若是容郅开窍了,也是应该的!
这样,她就是死,也瞑目了。
······
花无言受了点轻伤,但是不影响解毒。
花无言四十出头,乃已故坤王妃的心腹侍女,也是极好的挚友,身份成迷,年轻时候因为重伤奄奄一息被还未出嫁的元若云救回家,无处可去,为了报恩,就选择在她身边,随着元若云嫁入坤王府之后,亦仆亦友的陪着她,后来元若云被掳进宫,她本来也跟着去了,可是元若云放心不下女儿,就让她回去照顾容忆云,也正因为她的照顾,容忆云才活到现在,后来,也帮助容郅控制蛊毒。
她对毒物十分熟知,对焚心蛊的控制可以让容郅减少一半痛苦,所以,一直在容郅身边帮助他。
与别人的精致面容不同,花姑姑带着半边面具,看不出长什么样子,另外一边看得到的脸上,皮肤细腻光滑,想必必然是个美人。
她来历成迷,也无人追问其身份,不过,对容郅倒是十分上心。
一醒来看到容郅,第一句话便问,“王爷蛊毒发作的还厉害么?”
容郅淡淡的说,“花姑姑不必担心,孤暂时无碍!”
语气虽不见得温和,却没了平日里的淡漠,可见容郅自然是对其十分尊敬,这次她被刺伤,容郅焉能不怒。
花无言这才注意到楼月卿,先是一惊,随即看着容郅,不解地问道,“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楼月卿还没说话,容郅缓声道,“这是清华郡主的女儿!”
言罢,花姑姑目露诧异看着楼月卿,打算行礼,“原来是卿颜郡主,老身有礼了······”
楼月卿急忙道,“花姑姑不必多礼,你有伤在身······”
花无言看着楼月卿淡淡一笑,“谢郡主!”
缓缓坐下,她看着楼月卿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
若有所思的问,“听闻郡主身子不好,如今可是好了?”
楼月卿身子不好,不说楚国,好整个楚京的人都知道了!
“已经好了!”
“如此甚好!”
有了莫离的配合,花无言制作解药也是快了许多,需要七种剧毒的东西,蜘蛛,毒蝎,蜈蚣,蛇······
还要搭配百种药材。
平城自然没有那么多药材,所以,等吧所需药材毒物都准备好时,已经是两日后了,楼奕琛中毒第五天!
以毒攻毒,且制作繁琐,顺序万万不能出错,所以,谁也不能打扰。
一天的时间,容郅忙着批阅楚京送来的各种折子,楼月卿只能就这样在楼奕琛的旁边一等就是一天。
直到傍晚来临,莫离才端着一碗黑色的液体走进。
解药熬了出来,自然就要给楼奕琛喝下,以毒攻毒的解毒之法是十分痛苦的,喝下解药,楼奕琛人还未醒就直接吐了几口黑色的血,眉头紧锁,冷汗津津。
楼奕琛的伤口已经开始恶化了,天气炎热,靠近都能闻到一股伤口发炎的臭味混着草药味扑鼻而来,十分难闻。
吃了解药,人却迟迟未醒。
因为伤口本就在心口边上,还差一点,楼奕琛直接不需要毒发就可以去见阎王了,所以,人还是需要再躺两日才能醒来,只是脸色好了许多,
嘴唇也不再发紫了!
只待楼奕琛醒来,便回京了。
元府!
元家乃太后和皇后的娘家,外戚之家,已然鼎盛到了至极,元丞相乃三朝元老,如今更是位极人臣,文臣之首的左相之位。
与宁国公府建国以来就与楚国同在不同,元家是百余年前才立足在楚国朝堂的,当时一位年轻的少年才子一举夺得文武状元,因为才华横溢,满腹经纶,被任命为大学士,一时震惊朝野,自那之后,元家便是逐渐立足于楚国,之后三代,皆是官拜丞相,权倾朝野,元家一时鼎盛,上一代元丞相正是因为帮助已故太上先皇除去了当时的两个国公府,从而深受倚重信任,因此,才有了元家两个女儿嫁入皇家的事情,如今皇后之位仍然是元家的女儿在坐,如今的元家,可谓是权倾朝野。
皇帝和摄政王的外祖之家,太后和皇后的娘家,元家本该如日中天更加鼎盛才对,可是,容郅的一再压制,让元丞相元吉这几年怒不敢言。
丝毫不给元家任何面子,该杀就杀,该驱就驱,可是,又能如何?
因为元若云的事情,容郅的身世,本就是他们一手促成的,即使容郅毁了元家,那也······无可奈何!
容郅和楼月卿在平城的消息,整个楚京都知道,楼奕琛中毒的消息,元丞相从元太后那里得知,却没有任何举动。
楼奕琛只要还没死,就没什么好高兴的,宁国公府依旧鼎立,依旧是元家撼动不了的存在!
元丞相从宫里回来,就一直愁容不展。
元夫人郭氏把茶杯递给他,看着他回来后就一直沉思着不知在想什么,便疑惑地问,“相爷今儿是怎么了?可是太后说了什么?”
元丞相一早就进宫面见太后了。
抿了口茶,元丞相没回答,反而开口问道,“歆儿呢?”
元歆儿,他的嫡次女!
元夫人闻言,轻叹一声道,“在她院子里呢,这几日也不知怎么的,总是不喜欢说话,我正想着明日带她进宫去看看太后和皇后呢!”
元吉淡淡的说,“那便带她去,太后想必现在十分想见她!”
元家如今也就这个女儿能够派的上用场了,其他的,不管是他二弟的那些女儿还是他的庶女,或者是那些旁支,都没多大用处了。
“这是为何?妾身前儿进宫探望皇后时听说这几日太后心情不太好,可是出什么事了?”
元吉凝眉道,“摄政王的事情,怕是太后打算将歆儿嫁给摄政王了!”
容郅把元太后的凤卫除了几百个人的事情,元吉自然是不能说的。
元歆儿也即将十六了,却还未曾许配人家,且无人敢上门提亲,就是因为大家都清楚,作为元家的嫡出小姐,太后侄女,皇后的同母妹妹,元歆儿的婚事,自有太后决定,而元太后的心思,元吉十分清楚。
她想要把元歆儿许配给容郅为妃,好控制这个一直以来都难以控制的儿子。
这,也是元吉想要的,只要控制了容郅,就不会有人再阻碍元家,容郅天生反骨,从小就不受控制,即使被下了蛊毒,也一样不愿低头,这是元吉最无奈的。
“当真如此么?可摄政王他可是······”
元家的仇人啊!
她的小儿子绍杰,正是被容郅一手拍死的,她至今仍然记得,焉能不恨?
大儿子与她不亲,长女早年进宫,小儿子和小女儿与她最亲,如今儿子被容郅杀了,她如何舍得再让自己的女儿去受苦?
郭氏十分清楚,一旦元歆儿嫁给容郅,必不会有好下场,且不说容郅是否容得下,就说日后不管谁赢了,歆儿都是必死无疑!
正因为清楚,所以,如何舍得?
元夫人话没说完,元吉立即低声喝止道,“你懂什么?这件事情老夫自然计较,太后这么做无可厚非,再说了,歆儿不也正是心系摄政王么?这也是她所愿!”
元歆儿心系容郅,外人不甚清楚,可作为他的父亲,元吉十分清楚,元夫人自然明白,而皇太后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有了如此计较。
反正对于一个家族而言,女儿就是联姻的工具,元歆儿的出身,本该如此,为了元氏一族,肝脑涂地,都是她该做的!
元夫人面色一急,低声道,“可······摄政王心狠手辣,歆儿会没命的!”
元夫人想一想都知道,摄政王恨极了元家,之所以没动手就是有所顾忌,可这种顾忌,不代表他不会杀了元歆儿,他连元绍杰都直接打死,何况······
元吉闻言,脸色一沉,骤然一怒,瞪了一眼元夫人,冷声道,“你胡说什么?这样的话日后不可再胡言,歆儿若能成为摄政王妃,那也是她的福气,元家的福气,好了,你去看看她,明日便进宫给太后请安!”
元吉的怒意,让元夫人悻悻作罢,不敢再多言,站起来低眉道,“妾身知道了!”
她可不敢轻易激怒元吉。
“嗯!”元吉见她如此,面色稍霁,想了想,温和道,“还有,静儿也快要及笄了,你也上点心,为她选个好夫婿!”
元静儿,她的庶女,也是最宠爱的女儿!
闻言,元夫人微微咬牙,却依旧温婉道,“相爷不必担心,妾身自会为四姑娘做主,不会委屈了她!”
元吉颔首道,“嗯,你办事素来严谨,老夫自是不担心的,静儿虽是庶出,可也是元家的女儿,万不可差了!”
元夫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办事牢靠,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都是一个会做人的人,说是贤惠也不为过!
起码嫁入元家这么多年,一直都让他很放心。
元夫人温婉一笑,低眉顺眼,“相爷放心,四姑娘也是妾身的女儿,妾身自然不会委屈了她,必会为她寻个如意郎君!”
“嗯,老夫还有政务处理,先走了!”
元夫人一惊,“相爷不在这里用午膳?”
如今已经是午时了,午膳都准备好了!
元吉轻嗯一声,“方才已经通知了清荷园那边过去用膳!”
元夫人脸色一僵,元吉也不再多留,缓缓走出门,头也不带回的。
他一走,郭氏脸色阴沉的看着空空如也的门,人已经远去,重重呼了口气,心里暗骂一声。
那个贱人!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贱人,竟然让元吉被迷的魂不守舍,还因此导致她的那个庶女享受着几近嫡女的待遇,该死!
元吉这明显的偏心,如何叫她不恨!
元静儿的婚事要用心,难道元歆儿的婚事就可以随意牺牲么?
把她的鸳儿送进宫受这样的屈辱还不行,如今还要牺牲她的歆儿,呵······
一直随侍在旁的郭嬷嬷低声道,“夫人,小姐可不能这样就·····”
去送死啊!
谁不知道摄政王和太后呣子不和,太后要是敢把三小姐许配给摄政王,摄政王焉能放过三小姐?
元夫人咬牙道,“我自然明白!”
“那三小姐那里······”
“让人好生伺候,不许跟她多言!”
“是!”
想了想,元夫人突然问道,“小小姐如今在何处?”
郭嬷嬷低声道,“在大少夫人那里,大少夫人身体好多了,便把小小姐接到了身边照顾着,这几日大少爷从不曾踏进大少夫人的院子怕是······”
这种宠妾灭妻的事情,大少爷做的比相爷更甚,哎······
元夫人轻叹一声,淡淡的说,“让人给娟儿多备些吃穿用度,万不可委屈了她,绍麒如此······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褒义之词,如今,却充满了讽刺!
大儿子的为人,元夫人自然清清楚楚,子肖父,当年元吉再宠爱那个狐狸精,都不曾少了她的,只是不怎么愿意在她这里过夜,可他的儿子倒好,直接任由妾侍欺辱到了妻子头上,差点要了正妻的命,气的元夫人当即处死那个女人,却引得儿子与自己更加疏远,直接不管妻子的死活。
凉薄至极!
可那又如何,怎么也是她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再气,也要忍着!
“夫人不必担心,大少夫人是个懂事的,老奴也会让人注意着点,日后必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儿!”
“嗯!”
吩咐完这些琐事,传膳,用膳!
此时,元府后花园边上的舒云苑,乃元歆儿的居所,此时,静谧安好。
小轩窗,正梳妆!
坐在铜镜前,轻执木梳,顺着长发缓缓梳着,嘴角挂着清淡地笑。
元歆儿一袭浅蓝色长裙,名贵精致的布料包裹着她本就姣好的身材,五官柔美,温婉大气,头上戴着一些简单的发饰,脸上轻点胭脂,透着出一丝丝的秀丽。
指尖轻触脸颊,旋即会心一笑,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竟有些羞怯不安的模样。
连元夫人进来,她都不曾察觉。
“一个人坐着发什么呆呢?”
闻声,元歆儿猛然一惊,抬眸回头,看到元夫人不知何时坐在她身后的桌子那里,温和的看着自己,连忙站起来,随即盈盈一拜,“母亲,您怎么来了?”
元夫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随即轻笑道,“来看看你,怎么,刚才母亲进来你都不曾察觉,想什么呢?”
元歆儿扯嘴一笑,上前坐在元夫人旁边,低声道,“没想什么!”
握着元歆儿的手,元夫人含笑道,“那便好,太后想你了,明日一早便进宫看看她老人家!”
“好!”
······
楼奕琛昏迷两日终于醒了,就在这两日里,楼月卿无聊至极。
容郅很忙,楼奕琛生命无碍后,就埋头处理政务。
醒来看到楼月卿,楼奕琛十分惊讶,得知自己昏迷了七日,他没说什么,伤口还没愈合,只能靠着床静养。
只是一醒来,容郅便和楼奕琛单独在里面不知道在聊什么,聊了近半个时辰,出来的时候神色不佳。
一出来,就直接对楼月卿说,“两日后回京!”
“为什么?”楼月卿脸色微变,“大哥伤口恶化,如今这个样子,三日后如何能回去?”
回去,必然是要坐马车。可马车颠簸,楼奕琛的伤口如今极为严重,躺在床上抬手都艰难,如何回去?
这是在玩命!
容郅淡淡的说,“死不了!”
“你······”
容郅面色不是很好,楼月卿自然清楚是为何事,这两日不知道谁散布的消息,楚京传来消息,很多人质疑楼奕琛已经死了,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楼奕琛一遇刺,容郅和楼月卿就当即赶往平城,且这么多天毫无消息,平城戒严,出入城十分艰难,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宁国公府本就等于楚国的一根柱石,楼奕琛身为宁国公,他的死讯传开,影响的,不仅是民心,还是军心,以及整个楚国朝局。
散布消息的人,还不知是谁,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人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扰乱楚国朝堂,如今必须要把这个谣言攻破。
两日已经是极限,若非顾忌楼奕琛的伤势,明日便该回去了。
看了她一眼,容郅大步离开。
楼奕琛已死的消息,不知如何,就在楚京蔓延开来,楼奕琛在楚国的地位本就颇高,宁国公府本就深得民心,再加上楼奕琛战功无数,手握几十万大军,可想而知其在楚国朝堂地位,此次受伤的消息传来,本就轰动不小,七日过去了,却没有任何消息,摄政王殿下和卿颜郡主都在平城多日不归,许多人猜测楼奕琛此次其实遇刺身亡,为了不影响军心,秘不发丧!
许多人前往宁国公府想要探知真相,可宁国公府闭门谢客,如此更是让人更加怀疑。
宁国夫人一直没有回来,这也是让人匪夷所思的,按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宁国夫人怎么也是坐不住了的,可人就是没有回来,依旧在普陀庵静修,只是吩咐管家,闭门谢客,不许府里的人乱嚼舌根,也不许任何人出府!
蔺沛芸这几日夜不安寝,食不下咽。
担忧,恐惧,甚至绝望都有。
楼奕琛的消息,她一点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受伤了,重伤!
外头的流言,她自然是知道了的。
整整七日过去了,除了宁国夫人让她冷静下来莫要轻举妄动的信之外,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有莫言接到楼月卿的信后,过来告诉她,不必担心。
可莫言三缄其口,不曾透露楼奕琛的消息。
楼奕琛是她的夫君,她的依靠,绝对不能有任何事情,何况,他还是她心底的人呢······
“大少夫人······”侍女熏儿急忙跑进来,禀报道,“二少夫人过来了!”
蔺沛芸面色一变,“她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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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挑拨离间,伤好回京
这几日府中各院都很安静,钟月月和楼琦琦都不曾来打扰过她,且宁国公府的家仆都是经过调教的,自然不敢多嚼舌根,相对于外面揣测楼奕琛已死的消息,府中可谓风平浪静。
蔺沛芸自然是知道的楼奕琛不可能死了,只是担心他的伤势,这么多日还未有消息,心情一日比一日沉重,连带着难免有些焦躁起来。
熏儿低声道,“二少夫人说怕您无聊,过来陪您聊聊天,还带了一些点心过来,请您尝尝!”
那是不能拒于门外了。
精致的眉眼间划过一抹沉思,随即吩咐道,“请弟妹到前厅等着,我稍后就过去!”
“是!”
薰儿出去,一直在身旁伺候的贴身侍女香兰才开口询问,“小姐,这二少夫人这几日从不曾出来过,今日怎么······”
怎么会在外头流言都纷纷的点儿上来见蔺沛芸?
蔺沛芸闻言淡淡一笑,无奈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总不能拒见吧?”
钟月月不受宁国夫人的待见,好似在府里不是什么秘密,蔺沛芸进门有段日子了,自然都看在眼里,在她的认知里,宁国夫人为人温婉贤淑,待人宽厚,并非心胸狭隘刻薄之人,却对这个儿媳妇如此不待见,她虽不懂是为何,却明白,宁国夫人既然对其不喜却从不掩饰,必然是有原因的。
所以她很少和这位妯娌接触,进门这段日子,除了礼貌的问候过几次,便没有再多加接触了。
这个时候过来······呵!
香兰咬了咬牙,低声道,“这位二少夫人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奴婢怕·····”
蔺沛芸性子虽好,却有些善良软弱,从不与人争强斗胜,要是受了委屈,该如何是好?
如今府里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夫人外出未归,郡主不在,姑爷也重伤,蔺沛芸不掌权,府中管家和郡主的那几个侍女管着事情,可一旦蔺沛芸和钟月月起了冲突,他们能如何?
“好了,莫要再说了,去瞧瞧吧!”
“是!”
走到松华斋前厅的时候,钟月月正坐在下面静静抿茶,她身旁的侍女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想必就是她所谓的点心了。
钟月月今儿穿着一袭浅紫色的华丽长裙,头上戴着华丽的金饰,盘起的发髻边别着精致的牡丹花金簪,流苏坠落发间,面容红润,静坐在那里,周身透着一股子雍容华贵。
这让蔺沛芸想起进宫见过几次的贞妃娘娘,宫里妃嫔不多,除了中宫皇后和秦贵妃,就是贞妃地位最高,虽然不受宠,可是因为对太后极为孝敬,谁也不敢慢待了她,不得不说,这姐妹俩,倒是有几分相似。
惯会端架子!
比起蔺沛芸的不施粉黛,钟月月光彩照人许多,好似······心情愉悦!
想到这里,蔺沛芸眼底一抹不悦划过,但是,并未露在脸上,侍女掀开珠帘,珠子碰撞的清脆声音响起,惊动了正在喝茶的钟月月,她抬眸看到一身浅蓝色衣裙,头上简单束起发髻却毫无一丝点缀的蔺沛芸,急忙放下茶杯,站起来含笑盈盈一拜。
“见过大嫂!”
态度恭谨,不骄不躁。
蔺沛芸乃一品诰命夫人,而她,没有任何诰封!
香兰扶着蔺沛芸坐在上首,蔺沛芸坐下便含笑道,“弟妹快起来吧,一家人无需那么客气,坐吧!”
钟月月闻言,坐回原来的位置,抬眸看着蔺沛芸,见她脸色有些憔悴,不由得关心问道,“大嫂气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适?”
明知故问!
蔺沛芸接过香兰递上来的杯子轻抿一口茶水,旋即放下杯子,笑道,“倒也不是,只是天气闷热,夜间睡不安稳罢了。”
随即看着钟月月挑眉问道,“弟妹今日怎么过来了?”
接过侍女手里的食盒,放在身旁的桌上,打开来,端出几盘精致的糕点,笑道,“做了些点心带来,给大嫂尝尝,这不,还做了一些灵儿爱吃的栗子糕,咦,小丫头今儿怎么不见人?”
四下张望的样子······
蔺沛芸见她如此作态,不由轻笑,状似无意道,“那丫头就爱待在揽月楼,弟妹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就来我这寻人来了呢?”
灵儿早在半月前就在揽月楼住下了,只有白天偶尔会过来陪她解解闷儿,今天上午过来呆了一上午,才离开没多久,府里就那么点大,钟月月当真不知道?
呵,有备而来的吧!
钟月月面色一僵,随即讪讪一笑,“方才听说灵儿来这里了,看来是走了,倒是我来得不巧,不过这都是我的一片心意,大嫂可不要嫌弃!”
她自然不是真的来寻灵儿那个臭丫头的,且不说她喜不喜欢孩子的问题,灵儿对府里每个人都一脸笑意,可就对她不爱搭理,肯定是楼月卿教导她不要和自己接触,钟月月是知道的,楼月卿并不待见她,也只能算是面上功夫做足了,她也看不透那个回来不久的小姑子,明明看起来孱弱不已,可是,却永远看不透她在想什么,且她在宁国公府的地位,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所以,连带那个丫头,深得她宠爱,就算再不喜欢,自然是也要表达一个长辈的喜爱之情。
“我一向不爱吃这些甜腻的玩意儿,不过灵儿爱吃!”言罢,砖头看着身边的香兰,笑道,“把二少夫人做的糕点送去揽月楼给小姐,待会儿她午休起来定然是饿了!”
香兰颔首,“是!”
随即便走到钟月月的边上,行了个礼,便把几盘点心装盒,躬身退了出去。
看着蔺沛芸静静品茶不打算开口,钟月月嘴角微扯,状似无意道,“那孩子对郡主一向依赖,郡主离开那么多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想郡主,大嫂可知道郡主何时回来?”
楼月卿的消息,就是楼奕琛的消息。
楼奕琛若是真的死了,她做梦都会笑吧!
除了楼奕琛,就是楼奕悯!
钟月月的话音一顿,蔺沛芸端着杯子的手轻微一缩,随即把杯子放下,目光淡淡的看着钟月月,含笑道,“弟妹有话不妨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蔺沛芸虽然心眼不多,但是,却不是傻子,生在蔺家那样的大家族,若是真的傻,岂能活下来?
她只是不喜欢争强,所以,对辅国公府的那些腌臜事儿都当作没看到,整日里就在自己的院子里看书作画,可不代表当真可以被人牵着鼻子走。
蔺沛芸的直截了当,让钟月月本来酝酿好的话只能硬生生的憋回去,暗自咬牙。
“大嫂,你进府也有一个月了,有些话我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为难的看着客厅里后者的几个侍女,纠结不已。
蔺沛芸将她的脸色收入眼底,淡淡的说,“都下去吧!”
“是!”
几个侍女躬身退下,钟月月示意自己的侍女也下去。
客厅里就只剩下妯娌二人,可是,蔺沛芸摒退下人之后,钟月月忽然就安静了,一声不吭,就这样坐着在那里。
一个坐在上面,一个坐在下面,安静了许久。
蔺沛芸一点也不急,就这样干坐着,她本来是打算小憩的,这几日夜夜难以入睡,白天困了就睡会儿,可这会儿竟无半点困意。
她有的是时间,钟月月不开口,她自然不会开口。
钟月月紧紧拽着袖口,低着头,时而看一眼上面的人,可是,蔺沛芸却
就这样安静了半柱香,钟月月便开口了。
“大嫂,听闻大嫂未出嫁之前,在辅国公府就跟着蔺夫人学着掌家,这长媳管家,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可如今掌家之权竟然落到郡主那里,倒是委屈了大嫂了!”
宁国夫人放权,本该是蔺沛芸掌家的,这也是合理的事儿,她都想着蔺沛芸若是掌家,她必然可以想办法让蔺沛芸力不从心,这样,一切就好办了,可是,谁能想到,他们不仅把楼月卿接回来,还让那个刚回来的丫头掌家。
一个她摸不清任何心思的人!
“委屈?”蔺沛芸倒是惊讶,钟月月这样直接说出来,她秀美微挑,语气轻扬德文,“弟妹此话何意?我都不觉得委屈,弟妹怎么就替我感到委屈了呢?”
她并不觉得楼月卿掌家有什么不好。
刚进门,本就对许多事情不甚了解,何况,出嫁前父亲就说了,宁国公府与其他府邸不同,因为手握重兵遭遇皇家忌惮也并非一日两日,想要当好一家之母,就要遵循宁国夫人的教导,宁国夫人自然不会亏了她的。
而且,在大婚前,宁国夫人去看她,也说了这件事情,她并不曾反对,只是母亲一开始觉得这样委屈自己,可是,能够嫁到这样一个好夫君,何谈委屈?
而且,楼月卿对她也是听尊敬的,宁国夫人又待她极好,比起其他那些世族女子,她是幸运的。
何况,楼月卿迟早是要嫁人的,她自然不必计较这些。
“这······”
钟月月倒是惊讶于蔺沛芸的态度,当真不在乎?
“母亲高瞻远瞩,我也自认没有这个能力掌这个家,既然妹妹有这个能力,母亲和夫君都看好她,我何必要多生事端呢?”
宁国夫人爱女,楼奕琛宠妹妹,而这个妹妹也是个不难相处的,对她从不为难,楼月卿已经十七了,总不会在楼家一生一世,迟早都是她的,她何必去抢?
钟月月脸色一僵,紧拽着衣裙,暗恼不已。
嘴角牵强一笑,“大嫂心可真宽······”
哪个世族女子不想要嫁入夫家之后就获得掌家之权?即便是她,当初嫁进来后也为此努力,可是后来才知道,只要楼奕琛活着,楼奕悯就不可能有承袭爵位的资格,那她这辈子,都将屈于人下!
当初听从姐姐的话,嫁进楼家,她如何愿意就这样屈于人下?
她出身不低,虽然不及蔺沛芸出身国公府,可她的父亲是正二品尚书,姐姐是宫中的妃子,而她,除了比姐姐小了几岁,也都是尚书府的嫡出千金,本来嫁给楼奕悯这样的一个庶子她不是很乐意,可是宁国公府的地位和宁国夫人对楼奕悯的态度,以及楼奕悯的好名声,她还是嫁进来了,带着皇太后的懿旨,成了楼奕悯的妻子!
进门后才发现,楼奕悯在府里得到的,是嫡出的待遇,宁国夫人对其极好,姐姐说了,只要楼奕琛不在了,楼奕悯必定是宁国公府的唯一继承人,到时候,她就会成为宁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比起姐姐在宫里,成为宁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并不会差到哪去!
蔺沛芸嘴角微勾,看着钟月月,黛眉微挑,似笑非笑的道,“弟妹若是觉得母亲这么做不妥,大可自己去与母亲说,若是弟妹是来与我作伴,我很欢喜,若是······弟妹可莫要当我是憨子,随意利用!”
最后一句话,带着浓浓的不悦和讽刺,看着钟月月的目光,竟带着让人感觉刺眼的不屑,让钟月月脸色微变。
甚至是蒙上了一层羞愤!
轻咬唇畔,眸中蓄了些委屈之色,看着蔺沛芸,一脸伤悲的说,“大嫂这是何意?月月也是在为大嫂感到不值,竟然被大嫂如此误会,还遭受如此指责·······”
蔺沛芸有些不耐烦,好似在府里看着父亲那些姬妾楚楚可怜博父亲怜爱的模样,不由得心生反感,看着钟月月的眼神也有些不耐烦,淡淡的说,“若真的是我误会了弟妹,那便是我这个大嫂的不是了,不过,是与不是,弟妹自个儿心里明镜儿似的,我累了,弟妹无事就回去吧!”
逐客令已下,又被这样不留情面的讽刺一番,钟月月自然是不想再待下去了,当即咬紧牙站起来,微微屈膝,“那我先回去了,大嫂好好休息!”
她就等着,等着楼奕琛死的那一天,看看谁还敢这样待她!
转身打算离开,正好蔺沛芸的侍女熏儿走进来,端着一碗安神茶让蔺沛芸喝下,看着那个侍女一脸娇媚的模样,钟月月杏眸微眯,随即冷冷一笑,转身离开!
看着钟月月不甘心的离开,蔺沛芸缓了口气,端着熏儿递上来的安神茶喝下,才如释负重的道,“总算走了······”
熏儿含笑低声道,“小姐若是不喜欢二少夫人,不见就是了,怎就给自己寻了这不痛快呢?”
蔺沛芸轻叹一声,“毕竟是妯娌,若非她方才话里话外尽是挑拨之意,我也就忍了······”
钟月月想要挑拨自己去和楼月卿争权,自己不是听不出来,若换做其他时候,自己自然不会计较,可如今夫君重伤在外,外面本就议论纷纷,她日夜担忧,本就有些浮躁,钟月月又撞上来······
她方才确实是有些急了。
熏儿闻言,欲言又止,但还是硬着头皮低声道,“可二少夫人的话不是没道理,本来······郡主掌家,就有些不合常理!”
她们这些陪嫁侍女,自然为自己的主子觉得不公,本来身为长媳,宁国夫人放权,就该让蔺沛芸掌家才是合理的事,可是,如今看来,只要郡主在府里一日,夫人是不会让自家小姐掌家的。
上次郡主病倒,夫人宁愿自己管着。也不让自家小姐沾染分毫。
蔺沛芸淡淡一笑,“母亲这么做自有计较,我如何管得着?何况,夫君也说了,母亲是为我好,既然如此,我何必呈一时之块?卿儿看着也是个性情极好的,不会为难于我,对我也是极为尊敬的,如此,便已足够了!”
其实,哪个府邸都一样,想要获得权力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不受任何人束缚高人一等,可在这个宁国公府,并无人束缚于她,她想做什么,楼月卿从不干涉,支取钱财也从不吝啬,如此,她何以不满意?
熏儿眸光微闪,低声道,“小姐觉得好,那便是好的,可如今姑爷尚且情况不明,郡主却不让您知道任何消息,奴婢只是觉得郡主如此,是有些不妥!”
哥哥生死不明,作为妹妹,却不让自己的嫂子知道自己丈夫的任何情况,如此······
蔺沛芸却不以为然,缓声道,“夫君受伤关乎国政,妹妹这么做并无不妥,这种话,日后莫要再提及!”
“是!”
“香兰回来了么?”
去送个东西怎么去了那么久?
“未曾,小姐可要奴婢去寻她?”
“嗯,寻她回来!”
她打算小憩一下,可她习惯了香兰在身边伺候,别人伺候,她不太习惯,以前她有两个侍女,有一个却被她的那个哥哥看上提了做侍妾,便只有香兰一个,熏儿是出嫁前她母亲送给她的侍女,平日里,她身边除了香兰再无其他信得过的人,便就把薰儿也带来了。
“是!”
熏儿退了出去。
楚京确实到处在流传楼奕琛在平城遇刺已经身亡,摄政王为稳定军心秘不发丧的谣言,且愈演愈烈,可宁国公府闭门谢客,对任何人都拒绝接见,即便是慎王府和辅国公府来人,管家也直接以宁国夫人下令闭门谢客为由拒绝接见。
两家都与宁国公府有着姻亲关系,自然是担心不已,慎老王爷派了几拨人来,都得不到消息,差点就急病了,还好身在普陀庵的宁国夫人传信给她,便安静下来,但是,辅国公府却不同,蔺沛芸嫁进宁国公府一个月,丈夫就生死不明,自然是急得要死,蔺夫人来了几次,可是都不能进门只能干着急。
其他各府都张着脖子等着宁国公府的戏看!
休息了两日,楼奕琛伤势好转,可以下地了,可是却还不宜颠簸,但楼奕琛坚持要回去,容郅也不想再等,就只能先回京了。
备好了马车,将楼奕琛扶上马车的榻上,马车是楠木打造,空间极大,可以放下一张软榻,让楼奕琛舒服点,莫离在一旁随身照看,以防路上伤口恶化。
回到邺城门口,已经是傍晚,长长的王驾在城门口甚是壮观,容郅并没有直接去宁国公府,而是进宫去了,所以,在街口就分开了,两辆马车往宁国公府驶去,几个王骑护卫随行保护,直到回到宁国公府门口,才离去。
蔺沛芸早就听闻消息,候在门口等着了。
看到马车缓缓靠近,她自然是不胜欣喜。
楼奕琛脸色苍白的被楼月卿扶下马车,因为马车颠簸了一日,伤口又裂开了,脸色也苍白了许多,整个人都是强撑着。
蔺沛芸即刻上前扶着他。
“夫君······”
千言万语,只化作了沉默,看着楼奕琛瘦了一圈的脸毫无血色,整个人没了往日的神采,不由心酸。
楼奕琛看着她,如此憔悴,便知道她为自己担心,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看着身旁的手下,吃力道,“扶我回去!”
“是!”
扶着楼奕琛走上府门前的阶梯,走进府门。
蔺沛芸看着楼奕琛安然回来,自然开心,紧随着走进门。
楼月卿看着不远处看着这边的那些人,垂眸沉思,随即冷冷一笑,走进门。
楼奕琛回来,他死的消息自然是不攻自破。
只是一进门,楼奕琛就又伤势恶化。
伤口在胸口处本来就很危险,加上当时没有解药不敢乱用药导致伤势恶化,这才两日,本该好好休养,可有颠簸回来,自然是铁打的身子都经不住。
若非楼奕琛军人体魄本就有武功能忍,早就昏迷不醒了。
幸好毒已清除,剩下的伤势莫离可以处理。
当夜,楼月卿因为楼奕琛伤势恶化,虽然知道无生命大碍,可还是担心不已,一夜未眠,当然,睡不着的人,绝不止她一个。
容郅进宫,首先去看了容阑,才回了宣政殿处理这段时日在外搁置下的政务,直至深夜都不曾停下。
容郅勤政,这是毋庸置疑的,当初先帝驾崩,留下的朝局一阵混乱,国库入不敷出,百姓苦不堪言,容阑即位后,当即下旨封他为摄政王,便从不理会朝政,本来颓败的楚国,在他的手下短短几年就成了四国之中最强的,自然是免不了他的勤政,但是,也免不了他的手腕。
直到深夜,他才批阅完奏折,离开皇宫。
楼奕琛回来的消息,当夜就传遍了楚京各大府邸,有人欢喜有人愁。
第二日,慎王妃亲自前来,没多久,蔺家也来了人,是蔺沛芸的母亲蔺夫人。
其余人来楼月卿都让人拒绝了,毕竟楼奕琛伤势还没好,自然能不见的人都不要见。
可太后宫里的人来探视,楼月卿拒绝不了。
一大早,皇太后派了心腹太监王巍带着不少大内部品前来探视楼奕琛,甚至还和上次一样,带来了太医。
“太后娘娘说了,宁国公乃朝中肱骨之臣,听闻宁国公伤势还未好,便让老奴呆着太医院的院首来瞅瞅,好让她安心!”
太后的关心和体恤,明知道多余且不怀好意,楼月卿还是没拒绝。
看着正在让太医把脉,脸色已经好了一些的楼奕琛,楼月卿转头看着王巍,淡淡的说,“还请公公回宫后替宁国公府转达谢意,太后的关心,深感荣幸!”
王巍一直在看着楼奕琛的脸色,冷不防听到楼月卿的声音,急忙恭恭敬敬含着笑意道,“郡主客气,太后说了,宁国公府乃楚国支柱,宁国公的安好乃楚国之大幸,所以让老奴带了不少补品灵药,望宁国公早日痊愈!”
楼月卿但笑不语。
太医诊了脉,确认楼奕琛静养些时日便可痊愈,便随着王巍离开了。
离开前,王巍笑眯眯的看着楼月卿道,“太后娘娘让郡主这几日若有空暇便进宫一趟!”
没有表明召见的意思,但是,却让楼月卿拒绝不了。
“我知道了!”
送走了王巍,楼月卿才让管家吧王巍带来的东西收入库房,便转回松华斋内院,走进楼奕琛的房间。
含笑坐在楼奕琛对面,眉梢一挑问道,“大哥今日可是好些了?”
楼奕琛颔首,浅笑道,“嗯,想必过几日便可痊愈!”
如今他已经不需要卧榻在床上,伤口也开始愈合,不知道莫离给他吃的是什么药,伤口好得倒是挺快。
楼月卿莞尔,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
楼奕琛忽然问道,“方才我好像听到王巍说太后要见你?”
虽然是在外院说的话,但是楼奕琛会武功,听力也是极好的,便开口问道,神色有些严肃。
“嗯,没说是哪天,就让我自己挑个时间进宫,这倒是新鲜!”
楼奕琛风轻云淡的道,“确实!”
皇宫里的人召见,从来都是规定时间的,这位太后有意思,让楼月卿自己选个时间进宫去,那便是等着见她!
低眉一笑,楼月卿微微勾唇道,“不过既然是太后召见,自然是早些去的好,不然可是不敬太后,这我可不敢当!”
楼奕琛看着自己一脸笑意却毫无惧意的妹妹,眉眼间尽是温和,当即闻声道,“宫里不比家里,万事谨慎些,带着侍女进宫!”
没有人陪同,必然是要带着贴身侍女进宫的。
“嗯!”
------题外话------
大姨妈来了,所以拉肚子很不舒服,码字慢了些,先来一更,晚上二更
079:你去过璃国么?
从楼奕琛的院子出来,太阳已经悬挂高空,耀眼的光极其刺眼,正好蔺沛芸熬好了楼奕琛的药端来,这两日楼奕琛神子逐渐好起来,蔺沛芸不用提心吊胆,气色也好多了,穿着一袭蓝色衣裙衣裙上面绣着祥云花纹,头上戴着珠宝璎珞,华贵端庄,身后跟着她的侍女香兰。
香兰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楼月卿闻得出来,这是莫离开的药方,对楼奕琛的伤口愈合效果很不错。
楼月卿淡淡一笑,轻微颔首,“大嫂!”
蔺沛芸浅浅一笑,唤了声,“妹妹!”
“大哥还在等着喝药呢,大嫂快进去吧,我先回去了!”
蔺沛芸颔首,“嗯!”
微微退开,让楼月卿先走,楼月卿自然也不客气,径直走出内院。
她身影消失在内院,蔺沛芸才踏上阶梯,走进厢房。
走出松华斋,楼月卿也不急,反正如今闲来无事,偶尔路过几个府里的丫头,对着她行个礼就又匆忙做事去了,宁国公府规矩甚严,这些侍女都是经过调教的,自然懂规矩。
管家确实不错,起码在宁国夫人不在,她也不在的情况下,把宁国公府管的半分不乱,对此,楼月卿很满意。
走着走着,只看到蔺沛芸的一个侍女从厨房的方向走来,不由得眉梢一挑,站在原地。
那个侍女她认识,是蔺沛芸的陪嫁丫鬟,好像是叫熏儿?
那个侍女也看到她了,小脸一顿,忙的走来,行了个礼。
“奴婢见过郡主!”
声如黄鹂音般清脆婉转,听着倒是舒服。
这是楼月卿第一次打量着这个只见过几次印象不太深的侍女,熏儿长得集好看,刀削般的尖下巴,皮肤细腻光滑,眉眼如娇如媚,甚是动人!
眸色渐深,楼月卿淡淡的说,“起来吧,这是去哪儿了?”
熏儿站起来,恭敬道,“大少夫人这两日没什么胃口,午膳想吃清淡些的膳食,奴婢便去了趟厨房告知那里的嬷嬷!”
“既然如此,赶紧回松华斋伺候吧!”
“是!”
行了个礼,躬身离开。
楼月卿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陪嫁丫鬟,怎么就让她有一种面对风尘女子的即视感?
这么想着,楼月卿转身走回揽月楼的方向。
灵儿正趴在一楼的桌上吃早膳,听雪听雨在一旁照顾着,现在也还早,才过巳时,一大早她正在吃早膳就听到王巍来的消息就放下碗筷去了前厅,自己也没吃饱。
看到她进来,里面的侍女都缓缓行礼,灵儿正在啃着一个包子,看到她回来,闪着大眼睛笑眯眯的叫了一声。
“姑姑快吃饭!”
指了指旁边的空位。
楼月卿坐下,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即看着桌上已经都凉了的早膳,淡淡的说,“都撤了,弄些清淡小粥给我!”
“是!”
几个侍女进来把桌上本就不算多的早膳撤走,楼月卿的早膳份例当然不仅如此,只是她不喜欢太铺张,就说了几种自己比较爱吃的早膳,厨房照着做而已,偶尔莫言会做几个小菜,不过莫言厨艺虽好,却很少下厨,以前在姑苏城的时候,每日都是她下厨,回来后,楼月卿就不怎么让她吓出了,本身莫言又不是厨娘。
不到十种早膳,一下子就全撤走了。
灵儿却伸手,扣下了一笼包子,仰头看着她,“姑姑,这个包子好吃!”
“那就吃多点,好快快长大!”说完,让打算端着包子走的侍女先退下。
“嘻嘻,很好吃呢,灵儿最喜欢了!”
小丫头笑得很开心,楼月卿看着她那无邪的笑容,心底一软,其实一开始留下这个孩子,并非全是因为端木雪凝的问题,也并非她多善良,事实上,她知道自己并非善良的人,起码,她不想做一个善良的人,只不过是一种直觉,总感觉这个孩子与她冥冥之中,终归有牵连。
何况,她无依无靠,自己既然给得起她无忧无虑的人生,何必再去让她的人生陷入绝望?
何况,在如此烂漫的年纪,什么都不懂······
曾经,她也在最烂漫的年纪,从云端跌入泥潭······
厨房很快送来了清淡的小粥,楼月卿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
用完早膳,灵儿就蹭过来了。
“姑姑,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蹭蹭蹭······
一副粘人的模样!
楼月卿看着想小狗一样蹭着自己,瞪着大眼睛一脸期待的小丫头,微微扶额。
“去哪玩?”
“呃······”她不知道去哪里·····
看着一脸迷茫,却又希翼着想要出去的灵儿,楼月卿不由得会心一笑,看着旁边的莫离,轻声道,“准备马车!”
莫离笑着点头,“是!”
她自然发现,灵儿在这,楼月卿的笑容明显多了,其实留下这个孩子,真的有好处。
楼月卿是一个不爱笑的人,端木斓曦说她曾经是一个天真烂漫的性格,每天都很开心,可如今,即使是心情好,也只是扯开嘴角,却再也没有看到曾经的那种单纯。
做在马车上,灵儿掀开帘子趴在那里,一直看着外面繁华的大街,目光都舍不得收回来,这让楼月卿哭笑不得。
怎么搞得好像宁国公府把她关在笼子里似的?
这丫头······
不过好似,她小时候第一次上街,也如这般对外面充满了好奇,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不就这样么?
正想着,灵儿突然回头拉着自己。
“姑姑,好香啊······”
是绿豆糕的香味儿。
楼月卿看着莫离,莫离含笑道,“天香楼所做的绿豆糕味道极好,主子可要尝尝?”
天香楼乃楚京有名的酒楼,里面无论菜色还是点心,都堪称一绝。
“既然如此,下去看看!”
“好!”
马车停在一座酒楼前,楼月卿由着莫离扶着下了马车,随即转身抱着灵儿,站在天香楼前,一阵浓浓的绿豆香味扑鼻而来。
天香楼挺恢宏大气的,坐落在邺城中心的街道边,旁边就是楚京一绝的勾月湖,站在天香楼可以俯瞰湖面,景色十分秀美。
宁国公府的马车停在天香楼,自然是引起了里面掌柜的注意,连忙出来迎着人进去。
被引着上了三楼的一个包间,窗外便是楚京最为著名的勾月湖,从酒楼俯瞰,可以看到湖的对面。
勾月湖,顾名思义,此湖形状犹如一弯弧月,取名勾月湖。
此时湖面上飘着几艘船。
立于窗边看着湖面,楼月卿这段时日有些浮躁的心,竟然平静下来了。
很快小二便把点的糕点呈了上来,天香楼做的最出名的,便是这里精致名贵的菜色,随即便是绿豆糕,而后还有各种糕点。
他们吃了早膳,自然不点那些菜,就点了几份点心,还不知道灵儿能吃几块呢。
早膳吃了那么多,还要吃······
楼月卿深感,自己养了只猪。
还好养得起!
绿豆糕做得十分精致,楼月卿看着也忍不住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尝,入口即化,满口留香,确实不错。
灵儿已经塞了好多块了······
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
“姑姑····窝·····窝萌也卖点心好了,介样就可以······天天次了·····”
嘴里含一口东西,说话含糊不清,可是楼月卿还是听清楚了。
嘴角一抽,端着水连忙给她喝下,忍不住碎嘴一句。
“就这点出息,以后直接为你寻个卖点心的相公得了······”
一辈子不愁吃了······
叙事噎到了,灵儿急忙抢过水咕咕咕的喝下,还呛了一下。;
“咳咳咳,呃·····”
“慢点儿,没人跟你抢·····”
语气中喊着浓浓的无奈和宠溺,还有一丝纵容。
莫离坐在一旁静静看着这样一幕,嘴角微扬,主子这样,真像一个母亲呢······
如果按照正常年纪,楼月卿早该嫁人了,或许,孩子都有了,可如今,还不知道以后有没有她嫁人的那一天,不过孩子······
她的身体······
低低一笑,却突然耳廓微动,警惕地站起来看着门口。
门正被拉开,门口站着······
莫离忙的看着楼月卿,楼月卿自然是看到了,虽然惊讶,但还是忙的站起来,微微屈伸,低声道,“臣女参见摄政王殿下!”
摄政王并非自己一个人,身后紧随着两个手下,头戴紫玉鎏金王冠尊贵无匹,一袭四爪龙纹的锦袍张扬邪妄,立于门口,负手而立,看着楼月卿。
随即走进来。
“起来!”
楼月卿站起来,看着容郅大剌剌的坐在仅剩的方才没有人坐的那个位置上,自己倒了杯水喝,不由得眉眼一挑,直接问道,“王爷怎么来了?”
摄政王殿下从善如流,“路过!”
他确实是路过天香楼,因为刚下朝,正打算出城一趟,却在天香楼门口看到宁国公府的马车,那辆马车乃檀木打造,一眼就认出了是楼月卿的,他骑马一溜烟地过去了,可走了没多远,突然想看看她,又折了回来······
摄政王殿下觉得自己有病!
好吧,路过就路过!
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坐吧!”
楼月卿也不客气坐在灵儿旁边,也是他的旁边······
坐下她就后悔了,正想着要不要到灵儿另一边的位置上坐下,可是刚想站起来,就听到他的声音硬了三分。
“坐!”
意思是,就坐在这里!
楼月卿只好就坐在那里。
灵儿手里拿着一块绿豆糕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家姑姑,再看看那位好看的叔叔,眼睛眨巴眨巴。
看着一脸严肃的摄政王殿下,小丫头难得的不护食,把前面的盘子往前推了推。
“叔叔,吃!”
容郅倏然看着灵儿,再看看已经被吃了一半的绿豆糕盘子,不由得挑挑眉,“好吃?”
“嗯啊!”小丫头重重的点头,“可好吃了!”
说完还往嘴里塞了一块。
容郅忽然一笑,若有所思,这小丫头目光纯粹的模样,真是招人稀罕,与他认识的一个人,倒是有几分像,特别是这股子憨劲儿。
也是那样一双仿若星辰般的眸子,在里面,你看不到任何的杂质,仿佛那就是最为纯粹的人,那些肮脏和算计,全都与她无关······
他想不出来,为何在那个地方,她可以活得那么纯粹,这个世上,最不干净的地方就是皇室,从那里出来的人,没有一个是纯粹的。
而她,是例外,就像一缕阳光,可以把人的心温暖,照亮,在那个冰天雪地的北国,在他黑暗的人生里,那是唯一的温暖,虽然,如今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容郅忽然的出神,令楼月卿有些惊讶。
周身萦绕着一中名为悲伤的气息,他在悲伤什么?
失神,不过是一刹那,容郅回神,敛去自己的情绪,看着楼月卿,正好楼月卿在打量他,没来得及收回目光,于是猝不及防,双目对视。
他从她眼中,竟看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熟悉······
突然发现,她和记忆中的那张小脸,有些相似!
容郅被这样的想法,吓到了!
破天荒的,他忽然问道,“你去过璃国么?”
问题一出,楼月卿脸色微僵,诧异地看着容郅,有些震惊,还有茫然······
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莫离也心下一紧,下意识的看着楼月卿,有些担心。
她很清楚,对任何事物都可以心平气和的楼月卿,在对待北璃的问题上,是最藏不住心事的,因为那是她心底,最干净,也是最肮脏的地方······
容郅静静的看着她,似要等她回答,可触及她忽闪而过的错愕和茫然,他竟忽然觉得自己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怎么可能呢······
楼月卿稳住心绪,淡淡一笑,“王爷怎么会如此问?臣女是楚国人!”
如今,她是楚国人,是楚国宁国公府的嫡女······
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问?是察觉了什么么?
容郅忽然一笑,淡淡的说,“孤随便问问!”
只是问问,仅此而已。
早就不该期待了。
楼月卿轻微咬了咬唇畔,当即开口,问道,“王爷很喜欢北璃?”
不是去做质子的么?怎么感觉他对北璃很······眷恋?
容郅静默了会儿,随即淡淡的说,“不!”
楼月卿低低一笑,“我也不喜欢!”
容郅看着她,静待下文。
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楼月卿蓦然一笑,轻声道,“听说北璃极冷,我最怕冷了!”
容郅没说话。
确实冷。
他刚到北璃的那一年,正好是冬天,因为是质子,居住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很好,虽然当时璃国皇帝没有为难于他,但是质子就是质子,给的最好的待遇,也好不到哪儿去,夜间冷风呜咽,殿内永远都是冰冷的。
冰天雪地,滴水成冰,一连整个月,都漫天飞雪,可就是这样的北璃,在那个时候,却是四国中最强的,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
思绪恢复,容郅看着楼月卿,忽然站起来,淡淡的说,“孤先走了!”
楼月卿站起来,在容郅转身时忽然开口问道,“王爷要出城?”
容郅颔首。
楼月卿了然,有事忙于朝政,浅浅一笑,躬身道,“那王爷慢走!”
容郅抿唇,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他一走,楼月卿便忽然坐在桌边,好似放松般呼了口气,眉头紧拧。
倒了杯水,仰头饮尽。
“主子······”
楼月卿缓了口气,低声道,“我差点······以为他认出我了!”
莫离莞尔,“不会的!”
这样的事情,谁会相信?
若非她从小在楼月卿身边,她也不会相信,何况是别人?
楼月卿抿唇,微微闭目,吸了口气,如释重负!
苦苦一笑,“也是,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真相······”
容郅,若是没有这么多事情,若我安然长大,或许做你的王妃,并无不可,那个好字,并非随意说出口的。
可你,是认真的么?
灵儿一直看着他们,因为听不懂,所以就这样听着,可是,还是忍不住问道,“姑姑,你们在说什么呀?”
楼月卿温和地看着灵儿,微微一笑,轻声道,“灵儿,姑姑会好好护着你,不会让你颠沛流离的!”
简短的一句话,自她的嘴里说出,的一句话,护的,是灵儿的一生!
灵儿似懂非懂,茫然地看着楼月卿,眨了眨眼。
现在不懂,可在多年以后,她才明白······
若非楼月卿,这样的阴差阳错,她或许,活不下来。
彼时的她,已经是最尊贵的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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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上午要陪嫂子去医院产检,所以中午不更新了,晚上一起更,么么哒
080:进宫
在天香楼待了半个时辰,灵儿吃的肚子圆溜溜的,嚷着肚子不舒服,楼月卿只好带着她在勾月湖边散步消食儿。
湖很美,在楚京,堪称一绝,听闻还有二十多天便是乞巧佳节,乞巧佳节乃楚国极为热闹的一个节日,每每乞巧节,街道最为热闹,勾月湖更是最热闹的一个地方,她以前就听说过,没来过,今年倒要来看看,这究竟热闹到何种程度。
湖边有亭台,楼月卿便坐在亭子里,看着灵儿在湖边这边蹭蹭那边瞅瞅,乐不思蜀的样子。
这里没什么人,除了湖面上飘着几艘船,四下无人,倒也清净。
莫离就在她身旁静静地站着。
楼月卿瞥了一眼过去,无语。
“你杵着干吗,坐下!”
莫离摸摸鼻尖,还真坐下了。
满意一笑,楼月卿瞅着那边自己玩得欢的小身影,支着下巴问道,“你说这小丫头以后一直跟着我,好不好呢?”
其实,这样真的很不错。
把她养在身边,护着她,宠着她,就像养个女儿一样,等将来她长大了,再看着她嫁人,挺好!
她也不排斥这个想法。
虽然这小丫头有时候很闹人,可是,在她沉寂的日子里,有一个这样的孩子陪在身边,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于她而言,她很喜欢!
莫离看着她,黛眉一挑,“主子可别忘了,人家是有爹的人!”
死了母亲还有个爹呢!
就想着坑人家小姑娘,不厚道!
楼月卿轻叹一声,倒是不吭声了。
也是呢,灵儿并非无父无母,还有个爹,虽然她的父亲或许并不知道她的存在,可是,楼月卿心里清楚,即使生命无恙,衣食无忧,都填补不了这样的缺失。
她不也一样么?
莫离又道,“不过主子倒可以把她留在身边几年,等她大些再送走也是可以!”
她看得出来,这个孩子在身边楼月卿是很高兴的,既然这么喜欢这个孩子,留在身边几年也是不打紧的,等到离开楚国,再帮灵儿寻找父亲。
楼月卿低低一笑,幽幽道,“养久了,哪还舍得?”
莫离抿唇不语。
不错,人非草木,养着这个孩子在身边时间久了,还会舍得么?
看着灵儿趴在那边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楼月卿怕她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忙的站起来走过去。
湖面上正好一艘船缓缓靠岸。
把孩子抱起来,凝眉看着一手泥的灵儿,还有鼻尖沾着几片枯草,脸上还有一些泥,脏兮兮的样子,楼月卿整个人都不好了。
亏得这丫头还一脸意犹未尽想要趴下。
楼月卿看着她身上衣服都脏了,自然不会再让她闹。
谁知道小丫头兴冲冲的叫着。
“姑姑,好多小虫子······”
楼月卿顺着她的手指方向往下一瞄。
楼月卿:······
蚂蚁搬家!
湖边的缝隙上,一窝蚂蚁正在熙熙攘攘的搬家,估计是这丫头好奇捣乱,一条蚂蚁道被搅弄的乱七八糟的。
“姑姑,我们抓回去养好不好······”
仰着脑袋,一脸希翼的看着楼月卿,那双如星光般璀璨的瞳孔,纯粹无邪。
楼月卿脑子一阵空白,很不确定的看着小丫头,“抓·····抓回去养?”
“对呀!”
你还敢点头!楼月卿嘴角一抽。
太阳茓一阵狂跳,揉了揉脑仁儿。
“我们回家吧······”
瞧着身上都是泥,手上脸上还沾了不少,估计是刚刚挠了脑袋,头发上还沾了不少,整个就是一个小乞丐的样子。
灵儿闻言,两团眉毛一拧,跟毛毛虫死得,一脸不乐意的看着楼月卿,“不要,家里不好玩!”
她都在家闷了好多天了,姑姑不在家的时候,她不能出来,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才不要回去。
楼月卿不说话。
就这样绷着脸看着她。
灵儿被这么看着,整个人都蔫了。
这时,莫离走来,在她耳边低声道,“主子,有人来了!”
闻言,楼月卿回头,果然看到刚刚还在湖面上的一艘船往这边靠拢,停在岸边,下来了一个人,不对,应该是一个女子和几个丫鬟。
她才注意到,船身上面刻着一个正楷大字—秦!
秦家的船?
那边正往这边走来的橙衣女子,可不就是秦右相的女儿,秦玲珑么?
楼月卿静立于原地,看着秦玲珑走来。
秦玲珑很快走到她面前,含笑盈盈一拜,“见过郡主!”
楼月卿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一身橙色曳地长裙,肩若削成,身形婉约,头上戴着珠宝璎珞,一个简单的发髻,不失典雅尤显高贵,五官和秦贵妃相似,周身散发着书香气,可见其知书达理,满腹诗书。
“秦小姐请起!”
秦玲珑站起来,含笑看着楼月卿,轻声问道,“方才在船上看到有人在这里,远远一看觉得与郡主相似,便过来看看,可不成想真的是郡主,倒是巧了!”
声音婉转轻柔,不骄不躁的语气,还带着一丝敬意。
秦右相很会教女儿!
楼月卿莞尔一笑,揉了揉灵儿的脑袋,轻声道,“这孩子想出来玩,便带她出来走走!”
秦玲珑了然,看着灵儿道,“郡主可真疼这个孩子,不过怎么搞的一身泥?”
一身到处都是泥,还有些枯草树叶,这里周边有不少柳树,地上自然有许多枯叶子,灵儿裙角还沾着一片,有些滑稽。
楼月卿无奈道,“方才弄到的!”
书我按,弯腰轻轻帮灵儿拍去身上的泥土,莫离递上来手帕,又帮她擦去脸上头上手上的泥,泥土是干的,自然轻拭一下就没了。
动作轻柔,灵儿也任由楼月卿帮她擦拭。
秦玲珑轻笑一声,轻声道,“小孩子顽劣,倒是郡主有耐心,之前进宫就听姐姐夸赞过郡主,玲珑还在想,有时间上门拜访呢!”
之前秦贵妃夸赞说宁国公府这位郡主,不失其母风范,虽然看起来无害,但绝非一般女子。
秦玲珑很惊讶,她的姐姐,是一个直率的人,一向不喜欢京中这些世家女子,矫揉造作,所以,从不曾夸过谁,这倒是第一次听她夸人。
其实她也不喜欢,所以她很少接触京中这些世族女子,也只有几个性情温婉的与她走的近。
父亲为人耿直,自小教导她们,不可失了本心,她自然都懂的。
之前见过两次这位郡主,一次是在太后宫中,一次是大长公主的生辰宴上,不过都未曾接触过,至今才得说上话。
帮灵儿弄得差不多了,楼月卿才站起来,笑道,“贵妃娘娘倒是抬爱了,不过秦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秦玲珑莞尔道,“是这样,我与姚家小姐和周家小姐今日小聚,就在船上,郡主若是不嫌弃,不如上去坐坐?”
姚小姐,乃礼部尚书姚廷深嫡女姚倩,周小姐,太傅的孙女,周瑾瑜。
楼月卿眸中划过一丝讶异,随即平静。
对楚京的这些人和事儿,这段时日听雪都与她说过,姚尚书为人廉明,其女温馨雅致,倒是个不错的姑娘,周太傅乃当今皇上的启蒙恩师,他儿子早年早逝,留下一个女儿深得他宠爱,一手教导,倒也是知书达礼。
有这样的闺中密友,可见秦玲珑为人也算是八面玲珑,知道什么样的人值得深交。
看了一眼船身,透过窗沿还可以看到正有两个人站在窗边看着这边,楼月卿点头,“秦小姐相邀,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郡主请!”
上了船,果然看到两个华衣女子走过来。
船上不算很宽,但是里面布置很有格调,不算铺张华丽,倒也不俗套。
那两个女子忙的走来,对着楼月卿行了个礼。
“见过郡主!”
虽然都是京中贵女,可是他们并无封号,楼月卿乃郡主,自然受得起她们的礼。
楼月卿看着两个给自己行礼的人,一个穿着浅粉色衣裙,一个穿着杏色衣裙,打扮得都极有气质,穿戴也是上等的。
只是看起来稍稍稚嫩,想必还未及笄。
“不必多礼!”
“谢郡主!”
两个人才抬起头来,楼月卿才看清她们的脸。
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下巴尖细,五官柔美,一双眸子透着娇俏,身形端庄,倒是身旁的杏衣女子就显得比较圆润,看着眉眼间透着一股子正气,轮廓分明,也是个美人坯子。
秦玲珑分别介绍道,“这是周小姐,周瑾瑜,太傅的孙女!”又牵着另一个粉衣女子道,“这是礼部尚书姚尚书的嫡女,姚倩!”
周小姐立刻道,“前次姑姑回去探望祖父还曾与我提及郡主,一直不得见,今日倒是有幸得以一见,幸甚!”
慎王妃乃周太傅的女儿,她的姑姑。
楼月卿浅浅一笑,却并未说话。
······
在船上呆了一会儿,楼月卿就带着小丫头一起回府了,本身灵儿不想回去的,可是,楼月卿不能在外面待太久,就先回去了。
路过花园,看到楼琦琦正在采花。
看到她,便走过来行了个礼,“见过姐姐!”
她身后的侍女香儿也连忙行礼,“见过郡主!”
楼月卿让她起来,便含笑问道,“琦儿这是在做什么?”
楼琦琦指了指侍女手里的花篮子,低声道,“花园里开了许多花,我便来折一些回去做晒了香囊!”
花园里有很多种花,如今正是盛开的季节,花团锦簇的,倒也好看。
楼月卿莞尔,“这种事情让侍女来做就是了,妹妹怎么自己来了?”
“琦儿在院子里也无事做,编出来透透气,姐姐这是从外面回来?”
“嗯,出去走走,我先回去了!”
“姐姐慢走!”
楼月卿前者一路上脑袋都耸拉着的小丫头回了揽月楼。
楼琦琦看着楼月卿远去的身影,收回目光,对着身边的人道,“我们也回去吧!”
“是!”
转身,往自己的院子去。
可走了没几步,她就愣在那里,看着不远处的假山下,正在不知道交谈什么的两个侍女。
花园后面比较偏僻,她的院子并非走这条道,只是这里隐蔽,也凉快些,才走这里,回自己的院子也有些远。
她记得,那边的两个人,一个是二嫂的贴身侍女小怜,还有一个,是大嫂的陪嫁侍女熏儿!
楼琦琦下意识的隐退在不起眼的位置,看着那边正在不知道说什么的两个人,眉头紧皱。
香儿却不如她淡定,目露惊诧捂着嘴。
“小姐,那不是······”
两位夫人关系不见得多好,怎么两个人的贴身侍女凑在一起了?
这是怎么回事?
楼琦琦让她噤声,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紧拧着眉头,有些诧异,更多的,是探究。
旋即,沉思。
大嫂和二嫂虽然算不上关系恶劣,但是,二嫂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大嫂没有怨怼?
如今她的侍女和大嫂的陪嫁丫鬟在这个隐蔽的地方,是想做什么呢?
难道·····
想着,那边的人好似聊完了事情,鬼鬼祟祟的四处望了望,楼琦琦连忙退开把自己隐藏在假山后面,香儿自然也不傻,也躲了进去,很快那边的两个人各自离开,楼琦琦才走出来,走向方才两人所待的地方。
“小姐,二少夫人和大少夫人的侍女怎么会在这里······”
楼琦琦看着她,缓声道,“今日看到的事情,你就当没看到!”
香儿还想问什么,可看到自家小姐严谨的脸色,忙的点头,“是!”
“回去吧!”
·······
晚上傍晚去看了楼奕琛,莫离把了脉说没什么大碍,楼月卿才放心,又在楼奕琛那里说了会儿话,就回揽月楼了。
第二日,楼月卿便进宫了。
此次进宫,宁国夫人不在,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尚且不知道皇太后想要做什么,所以,静观其变。
带着听雪和莫离进宫。
马车停在宫门口,递了进宫的牌子,宫门口的人自然不敢拦着,就放了进去。
一下马车,楼月卿被搀扶着下马车。
今日穿了一身月牙色的宫装,头上戴着赤金打造的头面,别着赤金打造的海棠花簪,垂落着金步摇,额间垂吊着金丝,长发垂落在身后,整个人看起来高贵典雅了许多。
裙子上面绣着海棠花甚是好看,衬托着楼月卿本就细腻光滑的皮肤更加的莹润。
步摇相撞,发出一些清脆的响音。
坐了软轿往彰德殿去,走了许久才到。
彰德殿依旧如此的富丽堂皇,只是今日较之上次,并没什么不同。
只是殿门口有一些宫人等着,想必是宫里哪位贵人
王巍早就听到消息,在殿门口候着。
“见过郡主!”
微微退开身子,楼月卿莞尔道,“公公不必多礼!”
王巍弯着腰,脸上堆着笑意道,“贞妃娘娘正在里头伺候太后用膳,请郡主稍等片刻!”
楼月卿轻轻颔首。
说是等,也没多久,很快就看到里面走出一个美艳女子。
挽着高高的发髻,头上戴着华贵的金饰,珠宝璎珞样样不缺,穿着一袭紫粉色的华丽宫装,脸上涂抹了不少胭脂,看起来光彩照人,却又显得刻意的华丽。
此人便是宫里除了皇后和秦贵妃之外,皇帝身边位份最高的妃子,贞妃,兵部尚书钟元青的嫡长女,钟明明,也是钟月月的亲姐姐。
楼月卿缓缓行礼,“臣女见过贞妃娘娘!”
眉间微微皱起,贞妃身上的香粉味儿有些浓了,直接扑鼻而来,让她有些反感。
贞妃明显是第一次见过楼月卿,目光先是一顿,随即倏然眯起。
牵强一笑,开口道,“郡主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楼月卿站起来,并未看着她,而是垂眸未直视于她,钟明明看着楼月卿这张与秦贵妃一样勾人魂魄的脸蛋,眸光微闪。
笑道,“本宫从未见过郡主呢,没想到今日在这里得以一见,倒是巧了,不知本宫的妹妹在宁国公府可好?”
楼月卿道,“二嫂极好,贞妃娘娘大可放心!”
贞妃忽的一笑,用手帕掩着嘴笑道,“郡主说笑了,本宫不过随意问一下,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宁国公府又不吃人!”
楼月卿低眉不语。
“好了,太后还在等着见郡主呢,本宫先回去了!”
“送娘娘!”
贞妃嘴角含笑的看了一眼楼月卿,妩媚的眼中尽是冷意,旋即任由宫女扶着离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彰德殿,顿时门口人就少了一大半。
王巍才开口道,“郡主,太后已经在里头等着了!”
楼月卿才随着王巍走进彰德殿。
彰德殿自带着一个花园,花园里的亭子里,元太后刚让人撤走早膳,因为她不喜欢在殿内用膳,所以平日里每每用膳都是在花园里的长亭里。
此时正在膳后漱口。
楼月卿随着王巍的步伐走进花园,远远就看见长亭那边守着不少宫人太监,亭子里,一个穿着深紫色宫装的妇人正在宫人的伺候下漱口。
缓缓靠近,王巍才禀报道,“太后,卿颜郡主来了!”
闻言,元太后看过来,看到楼月卿眉眼间是温和的笑意。
“臣女见过太后!”
“赶紧起来,快过来坐!”
指着身旁的位置,让楼月卿坐下。
楼月卿微微抿唇,想了想,还是轻松的,“是!”
宫人上了茶,元太后上下打量着楼月卿,眉眼间尽是温和笑意,好似看到真的很开心。
“哀家一直想让你进宫陪哀家聊聊天,只可惜这段日子宁国公受伤,你又不在京中,就耽误了,对了,宁国公伤可好了?”
楼月卿淡淡一笑,低眉回话道,“谢太后关心,大哥伤势好了许多,想必不用多日便可痊愈!”
态度恭谨,毫无任何错处可以挑,甚至一举一动都看不到任何不敬,元太后看在眼里,笑意渐深。
“那便好,听闻宁国公受伤,哀家可是担心了好久,宁国公乃朝中大将,若是出什么事儿,那可就是楚国的不幸了,幸好菩萨保佑,人无事便好!”
楼月卿嘴角微扯,微微勾起,却未开口。
楼月卿适时的安静,不显得无礼,那么的恰到好处,元太后想了想,忽然问道,“对了,哀家倒是好奇,听闻邯州人杰地灵,却从未去过,你和哀家说说那里是如何的好,竟让你母亲把你送去那里一待就是十年!”
楼月卿眉梢微动,元太后是在套话?
看来她果然没猜错,刺杀容郅的人,是元太后的人,在楚国,凤令可以指挥凤卫五千人,那是效忠太后和皇后的一支隐形暗卫,除了当朝国母,皇帝也是指挥不了的,当初元太后派了凤卫刺杀容郅,那块凤令被自己意外得到,如今,元太后是知道在姑苏城外救了容郅的人是自己的了。
不过,单凭凤卫,能查得到这些事情?
楼月卿有些质疑。
不过,还是有难为情的牵强一笑,道,“臣女在邯州养病,不曾出过门,太后这问题到让臣女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太后恕罪!”
“哦?你不曾出过门?那倒是可惜!”
楼月卿莞尔,“臣女的身子需要静养,不宜出门,臣女也遗憾,未能亲眼看看邯州的风光,不过能够在那里住那么多年,也是极好的!”
邯州四季如春,楚国最养人的就是邯州了,那里到处都是温泉,景色秀丽,山高水美,夏凉冬暖,百姓丰衣足食,楼月卿以前在那里住过不少日子,那里的温泉对她的身体有好处,经常去泡。
后来楚国与魏国发生战乱,她就去了战场,之后就昏迷不醒了。
元太后若有所思,看着楼月卿,轻叹一声道,“如此,那也倒是,哀家还从未离开过楚京呢,外面如何,从不曾去看过!”
京中女子,虽然地位高贵,却都只能待字闺中,而她,也一样,进宫后一国之母,就更难楚京了,如今贵为太后,一言一行,都有规矩管着,自然不能出去。
楼月卿正要开口,一个宫女匆匆走进来,行了个礼便道,“启禀太后,皇上和贵妃娘娘来给太后请安了!”
闻言,楼月卿微怔,元太后却脸色一变。
皇帝什么时候不来,偏偏今日来了,那倒是巧了!
这么想着,花园入口走进来几个人。
最前面的人,一身白色锦袍,身旁一个穿着华丽宫装的女人扶着他,正在往这边走来。
------题外话------
昨天说过了,今天陪嫂子去了医院,下午又忙别的事情,就努力码这么多了,明天继续爆更,嗯哼!
081:容阑发怒,难以捉摸
容阑穿着一身纯白色的锦袍,袍子上绣了些龙的暗纹,头上戴着玉冠,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同时,更添一份尊贵。
容阑和容郅长得有些相似,五官轮廓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较于容郅的冷漠,容阑就比较温和,看着平易近人许多,眉眼间不似容郅那般凌人,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如沐春风般,让人看着都觉得心情极好。
许是身子不好,脸色苍白,走起来步伐轻而缓,秦贵妃在他身边扶着他。
亭子旁边的宫人太监全部下跪行礼。
“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响亮的声音响彻花园。
楼月卿站起来,走下亭子,自然也随之行了个跪拜大礼,“臣女参见皇上,见过贵妃娘娘!”
秦贵妃扶着容阑缓缓走来,楼月卿的声音响起,容阑脚步一顿,看着不远处伏在地上恭敬行礼的人,目光微挑。
这便是楼月卿?
那个和容郅关系有些奇怪的姑娘,宁国公府那个异姓郡主?
“郡主不必多礼,平身!”
“谢皇上!”
身旁的宫女把她扶起来,楼月卿站着却没有直视容阑。
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楼月卿,目光微沉,随即对着元太后作揖,语气温和的道,“儿臣见过母后!”
秦贵妃也行了个宫廷礼仪,“臣妾参见太后!”
元太后让平身,随即含笑道,“皇上今儿怎么过来了?身子不好有什么事儿让宫人来,母后去看你就好了!”
言罢,看着秦贵妃,肃着脸淡淡的说,“贵妃也不劝着点皇上,让他来回奔波,病犯了可如何是好?”
被元太后故意找茬,秦贵妃也不觉气恼,直接请了罪,“臣妾知罪!”
元太后一噎,一拳打在棉花上,她自然不高兴。
秦贵妃就是这样,对这些事情什么也不在乎,骂了,她笑着接受,夸了,谦虚拒绝,从不焦躁,也没见过她生气。
容阑看着秦贵妃低眉请罪的样子,面色淡淡,伸手虚扶了她,随即看着元太后含笑道,“母后错怪贵妃了,是朕想来看看母后,太医也希望朕多走走,正好刚用完早膳变过来了,不成想郡主也在,倒是巧了!”
说完,坐下在元太后对面,看着站在亭子下面的楼月卿,含笑道。
楼月卿低着头,没说话。
元太后坐下,笑道,“宁国公受伤,哀家便让卿颜进宫询问一下宁国公的伤势,正好让她陪哀家说说话,这丫头知书达理的,哀家很喜欢!”
看着楼月卿的目光,满是赞赏和喜爱。
“哦?”容阑眉梢微挑,随即温润一笑,语气轻缓的开口询问,“朕也想知道,宁国公伤势可曾好转了?”
楼月卿恭敬回话,“回皇上,大哥伤势好了些,臣女代大哥谢皇上关心!”
容阑目光柔和,面含浅笑看着楼月卿,道,“之前就听贵妃与朕提起郡主长得倾国倾城,一点不输清华姑姑当年的风姿,朕还一直遗憾未曾得见,今日一看,果不其然,朕以前自认见过最美的女子莫过于贵妃,今日一看,卿颜郡主完全不输贵妃,爱妃啊,你说是不是?”
言罢,还转向秦贵妃,目光微闪,缓声问道。
仔细听都能听得出来,语气中陡然的温柔。
秦贵妃低着头含笑道,“皇上说得极是,郡主貌若天人,臣妾比不得!”
楼月卿对于这帝妃之间倒是有些不明白了。
早前就听说秦贵妃宠冠后宫,除了她,皇帝对其他女人都不甚亲近,甚至帝王寝宫都让这位贵妃随时出入。
可好像皇帝对她有情意,秦贵妃却对什么都不在乎一样。
皇太后的可以找茬,她一笑而过,皇帝夸赞别的女人,她也没有应该出现的不悦和变化,平平淡淡,好似不管别人说什么,于她而言都不重要。
郎有情妾无意?
秦贵妃面含轻笑不甚在意的话,容阑倒是不在意,而是突然道,“朕与母后有些事情需要单独谈谈,贵妃带着郡主去御花园走走吧!”
秦贵妃目光微怔,随即弯唇一笑,“是!臣妾告退”
“臣女告退!”
楼月卿对这对呣子之间要谈什么并不在意,反正她不想知道这些皇室秘辛,正好脱离元太后的目光,自然乐意离开,便跟着秦贵妃离开了。
她们一离开,容阑目光陡然变冷,缓缓开口,语气生冷,“都给朕下去!”
轻缓无力,却还是让人感觉到来自这位少年帝王无形之中的寒意,虽然和摄政王所表现的不一样,但是,皇太后身边的人很清楚,皇上看似温润无害,实际上,却和摄政王一样,高深莫测。
忙的全部退下,很快亭子里以及亭子外,只有呣子二人。
元太后看着皇帝,脸色有些阴沉,却并未开口。
容阑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淡淡的问,“母后觉得,这位郡主如何?”
元太后品着茶,陡然听到皇帝突然开口,缓缓一笑,柔声道,“自然是挺好,哀家挺喜欢的,怎么,皇儿怎么这么问?”
若是撇开楼月卿的身份和跟容郅的关系,光凭楼月卿个人,元太后确实是没有任何厌恶的理由,毕竟,知书达理却又难以捉摸的姑娘,她很喜欢。
要是可以控制,这样的姑娘,倒是不错的棋子。
只可惜······
容阑忽地一笑,似笑非笑的看着元太后,问道,“那母后觉得,让她做母后的儿媳妇,如何?”
元太后蓦然一顿,看着容阑。
容阑道,“郡主乃清华姑姑的女儿,宁国公府的嫡女,样貌学识样样不缺,若是能够做皇家的儿媳,倒是一桩不错的事儿!”
身份,足以配得上皇家,如今京中的世族千金,除了皇家郡主,也就这位身份最高贵,也最有价值。
宁国公府多重视这个女儿,她的价值就有多大。
元太后闻言,目光微眯,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笑着问道,“皇上的意思是,要纳她为妃?”
若是这样,那就······
她本来就打算让宁国公府的女儿入宫为妃,之前让宁国夫人把楼琦琦送进宫,奈何宁国夫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楼琦琦一个庶女,宁国夫人都毫不犹豫的拒绝,何况是楼月卿这个嫡女,她也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毕竟容阑对秦玟瑛情有独钟,连皇后和贞妃这两个名义上的后妃,容阑都拒之千里,可如果容阑自己想要纳妃,那就不一样了。
若是楼月卿能够得到容阑的宠爱,虽然对于元家而言,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她乐见其成。
容阑低低一笑,剑眉微挑,淡淡的说,“母后误会朕了,朕已经委屈瑛儿多年,万不可再委屈其他人,卿颜郡主出身高贵,即便是为一国之母那也是绰绰有余的,朕可不能委屈她做朕的妃子!”
“委屈?”元太后脸色陡然一变,脸上本来的喜悦荡然无存,冷冷的说,“秦贵妃宠冠六宫,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皇上竟然跟哀家说贵妃之位还委屈她了?怎么,皇上难道是想废后么?”
本身对于秦贵妃,元太后就厌恶至极,皇帝越是维护,她就越是厌恶。
宠妾灭妻,为了宠妃冷落皇后,甚至让皇后脸面全无,和先帝,一模一样!
当年若非先帝对她如此冷漠,她有何至于把自己唯一的妹妹送上绝路推入地狱?
可恨,即便如此,先帝仍然对她无情无义。
容阑浅浅一笑,温润如玉,“母后以为儿臣不敢么?”
不温不火的一个问题,让元太后脸色一变。
容阑淡淡的说,“儿臣做这个皇帝,是因为什么,母后很清楚,您想做什么,儿臣不在乎,可如果七弟和瑛儿出什么事,就别怪儿臣不客气!”
最后一句话,直视元太后的凤目,冷漠直接。
如何不客气,元太后很清楚。
他并非软弱之人,他的病也并非好不了,只不过是因为他若健健康康,很多事情便脱离他的控制,可如果有人把他病弱当成软弱,那么,就大错特错了。
“你!”元太后脸色阴沉,咬牙切齿,“皇上可真是孝顺,为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孽种,竟这样对自己的母亲!”
胸口气得上下起伏,站在容阑面前语气恼怒之极,一国太后的威仪荡然无存。
容阑浅浅一笑,看着元太后的目光尽是温和,“母后,何至于如此动怒,朕还想着与母后谈谈七弟的婚事呢,您如此大动肝火,朕倒是不知该叫太医还是该继续谈下去了!”
元太后怒不可揭,但是,依旧还是忍着怒火冷冷开口,“你想把楼月卿嫁给容郅?”
容阑不否认,依旧眉眼温和的道,“郡主才貌双全,出身也是极好的,和七弟也是般配,七弟比朕小一岁,朕成婚也都七年了,可他却一个侍妾都没有,作为兄长,朕倒是疏忽了!”
他一登基,就立后纳妃,他只比容郅大一岁,可是这么多年容郅身边两个女人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容阑自然不放心。
有个王妃在他身边,也好有个人陪着他关心他。
元太后立刻开口,“不行,哀家不同意!”
这就是她最怕的,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让楼月卿嫁给容郅,否则,容郅如虎添翼,那岂不是······
“母后,朕并非要问您的意见,而是在告知朕的打算,比起那些矫揉造作,只会算计的女人,朕觉得这个小郡主极有意思,母后说呢?”
容阑自始自终都挂着浅浅的笑意,温暖如春,相较于元太后脸色的变化,容阑一直都笑着,别人或许会觉得他脾气好,可是元太后知道,容阑笑得越深,就越难摸透他在想什么。
“皇上!”元太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你为何一定要跟母后作对?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容郅擅权,整个楚国都被他控制,母后希望你把属于你的一切都夺回来,难道母后错了么?这么多年,你扪心自问,你最爱的女人心里想着容郅,你的皇位被容郅控制着,你真的甘心吗?”
容郅手微顿,脸色微僵,眉眼间轻微皱了一下,沉默不语。
他突然的反应,元太后看在眼里,嘴角微勾,继续道,“皇上,我是你的母亲,不会害你,可容郅不一样,他恨我,又怎么可能会不恨你,你让她娶了宁国公府的女儿,他得到了宁国公府的支持,会有什么后果你很清楚!你想等着有一天,被他拉下皇位,甚至死在他手里,你才知道错么?”
容阑嗤笑一声,抬眸看着元太后,似笑非笑的问,“母后莫非以为,这个皇位不是他的么?”
元太后脸色霎时苍白,看着容阑,目光尽是难以置信。
容阑淡淡的问,“父皇的遗诏写了什么,母后忘了么?”
元太后闻言,紧咬着唇,瘫软在桌边,紧握双拳,没吭声。
看着元太后苍白的脸色和略微颤抖的身子,容阑眼角微缩,一道异色划过,随即平静如水,毫无波澜,淡淡的说,“母后,儿臣从来就不喜欢这个皇位,为何做这个皇帝,您很清楚,七弟如何做,朕不关心,楚国如何,朕也不关心,朕关心什么,母后很清楚,母后想要元家鼎盛下去,就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七弟性命无忧还好,若是出什么事情,弑母这种事情,朕自然不做,可下令杀一些人的权力,朕还是有的!”
容郅摄政,虽然擅权,但是,并非架空他的权力,他下个圣旨杀几个人,容郅不会干涉,甚至朝政也并非不给他Сhā手,只不过他不喜欢,容郅没时间处理的时候,他才处理一些,但是,容郅在朝中的时候,他直接就不管了。
说完这些话,容阑耐心也没了,站起来,打算走,转头看着元太后,轻声道,“母后,儿臣从小,想要护着的,只有两个人,可母后,您做了什么,您心里清楚,七弟每个月承受什么折磨,您也清楚,您不需要在儿臣面前演戏,儿臣看了二十多年,看够了!”
最后一句话包含的厌恶,毫不掩饰。
很小,他就看着元太后如何人前贤惠,人后恶毒,六岁那年,他亲眼看到一个宫女在容郅的汤药中放了一样东西,还未来得及阻止,容郅就把那碗东西喝下去了,后来容郅被折磨的生不如死,被检查体内有蛊毒,父皇震怒,调查之下,说是当时的郦妃指使人做的,郦妃是大皇子的生母,先帝自然是相信他有这个动机,不听解释,直接将郦妃赐死,郦妃娘家满门被灭,而大皇子也因此被冷落,没几年就死了,容郅的蛊毒就这样种进体内,每月都要承受蚀骨般的折磨。
容阑记得,那个宫女,是元太后的人,而郦妃,是一个温婉的女人,不争不抢,可就这样,成了元太后一石二鸟的棋子。除去了碍眼的对手,甚至都不算对手,又让容郅月月被折磨。
每每想起,他都感觉心底发寒。
而这件事情,仅仅是她所做的丑恶的其中一件。
父皇怎么死的,容阑死都不会忘记!
想到这里,他面色转淡,缓步离开。
还没走出花园,就听到身后传来茶杯茶壶摔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元太后大手一挥,桌上的东西全部坠地,破碎!
“这个孽子!”
······
秦贵妃这次没待着楼月卿去御花园,而是带着她,往宫门方向走去。
楼月卿走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娘娘带着臣女去哪?”
一出彰德殿,秦贵妃就带着她走向出宫的方向,却一字不吭。
楼月卿问起,她才脚步微顿,想了想,轻声道,“本宫闲来无事,送郡主出宫!”
“啊······”
楼月卿懵了。
“太后那里······”
还要去告安的吧,自己进攻觐见,就这样离开,怎么也不合适吧。
秦贵妃浅浅一笑,缓声道,“皇太后应该是没有心情再见郡主了,这段时日估摸着她谁也不想见!”
每次皇上去彰德殿,出来的时候,皇太后都会发怒,甚至有几次还叫了太医,这次,怕是也一样。
呣子不和,甚至反目,都是习惯了的。
楼月卿嘴角一抽,秦贵妃是说太后呗皇上气了不会见她了吧,怎么就说的那么隐晦呢·······
不过,不见就不见,自己也懒的应付。
不过,秦贵妃这样出来,不妥吧,“娘娘不用回去照顾皇上么?”
秦贵妃低低一笑,转头看着楼月卿,轻声道,“皇上身边不缺人照顾,何况,送郡主出宫,也是皇上的意思,郡主不必担心!”
容阑不过是寻个借口,让她带着楼月卿赶紧离开。
楼月卿不说话了。
秦贵妃问道,“郡主已经及笄了,不知道宁国夫人该郡主定了亲没有?”
“不曾!”
秦贵妃问这个做什么?
秦贵妃笑意渐深,再次开口问道,“是么?那不知郡主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楼月卿诧异的看着她,这种问题这样问出来,并不妥,甚至是无礼的。
楚国男女大防,对女子的教养极为看重,女子成婚之前爱慕一个男子,是有损闺誉的,甚至会让自己遭人唾弃。
秦贵妃这样直接问出来,很不应该。
“娘娘······”
楼月卿面色纠结······
看着楼月卿,秦贵妃目光讳莫如深,想了想,道,“本宫随意问问,郡主不必在意!”
说不说,都不重要。
只是想不通,为何容郅会对她不同,好似即便是自己,容郅也是冷漠如霜,敬意不减,可疏离之意也存在。
楼月卿嘴角微扯,不语。
秦贵妃忽然目光一顿。
看着前方,目光微怔,随即消散。
楼月卿随之看向前方,只见不远处一个仪仗往这边来,排场很大,浩浩荡荡。
元皇后坐在轿辇上面,远远就看到其头上因为太阳的直射而折射出耀眼光芒的赤金凤冠,还有身上大红色的凤袍上面用金线绣成的凤凰也闪闪发光。
八个人抬着她,还随着不少宫人太监。
光芒万丈,尊贵无比!
銮驾缓缓走近,秦贵妃缓缓行礼。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楼月卿随即行礼,身后的宫人太监也都行礼。
銮驾停下,落轿。
元皇后被身边的宫人扶着下来,拖着长长的裙尾走过来。
看到楼月卿的时候,目光一怔。
随即温和道,“秦妹妹不必多礼,郡主也起来吧!”
“谢皇后!”
元鸳淡淡的问,“秦妹妹怎么会在这里?还有郡主,这是要出宫?”
秦贵妃低眉回话道,“回皇后,今日一早郡主进宫觐见太后,正好臣妾陪着皇上去给太后请安,臣妾刚从彰德殿出来,正要送郡主去宫门口!”
声音带着敬意。
不需要楼月卿回答了,秦贵妃全部都回答了。
元皇后闻言,诧异地看着楼月卿,随即嘴角微勾,含笑道,“这样啊,郡主面子可真大,能让贵妃亲自送,不过贵妃这样实为不妥,皇上还需要你的照顾呢,让个宫女送着就好了,何必多跑这一趟呢?”
意指秦贵妃为了送楼月卿,不管皇帝!
楼月卿不过是一介臣子之女,可皇帝的身子最重要,秦贵妃却丢下皇帝送一个臣子之女出宫,并非一个皇妃该做的事情。
楼月卿眉梢一挑,这皇后可真是不遗余力的给秦贵妃抹黑了,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却被她上升到不顾帝王的死活,若是如此,秦贵妃就罪名大了。
秦贵妃笑道,“这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的意思,谁也不能违抗!
皇后一噎。
这是在抬着皇上来压她?
这个贱人!
眼中划过一抹阴鸷,随即化为牵强一笑,故作温婉道,“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秦妹妹便赶紧送郡主出宫吧,早点回宣文殿,皇上最离不开妹妹了!”
最后一句话,咬牙切齿的味道不难听出。
皇帝任由秦贵妃自由出入宣文殿,却让人拦着不让她进去,每次想要见皇帝,还要请旨,许多次还会被拦着,明明在宫里,可一个月下来,一面都见不到的时候都有,她不懂,秦贵妃对皇上并不在意,为何皇上就是要宠着她,而自己一心爱着皇上,可是皇上却视而不见!
天下那么多美人,秦贵妃虽然美,但是天下比她美的人不是没有,可皇帝却对她情有独钟,当年若非太后做主,皇后之位就是秦贵妃的了。
为何偏偏对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情有独钟?
秦贵妃依旧不闹不怒,不温不火的道,“臣妾明白,皇后娘娘,若没事,臣妾先送郡主去宫门口,臣妾告退!”
“去吧!”
直到走到宫门口,秦贵妃都不曾再开口,楼月卿进宫,只带了听雪进去,莫离则在宫门口马车上等着。
楼月卿打算离开,秦贵妃忽然道。
“卿颜,你是一个很幸运的女人!”一句话,有些莫名其妙,也让人摸不清头脑。
看着楼月卿疑惑的目光,秦贵妃淡淡的说,“以后你会明白的!”
说完这句话,秦贵妃转身回宫。
楼月卿带着一些疑惑,上马车离开。
马车上,楼月卿有些疲累,靠着闭目养神。
莫离替她把了脉,身子无碍,就是有些累了,便放心了,问道,“主子,可是要回府?”
楼月卿眼睛都不睁,轻声道,“回吧!”
没事做,不回府能做什么?
“是!”
莫离又问道,“主子,秦贵妃最后那句话吗,是什么意思?”
那句说楼月卿是个幸运的人的话,莫离自然听到了,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楼月卿微微睁眼,慵懒的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淡淡一笑,“我怎么知道?不重要的话,你记着做什么?”
莫离含笑道,“只是觉得,这位贵妃倒是有些奇怪,她对主子,好似并无恶意!”
主子的长相,一般那些深宫妇人看到了应该都会嫉妒的吧,可是秦贵妃眼底并无任何恶意,甚至好像对楼月卿还挺好的。
一边的听雪忽的一笑,看着莫离笑道,“莫离姐姐这句话说的,郡主如此宽厚之人,秦贵妃并非心胸狭隘之人,怎么会有恶意?”
秦贵妃雍容大方,那是人人称赞的。
楚京谁不知道秦贵妃性情温和,对待宫人,那是一个严厉的眼神都没有过的,宫里谁不喜欢呢?
比起贞妃的刻薄和皇后的假仁假义,秦贵妃更得人心。
闻言楼月卿忽然看着听雪问道,“听雪很了解秦贵妃?”
听雪恭敬道,“奴婢之前是夫人身边的人,经常随着夫人入宫,见过许多次,夫人对秦贵妃也是赞赏有加,说秦贵妃不做皇后,是可惜了,夫人都夸着的人,必然不会坏到哪儿去!”
朝中分为两派,秦贵妃所代表的秦家,和宁国公府那也算是一条道上的人,虽然没有结党,但是,各自都是为了楚国的安定,自然也都同心的。
如今的朝中,许多元家的亲信,摄政王拔除了不少,但是元家在朝中盘横交错,想要全部除去,也会牵扯许多无辜的人,而且那怎么也算皇帝的外祖家族,自然不能轻易下手。
秦家,和元家那是死对头,是先帝提拔起来和原件作对的势力。
闻言,楼月卿若有所思,淡淡的说,“母亲看人,确实不会看错!”不过宫里的女人,哪个是善良的?
她又不是不知道,皇宫是一个染缸,不管谁,走进了那座皇宫,就不可能再单纯,也不可能会再毫无心机。
秦贵妃或许善良,但心机也很深。
楼月卿都有些看不懂,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她敢肯定,秦贵妃,绝不简单。
比起皇后看似温婉实则阴狠,贞妃看似张扬实则胆小的性子,秦贵妃与世无争,性情温和,才是藏得最深的。
听雪忽然道,“夫人看人最准了,将来一定会为郡主寻一位好姑爷!”
话一出,楼月卿果断闭目,莫离嘴角微勾。
听雪摸摸鼻子,郡主这是在害羞了?
咳咳!
安静了许久,马车突然重重的晃荡了一下。
突然不知道马车撞到了什么,重重颠了一下,楼月卿本来闭目养神,一时不慎,撞到了马车壁上,头上一阵痛意,不由得痛呼一声,“咝······”
莫离和听雪也撞了一下,莫离立刻反应过来,扶着楼月卿关心问道,“主子,你没事吧?”
楼月卿捂着头,抬起来,莫离脸色一变,楼月卿的额角鲜血冉冉冒出,从指缝中渗出,看着触目惊心。
楼月卿的头,撞到了马车的楠木车壁上,楠木是实木,很硬,楼月卿皮肤细腻,直接撞破皮了。
外面即刻传来车夫的声音。
“郡主可有大碍?”
莫离即刻掏出手帕帮楼月卿擦血,听雪拉开帘子,怒斥道,“怎么回事?郡主都撞伤了,若出什么事儿你怎么······”
车夫即刻道,“郡主赎罪,前方乃娴雅郡主的马突然奔出来,奴才一时不慎,请郡主赎罪!”
闻言,听雪往前看去,果然一丈之外,一匹小红马在那里,马背上坐着一个女子,便是穿着一身简便衣裙的英王府娴雅郡主。
她正在勒马的缰绳,马有些狂躁,还有些不稳定。
马车里,楼月卿任由莫离给她擦了血,涂了止血药,可撞得很重,本身就是在她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重重的撞到马车壁上,裂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流了不少血,即便擦得手帕都红了,额头上还有不少干涸的血迹。
眼角都有一些血。
莫离身上只带了止血药,却没有包扎的东西,楼月卿这个样子自然不能下马车。
容菁菁勒住了马,才立刻下马,走到楼月卿的马车旁紧张的问道,“楼月卿,你没事儿吧?”
紧咬着唇看着马车里被莫离挡住的身影,想要看看她怎么样。
周围因为这样的事情,聚了不少百姓。
听着周边的窃窃私语,容菁菁有些羞愤,容菁菁不是第一次纵马,可是撞到人还是第一次,还是一个不能随便招惹的人,确实是有些慌了。
楼月卿忽然开口。
“回府!”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温度,并非对外面的人说的,而是在对莫离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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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中午一点左右一更,晚上二更
082:受伤
车夫正打算上去驾车离开,谁知问了问题被忽视的容菁菁忽然拉着马,一阵恼怒道,“楼月卿你什么意思啊?我在问你话呢!”
她想知道有没有撞到里面的人,马车颠簸,坐在马车里的人最容易被撞到了,所以她就很不喜欢坐马车。
问题一出,周围百姓立刻对她指指点点。
虽然不敢大声责骂,但是不懂礼数嚣张跋扈这几个字还是听出来的。
英王府的娴雅郡主一向目中无人,不知礼数,英王宠女,将她宠得无法无天,当街纵马并非第一次,以往好在从未撞到人,可是街上的摊贩撞倒了不少,事后英王府都摆平了,民不与官斗,自然没有人敢闹起来,可近日,竟撞到了宁国公府的卿颜郡主,谁不知道这位异姓郡主如今在京中可谓赤手可热的贵女,即便并非皇家血脉,也是和娴雅郡主地位相当的郡主,而且谁不知道清华郡主,也就是宁国夫人在楚国地位非同凡响,她最宠爱的女儿身份自然也不低,如今两位郡主撞上,估计有的闹了。
这可不是英王府一点银子可以摆平的事情了。
她的话一出,还如此的理直气壮,里面的楼月卿轻嗤一声,冷冷开口,“英王府的娴雅郡主真是好教养,如此天子脚下纵马撞人,还如此理直气壮,卿颜佩服!”
旋即,又开口道,“回府!”
不容置喙的语气,连面都不露,直接命令车夫离开。
“是!”
车夫驾着两匹马,直接就这样冲上来,容菁菁脸色大变,立刻闪开,就这样看着马车离开,跺跺脚,恼羞成怒。
“楼、月、卿!”
身边的老百姓们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响起,让容菁菁更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横了一眼周边聚着的百姓,吼道,“看什么看?小心本郡主废了你们!”
说完几步走到自己的小红马那里,翻身上马,驾着马离开。
随即百姓一哄而散,可这件事情还是很快在楚京传播开来。
街边的一家茶楼上,包间里。
对着街道的窗口,看着下面的一幕,元歆儿嘴角微勾,若有所思。
她身上穿着一身浅紫色衣裙,衣料是十分名贵的绸缎,上面绣着几朵杜若,抹胸上面是一只蝴蝶展翅飞翔,腰若束缚,头上戴着几支金钗。
身边的侍女茯苓开口道,“小姐,这卿颜郡主竟然都不露面,架子可真大!”
语气中尽是排挤和针对,阴阳怪气。
元歆儿嘴角微扯,淡淡的说,“她和菁菁都是郡主,用不着下来行礼,何况,估摸着撞伤哪儿了!”
茯苓问道,“小姐,怕是娴雅郡主此次定会被罚吧,这卿颜郡主可并非老百姓,这传出去,闹大了也是有可能的,她会不会知道您怂恿她纵马······”
话没说完,元歆儿凌厉的看着她,开口呵斥道,“闭嘴!”
茯苓才后知后觉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话,不由得低眉请罪,“奴婢知错!”
声音带着一丝丝颤抖,还有恐惧。
元歆儿嘴角微勾,暗含秋波的眼中划过一丝阴鸷,捋了捋袖口,无所谓道,“菁菁自个儿喜欢骑马,我不过是随意一问,她自己闹出的事情,如何怪得了我,只可惜,这马勒的太快了,不然菁菁怕是死也堵不住宁国公府的怒火了,那倒才是可惜了!”
茯苓低着头,不敢说话。
她家小姐外头说的多温柔懂礼,可是她随侍在侧,怎么会不懂,小姐的手段,那可是一点儿也不比夫人温柔的,可以说元家出来的女儿,没有一个是心思单纯的。
元歆儿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发鬓角,悠悠道,“菁菁太不懂礼了,经此一事,想必姨母也会知道这不知礼数会闹出多大的事儿,菁菁有苦头吃了!”
她一向很不喜欢她的两个表妹,两个人的身份都比她高,不仅如此,两个人都没脑子,昭琦公主被太后宠着,凡事都压着她,高兴的时候对她很好,不高兴的时候摆架子,容菁菁也一样,毛毛躁躁,没脑子,让她极为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