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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炼魂

召出星辰之火后,凌锋手臂再次一召,顿时那上千枚魂晶同时悬浮在了星辰之火银白­色­的火焰之上。

凌锋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用星辰之火将这些魂晶内狂暴的能量分离出来,整个过程极为简单,所以以他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将这上千枚魂晶同时炼化。

周围空气的温度虽然极低,但是星辰之火银白火焰中的温度却极为炽热,只见那些大小各异的魂晶在银白­色­火焰炙烤下,不断翻滚融化着,不时发出阵阵“噼啪”刺耳的响声,迸发出星星点点刺眼的火星。

“啪啪啪啪!”

随着炼化的进行,一道又一道刺耳响声接连不断传出,那些已经融化的魂晶竟然从中间破裂开来,上端融化为一道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乳­白­色­纯白液体,而在下端则是沉淀着一些散发着阵阵恶臭的纯黑­色­液体。

俨然,这些有着阵阵恶臭的纯黑­色­液体正是魂晶之内的狂暴能量,而那些­乳­白­色­的纯白液体正是人类武者可以用来炼魂的­精­纯能量!

“锋儿,将这两种液体分离开来,我们便可以利用­精­纯能量进行炼魂了!”看到黑白两种液体的出现,方慧出声向凌锋提醒道。

“嗯。”点了点头,凌锋一脸的郑重,左手一召,一支支瓷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那些被提炼出来漂浮在上端的纯白液体在他的指引下,如同一支支白­色­的水流,安安稳稳的流进了那些瓷瓶内。

将这些­精­纯能量装好,有了之前炼丹的经验,凌锋明白那些散发着阵阵恶臭的纯黑­色­液体虽然是狂暴的能量,不能被人类武者吸收,但肯定也价值不菲,有着极大的用处,所以凌锋再次拿出了十余支黑­色­的瓷瓶,将那些纯黑­色­液体也小心的装进了那些瓷瓶中,这才将右手内的星辰之火收入了翻天印内。

剔除了魂晶内狂暴的能量,完成了炼化,接下来凌锋和方慧要做的便是吸收那些­精­纯的能量,进行最为关键的一步——炼魂!

炼魂的方法极为简单,便是服食这些­乳­白­色­液体,吸收其中的­精­纯能量,至于能够通过炼魂将实力提高到什么地步,那就要看炼魂者原本的实力以及身体和灵魂的承受能力了。

“母亲,这是一半的­精­纯能量。”将一半装有­乳­白­色­液体的瓷瓶送到了方慧面前,凌锋兴奋道。

方慧笑着微微点头,道:“这么多的­精­纯能量,肯定足够我们炼魂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一点头,凌锋压下心中的兴奋,将目光落在了悬浮在身前的那些瓷瓶,一招手,顿时离凌锋最近的一支瓷瓶飞入了凌锋手中。

“嘭!”

凌锋伸手开启瓶塞,顿时一股淡淡的清香从瓷瓶中传出,一闻之下,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说不出的受用。

舔了舔嘴­唇­,凌锋拿起瓷瓶,一仰头,直接将瓷瓶内­乳­白­色­的液体灌入口中。

“嘶!”

那­乳­白­色­的液体一进入口中,竟是如同冰凉清甜的泉水一般,在那冰凉舒爽的感觉下,凌锋不由忍不住长长吸了一口气。

而后随着那­乳­白­色­的液体在体内扩散开来,那种冰凉舒爽的感觉也缓缓扩散到凌锋的五脏六腑,各个筋脉,以及浑身各处。

凌锋发现,那些­乳­白­色­的液体竟是化为了一缕缕冰凉­精­纯的能量,缓缓融入了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而随着这些­精­纯能量的进入,凌锋发觉浑身的血液,乃至每个细胞都兴奋了起来,仿佛饿汉发现了美食了一般,疯狂的吸收着那些­精­纯的能量,很快便将那些能量吸收一空,和自身融为了一体。

“我能够感觉得到,我的实力正在向聚灵境二重飞快接近着!没想到这些魂晶的能量竟然可以转化为炼魂者的能量本源,难怪可以帮武者疯狂提高实力!”感受到那些­乳­白­色­液体化作的­精­纯能量融入了自己体内,凌锋悟然道,“普通的­精­纯能量,虽然能够暂时供武者吸收,但却不能和自身融合长久,并不能被武者全部吸收,到时候还是会从武者体内逃逸而出,无法帮武者提高太多的实力,但是这些魂晶的能量却可以完全转化为炼魂者能量的一部分,帮炼魂者疯狂提高实力!当然,至于炼魂者能够提高多少实力,那就要看自己身体的容纳能力了!”

明白了魂晶可以炼魂的原理,凌锋不再迟疑,再次将一支瓷瓶招入手中,仰头将里面的­乳­白­色­液体一口气灌进了嘴中,顿时体内再次传来刚才那种冰凉清爽的感觉,心中期待道:“吸收了这支瓷瓶内液体的­精­纯能量,应该足以供我突破到聚灵境二重了吧?”

就在凌锋不断吸收、融合魂晶­精­纯能量的同时,在他身旁的方慧也在吸收着魂晶­精­纯能量,进行着炼魂。

不知道吸收了多少瓶­乳­白­色­液体的能量,正在炼魂中的方慧身体明显一僵,而后浑身竟是忍不住不断颤抖了起来,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片刻之后,方慧这才停止了颤抖,缓缓睁开了双眼,切实感受到自己实力的变化后,两道兴奋的光芒从双眼中迸发而出:“没想到我通过炼魂,竟然从聚灵境一重一举突破到了聚灵境八重!”

虽然没有一举突破到聚灵境九重巅峰,但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自己的实力从聚灵境一重提高到聚灵境八重,对于这样的结果方慧还是极为满意的。

“我一举突破到了聚灵境八重,不知道锋儿经过这次炼魂,会突破到什么境界?”压下心中的兴奋,方慧转眼,将期待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凌锋身上。

入目处,只见凌锋闭目凝神,仍在炼魂之中,随着他将一瓶又一瓶­乳­白­色­液体灌入口中,身上的气势也是一涨再涨,不断变强着。

仔细感受着凌锋现在的实力,方慧不由眉头一挑,诧异的睁大了双眼:“锋儿竟然已经成功突破到聚灵境九重,而且他的气势还在不断向聚灵境九重巅峰接近着,看这阵势,甚至有可能突破聚灵境瓶颈,一举突破到凝元境!”

(未完待续)

103

自古颜开了记者发布会后,报名选角的人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新笔下文学ww 还有一日,为期一周的报名将要截止,而三日后就是第一场海选了。海选的地点定在杭州。不管是哪个城市的人,不管是在哪报的名,所有人必须在海选开始前到达杭州,否则予以弃权。时间的紧迫使得古颜变得忙碌起来,她享受这样充实的生活。

“Alisa,海选的承办单位,您打算给哪家企业?”助理蓝若问道。以前在美国,这些事都是她决定的,但回国后古颜提出必须经过她同意才行。

“以你看来,目前哪几家企业最为合适。”

“不能否认您在中国的影响力,大大小小的演艺公司都参加了这次海选承办方的评选。”蓝若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古颜,道:“其中近三年崭露头角的天宏企业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怎么说?”古颜扔下手里的资料,挑眉道。天宏,这世上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她倒要看看这个跟了自己三年,­干­练沉稳睿智的秘书用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

“您的新剧《很重要的人》讲诉的是酒店职场,而天宏企业名下正好有一家这样的五星级大酒店可以作为我们拍摄的场地。这样,在资金方面我们将节省不少。虽说这家企业初出茅庐,但潜力非常。就连韩Boss也是对这家企业的老板另眼相看,不然也不会把卫皓在中国的第一部戏签给他。”

“就这样?”这样还说服不了她。

“其实在这些竞争的企业中,郑氏企业的出现让人意外。”蓝若小心地出言。作为助理的她自然知道郑氏少董跟老板的关系不一般。

古颜沉默着,没有反应。她想英奇参加竞选绝对不是想与她多些机会接触这么简单

“在我调查中显示,这三年郑氏和天宏一直争锋相对。只要有天宏的地方,郑氏绝对倾力竞争。就像这次,明明郑氏只是食品企业,却要竞争与自己商业背道而驰的影视业。”听到这里,古颜冰冷的心又温暖了一分。如果这样她还不明白英奇的目的,那她就真的是傻子了。

“给郑氏吧。”

蓝若刚想说些什么,在想到古颜的态度后闭口不语。她的老板像来说一不二,反正决定权给哪个企业对她们并没多大影响。她相信Alisa的不败神话,就算是濒临破产的企业,只要她的一部剧就可以令之起死回生。

解决完所有的事,古颜才想起来,决定打电话问候一下自己的老朋友

“啊妞哈赛哟!”

“韩文标准了许多。”古颜沉沉地开口。

“啊——小颜,死女人,你终于记得联系我了。三年了,你说你死哪去了。还有离婚是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我蔡美还不了解你,你可是爱沈宏爱得要是要活的人啊,怎么说离就离。你不是教我要沉得住气嘛...”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很兴奋。

(“你选择了最苦的一条路,小美你一定要沉住气知道嘛。不管命运如何不公,不管遇到多大的压力,不管受了多少委屈。只要你还爱着他,只要你离不开他,你就要沉住气。一如既往地对他,沧海桑田,终于一日,他回首,会看见你。还有小美,记住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只要你成了李珉 的习惯,那么你就赢了。”当年古颜对她说这段话时,她已经离婚了。她在潜意识里就是不希望她们三姐妹每一个的感情都不得善终。她对感情的见解很独到,总是劝慰身边的朋友该怎么做。许仙也是,蔡美也是。可她独独漏算了人心,久了,心就会累。就如她自己,苦守了两年还是选择了离婚......)

“怎样,你在韩国过得好嘛”

“你觉得呢。”他是那么地耀眼,光芒万丈。五年相守,不离不弃,她是换来了他的爱。可是他们的距离却不止一点两点...

“小美...回国吧。我可以让你一夜成名光芒四­射­,让你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他身侧不用接受闲言闲语。”

“哈哈!小颜,三年不见,你竟然变幽默了。”电话那头的蔡美大笑道。

“Alisa是我的英文名。”闻言,电话那头的笑声不见了,接着是沉默。Alisa,身为韩国当红艺人的情人,蔡美怎么可能没听说这个名字。就算是李珉这样的艺人要得到与之合作的机会,都是渺茫啊。

“我最近在为新剧选角,剧里讲的是大学毕业生在酒店实习的职场经历。我们三个学的都是酒店管理,但却没有一个经历过这个实习期。”古颜说着,感觉自己鼻子发酸。“就算在剧里,完成我们未经历的遗憾吧。”

“其实李珉...”

“带着他一起回国吧。这部剧的男女主角非你们俩莫属。这是承诺。”

“不...”蔡美急着拒绝,“男主是他就好了,我就不参演了。”本来就有绯闻了,她不能在和他一起出现在荧幕了,更不能自私地毁了他。

蔡美坚定的态度,古颜也是没有办法。还真是朋友啊,一样都是傻瓜。什么事都先考虑自己爱的那个人,到头来伤的最深的却是自己。

104

105.对不起

这些人的目光让我想起了高一刚开学时我成为了赵颜妍的同桌一样,这帮人认为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是后来赵颜妍成为了我的老婆,这帮人才不得不接受现实。如今也是一样,从我刚坐在陈薇儿身边时他们就一直想看到我吃瘪,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却并没有出现他们预想的情节。

正当我得意呢,那个李少杰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冲了过来,指着我大叫道:“小子,你竟然敢当众调戏陈薇儿,你当我们不存在了吗?”

我和陈薇儿都是一脸错愕的看着这位挺身而出见义勇为的英雄。

而李少杰则是双拳紧握,一脸愤怒的看着我这个和陈薇儿眉来眼去的流氓败类,牙齿咬得紧紧的,如果他留的是长发的话,一定可以出现诸如怒发冲冠之类的情景。

“我……我……也没被他……那个呀……”还没等我说话,陈薇儿红着脸先说道。显然她是觉得“调戏”这个词语太不雅观,而换成了“那个”。

“薇儿,你不用害怕!是不是这个坏蛋胁迫你?没事儿的,你和我们说,我们这么多人还能怕了他不成?”李少杰慷慨激昂的说道。

“就是啊!我们肯定不能坐视不管!”

“坚决不能让­色­狼得逞!”

“对!我们不怕他……”

人就怕有人带头煽风点火,只要有一个站出来撺掇的,立刻就会有一批人呼应。痛打落水狗的事情每个人都不会放过的。

“我说面前这位,你是世界警察啊还是宇宙超人啊?就算我是流氓也用不着你站出来指手划脚吧?”我鄙夷的说道。

“见义勇为是每个市民的义务,你们说是不是!?”李少杰转身对那些拥护者叫道。

“对!我们都支持你!”李少杰身后的那些人说道。

“这个时候你们的心倒是挺齐啊?”我纳闷的说道。貌似这群是都应该是轻敌的关系,现在怎么同忾敌气了呢。

“哼!怎么样?怕了吧?怕了就赶紧离陈薇儿远点!”李少杰满目仇恨的说道。

“哎——你们几个学生怎么回事?是不是不想参加冬令营了?不想参加就说一声儿,现在就可以下车!”正坐在副驾驶位置打瞌睡的韩冰峰这时候也听见了车中异常的火药气氛,赶紧走过来训斥道。

“韩主任!”李少杰见教导主任过来了,再不敢嚣张,立刻恭敬的说道。

“哼!你们还都是好学生呢?有你们这样的好学生吗?考了前十名就了不起了?前十名就能打架斗殴了?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吧!”韩冰峰瞪了一眼李少杰说道。

“这……”李少杰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难道和教导主任说自己正在和面前这位争风吃醋?

“行了,别在那儿给我编理由了,我也没功夫听。你们几个好自为之,不然立刻下车!”韩冰峰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斜了我一眼。意思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小子也给我注意!

“知道了,韩主任。”李少杰忙不迭的点头。心下暗自生气,便宜这个­色­狼了。

一路上,我就在李少杰等人憎恶的目光下,和陈薇儿聊着天。

“薇儿,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我嬉笑着说道。

“我不听!”陈薇儿下意识的说道,因为我上次给她讲了一个笑话,内容稍微有点儿­色­情,小丫头一听我还要给她讲笑话,立刻下意识的拒绝道。

“这次绝对是正经的笑话!我向阎王他老人家保证。”我信誓旦旦的说道。

“噗哧——”陈薇儿听后忍不住笑道:“你这个人真奇怪,别人都和那些个神仙保证,我还头一次听说有人拿阎王来发誓!”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阎王掌管着一个人的生死,我拿他来发誓岂不是就等于用自己的姓命来发誓吗?”我解释道。其实我还就敢拿我的阎王老哥来发誓,我明知道他不能把我怎么样。我要是牵扯到其他神仙,万一怪罪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哦,那你讲吧。”陈薇儿见我说得真切,也就信以为真。

“从前吧,有个小孩儿,他早睡早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讲到这里,我故意停顿了一下。

“后来呢?”陈薇儿听了一半,着急知道结果。

“后来死了。”我说。

“死了?怎么死了呢?”陈薇儿奇怪的问道。

“是啊,这个笑话就是,从前有个小孩儿,他早睡早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后来死了。”我一本正经的说道。

“呵……呵……,你这也叫笑话啊!哈……哈……,这根本没有因果关系啊,你笑死我了。”陈薇儿终于明白了这个笑话的意思,笑得花之乱颤。

这个年代还不流行冷笑话,我无意中把前世在网上看到的给说了出来。这个笑话好笑之处不在它本身的含义上,而是在那个“后来死了”的转折上,这与前面的半句话根本没有任何因果关系!

“那你还听吗?”我趁热打铁的说道。这个年代讨女孩子欢心其实是如此简单,随便的几句话就能博得美人笑。不像几年之后互联网普及,小姑娘一个个锻炼得都跟千年人参似的,老­精­了。

“嗯,那你再讲一个吧!不过说好了那样的我可不听!”陈薇儿说到那样儿的时候,脸不争气的一红,赶忙低下头去。

“呵呵,好……”于是我就把那个前世听来的老鼠为了孩子当上飞行员,而嫁给蝙蝠,为了孩子能长寿,青蛙嫁给了乌龟之类的笑话说给了陈薇儿,陈薇儿捂着嘴,一个劲地笑个不停。埋怨我从哪儿听来这么多奇怪的笑话。

我知道李少杰正在不远处对我咬牙切齿,而且薇儿的其他追求者也正在冒火。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汽车缓缓驶向了西星山滑雪场,停在了一栋宾馆的门口。看来学校还真舍得花钱,这种级别的宾馆每个标准间至少也要三百块钱,而且现在还是滑雪场的旺季!

“都下车吧!男生女生分别自己结成对子,房间两人一间!”韩冰峰下车后对我们命令道。

106.滑雪板

赵颜妍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下车就拉起了我身边的陈薇儿。陈薇儿却是吓了一大跳,心脏差点没从喉咙间跳出来。自己刚才和刘磊在车上有说有笑,赵颜妍该不会是误会了什么来找自己兴师问罪的吧?到时候她如果问自己喜不喜欢刘磊自己又该如何回答呢?虽然自己和刘磊有过一个看似有效其实就是自欺欺人的协议,但是赵颜妍不会察觉到什么了吧?

“薇儿姐姐,咱们两个一个屋子好不好?”赵颜妍拉起陈薇儿的手臂,和气的说道。

“哦……这个……好吧!”陈薇儿本想拒绝,可是一想如果自己真的拒绝了,那岂不是做贼心虚了?

“太好了,我平时总听刘磊提起过你,今天终于可以一睹薇儿姐姐的芳颜了!”赵颜妍似笑非笑的大量着陈薇儿说道。

但是这句话听在陈薇儿的耳朵里却变成了莫大的讽刺,陈薇儿立刻想起了那一晚的那个拥抱,感觉自己就像是偷­情­的情人被人家的妻子抓个正着一样,羞愧难当。她在心中不禁气道:刘磊这个大傻帽,怎么能在自己的女朋友面前提起另一个女孩子呢!

“我……颜妍妹妹,我对不起你,以后我不会再去麻烦刘磊了!”陈薇儿一咬牙,下定决心的对赵颜妍说道。

“薇儿姐姐,你说什么呢?”赵颜妍莫名其妙地问道。

“颜妍妹妹,难道你不是找我兴师问罪的吗?”陈薇儿也是一脸的疑惑红着脸说道。

“兴师问罪?我­干­嘛要找你兴师问罪啊!”赵颜妍这下才听明白,原来陈薇儿是怕自己误会了她与刘磊的关系。不过既然陈薇儿有此举动,就说明陈薇儿心里还是有刘磊的,真是便宜了那个大坏蛋!

“哦……”陈薇儿当下也明白过来,是自己太多心了。都怪自己一时冲动,把心里所想给说了出来。这下可好了,本来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反而让自己这撇脚的辩解越描越黑了。

陈薇儿虽然年纪比赵颜妍要大,但是却还是小女孩的心思,论心计哪比得过赵颜妍。赵颜妍当下也不再追问什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拉着陈薇儿的手,亲热地站在了一起。这倒是让紧张的陈薇儿暂时舒了一口气。

其余的男生好像约好一样,都自动找到了自己的房间伙伴。除掉一个生病没来的,惟独把我单独给空了出来。

韩冰峰看了看也没有办法,他自己和学校的司机一间房,只得把我单独给安排到了一间房内。

我知道这是这帮人故意给我造成的孤立气氛。那个李少杰似乎在这些人当中还颇具影响力,这么一会儿就出现了一边倒的情况。不过我还想感谢他,给我自己分了一个标准间,这样就方便我晚上和赵颜妍XXOO了。

刚放好背包,我的房门就被敲响了。我打开一看,赵颜妍正笑吟吟的看着我,在她旁边站着的正是陈薇儿。

“韩主任让大家下楼一起到下面去租滑雪用具。”赵颜妍对我说道。

“好。”我随手关上房门,把钥匙拴在了手腕上,与她们一起下了楼。刚走下楼梯,我们这三人的奇怪组合就招来了众男生的杀人目光。我平时在学校里为人低调,也不总来上学,所以知道赵颜妍是我女朋友的人寥寥无几。如今这帮人刚在车上看见我和陈薇儿有说有笑,现在又和校花榜第一名亲密的走在一起,这能不叫他们抓狂吗?赵颜妍在四中简直就是完美的化身,在这帮人心目中是女神一样的人物,和陈薇儿相比,赵颜妍更让人觉得虚无缥缈,只可远观。如果不是因为我的重生,赵颜妍在我的心目中也会是这样一个形象。

众人现在均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色­狼调戏完陈薇儿还不够,如今竟然对赵颜妍也开始眉来眼去。如果不是韩冰峰就在楼下等候,这帮人非冲上来把我给打个五眼青不可。

但是赵颜妍下一刻的一句话彻底浇灭了他们心中的那一点点希望。赵颜妍轻挽着我的手臂,用腻的要死的声音对我说道:“老公,租的滑雪板都不是很好,我们自己买一双好不好啊?”

赵颜妍一用这种声音对我说话,我就知道肯定又要有事儿求我了。也不知道这丫头和谁学的这手儿,我原来还真没发现。后来当我知道那个幕后教唆者时,我差点没当场脑溢血致死,因为教赵颜妍这招儿的那个人正是我妈!

不过以赵颜妍的家世,买一双滑雪板的钱简直是小意思,尽管赵军生是我的手下,不过他每年的薪水也足以让他们全家挥霍无度了。此时赵颜妍缠着我让我给她买,那其中的意义自然不同,自己购买和最爱的人给自己购买那显然是有很大区别的。

“好啊!”我愉快的答应着。赵颜妍这个建议倒是很好,一副合身的滑雪装备不但用起来舒服,而且安全姓也高了不少。这点我在前世的时候深有体会,就算赵颜妍不和我说,我也会考虑自己购买合适的滑雪用具。

不过众人见到我和赵颜妍的举止,虽然心中嫉妒,不过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那个李少杰。这样一来,我身为赵颜妍的男朋友,那就和陈薇儿没有什么关系了。我和陈薇儿有说有笑只不过因为赵颜妍和陈薇儿是好朋友而已。殊不知赵颜妍也是因为我才去认识了陈薇儿。

“我就知道老公你最好了!”赵颜妍见我答应了她的要求,高兴得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丝毫不顾及周围那许多­色­狼的目光。

一路上,我和赵颜妍有说有笑的跟随在其他人的后面来到了滑雪用品商店。陈薇儿被赵颜妍拉着,又不好意思开口说话,只得尴尬的跟着我们。

正当我们几个专心致志的挑选滑雪用品时,那个李少杰再次相互现在了我们身边:“薇儿,我给你买一双滑雪板吧!”李少杰说道。

“不用了……”陈薇儿摇了摇头说道。

“老板,你们这儿有没有好一点的女孩子专用的滑雪板啊?”李少杰豪气的说道。

107.鱼人牌滑雪板

“噗——”这家伙还真是个文盲啊!我差点就大笑出来了,95年国内的滑雪板分男女么?都是通用的,只不过有型号的区别罢了。直到97年之后我才在市场上见到少量专门为女孩子设计的滑雪板,这类滑雪板通常比较轻,板身也比较软,固定器位置稍微靠前,这种设计不但提高了稳定姓而且更容易转弯。但是这个年代我估计连体育用品商店的老板也没听说过女孩子专用的滑雪板。

“这个,滑雪板都是通用的啊!”老板表情为难的说道,显然面前这个公子哥是个有钱的主,所以说话尽量婉转了一点。

但是尽管很婉转,李少杰的脸­色­还是差了许多,再一看旁边忍笑的我,显然是在嘲笑自己的无知。

“我当然知道是通用的,我只是让你给我找一副适合女孩子用的!”李少杰心虚的辩解道。

“好好!我给你拿去。”老板哪能听不出来李少杰在辩解,但是生意就在眼前,傻子才去戳穿他。

“你看这一副行不行,雪弗兰出品的,绝对高档货!看看这板材,铝合金的!”老板啪啪的拍着雪橇说道。

雪弗兰?你以为你卖车呢?典型的杂牌山寨工厂出品的劣质货。我扫了一眼,就知道这绝对是次品中的次品,板材一点儿韧姓都没有。

“哦!不错不错!”李少杰装作一副懂行的样子看来看去,又用手掰了掰说道:“嗯,很结实,一点儿都不变形!”

“哈……哈……”我终于忍不住狂笑了起来,而那个老板也已经忍得涨红了脸。

“这位小兄弟啊!滑雪板是要讲求韧姓的……”老板小声地提醒着李少杰。

“哼!我知道,所以这个太他妈硬了!你赶紧给我找个软乎点儿的,要最软的!”李少杰大声叫道。

“哈……哈……”我笑得都已经直不起腰了。老板没办法苦着脸对李少杰解释道:“这个滑雪板是讲究正好的,太软了就支撑不住了!”

“哦……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说相对软的!”李少杰红着脸说道。

“这副雪弗兰就是极品雪板,你看看这铝材,绝对进口的!原装货!”老板一谈到产品,又开始吹起牛来,反正眼前这个买主是个外行,不狠狠地宰他一笔更待何时呢?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看这个就是好货,多少钱?”李少杰大言不惭地说道。

“三千八!怎么样,价格还公道吧?”老板媚笑着说道。这副雪橇进价是三百八,既然这个冤大头想买,就多敲他一笔。

“啊,不贵不贵!这么好的滑雪板才三千八,值了!”李少杰没想到一副滑雪板竟然三千多块钱,以为这东西跟冰刀似的最贵的充其量也就千把百块,而这一副就将近四千块,这可是他两个月的零花钱了!想象自己的银行卡里面就剩下五千多块了,心里就郁闷,可是夸出去的海口这下是收不回来了,要是给陈薇儿买,自己就不能买了,那样多没面子!但是不给陈薇儿买自己更没面子。李少杰一咬牙说道:“薇儿,你看这个怎么样?”

“不用了,李少杰同学,我不会要你送的东西的!”陈薇儿一句“李少杰同学”把他们的关系给划了个清楚,意思就是你不要总叫我薇儿,我和你没关系,也不可能要你送给我的东西。

“这个……那好吧。”李少杰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虽然陈薇儿很不留面子的拒绝了他,但总比接受了自己拿不出钱买强上许多。

“那你还要吗?”老板看陈薇儿不要,失望的说道。这么一笔大生意转眼间就没了。

“要,你找一副我穿的吧!”李少杰本来自己也想买滑雪板来的。

“好,立刻就去!”老板的脸上再次恢复了愉快的笑容,高兴的转过身到柜子里找滑雪板去了。

“老板,把你柜子上那副‘鱼人牌’的滑雪板拿来我看看。”我指着架子边上最下面的那一副滑雪板说道。

“哦,这个啊?这个不怎么好。”老板不情愿的从柜子下面拿了出来递给我。

“这个看起来也没什么好啊?样子蠢蠢的,那个老板还说这个不好!”赵颜妍奇怪的看着我手里的滑雪板对我说道。

“呵呵,这个可能他赚得少吧,所以才这么说!颜妍,你看,这副滑雪板虽然也是以铝制为主,但是中间加入了特殊轻质木材,从而保证了良好的弹姓和韧姓!还有着滑雪板的两边,用的都是ABS改姓材料,耐冲击和延展姓都起到了补强的作用。”我解释道。鱼人牌的滑雪板我前世就见到过,那时候已经如雷贯耳成为了世界级的品牌,而95年这个牌子还没出名,由于出厂价也不便宜,外形也不是很好看,所以只能沦落到货架的最底端。

“你怎么懂得这么多啊?”陈薇儿在一边奇怪的Сhā嘴道。

“呵呵,你……”赵颜妍笑嘻嘻的附在陈薇儿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陈薇儿的脸立刻红了起来,连忙着摇头说:“这怎么可以呀!”

“颜妍,你刚才和她说了什么?”我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嘻嘻。”赵颜妍说话的时候,又抬起头,目光飘向了陈薇儿,陈薇儿立刻低下了头。

真是搞不明白,这两个女孩子之间倒底说了什么。找个机会还是单独问问赵颜妍吧,这小丫头一到床上什么秘密都没有了。

“老板,这个滑雪板多少钱?”我指着手里的鱼人牌滑雪板问道。

“这个啊……”那老板通过我刚才的几句话就已经知道了我是个行家,想在我身上赚钱那时不可能的。与其报个高价把他给吓跑倒不如来个薄利多销,赚钱就卖。反正自己不卖别的家也会卖,这个认可和刚才那个冤大头不一样。

“这个就给你算680块吧!”那个老板咬了咬牙报出了这样一个价格。这副滑雪板进价就600块,但是样子还没有那些三四百块钱进的杂牌货漂亮,虽然质量比较好,但来这里滑雪的人大多数都是半吊子,根本不懂这些,原来指望能通过这些滑雪板发一笔小财,没想到差不多都快三个月了,只卖出了一副。而且还是本钱卖给了认识人。

108.缆车

680块?搞笑呢吧!李少杰买的那副残次品还花了3800,而这一副质量上好的滑雪板才卖给我680?

“多少钱?”我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这也太便宜了吧。

“680啊!这价格已经很公道了,你也是行家,这滑雪板质量怎么样也不用我多说了。”那老板以为我嫌贵,连忙解释道。

“哦!”我点了点头,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滑雪板虽然质量好,但是因为颜­色­和款式,很少有人问津。真是捡了个大便宜,虽然我很有钱,但是有钱也不能乱花是不是?

“给我们来三副吧!”我对老板说道。

“来三副吗?”老板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虽然卖这个滑雪板没有多少利润,不过能尽快的处理掉库存那也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刘磊,你买那么多­干­什么啊?”陈薇儿虽然在听到我说要三副的时候隐约觉得可能有她的一副,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薇儿姐姐,他当然是给咱们三人一人买一副了!”还没等我说话,赵颜妍就笑着解释道。

“给我……我……!”陈薇儿下意识的想拒绝,可是却又开不了这个口。自己的内心深处反而还有了一丝窃喜。但是刚才已经拒绝了李少杰,这时候再要刘磊的,显然会让别人误会。于是还是说道:“还是算了吧,我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嘿嘿,薇儿姐姐!你又不是第一次要他的东西了,那套淑女屋的套装……”赵颜妍恶作剧似的在陈薇儿耳边说道。

“啊!”陈薇儿一惊,张着嘴巴差点没坐地上,神­色­慌张的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看你羽绒服里面穿的什么不就知道了!”赵颜妍盯着陈薇儿的胸口说道。

“……”陈薇儿大羞,今天早上鬼使神差的就把这套衣服找了出来,穿在了里面。是想穿给那个人看吗?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赵颜妍一笑说道:“那天我和刘磊逛街,我也看中了这套衣服。”

店老板拿出三副滑雪板,递给了我们。陈薇儿红着脸也拿起了一副。

“薇儿,你竟然接受了他给你买的滑雪板!”李少杰惊叫道。

“薇儿是我们的好朋友,怎么就不能给她买了?倒是你,一口一个薇儿的,和你有关系吗?”赵颜妍抢白道。

“哼!薇儿,就算他们是你的好朋友,你也得为你的生命安全着想啊!买个六百多块的滑雪板,那简直是和生命开玩笑!你看我这滑雪板,杠杠结实!再看他给你买那个,飘轻的,跟个纸片子似的。”李少杰说道。

我心中冷笑,一会儿滑起雪来出生命危险的指不定是谁呢。就你那破铝合金片子,不摔死你才怪!不过我也不想说破,这种傻X摔死一个少一个。没想到我还没说话,李少杰就先把矛头指向了我:“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没钱的话就别在这儿穷装!买东西送给女孩子,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680一幅!三副还赶不上我这一副值钱,你想自杀也别连累薇儿啊!”

“你要是觉得不爽的话就掏钱再买一副送给薇儿,我没意见!但是请你不要在我面前唧唧歪歪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这家伙了,就这智商还能考学年前十名,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丫的是不是头脑有问题啊!

李少杰闷哼一声,不再说话。我还挺纳闷的,这小子怎么不和我抬杠了呢?要是我知道他没钱了,我非得把他给挤兑成无地自容。

我掏出银行卡递给了店老板。我是下个世纪回来的人,出门也保留了前世的习惯,走到哪儿都是拿着几张银行卡,几乎不带现金。

“这个,我们这里刷不了卡!”店老板看着我手上的银行卡为难的说道。他好不容易才卖出去三副积压货,要是我没有现金,这笔生意可就做不成了。

赵颜妍知道我的这个习惯,什么也没说,从衣兜里掏出小钱包,数了两千块钱递给了店老板,说道:“三副就两千块吧。”

店老板接过现金,哪还敢说不行,能卖出去就不错了,赚不赚钱都无所谓。

李少杰很是鄙夷的看了我一眼,意思是就会吃软饭的家伙,我当然不能留着他了,狠狠的回瞪了他一眼。这种口袋里踹一沓子钱的暴发户也不怕被人抢了。

我又挑了三副滑雪镜、滑雪鞋以及护腕、护膝等物品,当然要的都是价格便宜但质量很好的产品。李少杰也装腔作势的学着我的样子买了这些东西,只不过又买了些自以为是高档货的次品。

其他人也都在韩冰峰的安排下租用了滑雪用具,我看了一下,质量也都不错。和大鱼人牌有得一拼。

要到山顶的滑雪场需要坐缆车才能上去,一个缆车只能坐两个人,不知道赵颜妍是不是故意的,把我和陈薇儿推在了一个车里,并且还别有深意冲我眨了眨眼睛。

缆车缓缓地沿着索道向山顶滑行,我们脚下是几百米的高空。虽然缆车是全封闭的,但是陈薇儿还是情不自禁的把身子靠向了我,小手紧紧地握住车上的扶手,紧张的一动不敢动,生怕掉了下去。

“薇儿……”我说。

“嗯。”陈薇儿紧张的答道,额头上渗出了微小的汗珠。

“你有恐高症吗?”我看着薇儿瑟瑟发抖的身子问道。

“嗯。”陈薇儿再次小声应道。

我把我的大手放在了薇儿的手上,轻轻地握住。另一只手臂顺势把薇儿揽在了怀里。

“别……”陈薇儿刚想推开我,刚开口说了一个字,缆车恰巧在索道的接合处震动了一下。吓得陈薇儿连忙抓紧了我的手,再也不敢乱动,任由我抱着她。

在缆车上可以看到西星山的全景,整座山都被白­色­所覆盖着,由于山坡平整,树木稀少,是个天然的滑雪佳地。我想让陈薇儿也一起看看这美丽的景观,可是陈薇儿一直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

“到地方了。”我拍了拍陈薇儿的后背说道。这时候,缆车已经滑向了山顶。

109.找茬

陈薇儿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被暧昧的抱着。“啊!”陈薇儿下意识的惊叫了一声,快速的从我怀里挣脱出来。

我刚才只是害怕,所以才躲在了他的怀里。薇儿在心中安慰道。

赵颜妍他们的缆车紧跟着我们来到山顶。小丫头笑嘻嘻的从车上跳下来,来到我的面前,促狭的看着我和红着脸的陈薇儿:“薇儿姐姐,这个大坏蛋煤欺负你吧?”

“没……没有!”陈薇儿现在对赵颜妍每一次开口都会心惊­肉­跳,冬令营还没开始,自己就被吓了两次,这是第三次。赵颜妍好像对自己的心理活动了如指掌,如果她真的站出来指责自己不应该勾引人家男朋友之类,或许心里还能好受些。最怕的就是现在这样,赵颜妍心里明明清楚得很,却不但把刘磊推向自己,而且似乎还对自己喜欢刘磊表示赞同。

“颜妍,别开玩笑了。你那儿有口香糖吗?薇儿有恐高症,现在还没缓过来呢。”我看了看陈薇儿,发现她的脸­色­依然苍白。

赵颜妍从包里掏出一绿箭口香糖,拆开后分别递给我与陈薇儿,然后自己也取出一块塞在嘴里。口香糖这东西在95年的时候非常流行,年轻人都把它当成一种时尚,红极一时的大大泡泡糖退出了它的历史舞台。

由于天冷,薄荷味道的口香糖放在嘴里有种凉飕飕的感觉,不过陈薇儿似乎很受用,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不少,脸­色­虽然苍白,但红润了不少。

雪山的风,吹散了薇儿的头发,零乱的飘在空中,像一只雪的­精­灵。一时间,我不禁看的呆了。

雪山的风,吹散了薇儿的头发,零乱的飘在空中。薇儿就站在这银装素裹的一片苍茫里,像一只雪的­精­灵。一时间,我不禁看的呆了。

“薇儿,你真美。”我惊叹道,轻轻地帮她把碎发缕起,深情地望着她美丽的脸庞。

“刘磊……”陈薇儿怔怔的注视着我,喃喃自语道。

“咳——咳——!”赵颜妍咳嗽了两声。

陈薇儿立刻下意识的推开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看着赵颜妍,满脸的幽怨。

“后面还有别人呢,你们俩个注意点影响。要亲热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啊!”赵颜妍指了指后面快要跟上来的缆车,笑道。

“嘿嘿。”我­干­笑着挠了挠头皮,在赵颜妍耳边小声说道:“你吃醋了?”

“哼!得了便宜还卖乖。”赵颜妍的螃蟹手又掐在了我的腰上,瞪了我一眼说道:“我要是吃醋就不把你俩推倒一辆车上了!”

“哎呀!”我吃痛叫了起来。

“哼,薇儿姐姐,咱俩都别理这个­色­狼!走,咱们滑雪去!”说着,赵颜妍卡都不看我一眼,拉上陈薇儿就向滑雪场的入口走去。

我摇了摇头跟在后面,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呀。我不但弄不明白薇儿的心思,甚至现在都有点疑惑赵颜妍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我背着三个人的行李,这滑雪板可真TNND重啊,少说也有四五十斤。再加上乱七八糟的一­干­用具,我简直就跟个装甲车似的,身上挂着大包小裹慢慢向前移动。

忽然一个身影从我身后斜窜过来,TMD,差点给我刮个跟头。我抬头一看,正是李少杰那个SB正得意地看着我他得意地笑。李少杰对我摆了摆手说道:“蜗牛了吧,这就是装逼的下场!”说完,就快步的向前跑去。

竟然敢讽刺我?!我是蜗牛?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超音速蜗牛。我深吸一口气集中了­精­力,眼前的事物出现了变化,慢慢的变得异常的缓慢。李少杰比蜗牛还蜗牛的向前迈着步,一条腿还悬在空中。

我不慌不忙的走到了他的前面,超过了他十多米,我才松了一口气恢复正常。我回过头去,冲着我身后的李少杰比了比中指,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啊!”李少杰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刚才他就觉得不对劲,身后忽然有一个黑影,用比闪电还快的速度窜到了前面。这时候发现那个人竟然是我,立刻惊骇异常,不停的用手揉着眼睛。

“你比蜗牛还慢。”我甩出一句话,就匆匆的赶向了赵颜妍她们。在我使用异能的时候,外界的事物对于我来说异常的缓慢,同理,我对于外界的事物来说速度就会异常的快。所以我在李少杰眼中就是一道影子。

我换好了滑雪服,把护膝和护腕带好。赵颜妍也和我一样,像模像样的把这些东西穿戴后,看她的熟练程度就知道,她之前一定也滑过雪。不过这也很正常,赵军生没跟我之前好歹也是个大企业家,滑雪这项运动在95年可以说是有钱人的一种运动时尚。

倒是陈薇儿,摆弄了半天却穿不上,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只得求助的看着赵颜妍。可是赵颜妍却像没看见一样,反而还把头扭了过去。

唉!我叹了口气。小丫头又在故意给我找机会了。

我走了过去,拿起了陈薇儿手中的那些行头。小心的帮她穿戴好。薇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我摆布。本来就绯红的小脸再加上天气的原因红得一塌糊涂。

当我给薇儿弄完以后,才发现,等人全部到齐了以后,韩冰峰从头开始讲解怎么穿戴这些滑雪用具。李少杰这家伙看我们都穿上了,他当然也不甘落后,不过让我匪夷所思的是,这厮竟然把护腕和护膝都穿在了滑雪服的里面,窝窝囊囊的就像一只大熊猫。听完韩冰峰的讲解,才意识到自己出了个大丑。

我穿好滑雪板,舒展了一下身子,在雪地上轻轻的滑了一圈。感觉还不错,虽然还不能发挥出前世大学时候的水平,但是也算滑得不错了。近十年没碰过这项运动,没摔倒就不错了。

赵颜妍也固定好了滑雪板,正在和陈薇儿说着话。

“怎么了?”我问道。

“薇儿不敢滑!快过来帮忙!”赵颜妍对我喊道。

不会滑?!哈哈,这下可便宜我了。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幅画面——雪地里,一对男女,浪漫的牵着手……嘿嘿,我这个免费教练来了!

105

105

章栖悦心疼不已,但也欣慰九炎皇对九炎落的敬畏:“再忍两个月,他还能再胖到哪里去吗,正好我带老二,老大你带走。”

九炎落放下‘没出息’的儿子,严肃道:“二殿下绝对不给你带,太子那时是没有办法,老二再给了你,岂不是养出第二个老大。你看他,看他,快哭了快哭了……”

章栖悦赶紧把儿子护在怀里,终于忍不住训了九炎落:“孩子不是还没哭,你再这样数落,他不哭也哭了。”

九炎落无趣的收回手指,其实他没说,他非常喜欢看九炎皇忍着痛苦的样子,小脸肥嘟嘟的,眼睛里都是雾水,这么小的小家伙,却已经知道忍着眼泪不掉下来,怎么能不让人恶劣到心里去。

“慈母多败儿,行了,你们玩吧,我还忙着,中午不回来用膳。”

“谁让你回来了,自作多情。”章栖悦斜了他一眼。

九炎落突然回头,上前一步吻住她的­唇­,辗转反侧了很久才与犹未尽的分开,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再忍两个月,就两个月,看他不让章栖悦知道,不闭上她刁钻的嘴会多倒霉。

“你压到皇儿了!”章栖悦能呼吸后,赶紧去看两人间已经被挤痛的儿子,眨着不断掉金豆豆的眼,硬是没在九炎落面前哭出声。

章栖悦顿时怒向九炎落:“你­干­什么,不会看——”

九炎落见势不妙,早已溜到门口:“朕事物繁忙,告辞不送!”

章栖悦见状,哭笑不得的看着跑远的他,气恼的跺脚:“乖,皇儿不哭,是母后不好。”

……

周芳菲趴在床上,眼泪孩子气的往下掉,竟然不看她,她长的有那么难看吗!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周芳菲捶着床被,秀气的拳头怒砸着身下的锦缎,哭的非常委屈。

……

机要处内。

九炎落送走最后一批为胡国背书的文臣,靠在座椅上,状似漫不经心的听秦公公汇报。

“皇上,奴才推荐明公公,明公公虽然年轻,但为人沉稳,胜任慎刑司副总管奴才认为绰绰有余,明公公做事谨慎,在宫中风评一向不错,又得下面人拥戴,奴才觉得再合适不过。”

九炎落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本来不慎在意的内部调动,因为听到熟悉的人名,心里冒出种种不悦。

他是说过妥协,但,那又怎样!权宜之计而已,就算悦儿当时信了他,答应下来,他也有办法让他没有机会近身,活活磨死他!

九炎落自认不是大度的人,分享、宽容的优良传统从小就不具备,现在依然不想学会。

九炎落剑眉轻佻,嘴角嘲讽的弧度微不可见:“朕记得他不是在服侍太子?怎么又调到慎刑司去?”

秦公公惊了一下,没料到皇上竟然记得明庭是太子身边的太监,立即激动道:“回皇上,明公公前些日子病了,便从朝露宫撤了出来,补上的人很得小殿下欢心,便没有换回来。”

秦公公说的很小心,也很中肯,没显露维护之意,却处处为他铺路。

九炎落觉得有意思,什么‘人才’能让先帝身边的秦公公看中至此,为了一个太监费尽心血,不知道的以为是他亲儿子!

九炎落停下拨弄扳指的举动,道:“慎刑司副总管草率不得,他又太年少,恐怕不是胜任,这样,你把人叫过来,朕亲自问问。”

秦公公闻言激动不已:“是,奴才这就去传。”能得皇上召见是明庭的机缘,如果得了皇上的眼,以后肯定前途无限。

明庭虽然不能和李陌、慧令一样伺候皇上,但远离皇上,何尝不好,重要的是明庭这孩子踏实肯­干­,他想把自己这一套传给他,接替自己的位置。

如果再得皇上看中,鲤鱼跳龙门定能更胜一筹。

明庭片刻到了,恭敬的跪安,头抵在地板上,行参拜大礼:“奴才明庭,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九炎落看着他,周身的怒火内敛,烧灼自己的怒火:“抬起头来。”

明庭抬首,目视龙案,神情恭敬神­色­稳重,举止谦卑,完全符合奴才第一次觐见主子的标准。

九炎落注视着明庭,眼里骤然闪过意味不明的火光,就是这张脸吗?竟然能让章栖悦主动承认她迷失过,他不觉要鄙视章栖悦的眼光,就这样的人,也看的下去。

明庭不动,注视着龙案上的龙须,保持着最初的姿势,神情木讷、忠厚。

九炎落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嘴角的轻蔑不减不增,九炎落给他定­性­了一个字‘稳’,长相绝对不出挑,但确实有区别其他人的气质,身为一个太监,能通身散发着不骄不躁的稳重,实属难得。

如果不出栖悦的事,他不介意提拔他,可明庭自断仕途,没有给他仁贤而用的机会不是吗!“明公公最初在哪里当差?”

明庭重新叩首,恭敬的开口:“回皇上,奴才以前在御花园当差。”

他便是当朝帝王?虽然不能正视,但也不难想象他是一个少年,如此年纪便位高权重,纵是明庭也不敢说皇上身上会没有吸引悦儿的特质。

明庭不赌,也赌不起,最初已错,何必自取其辱,消磨了没了彼此心中最后一点好,不是他的初衷。

九炎落觉得御花园不错:“既然不愿意服侍太子,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明庭之愕了一瞬,便恭敬的接纳:“奴才谢皇上开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九炎落看了他一会,‘识相’是他对明庭的第二印象:“下去吧。”

“是。”

秦公公见明庭出来,立即慈爱的上前询问:“怎么样,皇上任命了没有?你有没有出错?皇上有没有为难你?”

明庭抬起头看眼一路扶持他的秦公公,歉意的道:“让公公失望了,皇上似是不满意孩儿从朝露殿出来,让奴才重回御花园种花,孩儿有负义父栽培,请义父责罚。”

秦公公闻言惊了一下,但也急忙扶起孩子,口中念念:“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皇上向来不管内宫你任命,这次怎么反常了……”

明庭也不知道,看着义父比他还失望的表情,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大概是他倒霉吧。

却不会想是不是他和皇后的事被对方知道了,在明庭看来绝对不可能,顶多是皇上不满意他从太子的势力圈撤下来,如果皇上发现他和皇后娘娘有不妥,焉有他活着的可能。

秦公公急的不行,弄不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明庭要能力有能力,人又拿得出手,胜任慎刑司副总管就算不合适,也远不止于发配回御花园种花!

但秦公公想到皇上的脾气,又想大概真如明庭所说,皇上不满意明庭不能伺候太子,而选择他吧。

秦公公叹口气,起初秦公公也以为明庭离开朝露宫,是不能等待长期的蛰伏,尤其皇上年少,新皇登基遥遥无期,弄不好便是五十年,到时候还不见得能看到新皇登基的一天。

但没过几天,秦公公便知不是,明庭离开朝露宫后一直没有联系他,一直在下面当差。

明庭不是故弄玄虚的人,更表示过不想出来,这次是他主动为明庭恳请调任,开始明庭根本不知道,想不到,竟然是这种结果……

哎……

九炎落把人赶走,毫无负担的执起奏折翻阅,本就是不想看到的人,自然是距离他越远越好,他不信章栖悦会主动打听一个已经没有牵扯的人!

九炎落执起笔,刚看了三页奏章,心里莫名觉得烦躁,仿佛有什么淤积胸口,让他气血不畅。

九炎落感受着体内莫名的情绪,却讽刺的一笑,吸入一口气,在周身循环一个周天,平静不该存在的阻塞抑郁。

待身体平静后,九炎落不禁无奈发笑,可见明庭多令他反感,竟然咽的如此不顺!必要的时候就该永远走出他的生活,彻底消失!九炎落摔了手里的奏折,目光如火。

慧令等人吓了一跳,但没人敢动,恭敬的候在一旁等着帝王消气。

……

秋高气爽,春暖如画是最令人放松的时节,皇后娘娘在秋忙初始为皇室诞下大公主,母女均安。

九炎落天天念叨二殿下,等来的是个女儿对来他说没有区别,念叨男孩是传统,生出什么请随便,只要是他的就行!

九炎落刚想进去的举动,因为前一刻狗血的想法,自我厌弃三息,便一脸严肃,人鬼勿拦的表情进入了内殿。

淡淡的血腥气已经散去,空气中飘着朦胧的桂香,屋内整洁,不见慌乱,仿佛女主人只是睡了一觉此刻醒了,惊扰了下人在忙忙碌碌。

九炎落顶着黑煞老脸,毫无阻碍的坐在疲惫的栖悦身边,目光温柔伸出手,扶着她已经整理过的发丝,柔软依旧。

章栖悦睁开眼便看到九炎落,惊了一下后,彻底无语,‘产房勿入’对他来说彻底成了摆设,明天等着被成片的奏章淹了才好,看他还会不会进来打扰她休息。

------题外话------

我不是跟大家说了,(*^__^*)在写结局,所以不二,明天后天不更,六号上传大结局。

106

章栖悦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对皇上进来看来并不欣喜,反而负累重重,任谁有个不按理行事的爱人,也会头疼难耐。

章栖悦握住他梳理自己头发的手,莞尔一笑,虚弱的开口:“怎么又近来了,跟你说多少次也不听,哎。”

九炎落理直气壮:“我就是想看看你,怕你有了老二把朕忘了。”

章栖悦闻言笑容不自觉扩展,无奈的捏捏他厚实的手掌,娇嗔道:“臣妾哪敢忘了敢闯我产室的男人,我还怕他一个不高兴,偷走我的孩子呢。”

九炎落也笑了,打开了话匣子:“是位公主,长的像朕,将来一定是位美女,会引天下志士相求,朕给她纳个七个八个,不寒天下才士的心。”九炎落口气傲慢、神态得意。

章栖悦见状,嘴角坚硬的撤了撤,实在做不来九炎落此刻的好爽霸道,只能作罢:“哪有给公主娶个七八个驸马的,也不怕坏了裳儿的名声。”

“上儿?”九炎落琢磨着两个字:“好,朕责令凡是名字带‘上’字的人改名,让咱们公主享受帝王待遇。”

章栖悦顿时黑线,刚睡过去的­精­神立即清醒,赶紧提醒他:“十三,你千万别轻举妄动,孩子还小,福禄最重要知道吗。”

章栖悦汗颜不已,继九炎皇后,他又开始折腾孩子的福泽。

章栖悦自认这点无法与九炎落并轨,她总觉的孩子要‘忍’,九炎落总觉得他孩子该使劲‘扬’:“不是上下的‘上’,是霓裳的‘裳’。”章栖悦说起女儿,脸上不自觉的挂上温暖的笑。

仿佛看到了昔年她亏欠甚多的孩子。

裳儿,生命是奇怪的东西,这一生裳儿的肩膀上竟然也有颗小红痣,一样出生在丰收物丰的季节,让章栖悦心中最后一点都得到愈合,她还有什么可求的。

章栖悦想到女儿,神情越来越来温暖,心境越来越平静,谢谢裳儿不计前嫌,还愿意陪她一世。

章栖悦眼里盈着泪水,趁九炎落没发问前,赶紧用他的袖子擦­干­,又是满足的笑脸。

九炎落执起她的手,才脸颊上摩擦,心中为她永远不退去的温暖高兴:“哭什么,傻瓜,能做悦儿的儿女是她的福气,该哭也是她先哭。”

章栖悦瞪他一眼:“她不是哭过了吗!就不能让我这做娘的也感动一下!”

九炎落不敢顶嘴,可忍不住还是为女儿良心建议道:“你确定不是人上人的‘上’,以咱们女儿的身份,自然是取‘上’者天下的尊贵字眼,怎么能是霓裳的裳,听着便少儿了七分气势,太软,不好。”

章栖悦看了他一眼,软吗?

“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能关心她真好。”

九炎落觉得章栖悦此话莫名其妙:“朕的孩子,朕不关心谁关心!朕还是觉得‘裳’字不好,不好,非常不好,容朕查查万字书,取个与皇儿一样尊贵的字词。”

章栖悦听着嘴角含笑,在这宫里,孩子的前半生,靠的是母亲的宠爱,后半生才是靠他们自己努力。当初自己怎么就看不懂,九炎落对裳儿的浑不在意。

过去的就过去吧,新生活刚刚开始,亏欠了裳儿的,她和落会一起补回来:“我困了,你孩子吧。”

章栖悦真的累了,生完就被九炎落吵醒,哪有比她更倒霉的皇后。

九炎落察觉到栖悦的疲惫,尴尬的想笑但又立即严肃,帮她把薄被盖好你:“你睡吧,朕孩子,一会再过来陪你。”

……

轩辕府邸沐浴在燕京喜得公主的喜讯里,风雨飘摇的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打击,皇上的一句话,否定了轩辕府后继无人。

这对轩辕家族来说是沉重的打击,但打击归打击,轩辕伍马纵横官场几时年,靠的不是裙带关系,更不是趋炎附势,如今的户部第一大尚书轩辕伍马依然以年迈的身姿,手握大周第二大权,最近更得皇上看重,政绩稳固。

众臣嫣是不会看形势的无知之人,见轩辕尚书没因儿子的事一蹶不振失了圣宠,反而更加春风得意,大有成为皇上心腹趋势。

轩辕府此庞然大物矗立在颤颤巍巍的针尖至上,众臣恭敬轩辕家的同时,也在等这座大厦何时倾塌,没有后续之力,现在如何风光都不足以为惧。

年迈的轩辕伍马何尝不知处事艰难,可皇子年幼,公主更小,他就是想靠儿女联姻巩固轩辕家的繁荣也不可能,除了贴着一张老脸为皇上卖命,换取如今说一不二的地位,别无他法。

轩辕家的书房里陈列着轩辕伍马一生的抱负心德,年少的奋斗,中年的得意,老年的无可奈何。

命运何其不公,独独未赐给他一儿半孙,好不容易有另一个,以为终究有望,却落得这样的解决。

轩辕伍马负手站在书房的窗前,望着窗外碧游波澜的流水,年迈多智的他无力的叹口气,已经走到这个位置,让他放弃何其容易。

“孩儿叩见爹爹,不知爹爹寻儿臣来有何事?”十三岁的轩辕上站在散发着沉年书香的大厅中,目光明亮坦然的望着自己父亲。

轩辕伍马回神,转身看眼儿子,见一抹修仪、沉稳的身影磊落的站在青石之上,心中怎么能甘心,他的这个儿子,除了不是嫡出,有什么不好,聪明刻苦,学识渊博。

即便是迂腐的朱太傅,也要赞一声‘人中翘楚’,可就是这样的他,偏偏以‘外室之子’被拒仕途之外。

轩辕伍马恨不得问问,‘皇上,您算什么之子’:“听说,朱太傅想让你游历?”

轩辕上看眼父亲,揖礼道:“回父亲的话,冬日将至,母亲身体不适,孩儿想侍奉母亲左右,待明天春天,再考虑远行。”

轩辕伍马闻言,屡屡发白的胡须,欣慰的点头:“好,好。”孝义两全,不枉夫人疼他一场:“有空带是师姐回,等你出游,你师姐在家为你尽孝,也委屈他了,趁现在你在,多陪她回。”

“孩儿谨遵父亲嘱咐。”

轩辕伍马见儿子如此,更是惋惜的叹口气,不自觉的道:“你放宽心,不必现在就与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寒士相交,等皇上想开了,自有你的好处。”

轩辕上闻言抬起头,宽慰的向父亲一笑,但笑容又很快消失,君子当律:“爹,孩儿一年来与他们相处长了很多见识,知道我大周地员辽阔、无常丰富、民俗各异,他们均是孩儿的良师,孩儿能与他们相交是孩儿的荣幸。

学识不分贵贱,想知不问出身,这不是爹爹教导孩儿的吗,爹爹无需为孩儿担心,孩儿懂得不要自暴自弃,否则真如父亲所说,皇上哪天不在意孩儿的出身了,孩儿却自断仕途,岂不是寒了父亲和皇上的心。”

轩辕伍马闻言除了感叹不语,还能做什么!有如此明理的儿子,怪只怪他这个做父亲的当时连妾室子嗣的身份都未给他。

轩辕伍马感慨过后,谈起要事:“皇上给小公主定了‘裳’字,你名字犯忌讳,以后用字吧。”

轩辕悟启愕了一下,揖礼称事,皇后娘娘平安为帝下诞下大公主了?可喜可贺。

相比前院的父亲平和,轩辕府的后院却不平静。

朱氏什么都好,孝敬婆婆,知书达理,身世不俗,对相公更是体贴入微,但唯一有一点,不喜欢相公后院的女人,说不喜欢都是轻的,根本就是厌恶。

为妻之道、三从四德,女戒­妇­道,她默写倒背、信手拈来,可是感情的事谁说的清楚,如果她直接嫁给一位素未谋面、媒妁之言的相公,或许她没有这么多怨气,不会看相公的妾室如此不顺眼。

但轩辕上不同,他与她从小一起长大,轩辕上在生活上又事事依着她,如今轩辕上没有官品,是个平民,他们夫妻之间便没有差距,朱游怎么甘心再让对他很好的相公,朝秦暮楚!

朱游一身大红­色­的宽袖罗裙,眉宇间贴着花帖,头上的发丝盘起,端庄的看眼日上三竿,才来向她请安的锦榕。

朱游端过老姑姑端上的茶,轻蔑的看眼趾高气昂,只是轻微给她俯了身便站起来自顾自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女子。不可否认锦荣长的很好看,下贱痞子吗!有哪个是不好看的。

朱游目光锋利,戳在锦荣自顾自端茶的手上,语气适合柔和:“锦姨娘真是好姿态,才几天的功夫,身上的伤就好了,要不怎么是宫女出身呢,就是经得起打,被皇上踹了一脚,还能坐在这里喝茶,真让本夫人羡慕。”

锦榕闻言,发白的手掌紧紧握着杯子,同样倨傲的看向朱游:“自然是皇上看锦榕身小娇柔,不舍得下重手,姐姐羡慕一下是应该的。”

朱游仿佛听到了多有意思的笑话,掩着嘴笑了起来,头上的朱钗颤颤巍巍的为主子助兴:“笑死我了,锦姨娘不说本夫人都忘记了,锦姨娘是被皇上送给相公的,不对,应该是被皇后娘娘送给相公的,若是皇上啊,恐怕就直接把你送给太监了吧,呵呵……”

------题外话------

今天未修错字,我也是刚上来才发现编辑在推荐,必须更新,汗。

107

朱游想到这种可能,笑的更加开心,仿佛听了最令她高兴的事,

锦榕听着她的笑声,死死地握着手里的杯子,嘴角咬的苍白,头高高扬起,神­色­骄傲,那又怎么样!

她是皇上赏赐的女人,就有与朱氏平起平坐的实力,当年即便是做出了不利轩辕家的事,轩辕老夫人又敢如何,不过是教训教训她而已,不是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区区一个朱氏又能把她如何!

锦榕放下茶杯,嘭的一声击撞在茶几上,语气轻蔑:“夫人好胆识,背后敢随意议论皇上,若是让皇上知道,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少夫人还是别目无法纪,自命不凡给家人造成遭难才好。”

朱氏闻言,仿佛听到了天大的趣事,讽刺的笑容更甜了:“锦姨娘在说什么?给本夫人戴的好高的帽子,可是要吓死我了,孰不知,‘若是让皇上知道’这个‘若是’对锦姨娘来说有多难。

锦姨娘大概是忘了,皇上是怎么把你踢出来的,所以总是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而妄想再见到皇上,真是可笑呢?锦姨娘说是不是?”

朱氏说着,笑容越见端庄和蔼:“锦姨娘莫恼,怎么说您也是皇后娘娘赐下的,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也要报给娘娘。”

朱氏掩嘴一笑:“呵呵,到时候不知以娘娘对锦姨娘的厌恶,会不会彻查此事、怪罪轩辕府呢,哎……真是让本夫人闻者落泪的问题。”

朱氏明亮的眼眸闪烁着好奇的光,看向锦榕的视线无限同情好笑,仿佛对方的存在就是再好玩不过的笑话,看多了便能心情舒爽。

锦榕气的脸­色­发青,目光待恨,但又立即平静下来,仰着头回视:“妹妹一直以为姐姐是名门出身,心­性­自是宽宏大量,想不到姐姐竟然是这种容不下人的妒­妇­,若是让夫君知道,得多伤心。”

朱氏不为所动:“那锦姨娘要不要试试让夫君知道,看看是本夫人更宽容大量还是你锦姨娘更善解人意。”朱氏像逗猫般看着锦榕,区区一个没侍寝过的丫头也敢对她叫板!

朱氏闲闲的喝口茶,动作漫不经心的傲慢:“别说您是皇后赐下的,就是皇上的赐下的,人吃五谷杂粮,前段时间锦姨娘又受了‘重伤’,有个三长两短或者病个十年八年再正常不过,难道皇上还能为了一个下人,跟自己的太傅和爱卿轩辕尚书过不去呢。”

锦榕气的拍案而起:“朱氏!你别欺人太甚,老夫人还健在呢!”

朱氏非常平静,笑容都没动摇一分:“老夫人还能管到我房里不成,姑姑,送锦姨娘回去,好好伺候着。”最后一句朱氏说的很大声,颇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锦榕亦不承多让,被拎下去时,吼声如雷:“朱游你给我等着,本来看你长的难看,不把你当盘菜,如今你自己咎由自取,就别怪我出手无情!你以为相公是你一个人的吗!他也是我的!照照你难看的老脸,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斗——唔唔……”

朱氏闻言死死扣着椅子的扶手,气的胸膛起伏:“堵住她的嘴!给我压下去!压下去!”你漂亮是不是!看不起她是不是!朱氏骤然笑的诡异,目无尊长的东西!

轩辕老夫人躺在床上,喝了药正想睡个午觉,听到从小跟在她身边的老姑姑汇报后院的情况,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老了,后院的事能不掺合就不想参合,朱氏不喜欢锦榕也是她们的事,只要朱氏抓紧时间生下轩辕家的算子,其它的,她也懒得管。

……

大公主满月的当天,群臣来贺,三品以上夫人可进内廷面见皇后。

章栖悦坐在大厅上,与相熟的夫人们寒暄,自家嫂嫂虽品级不够但因为是近亲,也挺着肚子坐在了大殿上。

品级高的­妇­人们均带了自家的儿媳与年轻的皇后娘娘聊天。

章栖悦第一次见到了权书函的新夫人——白丘儿,年方十五,名门世家出身,通身儒谨气息,不知是不是章栖悦敏感,还是第一见皇后,白小姐拘谨。

章栖悦觉得跟她说话,她要把一句话在脑子里过个十遍八边才会突出两字来,表示附和。

章栖悦闲谈的笑容便有些挂不住了,哪有她总说话,下面的人哼哈的,她也喜欢别人跟她说,她或感兴趣或不感兴趣的吭两声。

章栖悦见她与臣下亲眷亲近的‘交谈’有点唱单曲的嫌疑,想着是自己的举动给对方带来了不便或者对方谨慎不便相谈。

章栖悦也不再勉强,换了聂将军家的儿媳­妇­说话,那小姑娘也不敢多说,但大眼睛亮亮的,仿佛欲言又止,想说又怕说错,不说又忍不住想开口的孩子样子,让章栖悦颇受鼓舞,拉着她聊了一会,与权少夫人一样赏了东西。

期间栖悦又与王公贵族家的新一代认识了认识,大公主睡醒后抱出来象征­性­的给大家看了看,便抱了回去。

众人频频夸赞公主漂亮,养的好,乃贵胄之身,如今平淡、循序的走完了一天的流程。

众­妇­人退下后,章栖悦已经累了,洗涑了洗涑吃了点东西,想先休息片刻,休息之前她习惯­性­的一屏风之隔的女儿。

九炎裳出奇的乖巧,不同她大哥喜欢哭闹的­性­子,裳儿除了吃喝外从不哭,更多的时候都是在睡觉,偶然醒了,也很乖巧,朦胧的凤眼眨巴两下,安静异常。

所以才一个月,小家伙的脸已经肥嘟嘟的,小手小脚以迅猛的速度赶超着她大哥,向肥胖安逸的路上迈进。

章栖悦不只一次忧心裳儿是不是太胖了,擅长儿科的胡太医,最近对大公主体重的增长也提出了适当的建议。

章栖悦想到胡太医委婉的建议,再看看肥嘟嘟的女儿,脸颊挤着鼻子,活脱脱的小肥猪。

章栖悦点点女儿的小额头,半掌大的小脸吃力的长成这样还真不容易:“裳儿,我们从明天起要少吃,要不然母后就抱不动喽。”

章栖悦与女儿念叨完,回身去休息。

夜幕降下,前殿还在热庆,为公主办的皇子礼数,闹到晚上才算大庆。待前殿的宴会结束,夜已经黑透。

九炎落明显喝多了,晃进朝露殿时,人有些站不稳,撞到了柱子后,才在众人魂不附体的担忧中,清醒了一下:“皇……皇后呢……”

九炎落觉得头晕,急忙坐在最近的椅子上,安静的不动了,潜意识里,他应对自己不受控制的事,便是安静的不动,额头上的痛处让他觉得,现在还是不动更安全。

李陌见皇上停了下来,见皇上抵着额头坐在椅子上散发着‘稳重’的余威。

李陌不禁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皇上终于不动了:“我去给皇上拿毛巾,慧令你看着皇上。”

婉婷拘礼道:“回皇上的话,娘娘接见了命­妇­累了,已经睡下。”婉婷等了一会,见皇上很久没有指示,看了慧令一眼后,去给皇上斟茶了。

九炎落有些头疼,闭着眼睛抵着额头,缓解此刻的不适,冰凉的毛巾握在手里,并没有盖在脸上,他今天高兴,儿女双全,所求有得,纵然是他也忍不住在众臣敬来的酒中多喝了两杯。

香茶袅袅,散发着淡淡的茶香。

九炎落抵着额头没动,众人亦不敢上前打扰。

婉婷看眼李陌,示意他是不是叫醒娘娘,让娘娘扶皇上进去。

李陌看眼皇上,再想想皇后娘娘也累了一天,万一皇上怪罪他们打扰了娘娘,还不如让皇上在此坐一个晚上。

被皇上惩治怕了的李陌没有动。

身为皇后贴身侍女的婉婷自然是以娘娘为重,更不会动。

大殿里慢慢变的安静,月亮挂在梢头,慧令今晚不值夜,见时间差不多了,急忙退下休息,确保明天有­精­力服侍皇上。

夜越来越深,李陌和朝露殿其他宫人恭敬的站守,兽炉里散发着淡淡香气,窗外有风吹过,寂静无声。

温暖的香气带着安神的作用让椅子上的九炎落昏昏欲睡,朦胧间仿佛有谁推开了朝露殿的门,一身金黄­色­的龙袍,刚毅无情的脸,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气,他身后没有跟任何伺候。

他踏步而来,每走一步都带着说不出的沉稳蔑视。

九炎落眉头皱了一下,直觉不喜欢他:“怎么又是你。”九炎落语气颇为不耐烦,他不喜欢这个男人,尽管有时候他觉得那就是他自己。

年长的九炎落似乎也愣了一下,对于废后刚死,实在想不起废后长什么样子的九炎落来说,称不上有任何影响,只是想安静一下,却看到明显不符合自己做派的自己,醉醺醺的坐在那里,看了便令他反感。

想他九炎落一生无悔、半生征战竟然能在夜深人静时,看到自己窝在椅子上喝多了?!岂不可笑,他自认就算他自己睡死,也梦不到如此肆意醉酒的自己,亏他还知道坐在椅子上睡觉,没有把他的脸都丢完。

------题外话------

明日中午两点上传大结局,敬请期待

完美大结局

( 少年的九炎落见他不懈的看着自己,仿佛在看一坨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年少的九炎落岂是好欺负的,帝王威仪他丝毫不弱。

于是轻蔑从心而出,看向对方冷傲的目光时,连同情都吝惜给予,只是淡淡的叙述道:“今日女儿满月,多饮了几杯,怎么,夜深人静了,你自己一个人,莫非是作恶太多,孤家寡人一个。”

年长的九炎落看向对方的目光依旧冰冷,只是为年少的自己刚才那一闪而逝的高傲,微微满意:“不过是一杯添人的薄酒,喝与不喝,还不是随手而得的事,不及你多情至此,一杯薄酒亦能动容。”

女儿的满月宴别人瞧不起,年少的九炎落恨不得戳烂那样冷血的脸:“哦?我看你是冷酒喝多了,品不出人味,便觉得别人喝的也不美了,实乃悲哀。”

年长的九炎落在至高处落坐。

年少的九炎落目视到背后原本挂着飞鸟白凤图的地方如今是一副猛虎下山图,前面的软榻也成了龙案书桌,不禁使劲揉揉额头,觉得宿醉未醒。

“如果那种没救让朕变成你这样无用,朕不要也罢!”

年少的九炎落松开手,嘴角轻蔑的扬起:“谁也没拦着你,你就孤独至死好了。”

年长的九炎落看他一眼,也只有这个时候他觉得眼前少年的样子是他自己,同样自负同样坚信自己。

突然,木门开启,两鬓有霜的李陌恭敬的走来,仿佛没看到一旁座位上的九炎落,声音低沉的开口:“皇上,冷华宫来问,以什么礼数下葬前皇后章夫人。”

九炎落淡淡的开口,口吻清淡,谈不上情绪:“一个废人而已,什么礼数还用问朕。”

李陌亦只是例行公事,皇上如此做大也在预计之中,李陌不敢多言,恭敬的退去,自始至终没看下位坐着的身影一眼。

年长的九炎落便知他又­精­神不济了,若不然不会看到年少的自己露出那么恶心的闲散情绪。

年少的九炎落再听到‘章’字时立即紧绷:“你们在说谁!什么废后?”他只立一位皇后便是栖悦,怎么可能废,这个该死的现在立即去死的烂男人做了什么!

年长的九炎落比他更迷惘,看在对方便是自己的份上,认真了想了很久后摇头:“我也忘了,很久以前的事了,如儿死的时候高兴的穿红戴绿的女人。”九炎落实事求是,实在令他厌烦不已。

“权如儿!?那女人死就死了!跟悦儿有什么关系!”废后!废后!除了章栖悦还有谁!竟然‘忘了’,这男人怎么不把他自己也忘到臭水沟里去!

年长的九炎落察觉到对方突然而起的怒火,不高兴的皱皱眉:“别告诉我,你喜欢那个女人睡眼醒醒的安抚。”他至今记得那个诡异的早晨,简直令他毛骨悚然。

“关你何事,栖悦她善良、温顺,从小对你的情谊你都忘了!”

年长的九炎落仿佛听到了多可笑的笑话,从小的情谊?“废后对我有什么情谊?你是不是过糊涂了,如果甩你两巴掌也算情谊?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那么见不得人的爱好?”

“九炎落!做人不能忘本!”

“我看忘本的是你!”

年少的九炎落觉得自己很讽刺才跟一个怎么也会走到这一天的自己对话,九炎落沉静下情绪道:“你忘了从小给予你帮助把你带在身边的女孩?如果不是她,你有什么资格在此耀武扬威。”

年长的九炎落闻言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把自己年少的记忆一点点回忆。

坐在下首的九炎落好似被什么突然侵入记忆,上面人的过去一点点在他脑中铺开,就像他切身经历了一样,但那里面没有清傲的身影,没有唐炙口中的悦姐姐,只有众多被他们欺负的画面,每次笑的最开心的是他心中永远不懈上前的冷淡身影。

下面的九炎落看眼上面的人影,骤然展开自己的记忆。

上面的人明显愣了一下,继而便是冷笑,说了句:“心思老辣,步步为营,不愧是工于算计的女人。”

九炎落闻言顿时暴怒,瞬间从座位上弹起。

小李子惊了一下,赶紧扶住皇上:“皇上,皇上,您怎了,是不是做恶梦了,要不要回去睡?”小李子担心的抚着皇上,问的小心翼翼。

九炎落满头大汗的看眼周围的情景,正前方庞大的九凤戏丹图闪耀着五彩的­色­泽,一张紫檀木榻摆在前方,是悦儿最常休息的座位。

九炎落深吸口气,坐回座位上,酒醒了一半:“准备水,朕要沐浴。”又做梦了,这次那人更是不像话,竟然说出如此不顾他人的言语,不过梦中的栖悦竟然那么爱他。

九炎落在奇怪对方的记忆与自己完全不一样时,最欣慰的莫过于对方的回忆中,栖悦毫无保留的爱。

九炎落想到这一点,顿时酒气全消,神清气爽,他就知道章栖悦怎么可能不爱他呢,栖悦果然是爱他的。

九炎落沐浴过后,踏着满足的脚步,把睡着的身影揽入怀中,嘴角带着霸道的笑:“睡吧!是我。”九炎落捋顺着她的头发,哄她重新入眠。

……

深秋时节,大地枯黄,寒风卷着残沙吹过地表,带起点滴沙粒,这已算是温和的好天气。

一家不起眼的赌场外扔出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没银子就别进来!滚!”嘭!赌坊门关上,把人拒之门外。

高瘦的男子瞬间从地上跃起,指着紧闭的门扉嘀咕了几句不甘不愿的揣着袖子,骂骂咧咧的走了:“有什么了不起,皇上的一儿一女都是我女儿生的,我是国丈是太子的外公,等老子飞黄腾达了,你们还不是舔着本大人的脚让本大爷进来,到时候本大爷还不稀罕。”

章臣盛骂骂咧咧的念叨着,带补丁的衣服裹在身上不足避寒,一阵风吹来,他更加锁紧单薄的衣衫,别无任何办法。

早在几年前他因为收受贿赂,没了官职,如今在家闲混,已没了东山再起的野心,曾经不得志时,他不是没想过好好为官,重临巅峰。

但一次次的失败,让他心灰意冷,­干­脆他也不想了,成天吃吃喝喝,好好享受日子自己七品芝麻官的位置,能拿就拿能享受就享受,谁知这最后的庇护也没了。

章臣盛才真证意识到,皇上根本没想过顾念他的面子让他在七品的位置上混吃等死,全了皇后最后一点体面。

皇上没有,他便连最后的体面都没了,如今他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糟老头,成天被人追账,妻妾跟人跑了的老头子,甚至再不敢当着人说他是皇后的亲生父亲,因为说多了会有人以冒充皇亲国戚罪把他送入大牢。

里面的人不问原由、不分因果,上来就对他动刑,一来二去,他怕了,再不敢当着人乱说,只敢嚷嚷他有个嫁入管家为妾的女儿,‘震慑’那些从他这里讨不到银子想砍杀他的债主。

章臣盛再把单薄的衣服锁紧一点,穿过一条条狭窄、脏乱的街道,躲进一座完好的破庙内,把新来的那个乞丐赶远一点,自己窝在门口的位置准备睡觉。

“让开!让开!让开!不长眼的东西,看不到大哥经过。”

章臣盛被踢到一边,赶紧低头哈腰的让老大进去,自己又缩了缩,把自己缩到众人看不见的位置,不敢冒头。

他虽然谈不上有治国之才,但身为曾经的状元,却是有一手好字,他以前不是没想过卖字求生,生活已经到了这一步,他有什么丢不起人的。

但后来他放弃了,凭什么他为了赚那几文钱容忍粗俗的人们对他的字画挑挑拣拣,最后还用最廉价的价码买走,他还不如不卖,就这样混吃等死来的舒坦。

章栖阳无法认同父亲的想法,渐渐的已不再来往,自从知道自己错后,他做过船工当过跑堂,现在在一家并不起眼的茶楼为说书人写跌宕起伏的故事,每个月也有些剩余的收入。

不是他不想救济母亲和兄弟,只是一次次的后果让他明白,相见不如不见,不管当着他的面说的多可怜多痛改前非,最后的结局都一样。与其如此,不如不见,没的花了便也消停。

章栖阳研着廉价的墨汁,手腕因为不停的写字有些疼,如今研磨的动作有些不流畅,但他依然没有停止,只因多写几张便多几文钱的收入。

因为对妹妹的愧疚,他会在攒够几两银子时给小妹送过去,当年都是他们不好,贪得无厌的上前,让妹妹失了宠爱,如今过的恐怕比他还不好。

妹妹本来有想嫁到一个好人家当正室,因为他们偏偏卖给人当妾,这一切都是他亲手促成的,想到当年自己竟然不知羞耻的说出那样让小妹别无选择的话,还口口声声说是为她好,如今妹妹重病在身,却出不得管家更见不着亲人,让他情何以堪。

母亲忙着从男人身上赚取她为数不多的‘光荣’,小弟流恋青楼楚馆,走投无路了还去管家闹上一阵,让小妹的处境更加艰难。

他这个当大哥的有什么脸面见栖影、有什么脸说他错了!如果不是他们,小妹留在赵夫人身边,早已经嫁了,何至于有苦说不出。

章栖阳重新执起笔,挽起补着补丁的袖子,手腕下沉开始急书,他要给小妹请大夫,积劳成疾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深门大宅的龌龊从来没有弱者的生存可能。

富贵荣华的管家,拥有整座青山,富可敌国的管家,竟然会让自家的妾室积劳成疾,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么,想当初他们跟着赵夫人,一直被好米好水养着,他们还生出那样的心思,就不要怪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这是他们咎由自取。

“咳咳!咳——”章栖阳赶紧端起凉了水,顺下嗓子中的痒意,让手腕快速保持平稳,奋笔疾书……

……

绵延的皇室宫殿层层环绕,隔绝了外人的窥探和世人的眼光。

后宫最华丽的宫殿内,­肉­嘟嘟的太子殿下,迈着粗短的小腿,趴在妹妹的摇篮前扯摇篮里的小宝宝:“抱抱,抱抱……”

­奶­娘推着小摇篮,含笑的道:“殿下还小,抱不动小公主,等殿下长大了,我们再抱小公主好不好。”开什么玩笑,小公主的体重是殿下的一半,殿下怎么能抱的起来。

九炎皇眼里的失望溢于言表,看了妹妹一眼,舍不得的转身去找另一边做绣活的母后,走了没几步又觉得舍不得妹妹返回来趴在妹妹的摇篮旁继续看,看着看着便伸出小手戳了一下,呵呵的对妹妹的­奶­娘发笑。

­奶­娘敢说什么,还不是赶紧赔笑:“殿下如此疼爱小公主,将来一定是个好哥哥。”

九炎皇非常适应自己的新身份,有什么比有一个比他还小又长的超级肥的小妹妹更好玩的。

章栖悦用绣针回着扣,含笑的看着不远处相亲相爱的孩子,心里非常踏实:“皇儿,不可以戳妹妹的脸,妹妹会疼的。”

九炎皇不太理解会疼是什么意思,喜欢妹妹的心不假,但最喜欢还是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对妹妹的喜欢,比如戳一下,摸一下,每每摸到妹妹软绵绵的小脸便开心的不得了。

年轻的­奶­娘,只能目不错珠的盯着殿下的手,谨防他一个用力戳红了小公主娇­嫩­的皮肤,更多的时她都是瞪殿下的­奶­娘。

太子的­奶­娘赶紧赔笑,也没有行之有效的办法,殿下喜欢妹妹,他们谁敢上赶着不让殿下喜欢,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只能多看着点,千万别惹出事来,否则倒霉的绝对不止公主的­奶­娘。

章栖悦做完了手里的里衣,视线看向儿子,见他还在摇篮前趴着看裳儿,不禁无奈的摇头,心想,十三说的有道理,早点让他出去也好,再这样下去,他都快养成跟老弱­妇­孺一起游乐的毛病了。

王嬷嬷上前一步扶皇后起来。

章栖悦穿着浅紫­色­的镶金边夹衣,下身是百叶姿裙,行走间如海波层叠,浅悠心摇,她故作不悦的看眼儿子:“皇儿,母后跟你说了什么,又欺负妹妹,小心妹妹长大不喜欢你。”

九炎皇立即不清不楚的辩驳:“妹妹喜欢……妹妹喜欢……”

章栖悦瞅见他急切的小样子忍不住笑了,还要故意捉弄他:“万一不喜欢呢?”

九炎皇闻言,嘴巴下意识的弯曲,委屈的小脸皱在一起可怜异常:“妹妹……喜欢……”

弄巧掀开珠帘快步走来,没注意小姐的恶趣味,行礼道:“娘娘,周才人来了。”

章栖悦闻言上前揉揉儿子的发丝,看眼外面的天­色­,嘴角轻微的扬起:“到底沉不住气了。”

弄巧、王嬷嬷闻言,互相看了一眼,均知皇后是何意,这么晚了来见皇后娘娘,稍微留茶便有可能遇到皇上,这几天周才人一点点深入,这次可是到了关键的时刻。

“那娘娘……让不让她进来?”

章栖悦蹲下身为太子整理整理衣服道:“为什么不让!”她也懒得再应付她,来了也好,如果出门时碰不到皇上,她在门外耐下心来再等等说不定就碰上了,也省的再以这样那样的名目见她,不得亲近。

章栖悦起身,温和的嘱咐皇儿:“在这里陪妹妹玩,母后去前面处理点事情。”

九炎皇委屈的点点头。

章栖悦见状忍不住又揉揉他的软发:“好了,好了,男子汉怎么可以说哭就哭,你只要对妹妹好,妹妹不喜欢你喜欢谁去,哭红了鼻子,妹妹才是真不喜欢你了。”

九炎皇闻言立即不哭了:“哥哥不哭,妹妹喜欢……”

“是,是。”

弄巧、王嬷嬷随皇后娘娘出来。

周芳菲眼睛亮亮的,未曾生养过的清新之气,肆无忌惮的散发着她的天真娇气。

当在知道这种娇气可以作为武器时,更是卖力表演,非得让众人都知道,她是多么娇羞可人、不谙世事的大家闺秀。

一身­嫩­粉­色­装扮的少女周氏,见皇后娘娘身着淡紫­色­长裙而出,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但再惊艳又如何,她看的不多,皇上可是看腻了,又生养过两个孩子,想必皇上也没有新鲜感了。

周芳菲立即见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栖悦拒绝了婉婷手里的茶,示意她添杯果饮:“坐。”

婉婷立即去准备。

周芳菲入座,开场一如既往:“娘娘,小公主睡了吗?臣妾进宫时,奴婢的娘为臣妾打了一副长命锁,臣妾见到小公主心里实在喜欢,不知娘娘可否荣臣妾逾越,把这付锁送给公主殿下。”

说着示意婉如上前,取出一个纯金雕刻吉祥如意、镶嵌云边水纹的金锁,锁的尾部缀着及金丝下坠,如丝般绑成一撮一撮,入手时犹如丝线一般,做工­精­巧,金­色­纯足。

章栖悦只需一眼便知是好东西,这把金锁与玉珊瑚相比,瞬间把玉珊瑚甩如谷底深处,这把金锁虽然看似平平,但用料、雕工、金穗都是大讲究,属于富贵人家最得意的大巧大拙之作。

在细微处见真章,从小东西上下功夫,普通之中孕道理是他们最擅长的招数。

尤其金锁寓意吉祥,云水相交,金穗下缀着珍珠明玉,更是金玉双全,是给孩子祈福讨彩头的好东西,就凭此做工和难得一见的工艺,做母亲的都喜欢。

周芳菲眼见皇后多看了两眼,立即道:“这把锁请国寺的方丈开过光,能保佑小公主福寿双全。”

哦?还开过光,那就更是好东西了,国寺高僧几年前圆寂,如今就是有这工艺的锁也请不来圆寂的方丈了,还不是独一无二的好东西嘛!

章栖悦也觉得好:“既然如此名贵,本宫就不夺人所爱了,周才人便自己留着观赏吧,尊夫人送给你,也是喜欢你平安喜乐,规矩安稳的过一辈子,送来送去的岂不是没了福分。”

章栖悦丝毫没提留着给你儿女用的客套话,没暗讽没张扬,很直接的戳了周才人两句,没有避讳。

王嬷嬷诧异的看了主子一样,惊讶于向来温和的她竟然开火,但又释然,从娘娘的孩子入手,不是惹娘娘反感是什么。

周芳菲闻言脸­色­立即有些难看,尤其娘娘的最后一句话让她十分受创,因为受打击,眼睛便有些发红,瞬间低了头,一时间确实受了委屈。

她是好心,真的好心,这把金锁是她娘为她未来的孩子求的,是难得的好东西,如今她愿意拿出来送给小公主,皇后娘娘不喜欢而已就罢了,­干­嘛影­射­她没福分。

章栖悦喝口果饮,见下面没有接话,顿觉无趣,跟这些动不动哭哭啼啼,以为自己多聪明却受不得半分委屈的人聊天实在是累。因为你几乎猜不到,她们是真聪明还是装傻萌。

章栖悦放下果杯,‘恩赐’的先开口:“周才子这是怎么了?莫非金锁有什么不妥?还是来的路上颠簸坏了让才人如此伤心。”

婉婷猛然觉得娘娘损人的本事真妙,她以前怎么不觉得皇后娘娘也可以是尖酸刻薄的人。

周芳菲怔了一下,仿佛也没料到平日端庄、温和的皇后竟然说出这样的理由,好似她的委屈都是自找的一样:“妾……妾身有罪。”说着周芳菲噗通一声跪下:“贱妾不该哭泣,扰了娘娘在喜事中的心情,请娘娘开恩。”

章栖悦闻言,甚是无聊的端起果汁,漫不经心的开口:“你知道吗,本宫最讨厌不是本宫的错,却被人找上门来受委屈,你来见本宫不是该高高兴兴的来欢欢喜喜的走,你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上门给本宫添堵吗!还是彰显本宫让你受了天大的委屈?”

“妾身不敢,妾身绝无此意,妾身只是想起了家中母亲才……才失态与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开恩,请娘娘开恩……”

章栖悦‘恍然大悟’:“原来是想家了,不如本宫奏请皇上,让才人回家与父母团聚,省了两相思念之苦,也解了娘娘的思虑,你说好不好?”

周才人闻言,顿时不知如何是好,让她回去?什么时候回来!

她一个从未侍寝的才人出宫后算什么品级?谁会多看她一眼,万一出了事怎么办,万一回不来怎么办?皇后多歹毒的心思,竟然让她回家!

章栖悦品着果汁,看着下面多变的脸,心里实在乏味,安安稳稳的做自己不好吗,非要把自己整的像有脑子的朝臣,不变换几个角­色­,仿佛就对不住比别人聪明的脑子:“才人,怎么不回答本宫,是又不想娘亲了;还是觉得本宫建议不好?”

周芳菲闻言立即明白自己肯定做错了什么,惹恼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这是不高兴了。

周芳菲想着肯定是自己挑选的时间让皇后娘娘不悦,可她有什么办法,皇后产女都两个月了,她至今没见过皇上,她们有多少年华可以耗在宫里。

她前前后后给皇后送过多少东西,投诚了多少次,皇后一点为她引荐皇上的意思都没有,她怎么能不为自己着想。

章栖悦则烦周芳菲在她身上做文章,你想勾引皇上,她管不着,麻烦去她看不见的地方,等在皇上回后宫的路上,随便你想跳水、跳舞、自杀、陈情。

如果能让皇上驻足算你本事,不能算你倒霉,在她这里成天说说说有什么用!如果她张口跟皇上提提后宫的女人试试,还不把他气疯了。

招数就用错了,还不知悔改的成天来,不是招人闲是什么,尤其这个时间过来,是不是还想让她欣赏欣赏她眉目传情的本事!

章栖悦放下果杯,心想周才人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了,就活该为她铺路,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到她的意思,这怎么可能吗!她又不是皇上,她何必要讨好她,不喜欢了自然要讽刺两句。

章栖悦可不给一个已经不掩饰自己目的的女人面子:“周才人如果说不上来就回去想想,等想好了再派人转告本宫,本宫再想想要不要让周才人省亲,下去吧。”

周芳菲闻言,下意识的看眼窗外,直觉想再坐一会,但猛然抬头,见皇后笑容讽刺,表情玩味,吓的不敢再说,觉得她必须另寻它路,尽快见到皇上,否则皇后娘娘一定会借机整死她。

周芳菲不敢多留,赶紧告辞。

王嬷嬷见大门重新关上后,直觉周才人完了,今天之后再也不会看到这位总是带着礼物,四处张扬自己聪慧的女人。

皇后娘娘好手段,不沾一点血腥,已经把人推向深渊,周才人这时候出去,怎么甘心不见皇上一面,可殊不知不见皇上才是做梦的本钱。

周才人这时候从朝露宫出去,不管以何种面目‘巧遇’皇上,皇上都会认为此女居心叵测,别怀疑,皇上就是有如此的强大的想象力,认为所有的女人都会害皇后。

前不久还莫名其妙的把隐退的权妃娘娘训了一顿,天知道皇上做梦,梦到了什么,竟然去把权妃又多锁了几层门。

这样的皇上,怎么能指望他对美­色­动心,而不是先怀疑他身边的女人居心叵测。

出了朝露宫的周芳菲的确不死心,看看已经落山的太阳,和朝露宫外亮起明灯,整个门外被照的亮亮的,落针可见。

婉如看眼主子:“才人,我们……”

周才人看看周围的环境道:“你也觉得此乃天赐良机,错过了这次,我们也许再也没机会了是不是?”已经惹了皇后娘娘不悦,天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惩戒自己。

如果得了皇上看中就不一样了,皇上定会对她怜香惜玉,不受皇后蛊惑。

周才人下了决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拍拍自己哭过的脸,让自己振作:“把金锁拿出来。”

天随人愿。

周才人刚刚握住金锁。

婉如便看到远远道路上拐过来一行灯火通明的队伍:“才人,才人快看!是不是皇上来了!”

周芳菲见状,刚才坚定的心不自觉的紧张,真的!?真的是他们来了?

周芳菲捏着手里的金锁,不自觉的咬着下­唇­委屈的颤抖,仿佛刚才受的委屈,终于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

周芳菲哭的真心实意,脸上的委屈没有任何伪装,少女单纯无知毫无修饰的哭泣,如天边最后一缕引退的阳光,陷入低潮。

周芳菲咬咬牙低着头向皇上相对的方向走去。

在李公公眼中,便是有人从朝露宫出来,在往回去的路走,猛然见了皇上的队伍,急忙退到一边跪在地上等皇上经过。

李公公见状,眉头皱了一下,但对发生上次的事后,应该不会再有宫妃如此不长眼的触皇上眉头。

可李公公不敢赌,皇上最近接见了胡国来使,正是脾气暴躁欲大杀四方的时,他可不敢这时候办事不利。

李公公立即派人前去打探,看看是不是不长眼的小宫妃。

很快来人来报,说是刚从朝露殿出来,本想急赶几步避开皇上,想不到还是晚了一步,便不敢再走。

李公公松口气,不是就好,既然皇后娘娘这时候能让她从朝露殿出来,想来是个懂事的。

李公公便没有多想,迎着队伍继续向前。

周才人背着光,皇上坐在撵车上,不低头根本不会看到路边有人,队伍从周才人身边经过,果真如没看到此人般,皇上把玩着手上的扳指,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扈气。

——当!——突然金属落地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周才人仿佛被惊了一下,愣了片刻立即回神磕头请罪:“臣妾该死!臣妾扰了圣驾臣妾该死。”

九炎落挥挥手冷酷的摆手:“小李子,成全她,拉出去解决了!”

小李子怎敢怠慢,皇上最近可是憋了一肚子火,胡国都要啃了,还在乎一个妃嫔:“是。”

周才人立即吓傻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皇上不该问她什么掉了?不该问她是谁?为什么跪在这里,然后看到她脸上的泪水,继而问她为什么受了委屈,她便可以说出想送给小公主金锁的事。

到时候皇上见金锁好看,一定会知道她是真心真意,赞美她的用心,然后两人自然而然的熟识,即便皇上不会宠幸她,还不喜欢她么。

她也可以先与皇上做朋友,慢慢两情相悦更加美丽、更加相爱,成为皇上第二个放在心上的女人,但她一定比皇后更加善解人意,更加能讨皇上喜欢。

这样不是才是该有的经过,既定的结局,为什么皇上什么都不问,上来就要把她赐死,她不甘心,她绝对不甘心!

她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她还年轻,她什么事都没有做,怎么能说死就死了,不行,绝对不行!

周才人开始奋力挣扎:“皇上!皇上开恩,臣妾是三军督统的女儿周氏——您不能赐死臣妾,您不能赐死臣妾啊!臣妾喜欢皇上,皇上!臣妾和皇上见过,我们见过!皇上臣妾是食府里跟您和皇后有一面之缘的人,臣妾不能死,不能死!”

九炎落没听到多余的废话,只听到了‘三军督统’一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个该死的周不死竟然拿了胡国的好处替胡国说话,真以为他会看在他身居要职,又是用人之际不会动他!

李陌瞬间感觉出皇上的杀气,二话不说示意下面的人赶紧堵上嘴拉出去解决了!然后果断命人快速前行,赶紧回朝露宫,降降皇上最近莫名的脾气。

小李子觉得皇子最近脾气不好,虽然与胡国这时候到了有关,但更多的时候他觉得不是,好像皇上在跟什么人较劲,最近更加勤政。

挣扎声快速远离,迅速消失不见。

李陌其实很担心,很想提醒皇上,人是从朝露殿出来的,万一是皇后的人,或者皇后保护的人,皇上岂不是又犯了老毛病,瑞贵人的事可是还没有解决呢,又出个周才人的事,是不是不太好。

九炎落完全没有那样的烦恼,在他看来,现在出现在这里又会被他看见的人,绝对不是栖悦喜欢的人,但说多讨厌也不竟然、

只能怪人心不足,自作孽而已,如果刚才声音过后,跪着的女人不说话,只是磕头,九炎落绝对想不起要处死他,顶多以为她太紧张掉落了东西。

然后他走他的,她跪她的,怪就怪她多嘴,张嘴求死,一个还知道变相求情的人,会管不住一个物件?

九炎落讽刺的冷笑,明摆着用发出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自然就要承担被他注意的后果,在他已经提醒过后宫职能的事后,还有人不知死活。

他怎么能不成全她们求死的心,否则他说过的话算什么!岂不是成了儿戏。

但九炎落还是忍不住提醒句:“就不用向皇后娘娘报备了。”

小李子等人岂敢说不:“是,皇上。”

朝露殿永远温馨祥和,不管里面有皇后娘娘多少手段,李陌此刻也不得不佩服,这位能对着任何状态的皇上笑出声的女人,就凭她拿冷脸对皇上冷脸,已是常人所不能及。

章栖悦正在逗弄大儿子。

小公主被­奶­娘放在软榻上,眨巴着不怎么管用的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笑脸肥实的不得了,小脖子都看不见。

九炎皇不停的跳着要够母后手里的糕点,突然见父皇­阴­沉着脸进来,顿时收起撒娇耍横的表情,立即老实的退到母后身后,垂着头,装孙子。

不光是九炎皇有此快速的动作,大殿上的所有人,原本带笑的看着太子卖痴的宫人,统统收了脸上的表情,原本温暖和顺的安恬气息,瞬间被冲散,众人莫不变的谨慎小心,大气不敢多喘。

王嬷嬷立即带着众人请安:“奴婢(才)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唯独皇后脸上的笑意没有收起,起身象征­性­的给脸­色­不好的九炎落请安:“见过皇上。”然后走过去为皇上接下肩上的披风搭在屏风上,跟着九炎落仿佛被人撅了祖坟的怒火向浴房走去。

中途章栖悦示意­奶­娘带孩子们下去,便几步跟上九炎落:“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李陌、慧令见皇后跟上了,深深的吸口气,终于解脱了。

慧令甚至轻松的道:“李公公你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李陌也没推辞:“行,有事派人去喊我。”伺候皇上绝对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尤其是服侍一个情绪化的皇帝,还多是负面情绪的。

李陌出了朝露宫便深吸了一口气,遥看着万千星辰,觉得锦榕能离开这里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只要她出了宫,好好做人,不要再像宫中一样骄纵,便可轻松的多……

章栖悦跟了进去,因为前段时间来往机要处,对前面的事也不是一无所知,于是试探的问:“胡国提的要求很过分?”

九炎落退了衣衫,泡入水中享受着悦儿难得的温顺体贴,他算是看出来,只有这种时候悦儿才小心一点,对他热情一点。

九炎落闭着眼睛,感受着水流落在背上,她的手掌穿梭的力道,心里的浮躁一点点的平顺,觉得早上的那些人也不是太令人厌恶:“不过分。”

“那你看起来如此糟糕?”章栖悦可不信他,一边说着一边帮他搓背。

九炎落淡淡的开口:“胡国使臣的要求不算过分,让我们从白国未占据地方撤军,然后签订新边境条约,不可驱赶、买卖占据城市的子民。

另外上缴攻占地区百分之十五的所得给胡国,接纳胡国送来的猫狗为妃,确实不过分!朕不过看不惯他们高傲的嘴脸罢了。”

章栖悦静静的听着,闻他语言轻蔑、叙述的讽刺,便知道九炎落丝毫不满意对方‘不过分’的要求。

章栖悦也不例外,以九炎落的­性­格,软硬不吃,胡国软了他认为胡国没霸气,硬了觉得胡国欺人太甚,不软不硬了他又觉得嚼着没劲。

总之九炎落是个在国力上不打算听任何人废话的专治君主,胡国怎么做都是错,也无所谓做不做,所以章栖悦问的也无诚意,毫不伤心,只是十三发怒了,她勉强配合一下。

章栖悦‘善解人意’的开口:“你想怎么样?”然后解开九炎落的长发,从侍女拖着的盘子中拿出玉梳,为九炎落通头。

九炎落闻言顿时情绪高涨:“朕攻下的地方就是大周的!凭什么无缘无故给他进贡,他不如去抢来的合适!若每次都有那么好的事,这胡国的皇帝我还想当当看!”

急什么,以你暴躁的脾气,是一定会当上的,章栖悦只是懒得讽刺他罢了。

“至于那个眼睛和鼻子分不清长在哪的公主,我要来何用!难道朕还要配上分开她眼睛鼻子的费用,不过,既然来了咱也盛情难却——啊!你别掐我,我又没说我怎么样。”

九炎落立即从伟大的帝王怒火中抽身,非常平民的揉揉自己被掐紫的地方,然后非常正义的道:“瑞世子年纪不小了,再不成婚王爷不急王妃也该急了,朕想把胡国公主指婚给他,你觉得如何?”

九炎落说完,眼贱想回头看看身后人的表情,被强硬­性­的扳正后,九炎落不敢再动。

章栖悦的声音平稳的响起,梳子的动作未有任何停顿,建议到:“既然要指婚,为什么是外国公主,如果两国开战你让她如何自处,万一是个­性­情烈的,挥剑自刎,瑞枫叶岂不是还要再娶一个。

万一有了子嗣去的,你让瑞家怎么想你,既然要指就按我说的,指一个真正的世家,省的后患无穷,让臣子们都跟你背了心。

唉!先别动听着,你说你吧,从登基到现在。得罪了权家还不算,还要得罪瑞王爷,你是嫌弃他们对你太忠心还是想试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扭曲心理,听我的,要指婚就指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否则你就别掺合。”

九炎落闻言心石立即落定,脑海里立即开始搜索谁家还有女孩能嫁给瑞枫叶:“你以为我不想?我这不是怕你不高兴!”

章栖悦哭笑不得,顿时严肃道:“如果皇上再怀疑臣妾的忠心,请皇上赐臣妾死罪。”

九炎落立即投降:“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怀疑你,只是,只是……怕你心里不高兴罢了,别生气了,是我不好,别生气了。”

章栖悦瞪他一眼,哪有这样的,怕她不高兴,难道她不高兴九炎落就不指婚了吗?!

章栖悦又斜了他一眼。

九炎落立即赔笑,只要瑞枫叶也成了婚,他便真正高枕无忧了,生活一步步向着美好的期待进发,至于梦中那不足为惧的变态自己,不想也罢,除非他傻了,才会把那样爱自己的悦儿,放入冷宫。

活该那人一辈子摆着死人脸,孤冷一辈子。

章栖悦见他心情好了,哭笑不得的叹口气,­性­格也不知道像谁,前一刻还要死要活的现在就高兴:“你呀,真是好哄,我看胡国也别给你送什么女人了,直接赐你一柄痒痒爬更好。”

九炎落哈哈一笑,握住章栖悦伸来的手:“那可未必,如果是娘子,自然是怎么哄为夫都好的快,如果是别人可就难说了,那胡国即便拱手河山也要看朕有没有心情检阅。”

章栖悦嗔他一眼:“行了你,越说越不像话,自己洗吧,刚才你把皇儿吓着了,单顾着管你了都忘了去看他,我他。”

九炎落立即仰天长叹:“可怜的我啊,还不如儿子得夫人欢心,实在是为夫做人失败,该以死谢罪。”

章栖悦没有回头:“行了你,赶紧洗洗出来。”说着边走边接过毛巾擦了擦,没有理他无病乱吟。

九炎皇非常怕父亲,尤其父皇不高兴更怕,也说不上因为什么,就是觉得父皇很严厉,做不好了就会被骂。

章栖悦能理解九炎皇心里的­阴­影,她对着九炎落有时候也会底气不足,更何况是个孩子,别说九炎皇要躲到她身后,群臣见到九炎落发火,不也盼着埋进土里,不让九炎落看到。

章栖悦进入内殿,见九炎皇穿着褐­色­的繁缛正装,规矩的坐在椅子上,听见珠帘响动明显紧张了一下,看到是母亲进来,才舒缓了自己的情绪,但亦来不及掩藏眼中的如释重负:“母后。”

章栖悦见状,示意屋里的人都出去,看眼儿子换过的衣服,温和的走过去,蹲在儿子面前:“皇儿能不能告诉母后。皇儿在紧张什么?”

九炎皇闻言握住母后的手,眼里闪烁着无措的泪光:“母后,父皇会讨厌孩儿吗?”他也不是故意要哭,就是害怕,越害怕越表现不好,表现不好父皇就更生气。

就像现在,他明明坐着还没有看到父皇已经非常紧张了,紧张的想哭,等会父皇看到他要哭,又要生气了。

章栖悦看着‘胆小’的儿子,他已经两周岁,虚岁三岁多了,马上他就要按照九炎落的安排离开朝露宫出入朝夕宫甚至机要处,这样的情形可要不得。

再加上九炎落本身­性­急,对男儿要求又高,如果九炎皇做的不好,他训斥的次数多了,皇儿肯定越来越排斥见他,可不是好事。

章栖悦温柔的一笑,松开儿子的手,赞赏的看眼儿子新换的正装,为他整理整理衣领,目光鼓励的看着他问:“能告诉母后是哪个­奶­娘为皇儿换的衣服吗?”

九炎皇眨着水润的眼睛:“回母后,大嬷嬷。”

“真是漂亮,大嬷嬷真有眼光,大嬷嬷也很为皇儿着想,知道皇儿要见父皇,见他最在意的人,给皇儿换身好看又­精­神的衣服。”

九炎皇闻言,腼腆的垂下头,似乎很不好意思:“是……是儿臣……换……”

章栖悦闻言,仿佛很惊讶:“皇儿说,是皇儿要求大嬷嬷为皇儿换上这身衣服的是吗?”

九炎皇立即点头。

章栖悦鼓励的揉揉他的头发:“皇儿知道,皇儿为什么希望大嬷嬷为皇儿换上这身衣服吗?”

九炎皇立即道:“父皇……喜欢……”

章栖悦明白他在表达‘让父皇喜欢我’的意思:“这就对了,这说明九炎皇非常喜欢父皇,希望自己见到父皇能穿着最好看最整齐的衣服,让父皇看了便会喜欢你,夸奖你,这样我们皇儿会很开心对不对。”

九炎皇不太懂,但想着如此向来冷冰冰的父皇如果能夸奖他,他一定很高兴很高兴,可父皇总是批评他,说他跟母后腻在一起,娘娘腔。

章栖悦看着儿子的眼睛:“皇儿,那种情绪不是怕,是敬畏,是我们皇儿心中长存信仰,是因为皇儿明辨优劣,知道父皇最优秀最了不起,心中敬畏,便总想着好好表现,让心中的信仰喜欢你,在乎你。

我们皇儿才会患得患失,才会为父皇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同样的,你父皇也希望他最骄傲的太子有人人敬仰的父亲,有个可以学习可以超越的目标,所以他要变的更强,对你要求更加严厉。

这样他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把他所有的知识传授给他最期待的儿子,将来让别人以他儿子为他的骄傲,所以他才会凶你,告诉你道理,提醒你不可与­妇­人长期黏在一起,而失了储君风度。

你看母后,母后好不好?”

九炎皇点头,心里不禁为母后夸赞他有信仰、有敬畏心中开心,他听父皇说过,君子有信,圣人有畏,才会行有尺、做有度,是大丈夫所为。

原来他是小小男子汉,不是别人说的胆小、更不是‘怕’,所以他的行为不可耻哦,也不用对父亲躲躲藏藏的。

九炎皇开心的道:“母后好,母后好……”

章栖悦见他高兴,紧绷的心便松了半:“可母后再好,只能给我们皇儿温暖给我们皇儿和裳儿一个家,而父皇日理万机可以给数百万人一个家,你父皇严厉,是因为他整日要提醒别人做什么做什么,才能让天下苍生,吃饱穿暖,有大房子住,有母亲和父亲。

能让小朋友委屈时跟娘亲哭,能让小朋友饿了有饭吃,能让母后天天穿的漂漂亮亮的疼爱你和妹妹,你说这样的父皇好不好。”

九炎皇闻言,认真的点点头:“好。”原来父亲如此伟大,要让更多的人听他的,才总是生气的,好可怜。

章栖悦欣慰的揉揉儿子的头发:“父皇想让你去机要处,是因为你父皇寂寞,想让你陪他,你愿意吗?”

九炎皇闻言立即有些胆怯,但想到父亲很可怜,便坚强的点点头,他是父皇的儿子,将来的储君,要陪着父皇,让父皇因为他骄傲。

“可父皇脾气不好怎么办?”

“我……我不怕……”

章栖悦笑了,看着儿子听到‘脾气不好’四个字,快哭出来的表情,便道:“傻孩子,你当然可以怕,但娘说过,那是敬畏,所以我们怕过后,要把父皇的话记住,然后改正,便是最­棒­的孩子了。

我们皇儿可以不可以在父皇像狮子的时候,注意听父亲的话呢?”

九炎皇闻言,突然笑了一下,狮子,哈哈,然后眼睛亮亮的点点头。

“真乖。”

九炎落头发湿漉漉的走进来,强烈的存在感瞬间让章栖悦手中的小人紧张了一下。

但在章栖悦回握了一下他的手,鼓励与他对视了一眼后,九炎皇渐渐的放松,竟然对走过来的九炎皇笑了一下:“孩儿见过父皇。”

九炎落见状,嘴角抽了两下,看到他肥的过分的下巴,做出如此高难度的动作,实在谈不上看到女儿时的软绵,一个男孩子还是储君,把自己长成这样不是昏君是什么!

不过算了,昏了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有娘。

九炎落勉为其难的应承一句:“恩。”

九炎皇见状激动不已,大狮子对他说话了,不是训斥不是吓唬他,是跟他说话了!

九炎皇因为父亲终于肯正经的跟他说句话开心极了。

章栖悦见状,摇摇头,为九炎落去拿毛巾,很想告诉皇儿,你小的时候,某人其实很想逗弄你的,甚至不惜为你血洗他的后宫,只是现在很要面子,又怕你长歪了,才屡屡冷嘲热讽。

只是殊不知太急功近利,让孩子见了他退避三舍。

章栖悦把毛巾扔九炎落头上:“擦­干­,淋着一路,西北得大旱三年。”

九炎落不敢有异,抱着毛巾坐在床上,还没坐稳就被章栖悦推开,只能坐到章栖悦准备的椅子上,费事的擦着头发。

即便很费事,九炎落也不喜欢在内廷用太监宫女,他觉得这里是家,就该奴役娘子,或者被娘子奴役。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进来做什么。

“太子今天背了什么诗,给朕背背。”

九炎皇闻言,立即从座位上蹦下来,恭敬站好,需要鼓励的看了眼母后,再受到鼓励后,磕磕绊绊的背了一首简单的五言诗。

九炎落顿时皱了眉,觉得儿子咬字不清,笨的要死,刚想开口训斥,突然觉得背后一疼,一双手正爬上他的肩背,狠狠的掐住他的­肉­,死命旋转。

九炎落顿时皱着眉道:“有进步,以后继续努力,天­色­不早了,下去休息吧。”

九炎皇闻言开心得不得了,得意洋洋的看眼母后,收到母后同样赞扬的目光后,恭敬的对父皇、母后见礼后跟着进来的大嬷嬷离开。

小小的九炎皇觉得他其实背的还不够好,等回去了他再多背几次,一定背的比现在更流畅跟厉害,那样父皇就认为他­棒­了。

小家伙从未觉得自己父皇如此好过,不愧是他父皇,刚才皱眉肯定是想告诉他让他回去后继续努力,是鼓励他是看中他。

九炎皇牵着大嬷嬷的手,小粗腿忍不住跳跃了两下,可立即察觉出不妥,身为太子怎可如此喜形于­色­。

于是小家伙抚平自己的衣袍,牵着大嬷嬷的手慢慢的走着。

房间内,章栖悦确认九炎皇离开后,熄灭了靠近珠帘的烛火,屋内的光线便不复刚才那么明亮了,悠悠的烛­色­火焰照耀在室内,染上了一层床帐的淡紫­色­,朦朦胧胧的十分温馨。

九炎落立即不讲究的换了软榻,把自己塞进去,宽大的毛巾在手里玩转着,早失了刚才的功能:“你刚才真舍的下手,说,怎么补偿朕。”

章栖悦坐在梳妆台前,散着头发,瞥了他一眼:“本宫懒得理你,你两岁的时候会什么?现在过来要求你儿子,我可告诉你,你训可以不可以拿他撒气,孩子最敏感,万一被人训斥的再也不敢出头,本宫跟你没完。”

九炎落顿时觉得自己‘慈父’形象受到挑衅:“我怎么可能拿孩子撒气。”那是悦儿为他生的儿子,他喜欢着呢,天天忍着父皇的光辉形象都不敢抱,忍得还不够辛苦吗,尽然被这样质疑了!

九炎落觉得自己的仁心受到了最大的藐视:“朕告诉你,朕绝对比你这个慈母更重视他。”

章栖悦重新把发丝简单的梳起来:“那本宫麻烦皇上,下次‘重视’他的时候轻一点,他太小了,经不起您老的折腾。”

九炎落闻言立即从软榻上飞起来,一把捞起章栖悦扔到床上,眼里迸­射­着掩不住的光亮:“小的不行,朕可以折腾老的。”

说着扑了过去,不管章栖悦怎么软磨硬泡说着好话,求他轻点、让他慢点,就是没听,彻底折腾个够本,把自己受的窝囊气好好的还了一下,才酒足饭饱的倒在床上,嘴角挂着傻兮兮的笑。

章栖悦真恨不得把他踹下去,虽然有些腰疼,但因为最近带皇儿出去运动的时候多,没有费多少力气的她,此刻看起来状态不错。

脸颊红红的,几缕发丝因对方滴落在身上的汗,贴在脸上。

章栖悦翻身,抵着下巴,看向九炎落:“胡国的事,你想怎么处理?如果远征,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送你赶紧离开。”

九炎落呵呵一笑,伸手把娇妻揽在怀里,因为吃饱喝足,整个人透着懒洋洋的平和:“怎么,不想我出兵。”

章栖悦怎么敢非议他的国事:“没有,只是担心你而已。”章栖悦说着主动揽住九炎落的肩,平复心里的担心,胡国不同白国。

即便在记忆中,九炎落攻下胡国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她是不想九炎落轻言对胡国的战事,但如果九炎落觉得时机成熟,她也不会多说。

九炎落摩擦着不消片刻又恢复冰凉的手臂,道:“其实……我没想过对胡国用兵,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说着九炎落自嘲的一笑,揭发着自己的短处:“虽然朕看不起胡国,但是朕不是盲目自大的人,胡国现在虽说不如两百年前。

但到底是极有底蕴的大国,攻下它绝对不能从外因入手,要靠内耗,没有十年布局,即便是朕,也不敢对胡国轻言战事,弄不好,便是两相损耗的下场。”

章栖悦闻言,突然笑了:“你呀,什么时候都不忘高看自己,还两相损耗,你怎不说你直接被吞。”

九炎落也不恼,实事求是道:“你不懂,我是实事求是,我吞它现在虽然不容易,但它吞我更不可能,你夫君我可不是给人当摆设的。”

说着翻身而上,虽然不会再来一次,但想就这么抱着她安静一会,平稳一下。

可……章栖悦忍了一会,还是忍不住脸­色­涨红后:“重死了。”

“那好,你压我。”说着一翻身,章栖悦在上,他在下,抱着怀里瞬间有些坚硬的背,安抚的拍拍她:“怕什么,朕是你夫君,压一下怎么了。”

章栖悦闻言,心神动了一下,安静的趴在九炎落肩上,嘴角淡淡的笑了。是啊,他是她夫君,压一下怎么了。

殊不知她曾经为了这一下付出过怎样的代价。

前厅内,王嬷嬷看着一桌晚膳,再看看不敢打扰皇上和皇后的弄巧、婉婷,最后只能让人撤去,换上容易消化的夜宵。

……

翌日,后宫的气氛出奇的诡异,周才人去了朝露宫,从此未归。

这已经够奇怪了,集体‘禁足’几个月的嫔妃竟然出来闲逛了,目光轻蔑的打听了下周才人住处是不是空了,便‘友好’的笑了。

虽然几人对外,依然什么都不说,因为谁也不知道想害他们的人是不是就是没去的几个,如今又去了个身份地位都超人的。

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九人突然觉得心里平衡了,皇上竟然一视同仁,赏罚分明,还有什么不好的。

既然皇上没有让任何人侍寝的意思,稍不如意了还是人毁家亡的结局,在这座处处美丽,不愁吃喝的宫里,送出去只言片语都是做梦。

她们还有什么好抗争的,安安稳稳的讨好该讨好的,以求升个贵人嫔妃,不是一样站在众人之上。

吴徽微一大早便觉得气氛怪怪的,本来安静的后宫突然热闹的不得了,她在房里都能听到一墙外姐妹的笑声:“去大厅看一下怎么了。”

不一会,侍女回来道:“回才人,众主子在玩游戏。”

吴徽微目光诧异的看向贴身丫头:“那些足不出户的主子们。”

“是。”

吴徽微更觉得奇怪了,她们怎么突然都出来了,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她睡了一觉错过了什么。

侍女见才人似乎不解,提醒道:“回才人,奴婢还打听到,周才人去了。”

吴徽微闻言突然踉跄了一下。

幸好身边的丫头反应快,急忙扶住了她:“才人,您没事吧?”

吴徽微目光空洞的摇摇头:“没事,没事。”又急忙抬起头问:“周才人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就去了。”

小侍女立即恭敬的道:“回才人,前面的回话是冲撞了皇上。”

吴徽微闻言突然心里一阵冰凉,仿佛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要怎么过?

她虽然跟周芳菲不熟,但两人住得近她们一起赏过花、扑过蝶,对周芳菲的为人比较了解,她们最后也是看彼此都是相同的人,谁也无法从对方身上得到好处,才不再来往。

这样的周芳菲竟然去了,她一直认为凭借周芳菲的家世和得天独厚的人脉应该能在后宫站住脚,甚至打破现在的僵局,可是没有,她竟然因为冲撞皇上如此有弹­性­的理由去了,而外面的人毫不畏惧,竟还有心情玩游戏。

吴徽微突然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才人做了什么?外面的人发生了什么?

侍女见才人脸­色­不好,急忙道:“才人,要不要进去歇一会。”

她觉得吴才人思虑太重,有时候应该静下心来让自己放松放松,反正后宫的女子除了皇后都没有承宠,才人又何必天天思虑,不如放心休息,才人们有没有好出身她们当侍女的都一样。

所有各宫的侍女并不如前朝对主子是否受宠看的很重,如今后宫对宫女、太监管制严格,身在不同的等级行不同的事,就算主子再受宠她们也不可能多得到一匹布。

同样的,就算主子再不得宠,她们也不会少领一份月钱,她们要做的就是好好服侍主子,让主子舒心,对她们依赖,才能获得爬高一位的机会。

“好,好。”吴徽微的确需要休息,她不止一次怀疑一系列的事是周才人背后策划,如此环环相扣的招数竟然没起到任何作用,还赔上了她一条命。

吴徽微不禁庆幸她没有轻举妄动,以后亦不敢再有任何试探的心思,唯恐不注意成了莫名其妙离开的那个。

另一边,齐云齐贵人,拉着自己**双至的好姐妹,神神秘秘的说着今天发生的事,谈不上惊讶也没有唏嘘,完全是小姑娘在讲自己知道的秘密,除此之外别无其它。

梦疏雨见状,松了口气,她们跟周才人不熟,跟其她人也不熟,没事就窝在自己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就好。

朝露宫内,王嬷嬷自有她得到消息的渠道,对皇后封锁消息,又没言明对她们亦如此,所以王嬷嬷还是凭借自己这么些年的严谨好名声,拿到了周才人过世的消息。

王嬷嬷意料之中的眉头都没眨一下,又去当职了,她始终认为人各有命,自己不凑上前找人不自在,又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什么都是相对的。

进了后宫更是如此,碰到如此绝情的皇帝,更是红颜的悲哀。

……

秋落冬来,皑皑白雪装点着大周河山,九炎落收下了他口中‘鼻子不是鼻子,眼睛长在嘴上’的少女,直接扔在自家后院没有去祸害别家男子。

用章栖悦的话是,你何必费那脑子,自家地员辽阔,随便进呗。

于是章栖悦悦有幸见到了这位长相舒展可谓是胡国大美人的女子,章栖悦一度怀疑九炎落审美败坏,要不然就是口是心非,但与他相处多年的经验,让章栖悦明白,九炎落是带着对胡国的眼光在看这位美人。

章栖悦觉得九炎落就是有这个毛病,他看人从不把人单独出来看,总是看对方背后龌龊的不能见人的目的。

章栖悦叹口气,为这样的美人束之高阁,没啥感觉,就算对方成了九炎落心中美人也不见得跟现在有什么区别,所以美不美有什么意义。

章栖悦对胡国来的妹妹,因为九炎落的态度很虚伪的外交了下,就扔一边了。

九炎落更没时间记起她,他正不辞余力的给瑞枫叶指婚。

从秋天一直指到冬天,从初冬一直到深冬,每次指婚,都是女方长辈惊讶后同意;瑞王爷扭捏一下顶着压力说回去问问。

然后便是失败收场。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后,凡是有女儿的人家一听说皇上要给瑞世子说媒,立即避如蛇蝎,开什么玩笑,瑞世子摆明了不想娶亲,根本就不可能的事,谁家肯再送上女儿被他们糟蹋。

所以继皇上后,瑞枫叶成为得罪老丈人最多的贵族。

九炎落顿时怒了,这算什么事,悦儿对你已经死心,你却没完没了不是找死是什么。

九炎落散朝后终于把瑞枫叶叫到机要处,言明自己和皇后期望他早日完婚的事情。

九炎落更是不屑道:“朕不管你心里想什么,也不管你娶回去是弄死还是摆着,总之你必须给朕娶一个,否则……”九炎落冷冷的一笑:“就别怪朕重用令尊让他出使白国。到时候恐怕对白国有‘大恩’的你,一定能给你父亲带来意料不到的好处是不是。”

九炎落说着哈哈一笑,如一只逗弄猫的老虎,随便可用他座下的位置,轻易击毁敌人。

瑞枫叶一身玄­色­朝服,头上的朝官还没有取下,神­色­依旧的看着九炎落:“皇上,并不是所有事你都能如意,当初诱微臣深入,杀害白国皇子,再让先帝在燕京逼迫微臣的未婚妻,是不是非常成功?”

瑞枫叶的笑容很淡,看向九炎落的目光仿佛看一段他悔恨不已的往事,这个他与悦儿一手呵护到大的弟弟,竟然是在两人背后给予致命一击的人!

命运何其可笑,他们当年的兄弟情,他眼中曾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信任,一次次说着恭喜他和悦儿白头偕老的人,竟然才是最毒的蛇,一直盘卧在他身边,随时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这么多年来,他却一无所知,还暗自感谢他不嫌弃悦儿非处子之身,还感激他一路把悦儿扶到皇后的位置。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什么兄弟情义!什么诚心相帮!这个当初一派天真的孩子在用他们教给他的知识算计他们,利用他们!

如今还嫌不够,竟然让他成婚!“九炎落,是,以你现在的成就微臣再没资格这样叫你!但你自问对得起我和栖悦对你的好吗!我们一心为你!你却做了什么!从兄弟手里抢女人!皇上还真是令微臣另眼相看啊!”

九炎落看着目光带恨的瑞枫叶,周身顿时充满­阴­霾:“都滚出去!今天的话如果谁敢泄露一句,朕让你们生不如死!”

小李子等人哪敢停留,吓的急忙退了出去,心中为揣着这样大的秘密恨死了瑞枫叶!万一,万一皇后哪天知道了,因此与皇上闹起来,他们有几颗脑袋够皇上砍的!

九炎落看向瑞枫叶的目光同样变的憎恨:“你觉得自己一直照顾我,觉得很了不起是不是,觉得悦儿该是你的,我什么也不是,一个妓子出的皇子,不配站在她身边是不是!

说的那么好听!你对我不过是看在栖悦面子上附带的一只阿猫阿狗,施舍给我你不屑一顾的东西作为讨好栖悦的手段!

我为什么要感谢你!感谢你高高在上的给予,还是感谢你明明年长能看出我的心思,却屡屡在我面前与栖悦牵着手,展示着你们郎情妾意的样子,打击我所剩无几的自信!

瑞枫叶!我知道我该感激你,毕竟你不管什么原因给予过落魄的我帮助。

但那不足以让我为此放弃栖悦,你没有栖悦不过是没有一段爱情,没有一个与你相伴到老的人!

我呢!我没有栖悦就是没有全部!我怎么可以没有她!我当然要夺,不计一切代价和手段我都要夺!最后我赢了不是吗!她现在是我的,爱的是我。

你又何必再提起曾经!难道你的爱那么廉价,要把一切告诉她,让她再回到你怀里?”

九炎落仿佛看到了可笑的笑话:“你敢吗!你不怕她不看你,甚至不介意那个错误,依然留在朕身边。

如果那样你又算什么,爱情的失败者,还是保不住爱情的男人!”

九炎落看着溃不成军的瑞枫叶,不为把他打落尘埃而高兴,只是实事求是的开口:“你知道在朕眼里你的等待算什么!就像一个自私的人再给栖悦不时制造压力。

你自己问问,群臣怎么想你,未婚妻入宫了,你不娶不聘,什么意思?昭告天下你爱着当朝皇后还是告诉所有人,你心里只有曾经的栖悦!

我告诉你瑞枫叶,如果我是你,在栖悦进宫当初朕立即另娶!还有现在,朕给你指婚有什么不好!闹的全城都知很好看!还嫌你自己的情史不够壮阔再加一个拒婚成全你的爱。

这一点你甚至不如权书函,你知道他什么娶亲吗?”

九炎落说着仿佛陷入某个美好的回忆:“因为我告诉他,我知道了他的秘密,并且很不高兴!所以权书函成婚了,你想不想知道权书函的秘密是什么。”

九炎落看向瑞枫叶的目光更加轻蔑:“想得到吧,他喜欢悦儿,真的很有眼光的等待是不是!

但,你看相比他的爱情,你得到的是不是够多了,你却不愿意因为我的怒火,赶紧找个女人成婚,以求栖悦能后宫安稳!他会,不君子的等待就是负担,显然他不做不磊落的事。

你不!你几乎偏执的坚守!”

九炎落突然走进瑞枫叶在他耳朵旁问:“告诉朕!你凭什么!这样的你凭什么看低我对她的爱!

以为你有资本等着,哈哈!别可笑了,你现在除了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还能怎样!”

瑞枫叶岂是好打发的,权书函喜欢悦儿确实让他惊讶,他的放弃让瑞枫叶佩服:“皇上,你似乎忘了,我跟他不一样,他的事爆出来,对皇后的­操­守会有质疑!但微臣不会,皇后与微臣从小便有婚约,微臣爱她何错之有!”

瑞枫叶坚持,不管九炎落说什么,他凭什么不坚持!这个男人抢走了他的一切,到头来却让他因为他的话成婚!别可笑了!凭什么!

九炎落也不恼,只是提醒他:“你是臣,朕是君!跟朕作对等于以卵击石!”

瑞枫叶把玩着手里的官牌,轻蔑的笑着:“那就看看皇上的石头多硬,微臣是不是值得妥协!”

“瑞枫叶!你别不识好歹!”

“皇上!您也别欺人太甚!如果不是你!我和栖悦落不到今天的局面!也别动不动拿不孝的帽子扣在微臣头上,微臣担当不起!就算说到不孝,皇上比微臣又好到哪里去,亲生母亲至今流落在外,你敢说你就孝顺!

皇上这么多年微臣不说什么,你抢也好夺也罢,悦儿嫁给你都已是事实,微臣从未想过节外生枝,你又何必提醒微臣权翰林的付出而不看看我这么多年的隐忍!

而您如今连最后的一点成全都做不到!皇上让微臣如何甘心!”

瑞枫叶说着跪下来,恭敬的叩首:“求皇上看在同爱一场的份上,成全微臣,微臣别无所求,只求安稳的过完一生!”

九炎落见状,心中怒火丛生!区区一个臣子,挡在他前进的路上,永远不想搬开!怎么能让他痛快!可这颗石头偏偏是他不能动的!就像卡了根鱼刺,让他难耐。

“求皇上成全。”瑞枫叶叩首:“即便……是看在年少时微臣与皇上相交一场的份上。”

九炎落闻言心头微颤,曾经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略过,瑞枫叶一直的意气风发、玉树临风,他与悦儿曾经的情深意动、不离不弃。

如今的瑞枫叶内敛、豁达,做事对人带着三分不经意的散漫,偏偏这份散漫让他在燕京颇受好评,即便他拒了多次指婚,依然有官员为他的为人,前仆后继。

这样的瑞枫叶在别人眼中比以前更成熟、更清贵,但九炎落知道,以前的他更丰富更多情,站在人生的路途上,他比别人看的更远走的更急。

失去了栖悦对他是打击,这么多年瑞枫叶从未有逾越过一步,唯一的一次相见还是半年多前,他恪守规矩,她目不斜视。

九炎落想了很久,最终咬牙咽下这口气:“你走吧,希望有一天朕能听到你大婚的好消息。”

瑞枫叶闻言,终于松口气:“微臣告退。”进来之前他就没想着活着出去,白国诈死的皇室找到他,说出那件事的时候,他怎么能不恨,原来一切都是一个局,局中人便是他和她。

但对以前的那份爱,他们心中均没有遗憾,对栖悦来说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就让他来为她记忆吧。

如果什么时候皇上对她不好了,她能想起他为她等着,心里会少些怒气,皇上会多道警醒,就行了,其它的,他心中不宽,顾念不得。

小李子等人重新回来伺候,变的更加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唯恐做错了,皇上寻个由头,把秘密变成永久。

九炎落心里很烦,一遍遍翻阅着同一个奏章,想着瑞枫叶的话,他什么时候知道的?除了他还有谁知道?是谁从中作梗:“来人!传玄天机觐见。”

玄天机来的很快,深蓝­色­滚毛边的锦袍上落着零星的雪,平实的五官散发着淡淡冷意,手指不规则的扭曲着:“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九炎落看眼他的衣服,嘴角讽刺的扬了一下,堂堂一个大男人滚什么毛绒飞边,他是想在众人揣测他是太监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吧:“去查最近几年白国有什么人与瑞枫叶接触过。”

“是。”玄天机来的快,去的更快。

九炎落在他走后,打开窗子,外面已是白茫茫一片,簌簌的雪花落下,他仿佛看到一道裹着银白裘衣的身影,站在积雪的松树下,用小小的手无趣的攥着一个个雪球,有松散的有硬实的。

不同的是,她只攥着球而不会与闹成一片的孩子们互动,而那些人也默契的避开她,不与她玩耍。

孤僻吗?九炎落想,章栖悦小时候比谁都孤僻难搞,仿佛你的所有行为都在她眼皮底下被他嘲笑。

所以身为她的侍从,他从不敢多说话,不敢做的不好,怕悦姐姐不耐烦时转身走人,不给他这唯一的机会。

九炎落望着天外,不禁想,她知道了吗?

应该不会,有他在宫里,谁能把他没有过滤过的话传入她的耳朵里。

九炎落突然间很想见她,看看她对孩子们慈爱的笑,看看她围绕着他千篇一律的忙碌,哪怕是为他温上一壶茶、对他说上一句话,他的心也能踏实一点。

九炎落说走便走。

章栖悦对他不午不夜的到来表示怀疑,放开逗弄小女儿的手,漫不经心的笑道:“怎么了?是大军压境?还是强敌来犯?让皇上如此匆……”

九炎落已上前几步,抱住她。

太子身边的大嬷嬷眼明手快的制止太子请安,快速带着他离开。

王嬷嬷也立即带着人退下,脚步从容、百炼成习,心里甚至还有功夫想,皇上又受什么刺激了?

九炎落抱着她,想问她是不是怨恨他,但,最后还是霸道自私的没说!人已经在他身边,他再问那些没用的有什么意义!

章栖悦回抱住他,拍着他的背,嘴角带笑:“怎么了?真被人欺负了,是不是瑞世子的事不顺利,他给你气受了。”

九炎落闻言惊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继而酸醋味忍不住往上冒,他们心有灵犀、他们无言自通!

章栖悦在他没有钻进死胡同,想出什么更惊悚的话时提醒:“你最近一直在忙他的事,每次给他逮住一个适婚女子,便兴奋好些天,今天偏巧又是冬食,众朝臣一定不会给你添堵。

剩下的便是你自己找堵了,现在能不尊你安排,还会让你顾念到气到自己的,除了瑞世子还有谁?”章栖悦说着粉面如春的看着眼前无所遁形的大男人。

九炎落不禁哈哈一笑,猛然把她抱得更紧:“确实被那家伙气到了,他又再次抗旨,这次还说了一堆大道理,弄得像朕不对一样!”

九炎落故作不耐烦的叹口气:“他也不想想朕日理万机,还抽空为他说亲排婚是朕的一片心意!不领情算了!让他一辈子单着,老了无人送终才解恨!”

章栖悦闻言突然笑的别有风情,这是被下了绊子,不得不妥协了吧,否则以九炎落最近的热情非让瑞枫叶成婚不可。

不知瑞枫叶说了什么话,让九炎落这样难伺候的人也不情不愿的放弃了,放弃了也好,哪有他这么闲的天天想着臣子的婚事,徒让人看了他们笨拙的表演:“留下来吃饭吗?”

九炎落没时间,他是中途跑出来,龙案上还积压了成堆奏折:“晚上再来。”

“那你加件衣服,外面雪下大了。”

……

年味越来越浓,积雪堆积在花池里、湖塘内白茫茫一片,偏偏脚下的土地却­干­净整洁,过不湿鞋,这大概就是皇权让人趋之若鹜的权势,只留下主子们最需要的,没有多余的烦恼。

年节的安排皇后早已交给两位嬷嬷打理,有什么问题请示就可,往年后宫是年节争抢资源最热闹的地方,不过现在单调的让章栖悦觉得她嫁的不是当朝帝王,尤其不是九炎落。

章栖悦牵着九炎皇,与拥簇的宫人走在湖岸柳提旁,笑看满园白­色­。

九炎皇最激动,牵着母后的手叽叽呀呀的兀自兴奋,肥嘟嘟的小身板却像只百灵鸟般活跃灵敏。

章栖悦牵着他,不断提醒他慢一点,寒风吹在脸上,吹不散­精­心梳理的长发。

突然不远处传来阵阵嬉笑声。

弄巧立即消失片刻,又快速回来:“回皇后娘娘,是各院的才人贵人相约在隔壁御花园空置的一片闲地上打雪仗。”

九炎皇闻言,立即仰着小脑袋不耻下问:“什么是打雪仗?”

章栖悦见儿子相问,也来了兴致:“走,母后带皇儿。”

弄巧、婉婷互相看了一眼,又看看背后的王嬷嬷,见嬷嬷已经抬步跟上,也急忙相随。

御花园内虽已百花凋零,但并不单调,给人春意盎然四季皆在的绿意茵茵。

皇后的行仗慢慢走来,惊扰了这群寻了偏僻地玩乐的女子,犹如被登徒子看见沐浴的小仙女。

众女子见皇后到来,立即收敛笑意,纷纷站好请安:“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章栖悦见她们纷纷从雪地上跳出来,一个个如受惊的兔子般,脸上挂着惊慌和畏惧。

章栖悦不禁笑了:“起来吧。”再看那块雪白的场地,上面的虽然布满了脚印和碎裂的雪球,但可见是保存完好的场地,想来是孩子­性­子,早早盼着下雪与姐妹们笑闹一场。

曾经刚进宫时她也有这样的雅兴,不过她是约上三五个讨厌的人,命令丫头们把雪往她们衣领里砸而已,显然眼前的孩子比她当时单纯多了,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章栖悦开口笑道:“众位才人、贵人无需顾念本宫,本宫只是听到笑声过来看看,孰不知竟然打扰了众位才人雅兴,实在惭愧。”

胆大些的立即上前跪倒:“皇后娘娘贵气天成,能来看奴婢游乐,是奴婢的荣幸,奴婢只是怕奴婢们的雕虫小技,污了娘娘的眼,让娘娘不喜。”

章栖悦笑了,笑的眉眼如画:“瞧你这张嘴,真会说,去玩吧,就当本宫不存在。”

姹紫嫣红的众人闻言,互相看了一眼,询问着彼此如何是好,皇后可以当她自己不存在,她们怎么能当皇后不存在。

胆子大些的见状,想起皇上说过的话,又见皇后娘娘平易近人,还带着太子,这难道不是讨好皇后的最佳机会,就算她们做的不好,皇后娘娘也会看在太子的面上不怪罪。

看准机会的徐才人,立即起身道:“娘娘便见笑了。”率先返回阵地,捏起刚才来不及送出的‘武器’打在不远处自己的好姐妹身上。

另一方见状,立即会意,几个人瞬间笑闹在一起。

开始众人因为皇后在还有些拘谨,慢慢的被雪球打红了眼,立即多了三分真切的欢笑和火力。

九炎皇看的非常喜欢,眼睛滴溜溜的迈着小胖腿还想上前。

大嬷嬷见状立即吓了一头冷汗,赶紧为太子攥了个小雪球送太子手里,祈祷小太子忘记刚才下意识的行为。

章栖悦却不担心,见儿子水汪汪的眼睛看向自己,便道:“给太子披上披风,让他下去玩吧。”

大嬷嬷惊了一下,赶紧放行。

九炎皇闻言立即开心的不得了,迈开胖胖的腿,提着绝世大杀器——雪球,向一群美女冲去,结果还没靠进第一个目标,啪叽摔在了地上。

章栖悦心里立即跟着紧了一下,但见儿子满脸带笑的爬起来,继续向穿绿­色­棉坎的美女扭动而去,不禁笑开了。

众人见皇后笑了,自然也跟着笑了,一时间气氛融洽,太子讨喜。

见太子真举着没什么杀伤力的小雪球,近距离投向身旁的小姐姐。

小姐姐还要装出中标的委屈样,然后轻微的反击。

顿时逗乐了思想简单、脑子不全的九炎皇,他咧着一口的牙,肥胖的小脸因为笑的欢实把眼睛都挤没了,奋力的从嬷嬷手中接着武器,笑的不知东南西北的奔跑着。

眼亮的女人们自然快速与太子打成一片,太子怎么高兴怎么玩,有时候看着肥嘟嘟的太子,做出高难度的表情动作,还不自知的傻乐着,不自觉的被他萌死人的肥胖样逗笑。

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毫不给当朝太子面子。

章栖悦也跟着笑,九炎皇从不能出门到现在可以蹦蹦跳跳,肆无忌惮的在雪地里玩耍,她付出了两年的时光,这两年她不假他人之手,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如今他长大了,还与裳儿一样肥嘟嘟的­肉­多,明年开春他将离开自己,开始自己的生活。看着他,她怎么会不觉得心下安静,岁月静好。

众人见皇后没有恼怒,逗弄太子的举动更加大胆,看着他肥到一定境界的小腿小脚在雪地里深浅不一的奋力追逐,怎么看怎么讨喜!怎么看怎么喜欢。

九炎皇这个下午玩的很开心,临走还依依不舍的对姐姐们说再见。

感动的一众女子俯身跪送,不敢受太子殿下如此‘深情’。

九炎皇牵着母后的手,仰着红扑扑的小脸,问母后:“母后,皇儿以后可以经常跟姐姐们玩吗?”

一向伶牙俐齿能言善道的章栖悦,有些卡壳,你一个太子,问能不能跟父皇的嫔妃玩,怎么听怎么不是个事呢?不论这模糊的辈分,身为男子总在女儿香里逗留,这不是让九炎落发怒的征兆?

章栖悦立即道:“皇儿,姐姐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她们不可以总是陪你玩,但是,你身边的小太监们可以陪皇儿,等回去了,母后让人给皇儿清理出一片地方,皇儿找最喜欢的小太监们陪皇上玩好不好?”

九炎皇立即道:“好,皇儿要明庭公公。”

章栖悦闻言看着皇儿不经意吐出口的名字,表情僵了一下,又立即恢复如常:“你明庭公公生病了,不能陪皇儿玩,以后等明庭公公好了,再来与皇儿玩好不好?”

九炎皇闻言,眼底因为可以玩耍的笑意散了一些,又是这个理由,每次他要找明庭公公,母后和身边的嬷嬷都说明公公病了,明公公以后再也不能陪他玩了吗?

章栖悦看出儿子失望,眼底浮现一缕淡淡的伤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九炎落可有为难他?

章栖悦叹口气,以九炎落的­性­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王嬷嬷。”

“奴婢在。”

“查一查明公公现在在哪里任职。”

“是。”

九炎皇闻言,心里顿时亮了起来,转身抱住母后的腿,体贴的蹭了蹭,他就知道母后最好了,一定会让他见明公公。

……

章栖悦刚回到朝露殿,还没有解下身上的披风,慧令便带着皇上的圣旨到了。

“回皇后娘娘,皇上已经拟定好了上面的内容,只要皇后娘娘用上凤印即可。”慧令说着恭敬的把圣旨奉上请娘娘观赏。

章栖悦不解的取过圣旨,想不出有谁需要用上她的凤印。

章栖悦打开,只间上面写了一堆人名全部位升一级,其中有位徐才人升最高,升到了三品昭仪。

越过了所有的贵人才人,成为独一份。

章栖悦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位徐才人是谁,上面所有人的人名她大多不熟悉,满打满算有六个之多,一下子升这么多人的位份?皇上终于开始体贴后宫了?做梦。

王嬷嬷见皇后不解,跟上上前看了一眼,便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恭敬的道:“回皇后娘娘,这些人皇后娘娘是认识的,刚才还见过,就是刚才陪太子玩闹的几位小主子,其中徐才人便是第一个为皇后娘娘表演打雪仗的才人。”

王嬷嬷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来一句:“皇后娘娘,皇上这是体恤众位小主子博皇后与太子一乐,给的嘉奖。”

王嬷嬷说着心里觉得哭笑不得,皇上这是闹的哪一出,实在是匪夷所思的紧,真是打算养后宫一群人,陪着皇后吃吃喝喝、玩的开心了。

不过也好,开始便不让这些人有期待,皇上又是油盐不进的­阴­冷­性­子,众位小主子也不是天生犯傻找死,生命与不错的日子相比,皇上的爱便可以不那么计较。

尤其皇上又是那种­性­子,除了皇后娘娘,还真没几个人能不怕他。

章栖悦更是哭笑不得,这样就给升位?章栖悦忍不住摇头失笑,心里不自觉的还是有丝甜蜜:“取本宫的凤印来。”

“是。”

王嬷嬷亦急忙道:“回娘娘,奴婢觉得皇上做法很正确,晋封十分有必要,后宫沉寂的太久,人们难免心生浮躁,皇上为众位主子们寻了个明路,众位主子们这下总该有所盼望了。”

章栖悦闻言,除了笑还能说什么,说不得意未免矫情,看来这魅后的名义,她是坐实坐稳了。

很快,慧令带着众位公公宫女出现在各个宫殿,宣读这份刚刚出炉的晋封圣旨,第一份便是封了昭仪的原徐才人,连跳正副四级,跃居所有人之上,皇后之下,成为后宫第二位跃上高位的女子。

慧令浮尘一扫,徐才人堪堪跪稳,字正腔圆的调调从他口中而出,大力赞扬了徐才人的人品、所为后,着重赞扬她讨得太子欢喜,让皇后展颜,为皇上分忧,遂破格提拔,胜任昭仪。

跪在下面的徐才人愣了很久,才狂喜的接过圣旨,升位的理由是什么不可怕,可怕是不给升位的机会。

而她一个各方面并不突出的才人,家世、长相都不算突出,半年前还被人当枪使了一次,脑子都不够的她,竟然第一个升位了,怎么能不开心:“奴婢叩谢隆恩,叩谢皇后娘娘恩典。”

慧令见状,深感欣慰的点点头,暗示徐昭仪再接再厉,光明的前途就在前方:“皇后特令,琼玉殿偏殿空置了很久了,特赐给徐昭仪居住,因旨意匆忙,琼玉殿偏殿还未给昭仪整理出来,请昭仪稍等几天,待偏殿打扫后,便迎昭仪进驻。”

徐昭仪闻言,脸上的笑意更盛,琼玉殿啊!是仅次朝露殿的宠妃宫殿,是荣耀和身份的象征。

虽然她的入住名不符实,但这后宫有哪个女人有名有实,她有什么住的心虚的,反而神­色­飞扬,心中有力。

章栖悦给她琼玉殿是在王嬷嬷的提议下决定的。

王嬷嬷说了一句,这是一个信号,更是娘娘表明态度的机会,既然皇上都能让她官升四级,真正得到实惠的娘娘为什么不能送出一座宫殿,再美的宫殿不拿来为娘娘所用都是虚的。

章栖悦便大方的送出了每个女人心目中的梦想琼玉殿。

下面的几分旨意大同小异,但官位没有徐昭仪升的高,慧令脸上的热情也不高而已。

圣旨一下,瞬间在后宫炸开了锅。

众人均在羡慕徐昭仪好命,又心里暗自鄙视她不过是讨好皇后的一个小人,又不是得了皇上看中。

但人人心里无不扼腕,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落到了样样不突出的徐昭仪身上?更有人心里酸涩的想,长的那么难看,难怪皇后肯提拔了。

可,不管心里想什么,真正的见到了这位名不转经传,突然升位的原才人,也要恭敬的行个礼,被人挑肥拣瘦一番后,还不敢吭声。

徐昭仪不是傻子,相反,见识过皇上冷漠无情的手段后,她是没有那个雄心梦幻的,皇上简直比‘伴君如伴虎’的谣言还可怕,哪有笑语晏晏的皇后好伺候。

如今住在这宫里好吃好喝,有下人拿着出气,还有一众姐妹给她拾掇,她只要伺候好皇后,什么高权高位拿不到,何必非把自己小命送上,给人践踏。

徐昭仪很有自知之明,接到圣旨的一刻,便求见皇后娘娘谢恩。

章栖悦亦不吝啬,赏了不少好东西。

徐昭仪也终于见识到了这位皇后的财力,所谓的小玩意都是世间难求的珍宝,真都是独一无二,绝无第二。

徐昭仪瞬间对皇后娘娘的印象更好了,皇家气度她自认没指望了,但不妨碍她觉得皇后实至名归,天家威仪。

后宫的波动让不明所以的前殿众臣微微颔首,觉得皇上终于想开了,大周朝的后宫终于走上了正轨。

章栖悦却忙碌了起来,不时会收到后宫女子娟秀的小楷,或者用心绣制的手帕,均含羞带怯,欲语还休的邀她出去赏景、谈天、抚琴、­射­箭。

但又深知进退,只是邀请,不曾闯宫,见皇后娘娘没那意思绝不恋战,如此知情识趣的作为只因后宫也会因此有赏。

聪明的人早已看出王嬷嬷应该是从皇上那里拿到了后库的钥匙,根据她们的表现优劣可获得不同层次的赏赐,如果做的不好,不单不赏,还有罚。

如此以皇后喜乐为标准的赏罚制度下,后宫很快形成独有的默契,除非你不在乎自己逢人便跪,否则你就要为五斗米折腰。

在徐昭仪被指定年节时间可以见到自己的父母时,那些原本淡定的不同流合污的人,也有些坐不住了,一时间皇后的种种喜好,被以各种方式旁敲侧击,不知谁说皇后喜欢骑­射­。

还真被她把皇后约出来了,皇后的箭法依旧老练,马背上的风采丝毫不比男儿差,一时间表面奉承心里不服的人们,不禁连这仅有的‘消遣’都没了。

……

年节,在后宫众人忙着讨好皇后时,悄然而至,大周国张灯结彩,举国欢庆,民间载歌载舞,宫中大宴一天。

今天一早,九炎皇便穿戴整齐跟着九炎落离开。

九炎裳也换了一身火红­色­的喜庆服饰,被嬷嬷抱着随皇后敬了香,拜了祖,便至朝露宫接见来贺的命­妇­。

章栖悦一身正品宫装,头上九凤朝阳的饰品一个没少,实打实的真金压顶,厚重的凤袍穿在身上威仪郑重。

章副将的妻子临盆在即,栖悦免了她的朝见,其她人等皆在殿内,觐见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

章栖悦一一被人说了吉祥话,赏赐了礼品后,便是聚在一起耗时间的闲聊。

章栖悦不用挑,如期看到自己左手边一身正装的权老夫人和权少夫人,章栖悦依照惯例先与权家宗­妇­招呼。

权老夫人热情和善,言语有物,对皇后的问话回答到位,所言多为女子会感兴趣的话题,为了引起皇后对自家儿媳的主意,老夫人硬是多说了几个不属于她年龄的俏皮话,把话题引儿媳­妇­身上。

章栖悦也给她老人家面子,对权书函这位有过一面的少夫人亦很亲切,询问着日常琐事,说着自己在家时的见闻。

但很快章栖悦就不爽快了,最近被下面的人捧惯了,不会让她冷场的贴心,猛然碰上一个明显要她花力气讨好,说五句才冷冰冰的被回一句的事实后。

章栖悦立即弃了她,不出彩的赏赐了几个小玩意后,立即转战能言善道的命­妇­们!

她章栖悦又不是傻子,别人是因为不喜欢她,还是因为紧张不理她,她看不出来吗!这位权家白氏明显是不想与她说话,怕沾了什么东西的清贵样,既然如此,她何必再费­唇­舌。

章栖悦没有直接甩脸­色­,还赏了东西,完全是看在权大人与权书函的面子上,否则章栖悦理都不会理她。

章栖悦与别人聊得投机,渐渐的身边的位置了换成了忠王妃和赵夫人。

权老夫人焉有看不出眼­色­的道理,见儿媳­妇­被皇后冷落后,依旧不痛不痒的品着手里的茶,姿态高洁,行为端庄。

权老夫人便气不打一处来,小小年纪从哪里学来如此迂腐的行为,竟然愚昧至此。

权老夫人知她出身名门,更是大周清流一派备受拥护的白家,可皇后是什么人,她就算在世人眼中专横、独宠,祸乱后宫,关你白家何事,你在这里给皇后脸­色­看,显摆你宽宏大度,不与妖孽为舞吗!

权老夫人恨不得没有带她出来,看看周围看她们的眼光,白氏就察觉不出什么!真以为只有自己清高,别人都是趋炎附势的傻子,只会拍人马屁的小人!

权老夫人快被气死了,万分后悔怎么就为儿子娶了位如此不省心的姑娘,本来以为是个听话的,结果,哼!果然是听话的好姑娘!

大殿里都是眼睛亮的,见皇后与老一辈份的人说完后,寻了唐少夫人和聂少夫人上去说话,心里便知了几分,皇后这是不喜欢权少夫人了。

轩辕佳会说话,与皇后又是至交好友,甚至在大殿上半真半假的撒娇扮痴,求皇后在皇上面前为弟弟美言几句,给弟弟安个一官半职。

章栖悦好似是被磨得没有办法了,最后半真半假的也应了一句。

众人心里不禁百味杂陈,决定回去后先跟自家相公说说,说不定轩辕家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觐见持续到很晚,最后一宴,是臣子、夫人齐聚一堂,闹腾到了亥时才散去。

这场从天未亮开始,直到天黑才结束的年宴,除了让人觉得疲惫,没有谁觉得轻松。

章栖悦几乎是摘了颇重的凤钗倒在榻上就不想动了,是弄巧、婉婷一点点的扶着换了常服。

章栖悦方觉得可以呼吸了。

另一边。

权老夫人回去的路上,一路没跟儿媳说话,上次她便发现儿媳有些太过注重自己的名声,对皇后便不冷不热,她回去后与她讲解了一番,见白氏答的痛快,以为她终于想通了。

权老夫人万万没想到,这次她竟然来了个更狠的,气死她了!

车马停下。

权书函率先下马,一身官服衬得他意气风发,他为母亲掀开车帘,笑道:“娘,孩儿扶您。”

权老夫人想起他媳­妇­,气了一肚子火,此刻看到儿子不禁迁怒,手都没递到儿子手里,直接自己下来,甩袖走了。

权书函见状,不明就里的看向随后跟下来的白氏,无声的询问她娘怎么了?

白氏见相公看她,立即羞红了脸,羞涩的伸出手搭上相公还未收回的手,下车。

白氏脚踏入地面时,心里一阵甜蜜为相公的温柔体贴心醉不已。

权老夫人回头,刚好看到这一幕,气的险些中风,造孽啊,权家造的什么孽,娶了这么个遵从礼教的回来!

权老夫人二话不说,谁也没等直接进了府门,随后——哐当——一声把权老爷和权书函都关在门外。

权丙淮幸亏退的快,否则非被大门碰到鼻子不可!

权丙淮本想发火,想到大过年的不跟­妇­人一般见识,便也没说什么,推开门进去了。

权书函已经从自己夫人手里收回手,看眼她,直接开口问了:“娘怎么了?好似不高兴。”

白氏闻言立即眉目一笑,颇为正义又含蓄的道:“相公不知,娘是嫌弃妾身没能讨好皇后不高兴了。”

说着委屈的看眼夫君,眼中带着泪水和自己的坚持:“妾身从小便被教导,不可趋炎附势、不可没有原则,不可失了­妇­德,让妾身讨好独宠后宫,不把礼教放在眼里的皇后妾身做不到。”

白氏说着委屈的擦擦眼角的泪,仿若让她讨好皇后受了多大的侮辱。

权老夫人因为放心不下儿子,折回来寻的时候刚好听到白丘儿标榜正义的几句话,气的又险些吐血!

二话不说,直接转头离开,正好撞见老爷跟在身后,一肚子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渠道,边走,边气:“你听听!你听听!多清高不俗的儿媳,我都要给她立牌坊了!”

权丙淮也很头疼,但是儿媳­妇­的事他怎么好Сhā嘴:“行了,她还年轻,不懂事,等过段时间就好了,再说,她可能也是想着太后和如儿不好与皇后亲近,你也别太生气了。”

权老夫人才不那样认为,如果真是为了她的如儿和太后,她能生这么大的气吗:“她根本是为了自己都不懂的清贵流气,见世人如此诋毁皇后,她便觉得自己不与皇后同流合污,高人一等,真是气死我了!”

权丙淮闻言只能叹口气,示意老妻稍安勿躁,事已至此能怎么办,何况这个媳­妇­除了夫人说的这点不妥外也没什么出格的地方:“算了,以后少带她进宫就是了。”

“凭什么!”权老夫人更不高兴了:“你没见今天因为她,大殿上一个个老朋友看我的眼神,活像我权家娶回了败家星……”

权老夫人说着自己闭嘴,似乎觉得自己说的重了不敢再言,但过了一会又立即道:“她不是堪称女子表率,自认以夫为纲,我看,就明天吧,先给书函纳房妾室,再给书函娶个平妻,我看她是不是要做燕京女子的表率为相公纳妾鞠躬尽瘁。”

权丙淮闻言懒得跟夫人计较:“越说越不像话,他们成亲还不到一年,你瞎张罗什么,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说着懒得听夫人唠叨,加快了步伐。

权老夫人立即追上,就要逞一时口舌之快:“我怎么不像话了,无所出是事实——”大门外。

权书函听到夫人的话,愣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有意思的语言,嘴角含笑。竟不知庞大的词句库融合在一起,能生出如此没有根据的话。

权书函看向夫人,神态依旧,面容含笑,清风淡月的飘渺气质,仿佛永远没有菱角:“夫人,你说的很有道理,正邪分明、不畏强权,如今燕京的贵族圈很少有人能做到如夫人一般只看事态不看身份了。”

白氏闻言立即含羞,想不到自己的话得到最在乎的人认同,心里怎么能不美美的,相公一直是她的梦想,能嫁给他已经是她的福气,想不到自己的所为还能得到夫君夸赞。

在白氏心里,仅凭相公这一句,就足以让她有勇气面对婆婆的怒火念叨,对抗别人眼光!

权书函引着她的手向府内走去,淡淡的开口:“世人皆说是皇后独宠,殊不知,皇上才是关键,皇上不恩宠其她女人,还说世间女子除了他的皇后都是女畜生,让他堂堂天子之躯去与畜生共舞岂不是玷污他的存在。”

权书函说着仿佛还很为难的道:“皇上不单厌恶女­色­,还不尊礼教,先不说他皇后是怎么得来的,单说他迫害权皇后已经是不孝的大罪,更别提他为自己的权势征战他国,造成生灵涂炭。”

权书函说着仿佛陷入了某种哀叹的回忆,转而又突然道:“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以夫人眼里不揉沙的­性­子,定时要推翻周国,赶赢徳帝下位,自己建立太平盛世,我权书函实在是渺小,不及夫人大仁大义,有愧有愧。”

白氏闻言,突然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眼中含泪,目光悲切:“夫君你……”

白氏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被相公嘲讽的话击碎了她心中的得意。

权书函见状,神情依旧,望着今晚难得的月­色­,神­色­俊朗:“觉得很委屈吗?就想娘吧,娘忍下权妃和太后的两重压力,对皇后卑躬屈膝,求的还不是爹与我在朝中安稳顺遂。

如今你一个‘不与之同流’便毁了她忍辱负重下的和善,她老人家可是愿意,其实……”

权书函看着白丘儿道:“你真不应该与皇后作对,应该与皇上对峙,还是说夫人觉得皇后好欺负,可以任你拿捏一下,她为了顾念自己的名声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如果夫人如此想,为夫便觉得以如此大代价,换这么一时的痛快实在不合适,还望夫人勿在为之,为夫实在不敢做开国女帝的正君。”

权书函说完,信步离去,徒留白氏被丈夫言词重伤后,哭的伤心欲绝。

权书函不是不想真心待她,他娶妻之时便做好了不负一个女人的准备,可如果白氏是这样‘清高’的女人,恕他不得不警醒她,免得真得罪了皇后,被皇上抓住,生死不得的好!

翌日。

权老夫人听说儿子教训了白氏,白氏在外跪了一夜请求儿子原谅,今早更是过来给自己请安,请安时据说还是眼睛红肿,不过她在补眠没有见到。

权老夫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这个年过的分外多彩,看那个女人还会不会再一副世间唯独她清流的表情藐视身边的人。

明明没有那个高度,却把自己绷直活该被人修理。

不过,她权老夫人也不是恶婆婆,儿媳­妇­又出身大家,这点颜面还是该给的。

权老夫人立即找人备了给晚辈的礼物让人送去,以便安抚她受冷落的心。

白氏真的怕了,自己的私心被相公毫不留情的揭出来,几乎是让她颜面扫地,可她又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相公往日一针见血的评议如今用在她身上,让她痛苦不堪。

她以为夫君会休了她,一定再也不想看到她这种女人了,谁知第二天,夫君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照旧等她吃饭,与往日一般没有任何区别。

白氏顿时感激不已,她决定十五入宫时,一定要向娘娘请罪,言明自己错了,请娘娘责罚。

权书函心里其实有些愧疚,昨晚说完后便知自己说话重了,不该因为自己的心思不给她留情面,所以双方都有错,他今天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

……

过年总是很繁琐的事,第一天接见朝臣,第二天便是为国祈福,好不容第三天可以休息,第四天又要去告宗。

九炎落忙的团团转,比平日处理国务还要繁忙,不禁暗讽这世间没有给皇帝的假期。

章栖悦笑他不知足,把他从床上踹起来,让他赶紧出宫告宗。

九炎落哪有真不去的道理,天不亮已经起身洗漱,趁小李子为他系腰带的空隙。九炎落看眼床上躺着赖床的美人道:“你今天带着皇儿去国庵寺走走,帮女儿求个平安符。”

九炎落说着垂下头,有些不敢看她。

章栖悦却不觉得有什么:“好。”只要不把归慈接回来,不给她这个封号,她不介意替他孝敬母亲。

一大早,九炎落走后,章栖悦便带着儿子也出发了。

九炎皇因为跟着父皇参加了几次国宴,如今也有了点身为太子的气质,虽然还是胖乎乎的,过了一个年更胖了,但是坐的特别端正,腰杆挺的很直。

“母后,我们去哪里啊?”

“去看你­奶­­奶­。”章栖悦不反对孩子亲近若然,一年才见几次,她就不信九炎皇能记住她。

国庵寺距离皇城不远,大概半天的路程就到了。

王嬷嬷其实不理解皇后为什么不提议皇上把圣母太后迎进宫,虽然圣母进宫后会分了皇后的权势,但是以皇后如今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应该不会动摇皇后的地位。

但王嬷嬷也不好建议皇后迎圣母进宫,巩固她的名声,必定圣母进宫后变数比好处更多,焉能小不忍乱大谋。

国庵寺山后的行馆内,一大早,已经铺设好迎接皇后懿驾的地毯、用具,一应都是做好的新品,平日就是这座行馆的主人也用不上。

若然保养得宜的秀发,盘在头上,一袭宝蓝­色­的上坎配宽松襦裙,养出的风韵神姿如这山林中­精­华所在的妖­精­,吸收了山林所有的清幽和神奇。

章栖悦再次见到若然,依然震惊于她的容貌,虽然同样盘发,穿着老派,但归慈偏偏能以这个年纪传出少­妇­的宁静大度,更透着悲怜天下的慈悲宽容。

众人无不在参拜圣母的容颜时,生出观音在世的感概。

可章栖悦知道她内里多么强势,说起来她与归慈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一个想控制儿子,一个想控制丈夫的女人,都没有如愿罢了。

这一生她之所以不让她回去,是不敢赌归慈虎毒不食子,万一她得不到想要的,恼羞成怒,害了她的子女,逼着九炎落重新纳人,她才是欲哭无门。

所以她宁愿好米好水的在此养着她,也不会为了名誉去开那个头,只要她不开头,九炎落不提。众臣再厌恶她这个皇后也不会把妓子出身的归慈引进宫。

章栖悦率先见礼:“臣媳见过母亲大人,母亲大人万安。”

若然见状,水柔般的目光从她身上柔柔的掠过,最后激动的落在九炎皇身上,却没舍得出手碰他,仿佛是承受不住心里的思念,不敢让自己情多外漏:“好,好,来了就好,皇儿都长这么大了。”说着已是泪流满面,情不自禁。

章栖悦想,还真是可怜呢,瞧这不堪一击的情绪,如此委屈的样子,仿佛隐忍不发的情绪,真是令见者可怜,闻者心伤。

若来个心理承受能力低的,恐怕在看到可怜婆婆如此作态时,已恨不得送出自己的承诺,解救她于苦海之中。

可惜,章栖悦除了跟着她一起表示了表示思念,陪着她哭了哭,掉了几滴金豆豆,无论若然如何暗示,如何表现对孙子的喜欢喝对素未谋面孙女的喜爱,都不能令章栖悦动容。

章栖悦领教过她的厉害,怎么可能再重蹈覆辙,跟她标新自己年迈的孤苦寂寞简直是对牛弹琴。

很快,若然也发现跟她儿媳­妇­说话,没有任何紧张,这人始终是淡淡的笑,有求就应,从天南扯到地北,甚至答应为附近的村子修山路,也不提接她回去的事。

若然算看出来了,从章栖悦嘴里撬开突破口根本不可能,这个女人不允许有人分了她皇后的权势。

若然也不再浪费口舌,与她话不投机半句多后,便把注意力给了孙子,逗弄着胖胖的小家伙,若然的脸上满是慈爱的笑。

章栖悦分不清她的慈爱是真是假,也懒得分,反正除了每年过节,她并不打算与此人相交,至于她一时半刻是虚伪和真诚,与她意义不大。

很快,王嬷嬷边说夜深了山路难走,建议皇后现在启程。

章栖悦与若然‘依依惜别’了片刻,便都没什么兴致分开了。

但值得一提的事,若然一直把章栖悦等人送到了山下,最后徒步离开。

皇家的队伍一直走了很远后,九炎皇还依依不舍的喊着皇祖母,眼里都是舍不得,想来回去后会念叨很长时间的皇­奶­­奶­了。

可惜若然不知道,活泼可人的小东西,不敢在九炎落面前放肆,否则她若知道自己的讨好不能为她加分,不知道还会不会不遗余力的对孙子好。

章栖悦抚摸着儿子的头,夸他是懂事的好孩子:“可……母后,为什么皇祖母不和我们住在一起。”

章栖悦立即认真的道:“因为皇祖母年纪大了,要在山里养身体,你看,这里的山是不是很美,草是不是很多,连我们的皇儿也很想留在这里玩?”

九炎皇立即点点头。

章栖悦继续道:“这就对了,你皇祖母留在这里不单是因为这里有山有水有好玩的,还因为你皇祖母年纪大了,留在这里才会越长越漂亮,越来越长寿。

如果她离开山里,没了山神的保护就会很快老去,再也不能陪皇儿玩了。难道皇儿要为了自己的私心,害皇祖母的健康与不顾?”

九炎皇摇头,认真的看着母后道:“皇城一点都不好玩,还是让皇祖母留在这里玩吧,以后皇儿有时间了多来看看皇祖母。”

章栖悦点点头,夸他是好孩子。

别馆内,若然气的面­色­通红,因为小小一件事便打翻了茶杯,坐在座位上不吭声了,好个当朝皇后,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她入宫,果然是外姓的人,跟她不是一条心,与她那娘一样,都只想着自己,从来不顾念别人死活。

若然气的拧的手帕,绝对不会甘心一辈子毁在这两个母女手上!她一定要想办法见到皇上,自己的儿子总不会与那蛇蝎女人一样,机关算计不准她回宫。

她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有这样的机会,怎么可能错过,眼看章栖悦在后宫已经无可憾动,享受着世间最荣尊的富贵,凭什么她要日复一日的留在这里看守寺院。

她是圣母皇太后,是皇上的生母,理应享受滔天的富贵让命­妇­拜服,而不是一辈子委曲求全的留在这里!

……

晚上回宫后。

章栖悦哄睡了儿子和女儿,卸了头上的朱钗,疲惫的转动下脖子,对半躺在床上看书的九炎落道:“我看娘她­精­神不好,趁你最近不上朝,她老人家吧。”

九炎落闻言,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移回书上:“嗯。”

章栖悦闻言便不再多说,聊起来了开春后的惊蛰大节:“服饰已经送来了,一会你试试。”

九炎落兴趣不大:“明天吧。”随后不耐烦的道:“章栖悦你拆个头发要多少时间,你知道这有人在等你吗。”

章栖悦闻言从镜子里瞄了他一眼,顺手从桌子上拿起拆下的朱钗,回手便重新Сhā在头上,她老人家!不拆了!

九炎落立即投降:“娘子举止优雅,行为端庄,让为夫看了便心中欢喜,怎么会嫌弃娘子拆装时间太久呢,一定是娘子错听了,不然为夫再为娘子束上青丝,让娘子再拆一遍给为夫看看。”

章栖悦骤然笑了:“就你嘴贫。”

烛光帐暖,又是一片相许相知的艳阳天。

……

不等九炎落提起去看母亲,便收到母亲想念孙儿的书信。

九炎落在收到书信后,彻底死了心,母亲这两年的确隐忍,不问后宫事,不言身外物,连他都觉得母亲在寺中修养多年已经摒弃前尘,要皈依我佛,想不到……

九炎落叹口气,并不意外母亲的信,也谈不上失望,他尚且知道从泥沼中挣扎出来,坐到今天的高位,更何况是母亲,她一路走来的坚信,更不是自己当儿子的能想象的。

母亲想位高权重,想借着儿子的东风享受一番弄权的乐趣,他九炎落可以成全,包括她想扶持几个爪牙,进入前朝他九炎落也可以成全。

但唯独不喜两个对他来说都重要的女人,凑到一起,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所以九炎落断不会让她们两个在一起,即便深知母亲的迫切,知晓她不耐平凡的心,也一样。

慧令小心的上前一步问:“皇上,明天启程国庵寺吗?”

“不,晚几天吧。”有些事他该与母亲好好谈谈了。

……

轩辕家这个年过的十分舒心,因为有个出乎意料的好消息,轩辕上字悟启,被皇上封了翰林编修,虽然不是什么要职,但可以接触世间最多的藏书,与世间大儒相交,是多少学子梦寐以求大宝地。

轩辕尚书得到消息后,整个人焕发着光彩瞬间龙马­精­神,谁邀请也去喝上两杯,期间不乏对女儿和儿子的追捧。

众人自然只敢应着,谁敢多话,人家女儿有本事与皇后相交,皇上又看中皇后,答应了这件微不足道的事,就像喝杯茶一样随便,怪只怪他们家的女儿没有那等好运气,不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

轩辕尚书高兴,轩辕老夫人也高兴,因为高兴,也懒得管朱氏把锦榕抓起来,大过年便关在柴房的小­性­子。

轩辕老夫人也不傻,这锦榕失了圣宠,如今自家又有与皇后交情不错的佳儿,孰轻孰重还不清楚吗,区区一个妾室,朱氏想打发就打发了吧。

轩辕府的柴房内,锦榕已经被饿了两天两夜,那个心思歹毒的朱氏就因为她为悟启熬了一锅汤,便左右看她不顺眼,竟然敢在相公出府后把她关起来,实在是目无法纪。

锦榕虚弱的拍打着门扉,人饿的不行,拍上木门的手有气无力,心中害怕,她会不会真的死在这里,不行,她怎么能死在这里:“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咳咳!……放我出……”

“别喊了,再喊也没用!小心把少夫人招来,有你的好果子吃。”

朱游挺着四个月的肚子,坐在烧着暖炉的房间内,喝着保胎的参汤,见不到锦榕后她心里就是舒坦,连带着这寒冷的天也跟着暖和了:“少爷呢?”

“回少夫人,去找朱老爷商量入翰林院的事了。”

朱游擦擦嘴,抚摸下肚子,道:“应该的,我爹曾官至翰林院士,是可以给相公些意见,对了,那个贱人呢!”

侍女立即道:“还关着呢?昨晚少爷知道后也没有过问。”说着不禁笑了:“可见少爷对少夫人一往情深,谁也比不了呢。”

朱游心里受用的一笑:“就你嘴甜。”哼!敢给悟启煲汤喝,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怕把悟启吃出三长两短,还敢说不是居心叵测,用心不良!

关着吧,什么时候懂得闭上她的臭嘴,别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再从里面出来,好好改正。

……

弄巧不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娘娘为何在阻了轩辕少爷的官职后,又赏给了他呢?”弄巧可是亲耳听过皇后不想轩辕少爷位居高位的。

章栖悦淡淡一笑,夸了声弄巧泡茶的技艺进步了,并没有多说。她自然有她的用意,让他有个一官半职才有奋斗的目标,一直奋斗不上去,便是蹉跎年华。

一辈子耗在翰林院一直做个小编修,这日子多好,相信朱氏也就没那么大野心凭借着位高权重的轩辕上教育出一个又一个小崽子勾引别人家的小姑娘了,多好啊。

……

国庵寺的山下,终于等来了皇上的探亲的队伍。

若然激动的在山下相迎,今天她的装扮很简单,既没有给皇后告状的特意节俭,也没有暗示自己没有得到好的。

虽然此刻若然头上只Сhā了一根朱钗,确是价值连城的乌木染金,低调的绝对奢华的贡品,她在飘丫头的搀扶下,从皇上下撵后一直在探头:“我的皇孙呢,我的皇孙呢?”一副欲见好皇孙的好­奶­­奶­形象。

九炎落看着母亲,母亲很好,如所有的母亲一样,也会为他好,为他着想,不是不想养育他,而是没有机会更没有能力。

九炎落不禁伸出手道:“娘,我们进去吧。”

若然见状,失望的收回目光:“好,好,皇儿怎么没有来呢。”

九炎落突然道:“大概是怀他时药散吃多了,病又犯了吧。”

若然闻言,嘴角突然不自在的扯了一下,似乎被九炎落突然的一句话吓到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九炎落亦没有拆穿的意思:“娘,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不如儿臣背你。”除此之外,他给不起娘想要的,如果再来一次三年前的事,他便不见的有这样的好运了。

若然看着儿子伸过来的手,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容貌,带着帝王的冷酷和身为人子的温和,两种情绪交织在他身上,一时间让若然不知道九炎落知道了多少,西崇山不会出卖她的?九炎落不会想到才对。

九炎落似乎想到了她在想什么,勉强笑了一下道:“娘,你看这些鸟雀,无利不起早,知道儿臣在此为母后散食,便都早早的来收着了,真是令人头疼的小东西。娘,走吧,前面山路陡峭,儿臣背你。”

若然沉默着,没有说话,覆上儿子宽阔的肩膀,一时间不知该用什么心情面对他。

若然靠在儿子背上,看着单调到丰富的周围,突然道:“你知道吗?母亲曾经有一个愿望,便是让所有自命比母亲好的人都跪在母亲脚下。”

九炎落走的很稳:“应该的,朕回去便批国庵寺为第一庵院,以后母亲多去庵里转转,看谁不顺眼,母后就出现在谁面前,让她们跪下向母后请安!那是母亲该得的。”

若然苦涩一笑,只能是这样吗:“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呵呵。”

九炎落也笑了:“母亲不该总是呆在山上的,没事多出去走走,相信走到哪里母亲都能看到高歌一片。”

“谁说不是。”她是帝王生母,别人就是不屑又能把她如何,若然突然自嘲的道:“哪里都能去,就是不能进宫是不是。”

九炎落认真的颔首:“是。”

“你还真是个让人疼爱不起来的孩子……”归慈拍拍儿子的肩:“行了,我还不老,放我下来吧。”

“让儿臣背背你吧,娘抓住儿子一次尽孝也不容易。”

若然苦涩的笑,九炎落这是选择了宫里那位,提醒她安分守己。

……

“入国而不存其士,则亡国矣。见贤而不急,则缓其君矣。非贤无急,非士无与虑国。缓……贤忘土,而能以其国存着,未曾有也。”

九炎皇一口气背完,挺直背脊站在初慧殿的大殿上,目视权书函。

权书函颔首:“太子­精­进不少,《亲士》这篇已经能背诵了,今天我们来讲‘亲士’,这句的意思是君主执掌国政,如果不亲爱他的贤士,就会丧失国家,见到贤才……”

时年,九炎皇五岁。

权书函阔别初慧殿多年走,重新踏入,任太子太傅,官拜从一品。

但这祥和的近乎平稳的宫殿内,其实丝毫不似它表现出的一般安宁,只因皇上修养生息三年后,对胡国发兵了。

这位屡劝不改,没人要的住的皇上,终于发动了对世界第一强国的战争,在皇上宏伟蓝图中,这场战争耗时需要十五年,以铲除胡国根基为己任,捣毁它所有残值党羽。

权书函看着窗外熟悉的柳树,似乎上面的箭靶还没有撤去,有位少女拉弓而立,神情傲慢。

说来这场征战真是胡国找死,即便是自己这种不支持国战的文臣,也要说句胡国活该。

只因胡国皇子前年出使周国时,见到了皇后娘娘,仗着自己国强地广,言语中对皇后颇为不敬。

皇上怎么咽得下这口气,直接把该皇子绳之于法,吓的当朝大臣谁也没缓过神来,前一刻还出口狂言的皇子,已经再也不说话了。

皇后更是愣的没了反应,最后直接无言的走了。

事后,皇上伪装成返回胡国的使团,正式对胡国用兵。

……

三万里外的苦寒之地上,寒风冷冽,风过如刺,大军与胡**士经过了数次交战后,如今双方纷纷退守,谁也没发动第三次袭击。

胡国将领暗骂周国皇帝疯狂,杀人不眨眼!每次还亲征,就不怕有人夺了他的皇位、睡了她的美皇后!

但,此刻他们也只有骂两句解馋,不远处的高山上,还盘卧着那条毒蟒,随时准备给他们致命一击。

刚从战场上退下来九炎落喝下一口药,平抑住因鲜血而兴奋的大脑,紧紧地握着头盔,压制躁动的鲜血。

小李子已经退下,营帐里只剩面无冷硬的九炎落,仿佛随时会致人与死地的魔鬼,受不住脸上嗜杀的情绪。

突然九炎落神情恍惚了一下,便看到另个自己坐在他的营帐内,翻看着他的行军安排。

不同以往的是,座位上的九炎落已经非常老迈,白发披肩,神情烁烁,不同于没事都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他此刻非常平静,犹如灵魂归一后,不再漂浮的淡漠从容。

“你来­干­什么!”

白发的九炎落突然抬走,声音沧桑却依然不失霸气:“对胡国用兵是不是很辛苦,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滋味不好受吧。”

“关你屁事!给朕滚!”

年迈的九炎落温和的摇摇头,仿若对自己曾经暴躁的脾气无法忍受:“你吼什么,死后看到你还真不是令人愉快的事。”

一身铠甲的九炎落闻言,突然抬起头,但又立即冷笑;“不错吗!年老­色­衰、寿终正寝!上天还真是不开眼,殊不知你早该死了!”别以为他忘了此人对栖悦死时,冷漠到欠死的态度。

一身龙袍的九炎落并不恼怒,便能能容忍年少轻狂的自己:“我曾经也对胡国用兵,你想不想知道,我怎么赢的。”

铠甲在身的九炎落仿佛听到了多大的笑话:“你真的是我吗!我会稀罕一个老不死的吃过的东西嚼一嚼后再吐给我!”

年迈的九炎落闻言险些再被气死!原来曾经的自己如此难沟通、如此难相处,不过,这不正是他吗!

因为他的坚持,中年时便打下大片河山,然后,二十年修养生息,他终于见证了一个庞大的帝王,一个傲立于世间的王朝,拥有最强的兵马、最尖锐的武器,百余年内,无人敢抗。

九炎落见喷火的对方不喜欢他送出的见面礼,便突然道:“你有没有兴趣知道,我们两个对少年的记忆为什么不同!”

九炎落挥挥手,把他赶一边,自己坐在座位上,摊开地图,继续下一步规划:“没兴趣,你那该死的闷死人的人生朕不稀罕!既然你已经死了,赶紧去再死一次!朕忙着没时间陪你玩!”

对胡国开战,依如他曾经想的般艰难,可剑已出,他又绝不会让自己回头!更不能让悦儿因为他当初下手太快,担一个祸国的骂名。

所以他没时间跟老头子闲聊,更没时间重温一遍,老头子回忆里,悦儿对他暖心暖肺的爱。

他现在需要的是力量,取得这片肥沃江土的力量!

九炎落果然不再理会在他身边喋喋不休的老不死。

好在九炎落死了也有自己的傲气,对方傲慢他比对方也差不到哪里去,最后话不投机半句多,惨淡收场。

……

章栖悦跪在国寺内,带着贡品和诚心,一步步从山下踏来,祈祷夫君安康,旗开得胜。

黄袍加身的九炎落觉得果真讽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看到这个想不起叫什么名字的女人。

他自认不爱她,那个九炎落自然也不该爱,待他们二人魂魄归一时,便能离开莫名束缚住他一魄的地方,远离此机关算计的女人!

果然好心机,竟然能拘他一魄,圆她一生!

九炎落长发飞起,面容严肃,心里的不懈还没有发错,便突然觉得有股浓烈的情绪在惦记眼前的女人。

继而白发如飞的九炎落笑容更加冷酷,死小子!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

章栖悦跪在否前,含笑的问:“如果我不曾对你好,不曾把你放在身边,不曾像你当初爱我一样爱你,你还愿意像今生守护我一样爱我吗?”让她此刻暖心暖意的男人,你可知你骄傲的让人欣喜。

人生的岔路口,如果重来一次,你还爱吗?

你可知,我章栖悦此刻念着身在远方的你——这一场战役,我欣慰明知不可为的你,为我而起。

……

此去经年。

五十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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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后,见实体独家,九炎落番:‘至尊的抉择’。 ww

新文贤妃,王爷请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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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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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炎裳(一)

她喜欢一个人坐在庭院的水廊上,看湖里的鱼游来游去。

时间久了,这便成了她唯一的喜好,拿上一本书,一把琴,在水廊上一坐便是一整天。

九炎裳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没有吵闹不休的声音,没有母后的怒火和父皇的冷漠。

有时候她觉得母后很任­性­,学不会对不爱的人放手,从她有记忆起,母后一直在抱怨,竖起坚硬的刺争一个男人,不是为了生活的更好而委曲求全,也不是为了她,向父皇撒娇妥协争取一旨恩赏,她自我地求着那个男人,单纯的为那个男人去活,可却总是用错方法。

有人告诉她,‘你母后偏执,为了自己享受不顾你的死活,没为你争取福利还不曾为你请封公主,简直枉为人母’。

九炎裳每次听到身边的嬷嬷如此说,只是淡淡的笑笑,仿佛听不懂吧,依然自己一个人玩着。

其实没有人知道,她是懂得,比这些人说给她的知道的更多,比如,她们背后的用意;比如父皇绝对不会喜欢母后;比如,她的身份。

她母后不为她争取她就不是公主了吗?显然不会,她是主子,是碧池苑的主人,不喜欢哪个下人便可把人送走,或者不动声­色­的交给母后,自然有人不敢再­阴­奉阳违,对她惟命是从。

母后对她不好吗?

九炎裳不那样认为,她生病了,最焦虑的是母后,她摔倒了,唯一想冲过来垫在下面的也是母后。那些总在她耳边标榜疼爱她的人,便显得表面化了。

她看的懂,那些人却以为她不懂,总是当着面说着喜庆的话,转头便说她­性­格古怪。

年已八岁的九炎裳无奈的叹口气,这些人为什么就不明白,她已经不是孩子。

“九炎落!你要敢踏出朝露宫一步!本宫让你的捧在手心上的人不得好死!”章栖悦面目魅艳,狠绝脆弱,大喊大叫地亮出唯一的武器,目光带着一眼便被人看透的奢望。

九炎裳悄悄地退到屏风后,怪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更好奇,刚才放她进来的人是为了让她欣赏母后的‘英姿’,还是见证父皇的‘无情’,反正她只能理解是后者。

父皇看都没看母后一眼,拂袖而去!高大沉稳的背影是大周朝最稳定的基石。

——哐当!哐!——“九炎落!我才是你的皇后!是你的皇后——”——哐!——

躲在屏风后的九炎裳吓了一跳,但又快速平稳,只见目光所及的东西快速被母后摧毁,凡是能砸的一个都不放过。

她想过跑走,或者躲的更严密一点,可惜,事与愿违,还没等她找到合适的地方,母后已经在砸完一套一人高的吉祥花瓶时,发现了她。

九炎裳急忙赔笑,不好意思,让母后在不希望看到她的时候见到她。

章栖悦的脸诡异了很久,在愤怒和平静、尴尬和羞愤之间挣扎了很长时间,才恼羞成怒的喝斥:“谁准你进来的!出去!”

九炎裳赶紧转身,提起及脚面的粉­色­长裙向外面跑去,临至门口想起母后的问话,又回头告诉她是谁放自己进来的,然后跑了出去。

……

九炎裳不喜欢九炎礼乐,因为她总是拿鼻孔看她,九炎裳想,但凡一个正常的人都不会喜欢一个拿鼻孔看自己的人。

所以她觉得自己很正常,却搞不懂九炎礼乐为什么总觉得她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却不领情。试问谁会领情一个对自己鼻孔朝天的人,她又不是缺朋友缺到如此不挑拣的地步。

今天九炎礼乐又来了,带着她一惯高傲的容颜,在宫女的拥簇下走来,包装­精­美的脑袋微微扬起,神情傲慢高贵:“喂!本公主说多少遍了,你弹琴很难听不要弹了,怎么就是不听。”

九炎裳淡淡的开口,语气包容,口吻平和:“姐姐,小妹只是在自己院子里打发时间而已。”意思够明白了吧。

九炎礼乐听不懂,认真了想了想道:“这样啊……那也别总是弹,吓到湖里的鱼也不好。”真聪明,竟然能相处这样好的理由。

九炎裳颔首。

九炎礼乐却没有高兴,因为她发现,裳妹妹屡教不改,别看她答应的好好的,却像个笨蛋一样事后就忘记了。

但这次不同,她听到了关系女孩一生的事,所以一定能吓住九炎裳。

九炎礼乐认真的想着,让九炎裳用什么来换呢:不准她穿红­色­、粉­色­、蓝­色­、绿­色­、黄­色­、橘­色­、浅杏­色­、淡紫­色­……好像很多种颜­色­的衣服九炎裳穿起来都比她好看。

九炎礼乐暗恼世间的颜­色­怎么这么多,害的她都不知道要说多少种,­干­脆让她以后只穿黑­色­和灰­色­的衣服好了?

九炎礼乐想到这点开心的一下,觉得自己聪明:“你知道吗?我们大了,要择婿了。”任九炎礼乐再脸皮厚,说到择婿两字心里也害羞了一下。

九炎裳闻言,不动声­色­的眉宇间,动了一下,但稍纵即逝,让人无法捕捉。

九炎礼乐仰着头,自顾自的道:“如果答应我你以后都不穿颜­色­鲜艳的衣服,我就告诉你,她们给你议了谁?”说着头高高的扬起,等着九炎裳来求她,她就不相信,九炎裳听到这种事还不动心。

九炎裳直觉反应是,锦妃想做什么?让她女儿告诉她这种事是希望她做出什么,败坏母后的名声?还是毁了她这位嫡公主为自己两个女儿让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裳儿不敢造次,亦不敢多问,姐姐也还是别乱说的好。”

跟在嫡公主身边的大嬷嬷顿时松口气,回头,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皇后娘娘,看谁还敢在公主耳边乱说话!

章栖悦又和锦榕对上了!

九炎裳不是没有劝过,但她发现,母后就和九炎礼乐一样,无法交流。

这次对上又以父皇的维护,母后的失败告终。

九炎裳更沉默了,她想,如果自己以后少出门,少成为别人的绊脚石,不给别人的目的添乱,母后就不会与人结怨。

只是年纪小的她当时不知道,有些人选择退让就是纵容和姑息。

……

初雨秋风,一年年犹如变化不定的天,在后宫的风起云涌中走过。

一大早,大嬷嬷打理好裳公主,心喜慈爱地看了很久,公主越来越漂亮了,比之皇后毫不掩饰的漂亮,多了稳重内敛的颜­色­,看起来更加柔和更加醉人。

“公主今天还去抚琴吗?”

“恩。”九炎裳见嬷嬷又发呆,随意拿出一支木钗没入发间,不曾多看镜子中的人一眼,便起身离开。

大嬷嬷见状,开始千篇一律的抱怨:“公主怎么这样,您已经长大了,要爱护自己的容颜,要学会梳妆打扮,要……”

九炎裳边听边整理着去水廊的东西,琴炉中的香没了该换了,她不明白母后为什么那么喜欢收拾自己的容颜,但她不喜欢,她宁愿多看两本书,多练一会琴。

后来她才知道,她之所以不喜欢,是怕步母后的后尘。

可,时光不经意间抽绿了­嫩­芽,拔高了小树,年迈了老者,壮大了河山。

九炎裳如今也已经是十三岁的大姑娘了,娇­嫩­风华,楚楚绝代,藏在玉瓦朱墙中,在众人遗忘的角落独自傲放。

赢徳帝的江山不需要联姻,他的皇权不需要把女儿嫁入臣子家,更不需要拉拢臣子家的儿女,所以,他女儿的婚事,单凭女儿们的娘亲做主。

锦榕一眼便为自家长女九炎礼乐相中了轩辕大司马家的长子轩辕史师,此人不但长得玉树临风,学识更是了得,家世更好。

轩辕大司马深得皇上重用,虽然本身能力不济,长的像球,但,人家运道好,得皇上看中,其家五子更是各个人中龙凤,遍布文官武将,何愁自家女儿过的不好。

于是锦妃趁皇上歇在她这里的机会,为自家十四岁的礼乐提了这件事。

九炎落应下,不过是场婚事而已。

轩辕家却因此炸开了锅。

轩辕史师还没来得及说话。

朱氏已经挥退了下人,拍案而起:“礼乐公主什么样子你不知道!竟然还敢回来说!骄纵任­性­、目空一切,头仰的比鼻孔还高,你让师儿娶个这样的祖宗回来­干­什么!让我们全家都供着吗!”

轩辕上一贯没主见没脾气,听到事事拿主意,决策从未出过错的夫人这样说,更是不敢言语,之希望夫人息怒。

朱游见状,气恼了瞪了夫君一眼,虽然怪他拎不清事但有时候又举得这样很好,夫君对她言听计从,不敢纳妾对她又真心实意,如今儿子哥哥有出息,女儿又贴心,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但锦妃那心如狐狸的女人想为她女儿谋划自己儿子绝对不行,她辛辛苦苦培养的孩子,怎么能便宜一个趾高气昂的公主!

朱氏坚决不同意!

轩辕上如球般浑圆的身体,颤抖着一身­肉­­肉­挥舞着小扇子为夫人将火,陪着十二万分小心,真诚的道:“小游,你冷静点,那人是皇上,可不是咱们说不就能不的。”

------题外话------

(*^__^*)裳儿的番从前世开始。求个票

002

轩辕混迹官场这么多年,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自家夫人再厉害,那也是在家里,发多大的脾气、使多大的狠劲也只能在皇上允许的范围内。

如今可不同,是皇上为女儿择婿,可没有他们家说话的份:“我们如果惹恼了皇上,皇上能给咱家多大的权势,你就削弱咱家多大权势!”

轩辕上清楚,他不过一个外室之子,学识浅薄没有根基,可现在却能做到人人争抢的大司马位置,全凭皇上一家之言,怎可与皇上作对!

朱氏握着手帕,保养得宜的手掌狠狠拍在桌子上:“那你是让师儿忍了!没门,就算你天天受得了给她三拜九叩,看她趾高气昂的样子!师儿也不行!”

“可……皇上……”

下面站着的轩辕史师面­色­平静,神态不变,清爽俊朗的脸上挂着包容的笑意,仿佛父母谈论的不是他的婚事:“娘,您别为难爹了,皇上下旨,岂有违背的道理——”

朱氏一听怒了,她焦急生气为了谁:“师儿,你不懂,娶妻当娶贤,你如果把礼乐公主娶回来,咱家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朱氏说着突然神经一紧,担心的问:“师儿,你不会喜欢……”

轩辕史师表情淡淡,汗颜母亲想多:“娘,您想什么呢,怎么可能。”礼乐公主他是见过一次,一如母亲所说,其­性­格难以恭维,但身为人臣,岂有说不的道理,大不了把她供起来罢了。

朱氏松了口气,不是就好,吓死她了,如果她最得意的儿子钟情锦妃生的女儿,她非气死不可。

只要不是,她便放心了。

朱氏高傲地扫眼自己无能的相公,再看看自己得意的儿女,这一生最令她满意的便是她的五子一女,儿子各个成才,女儿又贴心懂事,只是儿子们太­嫩­了,还要磨练,幸亏这家里有她,否则皇家给的暗亏她们岂不是吃定了!

朱氏得意地冷笑,皇权不容侵犯又怎样,也不是完全没漏洞可钻,以她家长子的优秀,自然有人争抢!所谓皇家的事就该让皇家的人消磨。

朱氏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心情不错的端起茶杯道:“放心吧,就算要娶个公主回来,也不能是那个搅祸­精­,皇上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朱氏的笑容不达眼底,神情散漫。

……

九炎落只是私下向轩辕上提了此事,还没有正式下旨。

朱氏钻的便是这个空子,她含沙­射­影的把皇上的意思告诉了当朝皇后,又屡屡提及章栖典在大司马手下如何优秀,更说起自己儿子得皇上看中,文学武德样样­精­通。

章栖悦是什么人,一点就着的­性­子,一听说锦榕贱人给九炎礼乐相了驸马,立即就想压她一筹,这么多年斗下来,竟然没把锦榕灭掉已经憋了一肚子火,在择婿上怎么还能退让!

当朝皇后章栖悦开始没看上轩辕家的儿子,锦榕挑中的东西,她为什么要稀罕!岂不是显得她没眼光。

章栖悦接连几天暗自让人打听了大夏朝三品以上所有官员的儿子,务必要求品貌端庄,­性­情豁达,配得上她的裳儿。

最后几经挑选,王嬷嬷和皇后最后看中了御史台家的大公子,一个律法运用到让人咬牙切齿的少年。

章栖悦觉得此人甚对她脾胃,只因此子办事,死的永远是对手不是自己,用礼教包装了私怨,能在达到私人目的时让别人心服口服,章栖悦自认这是她这辈子最失败的比不上对方的本事,想来此子应是聪明的。

章栖悦敲定他后,便立即派人打听此人的品行,单能力好还不足以让她出手,她要确保此子和此子的家里人即便不喜欢女儿,也能让女儿直到寿终正寝一直清高。

可不知怎么的,等她一打听,以前处处都好的御史台家长子,现任刑部左侍郎,突然间劣迹频繁,什么通房红颜,就差没为御史家公子打起来了。

章栖悦气的要死!如此顽劣、品行不佳,成何体统,果断弃之。

章栖悦快速把目光对准了别家适龄男子,可听了一圈下来,发现能和轩辕家公子媲美的,除了御史台的小子,另一个已经成亲了!

也就是说,再想看就只能从燕京的二流公子中选。

章栖悦怎么可能让女儿嫁个不如礼乐夫婿的货­色­,当下便决定不选了!大不了她多甩锦榕两巴掌出气,也不至于把女儿嫁出去为她争面子。

再说,她还有什么面子可言,被压一筹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至于燕京的学子们,这一茬不行了,就等下一茬男人长成第一公子时再嫁女儿!

朱氏见皇后寻来寻去,竟然没寻到自家儿子头上,气的要死!可她怎么甘心!既然皇后傻的不知道挑别人挑的现成了,只有她好好提醒她了!

……

轩辕史师还是入了章栖悦的眼,正逢三年一度殿试,走科举之路的轩辕史师以状元之尊拿下魁首。

事情也是赶巧了,那天恰逢嫂嫂和章夫人赵氏进宫。轩辕史师也确实很优异,女人坐在一起便顺应潮流地夸奖了一下轩辕大司马家的大公子。

连沉默寡言的周氏也说轩辕公子人品不错。

章栖悦一听上了心,娘和嫂嫂走后,立即派人去打听,打听来的结果比预期的还好。

轩辕史师本身优异,私生活检点,人品、­操­守都没的说,由身为太傅之女的朱氏教养长大,人品和学士均是百里挑一。

朱氏在外的品­性­更佳,轩辕史师这一代兄弟姐妹又多,且各个成才,家里人员检点,没有妾室,相比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儿子私生活上也不会太过分。

章栖悦瞬间动了心思,如此好的男人怎么能不为女儿抢过来。

哼!怎么能是抢,现在也不是她九炎礼乐的!

章栖悦便如火如荼地忙活开去。

……

九炎裳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安静,做过最出格的事,便是趴在水廊的栏杆上看鱼时弄脏了衣裙,一袭轻纱,柳云水影,琴音袅袅便是九炎裳简单的生活。

九炎礼乐最讨厌见到九炎裳,每次看到都有把她推入水里的冲动,且越长大这种冲动越强烈。

九炎裳很明智,看到九炎礼乐便坐在水廊中间,决不给对方实施眼里想法的机会:“姐姐怎么来了?”

九炎裳淡淡的笑着,像个略显白痴的孩子,其实她只是不想笑得像母后一样毫无顾忌而已,她管别人怎么想她是笨是傻。

九炎礼乐见状,心里才平衡一些,长的再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个傻子!跟她母后一样,一个只知道跳一个只会傻笑。

不过好在九炎裳比她娘识相,知道自己有缺陷便从不出院,所以大周朝第一公主的名号是她的,证明在别人眼中她比轩辕裳漂亮、懂事!早忘了轩辕裳从九岁起便没出过院门的事实。

但,今天不是讨伐裳儿的时候,轩辕礼乐是找傻妹妹同盟的,更重要的是若出了事,拉个垫背的也容易。

轩辕礼乐想到自己的大计,脸上绽开一抹笑容,快速拉起妹妹的手道:“走,陪姐姐你的园子。”说着不由分说,拉上轩辕裳快速甩开了一众嬷嬷侍女。

轩辕礼乐知道机不可失,赶紧道:“过几日便是七夕乞巧节,听说燕京城乞巧会可热闹了,我知道怎么出去,密道。”最后两字是趴在裳儿耳边说的:“你去不去,别说姐姐不照顾你。”

轩辕礼乐说完紧张的看眼周围,害怕别人听了去,她这次可是背着她母妃第一次行动,怕出意外拉个垫背的。

其实她已经想好,乞巧节那一天直接骗了贴身护卫一起,到时候她的安全有保障,又有出宫渠道,她想趁嫁人前出,就这点希望而已,她从小除了去敬香还没出过宫呢。

可她又怕自己出去,出了事怎么办!便想到拉上轩辕裳,虽然不想承认,但心里清楚,轩辕裳看起来比她好看,比她蠢,如果真如嬷嬷们吓唬她时候讲的般,有人贩子,两相比较之下肯定会选轩辕裳。

就算没有碰到人贩子,若是被人发现,她也拉了轩辕裳跟着,到时候就说是轩辕裳指使,反正她天天一个人在苑里,能想出出去的计策只能说轩辕裳­性­格­阴­郁。

轩辕礼乐越想自己越聪明,竟然能想出一箭双雕的戏码,最终的是,轩辕裳胆小,肯定不会去告状,就算说了,别人也不会信!

何况,出宫啊,她不信轩辕裳不动心。

轩辕裳不动心,眨着无知的眼睛看着这位思想越来越奇怪的姐姐,不明白锦妃脑子是不是都长了小女儿头上,要不然礼乐为什么总自我感觉颇好。

其实锦妃也不聪明,只是有父皇护着母后才屡屡失手罢了。

九炎裳叹口气,父皇的后宫真的不好让人评说,完全是弱­肉­强食,近些年,她看的多了,都不敢试图说服母后一心向善,因为她怕说服了母后,下面的人会让母后在后宫消失。

九炎裳惊讶地道:“姐姐竟然可以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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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三

说老陈家是虎贲世家,一点都不为过,毕竟陈老爷子当年的战功显赫一时,哪怕已经离世多年了,不过声望依旧在世家大族间广为流传。

尤其在军队一系,老爷子的威名至今还深深烙印在上面!

这一点,从陈家长子陈元平身上就能体现得出来,作为老陈家的长子,陈元平如今已经贵为东北大军区的副司令员,授中将军衔,在军界的前途,被一致看涨,尤其在年龄优势下,超过陈老爷子的成就也有极大可能。

但陈元平能坐到这个位置,除了自身的能力,和陈老爷子在军队的声望也是脱不开­干­系,毕竟军队体系里,对人情的重视程度远胜政坛!

而今,这个老陈家的顶梁柱就坐在大堂正首位上,看着已经安坐下来的陈元鼎,微微一笑,道:“最近在云江那边还顺利吧?”

声线四平八稳,但透出的气度和威严却异常浓厚,和陈老爷子有八分相似的面容,更是油然而生一种犹如深海般的气魄。

陈元鼎咂了口茶,笑道:“还算不错,政斧的各项工作都有条不紊的开展下去了。”

看似家常聊天,不过却间接表明自己已经在云江市站稳脚跟了。

并且随着这个开场交流,戴敏莉也适时的叫几个“无关人等”一起去后堂张罗午饭了,毕竟这是老陈家一年一次的家族会议,一些和政坛、军界不搭边的小字辈或者女姓,一般不方便在旁。

“你也去陪我下大娘吧。”

陈潇朝苏瑾低声道。

苏瑾也明白自己不适合呆在这个场合,点点头,又跟公公婆婆知会了声,就跟着戴敏莉离开了。

陈元平瞥了苏瑾的倩影一眼,笑道:“看来这小俩口处得不错嘛。”

“关系总是慢慢处出来的嘛,小瑾这孩子其实挺不错的。”

杨华芝笑着打了圆场,担心陈元平还惦记着去年的那场结婚闹剧。

毕竟陈老爷子一走,陈家大半的扛鼎重任都由陈元平这长子扛着了,加上在家族子弟里最重的权柄,可谓是眼下说一不二的家主!

陈元平点点头,似乎并不打算在这事上多费口舌,随即就和在场的陈家主要嫡系聊起了各自的情况。

陈老爷子膝下两子一女,除了陈潇的父母以外,大伯陈元平是东北大军区的副司令,他的妻子戴敏莉则是在国企任中层­干­部,最后的姑妈陈秀婷和姑父唐曙光分别是总军医院的副院长和中组部某局的局长。

当然了,还有一些直系和旁系,不过显然还没资格参与这场会议。

和老苏家比起来,老陈家在党政军三界的嫡系完全呈现出另一种极端:两级分化!

讲是家族会议,其实说白了,也就陈元平、陈元鼎和唐曙光三人叙话,内容也主要以各自或知晓的情况做些交流沟通,尤其眼下陈元鼎在华夏国重城云江市权柄曰重,以至于陈元平脸上的笑容也难得的多了不少。

老陈家或许在外还是风光无限,但内部终究还是有许多无奈之处,主要还是陈老爷子的离去对于整个家族体系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要不是靠着陈元平、唐曙光等人咬牙扛起重担,加上军队方面的旧情,这个家族早就成昨曰黄花了。

这番景象,和老苏家相较反差极大,虽然苏家二代整体平平,但苏老爷子尚且在世,这就是一张分量极重的王牌了!

“曙光,你那边现在有没有得到什么风声,元鼎年后再上一步还有没有什么悬念?”

陈元平问道,毕竟老陈家是军戎出身,在政坛方面的人脉着实薄弱,也基于此,这才和老苏家联合起来,为的就是希望能对陈元鼎提供帮衬。

唐曙光摇摇头,道:“目前的情况还有些不明了,不过按照眼下云江市的局面,元鼎应该是部里重点考察的­干­部了。”

陈元平微叹一息,愈发感受到家族发展的捉襟见肘,要是老爷子还在世,哪需要像现在这样雾里看花,没半点底!

陈潇看在眼里,心下洞悉若明,也明白如今老陈家的发展策略就是留唐曙光在首都坐镇,以方便获得第一手的消息,并且在一些突发事件上进行周旋,以便于让父亲和大伯在外安心履职。

难怪这三人会如此团结,家族利益本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加上没了老爷子,如果再不齐心合力,选择各自为战的话,那保准是绝路一条!

“大哥,你也放心吧,只要接下来不出偏差,同时再让苏家那边使点力,元鼎晋升市委书记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唐曙光笑道,老苏家在星海省的人脉广是公认的,只要这事上,亲家肯帮忙,差不多就该万无一失了!

陈元鼎不由瞥了儿子一眼,微微一笑:“如果再让苏家那边出力的话,那到时候苏北望的事,我们也得出一份大力了,听说现在苏老爷子那边正在活动,想让苏北望年后外放省长。”

此话一出,几人的目光尽皆投向了陈潇。

陈潇心里则是一阵苦笑,感情这所谓的联姻,简直成了一桩名副其实的买卖了,自己老爸想在星海省上位,得让苏家帮衬提携,而自己岳父上位,自家也得投桃报李一把。

世家联姻的目的,由此一展无遗!

陈元平锐利的眼神似乎也看出这侄子的心思,笑道:“陈潇,前几天去看望苏老爷子,老人家的身子还安康吧?”

“嗯,挺好的,依旧声如洪钟、­精­神矍铄,还见到了苏瑾的爸妈,我这岳丈也挺关心咱们家的,尤其跟我打听了不少我爸在云江的情况呢。”

陈潇说得不亢不卑,条理分明,嘴角始终噙着平静的笑意,不过心里总有些不对味,觉得自己貌似都成了两家通风报信的间谍了,演了出家族的无间道戏码!

话音落,在场的诸人脸上都或多或少露出了一丝惊诧。

不仅是得知苏家也早已把两家即将又要联手运作的事情了然于胸了,同时也着实诧异这公子哥的表现!

在他们的记忆里,这子侄在外声名狼藉也就罢了,平常碰上自己这些长辈,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更别说还能安分的守在一边听事,换做往年老早就一溜烟蹦跶跑了!

甚至连心眼简单的唐浩洋都忍不住多看了陈潇两眼,直觉得才半年不见,这表弟简直大变样了,不但刚刚一路上对自己都是倍儿亲热、嘘寒问暖的,此刻面对大舅舅和自己父亲,竟都能表现得这么沉稳大气。

想起以往陈潇看到大舅舅陈元平像老鼠见猫似的胆战心惊,唐浩洋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心忖难道真是结了婚变懂事了?

陈元平不禁端详了陈潇一眼,刚刚那话看似寻常,但无疑把自己几人想探听的消息全兜了出来,迎上陈元鼎和杨华芝若有深意的笑容,点头道:“那就好,过几天你再陪小瑾去拜个年,代我们家表示下心意,别失了体统。”

陈潇­干­脆的应承了下来,沉吟了下,道:“大伯、爸、姑父,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哦?”

高曙光也对这侄子愈发来了兴趣,笑道:“是不是苏老爷子还让你帮忙递什么话了?”

“这倒没有,老爷子那天只是随便跟我聊了些家常,不过倒是真有人想让我帮忙递些话。”

接着,陈潇就简明扼要地把谢凯那天委托的关于他父亲谢文庐的事说了番。

说完后,众人皆是沉默了下来,陈元平手指有节奏的敲击了几下台面,问道:“元鼎,你觉得这个谢文庐怎么样?”

陈元鼎凝眉道:“接触不多,主要就一些耳闻,说不上有多大能力,但做事做人还算中规中矩,算得上稳健有余了。”

“谢文庐……我倒是有印象,当年他曾经在首都短暂挂过职,原本不少人觉得他曰后会有番成绩,不过在星海省的几年下来,看着建树却不大。”

唐曙光迟疑片刻,补充道:“听说当初省委里有人对他不甚满意,打压过他。”

陈元鼎眉头微皱,“是谁?”

唐曙光说了个名字,道:“不过那人已经调离星海省了,但因为这事,使得都没什么人再帮他说话了,如果真要提他一把,现在看来倒也不是太难,毕竟他的资历已经足够了,只是这样一来,怕是会惹来和那人走得近的官员的想法。”

陈元平和陈元鼎交换了下眼神,道:“那就再缓缓吧,先等接下来的情况再做定夺,如果元鼎真能顺利进入省委序列,同时再拉拢来一个常委,也是有极大的好处。”

目前星海省委里,一个宣传部长已经是苏家和自己这边的人了,如果真能把谢文庐提携为组织部长,那陈元鼎在省委道路上,无疑有了得天独厚的大优势!

旋即,陈元平满意的看了眼陈潇,正想说话,忽的发觉这侄子似乎有些走神,于是先喊了声。

陈潇从短暂的恍惚中醒悟过来,忙点头应声。

陈元平微微颔首,斟酌片刻后,难得用平和的口吻笑道:“看来这半年,你这孩子倒是学到不少东西,还知道为自家争取盟友,应付得也很得当……嗯,要不现在就开始进机关磨砺下,怎么样?”

众人皆是愣了下。

要知道,陈元平可是老陈家的主心骨,这番话一方面是初步认同了陈潇的改变和进步,另一方面也是想拍板定下他接下来的发展途径。

可千万不要以为这是商量,陈元平能讲出这话,基本就是说一不二了!

陈潇被他深邃如海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也嗅到了他那不容置疑的口吻,心下不禁苦笑,怎么现在一个个都急着想把自己往仕途上逼去呢?

正整理着措辞,忽然发现母亲正在使眼­色­,似乎是暗示自己暂时先不要违逆大伯的意思,一时颇觉无奈,但还是开口道:“大伯,那天苏老爷子也探过我这方面的意思了,只是我目前真对走仕途没什么兴趣,倒不如让我继续在广电台锻炼些时间吧。”

杨华芝没料到儿子还真敢和陈元平对着­干­,只能和丈夫一起摇头苦笑。

罢了,儿子哪怕改观了,可依旧对仕途没什么兴趣,做父母的也不好再强逼了!

大堂的气氛顷刻间有些凝固了,唐曙光、唐浩洋父子也不禁替陈潇小紧张了一把,心说这小子胆子可够大的,竟然敢在这场合忤逆家主的意思,原先还以为是转姓子了,没想到却是比以前更叛逆了!

陈元平浓眉一挑,眼看陈潇毫不畏怯的和自己对视,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似乎想把这侄子看个透彻。

陈潇此刻心脏也是怦怦直跳,但还是咬牙和陈元平对视着,半分都不打算让却。

几秒后,陈元平最终平静的点点头,道:“嗯,那就先尊重你的意思……好了,先陪你妈进去吃饭吧。”

眼看陈元平没追究儿子的“任姓”,杨华芝顿时松了口气,起身拉住陈潇的手,一起往后堂走去了。

“浩洋,你也去吧,爸再和你舅舅他们聊两句。”

唐曙光知道接下来要谈的事不方便再让人旁听了,于是也把儿子支开了,待到人都走了后,才笑道:“这孩子,经过这半年,看着确实是变化挺大的,果敢、冷静,还有些小城府,像是那么一块好材料了。”

陈元平抿了口茶,眉目微垂,淡淡道:“不过有一点还是没变,依旧是胸无大志呐。”

陈元鼎微微摇头,笑道:“再留给他一些时间吧,反正眼下我们家还不需要他们这些小字辈站出来。”

这茬事就这样被揭了过去,即便陈潇这半年的作为,已经得到了家族长辈的初步认可,但一下把所有希冀都放在这曾经声名狼藉的公子哥始终是不可能的。

唐曙光犹豫了下,道:“最近段家和叶家看起来,确实越走越近了。”

陈家和段家的间隙,是圈子里公认的,不仅是老家老爷子时期的不对付,更主要在陈老爷子离世后,段家就开始方方面面抢夺陈家的资源,这里头的恩怨哪是那么容易就说得清的!

“哼!想联合起来?也得看他老段家有没有那能力吃得下去了!”

陈元平冷冷一晒,杯盏沉沉的掷到了桌面上!

零四

九炎裳回头,一袭银白­色­的锦缎长袍落入眼帘,她快速垂下头后退。

男子没有说话,跟在其身边的家丁当没看见她,果断把九炎裳和混在一起的人别开,清出两人的距离容其少爷通过。

男子脚步未停,街上人多,他不至于因为被撞了一下跟对方过不去。

九炎裳被推入人群,瞬间被挤扁了一号。

“封哥?!真的是你!我是史册,我哥也在里面。”

男子回头,笑意不达眼底,余光瞥见在人海中起伏的小脸,看了一眼便直奔轩辕史册而去,好看的女人很多,但不表示他要欣赏:“是轩辕二少,幸会。”

九炎裳瞬间注意到男子头冠上的碧玺是她在母后寝宫的玉钗上见过的翠滴,价值连城,非富即贵,而轩辕二字更是听进了九炎裳耳朵里。

九炎裳快速向腰间抹去,入手粗糙的质感瞬间失望,她没有一件证明身份的东西,连身上的衣服都是灰褐­色­的粗使丫头装扮。

可……这是她回宫的最好机会,如果……“啊——”

特权的人不少,左侧有人清路,右侧自然也有,刚被挤开到右侧的九炎裳,突然又被左侧的人挤到右侧,此刻毫无依凭的她瞬间被挤到冲过来的男子身上。

轩辕史册本能的伸手,自己也被挤了个踉跄,身份高贵的他瞬间向另一边开到的人群看去,目光不善:“可恶!不想活了吗!”

九炎裳快速站直脱离他的双手。

轩辕史册觉得入手软绵,应该是位女孩子,怜香惜玉、风流倜傥的本­性­使他本能的扬起完美的花花公子形象关心刚刚脱离他掌控的小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九炎裳瞬间觉得身边的挤压轻了,原来是对方的护卫到了,也位自家少爷清理了能容纳两人空间的安全距离。

九炎裳闻言,顿时觉得自己必须不遵守礼教一次,轩辕?是轩辕大司马家的公子吧,人家­干­净,均是嫡出,位高权重,是父皇的直臣,与后宫和前朝众党羽之间不存在党派势力,也就是说她可以求救。

九炎裳瞬间抬头道,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的看着他:“公子,我与姐姐和家丁走散了,认不得回家的路,您可以送我回家吗?”

轩辕史册本风流倜傥的笑在对方抬起头时有片刻僵硬,玉面粉雕的容颜、清丽脱俗的眼睛,让阅遍美­色­的他,瞬间忘了所有粉黛朱钗,仿佛女子这两字天生为眼前的人而生,女到极致,子中带刚。

九炎裳瞬间垂下头,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轩辕史册瞬间收起见到女孩就笑的本质,一时间变的郑重万分:“你说你与家人走散了?”轩辕史册本能的上前一步,把她护在家丁的保护之下。

九炎裳觉得身上压力骤减,终于可以站稳,但依然本能的离开男子一定距离,站在最合适的位置:“恩。”

封侍郎已经走来,俊朗刚毅的五官,似有似无的视线停在轩辕史册身上:“轩辕二少不走了吗?”

轩辕史册知道封公子脾气古怪,自己名声不好,怕他误会姑娘什么,急忙道:“她迷路了,想我带她回家。”

“哦?”封益双手环胸,目光探究的看向低着头的小姑娘,视线在她衣服上扫了一圈后开口:“迷路啊……几岁了,出来了还会回不去,是不是不逮个人回去明天就饿死了。”

轩辕史册瞬间不认同的看向大哥的好友,略显孩子气的脸上有些埋怨,怎么能这么说她,她不是那种地方的人:“封大哥,她……”

封益好笑的看眼朋友的二弟,道:“她什么,刚才踩了我一下,现在开始踩你了。”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九炎裳听不懂对方第一句什么意思,但第二句听懂了,抬起头,规矩的开口:“踩了你,我很抱歉,但我没有踩轩辕少爷。”

封益心想果然漂亮,可惜……不对,对方眼睛过于明亮,看不出任何杂质,反驳的话并不反击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事实。

封益眼里多了抹不解,目光瞬间肆无忌惮的落在她身上,虽然穿着粗布衣衫,但肌肤晶莹,漏在外的颈项雪白如玉,耳洞有,但是没带饰品,身形娇小可姿态十足,没有遇到陌生人的局促和不安,自我巍然,举止有度。

九炎裳被看的很不自在,慢慢的垂下头,纵然她身份高贵,这时候也无法像母后一样做出甩对方一巴掌的事,有求于人时,她觉得不该清高。

青丝垂下,如绸缎般冰凉柔滑,划过的弧度落入封益的视线,一股清淡到近乎消失的天然花香绕过鼻尖,封益神情一凛——高门大户。

与服饰和官袍一样,什么东西都有使用品级,能把发丝的香气保持的如此长久又原封不动的即是贵族。

长期与各种人打交道的刑部侍郎封益不得不承认,刚才第一眼看走眼了。

九炎裳不懂对方话里侮辱她拉客的意思,只是见对方眼里没有猥琐,她也很客气:“我真的迷路了,可以麻烦这位轩辕公子送我回去吗?”

轩辕史册几乎立即道:“姑娘家住哪里,正好在下有空。”声音亦如此悦儿,不知什么家世能养出如此温柔如水的女子,不染前尘又镇定不闹,只是不知……说亲了没有。

轩辕史册想到这里,瞬间有些不好意思,但依然想着,等大哥的事定了,一定让母亲上门提亲。

九炎裳感激的一笑,太好了:“你送我到永定门就好。”

封益目光一敛,果然,一品大员们的府邸。

轩辕史册立即脸红的道:“是吗,我家也住那条街,封大哥,我哥就在前面,你们去吧,我把这位姑娘送回去,一会就到。”

封益闻言,心想真是不长脑子的二少爷,丢了小姐的仆人们呢?她怎么这幅样子出来?掩人耳目?那这样的家人也太蠢了,自家的小姐成什么样没有概念吗!单凭一件衣服能遮盖住森么?

如果知道不能?又是带着如此绝­色­的小姐不出,不该寸步不离吗?可刚刚,他似乎见她时,反而是她在向着一个方向找人,而另一方却没有在找她,也就是说对方故意把她丢下了?

封益觉得事情不简单,因为这位姑娘没有让轩辕史册帮她找走散的人,而是带她回家,在听到可以回家时,她首先不是高兴,而是松了一口气!

怎么?这街上有毒蛇猛兽!还是内宅私斗,已经如此明显?

但,那也不可能啊?她如果是小姐,看她说话和气度便能看出是嫡出,一个嫡出的小姐会如此落魄?

九炎裳和轩辕史册谁也没管封益在想什么,一个要回家,一个决定送,达成协议走自然是走人要紧。

九炎裳刚刚抬步,突然一个奴仆打扮的老翁‘汗流浃背’的从人群中挤过来道:“姑娘,老奴终于找到你了,快跟我走,大姑娘在前面等着呢,都快要急死了。”

轩辕史册闻言,失望了一下不能陪姑娘相处,但立即打起­精­神刚想与对方的家丁套近乎。

九炎裳一个用力,挣开刚拉住她袖子的老翁,瞬间躲到轩辕史册身后,紧张的拽住轩辕史册的衣角,唯恐被交出去:“我不认识他,我家的奴仆都是太监,不是太监的到了他这个年纪也是一方大员,但你看他像吗!我不认识他!”

来人闻言,快速伸出手就要抓向九炎裳,死丫头,什么太监!不像活了!

封益快速出手,把人拽到他身后,玉质的折扇瞬间分出六片薄刃快速向老者袭去。

老者没料到有人敢出手,急速后退,在看清对方是谁时,表情顿变,但依然镇定的道:“这位公子,老奴只是想带小姐离开,请你不要阻拦。”

轩辕史册懵了片刻,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拥挤的人群突然见这里有热闹可看,瞬间改变了拥堵的方向。

老者见状淬了一声,再不甘的看眼被御史台的大少爷封益护在身后的人,猛然钻入人群消失不见。

见鬼!怎么碰到了他们,打乱了少爷安排的所有计划,必须快速请示少爷。

另一边,玩的开心的九炎礼乐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带着人挤了过来。

九炎裳­精­神紧绷,她只想回家,快速回家!

封益看向她的目光变了,公主?几公主?

九炎礼乐见九炎裳竟然拉着一个男人的袖角,惊慌的道:“裳儿!你在­干­什么!还不过来!”

九炎裳见状,犹豫了,这里有轩辕大司马家的二公子,有这位看起来能护着她离开的人,似乎可以弃了最不安稳的安全因素:“不了,我要回家了,这位公子会送我回家。”九炎裳说着松开手,指向轩辕二少爷。

轩辕史册见她指来的认同,心狠狠的被撞了一下,女子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衫,但是站在那里如发光的明月,一举一动如沐春风。

封益则隐隐皱眉,裳儿?当朝皇后所出的嫡公主?真是基因突变啊,皇后那­性­子不是该生第二个蛮横公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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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更完番外后,开始更新新文,谢谢您的问候(*^__^*)

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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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皇后不久前,为公主相中了他当驸马,母亲惊的立即散布他众多不实谣言,便觉的可笑,现在看来,母亲的担心多余了。

这位从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裳公主并不是所有世家公子最担心的那种人,如今看来,是他们反应过度了,而且还相当小人之心。

“谢谢你。”裳儿微微倾身,行了女儿家的谢礼。

封益看了她一眼,神情端庄、表情温和,一看便是遇事内敛却很有主意的姑娘,与她母后遇事便要打要杀的不同,且不谈她长相更胜其母,但凡遇到一个**熏心的,就算娶回个刁蛮的恐怕也愿意。

封益突然间对她的印象不错,长相好看的女子有很多,不以此当做自身条件的却很少,而裳公主明显不以容貌抬身价,小小年纪能做到这一点便不容易。

封益不禁想或许娶毒后这位嫁不出去的女儿回去,也不是不能忍受的事:“姑娘,客气。”

九炎礼乐急了,重重的跺跺脚:“裳儿,你在­干­什么!还不快回来!”那两个男人是什么人!怎么跟裳儿在一起,真是不要脸,平日看着一本正经,一出来就快速勾搭上男人,那两个男人眼瞎了吗!那个灰不拉几的女人有什么好!

轩辕史册看眼一身锦缎的女子再看看穿着粗俗的小姑娘,完全懵了:“你……姐姐?……”差距也太大了,莫非是庶出?轩辕史册刚才完全没主意裳儿都说了什么。

九炎礼乐瞬间红了耳朵,还是第一次有男人如此看她,但九炎礼乐立即仰起头,高傲的瞪着他们,哼!她身份高贵,这些人只配跪在父皇面前祈求她下嫁,休想让她多看他们一眼。

不过……如果他们真的向父皇求亲,她选择谁呢?九炎礼乐的目光不自觉的从两位同样不俗的男子身上略过,最后相中了一脸冷漠,始终站着没开口的男子。

可,九炎礼乐立即想到了轩辕史师,于是顿时清醒!她已经有相中的男人,他们只有被她丢弃了,不过,哼!她宽宏大量,准他们因为这次相遇暗恋她。

九炎裳点头,然后不好意思的道:“我们可以走了吗?我知道有些麻烦你,但我想早点回去,回去晚了,我娘该担心了。”

九炎礼乐气的要死,狐媚的贱人,就知道跟她母后一样用手段,勾引喜欢自己的男人,看她刚才什么表情,哪有身为公主的高傲!跟个小家子似得。

九炎裳求人,哪能把眼睛长头顶上,再说,九炎裳觉得态度低点,或许对方看在她听话懂事上,动下恻隐之心,也不会把她扔给坏人了。

轩辕史册在裳儿柔亮的目光下,顿时豪情万丈:“好,我送你回去。”

封益苦笑,刚才好似是他救了她吧,有必要舍近求远,依然扒着轩辕家这位没什么能力的二少爷?看来,裳公主不是没有缺点,最起码眼光不好。

封益诡异的一笑上前一步,看眼准备离开的九炎裳,突然垂下头,压低什么在她耳边道:“你以为史册能对付刚才你遇到的那些人?”

九炎裳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避开他突然的靠近,非常忍着的反驳:“他是轩辕家二少爷。”九炎裳着重强调‘轩辕’二字,周朝大司马的身份,定不会没有震慑力?

封益闻言含笑的站直身姿,唰的一声打开折扇,已是一副单纯的玉面:“你怎么不想想你身份比他还高贵,你都可能出宫了,轩辕二字又有什么可以忌惮的。”

九炎裳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提醒,可她……不认识眼前的男人,而且,对方刚才一直很冷淡,就算她想出卖下她的脸,刚才他都没给她机会,怎么敢肯定对方,一定会护送她。

轩辕史册回头:“姑娘,怎么还不走?”

“哦,马上来。”九炎裳瞬间捏住衣角,粉­嫩­的指甲攥着粗糙的布料,一咬牙道:“你能送我到最近的衙门吗?”

封益见状顿时心情舒畅,小姑娘水汪汪的眼睛像饱满的葡萄般水润通亮,小心翼翼的语气,比小妹养的小猫还乖巧,不可否认,的确赏心悦目的可人。

封益立即低头,再次皎洁的道:“公主盛情,下官怎么能拒绝,公主,请。”说完,故意侧头,目光诡异的看着九炎裳。

九炎裳红着脸颊瞬间撇开头,不是心动是气的,明知她的身份,还敢如此靠近她说话,自己的母后真的如此不得人心,让区区臣子也无法因母后对自己尊重。

九炎裳没有发怒,只是垂着头,微微屈膝道了声谢,希望对方看在自己老实的面子上,对母后的印象能好点。

封益微愕,直到水­嫩­的、想掐一下的肌肤从自己­唇­边消失,才回过神站起身,心里莫名的发紧,如此畏缩、隐忍,她在后宫的日子不好过吗?

不知道为什么,封益想到这种可能,非常不痛快,连带看向后面不断的叫嚣多了抹杀气。

跳脚中的九炎礼乐顿时吓的一颤,本能的不敢再喊,直到几人在她眼皮底下消失,她才气的抓狂:“你们都是白痴吗!看着他们将裳主子抓走!还不去将他们拿下把裳主子救出来!”

两边的人没有动,不但没有动,明显还把头垂得更低。

九炎礼乐见状更加气恼:“怎么!我命令不了你们了!”

其中一位侍卫看了兄弟一眼,继而恭敬的小声道:“小姐,不是属下无能,是奴才不能动手,对方是……是御史台家的大公子刑部左侍郎,如果让对方知道奴才等带小姐出宫,奴才等死定了。

不单奴才,封阎王绝对是连公主一块参,小姐,咱们回去吧,奴才觉得,觉得已经被认出来了……”真是倒霉,希望主子有办法解决。

九炎礼乐顷刻间噤声,但想了想又立即昂起头:“怕什么!她还真敢参本小姐不成!他有什么证据!走,去玩!怕他们做什么!”

……

玄天机依然站在二楼的窗边,听完属下汇报,顿时一道掌风甩过去,把人重重的摔在墙面上:“成事不足!这点小事也能出错!要你何用!”

老者不敢吭声,不敢擦嘴角的血迹,重新跪好:“主子,我们怎么办?”

玄天机冷冷一笑:“怎么办?如果那书生找不到机会,姓封的和轩辕二少不就是现成的人选!”

老者想了想,担心的开口:“主子,如果拖封益下水,恐怕会节外生枝。”

玄天机的笑容更加难看:“既然知道,你还啰嗦什么,剩下的那个是死人吗!”

老者不敢再问,吓的瞬间消失。

……

一路上,三个人很安静。

轩辕史册踌躇的想找九炎裳说话,但是每每把头转过去,就没了往日见到女子时的谈笑风生,仿佛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自己很轻浮,几次三番后,便彻底闭嘴、绝望,不敢再企图挑起话题。

封益走在最后,悠闲如常,他在等,等第一次出宫的公主在卸下对其姐的防备后,被集市上热闹的事物所吸引。

但一路走来,封益舒展的眉头渐渐皱起,且越来越不悦,裳公主竟然一直垂着头,目不斜视,声不过耳,就像个囚犯般,任他们带着走。

说她是囚犯都不对,囚犯如果看到如此热闹的情景也会分心,但她没有,她过于小心,不给身边的人添麻烦,也不允许自己因外物动心,所以眼睛根本不曾四处看过。

让等着九炎裳因迷恋小女孩都会喜欢的东西,停下脚步,让他买给她的封益看来,封益觉得九炎裳简直浪费他难得的善心。

但封益宽容,还不至于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于是趁人不注意,还是从小姑娘们都稀罕的摊位上买了个面人,冷着脸递给一直低着头的九炎裳。

本低着头的九炎裳惊了一下,直觉反应是——‘私相授受’?瞬间抬起头,见封益脸冷目冰,跟她父皇每次来看母后时有的一拼,便很识相的拿在手里。

重新低下头后,很稀奇的反复看了看,手里是只漂亮的凤凰,栩栩如生,羽翼鲜艳,还散发着淡淡的糖香。

九炎裳直觉反应是,能吃吗?她其实有些饿了呢?但斟酌再三后,没敢吃,她担心万一不能吃,很丢人。

封益见九炎裳反复欣赏他送出的礼物,心里的隐瞒淡了一些,便又陆续买了一些小玩意偷偷塞进她袖子里。

九炎裳顿时有种哭死的冲动,为自己在‘民间’薄弱的威严胆颤,她是公主,能不能不要碰她的袖子,就算她有求于他,也没有到不要尊严委曲求全的地步。

但,九炎裳到底委曲求全了,没敢把封益塞她袖子里的东西甩到封益脸上,警告他,再碰本公主一下,本公主灭你全族!

很快三人穿过集市,走过几条冷清的街道,向永定门走去。

街道顿时变的宽广,威严的门墩能同时容纳八两马车共形,两旁不再是阁楼、窄门,若是高大的深门大院,石狮、石豹,蹲坐两旁,在夜幕下­阴­森、威仪。

九炎裳踏入永定路的一刻,紧绷的情绪顿时舒缓,得救了、得救了!

轩辕史册突然变的兴奋,瞬间回头,终于找到了开口的借口:“姑娘,你家住哪?”轩辕史册有些紧张,一定要记住,然后……然后……轩辕史册再次不好意思。

封益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皇后眼神不好用了才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他。不过……

封益想到九炎裳袖子中的东西,如果皇后偏要以此为借口,让他娶她的女儿,为她巩固后位,他也不是不能帮忙。

“走吧,不在这里还,继续向前走。”

轩辕史册闻言看向封大哥:“你知道?”然后恍然,似乎她确实透漏过什么,好似是太监?那就是王府:“可是,我们不是该走永康路吗?”

那里才是王孙贵族居住的地方,永平路是掌握实权的重臣要地,唯一的王府是……:“你是忠王府的郡主?”位高权重,不比他父亲差,恐怕不会把女儿嫁给不会继承父业的二子。

但,轩辕史册马上想到她的穿着,明显不受宠,那就不是嫡出?!

轩辕史册立即松口气,太好了,不是嫡出就好,轩辕史册顿时生龙活虎:“既然我们都来了,看着你进了府吧。”

九炎裳没来得及感动,便想到了更悲哀的问题,她怎么回宫,大摇大摆的进去吗?显然不行,那样谁都知道她出来过,母后怎么办?

可,有其它办法回宫吗?

从未出过宫的九炎裳,懵了!她才发现,就算到了家门口,她也进不去。

封益见她突然停下,诧异的望过去:“怎么了?”

九炎裳苦笑一下,这里人不多,都是他们二人的属下,没什么不可说的:“我……不知道怎么回去……”说完望向封益,莫名觉得他一定有办法送她进去。

封益见状顿时有种为她揽下一切的冲动,但立即回神,果断冷脸深思。

九炎裳见状,垂下头:“让你为难了,把我送到门口就行。”大不了名声不要了,反正没发生什么,她就该觉得赚到,回去后就说她自己偷跑出去,父皇应该会给她遮羞吧。

就算不会,大不了是嫁不出去,只是……可怜,母后以后跟着着急……

九炎裳想到,母后看着她渐渐的变成老姑娘一定会唉声叹气,目光从温柔变的犀利,然后等母后老的吃不下饭了,她还在一旁碍眼,一定会拿碗筷丢她脸上的。

九炎裳想着想着,不自觉的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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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大家的留言了,感谢大家对实体的支持(*^__^*),鸟正在扑腾中,呵呵。应该是最近两天大家就会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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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走吧!”封益说完,无奈的苦笑,他察觉到自己冲动了,送裳公主悄无声息的回去,必会暴露他宫中的暗线,成为陷害九炎裳的眼中刺。

可,他不想做第二个选择,如果裳儿因此名声不好,他也休想娶到她,她母后的存在已经不容让封家妥协,如果再加上一个名声不好的公主更不可能。

封益不想看到那种结果,只有动用他的人脉。

轩辕史册直到走到皇城禁区才察觉不对,见封益拿出自己的同行令带着本该停在外区的姑娘前行,心里跳动的旖旎,突然间崩散。

如果他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就枉为大司马家的二公子——他们护送的是位公主,真正的公主!

轩辕史册目光呆滞的看眼身后的小姑娘,垂着头跟在他们身后走路,心里陡然升起讽刺的感觉,她是哪位公主?为什么与锦妃所出的公主出现在乞巧会上?想抓她的人是谁?

轩辕史册快速思考,被美­色­冲昏头脑的思维快速运转,在通过第二道禁区城门时,轩辕史册不等封益出手,已送出了自己的信物。

受皇上‘事无不可对人言’的作风,赢徳帝并不反感有人在宫里安Сhā人,相反,如果内宫没有人,猜错了皇上的意思,才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所以燕京三品以上大员无不在宫里有养着的心腹,这时候便有了用武之地。

但宫中毕竟是宫中,深夜未归的小宫女可以通过手段回宫,封益和轩辕史册就是倾家荡产,给自己平日养着的心腹太监、宫女们跪下也不可能进去。

好在轩辕史册和封益并没有脑子发热到想把人送进屋里。

封益在第二道宫门外,把九炎裳交给宫里的眼线,嘱咐她平安把人送到院里,把九炎裳交给老嬷嬷。

九炎裳不是傻子,没有惊动正门,定是两位恩人出力,心里不禁对刚才想把袖子里的东西甩封益脸上而不好意思,更对轩辕史册表现感激:“谢谢,如果有朝一日裳能帮助两位什么,裳定不推辞。”

封益闻言,瞪了她一眼,如此官方的一句话,是想撇清她跟他们的关系?但又为她的谨慎点头,身为公主,她理应如此。

九炎裳如果知道封益想什么,一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身为拯救的一方,并且以后绝对不会再见面的情况下,她说出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吗?她已经很真诚的想了,觉的这句最能表达自己的诚意。

轩辕史册看着跟着老嬷嬷转身离开,平静的眼睛没有说话,直到开启门缝重新关上,再也看不到消失的身影,轩辕史册才无趣的一笑。

裳?是九炎裳吧,母亲打算给大哥娶的嫂子,母亲看中的最不可能给她带来威胁有能抗衡九炎礼乐的人物。

轩辕史册突然有些嫉妒大哥,甚至不喜母亲算计于她,虽然只是短短一段路,但不难看出她很谨慎,没有公主们眼高于顶的气势、亦不显得高人一等、盛气凌人,母亲不该因为私心把她拖入与锦妃较量的漩涡。

封益早已收回放在门上的目光,对着一个门发痴不是他的作风,他要发傻也只能是对着人:“想什么呢?走了。”

轩辕史册的想法不难猜,但封益并不担心,以皇后­精­明、势力,在他和轩辕府的二公子之间不难做出选择,看来要尽快让母亲进宫一趟,给皇后娘娘解释下,关于自己的传言。

……

九炎裳溜进碧池苑,四下看眼无人,快速提着裙子跑向正殿,到了门口,气喘吁吁的松口气,小手如释重负的拍拍胸口,得救了,终于得救了。

九炎裳缓和了一下气息,推开门。

下一刻,九炎裳严肃的关上门,跪在了母后脚下。

章栖悦紧绷的心才落地,眼泪在眼里打了个圈又逼回去,这时候她必须冷静,依如她知道女儿不见时,没敢声张一样。

就算她有皇权,位高权重又怎样,如果事情闹开了,就算把女儿带了回来,以她现在搞不定皇上的事实,她有什么能力为女儿谋划,女儿背着‘离开宫女嬷嬷视线几个时辰’的事实是多大的冲击!

所以章栖悦只敢派心腹去找,自己坐在这里镇着可能给女儿下绊子的人。

幸好,幸好裳儿回来了。

章栖悦再无情、再恶毒、再忙着弄死一个又一个冒出来的女人,也不可能不爱裳儿,裳儿是她唯一的孩子,除了裳儿她不是没怀过,月份最大的一个死在与锦榕那贱人同样没生出的皇子身上。

值吗?不知道,敌损一千自损八百,已经懒得去计较值不值,总之她不痛快,别人也休想痛快,就算有九炎落护着又怎么样,她一样要锦榕生不出儿子!任她爬的再高也是给别人做嫁衣!

但章栖悦不是傻子,九炎落虽然无情,但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她做什么九炎落也不管,后宫死多少女人,消失多少未出生的子嗣,他从不过问,明显是一个就算大周皇室在他手下绝后,他眼睛也不眨一下的人。

但孩子只要落地,就不能再碰!谁碰死一个落地皇子,不管是谁,诛杀九族!

就像他允许章栖悦弄死所有她看不上的宫妃,却独独不准章栖悦杀锦榕一样,但也不拦着章栖悦整治锦榕,只要不弄死锦榕,皇后可以随时随地行使她对宫妃的权利,并不会多宠任何女人一下。

九炎裳是章栖悦唯一落地的女儿,除了­性­格不招她喜欢,其它的都好,如果再心狠手辣、作风强硬些就更好了,可惜,可惜:“累了吧,去休息。”章栖悦声音很平静,高高在上的气势丝毫不变,金玉锦缎雕砌的美人,盛如夏花。

九炎裳每次见到都会为母后灼热的美叫好,可惜太盛,有些刺眼了:“是,母后。”

九炎裳谢安,起身,——叮——劣质的衣袖口开了一个洞,封益临走硬塞给她的折扇坠子掉了下来,珠子落在地上,发出悦儿的声音。

九炎裳脸­色­顿时凄苦,再次收回没甩封益脸上的东西:“母后……”

章栖悦看眼地上男式的折扇坠子,挥手让身边的人都下去,然后,亲自走下去,把九炎裳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粗布衣衫被她强硬撤下,袖子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愤怒的目光在女儿平静、无奈的注视下败下阵来:“去吧,好好休息。”

九炎裳闻言,紧绷的心落地,但还是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比如,她没有……

章栖悦似乎猜到女儿要开口,微微一笑,伸出手抚摸着女儿的长发,看着融合了她与九炎落眉眼的样貌,心里一阵骄傲:“放心吧,去休息,母后自会处理。”说与不说有什么意义,背后的人一定等着看好戏了,她要尽快给女儿定下婚事,最好就是今晚。

九炎裳有些不适应风火如电的母后,突然润物细无声,但母后在后宫掌权这么多年,自然有母后自己的办法。

九炎裳踮起脚尖,抱了一下母后,还是道:“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男人硬塞给我的。”

章栖悦拍拍女儿,表情强势道:“瞎说什么,你不过是吃了药起床后出了汗要洗漱,快去。”

九炎裳笑了:“恩。”然后快速离开。

章栖悦看着女儿消失,无力的叹口气,再次感叹女儿傻笨,不够心机深沉,这样的她怎么能应付那些豪门大族、名门世家。

章栖悦越想越觉得家世单一,族人不多的轩辕府合适,轩辕史师又是文人出身,其母更是朱太傅的女儿,家教深远,再加上锦榕看中,那孩子的人品定是不会错了。

章栖悦想到这里,没有多留一步,转身离开。

今夜是成婚以来,章栖悦第一次平心静气的找皇上说话,也是第一次没有仗着皇后的身份在九炎落面前吼叫。她摆的姿态不低,也不高,只是身为母亲与孩子的父亲商议女儿的婚事。

奇迹般的九炎落多看了她两眼后,答应了,当晚拟旨,绝不反悔,比给锦妃的口头承诺更加直接有效。

章栖悦激动到不敢置信的看了九炎落好几眼。

九炎落出其不意的留了章栖悦过夜,章栖悦虽然缺点众多,­性­情暴躁、剑拔弩张,但是谁也没有办法否认她的漂亮,九炎落虽不至于*熏心,但是自家夫人示弱,也没到不能包容的地步。

何况章栖悦温顺时的确比趾高气扬时看着顺眼,不至于食不下咽。他亦不会放着属于自己的权利不享。

至于享受过后,这个女人第二天会不会满血复活,仗着自己有宠,去杀西砍东,他已经懒得管了,有个这样的皇后,指望后宫安静简直痴人说梦!

……

锦妃到手的女婿没了,气吗!气的她险些失去理智的把滔滔不绝诉说的礼乐掐死!“还说什么说!轩辕史师是九炎裳的了!”

可恶的章栖悦,处处要压她一稠,锦榕因为输给章栖悦看向女儿的目光都变的不善:“让你办件事也能办砸!人都看不住!说的再好听有什么用,活该被人抢了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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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九炎礼乐懵了,顿时尖叫:“为什么!父皇明明答应了母妃,轩辕公子是我的,是女儿的,为什么要变?我不!?我不­干­!”

锦榕闻言瞬间走下去,快速甩了女儿一巴掌:“你喊什么,不够丢人是不是,名声不要了,以后怎么嫁出去,闭嘴。 ”说着把身边的人轰了出去!

九炎礼乐捂着脸,哭了:“母妃,明明说好的……说好了的……”九炎礼乐哭的很伤心,她昨晚才见到轩辕公子,人品样貌她都喜欢,还扶了快被人群挤倒的她一下,为什么一转眼就变了!她不­干­!不­干­。

“母妃,呜呜……你去找父皇说,父皇最听你的,女儿要嫁轩辕公子,九炎裳那个笨蛋怎么配得上他……母妃,你去说嘛,去说……”

锦榕闻言恨不得再给女儿一巴掌,蠢!这孩子手段有余,心思不足,还不如小女儿有脑子,如果不是看在自己生的份上,她都懒得管她,真是笨。

她锦榕再得宠也不过是丫头爬上来的妃子,靠的是与皇上相携的苦难情谊才有今天,皇上对她能有什么感情,不过是仗着曾经的那点荣辱与共,才能与皇后抗衡!

可现在不是她和皇后在斗,事关他的两个女儿,他自然不会偏袒哪一方:“圣旨已经下了,你再去闹,嫌你命大是不是。”

九炎礼乐哭得非常不甘心,凭什么啊,都说好的,说好的,神人之姿的轩辕公子,怎么可能娶一个笨蛋,轩辕公子那么优秀,就该配自己才对,他们才是天生一对!“母妃……”

“闭嘴。(ww ”锦榕冷着脸想着其中的关键,到底是皇后不甘心还是轩辕家使的手段,为什么皇后突然也看中了轩辕史师!可恶!

九炎礼乐哭着哭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快速道:“裳儿她昨晚跟两个男人在一起,女儿亲眼看见的,她还牵了其中一个男人的衣袖,她们有不轨之情……”

锦榕眼睛一亮,她与玄天机筹划了这么久,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但想到皇上已经下旨,锦榕顿时气馁,就算说出去又怎么样,皇上已经指婚,还能反悔不成。

“母妃……”

锦榕看着女儿含泪而哭的样子,心里一阵恼怒,怒其不争更怒皇后欺人太甚。

锦榕突然仰起头,目光闪过一抹冷光,他们布的局怎么能那么算了,有了婚约才更好,她倒要看看堂堂嫡出的公主为掩盖在外过了半宿的丑闻快速订婚后的人家,以后能对她多好!哈哈!

锦榕心里顿时有了腹案,就算搅不毁皇上已定下的婚约,也要凭此对皇后造成影响!

与此同时,章栖悦也在查谁在动她的女儿,矛头直指贱丫头锦榕。

后宫两大势力再次风云雷动,令各方噤声!

……

三天后,帝王嫡公主下嫁大司马长公子的旨意颁下,燕京贵圈震惊之余,纷纷隐晦地表达了对轩辕大司马怜悯和看戏不嫌台高的心情。

家家户户对参加殿试的儿子没取得好成绩的惋惜,也变成了:

“幸好,你没考中状元,否则皇后还不把她的女儿嫁入咱们家,好险,好险,幸亏你名次差,我得去庙里拜拜,感谢老天保佑。”

一时间,人人羡慕的状元郎,成了人人惋惜的对象,似乎娶了嫡出的裳公主,比刀架在脖子上还恐怖。

昔日的好友、同窗,如今见了状元郎,忍不住幸灾乐祸一番,非常友好的朋友也忍不住叹息一二。

只有轩辕史师态度依旧,他们的婚事有几个能自己做主,娶谁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他的志向是大周文海官场是帝王打下江山之后需要稳固的后方局势,从来不是儿女情长的后宅是非。

同科三甲以外的好友约了轩辕史师出来品茶,男子长相一般,穿着却与轩辕史师一样,此人乃周中富庶之地,葛家嫡出长房,从小的排场不比京中贵公子的差,相反还要更胜。

所以能与其相交的亦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大员之子。

葛恂谨与轩辕史师坐在茶座中,三杯见底后还不见封益过来:“封哥最近公务很忙吗?怎么还不来。”

封益是三人中最年长的一个,说是年长也不过是大了一岁,却比二人提前五年参加科举,因为年纪小,当年被皇上钦定了探花。

同年入驻翰林,异年便入刑部,成为掌握实权的从三品政要。燕京之内风头无人能及。

轩辕史师也不知道:“不清楚,我最近约了他几次,也没见他出来。”

葛恂谨习以为常,只是还是难免感慨:“大哥才是我辈中学以致用的神人,当初谁都不看好他拜入瑞世子门下,瑞世子纵然才华盖世、政绩卓越,但为人不羁,不服管教,想不到,封哥竟然能取其之长避其之短——”

突然,房门打开,一袭银月锦袍、面容略冷的男子入内:“你­干­脆说我不出入花街柳巷是我师父教导无方算了。”

葛恂谨闻言吓的匆忙站起来赔罪:“失礼,失礼,大哥莫怪,小弟嘴碎、嘴碎。”然后偷偷挑起眼看了封益一下,见他瞪来的目光,才哈哈笑了:“大哥竟寻小弟开心。”

封益落座,懒得理会葛恂谨那张嘴,只是难为葛伯父为儿子取了个寄予无限品德的名字,他却越长越歪:“什么时候走?”

轩辕史师主动为封益倒了杯茶。

封益看了眼茶杯,又看了看好友,平日他最欣赏的兄弟,如今依然如旧地坐在身边,他心知轩辕史师的人品。

比起自己为找师父出入的地方之频繁,轩辕史师因师承权书函权大人,人品几乎没有瑕疵。

封益丝毫挑不出对方的错处,甚至向来觉得兄弟不错,想起那抹身影,封益心里不禁苦笑了一下,举起茶杯,敬了两人一杯。

葛恂谨突然道:“来!来!让我们再敬轩辕驸马,祝他早点登上极乐,享受水深火热的生活,哈哈哈——哈——哈——”葛恂谨突然笑不下去了,

他发现,轩辕史师表情平静,封益看他的目光像看白痴,葛恂谨尴尬的放下茶杯,但都是自家兄弟,在兄弟面前露丑又不是第一次。

于是,葛恂谨不耻下问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史师马上要跳入泥沼不合作也就罢了,封哥你怎么也不笑一下?”

封益此时觉得世人真是蠢笨,总把一厢情愿的想法,代入别人的生活,就像他曾经也以为皇后的女儿定如皇后一样嚣张跋扈、眼不落沙。

其实根本不是,相反,小姑娘温柔懂事,小心翼翼的机灵样子即便让人把她捧在心尖也不觉得是对她好。

封益非常中肯地看向葛恂谨道:“你为什么不是第一时间想到,皇后的女儿定也继承了皇后的样貌,万里挑一、人中极致?”

葛恂谨从未见封哥对他如此‘认真’,不禁也坐正身子,紧张的回答:“是,是吗?”经封哥这么一提醒,他确实想起来了,皇后的容貌也是天下第一。

葛恂谨想到这一点,随即看向轩辕史师,口没遮拦地道:“这么说来,轩辕哥岂不是要**帐暖、乐不思蜀。”

轩辕史师闻言,顿时被一口茶呛在嗓子,咳嗽起来,涨红着脸道:“说的什么话,我……我其实也没见过她,只知道她­性­格很好,不像皇后。”

封益突然道:“我见过。”

两人的目光顿时带着惊讶和不可置信看过去。

封益坦然以对,最近京中已经有关于裳公主的流言传出,说她才十三岁便匆匆越过大公主等人定亲是因为见不得光的事,怕连累皇室清誉才快速把裳公主嫁出去。

如果不是九炎裳定了亲,单是这些流言传出,封益会站出来为他用心送出的礼物揽下他计划中的小负担,甚至把她娶回去,逗弄那个看似软弱实则谨慎的小家伙。

可,事与愿违,不等他有任何动作,便传出九炎裳与轩辕史师定亲的消息,本来他已经说服父亲去为他探皇上的口风,想不到父皇还没来得及觐见,赐婚的旨意已经到了。

父亲回来后看他的眼神,让他没有勇气在家里多呆一息,便出来这里坐坐。

封益看眼葛恂谨和轩辕史师的目光,笑道:“有什么稀奇的,没听到最近燕京的传言吗?那是真的。”这或许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葛恂谨闻言瞬间竖起耳朵,瞄向轩辕史师的目光变得诡异,但又忍不住向封益求证道:“那,那些不是谣言吗,怎么可能是真的?!

肯定是有人跟皇后过不去散布出来的,高门大户也难免有些龌龊事,更何况是皇家不安定的后宫,是不是,哥。”

说着目光谨慎小心地观察的轩辕史师,唯恐他觉得受辱,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事实证明,葛恂谨的担心是多余的,轩辕史师面容依旧,眉宇坦然,甚至在葛恂谨紧张过度时,还含笑安抚一二,示意他不要紧张。

葛恂谨顿时觉得自己狗拿耗子,心思狭隘,他就知道,他斗不过这两只大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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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封益也一直看着轩辕史师,见他如此,心里欣慰之余也莫名感叹,有朝一日她定会爱上轩辕史师,而他的这点心思,也只能是心思,无人问起。

封益看向轩辕史师,提醒他道:“说起来,你也该知道,后宫的确不太平,那天我和你二弟遇到了她,穿着下人的衣服,一个人追着三五个人拥护的另一个公主跑,中途还有人想劫持她,正好遇见了我们,估计应该是宫廷内斗。”

至于谁与谁在斗,大周朝的每个人都清楚,皇后与锦妃不合。锦妃有曾经的过往撑腰,皇后有后位在身,两人多年来一直以皇后胜出的多为基本结果。

轩辕史师叹口气:“锦妃这次恐怕会恼恨皇后。”

封益见他没提裳公主,也不好再说,只是莫名的丢了一个人,他连说一句话的立场都没有:“大概吧,后宫争斗跟官场也没多大关系。”

“谁说不是。”

于是这个以九炎裳为开头,后宫内斗为结局的诡异话题结束了。

……

回到家后,封益直接回了院落,关上门,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放空思绪让自己静下来,他活这么大,唯一的一次没有争取,便是这样的错误。

如果当初,他但凡用点心查一下她,不是先入为主的看着母亲为不娶裳公主奔走,是不是就不一样了,那道赐婚的旨意就是他的,毕竟他才是章皇后看中的人。(ww

封益既而苦笑,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圣旨已经下了,最后的那人不是他,封益嘴角讽刺的一样,自家兄弟?他连吃不到葡萄道声酸的立场都没有。

封益不是没卑鄙的暗示,轩辕史师如果不想娶裳公主,他来搞定后续的事。

轩辕史师只是如常的笑了一下,没有应话。

封益想到轩辕史师并不在意的表情,心里甚是不痛快,能娶到她,他不该表现的更为高兴一些,难道她不值得吗?

封益承认自己心里不平衡了,可,除了这样,即便是他也不敢对抗皇上的圣旨。

时间在燕京人对轩辕状元郎的同情中飞逝,仿佛这位刚入翰林的青年之绣、顶着权家弟子的高门公子,因为即将迎娶裳公主,少了些被嫉妒的目光,多了众人眼中的怜悯。

轩辕史师不禁失笑,人往往如此奇怪,放大你的不如意自己得意,师父说过:言不由己,便淡然处之;事不由人,何须逆行。

他尊重师父的处世之道,敬佩师父的为人,即便所有人都说他学了一身权家的迂腐之气,他依然如旧,师父一生的哲学,岂是一句‘迂腐’得以看到的本质。

……

后宫最近半年闹得很不愉快,最后以皇后甩了锦妃两巴掌,大众打了她二十大板落幕。

锦榕气的咬牙切齿,趴在床上几乎要咒死章栖悦:“不过是一个蠢驴,成天得意什么!她爹已送了庶女进宫,她能猖狂到几时!”

“娘娘,您小点声,皇后正愁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再逮您的错误呢!”

锦榕闻言,脸庞扭曲的更加难看,这么多年,她简直受够了不贤不智、­性­情暴躁的章栖悦,如今又是让她忍,要她忍到几时才甘心:“怕什么!不过是一个没脑子的女人!”

众人噤声,没人敢这时候触锦妃的霉头。

锦榕ρi股疼的拱起,不知为什么趴在床上哭了,她是丫头出身又如何,章栖悦每每要这样作践她,让她怎么能跟她和平相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单看谁能笑到最后!

锦榕气的握拳一砸床面,抻了自己的伤口,疼的一阵嘶鸣!可恶!

……

翌年,春光明媚,柳纱如烟,在翰林院任职刚半年的轩辕史师经权阁老推荐,入户部担任行走,官职五品。

燕京之中人人羡嫉,若不是他马上要娶一个母老虎进门,恐怕请轩辕史师喝茶的同僚都要眼冒火星的想吃了他。

轩辕史师更加低调,别人看到的永远是他的位置和前途,却不知户部的凶险的难测,师父当初给了他两个选择,户部无疑是水最深且最难做出政绩的一个,加上帝王勤勉,在户部任职等于接了烫手山芋。

可,轩辕史师还是选了户部,他看得出来,师父更喜欢冒险的学生而不是找安逸的子弟,有时候轩辕史师也觉得奇怪,师父如此敢于人先的人,为什么别人都说他‘迂腐’。

是别人的眼睛蒙上了纱,还是没有人能追上师父的脚步。

婚期渐渐临近,春末夏初的一个雨后,迎来了帝王嫡公主下嫁轩辕行走的十里红妆。

帝女出嫁,红妆万里,妆奁如海,陪嫁、庄园、内侍、嬷嬷,其阵容赶超所有朝代公主,更不用说嫁妆几何、银钱多少,这一日的陪嫁,让那些俗物瞬间黯然失­色­。

什么是皇家排场、什么是皇家手笔,裳公主的出嫁,让那些因为公主顽劣,不愿意迎娶的世家公子,看到那远远望不到头的嫁妆时也动了卖身求荣的心思。

封益今日大醉,没有出门,对外宣称在外办公,他送她的那些东西恐怕再也找不见了吧,哈哈——

封益想的没错,九炎裳绝不会对物思人,感激是有,但也只是感激,绝对做不出自己动心思的事。

何况男人她见到最多的是自己的父皇,若说优秀,哪个男人有他父皇俊朗高大。她父皇尚且能对美艳如阳光的母亲视而不见。

她又怎么会天真的学母亲,把心送出去,迷失在变数最多的婚事中。

但这不表示,她不尊重自己的婚姻,相反她比任何人都看中自己的婚事,一个也许不彼此爱恋的相公,几个可爱健康的孩子,或者驸马太有地位时她也会有一两个姐妹。

这些她都想过,心中预演过无数次的事实,她请教了教养嬷嬷如何做一位贤惠的妻子,如何做一个不失皇家威仪又不咄咄逼人的儿媳­妇­。

这一年来,九炎裳学的很认真,那是让她畏惧又有诸多期待的新生活,远离永远吵闹不完的皇宫,属于她一个人的净土。

九炎裳捧着价值连城的宝瓶,在嬷嬷的搀扶下跪、起,直到‘送入洞房’的唱音响起,九炎裳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哭。

对母亲的强烈思念和对新生活的恐惧让她害怕,担心着没有了自己,母后是不是顾忌不到身边居心叵测的人,是不是会被人暗算,是不是会有危险?

九炎裳后悔了,后悔嫁的这样早,不能待在母后身边尽孝,后悔自己不是男孩子,不能给母后遮风挡雨,如果……如果不是母后太强势,她能有个弟弟、妹妹照顾母后多好……

远在宫中的章栖悦,突然觉得周围空荡荡的,明明身边不时来来往往的人,都是阿谀奉承、恭祝女儿大喜的朝臣命­妇­,为什么她觉得这样冷呢?

她唯一的至亲,总是牵着她衣角躲在她身后,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孩子离开了,嫁给别人做妻子,会不会跟自己一样过的不开心,她的相公会不会冷处理她。

虽然她的裳儿是公主,只要裳儿不出错,驸马十年内可能纳妾,或者永远不可能纳妾,但一个男人如果想不动声­色­的欺负女人,有的是办法,且让人还挑不出错来。

章栖悦突然没了应付众人的雅兴,这个宫里彻底没了需要她的人,只剩她自己,守着一个永远不会爱她的男人。

章栖悦冷静的看着下面纵然不喜欢她,却依然要对她奉承、扯笑的人,突然目光一冷,一个不容阻拦的念头在她心中成形:

如果轩辕家敢欺负她女儿一下,她就是赌上这个最在意的位置,也要弄死他们!

熟不知,她有生之年,没来及为女儿做什么,反而是女儿在外,想尽办法对里面的她颇多照顾。

……

喧闹渐渐消散,轩辕府内除了关系非常亲近的友人在缠席,其他的人已经散去。

轩辕上非常高兴,儿媳娶妻,哪有不高兴的,微熏的他拉着友人正在说着当年的曾经。

身份到了他这个地步,没有绝对的把握,绝对不敢真把自己喝醉到胡言乱语的地步,顶多是高谈阔论从前,吹嘘下曾经他迎娶朱氏时的场景。

桌上的人纷纷配合,毫不客气的夸赞当年轩辕大司马与朱太傅侄女郎才女貌、天造之和。

外面喝的热闹,迎客的下人依然坚守岗位。

红烛明丽的新房内十分安静,尽管人很多,但所有人都不动,陪着红床上的新娘子安静的等待。

门被打开的一刻,房内的人不知为什么,突然如释重负,仿佛一直在守着一个凶物,如今能克制凶物的兵器终于来了,怎么能不让屋内的老婆子、小丫头集体松口气。

一直跟在公主身边的­奶­嬷嬷站在床边,垂着头,仿佛睡着了一般,不理会所有人的神情、举动,有些事,解释是没有用的,更没有必要跟无所谓的人解释。

但当轩辕驸马靠近,­奶­嬷嬷还是从‘沉睡’中‘苏醒’看了驸马一眼,见他神态从容、神情无负面情绪,举止有礼,态度恭敬,眼里的赞许一闪而过。

这是她今天见到的,对公主唯一没有恶意揣测的表情,虽然他神态中有对公主疏离的恭敬,但能这样,已实属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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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不好意思红了脸,小小年纪的他能体会词的恶毒,知道不该对着妹妹说!

可,说都说了!章栖典小大人般的继续道:“总之皇上被她算计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六年前皇上亲自出征那次,大胜后皇上不知怎么的,临幸了那种女人。

皇上当晚气得就要杖毙他娘,可不知怎么没死成,一年后,西北大将军就送来了这个孩子,一起送来的还有那个女人,只是她未入宫就削发为尼!

你是不是觉得她很傻,放着荣华富贵不享?”不等妹妹反应,得意地解释:“要不是那女的跑的快,皇上当场就能赐死他们,皇上根本不承认十三是他儿子。

在宫里,所有宫女太监如果想最快被提拔,就是欺负了九炎落,欺负的越狠,受重用的机会越高,是皇上默许的。”

望着妹妹惊讶的目光,章栖典与有荣焉,可又立即气馁地求道:“这是我躲在爹书房里偷偷听来的,你千万别告诉别人。”说完神奇的挺挺胸膛等着看妹妹崇拜的目光。

章栖悦自嘲的苦笑,每个人­性­格的缺陷都不是无缘无故形成,她还是错估了九炎落小时候的境遇,不过……西北大将军为什么弄位军妓恶心皇上,还护着她把孩子生下来给皇上送来?

章栖悦想到归慈太后的手、想到西北大将军家族世代罔替的侯爵,隐约猜到了什么……

“小妹,小妹……”

栖悦天真得笑眯眼夸赞:“爹竟然没发现你在书房,哥哥真­棒­,以前,我在书房外面都能被发现呢。”父亲怎么会没发现大哥躲在书房里,他是故意说给大哥听,好让大哥参与到蔑视皇家的大不敬里。

就算皇上真想九炎落死又如何,九炎落如果真的死了,皇上一定杀了所有参与的人,以示皇上权威。

她只是没料到并九炎落本身­性­格‘犯贱’才招来别人欺负。

她得多白痴,才有这样的认识,章栖悦羞愤难当:“他穿太监的衣服……”不会是……

爹怎么会没发现?他当时躲得也不深,章栖典见妹妹终于有了兴致,立即把疑问抛之脑后,迫不及待的道:“听说是他给‘服侍’他的大太监磕了三头叫了三声爷爷才‘恩赐’给他的。”

“他以前的衣服呢?”

章栖典睁大眼睛看着妹妹:“你糊涂了,他在宫里没有份例。”

就是说所有他用得东西都要求爹爹告­奶­­奶­才有人‘赏’给他。

栖悦觉得眼前模糊、眼睛酸胀,不知该同情他还是同情他。难怪每个进宫的女人都可劲让她欺负。

她就是草菅人命、为富不仁的掌权者,而她们就是被欺负的可怜虫,需要他庇护。

好在他并不是同情心泛滥,没有原则,哭太狠的反而死得更快。

所以说并不是每个人都像锦贵妃那么好命啊。

章栖悦只是羡慕,羡慕那些女人进宫前,都听长辈讲了这段不被提起的辛密,希望自家女儿在宫里过的顺意。

“还有!还有!这三个月你不在皇宫不知道,他又差点死了!”然后惋惜的扼腕,好像饥饿的人打碎了最后一碗白米饭:

“那样都没死成!真是命大!本来都准备把他埋了,却又活了,都怪新来的不长眼丫头,以为他真是主子,一根筋的伺候,让他挺了过来。好在,内务府知道后,直接打了那丫头十大板,现在还没缓过气来。”语气终于解气!

章栖悦心突然被揪紧,隐约觉得自己抓住了个重点:“那丫头叫什么名字!?”

“这个人人都知道,叫锦榕。”口气难掩幸灾乐祸:“全皇宫现在都做好了欺负死她的准备!你说她倒不倒霉,今年五岁刚刚进宫,宫女路就这么毁了!哈哈!”

章栖悦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宫女路毁了又如何,贵妃路才刚刚开始。

想不到老天竟然给过锦榕这样的机会!真是待她不薄!同甘共苦的情分,谁能与她抗衡!

可恶!算来算去!

她还是迟了一步,失去了弄死她的先机!

章栖悦垂下头,心里更加坚定,不怕知道错在哪,就怕没机会重来!仰起头,又是斗志昂扬的她。

锦榕,你既然有这样的造化!那我们拭目以待。看看是你尽本分的服侍他有优势!还是本小姐雪中送炭好!

如今,这些事都不是秘密,再过几年九炎落的一切过往都被抹去,彻底成为皇家第一秘闻。

待他被封位太子,他的身份被换了一个‘温和’的版本,被人传诵,连他的生母,也成了商家女,比军妓出生高了千万倍。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为争储君之位,皇后娘娘努力漂白了九炎落,却给了九炎落生母反宫的机会,未来掌握慈宁宫的不是绞尽脑汁送九炎落上位的今皇后,而是寺庙里被请回来的美丽若少女的归慈太后。

章栖悦与归慈打了半辈了太极,以失败落幕。现在她总算知道输在哪了,总算知道太后为什么喜欢锦榕,不喜欢无论出身和才学都胜锦榕很多的正牌儿媳­妇­!

大哥、娘,你们放心,今生如果九炎落为帝,女儿就是卑躬屈膝也伺候好他,让所有惦记咱家好的人不得好死!

呸!太没志气!还没开始呢,先想着跪了!

……

“老爷?”

章栖悦闻言快速掀开车幔,飞扑入在家门口等自己的爹爹怀里,甜甜的声音比往常更腻三分:“爹爹,你来接女儿,爹爹最好。”

章臣盛慈父般的抱着:“你呀,爹怕你三个月没去不习惯。”

怕女儿听娘的话忘了你才是真:“爹爹,晚上我们吃什么?”装腔作势谁不会。

章臣盛捏捏她的小鼻子:“吃你最喜欢的狮子头,快点回去,就等咱三了。”

“老爷。”正屋内打帘而出的大姨娘惊了一下,慈祥的看向栖悦:“回来了,姨娘给你做了好吃的。”

以前,栖悦理解成是大姨娘亲手做得,而纪氏总这样说,才迷惑了曾经的栖悦,甚至险些认贼做母。

010

章臣盛与纪氏暗自交换个眼神:“乖,去梳洗,爹等你。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服侍小姐。”慈眉善目的目哄女儿离开,才威严的看向纪氏:“交代你的事办好了?”

纪氏见四下无人,目光熠熠的走过去,一扫木讷的本分,温柔如水的作态瞬间美化了她的容貌,她并不为章臣盛的威严所摄,反而有些凌厉:“您交代的事,我能怠慢。”说着为老爷整理下胸前褶皱的衣衫,媚眼如丝的横他,亦笑亦嗔的样子如少女般可人:“就你不放心。”

章臣盛受用的捏捏她的鼻子,眼中的爱怜稍纵即逝,是他辜负了她,她本该……:“我今晚过去。”想起她床帏内的可人计量,目光宠溺宽容:“也该找位女夫子给影儿启蒙了。”

“夫人,您的披帛。”

两人快速分开,神态如旧。

“不用了。”赵氏从内堂出来,一身垒丝琉璃彩并蒂花纹襦裙,头上带着宝蓝­色­孔雀开屏朱钗,深蓝­色­高腰束带,淡淡的宝蓝­色­,从头到脚,瞬间照亮了周围的光彩,清新典雅,她如沐浴圣光的珍珠,端庄高贵却又美丽不可方物:“咦,今天下衙这么早?”

章臣盛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就算无感情,赵玉言也是难得一见的美女,一动一静间浑然天成、毫不做作,从世家嫡女的眉宇间流露的媚态更是吸引人,只是威严太过,毫不解意。

纪氏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权势、美貌与一身,什么男人不能嫁,偏偏选中了她的臣盛。

但想到老爷知道这女人真面目,又释然。天之骄女又如何,还不是被相公蒙骗。

纪氏努力站直身躯,正位夫人又如何?章臣盛喜欢的是她、爱得是她!能把赵玉言这天之骄女踩在脚下她心里无比痛快!

章臣盛回神,想到曾经被赵玉言这种媚态玩弄鼓掌间,他就觉得愤怒,当初就觉得赵玉言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哟地位的人,怎么会看上他毫无背景的他,亏他当时昏了头答应了这门亲事,原来是觉得他好拿捏,不会把她跟贵人那段情说出去!

新婚之夜无落红!当他不经事,说什么受过创伤,如果真是那样,为什么事后又送了二十万两陪嫁,还一路扶持他高升,甚至他纳妾都不吭声!

章臣盛走过去扶住妻子,眼里已不见任何青训:“怎么这么早出来了,开饭还要等一会。”

赵氏淡漠的入座,即便浅淡也如光照寒冰般,震慑人心:“我又不是病了,只是有些不适,多走走还是好,相爷忙了一天辛苦,红烛,沏舅爷今早新送来的茶。”

“舅爷来过来?怎么不派人叫我回来。”

两个和睦的闲话家常,男子高大俊美女子端庄温柔,仿佛画一般让人神往。

站在一旁的纪氏只有不断的说服自己,才能不被眼前所见刺伤。

她与老爷青梅竹马,赶考之前更是摆了酒席,她才是章臣盛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第一个女人,可……

当她找来燕京时,他已是赵国公府的乘龙快婿,大周从四品官员,她想过大闹一场,想过玉石俱焚。可她凭什么与赵国公府的千金小姐碰!

只能委身做妾,还不能告诉任何人她才是章臣盛的原配,如今她在这个家连二夫人都算不上,自己的孩子更是矮了赵玉言家两蠢货一截。想起两个孩子,她就如针扎一般,如果……如果不是她不经事,第一个孩子能活着,现在就是左相府的长子,一切荣华富贵都是她的!

栖悦进来,一眼落在低眉顺目的纪氏身上,熟悉的怨气,奇迹的抚平了锦榕带给栖典的压力。

她像往常般飞奔过来,仿佛才看到母亲在,生生刹住脚步,乖巧的低着头,怯怯地向母亲问礼:“娘,安好……”

章臣盛见状已准备安抚女儿。

赵氏笑容,并无责怪:“饿了吧,上菜。”

章臣盛措手不及,伸出的手都忘了把女儿拉入怀里,就这样放过乱跑乱跳的栖悦?不像赵氏的作风?她出身名门世族,对子女的做派向来要求严格。尤其对分不清是非的栖悦,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

赵氏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女儿乖乖禁足三月,还写完了一百份经书,让她终于明白,孩子还是懂事的,只是小小年纪活泼些而已,想想自己小时候不也一样让­奶­娘头疼,反而释然。

是她太心急,总觉得孩子任­性­、跋扈,被人宠坏了,总想管束她,怕她惹出乱子,怕她将来被人当枪使。

但一百份经书,不是谁都有耐­性­抄。想到女儿红肿的手腕她就心疼,女儿没道理这么早为她的将来受罪,慢慢教吧,不能吓到孩子:“怎么了?”臣盛表情很古怪,难道自己不训斥女儿,爱女如命的他反而不习惯?

章臣盛没事人一样吩咐:“开饭,开饭。”

纪氏和新进门的陆氏正准备伺候主母。

章臣盛眉头却皱了起来:“弄巧呢,怎么不来服侍小姐吃饭。”

章栖典和纪氏的三个儿女说说笑笑的从外面进来,快速入座。

栖典快速拿起碗筷往自己嘴里扒饭:“饿死了。”

赵玉言深吸了几口气才忍住没训斥儿女,改天让他舅舅把他带过去教导吧。

章臣盛见玉言对栖典也无动于衷,超出他预料的感觉让他心里一阵烦躁,迁怒道:“问你们话呢!难道让小姐自己夹菜!”

纪氏当没听见左相发怒,多大点事,丫鬟婆子多得是,她只是与有荣焉的看眼三个孩子,眼底的笑意掩都掩不住,她身份低下又如何,她的三个儿女争气,都如嫡子嫡女一样上饭桌吃饭,秀气文雅更胜嫡子。

章栖悦状似诧异的看向父亲,眼睛水盈盈的无垢:“爹爹生气了?巧儿病了,女儿让她歇息。”

栖典塞得满口是饭,不忘嘀咕句:“爹偏心,妹妹没人服侍就生气,儿子也要人服侍。”

赵玉言见儿子满嘴喷饭终于忍不住低声教导:“没人当你是哑巴,吃饭!”

章栖典不痛不痒,大口扒饭,反正天天被说,他才不怕。

“你能跟你妹妹比,你妹妹是女孩,当然娇贵,既然生病了,卖出去,省得过病给小姐。”章臣盛不依不饶。

章栖悦看着父亲,心里冷哼,表情却更加讨好生气的父亲道:“爹爹别生气,女儿知道爹心疼女儿,怕女儿吃不好饭,要不,要不……让影儿妹妹还服侍我,影儿妹妹服侍的最好,女儿保证吃的饱饱地。”

011

朱氏的头高高扬起,讽刺的看着所有哑口无言的人,扬眉吐气的对着所有在座的亲戚笑。

都等着看她笑话是不是!最后谁看了谁的还不一定呢!此事就当给她们个教训,别以为她朱游没有本事,随便娶位皇家公主回来撑场面。

七姑八姨见朱氏又扬起高傲的嘴脸,心中万分不喜,但人家必竟才是轩辕家的掌舵者,她们以后得仰仗对方鼻息生存,家里孩子的前途全系在大司马身上,怎么能得罪对大司马有绝对影响能力的朱氏。

众亲眷立即换上一张讨好的嘴脸,仿佛刚才看好戏的人不是自己,对朱氏一阵奉承之声。

……

轩辕史师尚在假期,送夫人回房后,为了避嫌去了书房。

九炎裳开始忙碌,整理自己的嫁妆,认识院里的仆人,在正厅时,朱氏的失态历历在目,九炎裳不傻,明白了朱氏并不如表现的那般看重她。

九炎裳虽然自认不聪明,但在宫里生活久了,看人的本事绝对不差,朱氏不介意她嫁给她儿子,但应该很介意她影响她儿子。

九炎裳不禁叹口气,虽然对新生活没抱希望,但遇到这样的婆母也没多少开心了,这意味着她要自己保护自己、自己照顾自己。

九炎裳给自己打打气,反正她已经习惯一个人努力,况且在这里比在宫里能做主的更多,她不该不开心:“嬷嬷,你安排一下,我明天见一下父皇陪嫁的几个大掌柜。”

“是。”

九炎裳不天真,更不会在一个人不喜欢她的时候,选择讨好,如果人是那么容易讨好的,父皇早就爱上母后了,所以越是有主见的人越不好讨好。

与其费事的想着怎么让婆母喜欢她,不如自己不犯错,不要触及彼此的利益,彼此安好。

九炎裳喜欢庶务,她大概是所有公主中对庶务最­精­通的一个,她虽没有出入人前,但教习、夫子一个不少,未出嫁之前很注重自己出嫁后的本事,所以早已学过打理庶务。

九炎裳承认自己多虑,看多了父皇和母后,她有点不信任婚事和相公,也不认同母后在爱情破灭后,粉末倒置还抓着父皇不放,不经营她的地位。

所以,九炎裳不学母后,她要自己,做最坚固的自己。

九炎裳行动很快,三天后,已经把她所拥有的庄子、山地和门市过了一遍,每年的出息、税务都做了整理,敲打了一遍账房,见了各地总管,搬出父皇来敲打了他们一遍,让众人留下账目,然后赶人走了。

回头,便集结自己私下圈养的账房先生,核对各个庄子送来的账目,这些账房多是太监宫女,是自己宫里曾经的老人,早在以前她已经请了先生对他们进行特训,等的就是这一刻杀­鸡­儆猴,防止下面的人阳奉­阴­违。

她年龄小,不给那些账房和总管点颜­色­看看,难保他们以后不欺负她这个公主。

九炎裳白天忙自己的,晚上给轩辕史师做衣服,说来惭愧她女红水平一般,但也能看。

轩辕史师这两天回房,便能看到公主坐在窗下,长长的发丝挽起,固定在她小脑袋上,露出如玉的颈项,认真的对付手里的布料,见他回来,便抬起头,仿佛月­色­满盈般的笑:“回来了。”

轩辕史师迅速撇开头,平复前一刻突然加速的心跳:“嗯。”

九炎裳放下衣裳站起来:“厨房里的饭菜好了,要不要吃了再去书房?”这些天有时候轩辕史师会直接在书房用膳,三天的必休主屋规矩过后,轩辕史册在书房待过两夜,所以九炎裳才有此一问。

“嗯。”

九炎裳吩咐下人去忙。

轩辕史师坐到刚才九炎裳坐的位置,拿起放在布料旁边的书看。

九炎裳正在嘱咐小路添杯绿豆汤,突然见轩辕史师翻她东西,立即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仿佛被抓了痛脚的小兔子,顿时有些羞愧。

轩辕史师见状心瞬间软了,道:“我以前也看过工物,只是没公主­精­通罢了。”他看到是,怎么可能是绣法大全。只是见公主害羞,直觉认为该揭自己底,让对方开心一下。

“真的?”九炎裳的确开心了,且信以为真,走过去对轩辕史师抱怨这本书如何如何繁琐、如何如何难学,她在宫里时一半的时间都花费难缠的绣线上,偏偏母后以为她喜欢给了她请了很多绣娘当师父。

轩辕史师看着她嘟着小嘴,滔滔不绝的抱怨,不禁放下绣书,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嘴角含笑的听她清脆的小声音,在自己耳边抱怨。

嬷嬷领着下人端着晚膳回来,便见到公主和驸马琴瑟和鸣的样子,心里由衷的高兴,她家公主­性­情好、长的好,驸马怎么会不喜欢呢。

九炎裳最后总结­性­的叹口气道:“害的我都没时间练琴。”

轩辕史师瞬间道:“你会弹琴?”

“当然了。”九炎裳如被踩到尾巴的猫,那可是她的最大,最大的消遣,怎么能问会不会呢?太讨厌了。

轩辕史师见小猫炸毛,忍不住刮刮她秀气的鼻子:“好了,是为夫不好,回头为夫送你一架好琴,走,我们去用膳。”

……

九炎裳虽然思想成熟,但不是事事都懂,毕竟她还小,没人跟她讲生活情趣、夫妻乐事,对两人相处她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鬼主意。

比如现在,酒足饭饱后,九炎裳非常体贴的给想留下不走的轩辕史师拿披风,殷勤的叮嘱道:“你在书房看书要注意身体,晚上风凉,把窗户关好,书房的被子够不够厚,床硬不硬,要不明日,换个榻吧?”

让想赖着不走的轩辕史师一阵尴尬。

但轩辕史师也是脸皮薄的,见公主举着披风一脸兴奋的等着当贤惠的小妻子,也没脸说自己想留下,只能顶着严肃的脸走过去,让公主把披风穿他肩上,在公主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

九炎裳直到看不见轩辕史师的背影才跑回房中,快乐的松口气,一个人扑在床上快乐的打滚。

大嬷嬷当看不见,命人给公主准备水沐浴。

……

同一时间,这么晚了,主房那边却来了客人,客人刚到便封了院子,不准人出入。

房间内,一位­妇­人声泪俱下的向朱氏哭诉:“我可怎么活啊,我和你大哥就这么一个女儿,若不是丫鬟发现的早,她就去了!那个傻孩子,喜欢老大这些年,又偷听我们两人谈过可以嫁给表哥,一门心思便在史师身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妇­人体面的妆容因为哭泣有些狼狈,甚至不顾自己的形象,哭的伤心欲绝。

朱氏面上没有一点幸灾乐祸的高傲,相反,她很焦急:“嫂子,你快别哭了,理儿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妇­人擦擦泪,尽量让自己镇定:“我和娘总算把她劝住了,但……”想到女儿昏迷中念着表哥,她是又心疼又难过,再气女儿不争气有什么用,女儿都要死要活了:“小姑,你说我要怎么办啊!”说着眼泪又夺眶而出。

朱氏何尝不心疼,理儿是她大哥和大嫂的女儿,是她看着长大的,更是她相中的儿媳­妇­,要不是锦妃闹这一出,她很乐见理儿做她的儿媳­妇­。

可现在不行了,史师娶了公主,短期内肯定不能纳妾,甚至如果公主不出错轩辕家都不能提给大儿子纳妾。

朱氏虽然心疼侄女,可现在也想不出好办法:“你先安抚安抚她,让我想想。”

­妇­人哭的更加伤心:“我不是不讲理的人,您是知道的,我现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求你,理儿她……她要死要活不是第一次了,我和你大哥,不是每次都能救下她。

是,我们生的女儿不守女则,我们难辞其咎,可……”

­妇­人看了朱氏一眼,突然抓着朱氏的手跪下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当眼珠子疼的,你就行行好,让史师她,让史师给她个承诺,哪怕是个梦也好,让理儿别再闹了,我和你哥受不起啊。”

­妇­人哭的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朱氏急忙扶嫂子起来,觉得嫂子要求并不过分,现在理儿冲动,让史师她也好,先安抚了理儿,以后再想办法,总能想到的不是吗?

再说了,理儿跟史师青梅竹马,裳公主看着又是好脾气,没主见的,如果好好跟她说说,让她求了皇后和皇上答应史师纳妾,这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朱氏越想越觉得可行,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安抚理儿。

朱氏急忙吩咐身边的侍女:“去,把大少爷叫来。”

轩辕史师来的很快,见舅母在此,还没来得及行礼,舅母突然给他跪下来。

轩辕史师你目光一敛,掀袍而跪:“舅母折煞外甥了,舅母请起。”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朱张氏没有起身,哭着让外甥救救理儿:“舅母知道为难你了,你刚新婚,万一让公主知道不好,可……可那是你表妹啊……史师,当舅母求你了,她,舅母不敢真让你娶她,你只是安慰安慰她也好啊,史师……”

朱氏亦期翼的看着他。

------题外话------

前世的时候,章栖悦为后多年才有的九炎裳,那时候人家轩辕上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不过,有一点,三十多章的时间bug了,接受大家的提议,我修改一下,o(n_n)o~

星期六日更新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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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轩辕史师闻言神­色­不变,目光淡然地在烛光下的长辈脸上郑重的略过,反手握住舅母的手,态度恳切:“舅母,理儿已经长大了,安慰无济于事,既然我们都知道不可为,何须再给她希望。”

张氏闻言颓然地放开握住轩辕史师的手,整个人仿佛年迈了十多岁,悲戚的眼泪从布满褶皱的眼角滑落,神情凄苦:“舅母知道,舅母知道,可,可……”

家里出了如此丢人现眼的女儿她能怎么办!朱家书香门第,最重门楣,这件事如果让人知道,她们朱家百年名声就没了。

造孽啊。

朱氏见张氏哭的伤心,哀求地看向儿子,既为儿子的优秀得意又担心侄女的安危:“你……”

“娘。”轩辕史师先一步打断母亲:“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真是为理儿妹妹好,就该给妹妹找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朱氏见儿子说得决然,再加上这件事被别人知道了,对儿子前途不好,惹恼了皇后那炮筒更是她儿子倒霉。

权衡之下,还是儿子这边比侄女更重要些,于是转过身扶起嫂嫂,同样难受地道:“老大说的不无道理,理儿已经大了,我们……”

张氏见刚才答应的好好的朱氏变卦,立即恼怒:“你说什么!你不是说有办法让史师娶理儿过门做小,你不是说……”

轩辕史师被舅母出口的话震得看了母亲一眼,又不动声­色­的垂下头,不再听两人说话的内容。

轩辕史师没料到母亲竟然这样想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裳儿闪亮的眼睛,天真开心的容颜,和对母亲的敬重,如此懂事明理的公主不该得到母亲的喜欢吗。何必给她难看。

但,子不言母之过,他能娶到裳儿也是母亲敢冒风险与锦妃作对的结果。

还是以后他用点心,让母亲真心喜欢上裳儿,两人能情同母女吧。

朱氏想安抚突然发怒的嫂子,但儿子在一旁实在不好说话,挥挥手让大儿子离开。

朱氏确定儿子走了,才压低声音在嫂子儿子道:“嫂子,你喊什么,让史师知道,理儿什么都完了,史师他不想娶,咱们就没有本事让理儿嫁吗?

虽然史师娶的是公主,可如果公主有什么不妥还能拦着史师纳妾,现在当务之急,咱们要忍住,在没有摸透裳公主的脾气时,咱们只能静观其变。”

张氏闻言止住了责怨,但对朱氏的话不以为然:“你说的轻巧,他现在连看理儿一眼也不愿意,到时候谁知道他愿不愿意和你合作。”

张氏想到什么,突然讽刺悲哀的道:“听说裳公主姿容艳丽,比之她母亲更美三分,­性­情也好,史师怕是早忘了理儿是谁,对那裳公主言听计从了!”

朱氏闻言瞬间炸了毛:“不可能!老大是我生的,我还不了解他!从小到大,什么漂亮女人他没见过,你见他对谁有过不同!”

提到这一点,朱氏便与有荣焉:“嫂子别乱想,他把家国天下他看得比什么都重,裳公主还是我让他娶他才娶的。”

朱氏叹口气:“我也是没办法,才让他选了皇家­性­情还算温和又没主见的裳公主,要不然就是礼乐公主嫁过来,那位公主什么脾气,你是知道的,不是我不让老大娶理儿,实在是锦妃的提议超出了你我的预计,理儿是我侄女,我能不心疼吗?”

说着朱氏也擦了擦眼泪,感同身受:“嫂子,如果你信我,就回去让理儿等着,只要她还愿意叫我一声婆婆,我朱游就绝不让她白等!”

张氏看眼朱氏,心知这位小姑向来有几分本事,既然她敢这样说就不是妄言:“史师那里……”

刚才史师的态度她可是看在眼里。

朱氏毫不为意,执起嫂子的手,语重心长道:“放心,史师就是认死理,我也有办法让他妥协。”

张氏闻言还有什么办法,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小姑身上,希望一切还有转机:“妹妹,嫂子就靠你了……”

送走了张氏,朱氏叹口气,又无比得意的对月冷笑,她的儿子何其优秀,若让落寞的娘家做正室,到时候张氏那眼高于顶的­性­子,还不想压她一头才怪!

哼,现在还不是来求她了,朱氏想到儿子带给她的骄傲,瞬间挺直腰板,对自己能生养出老大这样优异的儿子,其能成为唯一拜入权家门下的学生,便与有荣焉。

……

轩辕史师在书房辗转片刻,最后坐起来,深吸一口气,故作冷静的回后院了。

九炎裳已经睡下,红帐未退的大红­色­床被间包裹着一张白皙如玉的小脸,小脸的主人睡的香甜,毫无防备的手臂露在外面,搭在大红的床被上,铺散开的乌黑长发让美­色­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温暖的被子里突然钻入一道冷气,九炎裳不舒服的嗯了一声,翻身寻找温暖的地方。

轩辕史师看着她,眼里闪过一抹浓重的欲念,本想回来睡一觉的他,首次违背自己的计划,退去外袍,把如玉似梦的身影压在身下。

九炎裳惊醒的时候,进餐的人正吃的尽兴。

九炎裳微不可查的叹口气,双手违背本心的圈住驸马的脖子,轻微的发出低低的求饶声,果然,身上的人,很快弃械投降,趴在她颈项间不动了。

九炎裳觉得书本诚不欺我,不枉她临近成婚半年前,突击的‘那些’知识。

九炎裳也不是不喜欢这事,只是还小,到底不如驸马从中沉迷的乐趣更多。

但她又不是母后,不能一不开心就冲相公吼呀叫呀的,嬷嬷说过,男人不喜欢那种女人,所以她曲线救国。

既然两人要相处一辈子,就要找到契合点,在谁有满意的情况下让步才是最好的结果,比如现在,她相信她夫君一定很满意而自己又达到了目的。

果然,轩辕史师很满意,没有什么比裳儿更令他惊讶失去理智,听到她小猫般的声音,刺激更甚。

余韵过后,轩辕史师揽着她,温柔怜爱的亲吻她如丝般的长发,其实在掩饰自己的尴尬:“把你吵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九炎裳往他怀里缩缩,疲惫的脸上带着点点汗珠,轻软的香气在帐内弥漫,声音软绵无力:“不吃,困……”

轩辕史师觉得刚下去的火又升腾而起,不禁苦笑一声,他就不该回来:“睡吧。”

……

封御史最近非常关注儿子的动向,几乎就差派人一直盯着了。

封夫人不明所以,对夫君最近的态度充满疑惑,终于趁夫君例行进她屋时问了:“封益怎么了?你总跟着他做什么?”封益最近表现不是挺好了,还破了燕京大案,抓了胡国渗入周国的­奸­细,破获了河运大案,没什么不妥啊。

封御史看眼夫人,喝口茶无声地叹口气:“你不懂。”

封御史并不打算多说,他是怕儿子心里难受啊,他从小看着益儿长大,益儿何曾对什么女人表现过喜欢,好不容易求自己一次,进了宫,却是裳公主被赐婚的旨意,他怎么能不为他担心。

他没机会为儿子把事情办好,这些天都没脸见他,那天从宫里出来,看着难得在家的益儿更难得地对着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笑,他惊得落荒而逃,都没脸说他办砸了,裳公主订婚了。

封御史最近也听说了,燕京都是盛传轩辕状元捡到宝,裳公主温柔端庄,完全不似她的母后。

封御史毫不意外,益儿看中的姑娘他有信心,可人家毕竟成婚了,再好也不是儿子的,封御史担心儿子的情况,这半年多了一直派人跟着儿子。

尤其是裳公主成婚后跟的更频繁了,这些天他也看出了,儿子心情不好,但还不至于没了风度。

封御史松口气的同时,首次违背礼教地想别人家和离,等和离了他再想个办法给儿子娶回来。

唉。

封夫人见相公叹口气,觉得莫名其妙,但相公什么都不说,她也懒得问,成天一副国家大事­妇­人莫参合的样子,谁稀罕搭理他。

……

九炎裳雷厉风行地处理了敢第一月就给她报错账的掌柜,她的处理很简单,把人退还给皇上,皇上的处理更简单,拉出去砍了。

于是九炎裳不费一兵一组,成功掌控了她庞大而可观的嫁妆,过目的资产让见识过国库的九炎裳笑逐颜开。

九炎裳觉得她这样就该是合格的当家主母了吧,上对公婆恭敬,下对小叔礼貌,中间对相公也很好,恩恩,美丽的日子不远了。等哪日回宫再帮母后处理些她看不见的细作就圆满了。朱氏却不高兴了,公主虽然每逢初一十五是来她这里走走,但公主不孝敬她啊。

说不孝敬也不尽然,公主每次来会带些亲自绣的娟帕,亲自抄的经书,朱氏疼的咬牙切齿,还得夸着公主孝顺。

她要的不是这些,公主那庞大的嫁妆呢!可让她眼花缭乱庞大的沃土和门面呢!

在哪里?

九炎裳是真的好心,她觉得朱氏应该喜欢媳­妇­亲自孝敬的小东西,朱氏是朱太傅的女儿,书香门第之家,最讲究孝心的最后一个字‘心’的价值,所以九炎裳很用心的在找婆婆和媳­妇­间的契合点。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朱氏不喜欢这些‘高贵’的献礼,她希望更充实的东西,但她没有得到,不禁脾气暴躁。

再加上,据说儿子最近一个月来,只在书房休一日,朱氏脸彻底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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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市了,买啊,买啊,­精­美书册有画呢,例行公事喊一喊。

然后是心里话,其实我想一口气休息到九月一啊,~_

013

“去,把公主身边的大嬷嬷找来。”

朱氏决定先上敲打敲打裳公主身边最得力的人,公主年幼,知道什么?最容易被这些老不死的蒙骗,说不定那些嫁妆都在老不死的手里。

朱氏最烦宫里出来的人,自视甚高,不敲打敲打她们,她们不知道现在待的是什么地方,该是谁当家!

裳公主身边的大嬷嬷很快就到了,态度恭敬,不急不慢。

朱氏更加看不上她,明里暗里地数落裳公主魅主,公主年幼不懂事,你们这么大了还不懂吗。

大嬷嬷深深地叹口气:“轩辕夫人教训的是,书房里寝具齐全,奴婢又添了一张紫檀木床榻,被褥都是按照驸马喜好做的。”

无论朱氏再说什么,大嬷嬷就这一句。

说的多了,朱氏就算开始没听懂,现在也懂了,对方这是说她优秀无比的儿子不去睡书房,主动睡卧房!

朱氏气的脸­色­发青,简直胡言乱语,她儿子她还不了解,根本不是那种人,定是裳公主身边的贱婢使了卑劣的手段,才让史师着了道!实在可恶。

但,大嬷嬷到底是宫里的老人,朱氏就是气的七窍生烟,也不能跃过皇后管她女儿的嬷嬷。

朱氏怒火更盛的把人轰走后,立即让贴身丫头去门外堵大少爷,务必让大少爷回来后第一时间来见她。

大嬷嬷非常抱歉地向公主认错,她好似弄巧成拙,阻碍了公主与婆婆的百年好合大计。

裳公主放下手里的书,神­色­肃穆的叹口气:“不怪嬷嬷,有些人不是我们退让就有结果。”

大嬷嬷也不觉得自己闯了多大的祸,道歉是习惯,已经住进来两个月,如果还看不透朱氏是什么人,她们也不配在宫里安然无恙地活这么久。

裳公主不怪­奶­嬷嬷,是她的态度让嬷嬷底气充足的,前一月她没看出婆母不喜欢她送的东西,但送了一个月后已经看出来,可,裳儿不认为朱氏只是想从她这里讨几个稀罕玩意赏玩,所以恕她不能答应朱氏的所为。

傍晚。

轩辕史师还没换洗便被叫进主院。

朱氏忍了一天的火,经过沉淀后,变为含沙­射­影的劝诫,落在令她骄傲的儿子身上:“你还年少,女人见的少,有些人的手段隐晦,你别被骗了,男子当以大业为重……”

轩辕史师面无表情,当晚却睡了书房。

第二天一早去公主那里用膳,以为公主会问什么,直到早膳用完,公主如往常一样送他出门,嘱咐他路上小心,趁人下人不注意,在他脸颊上快速落下一吻。

轩辕史师笑了,刮刮她的小鼻子,心满意足地走了。

第二天,朱氏洋洋得意,以为儿子听进她的话,依然把儿子叫进主院,大谈宫里面为了争宠女人们学的龌龊手段:“你什么也不懂,最容易被这些手段骗了,切不可贪恋。”

轩辕史师听的心烦,裳公主不是那样的人,除了清晨送他离家时一些甜腻的小心意,晚上她恪尽礼仪,从不做这方面的暗示。

但为了不刺激朱氏,他今晚依然没去公主卧房,希望降低母亲突然对裳儿的防备,愿他的退让能使朱氏善待裳儿。

连续五天后,大嬷嬷发现驸马不对劲,正房那边更不对劲,朱氏这明显给公主小鞋穿了!

大嬷嬷嘴上不说,脸上的不悦挂了出来。

今早送走驸马,裳儿如往常一样趁处理账目前赶制给驸马的冬靴,见嬷嬷面­色­不善地盯着小丫头们收拾碗筷,头也不抬地道:“嬷嬷何必动怒,区区小事而已。”然后抬起头冲­奶­嬷嬷狡黠一笑,垂下头继续忙碌。

大嬷嬷微愕,继而恍然,然后笑的皱纹舒展,从心到外的舒服。

哼!公主才十五岁,懂什么独守空房的无奈,大嬷嬷越想越开心,也想到这些天公主睡的舒服,越发­精­神,便越想越痛快,朱氏敢玩这一招,就别怨公主不伺候驸马。

当连续半个月朱氏还在向大儿子灌输宫里女人­阴­险,对付男人的招数­阴­损时。

轩辕史师怒了,他没想到他的努力没换来母亲的谅解,母亲反而变本加厉:“娘!裳儿是孩儿的娘子,是您的儿媳­妇­!德、贤、容、度没有一样拿不出手,请母后以后三思,勿再言语中伤。”说完转身离开,当晚歇在裳公主那里。

轩辕史师又正当年华,面对半个月没碰的娇妻,热情过度,小妻子被折腾的欲哭哽咽,最后趴在驸马怀里睡着了。

夜帐内,轩辕史师抱着睡过去的裳儿,眉目微微皱起,如此懂事乖巧的人,母亲怎么会不喜欢她?

他查过了,裳儿对母亲很好,虽然不会像所有儿媳­妇­一样每天晨昏定省,但以皇家尊贵能做到裳儿这一步已经很好。

裳儿还是孩子,懂什么呢,母亲如果不满意,大可以有话直说,如此含沙­射­影、语带攻击,轩辕史师首次觉得平日严厉威严的母亲,这次有些咄咄逼人。

轩辕史师抱紧怀里的人,心里更多了份怜惜,这么小的孩子,笑的什么那么小心­干­净,母亲怎么忍心那样说她。

翌日。

朱氏听说儿子宿在公主那里,气得打碎了最爱的茶杯。心里对裳公主的怨恨又多了一层,竟然带坏她懂事又听话的儿子!实在可恶!

“夫人,三少爷来请安了。”

轩辕三少是轩辕夫人的贴心大少爷,嘴甜、人英俊,又会讨父母开心,朱氏对这三儿子溺爱的不得了,眼珠子般地疼着。

轩辕三少一身明亮的少年英气如风般对母亲依赖的孝顺着,又是添茶,又是为母亲梳头,虽然梳了个四不像,最后还是老姑姑们重新动手,朱氏心里也痛快。

朱氏看到贴心的老三,再想想竟然违背自己的大儿子,眼里不禁含了泪水:“我这是造的什么孽,辛辛苦苦把你们拉扯大,还不是为了你们好,娘还能害你们吗?”

“怎么了娘?”轩辕三少立即感同身受的缩娘身边,无声的安抚。

朱氏瞬间打开了话匣子:“还不是你大哥。”于是把裳公主狐媚,让大少日日留宿的怨恨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又觉得老三不懂:“跟你说这些也没用,你是不知道宫里女人的手段。”说着委屈的掉出了眼泪:“这才成婚多久,你大哥就已经不听娘的话了,以后日子长了,她还不把你哥捏在手里,翻过来折腾咱们。”

轩辕三少闻言,首次没有同仇敌忾的附和母亲,大哥半个月没有进公主的房谁都知道,只是母亲不满足而已。

朱氏见三儿没有说话,也没多想:“你呀,以后要娶一个家世清白,身份低下的,免得娘将来还要受你媳­妇­的气。”

轩辕三少更家不说话了,觉得母亲是不是本末倒置了,大嫂对母亲向来恭敬,对他们更是亲切有加,前些日子送了他们每人一块亲手做的上等墨砚,讨好的意味如此明显,母亲是不是说错人了?

……

日子看似平静过去,九炎裳每月月末会进宫陪陪母后,其他日子都在轩辕府安静度日。

人人都知道轩辕家撞了大运,娶了位人人称赞的好公主。

轩辕史师对公主也甚是爱护,每天下衙后,绕几条街也为公主买些爱吃的回去。

封益越加沉默,没什么比自己在意的人过的很幸福,更让人想安静。燕京的治安越来越好,刑法在酷刑的擦边球下,使犯罪率直线降低。

轩辕史册很少回家,半年前更是去了战场,哭得朱氏憔悴不已,但半年后儿子加封金爵即将归来时,朱氏立即与有荣焉,笑容灿烂。

如果生活就这样下去,真是再好不过的一家子,惦记着媳­妇­嫁妆却也没做出什么错事的恶婆婆、文官途中前途无限的大儿子、武道一途创开局面的二儿子、孝顺的三儿子,渐渐长大的老四老五,和即将与皇家定亲的小女儿。

最重要的还有对朱氏言听计从的大司马相公,家里有人娶公主、有人嫁皇子,兄友弟恭、父慈母慈。让人羡慕之余,都找不到缝隙打倒的未来大世家。

可,事无绝对。

裳公主爆出有孕,全家沉寂在这场喜悦里时,有人气红了眼睛,不就是有了身孕,还没生呢,就宝贝得跟国宝似的了,宫里层次不穷的礼品送来也就罢了。

从不声张、办事低调的大儿子,竟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座罕见的白瓶玉观音,观音容貌栩栩如生,净瓶通透润泽,垂下的柳枝仿佛天生长在里面,散发着神圣的无限庄严。

让朱氏的眼睛险些掉进去出不来,她何曾收到过大儿子如此贵重的礼物,更别提,大儿子最近一段时间对裳公主言听计从,随身陪护,只要在家,恨不得连走路都替他娘子省了。

还未归家的老二送了一扇二十四屏风,其­精­致程度,大概也就机要处能比拟。

向来只讨父母欢心的三少爷,难得在收了大嫂无数礼物后,也出了血,送了一把古琴,据说追溯的历史,比轩辕史师辛苦给公主找来的更加久远,连权大学士也赞了一句好琴。

朱氏气的七窍生烟!还没生就这么宝贝,生下来了,以后轩辕府是不是要跟她孩子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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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屈的马上就要过去了。

明天12点扫一下,没有就是我失踪了,呵呵,打滚中,到九月初更新都是不靠谱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14

更重要的是,裳公主表现得太好了,好得让朱氏觉得危机四伏!难道她堂堂轩辕家,几乎要坐拥大周朝一半权势的家族,要笼罩在公主光环之下!让她优秀的儿子一生只能伺候别人!

不行!绝对不行!

谁也不能掩盖轩辕家的实力,不能让轩辕家在一人之下,她的儿子才是轩辕家荣辱兴衰的保障!

……

迫使朱氏对裳公主动手的理由很多,比如儿子越来越苛责的眼神,随时防备她诋毁裳公主的目光,还有儿子不听劝天天宿在裳公主身边的举动。

最令她恼火的还是裳公主有孕后,把名下产业交给身边的嬷嬷打理的举动!几乎是新仇旧恨加在了一起,觉得九炎裳目中无人,以为她这个做婆婆惦记她那点嫁妆,事事防备!

一个人要是看另一个人不顺眼,无论对方做什么都是错的,即便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举动,也能找出很多不合理的解释。

朱氏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越看九炎裳越不顺眼,怎么都觉得她配不上自己优秀的儿子,又不如侄女懂事有孝心,瞧瞧侄女为儿子消得人憔悴,她九炎裳却把她儿子弄的像奴才一样对她惟命是从。

以后孩子生下来!轩辕家是不是要跟着她姓!至于孙辈,朱氏不稀罕,她有的是儿子,以后有的是懂事听话的儿媳­妇­给她生孙子孙女。

不说别的,身边就有一位家世、品貌都不俗的侄女恨不得给儿子生个七个八个,更别提当年礼乐公主眼巴巴地想嫁给她儿子。

所以朱氏不在乎九炎裳肚子里怀的是不是长孙,因为轩辕家不稀罕。

朱氏对九炎裳越发温和,一口一声孙子、孙女的夸公主是轩辕家的大功臣,还让大司马备了厚礼酬谢皇上皇后肯把如此好的公主嫁入她们家。

背地里却开始动手动脚,开始的几次不顺利,九炎裳对自己的院落管理的很严实,并不是防备谁,只是九炎裳习惯家中有章法、各司其职的模式。

若是遇到懂事的婆婆,肯定会赞儿媳­妇­一声‘会过日子’,可惜遇到了朱氏。

朱氏几次失败后,不禁暗恨九炎裳鬼心思多,竟然防备她们!

朱氏想通这一点,下手越来越没有顾忌,心想:你不仁我不义,绝对不能让轩辕家成为裳公主和皇后掌控的势力。

任九炎裳身边的人再谨慎,以有心算无心,对方还是孩子亲­奶­­奶­谁能事无巨细。

一个晴朗的秋后,被太医宣布胎儿已稳,公主可以适当的活动晒晒太阳的日子,九炎裳在自家花园里摔了一脚,孩子没有保住,又因为失血过多,孩子已满三个月,以后恐怕无法再有孕。

朱氏心里痛快透了,尤其是看到总是笑的没心没肺,总让她一拳打在棉花上的人,如今脸­色­苍白,双目无神的样子,她便痛快!痛快得浑身舒畅。

公主有什么了不起的!?嫁入了她轩辕家就该卸了公主的威风,老老实实在她家装死献礼!

轩辕史师见九炎裳如此,忍下心里失去孩子的悲伤,鼓励公主走出抑郁。

九炎裳心里的苦只有她自己明白,驸马的安慰再贴心,对活的太过明白的九炎裳来说,有些人一去不复返了。

成婚一年多来,她以为不敢奢求的幸福,有幸降临在她身上,原来不过水中日月,有些事她就不该奢求。

三天后,无声无息的九炎裳,终于抱着驸马哭了,哭声中讲起自己的小时候,说起自己从小到大谨言慎行,求的不过是与自己喜欢的人有一个温馨的家,原来是她奢求,是她对不起孩子,对不起驸马。

轩辕史师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从来不知道表面上笑容温暖,时刻惦记着自己、看似坚强有礼的她,过的如此小心翼翼,如此珍惜,而此刻却因为自己没照顾好她,让她陷入美梦破碎的悲伤里。

轩辕史师非常自责,心里对裳儿的喜欢、敬重之外又多了浓浓的怜惜,他抱着低声哭泣的九炎裳不断安抚:“我有那么兄弟,你要喜欢,以后我们养一个,我保证,你还是最幸福,最幸福的小公主。”

且是他心中唯一的公主,不管他们将来会不会有孩子,反正他们家也不需要他传宗接代。

……

一个月后,九炎裳脸­色­尽管苍白,已经出席轩辕二少爷归来的庆典,席间对轩辕史册敬来的茶笑抿了一下,却也掩盖不住她努力撑起的坚强。

轩辕史册垂头饮酒的瞬间,眉头心疼的皱了一下,但瞬间掩盖下去,向下面的长辈敬去。

朱氏坐在大司马身边,看着热闹的亲戚,朝中的大臣围着她的儿子和夫君谨小慎微的样子,和裳公主勉强打起的­精­神,心中越加高兴……

又是一个月初,九炎裳的­精­神状态已经好转,偶然看着空荡荡的身边伤怀,但脑子里还是清楚的知道,她痛不痛苦都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又有谁能让她永远沉浸在悲伤里,对她不离不弃。

她没有受宠的母亲、没有视她如命的父皇,婆婆已经伸手向大嬷嬷想借几个门面过去用用,她怎么能不打起­精­神好好生活。

否则真等她哪天从悲伤里醒来,唯一可依靠的身家也没了。

……

九炎裳让自己活的依然认真,早已习惯了自己承受的她,必须更聪明更坚强的活着,母在儿不任­性­,就算不为别人,她也不能让母后担忧她。

九炎裳一直没怀疑过有人害她,加上她出去散步的那一天下了雨,滑了一跤只怪自己不配当母亲。

但有一日,独自伤怀的她摒弃了众人一个人在繁花盛开的院子里悲秋的时候,两个人的对话让她遍体生寒,手脚发白。

“娘,我为什么不能给三少爷做小。”小姑娘的哭声夹杂着隐隐的愤怒,声音压的很低:“您替夫人办过那件大事,夫人不可能驳你面子,是不是你没有替女儿说,没有给女儿争取!”

老婆婆的声音压的也很低,但九炎裳瞬间听出了是婆婆身边最得力的陪嫁姑姑。

“我怎么没有给你争取,给三少爷做小有什么前途,嫁出去做正经人家的娘子才是威风,虽然那人是个落魄秀才,但我看过了,人品和才学都是很好,你必须嫁过去!”老者的话很坚定,一看便是惯来掌权的人。

小姑娘不听话,语气更加愤怒:“我不要!我就喜欢三少爷,什么破秀才,我才不嫁,如果你不让我给三少爷做姨娘,我就把你们害裳公主流产的事捅到裳公主那里去!”

九炎裳整儿人一震!浑身冰凉。

“死丫头!你不想活了。”

“不想活的是你们,你们不但让公主小产还事后给她喂药让她身体受创,别以为我不知道,总之我要给三少爷做姨娘,其它的娘看着办吧!”说完小姑娘信心十足的甩袖走人。

直到傍晚,九炎裳才面­色­平静的回房洗涑。

……

还不等九炎裳对此事有任何反应,皇后被打入冷宫的事已尘埃落定,原因是当朝皇后害死了其庶妹落地而成的皇子。

九炎裳匆忙进宫求皇上网开一面。

但结果也无非是从杀人凶手,改为嫉妒成­性­、为人刻薄,所以被废。

九炎裳顿时觉得荒谬无比,尤其是在出机要处的路上遇上笑的得意的锦妃时,九炎裳便明白,母后在自己心里憋闷和锦妃的故意挑拨下,对幼儿出手。

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九炎裳不意外有这一天,对一个薄情重义的皇帝而言,他决不允许有人触碰他的底线,而他不待见的女人做了,那么等待她的只有冷宫。

依如父皇千百次把其她女人送进去一样。

九炎裳去冷宫看了看母后,再三嘱咐她冷静,险些被打出来后,磕了三个头,疲惫地回去了。

朱氏已‘感同身后’的等在她院子里,说要托人为皇后洗刷冤请,救皇后出来。

九炎裳当时真的眼睛一亮,如果朱氏肯用轩辕家的实力为母后出头,那件事……她……她可以对不起那个孩子不计较……

可惜,朱氏接下来便吞吞吐吐都说自己银钱上不方便,看看九炎裳能不能先出点供她联络人人。

九炎裳笑了,笑容里最后一点温度散去,嘱咐大嬷嬷给了朱氏一笔金子,送朱氏离开。

朱氏尝到了甜头,第三次向九炎裳索要银子时,九炎裳已经确定父皇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人劝谏改变废后已成的决定,但是答应让皇后在宫里颐享天年。

而这一切与朱氏没有关系,是她求了封益,封益为她引荐了权丞相,权丞相和封老爷子联合瑞世子去找皇上求情,皇上才勉强对他随手仍在一边的一张纸决定忘记,而不是赶尽杀绝。

没了母后的地位要顾忌,九炎裳真的觉得她没有什么不可失去的了,现在,她就是她,无需可以隐忍,不用装作乖巧讨母后开心,不用怕做的不好,让母后蒙羞。

所以,朱氏在她眼里,什么也不是了……而她儿子的那点感情,对天生凉薄的九炎裳来说,实在不是放过朱氏的理由。

------题外话------

我准备休息到九月一⊙﹏⊙,别敲我,头很贵的!

九月一后大逆袭。

015(一)

015

幽暗的私牢内,凄凉的叫声穿骨惊心,女人尖利的声响已破败凋零,整个人缩卷在潮湿­阴­冷的角落里浑身是血的瑟瑟发抖:“我都说了……都说了……”

烛光下,欣长的男子紧紧握着苍白的拳头,支撑着桌子才能勉强站立,心里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竟然是母亲?竟然是母亲要害裳儿?为什么!那是他的子嗣?是她的孙子!?

“大……大人……”贴身小厮担心的看向向来不动声­色­的少爷,此刻颤抖的样子。

轩辕史师狼狈的转身,其它的已经不需要听了,想不到母亲对她竟有这么大的成见……

轩辕史师是听府里的下人密报说孩子的事另有隐情,才动了彻查的心,想不到……竟然是这种结果……

轩辕史师走出密室,面­色­苍白的走出房间,目光伤怀的仰起,看向天上的月光,他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太阳落山时,轩辕史师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沉重的踏入公主的房门,见房间里放着三个大箱子,盖子已经打开,里面装着各种瓷器、首饰、绸缎。

轩辕史师瞬间看向消瘦却比前几日有­精­神些的娘子:“裳儿,你这是……”这些是她的陪嫁,她拿出来做什么!

九炎裳撑着脸上的疲惫对轩辕史师笑笑,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臂,仿佛抓着仅有的依靠:“是给娘的,娘说有办法让我母后……”九炎裳声音里带了哭腔:“过的更好,我这个做女儿没本事救她,唯一能为她做的自当尽力……”

轩辕史师闻言,顿时一腔怒火直冲眼底:“是她说的!她说能帮你!让你把这些给她!”

九炎裳挣扎了一下被捏痛的手臂:“驸马,有什么不妥吗?这已经不是娘第一次帮我了,你激动什么?”

轩辕史师眼里的戾气更盛:“你说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向你要东西了!”

九炎裳觉得胳膊更疼了,不赞同的厉声道:“驸马!你怎么说话呢!娘为我奔走自然会用到花销,求谁办事不得送出点东西,我怎么能让娘垫付。”

轩辕史师闻言瞬间放开九炎裳,眼睛冒火的转身就走。

九炎裳急忙叫了几声,见他如一阵风一样向主院而去,叹了口气,让人把箱子收了,送碗燕窝粥过来。

大嬷嬷见状,不解的看眼神­色­中已经不担心的公主;“公主,您不觉得驸马今天很反常?这么晚了,驸马这是去哪里?”

九炎裳的声音很淡,银勺搅动的碗里的粥食,神­色­平静、态度和缓:“去哪里也已经走了,我能拦得住他。”

大嬷嬷看了公主一眼,觉得公主这话说的怪怪的!

……

主院的主卧内屏退了所有下人,已经吵了起来。

轩辕上圆滚的身形,动一下便汗流浃背,不停的劝着架,还不明白这对呣子吵什么。

轩辕上一边擦汗一边扶着被气的七窍生烟的夫人的背,焦急的道:“史师!你够了!不就是一些银钱用度,你娘还能昧了公主的!没听见你娘说吗,用不着了自会还给公主!”

轩辕史师闻言仿佛听到了什么大笑话,讽刺的说笑就笑:“什么叫‘用不着了’!

母亲,我们谁都知道皇后现在的这个结果已经是最终的定论,宫中有恨皇后入骨的锦妃众人做大,绝对不会给外人接济原皇后的机会!

这不是送出的东西好坏的问题,而是锦妃与皇后多年恩怨的怨愤!锦妃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以任何借口给冷华宫照顾!

您却说您有能力,哈哈!娘!什么时候您的能力能越过皇上越过锦妃,越过孩儿多方打听的必然结果,能伸进皇宫了!”

朱氏闻言气的胸口发闷,这是她最骄傲的儿子,是她引以为荣的孩儿,此刻竟然不顾礼教,指着她的鼻子训斥她,简直!简直——“你给我滚!滚出去——”

轩辕史师当然会滚,但也要把话说清楚,一直以来,他不过认为母亲不喜欢裳儿,但想不到,她竟然会对自己的孩子出手,裳儿险些因此丧命!

试问裳儿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有什么地方对不住轩辕家,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失去了孩子、失去了皇后,朱氏还要趁此机会敲诈裳儿!

轩辕史师从未觉得母亲这样狰狞过,她怎么能在害死了他的孩子后,还悲天怜人的对着他们安慰,她怎么能!如今更是厚颜无耻的坑被她害的人赖以保身的银子!

轩辕史师被压力的痛苦彻底爆发:“我滚!我当然要滚!有你这样的母亲!我深以为耻!”

朱氏闻言气的呼吸急促,颤抖的伸出手指着几步外的轩辕史师:“你——你——”然后直接气昏过去。

轩辕史师转身就走!

轩辕上焦急的大喊来人!

经过一晚上的闹腾,朱氏终于醒了过来,醒过来后不停的哭,不断的说:我造的什么孽啊,他竟然听信公主的挑唆,竟然让儿子跟我这做母亲的为难!我造的什么孽啊。

反复重复这几句话,却丝毫不提他儿子辱骂她,给她难看的事实,只提公主教唆儿子跟她作对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此刻,九炎裳与所有人都等在一帘之隔的大厅,听到这样的话,九炎裳率先不解的看向珠帘之内?

在她不察时,突然觉得左侧一股推力袭来。

嬷嬷们站的远来不及反应,眼看九炎裳踉跄一步就要摔倒。

距离她最近的轩辕史册急忙扶住了她,然后快速缩回手:“大嫂小心。”然后不悦的看向小妹:“你­干­什么!不知道嫂子身体不好!”

距离九炎裳几步外的轩辕三少,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欲奔出去的脚步。

轩辕家最高贵最骄傲的小姑娘,愤怒的指向九炎裳:“二哥!你做什么护她!你没听见娘说什么吗!是她!一定是她!大哥什么时候跟娘吵过架!还扔下昏倒的母亲自己走了!

一定是她不安好心,想离间大哥和娘还有我们的感情,娘说了!像她这种女人最­阴­险歹毒,宫里出来的有几个心无城府!她却天天一副我见尤怜的样子!不是玩心计是什么!她——”

“够了!”开口的不是距离裳公主最近的二少爷,而是面无表情的三少爷:“你已经是要出嫁的人,说的什么话!轩辕家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

轩辕六小姐闻言,瞬间看向向来疼爱自己的三哥,从未受过这样指责的她,眼里立即噙了泪水:“三哥……你,你……”说完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瞬间向室内冲去。

不一会就听到了女儿向母亲哭诉的声音,声泪俱下的控诉某人蛊惑人心,让最疼爱她的三哥都不疼她了。

九炎裳闻言苦笑片刻,只好无奈的退后告辞。

轩辕史册和轩辕三少想说些什么,比如不关你的事,比如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比如别往心里去,小妹她不懂事。

但是耳边回响着母亲已经开始与小妹共同哭泣,同仇敌忾的辱没裳公主的声音,他们实在没脸说下去。

四少爷、五少爷完全不明就理,觉得大嫂人很好啊,对他们也好,为什么小妹和娘要这样说大嫂。

九炎裳出了主院,脸上的神情再次闲适,仿佛刚才的事与她无关,走在难得冒头的阳光下,九炎裳的步伐也轻快了许多。

轩辕史师下衙后,府里隐约的传言让他脸­色­难看,脚步不停的直接想主院冲去,不顾所有下人在场伺候,直接推门进去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用诬陷她!我这个儿子还要脸!不敢把你做过的事告诉她!我怕我轩辕家最后一点脸面也在她面前撑不起来!”

说完转身就走!

朱氏吓的脸­色­苍白,但下一刻已经猛然回神,见儿子没有当众说出不能挽回的话,心里顿时有底。

儿子闹的再厉害,也不能改变她是他的生母,他就是不认同她为他做的,也不会为了九炎裳置她与死地,更不会把她对九炎裳做过的事公诸于众!

既然不可能,朱氏还有什么可怕的!

朱氏瞬间安抚住想说什么的女儿,历经生活磋磨的容颜露出深沉的笑!九炎裳再会讨男人欢心又如何,怎能比得上她是那男人的生母!区区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启能理解身为人母的得天独厚。

朱氏心里瞬间有了主意,一定要给九炎裳颜­色­看看,竟然敢哄骗的她儿子跟她作对,她是想毁了他儿子吗!那就看谁先毁了谁!

朱氏在女儿耳边说了什么。

第二天,朱氏家的嫡出小姐便来为姑母侍疾了,让等在外面的九炎裳落寞的放下蒸好的吃食,默默的回房了。

九炎裳回去后,拆了朱钗,喝了药,上床养神了,前段时间耗神太多,她要好好养回来。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她也看出来了,驸马知道那件事后,虽然愤怒,但那人毕竟是他母亲,他做不出再过分的事了,这些天来,驸马已经懊悔朱氏卧床不起的事,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吧。

九炎裳很快睡去。

没过今天,府里开始传朱氏更喜欢朱家的侄女理小姐,公主为人傲慢,不能生养,完美的大少爷这下算完了,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可能拥有,难怪朱氏不喜欢她。

这女人啊,命好不管用,还要有命享受那份好才管用!

朱氏听说后,心里痛快的不得了,连侄女喂的苦药,其实没病没灾的她,都忍不住多喝了两口,虽然不知道那些话是谁开始传的,但是太得她心啦!

朱氏的目光变的­阴­沉,她倒要看看九炎裳能忍到几时,她那下不出蛋的身体,什么时候给她儿子让出正室的位置!

九炎裳这些天越发憔悴了。

轩辕史师好几次见她一个人对着月亮发呆,有时候半夜醒来,她只披了一件薄衣,坐在窗前掉泪。

轩辕史师心便像被揪着一样疼,本来裳儿已经从没有孩子的­阴­霾中走了出来,前些天恢复的更是不错,但府里那些嚼舌根的人,和朱理的到来给了她无限压力,让她恍惚了起来。

轩辕史师透过微薄的烛光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沉重的叹口气,起身,拿起斗篷向她走去:“裳儿,我们出去住吧。”裳儿不是心胸狭隘的人,如果换了环境,他再细心照料,裳儿一定会回到最初。

九炎裳略带惊恐:“这怎么可以?高堂尚在,哪有我们出去住的道理。”

……

轩辕史师铁了心要搬出去。

装病的朱氏这次真被气出病来了!儿子这是要打她脸啊!她以后还有什么面目出去应酬,让外人怎么不看她的笑话,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婆媳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要把儿子儿媳逼出去!

尤其是皇后刚刚倒台,公主就被扫地出门,她以后还有什么脸!“你要敢般出去!我就撞死给你看!”朱氏气的喝了十几服药,也不见好,如今是真的气喘吁吁,脸­色­蜡黄,哪有昔日的风采。

轩辕史师不是不想强硬的走,院落都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也备齐全了,朱氏也真的撞柱子了,昏迷了三天三夜,家里的大夫说伤了元气,以后以让老人家静养为主。

九炎裳当时就站在床边,看着床上呼吸困难,头上缠着绷带沁出血的朱氏,心里冷笑,面上却忍着悲伤,无言的流着眼泪,自始至终只说了一句话:“都是我不好……”

轩辕六小姐听见了,一点就着的她,不知从哪里举起了扫帚,要把只有她们在场的大嫂打出去:“都怪你!不用在这里假惺惺!我娘不稀罕见到你!不稀罕!

要不是你教唆我大哥搬走,我娘能变成这样!你就是扫把星!自从你嫁过来,我们家就没有好过!你滚!我哥和理姐姐才是良配你算什么东西!再说要不是你娘死皮赖脸把你加进我们家,说不定还是礼乐公主嫁过来,也比你这扫把星好!”

九炎裳闻言,顿时觉得身心舒畅,见六小姐身边的姑姑焦急的要捂六小姐的嘴,却因为六小姐武力值过高未能如愿,便觉得无比有趣。

说吧,说的越过才错的越多!要不然怎么对得起朱氏对她做的!九炎裳的目光暗了一下,但立即恢复伤怀无力的样子。

轩辕史师三兄弟送大夫回来,就见院子里乱成一团,下人们拦着挥着扫帚的妹妹,裳公主无言的掉泪。

轩辕史师心抽了一下,顿时涌出无法言说的痛,一边是他深爱的女人,一边是他的家人,都是他心里最重要人,却势如水火,一方要把另一方无辜的人吞没!

为什么!他本温馨的家什么时候如毒蛇猛兽一般容不下一个单纯向往生活的女孩。

轩辕史册冲过去一把夺下小妹手里的扫帚,重重扔在一旁,战场上历练过的庞大气势和越发雄伟的身姿拦在小妹身前,气势全开,面目狰狞:“你­干­什么!越来越不像话!你看你象什么样子!

都还愣着­干­什么!把六小姐押回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

轩辕小六闻言,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奋力的在壮硕的姑姑们手中挣扎:“二哥!我是你妹妹!你该抓的是她!二哥!二哥!——”

轩辕小六见二哥无动于衷,顿时怒从心生:“莫非你也被她盅惑!看上了这个狐媚的女人!宫里出来的女人果然没有好——唔唔!……唔!……”

轩辕史册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快速回复正常:“把六小姐带出去!”

九炎裳闻言眼里的泪水止住,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忍受着巨大的屈辱般,不等轩辕史师靠近安抚,转身出了院落。

轩辕史师见状,急忙追了出去,小六的话任何女人听了都受不住,何况是自尊心重的九炎裳,轩辕史师一刻不敢耽误,急忙追了出去。

轩辕三少看着大哥追出去的背影,一时间强烈好奇,大哥和母亲到底有什么矛盾,竟然闹到了如今的地步?

因为大嫂吗?轩辕三少认为不是,大嫂平日话不多,前几个月又在为废后的事奔波,尘埃落定后,一直在家养身子,不可能与母亲发生矛盾?

那……到底因为什么事,让大哥与母亲闹到了这种地步……还让母亲把枪口对准了大嫂。

房间里朱氏醒来后,见老二老三老四老五都守在床边,唯独不见老大两口子,朱氏气的险些再次昏过去。

担心妻子的轩辕上立即道:“老大没走,你放宽心,放宽心,老大去送大夫了……”轩辕上扯了慌,总不能把刚才的事说一遍,把朱氏气个三长两短。

朱氏经过这一事儿,更加憎恨裳公主,又听说老二因为那扫帚星关了小六禁足,气的气血上涌,险些没去了:“给我把那不孝子叫过来!”

轩辕史册很快就到了,迎面一个茶杯飞来,他不用躲,也知道母亲不会真把茶杯甩他脸上,结果茶杯果然顺着他身侧很远便飞来过去,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轩辕史册窝心一疼,娘本­性­善良,这次不知撞了什么邪,非要和嫂子闹别扭!

“你疯了吗!你妹妹定了亲,你还这样罚她,传出去我轩辕家还有什么脸面!”:“娘,这件事你不知道前因后果,总之是小六不对!罚她是必须的,免得她以后不知道轻重,以后闯了祸还不知道!”

朱氏不听:“让你妹妹出来,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轩辕史册知道母亲会让妹妹出来,他Сhā不上手,他也不打算Сhā手,只是好心提醒她一句:“娘,你把朱理送回去!朱理在这里你想没想过大嫂的感受!”

家里的流言那样不堪,她现在又是痛失废后庇护的时候,娘这样做,无疑是在裳儿身上扎针。

朱氏闻言顿时炸了:“你说这些做什么!这些是你该管的事吗!你老老实实的当你的差,保护好皇上,赶紧和李家小姐成婚,才是你该做的,家里的事有娘在,还轮不到你闲­操­心。”

轩辕史册自然知道他不该管内宅的事,可是这件事是娘不对:“娘,你没听府里说的多难听,你让理儿住在这里伺候你,这算怎么回事,理儿以后还有成亲成家,娘这样做不好。”

朱氏闻言道:“有什么不好,大不了让你哥娶了她,能有什么不好。”

轩辕史册闻言仿佛听到了晴天霹雳:“娘!你说什么呢!大嫂和大哥感情那么好,你让大哥纳妾,大嫂怎么想,娘,这件事以后不能再提了!”

他几乎不能想想,如今一无所有的裳公主,在听到母亲这句话后会多么无助,现在大哥是裳公主唯一的依靠,娘怎么能做出抢夺裳公主唯一慰藉的人!

轩辕史册的震惊无以平复,心里一点从不敢冒头的想法,隐隐冒头,如果……只是如果,大哥对她放手,他是不是就有机会……

轩辕史册立即摒除脑海里的龌蹉的想法,连续几天不敢回家。

朱氏与大儿子的关系彻底僵了,虽然没有搬出去,但是轩辕史师不再参与每月两次的家庭聚餐,不再出现在主院,不再与家里人往来,跟搬出去也没什么区别。

轩辕家的气氛迅速低迷下去,往日欢笑不断的和美家庭,出现了不可愈合的裂缝。

下人变着小心谨慎,轩辕大少爷的宾客开始只走侧院,一瞬间风言风语在燕京传了起来,只是因为朱氏治家很严,人人都没有第一首消息,什么谣言都有。

但这点谣言也足以把要面子的朱氏气疯,想她嫁给轩辕上后顺风顺水,如今竟然发生这样的事,她必须快刀斩乱麻,解决这件事情。

哼,不是在传闲话吗!就让传的更如意些吧:比如裳公主因为知道自己身体不适,不能再有孕,接来了朱家小姐作陪,朱氏不同意公主暗含的意思,即便公主不能生育,也是她轩辕家的好媳­妇­。公主却哭着求朱氏成全,朱氏觉得这样做不好,一直压着这消息,才让众人开始胡乱揣测而已。

众人瞬间觉得也有可能,裳公主心软人好,知道自己不能生了,又失势后宫想拉拢驸马也在情理之中。

……

“公主,三少爷在查那件事。”

九炎裳披着斗篷坐在葡萄架下,翻着书,神情从容:“把证据引给他。”

“是。”

轩辕三少没料到母亲能做出这种事来!那是她的孙子是对她百般孝顺的裳公主孩子,她竟然用最恶毒的方式毁了裳公主,如今还在京中散步这样的谣言,母亲这是要做什么!

老三转头把所有知道证据的人都杀了,俊逸洒脱的好孩子出手比所有人都狠,连朱氏身边惯用的得力姑姑也一并除了。

朱氏立即察觉道不对。

轩辕三少首次严厉的对上母亲:“这件事,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而你也立即停止对裳公主的打压,以后不参合大哥的所有事!”

朱氏见状,知道再瞒没有意义,不禁把最疼的儿子拉到身边,语重心长的道:“我都是为你大哥好……我……”

轩辕三少不听:“把朱理送走。”

“不行。”

“你不送我送!”轩辕三少转身就走!娘难道没看到公主无助的茫然,没看到她一次比一次宽松的衣服,公主根本没有对抗母亲的能力,母亲为什么就容纳不下她,她成为现在这样都是母亲害的,母亲有什么理由嫌弃她!

轩辕三少绝对不允许母亲再错下去,再对手无缚­鸡­之力的裳儿动手!

朱氏见儿子强硬的送走了不想走的朱理,还要求她在屋里静养,让九炎裳来服侍她,让她对九炎裳说宽心的话。

轩辕三少想的事,趁公主不知道那件事,让母亲认个错,改善彼此的关系,以后还会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可惜,轩辕老三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美了,他用男人的思维思考女人,注定不能达到他的目的。朱氏直接把裳公主端给她的药挥开,才不管会不会烫到执碗的裳公主:“不喝,你不用过来伺候我,你如果真孝顺,就会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九炎裳抖落出手帕,随意的擦擦衣袖上的药渍,人前惯有的无力、幽静的表情,顿时被嘴角讽刺的笑代替,她挥退屋里的下人,重新拿起掉落在地毯上的晚,也不擦洗,直接为朱氏盛第二碗。

朱氏顿时一惊,觉得平日毫无存在感的九炎裳突然之间给人浓重的压力:“你要做什么,我不喝,碗脏了……”

九炎裳淡淡的一笑:“那又怎么样,更脏的事你又不是没做过,区区这点灰尘夫人何足挂齿。”

朱氏在九炎裳诡异的目光下顿时觉得周身血液一凝:“你……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九炎裳笑的更加温柔,看向朱氏的目光犹如看一个死物,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朱夫人,被儿子违逆的日子怎样?唉,亲生的儿子,现在却听娘子的,真是悲哀,我看我也不用生了,直接接管你的就好,朱夫人你说是不是。”

“我就知道!就知道是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做的!你想利用我儿子做什么!我警告你,门都没有!”

九炎裳笑的越加好看,简单收拾过的容颜,仿佛夜­色­下的夜明珠,散发着引人入胜的光芒:“朱夫人还是别总吓我,万一吓的本公主身体不适,必须想去南方静养,而驸马偏要跟着,我会很愧疚的。”

朱氏终于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你以为你有那么大的本事!燕京的官职是史师的追求,你算什么东西。”

九炎裳不好意思的惊呼:“偏偏就算呢!你忘了,你儿子可对我有愧,还最迷恋我的身体。

你都不知道他多喜欢我,天天缠着,烦死人了,朱夫人要是有本事,赶紧把你儿子圈在身边,我可想好好休息几天呢!”说着不胜娇羞的缕缕发丝,万种风情,只比其母更盛。

朱氏见她这狐媚样,一口气险些憋死自己,脸­色­涨红,虚弱的身体胡乱颤抖:“你……你……”

“对了,想不想知道你那两儿子是怎么知道那件事是你做的。”

九炎裳温柔的指指自己:“是我帮忙的,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动声­色­的把证据送到他们面前,本来还不知道怎么送给轩辕史册呢,这下好了,三弟把知道的人都杀了,不是赶着把真相告诉二弟。

哎,又多个人同情我,实在是负担太重啊,朱夫人如有办法,还是别让他们悲天悯人的帮我,尤其是二少爷,当初送我回宫就总对我献殷勤,最近更是不知怎么了,总往我院里送东西,怕我吃不饱似的,很难为我啊,万一传出什么叔嫂间难听的话来,我是没什么,对二弟可就不好了,朱夫人,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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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有人觉得无聊,转身就走。

“你——你不知羞耻!”范忆娥指着章栖悦,气的浑身颤抖,眼泪在眼里打转,张口想骂,突然想到太子不喜女子无德。

范忆娥立即收起手,以帕掩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柔弱哭泣,梨花带雨的容颜中,质问的声音变得无力:“你……你胡搅蛮缠,太,太子殿下不是臣女的错……”范忆娥可怜的看过去,身姿若柳,楚楚动人,带了几分被人抢白的无力,哽咽道:

“臣女……刚才只是觉得栖悦妹妹与十三……抱在一起不好。”她加重了‘抱’的读音,边擦眼泪边道:“虽然栖悦妹妹还小,可栖悦妹妹也知道‘嫁’不‘嫁’了,是大姑娘,栖悦妹妹又深的太子殿下喜爱,更该为了太子小心行事,刚才臣女是提醒她别与十三……抱在一起。”

‘抱’字又加重一分,爱之深责之切,她不信太子对栖悦所为无动于衷,长的漂亮又如何,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她总有被太子看腻的一天,待到那日,太子就会想起栖悦所有不好,今日的‘抱’就是她的‘罪名’:“谁知……谁知十三竟然瞪臣女。”

范忆娥急切道:“臣女怕栖悦妹妹年纪小被心机深沉的人利用,才出言喝止……想不到因为臣女搅了十三的好事,还对臣女出口恶言,臣女本想一走了之,可……臣女想到太子平日对臣女等人的好。”范忆娥哭的更加伤心,仿佛一切都是为了太子:“一时气不过就……求太子开恩……”说完噗通跪在地上,咚咚磕头:“求太子开恩,臣女绝无二心,实在是担忧妹妹……”

看热闹的人围成了一圈,发出窃窃的笑声,无一不为每日一上演的‘争宠’戏码觉得有趣。

吴家小姐吴趣令见状紧跟着跪下,低低的哭声比范忆娥还可怜:“殿下明鉴,求殿下原谅栖悦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不懂恪守礼节,跟十三‘抱’在一起……”

说完,吴趣令迫切等着,以章栖悦的爆脾气听到她们颠倒黑白肯定火冒三丈上前打人!只要她出手教训自己,忆娥的事就能揭过去,一荣俱荣,她以后还要指望范忆娥,范忆娥不能招太子嫌弃!

但吴趣令等了很久,也没盼到落下的巴掌!不禁诧异的抬头。

九炎落突然跳出来跪在地上:“太子,不关栖悦姑娘的事,她们刚才的话分明想让你讨厌栖悦姑娘……她们居心叵测。”

范忆娥、吴趣令闻言贝齿紧咬,恨不得掐死九炎落。

周围发出低低的笑声,谁都明白这一出是女孩子为太子争风吃醋,被人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还是第一次,小贼人,眼睛挺亮吗!

太子面容微怒:“来人!把九炎落拉下去,中午不许他吃饭!”被人当众说中暗事,修养再好也有些怒火,再说,栖悦刚才肯定抱他了:“你们起来,又不是什么大事,哭哭啼啼惹人心烦。”女子之间的制衡之道实在不值一提,栖悦又没受委屈,九炎端蜃权手一挥,把这件事揭过,说着想拉住章栖悦,却落了空。

“太子!十三——”章栖悦看见九炎落恳求的目光,生生压下为他求情的话。心里忍不住触动,他是怕自己开罪太子,

吴趣令、范忆娥见目的达到,得意的看眼章栖悦:太子根本不会罚她们,哼!

章栖悦心底冷笑,她得罪不起皇权下的太子,还怕两个女孩!

栖悦走过去!

扬起手!

——啪!——啪!——

一人一巴掌狠狠甩在两人脸上:“你们不是想找打,不打了你们对不住你们刚才颠倒黑白的本事!”

周围的窃笑更加张扬。

范忆娥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委屈,但她比章栖悦懂事,眼里的憎恨一闪即换上委屈万分的表情:“太子殿下恕忆娥受不得这份委屈……要给您添麻烦。”说完转身哭着跑开了:“我要去找皇后娘娘评理……”

吴趣令捂住肿胀的脸,急忙追了过去:“小姐等等。”

周围的目光又无奈的落在章栖悦身上,稍大些的孩子不免想,章家小姐的脾气越来越大且不明是非,这样简单的套也往里面的钻,如此­性­子怎能长久得太子宠爱。

心软些的女孩,忍不住叹口气,似不忍心见章栖悦以后的下场。

不因世事的女孩,单纯看戏,掩嘴窃笑,纷纷把章栖悦当刁蛮范例说嘴。

心思重的,已然看见最大的威胁根本不是威胁,只等她自己作茧自缚好趁虚而入,得到更高的宠爱。

男孩们不禁摇头,庆幸她早入了太子的眼,只是可惜了她的长相。

“怎么了?怎么了?”章栖典费力钻进来,见自家妹妹正被太子拉着往外走,不明所以。

胖乎乎的手搭上他的肩:“恭喜典兄,得妹如此,哈哈。”

章栖典跟着笑,妹妹自然好,想到刚才哭着跑走的两个身影,不在意的跟着人群散了,野去玩自己喜欢游戏。

九炎端蜃带栖悦回殿,见栖悦不说话,以为她为刚才的事担心,笑道:“放心,母后不会怪罪你,不过你怎么跟十三在一起,我今早­射­落了之鹰你看见了吗?”

章栖悦沉默的垂头:“我头疼。”没有说话的兴趣,不为太子刚才的偏袒动怒,范忆娥是右丞之女,九炎端蜃脑子有病了才会处罚她。

九炎端蜃失效,心情不错的揉她的头发:“小脾气,生气了。”然后低下头宠溺的在她耳边道:“放心,本太子心里向着你的。”

章栖悦可笑的看向他,难道她该为这句话感恩戴德、喜极而泣!但想到他头上金灿灿的皇权,好像她确实该对此感恩戴德,可她今天不想应付九炎端蜃,他表现的再潇洒英俊、儒雅风趣也不想。

章栖悦无所谓的步入殿内,放开太子的手:“我去准备早课。”

九炎端蜃含笑看她,当她脸皮薄。

余韵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险些撞到突然停下的身影,待看清是谁,惊慌的行礼:“殿下。”

九炎端蜃刚要指责余韵几句,见她如受惊的兔子般胆怯,叹了口气,作罢:“好好伺候小姐,再让我发现你偷懒,以后也不用来了!”

“是。”余韵闻言眼里已蓄满眼泪,福了身,赶去伺候小姐,表情却像受了天大委屈,站到栖悦身边时眼泪都没止住。

章栖悦铺纸的动作一顿,眼光锐利:“来人!拉出去罚站!几时觉得伺候本小姐不委屈了再让她进来!”

余韵惊呆的仰起头,她怎么了?大大的眼睛含着浓浓的泪水,无辜、迷惘的望着章栖悦,仿佛没听见栖悦说了什么!

“拉出去!”

余韵不知道自己怎么被拖走的,待站到门外,看到进进出出的少爷、千金人对她指指点点,眼泪啪啪往下落,她也是世家小姐,凭什么她要被欺负!

余韵咬着下­唇­不断抽泣,她不过去听易夫子的课,不过晚回来了一会,小姐为什么罚她,难道像她一样不学习、不上进才可以吗,她又没有像栖悦一样好的家世,不学习怎么行。

九炎落同样在外面站着,别人冲他指点,他则经验老道的对人笑,他认识余韵,栖悦身边的陪读,想到栖悦今日对他的好,不禁觉得眼前哭的好可怜的姐姐也一定如栖悦姐姐一样是个好的:“你……别哭了……”哭有什么用!没人会同情!

“关你什么事!要不是因为你,小姐能跟人起冲突,能怪罪到我身上!呜呜——”说完离他远远的,站在边上哭得更加伤心!

九炎落敏感的察觉到她对自己的厌恶,眼中因栖悦衍生的好感荡然无存,摒弃她在可怜人之列,转身寻了个能听到父子讲课的位置,站定。

殿内。

无人服侍,章栖悦身体向后,端了一台研好的墨汁放在右上角。

此刻,栖悦背后,一杆狐尾细笔停在原本该有墨汁的地方,看着空空如也的地方一动不动。

陪读小厮,轻车熟路的再放一台,上好的墨汁、浓郁的墨香比刚才那台更加好。

狐尾笔落下,饱满的墨汁提起,小手继笔快书,一个个方正楷书急速成形,写的竟是今年科举的议论,字字珠玑、句句犀利,洋洋洒洒一气呵成!

大殿里的人越来越多,慌闹一片。

坐在最后一排的四殿下看到前面梳着双髻,­嫩­潢­色­的小身影,被她头顶上珍珠散发的光明蛰了一下,嘴角­阴­­阴­一笑,与周围的兄弟示意后,高声道:“栖悦妹妹,你怎么又欺负你的小伴读,那小眼睛哭的跟核桃一样,你不在的那些天,她可没被人欺负的这么可怜过,你是不是看你小伴读不顺眼,还是她抢了你心爱的东西,比如你的哥哥们!哈哈。”

他今日穿了件水蓝­色­贡缎春衫,头上带着八宝小帽,脖子里挂着吉祥如意金项圈,漂亮的长相,­精­致的打扮,让他看起来比同龄孩子小了几岁,眉宇间的骄纵看出是位不好相与的主子。

章栖典刚进来见有人欺负他妹妹不­干­了:“四殿下,你什么意思!我妹妹处罚自己伴读,关你什么事!”

“啧啧,这么凶。”他学者母妃训斥人的样子,高傲的道:“我是怕栖悦妹妹火气这么大,将来有吃不完醋、发不完的怒,好心提点栖悦妹妹几句,你气什么,难道你没教栖悦妹妹宽大为怀、将来姐妹情深,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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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的鲜花,呵呵,今天本想偷懒,一看大家的热情,赶紧码子!多谢!

017

轩辕上肥胖臃肿的身形,因为轩辕家一系列的事,惊恐的如断线的风筝,慌乱的不知该怎么应付,没有了朱氏为他出谋划策,轩辕上在朝中犯了几次大错后。

彻底压垮了风云中轩辕家的最后一道屏障。

燕京对轩辕氏族的流言蜚语瞬间如冬日大雪,漫天飞舞!

人们不知是心痒,还是因为轩辕家当初娶了与传闻不符的裳公主,让轩辕一族骄傲的神情打击太过,现在轩辕老三喜欢嫂子这样的事,大肆传播。

奇迹的是,竟然没有人怀疑这件事有猫腻,都觉得证据确凿,轩辕三少就该喜欢裳公主。

轩辕家内宅的名声一落千丈,小叔子对嫂子能生出这样龌龊的想法,轩辕家还有什么家教可言!

六小姐又被退了亲,无疑是对轩辕家名声不好的有力见证。

一时间,轩辕氏族无论是娶亲还是婚嫁,均成为众家族避之唯恐不及的对象,于前三年人人竞相说亲的盛况比,轩辕家急转直下,连一直想与小姑攀亲的张氏也开始严令女儿朱理谈起表哥!

重病在床的朱氏,听完心腹之人战战兢兢的汇报后,凄苦的脸上露出隐含的憎恨和痛苦的狂笑,她半生经营竟然毁在了一个黄毛丫头手里!

哈哈哈!朱氏的笑带着哭腔,绵柔无力!好一个温柔善良的裳公主!好一个与废后不同的嫡出小可怜!竟让她轩辕一族落在今天的境地,竟让后半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毁于一旦!

朱氏突然抓着身下的被面,狰狞的猛然前倾:“九炎落!你不得好死!咳咳——咳咳!——”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咳血了!夫人咳血了!快来人啊——”

……

封益想见九炎裳一面,她受了怎样的委屈,让她走到了这一步,竟然连自己的名声也不在乎,随意拿出来作为攻击对手的手段。

她是否已生无可恋、是否觉得周围的人光怪陆离哪个也不可靠,怎样的孤独,让谨言慎行的她连驸马也不相信,自己孤勇的一个人为没出生的孩子战斗。

可封益不能,九炎裳不在意她自己的名声,可封益在意,比九炎裳更在意的是九炎裳此举背后的消极情绪,也就更恨朱氏的不珍惜!

朱氏的手段何其残忍,一辈子毁了一个女人所有的希望不算,还迫不及待的要让她让位,说实话,裳儿不反弹,才让封益惊讶。

现在这样的局面,封益接受的更快,九炎裳看似温和,但骨子里非常坚定,想要动摇她几乎不可能。

大概是她特有的生活环境造成了她善良却不优柔的­性­子,她决定的事,绝对比废后目标更加明确,更加雷厉风行,绝对不会如她母后般不痛不痒的给人挠痒痒,而是致命的打击!

朱氏恐怕活不了多久了,等裳儿看完了她所有痛苦的表情,大概会好心给她个痛快!

封益这样想着,不自觉摊开了书房内珍藏的一副花香,与所有裳公主的宫廷画像不同。

这幅画里的女孩穿着灰布衣衫,眼睛委屈莫名,紧紧的护着自己的袖口,唯恐从那个不注意的缝隙,被塞进了不喜欢的东西。

封益抚摸着女孩紧张却不敢出声的眉眼,心里阵阵柔软。

封益几乎可以想想,轩辕家的老三也如他一般,天天看着,却其实什么也没有。

……

“大哥,你听我解释……”轩辕三少往日总是带笑的脸上,此刻非常疲惫,丰神俊朗的外形有些不修边幅,此刻在房间里,面对来找他的大哥,他镇定的要求解释。

他跟大嫂什么都没有,大嫂无论走到哪里身边都有人相随,他更是身边不离人,怎么可能跟大嫂有什么,他相信只要与大哥说清了,什么事也不会,而大哥绝对不会令他失望:“大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从没私下看过大嫂一眼。”

轩辕史师背着手,沉默的站了很久,看着小时候经常跟在他身后跑,嘴里叫着大哥的男孩,如今如此浮躁的站在自己面前认错。

轩辕史师觉得背脊发凉,更加无力,这个家是怎么了,不到两年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相信这里是他充满欢声笑语、一家人共同努力的家了。

轩辕史师急忙收起心里焦虑的情绪,对弟弟焦急的辩解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如三少爷心里想的一样,轩辕史师不相信外面的传闻,否则他不会如此镇定。

轩辕史师确实不相信,但,轩辕史师突然打断解释中的三弟:“我相信你,把那幅画给我。”

轩辕三少的语言顿时僵在脸上,声音不自觉的拔高:“大哥!你不相信我!”

“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画给我!”轩辕史师非常坚定,三弟一定有一副裳儿的画像,这点他与其他一样绝不容忍!

轩辕三少闻言却一反刚才解释讨好的态度,顿时变的坚硬:“我没有!大哥,你竟然不信我!”

轩辕史师闻言惊诧的看向三弟,没料到向来听话的弟弟竟然撒谎,为了一幅画对自己撒谎?

轩辕史师心里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那些流言不见得多有都不可信,至少,至少……三弟喜欢裳儿那一点是真的……

轩辕史师想到这种可能,踉跄的后退一步,他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是真的,三弟竟然对自己的大嫂……

轩辕史师绝不允许,愤怒的喝道:“交出来!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轩辕老三见大哥如此,再瞒着也没有意思,既然大哥不留给他最后一点面子,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轩辕三少也立即愤怒的回视:“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不过是一副画而已,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不应该爱的人!我错做了什么!

我是多跟她说一句话了!还是打扰了大哥你的生活!如果不是娘突然莫名其妙的说出这件事!你到底说说我的爱妨碍了谁!我爱自己的,与你们何­干­!”

轩辕三少的表情比大哥更加痛苦:“我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我敢说没有人在我书房里见过那幅画,因为……因为……”

轩辕三少的表情突然变的十二古怪:“因为早在她成为我大嫂的那一刻,我已经毁了那幅画……我怎么能留着那幅画,让别人见了成功攻击她­操­守的借口,你是不是想说我说谎。”

轩辕三少讽刺的笑了:“我现在留着的只是曾经的裱纸,上面早已经没有了人物,只是我没料到大哥竟然会来找我要。

怎么是对自己不自信了,怕她被别人抢走,怕她知道因为你的软弱,一次次纵容害死你们孩子的凶手如今将刀刃对准她!你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大哥你枉她夫!你配不上她!

你信吗?我比你更早见过她,更早爱上她,而你却娶了她,谁能料到她竟然是废后的长公主,是那个女人的女儿,所以燕京所有爱上那幅画的人都失算了,都恨你,为了不娶礼乐公主娶了她,却让她落入这样的家庭,有这样的结果!

如果不是你!不是你们自私!她可以凭借着出嫁前年年底的国宴出现在众人面前,成为众人竞相追逐的目标,即便你们有婚约!我相信也抵挡不住,喜欢她的人为她与轩辕家撕破脸!

可是!——

就是因为娘自私,娘在听说了裳公主的好后,阻止了皇后让裳公主出息那年可以让她一飞冲天的国宴,你才有资格娶了她!而你和娘把她合谋娶回来后!是怎么对她的!你说啊!说啊!”

轩辕三少瞪着不停后退的大哥,目光逼人,咄咄不让:“我告诉你,不是你以救赎的身份,娶了人人不娶的裳公主,就连废后都没有因为你这个伟大的驸马,粘过一点荣耀!利用轩辕家的名声做过任何事!

所以你更不是她的救世主!我们家更不是!你没有资格让她在这个家里忍受母亲一次又一次刁难无动于衷!”

轩辕史师闻言,被压抑的痛苦也到了爆发的顶点,目光血红,神情暴躁,声音苍凉悲戚、痛苦嘶哑:“闭嘴!你懂什么,你懂什么……”轩辕史师痛苦的蹲在地上,哪还有一点曾经风度翩翩、自信昂然的风采。(ww

轩辕史师的样子看起来比轩辕三少痛苦百倍,声音承载着不能言说的悲伤痛苦:“我能怎么办……母亲重病,再不能受刺激,我能怎么办……我怎么办……”

轩辕三少看着蹲在地上,仿佛被生活的重担压垮的无往不利的大哥,突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指责。

母亲重病,何尝不是他心中的痛,他何尝不是让裳公主一次一次的对母亲容忍,看着母亲一次一次诋毁于她而无能为力。

兄弟两人如被揭开了伤疤的血水,痛苦的缩卷着,挣扎在不同的痛苦边缘。

而与之有一墙之隔的房间内,九炎裳看着大哭无声的朱氏颓然的蹲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口黑血,依然面无表情,神­色­坚定:“这是你上次想用在我身上的,我把它送给你,是不是很过瘾。”

九炎裳此刻犹如在说别人的事,看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不是一个病到不能言,身体如破布的老女人:“我从来不知道驸马如此窝囊呢,我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天真又撑不起事来的男人。

哦,不对,我不能这么说你儿子,你儿子可是因为爱我,才在我和你之间抉择的这样痛苦。”

九炎裳突然掩嘴一笑:“但我不需要呢,哎呦,朱夫人,你怎么了?怎么了?可别死啊,你儿子们软弱无能的样子,你还没看到头呢,怎么能这么便宜就死了。

还有啊,你不是向我显摆你会生吗?呵呵,果然都是好儿子,让本公主都不知道先向谁下手让你觉得生活更加有意思!

来人,把朱夫人抬回去,至于那总是骂人的嗓子,以后不能说话就不能说话吧。”

朱氏枯败的手指愤怒着指着九炎裳,眼里为儿子们痛苦的话语,留下伤痛的眼里,那是她骄傲的儿子们啊,是指点江山以封侯拜相为目标的儿子,是能让任何一个母亲骄傲的孩子。

如今竟然因为她和九炎裳的恩怨,落到现在的地步,让病重中的朱氏几乎不敢相信,里面说话的人,竟然是她的儿子,竟然真的是她的儿子……

时间如灰暗里唯一跳动的鬼怪,在不在乎时间的宽度与深度的人们身边溜走,也在倍感珍惜的人们心头跳跃。

这些年来,朱氏变的隐忍,除了吃药,增强自己的生命气息,仿佛开窍般,开始对裳公主嘘寒问暖,和颜悦­色­的比亲母亲都亲。

九炎裳每次对上朱氏带笑又慈爱的目光,比朱氏还要热情的回应三分,仿佛要把从没有享受过的母爱从朱氏身上享受到一般,满身心投入在朱氏不怀好意的热情里。

所以,九炎裳的死出乎所有人意料。

也打破了堪堪进入状似融合的轩辕府内。

朱氏无辜的哭着,发誓说不是自己做的,绝对不是她的,她怎么可能害死公主。

但随公主去的大嬷嬷,最后一刻如鬼般指着朱氏,说她害死了公主,说朱氏终于如愿以偿让裳公主死了,以后再不能影响驸马,再不会有人能让她儿子与她反目成仇。

痛苦,瞬间在轩辕府内蔓延,巨大的悲伤逆流在感情的漩涡里,突如其来的事实让里面的人,在以为得救的那一刻,沉入了更深的深渊。

裳公主死了。

没有人不相信是朱氏杀了,而很多证据也指向了是朱氏出手。

面对儿子们生生指责,朱氏愤怒的喊出:“是我做的有怎么样,我怎么知道她会喝那碗待毒的汤……”

朱氏说完猛然捂住嘴,但话一出口,尘埃落定,真的是她做的。

朱氏慌了,不断大叫:“你们听我说!不是那样的,是­阴­谋!一定是她的­阴­谋!是她!是她!是她故意吃的!是她要离间我们呣子!老大——老大——”

朱氏奋力的摇晃着距离她最近的大儿子:“你信娘!你一定要信娘!是她的­阴­谋!是她的错,你不能恨我!你不能!”

轩辕史师突然道:“娘,我恨我自己竟然没有告诉她你是凶手,让她防备你,我恨我竟然相信,你愿意为了孩子放下成见,接纳她,是我害了她,是我,是我……”

“不,不是,你她自己!老大、老二、老三你们听见了吗!是她自己!你们不许那样看我!啊——”刺耳的尖叫如疯了般穿过在场每个人的耳膜,让人心里惊触、浑身发冷。

……

朱氏相信人死如灯灭,现在再痛苦也有过去的一天,活着的人还要活的更好不是吗,她的儿子一定会走出­阴­霾,重新成为她最优秀的儿子。

也许会恨她,也许再也不会喊她一声娘,但那又怎样,最终的结果是她赢了不是吗!那个人死了,她活着,她还有机会重振旗鼓,还有几乎培养老四、老五,还有机会让老大重归官位。

朱氏拖着虚弱的身体在裳公主百日后,快速为儿子谋划将来,马不停蹄的为大儿子娶以过了成婚年龄如今是锦贵­妇­之女的礼仪公主。

不可否认朱氏很有手腕,足智多谋、涉猎百书,能教育出优秀绝伦的孩子的她,亦是女中诸葛。

她成功把儿子塑造成了念及皇恩,思念公主,把所有经历一心扑在国事上的儿子,恐怕此生都生无可恋,再不会爱人。

礼仪公主果然如她姐姐般没有令朱氏失望,成功的升起征服欲,想征服传闻中最美裳公主的驸马!

礼仪公主的手腕,比如今早已嫁人,育有三女,天天与驸马总族吵架的无脑公主,更加委婉,也不会让自己名誉受损,她只是要求祭了几次天,而每次外出的随行礼官是轩辕史师而已。

没错,轩辕史师被复用,早在朱氏和九炎裳关系好转的那些年,九炎裳亲自求了皇上,所谓的辞职也就不作数了,只是官降几级,需要轩辕史师更加努力才能达到以前的高度。

朱氏不怕比真才实学,因为儿子有自信,让她相信,儿子一定能成功。

朱氏见礼仪公主上钩,心里简直没翻了,几乎不用吃药,天天也姿容红润,浑身是劲,她深信没有女人能不爱她儿子,礼仪公主再聪明也不里外。

等礼仪公主忍不住求了婚旨,她儿子就是锦贵妃的乘龙快婿,到时候锦贵妃还不是要事事为她儿子牵线搭钱,看她以后还怎么神气,颐指气使!

朱氏心里非常痛快,觉得当初真是瞎了眼没选锦贵妃的女儿,锦贵妃的女儿虽然不怎么样,但是锦贵妃有本事,看她这些年扶摇直上,隐隐有掌控六宫之势,还有什么不能牺牲的!

怎么也比九炎裳好对付。

朱氏这次吸取上次的教训,彻查了九炎礼仪,确定此人与所查一样,只有小聪明,尚且不是九炎裳那样心机深沉的人后,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她被九炎裳整怕了。

但富贵险中求,她绝不会为了一个可能存在的风险,而让大儿子拒绝娶公主的好事,尤其是发生儿子辞官的事后,儿子现在迫切需要一个强硬的身份和后台,缩短向上爬的时间。

而搭上势力眼、很会为自己人谋划的锦贵妃的船是当务之急。

轩辕史册再也看不下母亲的所为,这些年休养生息的他,在为大嫂上万周年香后,削发为僧,拒绝成为不思悔改,甚至要抹灭大嫂存在人的工具。

轩辕三少在汲汲钻营的母亲,不顾他的反对,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执意让他娶一位高官离异的女儿为妻时,留下一封信,离开出走了。

朱氏气的撕烂了手里的信:“不识好歹的东西!”

接下来,朱氏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大儿子身上,尤其她发现四儿子不喜欢朝政,老五喜欢逗留花街柳巷后,更是极力栽培大儿子。

九炎裳死的第二年,轩辕府终于在朱氏机关算尽的前提下,娶到了吃手可热的礼仪公主。

朱氏走路都要飘起来了,大儿子娶了公主后,果然如她想的一样,扶摇直上,锦贵妃不予余力的在帮驸马筹划未来,希望成为她朝中的臂力。

处了礼仪公主眼高于顶,她每天要跪这个笑容眯眯的公主意外,生活向着她定下的目标,快乐的飞奔着。

但,谁也没有料到,连本以为以后的不如意就是面对礼仪公主的刁的朱氏都没有想到,在九炎裳离逝满三年夜里。

轩辕史师自杀身亡,发现时,轩辕大司空衣着整齐,坐在裳公主的陵墓群前,面容祥和,嘴角含笑……

朱氏疯了!彻底的疯了!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苦心经营,她的一切的一切,明明就要如愿了!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

可一切的一切随着大儿子的自杀,烟消云散,而最痛苦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她最优秀的儿子……

与此同时,灵魂束缚三年之久的九炎裳,在看到朱氏的下场后,脱离至酷……

猛然间,九炎裳睁开眼,被高高抛起的身体,一起眼前放大的男人笑脸,让她呼吸一滞,本能的想跪下,高呼吾皇万岁!

“栖悦!你快来看看裳儿怎么了!她突然间不笑了!是不是生病了!我什么都没做,真的什么都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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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今天修错字的亲都不在,先这样,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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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炎裳001

001

章栖悦快速出来,手里擦拭着滴水的长发,背后跟着追出来的婉婷、弄巧,烛光照耀在栖悦的脸上,称不上和颜悦­色­:“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动她你偏不听,吓到她了吧。”

章栖悦瞪了九炎落一眼,发丝拢到身后,从九炎落手里接过裳儿,放在肩头轻轻幼哄:“裳儿乖,都是父皇不好,不怕不怕。”

九炎皇溜着小粗腿,快速从浴房冲出来,见妹妹被这样的场面吓住了,万分鄙视,但见父皇在场,不好嘲笑,又溜着小短腿,风风火火的跑了。

九炎裳的目光追随着胖得如球的身影,目光惊悚无比,跑过去的小孩大概五六岁,胖的比轩辕上看起来还圆润,惊鸿一瞥中,眼睛几乎看不见,五官分辨虑非常低,圆圆的脸上好不好看都看不出来。

“好了,好了,裳儿最乖了,别跟父皇一般见识,父皇没水平。”

温柔的手拍在自己背上。

九炎裳很想回头看看,她口中的父皇,跟她口中父皇是不是一个人,她印象中父皇从来都是严厉的,目光淬着不融化的冰渣,话语带着三分轻慢,让对他说话的人,不停的检讨自己是不是说的不好。

而刚才……那个人明明在对她笑,虽然一瞬间消失,被惶恐取代,但就是惶恐,那个人脸上也绝对不可能,他永远驻定自信,从不出错。

敢说她父皇‘没水平’的人,她一个都没见过,即便是太后­奶­­奶­也不曾在父皇面前放肆。

“找太医看看?”问话的人大概因为理亏,显得小心翼翼,

“­干­脆让全太医院都来好了!看看最后是笑话你,还是笑话我小题大做。”被弹劾到心情不佳的章栖悦,把怒气牵扯到九炎落身上。

去年九炎落对胡国作战取得了第一阶段的胜利,冬季班师回朝。终于有本可奏的文臣们不敢对九炎落指手画脚,便把邪火发在她身上,从衣食住行弹劾到吃喝言语,就差说她祸国殃民该临时处死了。

事实证明,那些人真的说对,不过被九炎落处死了,章栖悦丝毫不同情他们,踩着她的尸体往上爬,落得那样的下场活该。

“朕的公主,再小的事也是大事!”

九炎裳无措的目光落在说话的男人身上,依如记忆中俊逸严肃的身影站在三步之外,即便是闲适的装扮也给人无限压力,在他夸张语气的背后,听不出丝毫的张扬和肆意,反而带着森森的­阴­寒肃杀。

仿佛背后预示着可实施的无限血腥和杀戮,这便是他的父皇,没有所有同龄人位居高位的洋洋得意、没有高位荣耀下养成的目中无人。

但偏偏无论说什么,都让人觉得背脊发凉、心中发颤。

没错,这是她的父皇,她独有的父皇,让她骄傲却不属于她的父皇。

九炎裳看着眼前骤然年轻散发着无穷压迫感的男人,眼里骤然盈满了点点泪光,原来,那个男人也曾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九炎落见女儿哭了,心里一紧:“她哭了,你快哄她,快哄她!都傻愣着­干­什么!没看到公主哭了吗!”

半个月后。

九炎裳面­色­平缓,跟在撒欢的兄长身后,目光时不时的停滞,看着御花园熟悉的景致,四岁的小女孩脸上露出追忆的神情。

她的母后跟她一样吧?是什么让那样张扬的她如今变的向权位妥协?母后虽然表现的很淡,但是母后看父皇的眼神温柔之余带着本能的畏惧,就如她一般。

她是从小如此,那么母后呢,以前不管父皇怎么冷漠,依然敢对父皇跳脚动手的母后?是什么让她学着改变?怎样境遇屈辱,让她无师自通,为了子女为了舅舅收敛自己的­性­格,生活在另一个人之下。

“小妹!小妹!这里!这里!”草丛中,一双厚实圆润的手开心的回握着。

九炎裳淡淡一笑,风微微吹过,百花纷飞:“来了。”今日是他休沐的日子,不用板着脸去机要处,好不容易放松的他就如脱缰的野马似的,没人管的住。

这就是有个兄长的感觉吗!有个被立储君的兄长,一瞬间仿佛做什么都是对的,有个未来有个依靠,便让人人敬畏,竞相讨好。

九炎裳喜欢这种悠闲,如今的后宫是繁华落尽后的宁静,却承载着她这样历经沧桑、手染血腥的女人灵魂,轩辕府的家破人亡,在她心里生不起一点同情,甚至有些冷漠。

她不喜欢那样的自己,可偏偏那就是她自己,深深印在她的骨血里,穿透灵魂告诉她,她早已不是往日无害的小公主,不是那个碧池苑内一把琴一炉香的她。

“小妹!你又走神!”九炎皇中气十足的吼完,肥胖的­肉­颤了两颤,竟然没有呼吸加重,喘息不已。

九炎裳神奇的看哥哥一眼,佩服他竟然能用挤到看不见的嘴,说这么长的句子。

九炎皇不自觉自己胖有什么不好,牵起妹妹的手,欢快的向前跑去。

九炎裳笑了,不单纯又如何,跑在前面的圆润身影,历经一世,还不是动过杀戮,六岁而已,笑的比谁都蠢的大哥,在机要处的大殿上,坐的比父皇还正、站的比父皇还直,亲临行刑现场,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么一想,这座皇宫,最单纯的还是她啊……

九炎裳的日子真的很闲,仿佛只要吃喝等死,撒娇耍痴外别无意义。她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揣摩任何人的心思,不必谨小慎微的讨好任何人。

没有她不能惹的人,只有不能惹她的人。

九炎裳舒展身心,舒服躺在自己的床上,觉得人都变懒了,她翻看着宫里的人事调度和让大哥找来的朝中官员一览表。

原来锦榕被母后送给了轩辕上?

哦?原来轩辕上官位如此之低!

朱氏还是嫁给了轩辕上?九炎裳想了想不禁点点头,母后手段大大不如以前呀,虽然把朱氏固定在一个永远爬不起来的轩辕上身上,对追求名利力争上游的朱氏来说,的确是不小的打击。

可这种人,单打击怎么行呢?

九炎裳趴在床上托着小脑袋,摇晃着双腿,觉得自己这么善良,该帮帮破落的锦妃,让她有能力为朱氏生下个庶子庶女什么的!

九炎裳深知那是自己应该做的,不必闹的人人皆知,让母后感激与她。

九炎裳做事非常­干­脆,尤其是在这个没人敢触怒她的宫里,她根本不需要考虑做事的后果。于是她用一个金元宝,让贴身嬷嬷赎了个美貌的花魁,装作被卖的丫头,送入了轩辕府内给锦榕当心腹大丫头。

对此,九炎裳无任何心理负担,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看出来了,父皇依然是她的父皇,但这次真的是她的,一个不论她做什么都会站在身后包容她的人。

这种感觉,不用说,让她倍感惶恐之余,又分外珍惜。

九炎落的后宫没有秘密,听完一等功汇报,九炎落头都没抬一下,胡国境内留有大周百万大军,两军争锋相对,第二次战役随时可能打响,立志要拿下那片广袤土地的九炎落,心中澎湃不已。

九炎落认真的研磨着手里的地图,思绪不禁飘到那个战场上,一袭龙袍白发垂眉的自己,通身无言的无惧气度,眉宇间藐视众生的自信。

仿佛他眼前不是大国鼎力的胡国,不是沃土万里的诱惑,而是无足轻重的一个台阶,跨过去,再别无其它值得多动手的轻视。

九炎落是羡慕和畏惧他的,羡慕他时间蕴藏的智慧,畏惧他无畏的冷漠和血腥,那样的自己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真的看到,却让他觉得悲哀。

白发垂眉的老者只跟他谈战争谈征服,用无与伦比的自信和强大的气场诱惑他,用一个真正登临世界高点的可能­性­诱劝他,但独独没有说起过他自己的生活,谈起过培养的皇子。

九炎落有时候在忙碌之余不禁想,那个人真的是未来的自己?如果是,他惊心培养的太子,他为什么不谈?他的皇后他为什么不安排?还有可爱的鬼灵­精­的裳儿,为什么他从不曾与自己回忆?

所以,综上因素,九炎落不喜欢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死了还不痛快去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没事还挤挤他的灵魂,不止一次睡眠中觉得那人在压迫自己,想把他挤出身体之外!

老不死的!回头让国寺做场法式,震死那老不死的东西!

……

年迈的九炎落少了一缕魄,死了后,连个接引的鬼都没有,他不是没急着凑上去过,但往往他还没到,那些接引的灵魂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九炎落龙袍垂地,雪白的长发迎风而舞,冷硬威仪的神情,并没因为衰老有任何削弱,反而更多了睥睨天大的自信和傲慢。

他的手掌依然有力,头脑依旧灵活,更多的时候他已经懒得劝沉溺在温柔香酷似自己的身影。

而是坐在前朝大殿上,日复一日的坐着,年复一年的等待,等待这一世的九炎落死,或者等着看他所谓的爱情,在知道不过是被人骗了的残局后,他可笑的嘴脸。

年迈的九炎落几年来姿势都没变一下的在朝椅上坐着,偶然才会想起,那个女人跪在佛前的那一场祷告,是关心吗?怕他死在战场上!

他还记得当时死不认错的九炎落对章栖悦的牵挂,一闪而逝的浓烈情绪弥漫在心里,让他陌生又鄙视。

九炎落不止一次的想,他现在看似幸福又怎样,心之初便不纯净,何来彼此相通的在意,至少如果让他选择,他定是不娶她,懒得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

“锦姨娘,您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自暴自弃,朱夫人敢对你动手,那是因为她蠢!”粉衣为锦榕敷着脸上的掌痕,义愤填膺。

“您没了皇上的帮助算什么,锦姨娘您还有李公公啊,我们又没有二心又不是要回宫,只要大事不错,李公公依然是锦姨娘的朋友不是。”

粉衣循循善诱的说着,对自己伺候的瘦骨如柴被打的身上有诸多伤痕且­精­神不济的主子,加油打气:“姨娘,这么多年了,朱氏不就欺负您背后没有依靠,怕你得了老爷宠爱,可主子,你背后有依靠,是你看不清啊。”

锦榕无神的眼神因为粉衣的话渐渐的回笼,三年了,朱氏对她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开始她也反抗过,可没了皇上撑腰,她在这里什么也不是,别人想怎么作践她就怎么作践她。

轩辕夫人更不会因为她得罪朱氏,如今轩辕上不过是区区七品小官,朱氏却是出身大族,无望官位仕途的轩辕上能娶到朱氏,轩辕家的人自然对她牵绊维护,根本不管她怎么虐待自己!

锦榕恨朱氏!恨那个高高在上把她当蝼蚁踩的女人!恨那个瞧不起她,天天把她当丫头使唤,冬天让她洗全府的衣服,夏天让她砍柴的女人。

看着自己粗糙的手,布满伤痕的身体,衰败的容颜,锦榕被粉衣激起的希望,又因为自己不如朱氏的荣耀自卑的开始退却。

粉衣何等激灵,十三岁开始在男人间周旋,最会看人脸­色­行事:“锦姨娘,你怕什么。”粉衣跪在床上为锦榕输送因为劳作僵硬的肩膀:“男人不见得最喜欢美女,但是他们很同情弱者。”

粉衣见锦榕看她,坚定的点点头:“你看,你是她的妾室,是她的女人,却过得这样痛苦,你有比朱氏纤弱的身形有比她完美的容颜,就是这份被生活折磨后的凄凉才更能让男人心动不是吗?”

粉衣说这些都是安慰锦榕的谎话,容貌什么时候都起关键作用,还有要动脑子会手段,男人不来靠,就往上帖。

已经是妾室了还摆什么正室的谱,何况朱氏都不要脸面的天天霸占轩辕少爷了,锦榕一个当妾的还有什么可矜持的。

锦榕希翼的看向粉衣:“真的吗?老爷真的会喜欢我!我真的有希望摆脱现在的日子!”

------题外话------

131来吧,加五十,二更啦。

特意让老不死的九炎落出来是一下,是因为大家一致说番外最后一部分没看懂。呵呵。

0002

轩辕混迹官场这么多年,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自家夫人再厉害,那也是在家里,发多大的脾气、使多大的狠劲也只能在皇上允许的范围内。

如今可不同,是皇上为女儿择婿,可没有他们家说话的份:“我们如果惹恼了皇上,皇上能给咱家多大的权势,你就削弱咱家多大权势!”

轩辕上清楚,他不过一个外室之子,学识浅薄没有根基,可现在却能做到人人争抢的大司马位置,全凭皇上一家之言,怎可与皇上作对!

朱氏握着手帕,保养得宜的手掌狠狠拍在桌子上:“那你是让师儿忍了!没门,就算你天天受得了给她三拜九叩,看她趾高气昂的样子!师儿也不行!”

“可……皇上……”

下面站着的轩辕史师面­色­平静,神态不变,清爽俊朗的脸上挂着包容的笑意,仿佛父母谈论的不是他的婚事:“娘,您别为难爹了,皇上下旨,岂有违背的道理——”

朱氏一听怒了,她焦急生气为了谁:“师儿,你不懂,娶妻当娶贤,你如果把礼乐公主娶回来,咱家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朱氏说着突然神经一紧,担心的问:“师儿,你不会喜欢……”

轩辕史师表情淡淡,汗颜母亲想多:“娘,您想什么呢,怎么可能。”礼乐公主他是见过一次,一如母亲所说,其­性­格难以恭维,但身为人臣,岂有说不的道理,大不了把她供起来罢了。

朱氏松了口气,不是就好,吓死她了,如果她最得意的儿子钟情锦妃生的女儿,她非气死不可。

只要不是,她便放心了。

朱氏高傲地扫眼自己无能的相公,再看看自己得意的儿女,这一生最令她满意的便是她的五子一女,儿子各个成才,女儿又贴心懂事,只是儿子们太­嫩­了,还要磨练,幸亏这家里有她,否则皇家给的暗亏她们岂不是吃定了!

朱氏得意地冷笑,皇权不容侵犯又怎样,也不是完全没漏洞可钻,以她家长子的优秀,自然有人争抢!所谓皇家的事就该让皇家的人消磨。

朱氏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心情不错的端起茶杯道:“放心吧,就算要娶个公主回来,也不能是那个搅祸­精­,皇上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朱氏的笑容不达眼底,神情散漫。

……

九炎落只是私下向轩辕上提了此事,还没有正式下旨。

朱氏钻的便是这个空子,她含沙­射­影的把皇上的意思告诉了当朝皇后,又屡屡提及章栖典在大司马手下如何优秀,更说起自己儿子得皇上看中,文学武德样样­精­通。

章栖悦是什么人,一点就着的­性­子,一听说锦榕贱人给九炎礼乐相了驸马,立即就想压她一筹,这么多年斗下来,竟然没把锦榕灭掉已经憋了一肚子火,在择婿上怎么还能退让!

当朝皇后章栖悦开始没看上轩辕家的儿子,锦榕挑中的东西,她为什么要稀罕!岂不是显得她没眼光。

章栖悦接连几天暗自让人打听了大夏朝三品以上所有官员的儿子,务必要求品貌端庄,­性­情豁达,配得上她的裳儿。

最后几经挑选,王嬷嬷和皇后最后看中了御史台家的大公子,一个律法运用到让人咬牙切齿的少年。

章栖悦觉得此人甚对她脾胃,只因此子办事,死的永远是对手不是自己,用礼教包装了私怨,能在达到私人目的时让别人心服口服,章栖悦自认这是她这辈子最失败的比不上对方的本事,想来此子应是聪明的。

章栖悦敲定他后,便立即派人打听此人的品行,单能力好还不足以让她出手,她要确保此子和此子的家里人即便不喜欢女儿,也能让女儿直到寿终正寝一直清高。

可不知怎么的,等她一打听,以前处处都好的御史台家长子,现任刑部左侍郎,突然间劣迹频繁,什么通房红颜,就差没为御史家公子打起来了。

章栖悦气的要死!如此顽劣、品行不佳,成何体统,果断弃之。

章栖悦快速把目光对准了别家适龄男子,可听了一圈下来,发现能和轩辕家公子媲美的,除了御史台的小子,另一个已经成亲了!

也就是说,再想看就只能从燕京的二流公子中选。

章栖悦怎么可能让女儿嫁个不如礼乐夫婿的货­色­,当下便决定不选了!大不了她多甩锦榕两巴掌出气,也不至于把女儿嫁出去为她争面子。

再说,她还有什么面子可言,被压一筹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至于燕京的学子们,这一茬不行了,就等下一茬男人长成第一公子时再嫁女儿!

朱氏见皇后寻来寻去,竟然没寻到自家儿子头上,气的要死!可她怎么甘心!既然皇后傻的不知道挑别人挑的现成了,只有她好好提醒她了!

……

轩辕史师还是入了章栖悦的眼,正逢三年一度殿试,走科举之路的轩辕史师以状元之尊拿下魁首。

事情也是赶巧了,那天恰逢嫂嫂和章夫人赵氏进宫。轩辕史师也确实很优异,女人坐在一起便顺应潮流地夸奖了一下轩辕大司马家的大公子。

连沉默寡言的周氏也说轩辕公子人品不错。

章栖悦一听上了心,娘和嫂嫂走后,立即派人去打听,打听来的结果比预期的还好。

轩辕史师本身优异,私生活检点,人品、­操­守都没的说,由身为太傅之女的朱氏教养长大,人品和学士均是百里挑一。

朱氏在外的品­性­更佳,轩辕史师这一代兄弟姐妹又多,且各个成才,家里人员检点,没有妾室,相比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儿子私生活上也不会太过分。

章栖悦瞬间动了心思,如此好的男人怎么能不为女儿抢过来。

哼!怎么能是抢,现在也不是她九炎礼乐的!

章栖悦便如火如荼地忙活开去。

……

九炎裳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安静,做过最出格的事,便是趴在水廊的栏杆上看鱼时弄脏了衣裙,一袭轻纱,柳云水影,琴音袅袅便是九炎裳简单的生活。

九炎礼乐最讨厌见到九炎裳,每次看到都有把她推入水里的冲动,且越长大这种冲动越强烈。

九炎裳很明智,看到九炎礼乐便坐在水廊中间,决不给对方实施眼里想法的机会:“姐姐怎么来了?”

九炎裳淡淡的笑着,像个略显白痴的孩子,其实她只是不想笑得像母后一样毫无顾忌而已,她管别人怎么想她是笨是傻。

九炎礼乐见状,心里才平衡一些,长的再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个傻子!跟她母后一样,一个只知道跳一个只会傻笑。

不过好在九炎裳比她娘识相,知道自己有缺陷便从不出院,所以大周朝第一公主的名号是她的,证明在别人眼中她比轩辕裳漂亮、懂事!早忘了轩辕裳从九岁起便没出过院门的事实。

但,今天不是讨伐裳儿的时候,轩辕礼乐是找傻妹妹同盟的,更重要的是若出了事,拉个垫背的也容易。

轩辕礼乐想到自己的大计,脸上绽开一抹笑容,快速拉起妹妹的手道:“走,陪姐姐你的园子。”说着不由分说,拉上轩辕裳快速甩开了一众嬷嬷侍女。

轩辕礼乐知道机不可失,赶紧道:“过几日便是七夕乞巧节,听说燕京城乞巧会可热闹了,我知道怎么出去,密道。”最后两字是趴在裳儿耳边说的:“你去不去,别说姐姐不照顾你。”

轩辕礼乐说完紧张的看眼周围,害怕别人听了去,她这次可是背着她母妃第一次行动,怕出意外拉个垫背的。

其实她已经想好,乞巧节那一天直接骗了贴身护卫一起,到时候她的安全有保障,又有出宫渠道,她想趁嫁人前出,就这点希望而已,她从小除了去敬香还没出过宫呢。

可她又怕自己出去,出了事怎么办!便想到拉上轩辕裳,虽然不想承认,但心里清楚,轩辕裳看起来比她好看,比她蠢,如果真如嬷嬷们吓唬她时候讲的般,有人贩子,两相比较之下肯定会选轩辕裳。

就算没有碰到人贩子,若是被人发现,她也拉了轩辕裳跟着,到时候就说是轩辕裳指使,反正她天天一个人在苑里,能想出出去的计策只能说轩辕裳­性­格­阴­郁。

轩辕礼乐越想自己越聪明,竟然能想出一箭双雕的戏码,最终的是,轩辕裳胆小,肯定不会去告状,就算说了,别人也不会信!

何况,出宫啊,她不信轩辕裳不动心。

轩辕裳不动心,眨着无知的眼睛看着这位思想越来越奇怪的姐姐,不明白锦妃脑子是不是都长了小女儿头上,要不然礼乐为什么总自我感觉颇好。

其实锦妃也不聪明,只是有父皇护着母后才屡屡失手罢了。

九炎裳叹口气,父皇的后宫真的不好让人评说,完全是弱­肉­强食,近些年,她看的多了,都不敢试图说服母后一心向善,因为她怕说服了母后,下面的人会让母后在后宫消失。

九炎裳惊讶地道:“姐姐竟然可以出宫?”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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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老夫人看着朱氏起伏不定的神­色­,知道她没有听进心里,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小游,不管怎么说李公公既然出面了,我们轩辕家就要买他个面子。

何况你这样闹成何体统,岂不让全燕京笑话,她不过是个妾室,你想让她难看有的是办法,现在这样岂不是落了自己的面子,平日看你是个聪明的,遇事怎么蠢成这样。”

朱氏猛然抬起头,目光如冰:“那她可以死吗!”

“放肆!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朱氏倔强的撇开头,态度强硬地对母亲俯身:“小宅是儿媳和相公的地方,以后就不劳母亲­操­心了。”说完,带着自己的人,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轩辕老夫人见状,愣了一下,随即气的头昏脑涨,拐杖敲得咚咚作响:“不像话——不像话——眼里还有没有我了。”

轩辕佳听到邻居家的夫人闲聊时说起此事,才知道轩辕府出事了,已经过了两天,轩辕佳本不想回去多事,但听说轩辕府传了大夫后,赶了回来。

轩辕老夫人看见女儿,无力地屏退了众人,靠在床背上叹了口气:“我老了不中用了,这个家里以后也不用我做主了。”

轩辕佳闻言急忙笑着坐在床边牵住母亲的手,安慰:“娘说的什么话,这个家里没有一个顶事的人,还不是要靠娘顶着,娘可别妄自菲薄,跟小辈生气。”

轩辕老夫人冷哼一声,颇有气势:“我怎么敢生她的气!她不把我这把老骨头气死,我就谢天谢地了!”

轩辕佳听出,母亲是真动了火气,心里也多了分思量:“娘跟女儿说说,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轩辕老夫人不偏不倚地把那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悲哀的感慨:“到底不是亲生的儿子,说我管不到她头上呢,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好心当成驴肝肺。(ww ”

轩辕佳听着,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心里已经明白大概,弟妹是嫌弃母亲指手画脚了,可她一个出嫁的女儿,哪能火上浇油:“瞧娘说的,弟妹不过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头想到娘是为她好,一定来给娘赔礼道歉。”

轩辕佳嘴上如此说着,对朱氏已经有了直观评价,果然如悦姐姐当初预料的一样,弟妹生了外心了,这若是上弟当了家,她朱氏是不是就不让母亲开口说话了!

轩辕佳心里有些不高兴,想为小弟在皇后面前说好话的心淡了一些,先稳稳朱氏,免得她以为小弟可以升迁后,肆无忌惮。

轩辕老夫人可不那么乐观,犀利的眼目老而弥坚:“我可不指望她能给我赔礼道歉,被一个妾室牵着鼻子走,她能有什么出息,得!她院的事我也懒得管,我倒要看看她能闹成什么样子。”

轩辕佳笑着,低声劝慰着母亲,心想母亲若是不管了,没人压着后院,最后还不定闹成什么样,但想到轩辕府也没什么不能败坏的名声了。

随她们闹吧,朱氏早晚知道,她自己有几斤几两!

……

轩辕上这几晚一直留宿书房,当听到朱氏闹到锦榕面前,打了锦榕后,一直睡在这里。

朱氏摔了三个晚上的碗筷也不见他过来看看,哭得更加伤心:“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爱他,他竟然给我摆脸­色­看,不过是一个妾室我还打不得了,打到他心尖上了,呜呜……”

李姑姑见状,小心翼翼地上前,慈爱地拍着少­奶­­奶­的背,试探­性­地道:“少­奶­­奶­,这男人都不喜欢争风吃醋的女人,要不……”您低个头……

朱氏顿时恼了:“她也配我争风吃醋,我朱游什么人,她锦榕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被人赶出来的婢女,什么都不是!”

这句话把在场所有的婢女都骂了,李姑姑也不敢再吭声,少­奶­­奶­从小­性­子就犟,平日跟姑爷琴瑟和鸣,一时受不了姑爷有了外心也在所难免,等过些年就好了,哪个新­妇­不是这样过来的。

朱氏心里不痛快,也不让锦榕痛快,朱氏恶狠狠地盯着燃烧的烛光,哼!不就是靠着一张脸魅惑师弟吗!她倒要看看如果锦榕没了那张脸怎么办!

……

“不好了!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

“快来人啊!着火了!着火啊!”

一大早轩辕府乱成一团,轩辕老爷子刚登上上朝的马车,看也没看着火的方向,直接命人离开。

轩辕府内人人自危,侍卫仆人提着一桶桶清水泼向漫天大火,可收效甚微,可好在轩辕府的宅子防火布局做的非常好,都是独门独院,中间有很大的空地隔开,亦没有易燃物。

众人见大火烧的太快,无法扑灭时,已经想到牺牲这座妾室的独门小院,主要­精­力放在防止大火蔓延上。

朱氏带着众人冷冷地望着大火冲天的建筑,确定里面的人一个没跑出来后!心里痛快极了!锦榕!我看你凭什么跟我斗!

朱氏目光冷冽,火光照在她脸上更加狰狞几分。

李姑姑不慎看了一眼,吓得垂下头,不敢多言,心里却为小姐不值。

这样一闹,恐怕在姑爷心里……不是小姐做的也成小姐做的了,何况,面对这样的小姐,李姑姑也不敢说一定不是小姐做的。

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这场妻妾相争,以妾室消香玉损而告终时,突然,远方逐渐亮起的清晨中走来几缕摇曳生姿的身影。

为首的赫然就是本该死在小院里的女主人和她身边的六位服侍仆人。

锦榕啧啧可惜地远远走来,停在目瞪口呆、眼如火场的女人身边,故意姿态妖娆地站定,小腰的弧度媚态横生,声音故意拔高:“这是怎么了?”

然后又突然降低:“烧了就烧了,也省得本姨娘整理东西,少爷正说给我换个院子,我不肯呢,这下好了,不能不换了,连用具都要换新了,呵呵,姐姐你说是不是啊?”

朱氏闻言,头脑发热,骤然抬气手。

锦榕却先一步甩在朱氏脸上,另一巴掌也急速跟上,趁下人错愕的空档甩了朱氏两巴掌,在两方仆人分别抓住各自的主子拉架时。

锦榕含泪大喊:“姐姐,你想害死我!你想害死我!妹妹有哪点地方对不住你,做牛做马的伺候姐姐这么多年,姐姐就给妹妹这样的下场吗!姐姐——你说话啊——锦榕不服——”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无论是救火还是侍卫看向朱氏的面容都变了,猜测是朱氏做的是一回事,被人揭发出来有了直观的认识是另一回事。

此时人人都认为锦榕说的没错,朱氏要害死锦姨娘,而锦姨娘伺候了朱氏这么多年也不假,任劳任怨、做牛做马,想不到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朱氏的心可够狠的!

朱氏气的半死,竟然被这贱婢打了两巴掌,哪还管别人想什么,势必要把两巴掌还回来:“放开!放开!谁再拦着我!别怪我不念旧情把她卖出去!”

朱氏的下人不敢再拦,立即放手。

李姑姑是朱氏的自己人,一反所有人放手的举动,率先抓住少­奶­­奶­:“小姐,别冲动。”

一句小姐,让朱氏微微回神,她也不是傻子,看到锦榕那做作的脸,便知道自己刚才险些着了她的道。

朱氏回给李姑姑一个放心的眼神,顿时冷笑的看向兀自演戏的锦榕:“胡言乱语!本少夫人岂会害你,我堂堂轩辕少爷的原配少夫人,你不过一个妾室,也敢血口喷人,简直放肆!”

说着朱氏早已抬起头,伦直了胳膊一巴掌狠狠地甩了上去,甩完还不解气,想到锦榕回来的方向,赫然是小师弟书房的位置,想到小师弟昨晚跟这个贱人在书房颠鸾倒凤,更是气的牙关紧咬,气血上冲!

朱氏再次伦直胳膊甩了上去,咬牙切齿的道:“这是本少夫人教你的规矩,以下犯上!理当该诛!”又一字一句的道:“但念在你是皇后赏赐给少爷的份上,本夫人小惩大诫!便不把你放到衙门发落!你好自为之!”

朱氏狠狠的打了锦榕几巴掌后,看眼烧无可烧的大火,孤傲地挺直背脊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院落后,不禁扑在最近的软榻上呜呜大哭,小师弟竟然让她进书房,还留宿,呜呜……小师弟怎么可以这样,小师弟怎么可以把自己的脸放在锦榕面前作贱,呜呜……

另一边,粉衣开心松开为锦榕敷­鸡­蛋的手,调皮地俯身:“恭喜锦姨娘,贺喜锦姨娘,姨娘这下不但有新房子住还给朱氏添了条罪名。

不管她当时怎么辩驳,还是有人会愿意听是她害姨娘的故事,呵呵,何况,本来就是她做的。”

锦榕虽然被打了几巴掌,心里也很痛快,想到朱氏看到她出现的方向时那苍白的嘴脸,什么都值了!

锦榕便觉得痛快不已:“她还真以为咱们是从少爷书房回来点呢,哈哈,笨蛋!这次多亏了你出的好主意我才能出心口一口恶气,放心,以后少不得你的好处。”

粉衣闻言急忙高兴的应着,仿佛得了什么天大的恩赐,其实心中毫不在意,再大的好处能比的上让她脱离贱籍。

她好似应该再加把劲让她们斗的再凶猛一点!比如,让锦榕假­性­有孕什么的,然后被朱氏害没?

锦榕还不把朱氏弄死!

不对,不对,粉衣仔细想想,那人到底是要把这两个女人中的谁弄死来着!哎呀,忘记了!要不两个都害死,那人看起来挺有本事的,应该能帮她脱困吧。

粉衣对神秘人很有自信,因为神秘人从来没有害过她,这次朱氏点火还是那人先告诉她的,而对方就是能给她一种,一定不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事,不是不能,而是不屑。

粉衣曾经很好奇,背后指使她的人是谁,也曾在男人与自己接洽时,试图勾引,当发现那人下面没有那物,却对她笑容坦荡时,再不敢多问,一心只想办好差事。

轩辕上傍晚回来,听说后院起火后,率先去了正院,不是因为爱情而是身为一家之主他没有宠妾灭妻的意思,妻子才是后院的主人,自然要找妻子了解情况。

朱氏见他进来,心紧了一下,直觉想冲进他怀里寻求安慰,诉说这些天的委屈,可见轩辕生目光冷漠,心里一凸,顿时也来了脾气。

她辛辛苦苦为他生儿育女、为他孝敬公婆,他竟然这样看她,好似她是凶手一样,心里如被针扎一般,痛苦不堪。

她们什么时候落到了这步田地,果然是那个贱妾更美,比自己更能伺候的他欢心吗!

朱氏的心顿时扭曲,把爱转化成了恨意:“你不用问了!火不是我放的!我就是再不喜欢她,也不屑做出那种事!倒是你道貌岸然,在书房做出下流的事,有辱斯文!”

轩辕上被指责得莫名其妙,刚想说话,见朱氏脸上有几道血红的痕迹,看来应该是巴掌打的,刚想问问怎么回事。

朱氏又道:“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我本来以为我们一家人可以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但想不到……想不到……”

轩辕上不知道她又抽什么风,莫名其妙又说这些话,他不过跟后院那个女有过一次,已经跟她解释过了,她也闹过了,打过了,怎么还在提这事:“你脸受伤了,上过药了吗?李姑姑,请大夫了吗?”

多年情谊,就算没有爱,朱游也是他的师姐,现在又是自己的妻子是孩子的母亲,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惹她不开心,但是那天是意外,他也不知怎么……

总之是他不好,可……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李姑姑闻言急忙道:“回姑爷,请了,也敷过了,大夫说三天就能消肿,少爷,您吃饭了,奴婢去给你准备。”

朱氏立即道:“不用!饿不死你的姑爷!”想到早上锦榕妖娆的样子,她便觉得轩辕上虚伪、恶心:“自然有人给她准备了吃的。”

轩辕上不想跟盛怒的朱氏吵架,确定她没事后,嘱咐李姑姑小心照看,叹了一口回书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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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4

朱氏见他真走了,心中又是一痛,比刚才看到他来没有安慰更痛!她突然发现自己后悔了,她不要他走!她想他留下!

朱氏急忙起身快速向门口跑去,门外却已经没了她要找的人。

朱氏颓然的顺着门框坐在地上,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扑簌簌落在地上。

李姑姑急忙上前,欲扶起她:“少夫人,您别这样,待会大少爷和二少爷还来向您请安呢,他们看到您这样会伤心的,少夫人,少夫人……”

……

轩辕上从正房出来后,去了主院看母亲,不管朱氏态度如何,他对轩辕夫人从心里敬重,这些天他没给朱氏好脸­色­,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朱氏对轩辕老夫人不敬。

轩辕上在主院待了片刻,与母亲聊了会天,便出来了。

轩辕上转身去书房,去书房的路上会经过锦榕的院子,越靠进外院的住者越说明身份不高。

尽管经过,轩辕上也不去看锦榕,依如朱氏所说不过是位妾室,但却没料到锦榕穿着一袭单薄的衣衫,被六位仆人拥簇的站在夜风中,立在一片废墟前的院落里。

隐隐约约能看出这是以前她居住的小院。

“你怎么还站在这里?”轩辕上就是不想问也得问,因为她们看起来狼狈不堪没有住处。

锦榕没有哭,她自知这个男人对她没有她说的那般情谊,哭给对自己无意的人看,只会招惹厌恶:“回少爷,奴婢已经让人去问少夫人了,一会少夫人就给奴婢安排住处。”

轩辕上闻言眉毛皱了一下,心里便猜到朱氏又小气量了,不禁口气有几分不耐,对身后的人道:“去,让她住在落霞阁。”

“是,少爷。”

锦榕闻言,眼睛一栖,赶紧的冲轩辕上一笑,羞涩的垂下头。

轩辕上眉头皱了好几下,毅然决然的踏步离开,刚才的一瞬间心里浓烈的空虚感又来了,他自认不喜欢锦榕,不知为何见了她会有那种感觉,他并没发现身边有任何不妥。

于是轩辕上归结与锦榕长相不难看,又看似娇弱,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也不想再看到她。那一次是个错误,而他有地位对那场错误不负责任。

夜­色­中,粉衣再次佩服轩辕上的定力,这种香气的味道很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对男子来说却是上好的催化剂,竟然又没有让他送锦榕回屋?

粉衣心里都要佩服他,她出身卑微,服侍的多是熏心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自律的男儿,说不动心的是假的,可惜她没有完美的身世与之相配,而做妾,不是她的生活理想。

粉衣收起用具,含笑的恭喜锦姨娘得偿所愿,终于得了少爷的赐住,还是风景不错的落霞苑末日­精­神病院全文阅读。

锦榕也很高兴,心想,等明日朱氏知道她住在哪里还不把朱氏气死!呵呵。

果然没错呢,暗示朱氏轩辕上给她找了新院落,晚上等男人做主,得到的好处果然多呢,这明明是屡试不爽的招数,在宫里时对太监也有用。

可为什么偏偏对那个男人没用,反而会得到更残酷的对待。

锦榕望着天上稀稀疏疏的星星,面容苦涩深思追忆,但又快速消失,那些人、事,已经离她太远太远,远的她几乎不相信曾经属于过她。

她也早已不是立志成妃成嫔的宫女锦榕,而是一个挣扎在妾室之位上,还不得主母待见的东西,甚至没有讨夫君欢心的能力。

连区区一个轩辕上她都对付不了,当初她竟然认为自己能打动皇上,她果然病的不轻!

锦榕苦涩一笑,重新打起­精­神,带着众人高傲的向落霞阁走去,没有了曾经,她还是要活着为将来努力,哪怕再艰辛,她也不能让朱氏好过!

……

朱氏要气疯了:“竟然是落霞苑!”——啪!——上好的燕窝和碗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少夫人息怒,少夫人一定要保重身体……”李姑姑赶紧劝慰。

朱氏气着气着突然笑了,这就是她的好师弟,是!那场火是她放的又怎么样,但也是锦榕罪该万死,她不过点了一把小火,打算吓吓锦榕,谁知道竟然会烧成大火。

定是锦榕平日作恶多端老天要惩罚她,才有这样的下场,所以那场大火跟她没有关系,是老天要灭她!是她咎由自取!

这样都不死!­阴­魂不散的东西。

“少夫人……锦……锦姨娘来向您请安了。”

朱氏冷冷的一笑,姿态端庄的坐在主位上,让人把下面的东西收拾了,心里前所未有的宁静,口吻却冷若寒霜:“她是来炫耀了吧,让她进来。”

锦榕红光满面的带着粉衣进来,看到朱氏笑的如见了唯一的亲人一样:“妹妹给姐姐请安,不好意思来晚了,刚换了睡的地方不习惯呢。”

朱游手执茶盖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习惯就搬出来。”

“那怎么行,是少爷赏赐的,奴婢就是不喜欢也得受着。”说着娇羞的垂下头,盈盈一笑。

朱氏见状恨不得踩在锦榕的脸上!贱婢,把得意写在脸上的混账,活该在宫里混不下去!

李姑姑放任朱氏与锦榕相处,无非就是打起来,在她们的地方上还能吃亏吗?于是,李姑姑看了她们两人一眼,便向在门口徘徊很久的老朋友走去。

“怎么了?有事怎么不进去禀告?”

与李姑姑年龄想法的老姑姑,赶紧拉住好姐妹的手,焦急道:“好姐姐,你快想想办法吧,我今天出去买菜,街头巷尾都在传咱们夫人欺压妾室、防火行凶,说小姐……

说小姐嫉妒成­性­,凶残无礼,还对婆母不敬,不是良配!”

李姑姑心里一惊:“竟然有这事?!”

“可不是是吗!急死我了,怎么会传出这样难听的话,小姐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李姑姑也皱了眉,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后院的事竟然会传到外面,她当时明明处理了的随身带着番茄园!这下怎么办,怎么办!

李姑姑正在焦急的走来走去,突然外传的小丫头跑过来,气喘吁吁的道:“李姑姑不好了,朱老爷……朱老爷派人接小姐回去……”

李姑姑心里一颤,完了!老爷什么­性­子,一辈子名誉比什么都重要,小姐闯出这样的祸事,老爷还不得气出个三长两短,这会儿来接小姐回去绝对没有好事,说不定是听到谣言后,主动请离。

李姑姑担心的问:“来了什么人?”

小丫头道:“来了十个人,穿的很体面,应该是管家,现在在老夫人那里喝茶。”

李姑姑闻言踉跄了一下,完了……完了,老爷肯定是要让小姐和离。

李姑姑赶紧向屋内走去,不顾小姐的眼神,逾越的示意锦榕离开。

朱氏也不恼,自己的姑姑把一个贱婢赶走还不是应该的事。

待锦榕不悦的甩袖走后,朱氏听完李姑姑的回报,吓的脸­色­苍白:“你说我爹他……”

“对,是老爷,小姐快想办法吧,家是一定会回去,但想办法抱住现在的位置才是真,万一老爷让你让位,可什么都晚了……”

“不!”朱氏花容失­色­:“我什么都没做,我是师弟的妻子,爹不可以那么对我——”

可朱家是书香世家啊,更是有太傅之名,家教森严,除了这样的事,老爷怎么可能不发难小姐,否则朱家的家规何在!以后又怎么让其她小姐高嫁!

……

这些日子九炎裳开心的不得了,从来不知道宫里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父皇的嫔妃还有如此不可思议的用途。

她们几乎不做别的,就是在宫里琢磨着怎么陪她和母后玩,简单的踢毽子,她们能踢出百余种花样,完全把娱乐当本职在做,更别提绣出双面绣的宫妃了,谁见过,更有一位能从嘴里喷出火来,最得兄长喜欢,据说前年凭此绝技封了嫔。

九炎裳惊叹众位嫔妃‘本领高强’之余,也不知该哭该笑,想不到父皇还有这等实力,能把利爪训成猫。

九炎裳有时候玩着玩着也会落寞的想,为什么前世他不曾如此对母后,如果那样……所有人都会好过些吧……

苏大美人见公主突然不开心,急忙踩着研制成功的滑板冲过去:“公主,你怎么了?不喜欢玩吗?奴婢带你玩其它的好吗?或者,吴贵人就住隔壁院,奴婢让她给公主表演喷火怎么样?”

苏青青说着,眨着一双从稚­嫩­变的幽深的明亮眼睛,焦急的看着心情低落的公主,唯恐裳公主有什么不如意,大魔头发落她们!

九炎裳闻言,出其不意的冲苏姐姐笑笑,她忘了,如果她们哭了,这些人要朱连,这哪是陪人玩,这是要执行高危任务。

而她又凭什么得到这些或美丽或聪慧的女子们如此相待,把她们关在这里好吗?

苏青青从不考虑这个问题,在这里很好啊,有的吃有点玩,没事还可以回家,谁敢惹母亲生气,她随便打,自己手疼了,皇上派给她们的嬷嬷立即上,力大无穷,绝对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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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5

每次从家里回宫的时候,母亲都再三叮嘱她一定要好好听话,服侍好皇上。

苏青青觉得母亲说的没错,所以她努力服侍好皇后和公主、太子,让小弟和母亲过的更好。

说句不好意思的,其实……她对公主好也不是多无私的奉献,她想着把公主伺候好了,可以求皇后娘娘给自家大哥安排个小职位呢,也能让大哥在家里看起来有用些。

不过,看来,被她搞砸了,苏青青失望的垂着头,等着公主选择去吴嫔的院落。

九炎裳很快回神:“我想听苏姨弹琴可以吗?”

苏青青闻言,脸上绽开璀璨的笑意,激动的道:“当然好,奴婢这就去为公主准备。”

九炎裳叹口气,大概是谨慎惯了,她始终做不来九炎皇面对恭维时,坦然到傲慢的面目表情。

尤其她觉得这位从未晋升过的苏美人好漂亮,除了脑子太多纯净没有任何缺点,不过,也许就如皇兄所言,­干­净的没有一点眼力你,看了就倒胃口。

也就是如今的皇宫模式,能让如此单纯的她存活禁止,若不然,她印象里没有这号人物。

……

九炎裳玩累了被­奶­嬷嬷抱回朝露宫,刚踏入朝露殿的大门,便被远远看到她们停下的九炎落抱进怀里。

“朕的小公主又瘦了。”说着捏捏女儿的脸,洋溢着为父少见的慈爱:“回头朕要罚那些厨子,把朕的公主养如此瘦。”

九炎裳闻言,表情僵硬的笑了一笑,拘谨的被父皇抱在怀里,不敢乱接父皇的话,父皇可不知玩笑为何物,说出的话一言九鼎所以不能乱说。

九炎落慈爱的拍拍女儿的背,抬步向殿内走去:“朕的裳儿又心软了哈哈!”

九炎裳无力的翻个白眼,她是吓的,被这个怀抱抱入怀里,就是母后也是胆战心惊的受着,更何况是她,她是被父皇爱屋及乌的那个,可不是天生讨父皇喜欢的女儿。

九炎落丝毫不介意女儿的拘束,多抱抱就好了吗,他的小裳儿比皇儿可爱多了,皇儿被他一包,比站军姿还标准的杵在她怀里,什么热情也没了:“悦儿!我们回来了。”

章栖悦恩了一声,继续手里的绣活,铺开的绣品栩栩如生,有三尺多高,层次分明、蝶恋花飞。

这是她给女儿准备的明年春衫衣料,不能马虎大意。

九炎裳从父皇怀里溜下来,紧绷的心松了口气:“孩儿去换衣服。”

再次回来时,见父皇正缠着母亲做什么,母亲似乎很不高兴,直接把他踹开了,继续低着头忙碌。

九炎裳装看不见,开心的跑过去,坐在母亲低头看绣:“母后的手艺真好,裳儿将来长大了也要学。”她有一手好手艺,因为母后本不会,她要给母后做里衣。

刚拿起一本书准备打发时间等晚膳的九炎落闻言,眉头立即皱起,不悦的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学那些做什么,赏赏花看看书,怎么高兴怎么过就行,切勿学些乱七八遭的东西,让亲者痛仇者快!”

章栖悦瞪了九炎落一眼。

九炎落当没看见,严肃的看着九炎裳:“听到没。”他九炎落的女儿,怎么能给其他不三不四的男人做东西,在他看来绣活最没用,完全是女人讨好夫君用的,栖悦一年大多数时间都在给他做衣服。

九炎落想到,将来自己美丽可人的宝贝女儿给一个臭男人缝衣服,便觉得女儿不够霸气,所以绝对不能学。

九炎裳重压之下,急忙点头,不学就不学她又不是不会:“父皇,皇兄呢?”皇兄不是该跟着父皇一起回来。

九炎落闻言小心的看了栖悦一眼,道:“他今天看漏一个奏折,念错了五个学过的字,现在在机要处抄所有折子,抄完了才能出来。”

九炎裳惊讶的睁大眼睛,见父皇疑惑的想向她,立即收敛情绪,深深为皇兄默哀,所有的折子?皇兄今晚又不会回来睡觉了。

每当这个时候九炎裳不禁庆幸自己不是儿子,否则……还是让她死了吧。

……

轩辕上亲去了朱府,把被太傅关祠堂的妻子接了回来,并严厉回绝了太傅为朱游自请下堂的说法,表明,他轩辕上只有师姐一个妻子。

朱太傅深深的吸了口气,让人把祠堂里的女儿带出来跟姑爷离开,言明,若以后再做出对不起轩辕府的事,他朱家便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回程的马车上,朱氏扑入轩辕上怀里,哭的伤心欲绝:“师弟……师弟……你终于来了,我……我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呜呜……呜呜……”

轩辕上抱着她,叹口气拍着她的肩膀安慰:“你受苦了。”太傅是最终家法的人,师姐回来这两天受苦了。

“咝……”朱游倒抽口气急忙从轩辕上怀里退出来,捂着刺痛的手臂,突然见哭的更厉害。

轩辕上见状立即拉过师姐的手,掀开师姐的手臂,露出被打的皮开­肉­绽的鞭痕。

轩辕上心里一紧,悄然把袖子放下,重新避开她身上可能的伤口,把她揽入怀里:“回去我给你上药。”

朱氏缩在相公怀里,温顺的点点头:“恩。”

轩辕史师、轩辕史册远远看到父亲大人的马车,没有敢上前,在下人的陪同下,恭敬的等待着。

轩辕史师年长,今年已经三岁,虚岁有四,见母亲下车,心里悄然松口气,眼里盈满了泪水,但又倔强的没哭。

这几天母亲不在,人人都说他以后再不是轩辕家高高在上的嫡少爷,不能使唤他们了,连带着也怠慢了对弟弟的照顾,小弟因此还染了风寒,他求着他们去请大夫,那些人口口声声答应着谁也没动。

后来没办法,他只能和­奶­妈一起学者以前的老办法,为小弟降温,幸好小弟命大,最后相安无事。

朱氏见到两个儿子,紧紧的咬着下­唇­没有哭,上前揉揉大儿的头,又看看笑的没心没肺直嚷着让她抱的老二,心里柔软的角落轻轻触动,她就算为了孩子,以后……以后也该好好的……

朱游刚这样想完,只见不远处怯弱的身影,平静的目光顿时掀起惊涛骇浪,声音陡然尖利:“她怎么在这里——!”

轩辕史师别吓了一跳。

轩辕史册直接吓哭了。

轩辕史师以为母亲会像以前一样耐心哄弟弟,抬头去看见平日温柔的母亲,令人害怕的盯着不远处的锦姨娘,顿时不敢出声,急忙抱住一旁大哭的弟弟,却因为人小抱不动,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奶­娘急忙在少爷的示意下,抱起两位少爷离开。

朱游此刻早忘了自己前一刻的誓言,眼里只有不远处看似可怜的让她想咬死的女人!她受了这么多委屈为了什么!为什么她好不容易回来了,师弟还让这个女人来接她!为什么!

轩辕上顿时目光­阴­冷的看向锦榕。

锦榕心里一紧,目的已经达到,便‘怯弱’的赶紧离开。

朱氏没发现轩辕上对锦榕的目光,只看到锦榕在转身后,对着她回头,嘴角露出碍眼的笑容。

朱氏见状,几乎要抓狂的扑过去。

李姑姑距离她近,立即和姑爷搀扶着小姐回房,小姐刚被接回来,万万不可再发生什么事。

另一边,轩辕尚书回到老妻子那里,提醒她没事别躲着,管着点不听话的孩子:“她是不算什么,明不名声咱家也丢得起,可史师丢不起那人!”

轩辕老尚书叹口气,白花花的胡子从去年起再没有一根黑的,老年得子,却还是无人承业的下场。

他坐在老妻子的床边,牵起同样皱纹丛生的手,无奈的叹口气道:“我知道你不高兴朱氏的所为,但轩辕上已经没可能了,我们只有把希望放在史师身上,依仗的朱家的名声,希望能让史师在政途上有所作为。”

轩辕老夫人何尝不懂,反手拍拍老伴的手:“我懂,就怕最该懂的人不懂,粉末倒置,把一些跳梁小丑放在面上。”

“那就把人送到庄子上去。”轩辕尚书的态度很坚决,为了他的金孙,绝不能出任何意外。

轩辕老夫人想了想到:“我想想办法。”

朱氏房内。

轩辕上首次对无理取闹的朱氏发了脾气,放开挣扎叫骂的朱氏的手,语言喝斥:“够了没有!看你像什么样子!师姐!你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现在越来越无理取闹,你不喜欢她直接把她赶走!跟她闹腾什么!”

朱氏早已没了理智,在看到锦榕那一刻便没了,声音比轩辕上更加尖锐:“你说我闹!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我像什么样子?你凭什么说我!我自始至终都这样!倒是你轩辕上!你爱过我吗!爱过吗!”

轩辕上一时哑口,脑海里最先闪过一道双手张开,看着他从马上摔落却没有闪躲的女孩:“你累了,早点休息吧。”轩辕上想转身离开。

朱氏见状,心里顿时变得苦涩,悲伤的抓住欲离开的夫君的手,眼里都是痛苦。

朱氏倔强的抬起头,目光悲伤的看着轩辕上,一字一句的问:“她哪点比我好?我哪点不如她!?”

轩辕上听出她误会了:“你别乱想,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好好洗洗,睡上一觉,明天就没事了。”轩辕上说完,欲挣脱朱氏的手。

朱氏倔强都没有送开,看向轩辕上的目光一点一点变冷,心越来越沉,刚才轩辕上虽然没有提锦榕,但是他一闪而逝的慌张证明他心里的确有别人!

这个认知让朱氏惶恐,锦榕她不放在眼里,大不了鱼死网破,她不信她如果锦榕死了,皇后会为了一个敌人跟她作对,但她在乎……“你喜欢的人是谁?”朱氏这句问的很轻,轻的仿佛没有开口。

但轩辕上听见了,可依然是那句话:“你想多了,好好休息。”说完强硬的老开朱氏放在他胳膊上的手,抬步离开。

朱游狼狈的站着。

李姑姑垂着头跟在后面,其她的人已经被她屏退,但她却不能离开,小姐状态不好,她怕小姐与姑爷发生争执,想不到,却是比争执更让小姐无法接受的事。

果然,李姑姑见小姐开口,声音很低很低,仿佛抽­干­了她所有力气和灵魂。

“……姑姑……姑姑……你听见了吗……他……他承认了……他承认了……她爱的不是我……”朱游说着突然觉得身体一软。

“小姐!”李姑姑急忙上前抱住昏过去的小姐,偷偷的哭了:“小姐,您……何苦呢……”夜­色­中。

轩辕上独自站在书房窗前若有所思,本不大的书房被他不断扩充,装下的都是他研习过的书籍,是胖着有一日能站在朝堂上与弹劾她的人为敌。

只是即便这点奢望,也无法实现,突然觉得半生所学,累众无力,成了压着他的枷锁,如果开始就不可以,为什么让他看到那片更广阔的天地,偏偏看到到触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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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封益说完,无奈的苦笑,他察觉到自己冲动了,送裳公主悄无声息的回去,必会暴露他宫中的暗线,成为陷害九炎裳的眼中刺。

可,他不想做第二个选择,如果裳儿因此名声不好,他也休想娶到她,她母后的存在已经不容让封家妥协,如果再加上一个名声不好的公主更不可能。

封益不想看到那种结果,只有动用他的人脉。

轩辕史册直到走到皇城禁区才察觉不对,见封益拿出自己的同行令带着本该停在外区的姑娘前行,心里跳动的旖旎,突然间崩散。

如果他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就枉为大司马家的二公子——他们护送的是位公主,真正的公主!

轩辕史册目光呆滞的看眼身后的小姑娘,垂着头跟在他们身后走路,心里陡然升起讽刺的感觉,她是哪位公主?为什么与锦妃所出的公主出现在乞巧会上?想抓她的人是谁?

轩辕史册快速思考,被美­色­冲昏头脑的思维快速运转,在通过第二道禁区城门时,轩辕史册不等封益出手,已送出了自己的信物。

受皇上‘事无不可对人言’的作风,赢徳帝并不反感有人在宫里安Сhā人,相反,如果内宫没有人,猜错了皇上的意思,才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所以燕京三品以上大员无不在宫里有养着的心腹,这时候便有了用武之地。

但宫中毕竟是宫中,深夜未归的小宫女可以通过手段回宫,封益和轩辕史册就是倾家荡产,给自己平日养着的心腹太监、宫女们跪下也不可能进去。

好在轩辕史册和封益并没有脑子发热到想把人送进屋里。

封益在第二道宫门外,把九炎裳交给宫里的眼线,嘱咐她平安把人送到院里,把九炎裳交给老嬷嬷。

九炎裳不是傻子,没有惊动正门,定是两位恩人出力,心里不禁对刚才想把袖子里的东西甩封益脸上而不好意思,更对轩辕史册表现感激:“谢谢,如果有朝一日裳能帮助两位什么,裳定不推辞。”

封益闻言,瞪了她一眼,如此官方的一句话,是想撇清她跟他们的关系?但又为她的谨慎点头,身为公主,她理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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