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结巴道:“既是如如如此,那么我我我等也不好强留,女侠多多保重。”随即叫人送上纹银白银,道是当作路上的盘缠。
梅若雪也不推辞,收下银两道:“此次攻打俄禄城我玉龙剑派定当暗中相助,便请张大当家派几名弟兄随我走一遭,若是有什么要事也好及时联络。”
张结巴欣然答应,道:“女女女侠请随便挑选,我手下的弟兄能能能为女侠效劳,那那那是他们的……福气。”
梅若雪环视厅中的喽啰,面露为难之sè,摇头道:“唉,还是算了吧,我与众位弟兄又不熟,相处起来多有不便。”
刘成武顺势道:“那么便请女侠从我虎阳寨抽几名弟兄吧,大家都是旧识了,自是要方便的多。”
梅若雪道:“也好,反正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哪里的弟兄都是一样,你说是不是,张大当家的?”
张结巴哈哈笑道:“女侠说的对极,大家都是……自己人,便请刘老弟派派派几名弟兄供郭女侠驱使吧。”
刘成武和梅若雪心中暗喜,刘成武自然将马帮几人派与梅若雪,向几人吩咐了几句,无非是些场面上的掩饰之言。几人心中暗喜,连声答应。
此时张兆奎满脸恼sè的进来道:“大哥,有几个弟兄跑了,娘的,一听说要与义军开战,便吓成这般鸟样。呸,软蛋!”
张结巴听得忙追问情由,原来被梅若雪和马帮几人毁尸灭迹的几名喽啰正是张兆奎的心腹,时候一长他自然发现几人失踪了,好在他并没有疑心其他,只道是几人贪生怕死擅自逃走了。
张结巴摆手道:“随随随他们去吧,福薄之人,能能能成得了什么……气候。待待我们攻下俄禄城,独独独霸一方之时,这几个王八蛋就知道什什什么叫做自毁前程了。”
梅若雪也随口附和几句,便即起身告辞。穆青峰和张兆奎起身相送,直送到树林之外方才驻足。刘成武是客,便没有相送。
壹佰七六章 引蛇出洞
有道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穆青峰虽然颇有些不舍,但离别之际却也不便作儿女之态。况且自己不过是一介草莽,又怎配得上“名门正派”的女侠?于梅若雪的情意也仅仅是自作多情而已。
摆了摆手,几名喽啰牵过坐骑来,有骡子也有马匹。梅若雪和马帮的几人接过缰绳,道了一声“告辞”下得山来。
到了山下的路口,梅若雪抱拳道:“钟前辈等人俱都平安过去了,几位大哥赶紧追上去吧。一路多多保重,咱们就此别过了。”
几人感激万分,纷纷道:“姑娘大恩如同再造,我等无以为报,请受我等三拜。第一时间更新”“我等定当rìrì焚香祷告,祈求上天保佑姑娘多福多寿,长命百岁。”……说完一起翻身下马,躬身下拜。
梅若雪也下马相扶,笑道:“几位大哥不必多礼,你们有空可到兰溪牛肩山来看我……唉,不过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回家,总之……咱们后会有期了。”
取出张结巴所赠的银两,分了一半给了几人。挥了挥手,跃上马背径自往林凤生栖身的破庙而来。
其时天已然黑了,林凤生已回到破庙,正自在火堆旁打坐练功。梅若雪将马拴在庙前的古木上,欢喜的道:“表哥,我回来啦。第一时间更新”
林凤生听得表妹的声音,连忙迎了出来。见梅若雪安然归来甚是高兴,拉住她的手问道:“事情办得还算顺利么?”
梅若雪道:“大功告成啦,张结巴已经被我说动,立时便要准备北上攻打俄禄城了。”
原来林凤生得知张结巴的山寨防守十分严密,若是带义军群豪强攻死伤必重,正所谓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因此才让梅若雪极力煽动他北上攻打俄禄城,正是引蛇出洞的计策。
林凤生听得大喜,道:“表妹,此番真是辛苦你了,你功劳不小,待我禀明皇上升你的官。”
梅若雪听得自是喜不自胜,随即又将自己如何用计救出马帮几人说了。林凤生见她经过这段时间以来的历练,心xìng沉稳不少,已然不是以前那个调皮任xìng的少女,心中很是欣慰,又将她夸奖了一番。
当下两人在庙中小憩了片刻,林凤生将冰蟾傍晚喷倒的两只山鸡烤了,充作路上的口粮,便即连夜北上赶回俄禄城。
林凤生此前暗中跟随张兆奎一行到此,若是骑马易被察觉,因此便将马匹留在了鸡鸣山。。于是兄妹两人只得再度共乘一骑。梅若雪芳心暗喜,只盼这段路程永远也走不完。
第二rì中午时分到了先前吃面的那个小镇,两人便又在那妇人的面摊上吃面,那妇人还记得他很是亲热。问起返回的原由,林凤生只说是自己见匪寇扼守要道通行不得知难而返。
这妇人乃是真正的淳朴善良之人,见他毫发无伤的回来很是欣慰,要将先前吃面时多给的银两退还,又问回去的盘缠够不够。
林凤生说自己盘缠很是丰厚,妇人只是不信,执意要将银两还他。无奈之下只得取出包袱中的银票给她看。他此行共携带了近万两银票,只盼能接济沿途的受难百姓。
怎奈越往南越是人烟荒芜,而且一家银号也不曾看见,银票若是无法兑换现银便与废纸无异。故而除了给鸡鸣山的绿林豪杰千余两之外,尚有七八千两带在身上。
妇人固然很吃惊,但仍是坚持要还,林凤生又劝说了一番,道是当作是替那些吃白食的无耻之人垫付,妇人方才作罢。
其间对面棺材铺的伙计又来叫面,端了就走仍是不给钱。见梅若雪美貌,还不忘口出轻佻之言调戏一番。梅若雪甚是气愤,当场便要发作。林凤生连忙劝阻,将一锭元宝放下便走,拉着她来到僻静处。
说道:“棺材铺的东家据说与张结巴有瓜葛,白天不方便不可轻举妄动。而且这里的很多店铺都与哀牢山的贼寇有牵连,若是将他们惊动了很是麻烦。”
梅若雪愤愤的道:“那就更好了,正好给张结巴一个下马威。方才那贼人如此蛮横无礼,我一定要一把火烧了他们的棺材铺,让他们变成倒路尸自己也躺在棺材里。哼哼,本姑娘可不是好惹的。。”
林凤生笑道:“他们与你素不相识,又怎能知道你不好惹。教训是一定要教训的,但须得等到晚上。”遂将自己的计较向梅若雪说了。
此时天sè尚早,两人便在集市上闲逛。林凤生买了笔墨和一叠纸张,梅若雪很是奇怪,问道:“表哥,你买这些东西干什么呀,写文章么?”
林凤生笑道:“此地又无可咏之物,作文章是没有兴致的。张结巴等匪寇即将北上,难保不会沿途烧杀抢掠,因此我打算写些告示贴在路上,好让百姓尽早知悉,从而防患于未然。”
梅若雪听得大是赞同,一颗芳心更为之折,说道:“表哥,你当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你……真好……”
说话间到了一个卖骡马鞍辔的地摊,梅若雪买了一根马鞭子,拿在手中左看右看,脸上带着奇怪的笑意。
林凤生诧异道:“你买鞭子做什么?”
梅若雪嘻嘻一笑道:“自然是用来教训畜生了。”
林凤生稍加思索已明其意,只得摇头一笑。
到了晚上两人蒙了面,潜入棺材铺中,将掌柜的乃至伙计尽数点了茓道,梅若雪用rì间在集市上买的一根马鞭狠狠的抽了他们一顿,然后将他们一起放入棺材中。。
梅若雪提议钉死棺盖,将他们活活闷死,被林凤生否定了。这些人虽然欺行霸市、蛮横不法,但毕竟没有背负血债罪不至死,因此将棺盖推开了一条缝供几人呼吸。
梅若雪一时兴起,便用剑尖在棺材盖上刻上了“义军昭武校尉梅”的字样。林凤生此举的用意正是要激怒张结巴,也就不加阻止。
义军粮饷遭劫,无法长久支撑,因此只有尽快与张结巴开战才是上策。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自是比直接将这些人杀了更具效力,张结巴大怒之下便会迫不及待的北上攻打俄禄城。
两人从棺材铺出来,林凤生便将rì间写好的告示贴在街道的醒目之处,上面言明哀牢山中贼寇将于近rì大举北上,沿途百姓避之则吉,须当谨防受其所害。
两人一连办了两件大事,心情大好,连夜骑马一路向北,沿途贴下了告示。
行了两rì到了俄禄城,林凤生也不回府衙,先到了钟家草堂。只有段徵羽、芸儿和余婆三人在家,其余人都不在。相见之下十分欢喜。
林凤生在院中的竹椅上坐下,问道:“钟兄去了何处?”
段徵羽道:“钟大哥和忠伯到山中捉蛇去了,你看,这几rì已经捉到好多了。”说着指了指院子角落里的一排竹笼。
钟子罄曾言蛇类对于厉风恶疾颇有疗效,因此捕蛇饲养以备不时之需。林凤生走过去一看,里面大多是些无毒的蟒蛇。钟子罄不善此道,自然不敢随意捕捉毒蛇。
又问道:“凤仪师姐和郭师妹呢?”
段徵羽道:“她俩在营地,听说这几rì正在和妙大哥等人一起练兵呢。她俩可是你亲自提拔的昭武校尉,自然比我和芸儿姐姐尽职尽责的多了。”说完嘻嘻一笑。
梅若雪道:“我肚子饿了,徵羽妹子,你和芸儿姐谁的厨艺好,快去给我和表哥做些饭菜来吃。”
段徵羽道:“那还用问么,自然是云儿姐姐好些。”
芸儿一言不发,转身默默的进了厨房。
林凤生暗自觉得芸儿近来总是郁郁不乐,望着她的背影问道:“芸儿这是怎么了?”
段徵羽笑道:“我也不知道啊,她一直都是这样,跟我们在一起也很少说话的,只怕是想你了吧。”
梅若雪也打趣道:“多半是这样的,这就叫做一rì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已经好几rì不见了。表哥,芸儿将来会不会做我的嫂子呢?”虽是玩笑之言,说完却不觉有一种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
林凤生脸上一红,板着脸道:“你们两个小妮子少来胡说八道,这话要是让芸儿听见了只怕要生气的。现下大敌当前,又岂是谈论儿女情长之时?”
梅若雪伸了伸舌头,笑问道:“徵羽妹子,那么你呢,想不想我表哥?”
段徵羽满脸飞霞,嗫嚅道:“我只是怕你们遇到危险……有些担心……”
壹佰七七章 诸事不顺
梅若雪见段徵羽大羞,笑道:“那有什么好担心的,以我和表哥的武功半点也没将那些贼寇放在心上。你这么说你肯定是想我表哥,自己却不好意思说。”
段徵羽俏脸更红了,急道:“我也想你了的……你们肯定渴了,我去沏茶。”说着双手掩面转身进了厨房。
梅若雪念及段徵羽的一脸窘态,直笑得花枝乱颤。林凤生白了她一眼,也忍不住摇头莞尔。
不多时芸儿便做好了饭菜,芸儿的厨艺虽然不错,但比起阿秀却总是稍逊一筹,一面吃一面问道:“阿秀呢,她今晚不来做饭么?”
段徵羽道:“王老伯叫她回去调集人手去了,说是他们地龙派也要在你鞍前马后为威楚百姓效些微劳。第一时间更新”
芸儿道:“你是嫌我做的饭不好吃么,那么你别吃了。”
林凤生听得这句没来由的言语不禁一呆,愕然道:“芸儿你误会了,我只是随口问问,你做得很好的……”一句话没说完芸儿已扭头进了房间,砰地一声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林凤生一张脸涨的通红,悻悻的道:“唉,芸儿这是怎么了,真不知道我又哪里得罪她了。”
梅若雪道:“你看起来虽然没有得罪她,其实不知不觉间却已将她得罪了,女孩子家的心思你是不懂的,过得几天就会没事的。”
段徵羽也道:“女孩子喜欢发小脾气也属寻常,你找个机会哄一哄她就好了。”
林凤生点了点头,心中心cháo起伏。自己曾答应过芸儿的爷爷要好好照顾她,而今将她冷落了不说,还跟着自己颠沛流离,隐隐有些歉疚,不觉有些食而不知其味,吃了一碗饭便即歇了碗筷。
起身去敲芸儿的房门,打算好言安慰一番,怎奈芸儿听而不闻只是不开门。第一时间更新
梅若雪道:“表哥,且莫理她,你也说了,此时并非儿女情长之时。张结巴即将率众北来,我们须当号令三军做好防备。张结巴手下有数万贼寇,我们可不能与他硬碰硬。”
林凤生大感在理,正yù和二女前往义军大营,钟子罄和忠伯进得大门。两人肩上各自负着一只竹笼,忠伯面容有些惨淡,一问之下才知是捕蛇时被毒蛇咬伤了,幸亏钟子罄医术高明方才得保无恙。
林凤生道:“钟兄,你何不去让我师妹前来帮忙,她最擅驱使蛇虫。”
钟子罄笑道:“郭女侠乃是麾下的巾帼英雄,没有你的号令她怎敢擅离职守。。不妨事,我先自慢慢捕捉吧,你们与贼寇作战要紧。”
林凤生歉然道:“是小弟疏忽了,当时走得匆忙,忘记了吩咐师妹了。”
钟子罄连道无妨,遂又问起此次哀牢山一行的详情。林凤生和梅若雪便将各自的见闻说了。
林凤生问道:“钟兄,这两rì是否有一位腿脚不便的女子前来拜访?”
钟子罄茫然道:“没有啊,那是什么人?”
林凤生道:“她就住在哀牢山脚下,亲人都被贼寇残害了,为了服侍老迈的婆婆受尽了**,我见她可怜便让她带我的口信前来请你收容。”
钟子罄听得感叹道:“贞烈不屈固然令人起敬,忍辱尽孝更是难能可贵,此人若是依言前来,愚兄自当收留。”
林凤生便让梅若雪前往义军营地传自己的号令,派出探子南下打探哀牢山贼寇的动向,顺便沿途接应那跛脚女子。
芸儿闭门不出,阿秀回了江北,忠伯又受了伤jīng神萎顿,钟子罄只得亲自下厨做晚饭。段徵羽一来不通厨艺,二来身份尊贵,钟子罄自然不便驱使。
钟子罄随意做了些饭菜吃了,取出一坛好酒,邀林凤生共饮,段徵羽也陪着小酌了几杯。。
林凤生又问道:“徵羽妹子,这几rì府衙里是否有粮饷以及嫌犯的下落?”
段徵羽道:“没有,不过凤生哥哥你别着急,李大人又从各地县衙调了些人手上来,相信很快便会查出来的。”
这几rì林凤生不是待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就是在奔波赶路,不觉有些酒瘾大发,当下与钟子罄好好痛饮了一番。
相比之下梅若雪的际遇就要好上许多,哀牢山贼寇rìrì好酒好菜的礼敬着,唯恐得罪了她这位“玉龙剑派”的女侠。
正饮间梅若雪风风火火的回来,道:“表哥,军中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似的,但妙大哥总是吞吞吐吐的不肯说实话,我问凤仪姐也是如此。”
林凤生听得当即携同二女暂别钟子罄来到营地,群豪见他归来很是高兴,但神态间有几分怪异,不少年轻子弟yù言又止。
林凤生问道:“妙二爷何在?”
一点苍派弟子道:“妙二爷和陈、郭两位女侠在大帐中商议明rìcāo练的课目。”
林凤生便径往大帐来,相见之下也不及寒暄,问道:“妙大哥,有何隐情尽管如实道来,我既归来,自有分寸。。”
妙乐脸有忧sè,叹气道:“唉,好兄弟,你总算是回来了,愚兄我闯了祸了。”
林凤生惊问道:“妙大哥,何事如此惊慌?”
妙乐道:“昨夜那高志诚的一个心腹酒后调戏素心门的姑娘们,被我撞见一刀杀了。那高志诚不服,便和动了手,唉,我当时正在气头上便毫不相让,他一气之下便上太和城找他叔叔告状去了。”
妙乐曾得俞三白指点,武学造诣大有长进,高志诚虽然从小习武,弓马娴熟,但一对一的放对又哪里是妙乐的对手。
林凤生乍一听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志诚对自己心存不服是显而易见的,但如此不明事理却也不该,如今公然偏袒部属与群豪撕破脸,实在是叫人无法想象,转头望向陈凤仪和郭仙儿。
二女脸上皆带愤然之sè,一起点了点头。
林凤生不由得勃然大怒,拍案道:“此人怎的如此不明事理,部下犯错不加管束不说,居然还恶人先告状,真是岂有此理。。妙大哥不必担心,错不在你,料想高元帅会秉公处理的。”
说完暗忖道:“亲军将士如此目无法纪,理当军法从事以儆效尤,倘若高元帅果然偏私怪罪下来,由我一个人承担便了。正所谓酒足思yínyù,看来是他们的rì子太安逸了,须得找些活儿给他们干干才是道理。”
当下召集亲军众人,既不训斥也不责罚,而是命他们凿石担土加固南面的城墙。城墙年久失修,早已残破不堪,自然不是一rì两rì便能完工的,只累得亲军众人叫苦不迭。
郭仙儿、陈凤仪、妙乐等人奉了林凤生之命巡查监督,严防亲军众人偷jiān耍滑、敷衍了事。有几个将领不服管束,公然言行顶撞,都被军棍好好伺候了一番。
林凤生则带领义军群豪将大营搬到了城南,置中军大帐,设立辕门。南门外地势开阔,正好作为校场,数千人众轮流cāo演阵法。林凤生腰悬宝剑亲自在旁督导。
但见群豪呈弧形散开,形如弯月,阵中凹陷处Сhā一杆大旗,乃是作为主将本阵所在。此阵法叫做偃月阵,交战之时注重攻击敌军侧翼,而己方两翼也是攻击力最强的所在,如同两把锋芒毕露的利刃。
中间看似薄弱却也是暗藏杀机,敌人一旦长驱深入,两翼便即迂回合围,终成关门打狗之势。此阵法对地形要求不高,现下两军尚未交锋战场未辟,用此阵法最是合适不过。
段徵羽远远叫道:“凤生哥哥,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说。”
林凤生命群豪自行cāo练,信步出阵问道:“徵羽妹子,什么事?”
段徵羽道:“派出去的探子已经回来了,带回了一个跛脚的姐姐,就在南门口等你。”
林凤生听得大喜,当即随段徵羽到了南门,果见那在哀牢山外的荒村中遇见的女子到来,她腿脚不便行路极慢,因此反而落在了后头。
女子得知他的身份之后自然不敢再像以前那样随便,行礼道:“贱妇参见将军。”
林凤生忙扶起道:“姐姐万不可如此,一路辛苦了。”
见只有她一个人,奇道:“姐姐,你的那位叔叔呢?”
女子叹了口气道:“他老人家投了礼社江了。一路上别人都将我们二人当作鬼怪一般,受尽了驱赶和谩骂,唉……”眼圈微红,泫然yù涕。
林凤生心道:“须得赶紧让钟兄兴建厉风坊才是,那样病患就再也不会受到外人的唾弃了。”
当下便叫芸儿陈凤仪等人将女子送到钟家草堂。她曾一路照顾厉风病人,钟子罄便让她服下预防的药丸和用药汤沐浴。
壹佰七八章 话不投机
妙乐、陈凤仪等人监督甚严,亲军众人自是不敢懈怠,过了三rì城墙已经修缮完毕,林凤生便将他们和群豪聚集在一起讲述攻防之道,cāo演阵法,严明纪律。
不听号令者严惩不贷,义军中不少心高气傲的年轻子弟都挨了军棍。亲军中那些自以为是之辈就更不用说了。
又过了一rì,探子来报,说道:“启禀将军,张结巴已带领一众喽啰约万余人过了鸡鸣山,估计再过两rì便能到达城下。”
林凤生暗道:“来得倒快。”说道:“知道了,再探!”
妙乐进来道:“林兄弟,情势有点糟糕啊,如今丢失的粮饷没有下落,现有的也所剩不多了。。你看该如何是好?”
林凤生沉吟了片刻,道:“为今之计只能兵分两路,凤仪师姐和表妹带着我的书信去太和城见皇上,向朝廷请粮。妙大哥,你回去找龚伯伯和空源大师,说明此间情况,然后以我的名义请义军中的各门各派筹措一些。”
妙乐道:“这一来一往需要不少时rì,只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我方才命人清点过了,库中粮草只能支持得三四rì了。你看能不能让府衙出面,在当地征集一些?”
林凤生道:“不妥,此地本已十室九空,若是我们再征粮只有加重百姓的负担,而且如此一来难免乱了民心。”
当即修书一封言明此间的诸般困难,三人一起策马北归筹措粮饷不提。
第三rì晚间探子再报,说匪寇已在二十里外扎营。
林凤生笑道:“哀牢山大当家的驾到,我等不送点儿见面礼未免说不过去。郭师妹,速调二十名轻身功夫好的弟兄在帐外候命。”
郭仙儿已然猜到用意,心中大喜,当即出去营中挑选人手。第一时间更新群豪得知盟主要给贼寇一个下马威,无不跃跃yù试争相请缨。不多时已选定在帐外听令。
当下林凤生又叫人准备了数十斤菜油,并命众人全都换上了夜行衣,一律携带弓箭和短刀。
林凤生道:“郭师妹也随我同去,其余人等留守大营。”
二十名义军豪杰结束停当,其中几人负了油篓,紧跟林凤生正yù出营,辕门小校来报,口道:“启禀将军,帐外有一位姓唐的公子求见。”
林凤生这才想起唐天音也到了威楚,身在威楚且姓唐的朋友除了唐天音再无别人,心下大喜连忙迎了出来。第一时间更新
只见帐外一人手持折扇,风度翩翩,正是唐天音。身后两人正是王世杰和吴仲。
唐天音笑容满面的打拱道:“林兄弟,愚兄探访来迟,还望勿怪才好。”
王吴二人也微微拱了拱手。
林凤生笑道:“唐兄见外了,多rì不见甚是想念,请帐中就坐。”当下相携进了大帐坐下。
唐天音道:“上一次分别之时愚兄还说,等你一到威楚便为你接风,怎奈这几rì俗务缠身自食其言,唉,实在是汗颜无地。第一时间更新”
林凤生道:“唐兄说的哪里话来,小弟今rì忙于事务,未能及早探访唐兄,令弟大婚亦不曾道贺,更是过意不去。”
唐天音道:“无妨,兄弟所为乃是造福于百姓、有功于社稷的壮举,原不必为此等小事分心。却不知近来战事如何?”
林凤生道:“我等此来诸事不顺,目前尚未与贼寇交锋。据探子所报贼寇已然大举北来,离开战之rì不远矣。”
唐天音打量了一下林凤生的装束,道:“听说张结巴等一众匪类盘踞多年,声势甚大,虽然兄弟雄才大略、麾下兵强马壮,但俗话说破船还有三千钉,想必也不是一两rì便能取胜的。第一时间更新不如兄弟以朝廷的名义招降这伙贼寇,倒可免去百姓的一番苦难。”
林凤生道:“唐兄心系百姓疾苦,这份情怀小弟很是敬佩。只是贼寇多年来荼毒百姓,早已恶贯满盈,小弟决意竭力除之。即便不能全歼,也要取了罪魁祸首的首级,方不负朝廷使命,以及威楚百姓所望。”
唐天音听得大是不以为然,道:“林兄弟所言差矣,正所谓杀敌一万,自损三千,若是能将这股匪类收服以为己用,不但此地匪患可除,而且朝廷对抗外敌之时又添一强助,有何不美?”
林凤生道:“张结巴等人胡作非为,早已凶蛮成xìng,断然是不会甘心归服的,留着他们无异于养虎为患。况且匪首张结巴等人早有造反之心,如此大jiān大恶之辈,小弟自是容他不得。”
唐天音一时无言以对,过了片刻才道:“说的也是,兄弟此行意yù何往,愚兄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林凤生笑道:“哪里哪里,唐兄到来小弟即便是有天大的事也得先阁下。不瞒唐兄说,小弟正是要带人夜袭张结巴的大营,旨在烧毁贼寇的粮草。”
唐天音听得脸sè微微一变,复又哈哈笑道:“兄弟此举只怕有些yīn损吧,兄弟英明神武,加之麾下猛将众多,又何惧区区数万贼寇,难道不怕坏了你素来的仁义之名么。”
林凤生道:“兵不厌诈,但求义所当为,至于名声小弟也就顾不得了。”
此时吴仲忽然起身道:“公子,我约了朋友喝花酒,可要先走一步了。有义军的数千豪杰驻扎在此,想必也不会遇到什么险情,你和林公子慢慢叙旧情吧。”说完嘿嘿一笑。
唐天音瞪了他一眼,摆了摆手道:“去吧,有王先生相陪足矣。”
王世杰也笑骂道:“师弟,你什么时候方能做个正经之人,一天天尽想着女人,当真是不知羞耻。”
吴仲又是嘿嘿一笑,向林凤生和唐天音拱了拱手径自出了大帐去了。
两人遇闲谈了片刻,又说起招降贼寇和夜袭敌营之事来,唐天音又极力劝说了一番,力主诱之以利和而不战,林凤生则句句反驳,绝不更改。
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观点不合,不多时便不欢而散。第一时间更新
林凤生暗暗纳罕,想不明白唐天音为何如此力主求和,只道是他怜悯百姓,当下也不在意。遂带郭仙儿和二十名义军豪杰,径自往张结巴的营地而来。
此行二十二人人人脚力不凡,大半个时辰过后便到了匪寇的营地外,只见帐篷绵延数里,火堆星罗棋布,巡夜的小喽啰手执兵刃来回走动,虽是乌合之众,竟也自有一番威势。
林凤生打量了一下周遭的地形,当即带领余人上了敌营右侧的一个小丘,低声道:“列位听了,我等此来不为杀伤,主旨乃是要烧了贼寇的粮草,一旦得手便即撤退切不可恋战。”
众人齐声答应,林凤生随即派出郭仙儿前去打探贼寇囤积粮草的所在。郭仙儿轻身功夫甚是了得,奔走之际轻盈迅捷,而且为人机jǐng,不易被察觉。
众人便在长草中伏下,各自取出箭壶中的羽箭,将松脂、火绒等引火之物缚在箭头上。只待探明贼寇粮草所在、淋上菜油,便即发shè火箭引燃将之付之一炬。
不一会儿,衣袂迎风轻响,郭仙儿已经回来,低声道:“师兄,查到了,只是贼人便如事先知道我们要来烧他们的粮草一般,把守的甚是严密。”
林凤生沉吟了片刻道:“粮草乃行军打仗的重中之重,他们着意防守也不足为怪。众位在此稍待,我去去就来。”
当下施展轻功无声无息的向贼寇的大营掠去。身形如幽灵鬼魅一般,当真是飘忽不定无声无息,径直向中间的一座大帐掩去。想暗中一窥穷凶极恶、臭名昭著的匪首张结巴到底是怎生一副模样。
远远便听得一个个结结巴巴的声音骂道:“此前刘兄弟和赖兄弟还还还说义军盟主仁义过人,如如如今看来并非如此,他nǎinǎi的,居然想想想偷袭我们……烧老子的……粮草。老子明rì一早便带领人马去会一会他们。”
另一个声音道:“大哥息怒,兵不厌诈,看来这人是个大大的劲敌。如今义军粮草短缺,一旦被我们围困他们便只有坐以待毙了,此人很清楚这一点,但此举无非是狗急跳墙。我们既已得知,那就不足为虑。”
结巴之声又道:“他们不来还倒罢了,若是果然前来……嘿嘿……定叫他他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林凤生听到这里,才惊觉原来果然是贼人事先收到了风声,不禁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只是想:“贼人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风声,又是谁泄露了出去?”虽未见到张结巴其人,却无心再看,当即悄然返回。
壹佰七九章 女将出马
只纵跃得几下林凤生便已回到小丘,虽然心中疑心麾下极有可能存在jiān细,但唯恐众人得知之后相互猜忌引起不和,当下便不动声sè,道:“敌人守卫甚是森严,未免打草惊蛇,我等今晚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众人听得尽皆不解,心想以盟主的武功要硬闯也不是难事,那还不是如虎入羊群一般,只需能将菜油淋在贼寇的粮草上大事可定,登时纷纷低声追问原由。
林凤生不悦之sè一闪即隐,摇了摇头并不答话。第一时间更新
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多言。
贼寇既然得到了情报,想必早已在屯粮之处设下了埋伏,若是贸然行事不但难以奏功而且难免陷入重围,于是带着众人返回城南大营。
第二rì天sè刚明,便听得远处蹄声如雷,喊杀之声大作,放眼望去南门外的大路上一股尘沙滚滚而来,正是张结巴率众来见头阵。。一众贼寇在义离军辕门里许之外站定,张结巴传令按下阵脚,提一根狼牙棒高声叫道:“叫叫叫你们……主帅快快出来……答话!”
辕门小校报入中军,道:“启禀将军,贼寇大队人马已临城下,一说话结结巴巴之人无礼,要将军前去答话。”
林凤生道:“知道了,传我命令,排开阵势准备迎敌!”
昨夜夜探敌营,林凤生便已得知张结巴今rì必将前来索战,于是回营以后便即做好了部署。第一时间更新群豪无不血脉喷张,衣不解带枕戈待旦。
段徵羽和芸儿得知今rì便将与贼寇交锋,也是兴奋莫名,一早便过来听令。芸儿气已然消了,仿佛根本不曾发生过不快一般。段徵羽和芸儿各着铠甲,肩披红sè披风,一手抱着头盔,一手斜提宝剑,当真是英姿飒爽,意气风发。郭仙儿劲装结束,也是jīng神抖擞。
林凤生恨不得一到威楚便即与贼寇决个雌雄,此时大战在即,也不禁豪气勃发,朗声道:“取我的盔甲来!”
他的御赐甲胄此前从未着过,一直都是段徵羽代为保管。段徵羽知道他今rì必要着装,早已带在身边。
三女七手八脚的帮他穿戴盔甲,不多时便已穿着完毕,一起盯着他细细端详,口中啧啧称赞。林凤生取下挂在帐中的血心宝剑,率众人出了大营。
当即传下号令,将群豪分作四个方队,亲军独为一个方队,共是五个方队,依次调遣出辕门。
五个方队各按震、离、兑、坎、坤五个八卦方位排列,各执五sè旗帜相继而出。。当真是刀枪森森,杀气腾腾。
又是一声炮响,队伍正中分开一线,林凤生策马驰出阵前勒定坐骑,左为段徵羽、芸儿二钦点巾帼,右为郭仙儿一江湖女杰,亲军将领和各派身份较高的义士再列两旁,军容整齐,毫无杂乱,一派威严肃穆之象。
林凤生朗声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张结巴远远见敌阵中一将一身铠甲,英气逼人,正是:顶上银盔排凤翅,连环铠素似秋霜。。手提宝剑,足蹬宝靴,腰束玉带,胯下白马,当真是丰神如玉,英武无比,不禁有些自惭形秽,叫道:“老子便是是是张……结巴,你便是义军……主帅么?”
林凤生道:“正是,本将奉旨前来剿灭尔等这帮贼寇,识相的便快快下马受缚,或还可留得一条xìng命!”
话音未落只听对面一人噫的一声叫道:“你不是玉龙剑派的孟大侠么,怎么变成了义军的主帅了?”
林凤生笑道:“你只怕是认错人了,本将姓林,不姓孟。。”
张兆奎半信半疑,暗道奇怪,双目一翻叫道:“你们昨夜意yù偷袭我们的粮草,当真是无耻之极,老子绝不与你们干休!”一提缰绳,舞动手中的双刀直冲过来。。
林凤生道:“来得好!谁人愿往见头阵?”
郭仙儿娇声道:“师兄,让我去会他一会。”说着纵马越众而出。
林凤生点头道:“好,只凭真实本领胜他,切不可用毒。一切小心。”
郭仙儿点头答应,拍马迎了上去。己方正中鼓声大作,群号齐声呐喊助威。
张兆奎见对方来一女将,叫道:“你们羞也不羞,居然叫一个女流之辈打头阵,难道你们义军中没男人了吗!”说完轻视之心顿生,不由得勒定马匹哈哈大笑。
众贼寇听得也都大笑起来,对着义军阵营指指点点。
郭仙儿心中恼怒,俏脸上却笑意盈盈,娇声道:“笑话,我们义军之中英雄好汉多的是,但对付你这样的鼠辈只需我一女子出马就足够了。”
张兆奎听得大怒,叫道:“小妞无礼,嘿嘿,居然这般胡吹大气,那就休怪大爷我手下无情了!”拍马过来,双刀疾向郭仙儿头颈圈到。
郭仙儿纵马避过,抖出腰间长鞭向张兆奎拦腰扫去,去势急如星火,发出清脆的破空之声。
张兆奎腰部一伸跃离马背,满拟只待对方鞭稍扫过便即落回马背。郭仙儿见状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手腕一沉,鞭稍一顿向下抽落,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的落在马背上。那马吃痛一声长嘶,撒开四蹄狂奔出去。
张兆奎跃起闪避、郭仙儿临时变招,原只在一瞬之间,张兆奎心里浑没将郭仙儿放在眼里,只道她武功平平,哪知她鞭法已至收放自如之境,落下之时ρi股落了个空,嘭的一声闷响跌在地上。ρi股上的疼痛自不必说了,只震得眼冒金星,顿时一片空白,忍不住叫了一声“哎呦”。
郭仙儿见他的狼狈相在马上笑的花枝乱颤。义军群豪也不禁哈哈大笑。
张兆奎一张脸涨得通红,骂道:“笑什么,笑你nǎinǎi个熊!老子只不过是让着这小妞而已。”
话音刚落,已被郭仙儿的长鞭拦腰卷住,接着身不由主的向上腾起,复又蓦地向下急堕。砰地一声ρi股又重重的顿在地上,只觉五脏六腑也震荡了起来,啊的一声大叫,跳起身来摸着ρi股乱揉乱搓。
壹佰八零章 刚柔恶战
这鲁将军乃是高志诚的心腹,刚愎自用,武功平平,林凤生不想他平白丧命方才出言阻止。林凤生曾与那使铜棍的三当家交过手,此人天生神力,勇不可当,虽然并未习有上乘武功,但一身本事最适宜用于沙场之上,鲁将军绝非其敌手。
然两军对垒将已上阵,又岂有临敌退缩之理?林凤生虽然心中焦急却也是无法可施,心想无论如何要保全此人xìng命,否则高志诚到时必定要借题发挥。。当下朗声道:“师妹,你给鲁将军掠阵!”又从一名亲军小校手中接过弓箭,凝神观望。
郭仙儿听得勒马站定,心道:“且看看你们这些不自量力的酒囊饭袋有什么能耐。”冷眼旁观,并不助战。
那鲁将军不负其姓,生xìng甚是鲁莽,未知敌将底细便急于求胜,双手举朴刀劈出,登时门户大开。贼寇的三当家大喝一声一棍捣出,正中鲁将军的前胸。只听喀拉一声鲁将军从马背上这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两丈开外,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双臂撑地想要爬起,复又软倒在地。
一众贼寇见三当家出马见功,只一招之间便将敌将搠于马下,无不大喜,纷纷高声欢呼。。
林凤生也颇觉诧异,鲁将军不是对方敌手是早已预知的,但想不到他只一招便即不敌落败,竟不及救护。怜悯之余,不禁摇头叹气。群豪平rì便厌恶此人,见他不敌受伤,心中隐隐有一种快意之感。
亲军士卒齐声惊呼,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鲁将军在军中威名素著,还未到一个回合便即落马那是从未想过之事。
那三当家策马奔近,手起棍落向鲁将军当头砸去,立时便要结果了他的xìng命。
亲军中两名小将一起驰马救援,叫道:“休伤我家将军!”
但那三当家的铜棍何等利落,眼看便要击在鲁将军的头上,只见一道银光划掠起卷住了棍头。三当家只觉手中的铜棍受到一股巧力牵引,不由自主的斜斜回转,向后直荡出去,将自己握棍的手臂拗向背后。紧接着便觉棍头击中了什么,只听张兆奎的声音大骂道:“老三,你个王八蛋,干么反手打老子一棍……啊哟,老子的骨头断了……”
那三当家大惊,回头一看,见二哥倒在地上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的手臂处满地打滚,口中“哎唷哎唷”的大叫,不禁有些不明所以,呼道:“二哥,是不是这贱人伤你?待弟弟为你报仇!”他虽然勇猛过人,但脑子却有些不大灵光。。
郭仙儿提着长鞭在一旁格格娇笑。
张兆奎疼得额头大汗直冒,骂道:“报你个头的仇,就是你这混蛋伤的我!还愣着干什么,快来扶老子一把……哎唷……”
原来郭仙儿虽不愿救那鲁将军,但却又不便违抗林凤生之命,见那人铜棍砸下鲁将军危在顷刻,只得甩出长鞭卷住了铜棍。就在此时张兆奎正好追上来袭扰郭仙儿,郭仙儿当即以借力打力之法将棍头引向了张兆奎。铜棍挟带的力道何等之大,登时将张兆奎的臂骨击得粉碎。救人伤敌,一举两得。
那三当家听得暗呼惭愧,伸手一把将张兆奎拉上马背。两名亲军小校也将鲁将军救了下去。
张兆奎忍着剧痛道:“老三,我这条手臂虽是你打断的,却是这贱人使的坏,快去打她一棍替哥哥出气!”
老三登时怒不可遏,虎吼一声催动坐骑挥棍向郭仙儿扫来。
郭仙儿见其人威猛不敢硬接,展开小巧腾挪功夫闪身避过,手中长鞭如毒蛇吐信一般向他身侧抽去。
老三忙伏低了身子,张兆奎是坐在他前面的,疼痛之下无暇瞻顾,不知鞭子自后扫到,仍是直着身子,登时又挨了一鞭。只打得他向前俯跌,几yù撞下马去。
张兆奎连连遭创,如怒火中烧,骂道:“老三,你这没良心的东西,你不会帮老子挡住么!”
老三急道:“对不啊二哥,鞭子来得太快,我来不及跟你说了啊。”
张结巴见状心知今rì依然逃不了好去,叫道:“二弟,三……弟,快快快回来,不可再……打了!”
老三听得召唤,道:“二哥,你骑马先回去,弟弟我再去会一会这贱人,替你报仇!”说着跳下马来,步战郭仙儿。
张兆奎疼得龇牙咧嘴,拍马自行回营。
郭仙儿长鞭飞舞,化作一圈白晕,老三铜棍挥动,生出一团黄光,滚来滚去,此消彼长,远远望去煞是好看。好一场恶战,正是轻灵与沉重的较量。
郭仙儿暗道:“莽夫,看你有多少力气?我就陪你慢慢耗着。”趋避进退,招招取巧。
斗了一炷香时分,老三的攻势丝毫不见缓下来,仿佛有用之不竭的气力一般,虎吼声声,棍影重重。不时击得泥尘飞溅。
郭仙儿暗暗焦躁,心道:“我要脱身原是不难,但难免丢了师兄和义军众位豪杰的脸面,我再支持一阵,实在不行便用毒伤他。”身形腾挪继续游斗。
老三虽然连郭仙儿的衣角也碰不到一下,但生来好勇并不气馁,心想:“这妞儿功夫稀松平常,躲来躲去的本事倒高明,可不能让她跑了。”愈发将铜棍使得更加猛烈。
只见一人跌跌撞撞的奔过来,叫道:“好贼子,再吃本将军一刀!”呼的一声一口朴刀直奔老三的后脑。正是那方才受到重创的鲁将军。
壹佰八十一章 旗开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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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佰八三章 烟雾迷眼
林凤生鼻端闻到一股刺鼻的辛辣气味,登时不由得涕泪齐流咳嗽连连,唯恐贼寇趁机偷袭,连忙舞剑护住周身。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只闻身后群豪也是咳嗽声连成一片,忙提气叫道:“大家快用衣袖掩住口鼻,在阵前架起盾牌,弓箭手全神戒备!”策马退回阵前。
群豪得令应声而动,盾牌砌成一座高墙护住阵前。密密麻麻的箭头自缝隙中伸了出来。过了片刻并不见贼寇有什么异动,只闻对面人声嘈杂,蹄响马嘶大作。
林凤生猛然惊觉贼人放出烟雾障眼,旨在救张结巴脱险和掩护大队人马撤退,忙发令道:“放箭!”
弓箭手得令张弓搭箭,弓弦声声不绝,箭矢如飞蝗般向对面shè去。紧接着便传来贼寇中箭的惨呼声,其间还夹杂着零落的叫骂之声。
群豪目不视物,只能拼命放箭,但求能多shè死几个贼寇。过了片刻对面蹄声脚步声渐渐远去,只偶尔还有骂声传来,再过片刻终于再无声息。箭矢想必都落在了空处,照此看来贼寇已然逃离。
林凤生道:“住手,贼人已经逃了。”
此时四处弥漫的烟雾随风消散,眼前便也随之渐渐明朗起来,对面贼寇的万余人马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七零八落的喽啰尸首。这些倒霉蛋腿脚不够利索,跑得不够快,因此被利箭shè死了。
这一战虽然没能取了众匪首的首级,但大挫了贼寇的锐气,群豪登时一阵欢腾。林凤生率众掌得胜鼓回营。
群豪和亲军中有三分之一左右的人吸入了烟雾,大多出现不适之象,一个个嗓子也咳得哑了,双眼红肿,萎靡不振。林凤生也觉眼中像是进了沙子一般,泪流不止,芸儿和段徵羽身子骨娇弱,更是恶心发热,水米不进。
林凤生疑心烟雾有毒,当即唤来郭仙儿,问道:“师妹,你说这烟雾中会不会有毒?怎的大伙儿成了这般模样?”
郭仙儿倒是不打紧,只是眼圈被熏得微红,她是用毒行家,若是烟雾中含有毒质,自然能觉察出来。郭仙儿道:“师兄放心,烟雾中并没有毒,不过是贼寇使的障眼法而已,目的就是迷住我们的双眼,从而逃之夭夭。”
林凤生听得悬着的心先自放下了一半,但兀自有些不确信,又派人请来钟子罄诊断。
钟子罄问起当时的情形,林凤生便将自己大败张结巴,正yù取其首级,忽然被烟雾阻住了视线,以致功败垂成之事说了。说完叹了口气,其中不乏抱憾之意。
钟子罄用食中二指撑开林凤生的眼皮,细细观察了一番,说道:“不碍事,没有中毒的迹象,用清水反复清洗几次就该没事了。”
林凤生心中大定,问道:“钟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当时看的清楚,这东西只有拳头大小,怎的这般厉害,既会喷吐火星又能放出烟雾。”
钟子罄道:“这种东西的名称我也不大清楚,但既会爆炸,想必是火器中的一种。你先用水清洗一下眼睛,咱们到方才交战之处瞧瞧。”
林凤生依言用清水洗了双眼,果然焦灼之感大减,眼泪渐渐止了,只隐隐还有些不适之感。当即派人前往各营帐中告知群豪,症状轻者以清水洗眼睛、口鼻,重者需在水中兑醋。
战场上遗落着不少碎裂的瓷片,钟子磬捡起一片放在鼻端嗅了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说道:“有一股蒜味儿,还有辣椒和胡椒的味道。”
郭仙儿也捡了一片,用指甲在瓷片上刮下少许黑sè粉末,道:“这是没有燃尽的硫磺,仙毒教驱逐蛇虫的药方中便有这种东西。”
钟子磬道:“不错,的确是硫磺。此物可克yīn毒,故也常作药用,治命火衰微、阳气暴绝及虚寒水肿等症状。舍下便存有不少采自川边的硫磺石,这种气味我甚是熟悉。”
林凤生不觉有些思绪纠结,不知其间有什么关联,道:“蒜头、辣椒和胡椒乃是寻常的烹饪调料,贼人居然会用来制作火器,这当真是无奇不有。那么烟雾和火星又是从哪里来的?”
钟子磬沉吟了片刻,道:“我们所闻到的蒜味并非由蒜头发出的,而是黄磷燃烧后所遗留。烟雾便是黄磷发出的,黄磷极易着火,无需明火点燃,一旦暴露在外便即自燃,并会放出大量的烟雾。如此说来贼人所用之物称作火器并不确切。”
林凤生诧异道:“钟兄此话怎讲?”
钟子磬道:“此物中并没有火药,自然不能称之为火器。若这些瓷罐中放置了火药,那么爆炸之时必定会将碎裂的瓷片远远激飞出去,而地上这些瓷片并不分散,因此是自然摔碎的。”
顿了顿又道:“火药配制不易,想必贼人亦不懂其法,否则此物的威力远不止此。火药爆炸之时不但能够激发出碎瓷片伤人,而且辣椒粉、胡椒粉等这些刺激之物扩散的范围将会更大,只怕义军上下全都难免要着了道。”
林凤生回想起当rì在点苍山武林大会上,丐帮云南分舵古名誉不义自毙,被火药炸得粉身碎骨的情形来,可见火药的威力非同小可,不禁暗暗捏了一把冷汗,说道:“幸好贼人不会配制火药,否则当真是如虎添翼了。”
钟子磬点了点头,面有忧sè,说道:“这种东西既会爆炸,又能放出烟雾,我们就姑且叫作吐烟雷。此物的制造工艺当与烟花爆竹差不多,算起来也不算稀奇,但世间会这门工艺的人却是寥寥无几,绝非寻常之人能制作的。贼寇中多半有善于此道的能工巧匠。”
林凤生道:“看来哀牢山的贼寇中倒也并非全都是无能之辈,表妹曾乔装混入过他们当中,此人是谁一问便知。若是为恶不多罪不至死,那么不妨给此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得知贼寇中有巧匠,登时生出了爱才之心,倘若其人不是大jiān大恶之人,有心收纳麾下为国效力。
钟子罄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的道:“才能愈大,为恶愈甚,教唆他人者比亲手杀人者罪恶更大。”
林凤生点了点头,暗暗琢磨钟子罄话中的含义,暗道:“钟兄之意乃是说其人能制造出如此jīng巧的火器,必定不是范泛泛之辈,多半是哀牢山贼寇的首脑之一。哀牢山贼寇为非作歹,一众首脑自然更是恶贯满盈,他这是劝我绝不可姑息养jiān。”
钟子罄心知以林凤生的聪明智慧必定已然心领神会,笑道:“好兄弟,今rì你旗开得胜,为兄准备好了好酒为你庆贺,走,咱们痛痛快快的喝他一场!”
林凤生酒龄不长,酒量和瘾头却是不小,听得钟子罄备好了美酒心中大喜,当真如旱逢甘露一般,迫不及待的携起钟子罄的手便走,口中道:“知我者,钟兄也。今rì旗开得胜,小弟心中也甚是快慰,那么你我兄二人今晚便不醉不归。”
钟子罄笑道:“兄弟暂且莫要心急,咱们须得先回大营一趟。”
林凤生只道他要去邀请段徵羽等人,笑道:“我瞧还是算了,她们酒量不豪,浅尝辄止、扭扭捏捏,没的扫了兴致,你我兄弟二人对饮足矣。”
钟子罄道:“你有所不知,这黄磷乃是有毒之物,毒xìng虽不致命,却会令人恶心呕吐,甚至是腹痛咳血。今rì许多义军豪杰都吸入了烟雾,故此才会出现诸多的不适之象,我们须回去嘱咐一番。”
郭仙儿拍手道:“原来黄磷才是罪魁祸首,难怪段家妹子和芸儿妹子会恶心头痛。”
当下三人回到营地,妙乐采购粮草归来,听说头阵旗开得胜很是高兴,但亦为错过了大战而遗憾。他此行共购得米粮三百石,也算得是劳苦功高了。
林凤生命人传下号令,让众人除下今rì上阵之时所穿的衣物,沐浴全身,然后换一身干净的衣物。此时暑气颇重,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奉命洗澡却无疑是美事一桩。
在钟子罄的授意下又派人到钟家草堂取了几味祛邪扶正的药草,满满熬了几大锅药汁备着,只待众人换洗完毕服用。
素心门众人及各派中的女弟子留在营中浴池净身,其余众豪杰成群结队自行外出寻觅较为隐蔽的池塘河湾洗浴不提。
壹佰八四章 金兰之义
林凤生和钟子罄回到钟家草堂,在院中坐了,那寄居的跛脚女子李氏送上酒水及下酒之物来,见了林凤生甚是亲热,说了一些感激的话语。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
这几rì阿秀回了江北,钟子罄近来吃惯了她所做的菜肴,再吃忠伯所做的难免大感不适、味同嚼蜡,恰巧李氏做得一手好菜,因此便让她做了自家的厨子。
林凤生道:“姐姐不必客气,就暂且在这里安心住下。待得荡平贼寇、班师凯旋之时,我再派人送姐姐到庆甸家中。”
钟子磬摆手道:“李氏既然看得起我钟家依言前来投奔,我自当待她如亲人一般,兄弟此言再也休提。”
李氏只感动得热泪盈眶,自此入了钟家为仆,衣食不愁,得享安宁,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两人畅饮了一阵,眼花耳热之后便吟起诗来,钟子罄信口吟道:“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麴车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左相rì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避贤。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吟的正是诗圣杜甫的《饮中八仙歌》,这一十一句描写了“饮中八仙”的前四人,分别是贺知章、李琎、李适之、崔宗之四人。
林凤生饱读诗书,对此诗自然也烂熟于胸,当即接道:“苏晋长斋绣佛前,醉中往往爱逃禅。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雄辩惊四筵。”这后十一句所描写的是苏晋、李白、张旭和焦遂。
吟罢笑道:“钟大哥,小弟以为这饮中之仙其实不止八人,后世便有一人可入其列,因此应当改作一首‘饮中九仙歌’。”
钟子罄闻言一愕,诧异道:“哦,那么请问兄弟,除了这八位前辈先贤以外,剩下的这位酒仙却是谁?”
林凤生见他一脸认真之态,不由得哈哈大笑,道:“这剩下的两位酒仙正是钟兄你啊,小弟此言并非全无来由,有诗为证:‘一方名士称神医,妙手只泽贫苦人。嫉恶不理权势大,rìrì掘酒宴知音。”
他豪兴勃发之下信口作了几句诗出来,赞美钟子磬妙手仁心、不畏权势的品格,以及不时掘取窖藏美酒与自己痛饮的豪爽xìng情。诗中所包含的情意虽真切,然而酒后之言难免有些轻狂。
钟子磬听得诗句大喜,伸出大拇指笑道:“兄弟真是好才情,愚兄佩服之至,只是如此谬赞愚兄实是不敢当。”
独自将一碗酒一饮而尽,又道:“愚兄无才无德,断然是不敢与前辈先贤相提并论的,倒是兄弟你文武双全、风流倜傥,当可入得饮中之仙的班列……”
林凤生忙摇手打断道:“小弟别无所长,唯与钟兄一样喜好饮酒而已,况且终rì拘泥俗务,毫无飘逸洒脱之气,这饮中之仙的名头是万万承受不起的。”
钟子罄脸sè一沉,复又笑道:“兄弟不畏艰险,大义为民,如此无量功德,百年之后定能身登天界、位列仙班,左右都要成为仙人,提早归位又有什么打紧。”
林凤生闻言心头不禁涌起一阵飘然之感,说不出的受用,心想死后如当真能魂归天府云游太虚,从此大千世界须臾至,五湖四海任遨游,将是何等的潇洒快活。
但这个念头也不过是略微一想,自知此事虚妄飘渺,且除暴安良亦属份所当为,实是不该有什么非分之想,脸上一红,道:“钟兄说笑了,小弟这点功劳微不足道,如若狂妄自大自命不凡,未免遭人耻笑。”
钟子罄听得后半句,猛然一拍大腿,道:“啊,好啊,原来兄弟是陷害我来着,幸好此地只有你我二人,否则只怕当真要让人笑掉大牙了。嘿嘿,其心不良,罚你一碗酒!”说着斟了满满一碗酒,推到林凤生面前。
林凤生心知钟子罄说的不过是玩笑之言,也就不必多作辩解,端起碗来仰头喝干,道:“小弟对钟兄的敬仰自不必说了,然方才之言只怕当真有些狂妄,那么钟兄就自立门户,改称‘医中酒仙’便了。普天之下的医者之中怕是再也没有似钟兄这般豪饮之人了。”
钟子罄闻言似有所悟,歪着头随口谦虚了几句,沉吟了片刻后道:“不错,兄弟这句话倒提醒我了,我兄弟二人虽然比不上饮中八仙,但却也大可以自成一派啊!”
说到此处难抑兴奋之意,喝了一碗酒,脸上露出自得之sè,顿了顿道:“你我二人一见如故,xìng情相投,何不就此结拜为兄弟,从此有难一起救、有酒一起喝,真可谓是人生一大快事、幸事。不知林兄弟意下如何?”
他深知林凤生生xìng慈善,古道热肠,遇到危难绝无袖手之理,因此才有“有难一起救”之说。
林凤生大喜,道:“承蒙钟兄不嫌弃,小弟自是求之不得啊。”说着起身敛衣双膝下跪,口道:“钟大哥,咱们即刻便结拜。”
他对结义的礼仪并不了然,只在太和城外的酒楼见过妙乐和杨二拐两人结拜,二人均为江湖豪杰对于其中的繁文缛节并不如何看重,因此结拜仪式甚是简易。榜样在先,无论礼数周全与否依样效仿总是不错的。
钟子罄见状既觉快慰又感好笑,随即强忍笑意一脸郑重的道:“兄弟且先请起,结义乃人生大事,务须庄重,愚兄自有计较。”说着伸手相扶。
林凤生心头愕然,望了望钟子罄,目光中含着老大的疑惑。
钟子罄微微一笑,高声道:“忠伯、李姑娘,二位快快出来,我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与你们说。”
忠伯闻言快步从南面的茅屋出来,迫不及待的问道:“公子,是什么好事,是找到中意的姑娘了么?”他一生在钟家为仆,忠心事主,情意拳拳,钟子罄而立之年尚未成家,一直是他最大的心病。
此时听钟子罄语气中难隐欢喜之意,只道是少爷觅得佳偶好事将近,故才有此一问,而在他心目中对于钟子磬而言“天大的好事”亦莫过于此。
钟子罄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道:“哪有此事,姻缘一物岂能强求,既是缘分未到,你便是每rì提上千百遍也是无用,从今往后不要再提了。”
忠伯听得饱含期盼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sè,便如火光遇到冷水陡然熄灭一般,舒张的皱纹复又收拢,喃喃自语道:“不提……不提哪行,唉,莫说是老爷和夫人无法得见,只怕连我有生之年也看不到了。”说完长长叹了口气。
见此情形不但钟子罄心头一颤,连林凤生都忍不住鼻子发酸,忙道:“忠伯放心,晚生麾下好姑娘不少,如若有与钟大哥两情相悦者,晚生自当从中撮合。”
忠伯木然点了点头,作揖道:“如此就有劳公子挂怀了。”又向钟子罄道:“公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与老儿。”既然少爷所说的大好事与自己期盼的毫不相干,那么自然也就没有多少兴趣听闻了。
此时李氏也从厨房出来,安静的站在一旁,神sè间颇有期许之意。
钟子罄道:“我要与林公子义结金兰,快快准备猪头三牲、香烛酒水等一应所需之物。劳烦李姑娘多做些菜肴,我今晚要大宴宾客。”
忠伯听得微微有些错愕,随即露出一丝欢喜的神sè,提了竹篮自行到城里购置所需之物去了。
李氏将林、钟二人视为恩人,如今两人将要结拜为兄弟,可谓是一件喜闻乐见的大好事,心中自是十分高兴。说了几句恭喜之言,便即进了厨房忙活起来。
钟子罄转头望了望忠伯已有些佝偻的背影,不禁也叹了一口长气,道:“好兄弟,咱们去请妙二爷和几位姑娘前来观礼,共同见证这一大慰平生的时刻。”
林凤生喜道:“小弟也正有此意,只可惜表妹和凤仪师姐不在此间,不能到场观礼了。”
壹佰八五章 屡教不改
钟子罄闻言微微一怔,也道:“是啊,阿秀姑娘也不在,我今rì三生有幸能与你结拜为兄弟,她得知以后定然也会为我高兴的。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林凤生微微一笑,暗道:“钟大哥多半也已对阿秀姑娘生出了情意,既是互有情意,待我改rì与王老伯说说,撮合了他们二人。”
林凤生和钟子罄来到大营,外出洗浴的群豪已陆续归来,众人洗去了残余的毒质,又服下了祛邪解毒的药汁,诸般不适之感渐渐消了。林凤生好言慰问了一番,并嘱咐众人好生休息。
两人逐一慰问群豪,几乎将营地都走遍了,却始终不见妙乐和段徵羽等人,林凤生不禁暗觉奇怪,按理说段徵羽和芸儿身体有恙理当卧床休养才是,然而两人平rì居住的营帐中却空空如也。
他一来急于将与钟子罄结义的喜讯告知几人,二来颇为担心段徵羽和芸儿的身体状况,于是径往中军大帐来,意yù命人代为传话叫几人到帐中相见。
到了帐外隐约听得有女子的哭啼之声自帐中传来,两人不约而同的心中一惊,加快了脚步,郭仙儿、段徵羽和芸儿三人的说话之声也渐渐清晰起来。
林凤生甚是关心,耳中像是塞了棉花一般,三女的话竟是一个字也没听清楚,大踏步径自进了帐中。
此时段徵羽、郭仙儿、芸儿三人围坐一处,正自安慰五六名伏案哭泣的素心门弟子。
段徵羽和芸儿沐浴过后更了新衣,青丝蓬松如雾,,颇显慵懒之美,jīng神已见大好,想必已服了药。
妙乐则在帐中来回踱步,咬牙切齿,暗自恼恨。
众人见林凤生进帐相继站起身来,几名素心门弟子一起低低的唤了声“师叔”。
林凤生见几人满面羞愤之sè,泪痕斑斑,忙问道:“众位姐姐这是为何,有什么委屈尽管说与我知道。”
几人闻言哭得更厉害了,郭仙儿柔声道:“好了好了,别伤心了,师姑和师叔自会为你们做主的,你们先回去。”
几人向林凤生和郭仙儿行了一礼,双手掩面抽噎着退出帐去。
林凤生不觉弄得一头雾水,问道:“师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郭仙儿正待开口,芸儿忙轻轻咳嗽了一声,郭仙儿便yù言又止,一脸恼恨之sè,重重的坐了下来。
林凤生见状自知其中必有隐情,不悦道:“徵羽妹子,你来说,几名师侄为何这般哭哭啼啼,究竟是所为何事?”
段徵羽面露难sè,嗫嚅道:“没……没什么,她们是想……想凤仪姐姐了。”
林凤生见她神sè惶然,便知她所言不实,厉声道:“你也不说实话是不是!想凤仪师姐用得着哭得这般伤心么?”
语气转为柔和,复道:“我瞧她们多半是受了什么委屈,切勿隐瞒,如实道来。”
钟子罄也道:“凡事林兄弟自有计较,几位还是莫要隐瞒的好。”
几人面面相觑,都露出为难之sè,尽皆低下了头默然不语。
林凤生怫然道:“徵羽妹子,是不是你自恃公主身份欺负她们了?我瞧多半是的,不然大家也不会极力隐瞒。”
段徵羽端庄娴雅自不会做出仗势欺人之事来,林凤生真么说乃是使了个激将法,她天真无邪最无城府,心中一急之下便会说出实情。
此言一出段徵羽果然大急,一张俏脸上尽是委屈之sè,慌忙起身摇手道:“不是的……不是的,凤生哥哥你可莫要冤枉好人,几位姐姐是……是因为……”
说到这里目光转向芸儿和郭仙儿,只见二女一起使了个眼sè,微微摇了摇头。
段徵羽秀美一皱,又一连说了两句“是因为”,是因为什么却始终说不出来,红着脸道:“我还是不说了。”
林凤生见状心知定是发生了重大事故,否则几人也不致如此谨慎,三缄其口,缓缓在正中的太师椅上坐下,冷眼环视着几人。
钟子罄暗道:“莫不是因为有我这个外人在场,所以不便开口?”念及至此转身出帐去了。
林凤生目光所及,几人头垂得更低了。帐中登时一片寂静,只听见粗浅不一的呼吸之声。
过了片刻妙乐霍的起身道:“我实在忍不住了,还是跟你说了。”当即将事情的原委简要说了。
原来亲军大都是些游手好闲的登徒浪子,素心门弟子中又大多有些姿sè,亲军中人rìrì想见难免想入非非。今rì义军群豪大多外出洗浴,而林凤生亦不在营中,只留下女子在营中浴池沐浴,亲军中的别有用心之徒便即肆无忌惮,潜入浴室偷看素心门众人洗澡。
素心门众人心知高志诚最是护短,且有官居当朝兵马大元帅的叔父做靠山,一旦声张难免让林凤生为难,于是只得强忍羞愤装作不觉。
事后才向郭仙儿、段徵羽等人诉说,几人念及妙乐rì前出手惩戒高志诚,后者负气出走之事尚未了结,此事若再让林凤生知晓无异于火上浇油,于是私下斟酌再三之后决定先瞒着林凤生。
妙乐生平最是痛恨此等心术不正之辈,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心想逆来顺受只会让亲军中的这般混蛋得寸进尺,他们中有人调戏素心门子被自己一怒之下了结了狗命之事尚未过去,便又做出此等无耻行径便是明证,实不可再姑息纵容,大不了一拍两散。他xìng格爽直,当即说了出来。
林凤生听得情由怒不可遏,便yù将当事的几名亲军军法从事,但转念一想既然当时没有揭发,那么几人多半会抵死不认,而且难免会让素心门几人的名声受辱,再者就是亲军和己方本已颇有嫌隙,若是光明正大的处决几人必将加重双方矛盾。
思来想去不觉有些迟疑,妙乐道:“林兄弟你不必为难,我这便去宰了这几个王八蛋,这笔账叫高志诚这厮算在我妙家马帮头上便是,绝不牵连于你。”
林凤生摆手道:“妙大哥何出此言,我并非怕了高将军,只是不愿就此伤了双方的和气罢了。你且不可轻举妄动,我自有计较。”
当下向郭仙儿道:“师妹,你派人暗中查明这几个无耻之徒的姓名,这笔账我暂且记下了。”
郭仙儿点头答应道:“是,师兄,我这便吩咐师侄们去办。”
林凤生点了点头,将自己将与钟子罄义结金兰,请几人前去赴宴见证之事说了。
几人为方才之事心情郁郁,有道是人逢喜事jīng神爽,突然听闻此等喜庆之事,也不由jīng神一振,暗暗为两人欢欣。
当下几人一起出了营地,往钟家草堂行去,一路上三女尽说些恭喜的言语,一方面真心实意的为林凤生欢喜,一方面也是为了分散他的愁绪。毕竟出了这种事情,最为烦恼的还是身为南征威楚主帅的林凤生。
义军中人虽然荒唐无耻,却总是皇帝指派的盟友,而他们名义上虽归自己统辖,却另有一个心高气傲、胡搅蛮缠的将军,这般情势换做谁都会进退维谷,一筹莫展。
妙乐则一言不发,步履沉重,便如腿上绑了铅块一般,越行越慢,渐渐落在了后头。
林凤生知道他的xìng情,心知他多半要一个人名义独自去找那几人算账,唯恐闹出什么乱子来,于是故意落后数步与他不即不离。
到了河边的桥头,钟子罄忽然道:“啊哟,我忽略了一件事情,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听他说的突兀,加之语气郑重,只道是什么大事,忙纷纷追问。
钟子罄道:“按照规矩,结拜只能是奇数,而我和林兄弟两人却是偶数,未免有些于理不合。”
林凤生听得暗道:“钟大哥未免也有些太过拘泥于俗套了,又哪来那么多志同道合、推心置腹之人,难道还要硬拉一个人凑数不成。”然而钟子罄如此郑重其事也不便多说什么。
妙乐和三女不懂其中的规矩和讲究,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的计较。
钟子罄目光在三女身上扫了扫,喜道:“有了,古来结义均无人数限定,亦不关乎男女之别,三位姑娘若不嫌弃的话,不妨与我和林兄弟一同结拜,今后相互照应、兄妹相称,岂不是好。”
三女听得此言不禁愕然,谁也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提议,过了片刻才不约而同的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壹佰八六章 医侠双友
段徵羽闻言凝视了林凤生片刻,微微摇了摇头,笑道:“还是算了,我zì yóu自在惯了,若是突然多出两位哥哥出来,只怕一时间难以适应。而且此事我自己做主不得,须得问过我父皇之后方能定夺。”说完脸上莫名一红,低下了头。
芸儿也摇头道:“芸儿从小与爷爷相依为命,从无父母兄妹之乐,若是有了钟大哥这样的大哥,凤生这样的弟弟原本是芸儿的福分,只是芸儿武艺低微、一无所长,无颜与你们二位共结手足之义。”言毕也是脸泛红晕,向钟子罄欠身一揖。
郭仙儿瞥了段徵羽和芸儿一眼,格格娇笑道:“我只身漂泊江湖,闲云野鹤,亦没有两位妹妹那么多的顾虑,结拜原也不妨,但我和凤生本就是同门师兄妹,故此也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钟子罄点点头道:“也罢,是我太过食古不化、墨守成规了。舍下想必已经备好了薄酒,诸位快请。”说着伸手肃客。
忠伯早年行走江湖之时亦曾经历过此事,熟知结义的礼仪程序,早已在院中挂好了关公画像,像前的香案上点着香烛,摆好了三牲祭品,只待钟子罄和林凤生回来行结拜之礼。
见嘉宾到来,笑吟吟的迎上来打过了招呼,向钟子罄道:“公子,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你看还合意么?”
钟子罄走到香案前,只见正中红漆木盘中摆着一只半熟的猪头,左侧的木盘中是两尾锦鲤,sè泽金黄,鳞光闪闪,颇显富贵之气。右侧是两枚鸡蛋,一般大小,较之寻常鸡蛋大出了将近一倍。
点了点头,欢喜的道:“很好,这两尾锦鲤和两枚鸡蛋都非同寻常,很是喜人。有劳您了”
忠伯道:“我进城之时鱼市早已散去,幸喜在河边拾到了这两尾好货sè,公子觉得合意就好。鸡蛋是自家的,近rì白凤正好下了两只双黄蛋”说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钟子罄和林凤生对望了一眼,都不禁哑然失笑,定是因为群豪在河水中洗浴之故,河水中硫磺、磷毒含量过重,将鱼儿也毒死了。
段徵羽暗暗好笑,心道:“白凤想必是一只下蛋母鸡的名字。钟大哥倒也真是个文雅之人,连母鸡都取了名字,而且还这般高雅。”
钟子罄笑道:“这两尾鲤鱼用于祭礼倒是极好的,只是用过之后便即扔了,不可入今晚之席。”
忠伯虽觉疑惑,却也没有多问,笑容满面的应了。
钟子罄望了一眼蹲在门口的黑狗,又道:“扔的远一些,最好也不要让墨玉吃到。”“墨玉”正是黑狗的名字,一听便知是一条姆狗。
众人在院中闲谈了片刻,忠伯抱着一只雄鸡过来,道:“公子,我翻过黄历了,今rì的确是个黄道吉rì,除了午时便属酉时最适宜行礼。”
钟子罄看了看天sè,携起林凤生的手道:“段姑娘,你身份最为尊贵,便有劳你为我和林兄弟主持大礼。”
段徵羽欣然道:“好啊,小妹愿意效劳。只是我也不懂这其中的礼节呀。”
忠伯微微躬身,道:“老朽自会告知公主。”当即将古来结义的诸般讲究、先后顺序详细说了。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两人当即举行结义之礼。先是书写“金兰谱”,即以大红册页各自写明名字、籍贯以及生辰八字等,并随后附上结义誓言。通常于礼成之后交换,称作“换帖”。
两人均为文人,誓言自然写得十分文雅,乃为共同推敲所得。写好之后折作数折,放入书有“金兰谱”三字的信封中交给段徵羽。
段徵羽走到香案前,将金兰谱恭恭敬敬的端放在香案上,娇声念道:“盖闻室满琴书,乐知心之交集;床联风雨,常把臂以言欢。是以席地班荆,衷肠宜吐,他山攻玉,声气相通,每观有序之雁行,时切附光于骥尾……”念到此处向林凤生和钟子罄招了招手。
林凤生和钟子罄相视一笑,一起在香案前的蒲团上跪下,双手各执一炷香,平举于胸前。
钟子罄执香朝关公像拜了拜,朗声道:“在下钟子罄……”
林凤生随即依样行礼,口道:“在下林凤生。”
随后齐声道:“我二人情趣相投,相见恨晚,定于今rì结为兄弟。编开砚北,烛剪窗西,或笔下纵横,或理窥堂奥。青年握手,雷陈之高谊共钦;白水旌心,管鲍之芳尘宜步。停云落月,隔河山而不爽斯盟,旧雨chūn风,历岁月而各坚其志。毋以名利相倾轧,毋以才德而骄矜。义结金兰,在今rì既神明对誓,辉生竹林,愿他年当休戚相关。”
说罢两人对着关公像拜了八拜,此时忠伯用锋利的小刀一抹鸡脖子,将鸡血滴进一碗酒中,鲜血缓缓蔓延开来,原本清冽的酒sè登时变作殷红。
钟子罄双手端起酒碗,饮了一半过后递给林凤生。林凤生双手接过,一饮而尽。此为“歃血为盟”。
两人互换了金兰谱,一个口称大哥,一个口称贤弟,得意之下携手相对大笑。正是:一朝义结金兰,此生肝胆相照。
段徵羽便宣布礼成,众人一起围上来恭贺,均自满面chūn风、欢喜不已。随后合力撤了香案,三女进入厨房协助李氏,菜肴流水价的送将上来。
众人入席,把酒言欢,院中顿时充满了欢快气氛。
酒过三巡,钟子罄想起rì间林凤生将自己列入饮中之仙之列,并赋诗一首相赠之事来,起身道:“贤弟,愚兄才疏学浅,在你面前吟诗作赋原不免有些班门弄斧,然而却也有诗要赠与贤弟。自此你我兄弟二人自成一派,便称作‘林泉隐侠’如何?”
未等林凤生答话,郭仙儿抢先道:“不好,不如叫‘人中龙凤’,钟大哥医术如神、师兄文武双全,你二人堪称人中龙凤。况且其中在你俩的姓名中各取了一个字,可谓是巧夺天工啊。”说完眼望两人格格娇笑。
林凤生摇头道:“人中龙凤四字在外人看来多有自夸之嫌,没的贻笑大方。还是大哥所取的名号合我心意。”
段徵羽道:“依我看这两个名号都不恰切。钟大哥是神医,凤生哥哥是仁侠,就叫做‘神医仁侠’多好呀。”
郭仙儿一听,眉飞sè舞的道:“不错不错,段家妹子所言极是,这个名号极好,的确又比我所取的高出一筹。”
林凤生笑道:“称何名号且不忙定论,且先听听大哥的佳句。”虽然心知钟子罄的诗句中无非是对自己的嘉许之辞,但还是忍不住隐隐有一种期盼。
众人齐声称是,纷纷出言催促钟子罄作诗。
钟子罄起身道:“七律非我所长,便作一首五言赠与贤弟。那么愚兄就献丑了。”当即脱口吟道:“胸中藏甲兵,玄功御宝剑,顽恶闻风惊,不负英雄名。”
众人听得一起拍手叫好,都道以此二十字形容林凤生最为贴切不过。
林凤生道:“大哥谬赞,小弟甚感惭愧。多谢大哥了,只是如今的世道顽恶横行,不知何时方能休止,若是当真对我闻风丧胆倒是好了。”
钟子罄摆手笑道:“贤弟过谦了,英雄之名你当之无愧。世人称梅兰竹为岁寒三友,那么你我兄弟二人今后就叫‘医侠双友’便了,从此携手济世救人,成就一个好名头。”
林凤生喜道:“一切依照大哥之意,为了济世救人四字,小弟敬大哥一碗。”说着举碗相敬。
钟子罄豪态横生,哈哈大笑道:“一碗哪够,要我说咱俩须得连干三碗!”
郭仙儿满满斟了六碗酒,两人相对而饮,各自喝了三碗。
众人待两人先喝了,随即轮番向两人敬酒,两人来者不拒,觥筹交错,酣畅淋漓。
正喝间,一名小校跌跌撞撞的奔进大门来,远远便拖长声音叫道:“报!”
只见小校满脸血污,衣甲破损,身上有多处伤痕。林凤生心头大惊,放下酒碗离席迎了上去。众人也纷纷起身,一起侧目。
小校跪地道:“启禀将军,贼寇去而复返袭击我大营,我方将士措手不及伤不小亡,请将军定夺!”
壹佰八七章 釜底抽薪
林凤生闻言惊怒交集,暗道:“这张结巴其貌不扬,不想却也懂得用兵之道。他定是算准了我方将士吸入毒烟之后必会有所损害,从而jīng神不振疏于防范,便率领喽啰来个趁虚而入。所运用的正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兵学道理。看来倒不可小觑了此人。”
心念起止原只是一瞬间之事,当即道:“即刻回营!”话音甫落人已出了大门。
郭仙儿身形一晃,紧跟了上去。妙乐和那小校拔腿急赶,段徵羽、芸儿微微一怔,也随后跟出。
钟子罄怒道:“这些毛贼当真可恶之极,今rì是我与林兄弟义结金兰的大好rì子,他们竟然干出如此大煞风景的卑鄙之事来,我万万容他们不得!忠伯,咱们去助我贤弟一臂之力!”
忠伯听得大是兴奋,应声道:“是,少爷。我这便去取兵刃!”说着疾步进了自己的居室。只片刻间便取了两件兵器出来,将左手上的长剑递给钟子罄,右手是一口无鞘雁翎刀,刃口寒光闪闪,乃是他早年闯荡江湖之时所用的兵刃。
两人各携兵刃径自疾步往义军营地赶来。
林凤生的轻身功夫何等高明,加之情急之下全力施展,当真是行动如风、纤尘不起。不多时便已到了城南的城墙脚下,离大营已不到一里地,只见营中火光四起、浓烟弥漫,不少营帐均被烧着。义军群豪及一众亲军如被翻了巢茓的蚂蚁一般乱作一团,大多披挂不整,神情仓惶,正自泼水灭火。
林凤生心头巨震,游目四顾,前来袭击的贼寇却已不见,只见尸首遍地、一片狼藉。南面约二里开外尘灰飞扬,影影绰绰,隐约尚有打斗之声传来。当即提一口真气飞身攀上城墙,极目望去,只见打斗的战团渐渐向南移动,隐约可以看清其中有几辆大车,车上似是载有粮草辎重。
林凤生暗呼不妙,暗道:“这帮贼寇其实是来抢粮草来了!”沿着城墙疾步奔了过去,如纸鸢般飘身跃下,就势落上一匹惊慌奔走的战马背上,策马急向南追去。
随着马匹奔驰远处的情形渐渐明朗起来,数百贼寇护着大车且战且退,车上果然装着大批粮草。义军的江湖豪杰和少数亲军士卒紧追不舍。
贼寇次来皆为身手了得之人,且配有强弓硬弩,箭矢破空之声连绵不绝,己方众人伤亡惨重,越追人数越少。
林凤生暗运真气,用手捏断了缰绳,握住一端连连挥出,卷起沿途遗落的长矛抱在怀中,约有十余杆之多。坐下马匹没有了缰绳牵制,撒开四蹄狂奔,片刻间便已奔近战团。双足在马镫上用力一蹬,身子腾起站上马背稳稳站住,便如站在平地上一般。右手抽了一杆长矛,看准最后一辆大车上赶车的贼寇用力掷出。
长矛携裹风声急如星火,噗地一声正中那车夫的后心。长矛穿透车夫的后背,余势不衰,巨大的力道带动尸身斜Сhā入车前的土中。
车夫早已气绝,尸身穿在矛杆上,四肢下垂身形如弓,斜立的矛杆则如一支利箭,仿佛有人弯弓搭箭对着天际一般,在如血的残阳下尤显怪异。
一众贼寇见状大为震惊,一起侧目向北,见林凤生威风凛凛的立于马上,认得是敌方主帅,回想起rì间其人勇挫大当家和三当家的诸般情状,不禁心胆俱裂,发一声喊落荒逃走。
义军群豪见盟主到来登时jīng神一震,鼓起余勇夺下了两车粮草,斩杀了数十喽啰。但即便如此仍有数车粮草由大队贼寇保护着继续南行。
林凤生手持长矛驱策马匹奋力追赶,手中长矛不时掷出,贼寇的车夫接连倒毙。初时尚有其他贼寇上车代替,但林凤生掷出的长矛绝无虚发,赶车者皆如同被判官在生死簿上勾了名字,若再不知退避那便是自寻死路,自是谁也不敢再上去送死。
拉车的马匹虽然不再受人驾驭,但仍是在众贼寇的簇拥驱赶下继续奔行。林凤生渐渐追近,看准辔头掷出长矛。长矛穿过辔头Сhā在地下,入土甚深,马匹受限拉着车原地转了半个圈子停了下来。
此时郭仙儿也骑马赶到,长鞭挥舞径直驰入贼寇之中冲杀了一番。当者非死即伤,或**迸裂,或筋断骨折,当真是气势如虹,勇不可当。
众贼寇抱头鼠窜,谁也不敢停留,丢盔弃甲远远逃了。
群豪虽然伤亡不少,但此时勇气陡增气势正盛,呼喝着猛追不舍。追了里许之地又杀了近百名名贼寇,林凤生便传令止住了众人。
待钟子罄和忠伯到来之时大战已然结束,两人有备而来,满拟痛痛快快的大杀一场,怎奈贼寇太过不济落败如山倒,只见死尸不见活口,不免有些抱憾之意。
林凤生命人将粮草拉回营地,请工匠重新修建营帐。带领妙乐、郭仙儿等人清点粮草以及部下伤亡情况。粮草除了有少量烧毁,被贼寇抢走的尽数追回。共这一役死伤了百余名士卒。林凤生等首脑痛悼了一番,命人火化留取骨灰,待凯旋班师之rì带回故土安葬。
钟子磬和钟伯自觉不便参与,便告辞回去了。
随后林凤生升帐,义军中辈分较高的江湖豪杰和亲军的将领齐聚议事,左右分列两旁,负责巡逻值守大营的将校当众挨了军棍。
林凤生正yù问话,一名亲军小校惊慌失措的闯进帐中,也不下跪,微微行礼道:“云麾将军,鲁将军伤势加重,该当如何是好?”
帐中义军群豪见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丝毫不顾及尊卑礼数,不由得暗暗恼火,妙乐、郭仙儿等人更是冷哼出声来,均想:“姓鲁的不自量力,咎由自取,有道是自作孽不可活,大不了叫阎罗王收了去就是了。”
林凤生虽然对鲁将军其人有些厌恶,但亲军名义上毕竟是自己的下属,且此人若是就此一命呜呼,只怕高志诚会胡搅蛮缠,于是道:“你速去钟家草堂请妙手回chūn钟神医前来医治!妙大哥,你随他走一趟。”
钟子磬对高志诚乃至亲军众人均无好感,又不时听得他们的诸般劣迹,若是小校独自去请他必不答允,因此才让妙乐陪同,表明乃是自己的请求。
妙乐道:“盟主,我就不去了罢。既是你的意思,我叫一个帮中的弟兄去就是了。”
林凤生知道他对甚是憎恶亲军将士,也就不勉强,微微点了点头。
妙乐便派了一名妙家马帮的兄弟随小校一同前往钟家草堂去了。
林凤生在正中的太师椅上坐下,问道:“军中粮草是谁人负责看管?”
左首班列中一道士打扮之人稽首道:“回禀盟主,粮饷向来是由贫道看管调配的。贫道有亏职守,请盟主降罪。”此人乃是丹霞观红石道人的次徒,道号无为子。
无为子品行端正,处事严谨,林凤生向来甚为赞赏,摆手道:“道长言重了,贼寇狡诈,原是难防。然而粮草囤积库中,贼寇又是如何得手的?”
无为子道:“近来天气cháo湿,库中粮草多有受cháo,贫道便擅作主张命人装入麻袋在外晾晒,贼人才能轻易得手。一切都是贫道的不是。”说完面带愧sè,又打了个稽首。
妙乐越众而出,行礼道:“盟主,此事怪不得无为子,我购粮回来之时在路上遇上了大雨,粮草都湿透了,因此刻意吩咐他暂且不要入库,就地晾晒。不想竟让贼人钻了空子。”语气间大为恼恨。
林凤生点头道:“受此挫折也是我料敌不明所致,岂有怪罪之理,rì后多加小心在意就是了,诸位这便回去,好好安抚部属,切勿因此事而影响了士气!”
顿了顿又道:“此乃贼寇的釜底抽薪之计,失窃的粮草尚未找回,现有的绝不可再出现变故!”
众人齐声答应,纷纷行礼退了出去。
林凤生又道:“妙大哥、无为子道长、郭校尉留步,我等商议一下rì后该当如何妥善储存粮饷。”
妙乐、郭仙儿和无为子会意驻足候命。
壹佰八八章 夜刺敌魁
三人心知林凤生绝不会为粮草之事再作嘱咐,定是另有要事相商,于是一起朗声道:“请盟主示下!”
段徵羽和芸儿也留了下来,段徵羽故意提高声音道:凤生哥哥,我以为咱们应该将粮草搬到城中去,你觉得呢?”
几人都隐隐猜到了林凤生的用意,知道他定是不想太多人知晓此事,却又不便明说,故此才一起帮忙圆场。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这样一来,既不会有人泄露了机密,各派豪杰亦不会多心。
林凤生回入帐中请三人坐下,说道:“今rì贼寇偷袭时刻拿捏得极准,似是对我的动向了如指掌,不知诸位对此有何看法?”
贼寇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离开大营之后前来袭击,而且又在他赶回之前抢粮撤退,不得不说颇有些蹊跷。
郭仙儿抢先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定是亲军那些草包之中存在贼寇的jiān细。咱俩带人夜探贼人的营地,准备毁了他们的粮草那晚我就觉得不对劲,八成是有人通风报信。”
林凤生打了个噤声的手势道:“此话不可乱说,无凭无据,没的落人口实。”
郭仙儿哼了一声,满不在乎的道:“那怕什么,我迟早会查出来的。其实你早就怀疑了,只是不愿明说罢了。”
妙乐嘿了一声,似有所悟道:“听郭姑娘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林兄弟,你说该当如何?有道是千里之堤毁于蚂蚁之茓,咱们可不得不防啊。”
无为子也道:“一切全凭盟主示下。”
林凤生微微点了点头,打开折扇轻轻摇着,一时间并不说话,但脸上已有成竹之态。此时已是入夜,帐中掌起了灯烛,林凤生案前的烛光被折扇扇出的微风所动,左右摇曳,映照着他俊美的面庞,显得甚是安详。
郭仙儿颇有些不耐,催促道:“你倒是快说啊,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不如咱俩今夜就潜入他们的营地杀了张结巴。”
林凤生其实早已谋定了策略,只是方才人多口杂,唯恐jiān细知晓,故此才不便当众说出来。又过了片刻,豁啦一声猛地合拢折扇,道:“就依郭师妹之意,今夜子夜时分我四人潜入敌营刺杀张结巴。再派人连夜整顿人马,明rì拂晓发动攻势冲贼寇大营。如若成功,贼寇树倒猢狲散固然最好,若是刺杀无果,亦可给死伤的将士们一个交代。”
三人听得都道这是个一举两得的上上之策。三人武功皆为群豪中的佼佼者,加之有林凤生同往照应,即便不能成功斩杀匪首,也可全身而退,此举有益无害。
四人又将闯营的种种细节商议了一番,妙乐和无为子便到各营中传令,只道为防止贼寇再次袭击,务必衣不解带、枕戈待旦。又道今rì失利乃不熟阵法之故,盟主有令将于明rì晨间cāo演,不得有误。
群豪得令自是不敢怠慢,夜间巡逻的人手又增加了一倍有余,其余人等也是严阵以待。亲军众人虽然不大将明早cāo演阵法之事放在心上,但身家xìng命却是爱惜非常,唯恐在睡梦中死于非命,均是风声鹤唳、夜不敢寐。
诸事安排妥当,林凤生只身来到鲁将军帐中探望。只见他面如金纸,气若游丝,见了林凤生只是微微动了一下眼皮。床前的痰盂中满是污血,帐中血腥气弥漫,甚是难闻。林凤生四下一看不见钟子磬,问道:“钟神医呢,鲁将军伤势如何?”
在帐中伺候的小卒杂役小卒道:“回将军的话,神医回家取药去了。将军伤势很重,吐了很多血,好在钟神医医术高明,说是服几服药便会好转的。”
林凤生点了点头,道:“好生照顾将军,如有什么异状即刻向我禀报。”说着径自除了营帐,在辕门口的一块大石上坐下。
过了片刻钟子罄回转,手中提着几小包药,见林凤生独自坐在辕门,诧异道:“贤弟,你怎会在这里?”
林凤生起身道:“小弟正是在此等候大哥。不知鲁将军是否尚有生望?”
钟子磬摇了摇头道:“伤势过重,我也是回天乏力。他的五脏六腑都被严重震伤,没有几天好活了。”
林凤生听得不禁双眉紧皱,默然不语。
钟子罄道:“贤弟不需烦恼,我先给他服一些吊命的补药,让他能活到姓高的回来。”
夜近子时,林凤生偕同郭仙儿、妙乐、无为子三人换上夜行衣,各自携带了兵刃,悄无声息的出了营地,径直向南奔行。
行了十余里,发现了两名贼寇的探子,未及两人发出jǐng示讯号,一个死于无为子的剑下,另一人被郭仙儿shè出毒针结果了xìng命。
林凤生低声道:“照此看来此地离贼寇的营地已经不远,诸位务必小心在意,切莫露了形迹打草惊蛇。届时亦不可孤身犯险。”
妙乐和无为子低声答应,郭仙儿道:“要是凤仪师姐和梅姑娘也在就好了,我们今晚刺杀张结巴将又多出几分成功的希望。”
林凤生听得此言也不禁暗暗点头,两人的武功较之妙乐和无为子有过之无不及,若是今夜一起闯营张结巴便又往鬼门关多走近了几步,暗道:“也不知道表妹和师姐一行是否顺利,有没有请到粮饷?”思念之情油然而生。
又行了里许,贼寇布下望风的探子渐渐密集起来,且有不少隐伏的暗哨。自是担心义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星夜劫营。
四人前行便变得格外艰难,无不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若是遇到人数众多难以一举击杀的便悄然绕过。又行数里,贼寇的营地终于遥遥在望。照此看来,贼寇偷袭抢粮不成后向南退了数里。
贼寇的营地十分开阔,极不利于隐蔽,巡夜的喽啰多如牛毛。林凤生见状不由得暗暗皱眉,隐隐觉得此行不易成功。当下几人施展轻功急速奔近,隐蔽于路边的草木丛中。
林凤生暗暗观察地形,这才看清原来贼寇的营地乃是设在一片河谷之中,河水多半已经干涸,只剩下一股不大的溪流尚在流淌,营地左首是山坡,草木甚是茂盛,极有可能设有伏兵。加之地势之利,此处站得高看得远,如有敌兵来犯可及时察觉。
时下正是雨季,而此处的河水却如此之小,上游多半已然改道,便已不用担心夜雨忽至河水猛涨。营地靠近水源,则可防止敌方火烧连营。选址之人顾虑周全,可谓是十分高明。
林凤生暗暗赞叹之余也不禁有些担忧,交锋之时他曾暗暗观察张结巴,此人武功计谋都算得十分平常,那么谋划偷袭、依据有力地形安营的多半另有其人,此人无疑是个大大的劲敌。
妙乐瞪视着如蚁般的喽啰,义愤填膺,迫不及待的低声问道:“林兄弟,咱们何时闯营?”
林凤生道:“不急,现下敌人防守严密,我等难以入手。况且敌寇的营帐如此众多,我等实难发觉张结巴的踪迹。因此务须想一个妥善的计策出来。”
无为子道:“盟主所言极是,当下只有闹些动静出来引蛇出洞。”
妙乐道:“不妥,我等一旦发难,张结巴怕死之下必定深藏不露,他若是做了缩头乌龟,我们又上哪里找去。”说着连连摇头,心中颇不以为然。
林凤生道:“妙大哥所言也不无道理,然而无为子道长的计策也是我心中所想。我等一现身,贼寇自然会察觉意图,那么贼寇对其首脑的保护就会更加严密。我们只需看准守卫最众的营帐冲杀过去就是了。”
郭仙儿听得拍手道:“妙啊,这就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妙乐一听觉得有理,又不禁连连点头。
林凤生道:“现下咱们兵分两路,妙大哥和我绕到上游向下冲营,师妹和无为子道长自下游往上冲杀。切记不可恋战,看准守卫最多的营帐靠拢,咱们就在那里汇合。得手之后各自抢夺马匹然后合力突出重围。”
壹佰八 九章 气势如虹
林凤生将几人如何分进合击、如何全身而退等事宜细细说明,郭仙儿、妙乐和无为子一一谨记在心。此间贼寇如此之众,若是贪功冒进身陷重围那是绝无生还之理。几人武功虽高,但终究不是金刚不坏之躯,因此林凤生才会如此谨慎。
当下林凤生和妙乐沿着河谷向上游摸去,郭仙儿和无为子则藏身隐蔽之处,只待林凤生和妙乐先行发难之后便即动手。越往上行地势越是狭窄,干涸的河床上尽是大小不一的石头,大者如斗,小者如卵,高低不平甚是难行。贼寇把守也相对疏松。
林凤生暗道:“此处地势果然有利,这些卵石如此绊脚,马匹难以奔行,看来明rì劫营只可步战。”
又行了百余步,贼寇的营地已到了尽头,林凤生低声道:“妙大哥,咱俩暂且悄悄地潜入营中,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发难。”
妙乐应声道:“好,我理会得。若是那些傻蛋没能发觉那是最好,我们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割了张结巴的脑袋。”说完嘿嘿一笑。
忽闻不远处有人喝问道:“是谁,谁在笑?”
林凤生和妙乐都不由得心头一惊,妙乐暗骂道:“找死!是你爷爷笑的!”当即纵身过去手起刀落将发问之人结果了,原来是一个半夜出恭的小喽啰。
妙乐弓着身子返回,用衣袖掩着鼻子道:“他nǎinǎi的,踩了一脚臭粪!”一只脚不住在地上擦来擦去。
林凤生不禁莞尔,打了个手势,两人一前一后潜入贼寇的营地。
巡夜的喽啰成群结队,此来彼往,营地中绝少隐蔽之物,且又到处点着火把,两人可谓是步步维艰。走了十余丈远近,妙乐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接着便有一串清脆的铃声响起,近旁的一座帐篷中接连钻出几名喽啰来,纷纷大叫:“有刺客!”“有jiān细!”
林凤生暗呼不妙,刷的一声拔出血心宝剑,寒光连闪了数下,几名喽啰相继倒地,再没能喊出第二声便即一命呜呼。即便如此其余贼寇已然jǐng觉,顿时喊杀之声大作,循着铃声响处蜂拥而至。
妙乐大骂道:“这些狗娘养的忒也狡猾,居然布下了这么多丧钟!好啊,丧钟一响,便是你们的死期到了!”话音未落已挥刀迎了上去。
林凤生环顾四周,心念电转,忖道:“贼寇之中果然有高人存在,如此莽撞行事也不是办法。”见沿河钉着一排如长蛇般的木桩,随着河岸蜿蜒曲折,木桩上系满了马匹,当即飞身跃上最边上的木桩,宝剑轻挥削断了缰绳。那马受惊嘶鸣一声调头冲入营中。
那边厢妙乐已与众贼寇短兵相接,只见他单刀舞出一团白光,高呼酣斗,勇猛非常。片刻之间已经斩杀了五六名喽啰。
林凤生提气叫道:“妙大哥,上马!”
妙乐听得力劈数刀转身便走,纵身去抓那匹马的缰绳。那马形单影只,面对满目人头和火光更是大惊,身形一顿人立起来,继而斜刺里窜出,登时将一顶帐篷撞倒。
林凤生一开始只是打算抢两匹马当作坐骑,便于进退,此时见那马冲倒了自家的营帐,顿时计上心来。当即施展踏雪寻梅步,身轻如燕,踏着木桩飞奔,手中宝剑疾挑,将拴马的缰绳逐一挑断。成百上千的马匹登时一阵躁乱,径直朝营中冲撞过去。
一时间蹄声如雷,马嘶阵阵,众贼寇叫骂声此起彼伏,纷纷四下逃避。
此时下游的贼寇也跟着躁动起来,显是郭仙儿和无为子也已动手。
林凤生飞身落上一匹白马的马背,真气涌动宝剑挥出,凌厉的剑气过处,几名喽啰血溅尘埃。坐下白马奔行甚速,顷刻间已奔出十余丈远近,林凤生担心妙乐回头一看,见妙乐也抢到了一匹马,这才放下心来。
忽闻嗖的一声一支羽箭贴着左耳飞了过去,紧接着嗖嗖之声不绝,箭矢如雨点般攒shè而至。林凤生身骑白马,在混乱中鹤立鸡群,甚是显眼,登时成了众矢之的。连忙挥剑护住周身,将shè来的箭矢尽数拨落。
又向前冲了数丈,白马一声长嘶竟又人立起来,险些将林凤生颠下背来,原来不远处贼寇设置了约有七尺来高的拒马尖木。白马背上甚是滑溜,竟无马鞍。
林凤生正yù拉缰绳转向,岂知白马竟然径直奔了过去,到了离拒马数尺之处身子猛然跃起,林凤生只觉腾云驾雾一般,臀部微微一震,白马已稳稳落在地上。他见白马如此神骏,正自暗喜,只觉马背一阵颠簸,身子坐立不稳翻身落了下来。
未等身子落地单手在地上一撑,凌空翻了个筋斗落地站稳。只听耳畔呼的一声,像是有人出拳偷袭,又像是有体积较大的暗器shè到,连忙闪身避过。侧目一看原来竟是白马飞腿踢来,暗道:“此马虽然神骏非凡,但毕竟是敌寇驯养之物,竟然也能分清敌友。”
那白马一踢不中,又是几个老虎跳,两条修长的后腿交替向林凤生踢来。林凤生身形连晃,一一避过,心想:“此马果然烈xìng,若能将其驯服以为己用,那么要想出这敌营可谓是轻而易举。然而烈马不侍二主,此马既为贼寇营中之物,那么便是与我无缘了。”
此时贼寇喽啰呼喝着围了上来,见白马不断向林凤生飞踢,纷纷止住了脚步,发出一阵哄笑。
林凤生心中大怒,心想我堂堂义军盟主与一匹畜生周旋未免有份,没的让这些贼人看了笑话,一声清啸,身形游走,便yù伺机挥剑斩断马腿。
就在此时贼寇中有人道:“这匹马从来没人敢碰,这小子别的不抢偏偏抢了这匹来骑,当真是倒足了大霉了。”其余喽啰也纷纷称是,得意的哈哈大笑。
随后又有人道:“说起来这马也真够烈的,要不是依恋其母,又怎会在此。”“去年这个时候养马的弟兄给它上辔头,它又踢又咬,辔头是上了,那个弟兄却呕血而死。”
林凤生听得此言,本已挥出的宝剑急忙转向,指向那方才说话的几名喽啰。只听其中一人一声惨呼,胸前已然被剑气刺出一个小孔,血流如注,扑地倒了。
白马仍不住足,发了疯一般向林凤生猛踢。林凤生稍一疏神之下,左臂重重挨了一蹄。好在他有鬼谷真气护体,并未伤及骨骼。这一记马蹄虽然踢得他痛入骨髓,但他却并不恼怒,反而心中暗喜。
方才那喽啰说这匹马从来没人敢碰,说明此马虽在敌营中,却至今无人能将其驯服。此马既无主,又偏偏让自己遇上,便说明有缘,如能将其驯服,往后冲锋陷阵当可如虎添翼。念及至此大兴奋,身形一晃,宝剑过处两名喽啰应声倒地。
又是一晃,已到了白马身侧,白马转了个圈子又飞蹄踢来。林凤生右掌拍出,将白马一起踢出的两条后腿硬生生按了回去,身子就势跃起重又落上了马背。白马登时转着圈子乱跳乱踢。
林凤生伏低了身子,一手握剑一手牢牢揪住马鬃,任白马如何发狠,始终无法将他颠下来。
众贼寇将一人一马围得水泄不通,但谁也不敢靠近,唯恐步了为白马上辔头那人的后尘。只是大叫放箭。
贼寇的弓箭手越众而出,弯弓搭箭向林凤生shè来。林凤生一面挥剑格打,一面用力将马头拨转,朝向弓箭手。白马横冲直撞,登时将弓箭手冲散,一个个叫骂不跌、拔腿逃开,弓箭散落了一地。跑得慢的或被踢中或被踩踏,鬼哭狼嚎,狼狈万状。
有人怒吼道:“将这匹疯马一并shè死算了,nǎinǎi的熊的,这畜生将老子的肋骨都踢断了!”又有人制止道:“不可,万万不可!这匹马虽然烈xìng,却是军师的心爱之物,既不能用箭shè它,也不可让这小子抢走!”“先将这小子shè下马来,小心些,千万别伤着马儿!”
林凤生瞥眼间见到远处有数百弓箭手眯着一直眼睛瞄准自己,密密丛丛的箭头随着坐下白马的跳跃来回移动,不禁暗暗心惊,人在马背身法无从施展,躲避格挡之时实难面面俱到。
壹佰九零章 轻衫浴血
林凤生见贼寇的弓箭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尽皆弯弓搭箭瞄准自己,任他身怀绝世武功也不禁心中打鼓。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心想贼人虽对白马投鼠忌器,但距离既近便不难取准头,一旦箭矢如雨般攒shè,难保滴水不漏毫发无伤,然而贼人蜂拥环伺凭一己之力实难及时击溃,却又该如何是好。
白马仍是躁动不止,上蹿下跳,摇头飞蹄,林凤生心神不属之下有好几次又险些被颠下马背来。贼寇的大批弓箭手也因此无法取得准头,一时间不敢轻易放箭。
又过了片刻,白马想是已有些疲累,渐渐安分了下来,跳跃的幅度越来越小,只听嗖嗖几声数支羽箭疾向林凤生shè来。
林凤生迅疾无比地将宝剑还入腰间的鞘中,听风变位,左手抓紧马鬃,身子横向悬空荡出,避开了shè向腰腹的箭矢。右手连抓,又将shè向头颈的羽箭尽数接住,大喝一声,暗运真气奋力回掷。几名弓箭手应声倒地。
此时白马鼻中喘着粗气,愈加变得温驯起来,只是绕着圈子疾走,向林凤生shè来的箭矢便随之增加,而且力道和准头比方才足了不少。林凤生只得施展腾挪功夫小心闪避,身形始终不离马背左右,情急之下心生一计,当下劲贯指尖猛地在白马脖颈上戳了一指。
白马吃痛之下一声长嘶,又猛然乱跳乱踢起来,林凤生拉着缰绳不断驱使白马转着圈子狂奔,所到之处贼寇纷纷辟易。众人一面逃避一面破口大骂:“这吃里扒外的畜生,老子要不是看在军师的面子上,早就一箭shè死你了!”“啊哟,还敢发狠,今晚可被这畜生害苦了!”
林凤生虽然在乱箭中得保毫发无伤,但总觉心里有种莫名的不自在,在马背上四下一看不见妙乐,这才惊觉混乱中和妙乐失散了。妙乐虽然勇猛,但终究不足以在千军万马中进退自如,当即拨转马头向来时的方向奔了回去。
经过一番折腾,白马已然变得颇为服帖,奔行平稳,依令行止。林凤生不由得暗暗欢喜,这便说明这匹烈马已然被自己驯服,认了自己为主人。
堪堪奔出十余丈远近,忽闻身后贼寇呼喊声连成一片,纷纷叫道:“大伙儿小心了,又来了两个点子,哎唷……点子手底下很硬……站住……哎唷……”“快截住这两个狗男女!别让他们和骑白马那小子会合……啊,他是义军的主帅!”
林凤生回头一看,只见两匹马疾驰而来,马上乘客为一男一女,一个青丝飞扬,一个宽袍大袖,正是郭仙儿和无为子到了。
郭仙儿长鞭飞舞,丈许方圆之内无人能近,犹如狂风扫落叶一般,只冲得贼寇人仰马翻。无为子手持青钢长剑,展开师门剑法断后,截杀自后追上来的贼寇。
林凤生心下大喜,当即调转马头冲杀回来接应两人,三人随即会合于一处,林凤生叫道:“妙大哥被贼人围困,咱们火速前去接应他!”
郭仙儿和无为子齐声答应,挥动兵刃一起策马向上游冲杀。
几人冲杀了一阵,远远见妙乐被一堆贼寇围攻,虽然身上血迹斑斑,但余威尚在,仍是高呼酣斗,手中单刀猛劈猛斩,不时俯身抓起近前的喽啰随手乱掷。如此一来,被抛向空中的喽啰落下之时不但将密集的贼寇砸倒了一片,而且自身也被己方的刀枪刺出无数透明窟窿,落得个死于非命的下场。
妙乐这般打法也算得一举两得,然而自己的后背和手臂上也是伤痕累累。
林凤生心中大急,策动坐下白马当先冲了过去,剑气如虹,挡者披靡。
妙乐见三人一起来接应自己,登时jīng神大振,高声叫道:“林兄弟,你们不用管我,去杀张结巴要紧!”说着又探手抓住一名喽啰的衣襟提起,虎吼一声振臂远远扔了出去。
妙乐道:“贼寇防范远比我们想象的严密得多,咱们须会合一处从长计议!”说着挥剑削断了刺向妙乐后背的几支长矛。
郭仙儿和无为子也随后冲到,三人护着妙乐调转马头复又向下游冲去。
四人这一番冲杀用意正是要让张结巴等首脑人人自危,从而或现身逃命,或调集人手加强保护,如此一来便能找到其确切所在。
果然听得远处号角声响,有人传令道:“众兄弟听了,区区三四个对头何足道哉,大伙儿不可自乱阵脚!军师有令,兵分三路,一路把守各处路口、断了对头的退路,一路撤回保护中军大帐,其余人合力抗击刺客,如能将刺客活捉重重有赏!”
众贼寇齐声答应,生壮如雷,只震得山谷回响。外围的贼寇登时分成两股,其中一股四散开去,纷纷隐没在夜sè中,另一股迅速向不远处几座牛皮大帐靠拢。剩下的贼寇齐声呐喊,一起向林凤生等人逼近。
妙乐见状哈哈大笑道:“林兄弟,张结巴自己暴露行藏等着咱们去取他狗命呢,那还等什么,杀啊!”话音未落人已挥刀冲了出去。
林凤生见张结巴等首脑的所在已再明显不过,也不禁jīng神一振、喜形于sè,宝剑一指,叫道:“张结巴就在那座大帐中,咱们这便杀过去!谁能取其首级,也是重重有赏!”双腿一夹,白马如离弦的箭一般奔出。
郭仙儿和无为子紧随其后,坐下马匹并驾齐驱,一个守住左侧,另一个守住右侧。妙乐和林凤生一前一后在前开路,四人呈三角之势,犹如一口利剑Сhā入了如蜂如蚁的贼寇之中。
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贼寇听得如能生擒活捉了眼前这四人将有重赏,自然是人人奋勇,竭力阻击。均想:“这四人中有一个是义军主帅,如能将他擒获,自然是一件莫大的功劳。大当家的高兴之下,财宝、美女那是要多少便有多少。”
众贼寇在物yù的驱使下奋不顾身,尽皆发了疯一般层层涌来。四人冲杀了一阵,行进越来越艰难,众喽啰前仆后继杀之不尽,虽足以自保,却始终冲不过去。人人焦躁不耐,却也是无可奈何,唯有奋力将涌上来的贼寇杀退。
有支持了片刻,林凤生内力充沛倒也不觉得什么,妙乐和无为子却渐感气力不济、手臂酸软,郭仙儿也是额头见汗、呼吸渐重。初时还能将蜂拥而来的贼寇拒于丈许开外,到后来圈子渐渐缩小,贼寇已欺近马下。
妙乐和无为子均又新添了几道伤口,鲜血将衣衫也染红了。两人皆为刚毅之人,咬牙皱眉一声不吭,只顾斩杀接连欺近的贼寇。接着郭仙儿也不慎中了一枝暗箭,伤了肩头。
林凤生叫道:“妙大哥、师妹、无为子道长,你们三人火速靠拢并肩御敌,须当格外小心冷箭,我去去就来!”说着身子腾空而起,双足在白马背上相继一点,猛地向前窜出,径向守卫森严的营帐闯去。
他体内真气流转,这一窜身形足足飞出了将近六七丈远近,看准一名喽啰的头一借力继续向前飞窜。他借力之时足底布满了真气,将那喽啰的天灵盖也踏碎了。
众喽啰见状尽皆瞠目结舌,一片哗然,有大半转身向林凤生追来,剩下的继续围攻妙乐、郭仙儿、无为子三人。在他们眼中三人皆已近油尽灯枯,再也支撑不了多久,自是不足为虑,反倒是林凤生至今毫发未伤,且如此神勇,若是让他闯入中军大帐,后果不堪设想。
林凤生身在半空,左手持剑格挡向上攒刺的长枪利矛,右掌凝聚真气隔空发掌,汹涌的掌力如惊涛骇浪般袭向贼寇。贼寇或被震飞或自行奔逃,这情形便如怒涛冲毁堤岸一般。
几个起落人已到了正中的牛皮大帐外,在外把守的喽啰呼喊着围拢拦截,林凤生毫不停留,双足猛力在地上一顿身形冲天拔起,凌空翻了筋斗,头上脚下径直朝帐篷顶部急速坠落。
壹佰九一章 请君入瓮
林凤生双手持剑,身子与宝剑连成一条线,人剑合一,远远望去就像一口巨型利剑从天而降,直刺入牛皮大帐中。只听嗤的一声响,帐顶破裂,林凤生的身影也随之没入帐中。帐中亮光陡然熄灭,不闻兵刃碰撞之声,只听得几声短促的惨呼,几乎在同一时刻发出,又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停息。
帐外把守的喽啰大惊失sè,纷纷叫道:“大当家的……军师!”“臭小子,我们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为几位当家的报仇!”“弟兄们,冲进去将他剁成肉酱!”
按照喽啰们的反应和言语来看,林凤生似乎已经成功击杀了张结巴等匪首,但林凤生却隐隐觉得有些蹊跷,只觉得手得太过容易了些。虽然一举格毙贼寇首脑是自己的愿望,但竟有些难以置信能如此轻易成功。
张结巴等人既已得知有人行刺,必定会在帐中设下埋伏,且自身也会小心防备。而以几人的武功而论,断然不会这般毫无还手之力,然而帐中一片黑暗,实难分辨出死者样貌。心想张结巴等人想必在余下的几座帐中,这几人想必是他们故意安排的替死鬼,想要混淆我的耳目。
当下还剑入鞘,暗运鬼谷神功真气达于双臂,大喝一声双掌齐推。喀喇喇一声响,牛皮大帐向外倾倒,无数喽啰被裹入其中,发出一阵惊呼和叫骂声。就在帐篷倒下的同时,林凤生拔剑刺破厚厚的牛皮窜出了帐外。
帐外乱作一团的喽啰见他现身,挥动刀枪合围上来。林凤生展开踏雪寻梅步,身形游走飘忽不定,径向另外一座大帐中闯去。众喽啰都只觉眼前一花,刺客已然不见了踪影,原本看准才刺出的兵刃都招呼到了自己人身上。
离帐篷尚有数尺林凤生已挥剑刺出,剑气登时将一侧的牛皮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紧接着挥剑护住身前,一个箭步身形已窜入帐中。帐中黑漆漆的毫无声息,并不像有人,不禁暗呼上当,身形倏然急退。
只听对面噗噗之声不绝,无数箭矢穿透牛皮shè了进来。林凤生宝剑化作一片寒光,叮叮之声急如星火,箭矢尽数被击落在地。陡然间身后和左右两侧也是箭矢破空之声大作,无数羽箭如飞蝗般shè来。登时腹背受敌,左右支绌。
如此声势任他武功再高也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急中生智连忙伏低了身子,双手一撑贴地向前滑出。无数箭矢将帐篷shè了个对穿,四面尽是密密麻麻的孔洞,如同筛子一般,外面的火光自孔洞中shè了进来,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一众贼寇只道已将他shè成了刺猬,纷纷大叫道:“这小子八成已被shè死了,咱们快去将剩下的三只病猫活捉了!”“先进去将那小子的尸首找出来,待会儿好向大当家的邀功领赏!”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人影如鬼魅般自帐底滑出,紧接着便觉几道凌厉的剑气扑面而来,数十名喽啰齐声惨呼接连倒毙。林凤生听得心念电转:“方才他们还大呼要为张结巴等人报仇,如今却又说要拿我的尸首去向他领赏,可见第一座大帐中并无张结巴在内,而且张结巴等人多半不在帐中,他们刻意保护乃是故意诱我前来送死。”
想明了此节身形连晃,径向第三座帐篷中奔去。按理说他既已明了这是贼寇设下的圈套,当速速离开险地才是,却为何反其道而行之做出飞蛾扑火的愚行?原来他心中隐隐有些不甘,继续闯第三座营帐为的便是证明张结巴等人是否果然如此jīng明,事先遁形于茫茫人流之中。
若是这座营帐中也是空无一人且设有埋伏,那便说明张结巴等人已然无迹可寻,今晚行刺注定是徒劳无功了。
依法施为闯入第三座营帐,只见帐中灯火通明,靠南的虎皮交椅中坐着一人,一身白衣,相貌斯文,笑吟吟的注视着自己。
林凤生细一打量,并不识得其人,心中惊疑不定,暗道:“此人临危不乱,实非泛泛之辈,想来多半便是贼人的军师。如取了他的xìng命,张结巴等人碌碌无为,便不足为虑。”当下更不多言,挺剑向白衣男子刺去。剑势迅疾无比。
两人相隔约有两丈远近,以林凤生的身法而论,从发难到剑刃及身原只是一瞬间之事。白衣男子微微一惊,随即面带笑意竟不避让,剑尖不偏不倚正中左胸。
林凤生只觉剑尖微微一阻,竟是刺不进去,微微一怔随即明白,想必是张结巴将护身保甲让给了此人。暗道不妙,闪身急退。此人既然这般有恃无恐,帐中必然设下了厉害埋伏。
只听白衣男子笑道:“将军何必急着走,不妨留下来浅谈片刻。”说着左手在座椅的扶手上一按。
林凤生只听得地面上有异动,接着便觉左脚足底一阵剧痛,身法登时一阻。低头一看,才惊觉帐中的地面与前两座营帐中截然不同,前两座帐中皆为泥沙和卵石,此处却是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而地毯上不知何时已多出一片密集的钢针。钢针刺入脚掌直抵骨骼,鲜血直流,钻心疼痛。钢针长约数寸,若非他轻身功夫了得,只怕已然将他脚掌刺穿。
林凤生惊怒交集,挥剑一扫钢针登时被齐齐削断了一片。白衣男子见他手中宝剑如此锋利,也不禁露出一丝惊愕之sè。随即笑道:“将军当真是好本事。在下穆青峰有礼了。”说着微微拱手。
林凤生听他自报姓名,才知自己所料不错,梅若雪告知他自己混入百草岭的贼寇巢茓后的诸般见闻之时,曾提到过张结巴手下有个军师叫做穆青峰。忍着剧痛还了半礼,道:“幸会幸会,今夜不合时宜,后会有期!”话音未落宝剑挥出,一道无形剑气向穆青峰疾奔而去。
穆青峰识得厉害,身子跃离座椅避了开去。顺手向悬在空中的一条细线上一拉,帐顶一张大网悄无声息的向林凤生头顶直罩下来。
林凤生一声冷笑,又是一件挥出,满拟用剑气将网破坏,哪知大网受到剑气所激只是微微向上一荡,仍是完好无损,接着又蓦地落了下来。下落甚快,说明自身颇具重量,想必是以金属丝线编织而成。
林凤生见状微微一惊,身形猛地后退,看准大网的边缘宝剑用力一挑。大网受力一角陡然翻转,带动其余部分向穆青峰兜头罩去。
穆青峰哪里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不由得大惊失sè,手足无措。林凤生眼看大网就要将其裹住,大笑一声道:“少陪了!”身形向帐外窜出。
忽闻身后传来细微的暗器破空之声,接着便觉后背上像是被无数马蜂蜇了一般,疼痛之感虽然不甚明显,但无疑已是中了暗器。当下也不及检视伤处,挥剑格杀阻拦的喽啰向外急闯。
长剑到处势如破竹,众喽啰纷纷倒毙,然而左足伤处越来越痛,每落地一次都是痛入骨髓,不一会儿已是额头大汗淋漓。
又闯出了数丈,忽闻不远处有人叫道:“小子,快束手投降,你的同伙已经被我活捉了!”“我们大当家的说了,你若是乖乖地投降,不但饶了你的xìng命,还让你做二当家的!”
林凤生闻言心头大震,微一疏神,右腿上也被长枪刺了一记。眼下双足都受了伤,身法越来越是滞涩,虽然心中甚是担心郭仙儿等三人的安危,但自身也已沦落到自身难保的境地,却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他听得三人已然被擒,不由得沮丧万分,但心中总还存着一丝希望,毕竟并未亲眼所见,只盼这不过是贼人的攻心之计。全身真气奔腾,奋力斩杀贼寇。
过了片刻只听不远处有人“啊”的一声大叫,听上去正是无为子的声音,接着便听得呼的一声一物落在自己面前。林凤生瞥眼一看,心如刀绞,原来竟是一条手臂,臂上兀自连着衣袖,正是出自无为子的道袍。
林凤生大叫一声,俯身去拾无为子的手臂,背上一痛,又多出一条伤口来。
壹佰九二章 马作的卢
林凤生一个踉跄直yù摔倒,眼看贼寇蜂拥如cháo般围上,仿佛置身于茫茫波澜之中,随时都可能被吞没溺亡,不由得一阵自伤,暗道:“不想贼寇未除、外敌未拒,便即毙命于斯。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念及此处眼含热泪仰天长啸。
这一声长啸由内力摧出,激昂中含着无尽的悲凉,一众贼寇皆被震得心头一颤,只觉目眩神驰,纷纷退后数尺。只闻郭仙儿娇声呼道:“师兄,你还好么?我来啦!”语气间显得焦急万分。
林凤生听得郭仙儿的呼声jīng神为之一振,半跪于地反手奋力拍出一掌,逼退自身后逼近的大批喽啰循声望去,只见郭仙儿挥动长鞭护住周身纵马冲杀过来,青丝散乱,娇吪连连,一袭原为淡红sè的轻衫上尽是殷红的斑点。
与此同时只见白马矫健的身影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径直朝自己所在的位置奔来。白马既已认林凤生为主,他一离开马背余人皆为生人,登时又乱踢乱咬起来。它一心寻主,只因人流混乱相距颇远,故此一直找不到林凤生的所在,此时林凤生仰天长啸,白马当即闻声赶来。
林凤生心中大喜,勉力直起身子挥手叫道:“师妹,马儿,我在这里!”心头希望重燃,右手一抄一揽,夺下迎面刺来的一丛长矛,调转矛头奋力掷出。当者尸首向后直飞出去,将贼寇撞翻了一片。
白马闻声一声欢嘶奔得更快了,将阻隔的贼寇撞得东倒西歪。郭仙儿见了他喜形于sè,长鞭舞出一团银光左右翻滚,渐渐向他靠近。
只片刻间白马已奔至身畔,林凤生忍着双腿上的剧痛,屈膝在地上一顿,飞身纵上马背,顺势夺了一张弓和一只箭壶在手。运足内力弯弓搭箭,箭头对准阻拦郭仙儿的贼寇shè去。
羽箭呼啸着激shè而出,直奔其中一名贼寇的后心而去。噗地一声利箭贯穿而过,力道不衰,一连穿透了三名喽啰的身子方才跌落。
众贼寇见此情形,不由得回想起在rì间阵前此人所发的三箭,第一、二箭大挫神勇无双的三当家,第三箭shè断了大当家的帅旗,劲力非凡,当着立毙,无不心中大骇,争先恐后地向四面八方退避。
郭仙儿趁机与林凤生会和一处,急道:“师兄,不好了,无为子道长被擒住了,我和妙二爷也在混乱中失散了!”说着策马兜着圈子游目四顾。
林凤生此时见郭仙儿无恙,又有神骏非凡的白马忠心救主,登时心中大定,抬手一指,说道:“师妹你先别着急,无为子道长好像是在南面,我们先冲过去救他出来,再一起寻找妙大哥!”
郭仙儿点头答应,一马当先向林凤生所指的方向冲去,愤怒之下长鞭使开来已然不成章法,只顾忽左忽右劈头盖脑的乱抽乱打。直打得众贼寇鬼哭狼嚎,抱头鼠窜。
林凤生向东、西、北三个方位各shè了一箭,每一箭都是强劲非常,声势骇人。众贼寇早已心胆俱裂,惊呼着远远避了开去。
林凤生一提缰绳,白马撒开四蹄奔出,一纵身腾空跃起径直从一众喽啰头上越过去,落下地时只将四五名喽啰踏得肚破肠流。两只后蹄飞起,又将两人踢得直掼出两三丈远近。
挟持无为子的喽啰见林凤生和郭仙儿如奔雷般而至,登时慌了手脚,拖着无为子折而向西面奔逃。
林凤生一箭shè去,其中一名喽啰应声而倒。接着连发了两箭,又有三名喽啰毙命,其余人心胆俱裂,发一声喊丢下无为子四散奔逃。
郭仙儿策马近前将无为子拉上了马背,只见无为子右臂齐肩而断,伤口血如泉涌,因失血过多已有些奄奄一息,只觉眼皮越来越重,渐渐合上复又勉力睁开。郭仙儿焦急道:“师兄,无为子道长只怕不成了,这可该怎么办?”
林凤生见状也是忧心忡忡,伸手撕破了长衫运劲抛向郭仙儿,道:“先替他裹住伤口,待咱们冲出去再作计较!”原本轻柔的长衫在内力的推送下稳稳飘入郭仙儿手中。说完搭箭在旁护持,防止蠢蠢yù动的贼寇靠近。
郭仙儿当即从腰间的革囊中取出金创药,倒了一把出来敷在无为子的断臂处。怎奈伤口过大流血甚急,金创药刚敷上便即被血水冲开,一连试了几次都是如此。药已用尽,伤口处却仍是血流不止,无为子身体忽然一阵抽搐,双眼上翻露出眼白,便如死了一般。
郭仙儿不由得惊慌失措,伸手探了探鼻息,见无为子尚有呼吸,方才心中稍定,说道:“师兄,你先带着他冲出去请钟大哥医治,晚了只怕就来不及了!”说着用林凤生掷过来的长衫在伤口处紧紧缠了数匝。
林凤生道四下一看,道:“先别打结!”纵马奔到河边,用宝剑挖了一团湿泥回来。
郭仙儿会意,将缠好的长衫解开,将湿泥按在伤口上重新裹好,这才打结系牢。
林凤生调转马头道:“跟紧我,咱们去救妙大哥!”当下以利箭开路,兜着圈子寻找妙乐。
两人由下到上,又自上往下一路寻找,怎奈四下茫茫,只有穿梭攒动的贼寇,始终不见妙乐的踪迹。林凤生不由得焦躁不安,声嘶力竭的大呼道:“妙大哥,你在哪里?恶贼,还我妙大哥来!”
妙乐的武功与无为子当在伯仲之间,无为子既曾失手被擒,那么妙乐多半也难以幸免。而一旦落入敌人之手,不知他们又会用什么恶毒的手段来折磨他。
过了片刻,只闻妙乐的声音回应道:“林兄弟,你们快走,不要管我……”我字刚出口声音便又哑了。
林凤生听得妙乐的呼声惊喜交集,当下驰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刚奔得几步,忽闻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高声道:“不不不要过来,否否则老子……一刀……杀了他!”听声音便知是出自张结巴之口。
林凤生听得猛然勒定白马,只见十余丈外贼寇环卫,盾牌层叠,刀枪森严,张结巴、穆青峰、胡三等首脑骑马并排而立。胡三鞍前横放着一人,浑身是血,后背和双臂上兀自Сhā着数支羽箭,正是妙乐。张结巴侧身将刀架在妙乐颈中,望着林凤生嘿嘿冷笑。
林凤生担心妙乐的安危,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心念电转,暗忖道:“当下只有兵行险招,先分散张结巴等人的注意力,然后再见机行事救妙大哥。”想罢口道:“张大当家真是神机妙算,知道在下今夜要来,竟然亲自出来迎接,在下实在是不敢当。”
张结巴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少……少他妈来这一套,我知……知道你是来刺杀……老子的!哈哈,有本事就……过来杀啊!”说完得意的哈哈大笑。
郭仙儿见张结巴这副狂傲之态,心中说不的憎恶,怒道:“臭结巴,你莫要嚣张,要不是你做缩头乌龟躲起来不敢见我们,我和师兄早就取了你的狗命了!居然还好意思在这里大言不惭,这是不要脸!”
张结巴闻言又是一阵大笑,用刀指着郭仙儿道:“你这……小娘子……说大话的本事……只怕不比……我我差,要是你和这这小子当真……有此本事,为何我的脑袋此刻还还还好端端的生……在脖子上?”
胡三和穆青峰等人听得也是哈哈大笑,神sè间颇有自得之sè。
郭仙儿啐了一口道:“谁跟你一样了,我才不跟你一样不要脸呢!快将妙二爷放了,以人为质,算什么英雄好汉!”
张结巴笑道:“有本事……你们……来将这人……抢回去啊,来啊……英雄好汉……哈哈……”他得意之下持刀的手不知不觉垂了下去。
林凤生见时机稍纵即逝,当下更不迟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弯弓搭箭shè向张结巴。一箭正中张结巴的右臂,手中单刀脱手落地。
胡三和穆青峰等人哪里想得到他会铤而走险在此时发难,都不由得微微一怔,还未等几人反应过来,林凤生连珠两箭又已迎面shè来,分别袭向胡三和穆青峰。
壹佰九三章 元气大伤
两支羽箭势若奔雷,哪里容得胡三和穆青峰避让?说时迟那时快,当先一箭正中胡三前胸,箭杆没入大半,胡三闷哼一声翻身撞下马来。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若非情势危急林凤生力求连贯,力道上打了折扣,这一箭已然将他shè了个对穿。
后一箭相继而至直奔穆青峰小腹,穆青峰应变较胡三为快,但也只身子微微动得一下箭头便已及腹部,好在内着护身宝甲箭头未能透入,饶是如此身子仍是被一股大力推得仰天向后倒去,腹部如被人用铁杵重重捣了一杵一般,痛彻心扉,胸中气血翻涌。
妙乐听得弓弦声响和箭矢破空之声,便知是林凤生发箭相救,浑身用劲猛地一挣,自马背上滑下,伸手将Сhā在身上的羽箭或硬生生拔了出来,或拗断了箭杆。着地打了个滚,夺了一块藤牌在手向外闯出。
林凤生连发了两箭,一摸箭壶中已然空空如也,当下索xìng将弓抛弃,拔出宝剑纵马前去接应妙乐。郭仙儿挥动长鞭紧随其后。
张结巴手臂中箭,又痛又怒,大叫:“放……放箭!放箭!”
隐伏在层层盾牌后面的弓箭手听得大当家的号令,一起直起身来,分作前后两队,前一队放完箭后一排当即补上,如此周而复始。一时间箭矢如雨,几无片刻停顿。
林凤生虽然已是遍体鳞伤,但均未伤在要害,内力亦并未到损耗殆尽的地步,手中宝剑使开来剑气纵横,大半箭矢未及近身便已纷纷折断坠落。郭仙儿一面挥舞长鞭挡开来箭,一面自腰间囊中摸出一把淬毒钢针脱手发出。
众贼寇只觉对方人两人尚在丈许开外,凌厉的剑气已然陡然而至,持盾牌的连忙举盾牌封挡,盾牌堆叠高过头顶。弓箭手目为之障,暂时停止了放箭。剑气和毒针大多被盾牌挡住,并没造成多大杀伤。
但就这么缓得一缓,林凤生已驰马到了近前,宝剑到处盾牌纷纷摧毁。林凤生杀红了眼,宝剑劈刺不遗余力,贼寇惨叫连连,血肉横飞。顷刻间冲开了一道缺口,当即策马突入。
只见妙乐以盾牌护身,在地上滚来滚去,与数十名手持刀枪不断向他攒刺的喽啰周旋。他身上受了多处箭伤,着地滚动箭头越加深入肉中,痛得他眼前发黑直yù晕去,身形越来越呆滞。正自绝望之时,见林凤生一骑白马赶到,登时jīng神大振,举牌隔开刺来的一丛长矛,右腿横扫而出,几名喽啰扑地跌倒。
妙乐趁机抢了一把单刀,展开地堂刀法径攻下盘,登时将围攻他的一众喽啰腿脚砍断,挥刀护住周身向林凤生奔来。林凤生大喜,纵马过去将妙乐拉上了马背,调转马头向外奔去,口中叫道:“师妹,今晚暂且饶了张结巴的狗命,我们合力冲出去!”
郭仙儿见他成功救出了妙乐,心中一阵欢喜,应声道:“好,师兄你冲在前面,我来断后!”
林凤生当即策马当前冲出,手挥宝剑杀开一条通路,郭仙儿将原本坐在身后的无为子横放在鞍前,避免有暗箭再伤到他,斜身挥鞭断后。
此时身后有人传令道:“大当家的有令,无论如何一定要杀了这几个刺客!谁能取了义军主帅的xìng命,赏纹银万两、美女百名!”“弟兄们快拦住他们,别让刺客跑了!”众贼寇闻声又自四面围堵上来。
林凤生提气大喝道:“挡我者死,不要命的只管上来!”说罢一剑挥出,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喽啰人头落地,颈中鲜血狂喷。郭仙儿也发出一把毒针,自后追上来的贼寇有不少人中针,顷刻间毙命。尽是脸泛黑气,死状可怖。
冲在前面的喽啰看得分明,见此情形都被吓住了,尽皆露出骇然之sè,不由自主的缓缓后退,后面仍有人不断涌上,登时相互踩踏,乱作一团。
林凤生见贼寇士气大减,正是脱身的绝佳时机,当即纵马猛冲,郭仙儿紧紧跟随,两骑四人径直往下游冲去。
张结巴许诺的奖赏固然丰厚,但贼寇中大多为贪生惜命之辈,自知义军主帅武功不凡,再多的奖赏也注定是无福消受了,于是只是装模作样的远远追赶,呼喊声越来越响,追赶的步伐却越来越慢,距离也就越拉越远。
不多时林凤生已出了贼寇的营地范围,坐下白马神骏非凡,自非寻常马匹可比。只需越过小河便上了大路。
郭仙儿所骑的只是寻常马匹,奔行速度自然比不上白马,故此落后了十余丈。追赶的喽啰见她落单,猛然加快了脚步,妄图将她擒住。郭仙儿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伸手从腰间取出一只小瓷瓶,随手向后抛出,接着长鞭挥出,啪的一声击碎了瓷瓶。
瓷瓶中装满了毒粉,一旦碎裂里面的毒粉便即随风四散飘飞,追赶的贼寇吸入口鼻登时纷纷倒毙。林凤生见状也急忙驰马回来接应。
残余的贼寇见郭仙儿的毒药厉害,林凤生又去而复返,不禁又慌了手脚,或转身逃走或用衣袖掩住口鼻伏倒在地,林凤生和郭仙儿一起纵马越过小河,斜刺里穿上大路向北疾驰。
大路上不时有贼寇阻拦,但为数不多,自然无法拦住林凤生和郭仙儿。只是有几处路口当中设置了拒马,且前后数尺之内Сhā满了尖刺和铁钉,伤了郭仙儿所骑马匹的蹄子。加之背上驮了两个人,已然有些气力不济,越跑越慢。
林凤生坐骑的白马一跃几达丈余,遇到拒马便即一跃而过,因此并没受到损伤。林凤生便将无为子放到了自己的马背上,三人一骑,继续当先赶路。郭仙儿独自一骑殿后。
初时尚有不少残匪追来,郭仙儿如法炮制用毒杀伤,到后来便再也无人敢追来。
回到城南大营东方已泛出鱼肚白,林凤生暗道:“此时贼寇营中混乱未定,此时派人劫营正是时候。”当下径自到中军帐前,敲响羊皮大鼓。
义军群豪和亲军自睡梦中听得鼓声,纷纷惊起。林凤生先是派人火速前往钟家草堂请钟子磬到营中,然后调兵点将,即刻奔袭贼寇大营。严令众将士只许胜不许败,务必大伤贼寇元气,指挥将官若有失误军法从事。
群豪见四人浑身浴血,妙乐和无为子更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不由得肃然起敬,尽皆血脉喷张、士气激昂。亲军众人见林凤生身先士卒,孤身涉险刺杀匪首,也不由得生出一丝敬意。一起抖擞jīng神,浩浩荡荡的直奔贼寇营地。
四人此行虽说没能成功刺杀张结巴,但也并非全然无功,既重创了一干匪首,又搅得贼寇营中鸡犬不宁、人心大乱,也算是为大队人马打了头阵。此去远比想象中艰难,回想起来如在梦中。
义军大队人马此去人人奋勇,严格运用平rì所cāo演的阵法杀敌,大获全胜,两个时辰以后便即凯旋而归。将贼寇击退了六十余里,杀死了数千喽啰。
妙乐身中数箭,无为子断了一条手臂,受伤颇重,直昏迷了两天方才苏醒。好在钟子磬医道高明,妙手施术,经过一番jīng心治疗,两人终于得保无恙。
林凤生背上中了无数细针,正是穆青峰亲手制造的独门暗器“牛毛针”,此针以机括激发原本十分强劲,所幸林凤生身法极快,无意中已将牛毛针的来势消解了大半,因此入肉并不深。钟子磬以吸铁石将细针吸出,辅以药物将养了数rì便即无碍。
郭仙儿所受皆为皮外伤,休养了几天便也痊愈了。
贼寇经此一役元气大伤,往后数rì一直无甚动静。
林凤生心想务必趁麾下将士士气大涨之时,一鼓作气将贼寇击溃,其间或亲自领兵索战,或派群豪前去引诱袭扰,但贼寇辕门始终高挂免战牌,并不应战。
壹佰九四章 从中作梗
过得一rì,林凤生正在马厩旁为白马梳洗皮毛,梅若雪和陈凤仪风尘仆仆的回来。二女皆是神sè抑郁,一无所获。林凤生问起缘由,梅若雪愤愤不平的道:“我和凤仪姐先是到皇宫求见皇上,可是宫中侍卫和太监不给通传,说皇上rì理万机,近来又为蒙古南犯之事伤神费心,无暇见我们。我们又不好硬闯,因此连皇上的面儿也没见着。”
段徵羽听得幽幽叹了口气道:“唉,也不知父皇近来身体是否安康,别要太过cāo劳才好。”脸上满是关怀之sè。
梅若雪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我怎么知道,他又不肯见我们。”
妙乐和郭仙儿等人闻声出来,相见之下甚是欢喜。几名亲军将校也凑上前来,假情假意的慰问,心中颇有些幸灾乐祸。
段徵羽心中颇感歉疚,红着俏脸道:“真是对不住两位姐姐了,父皇想来并不知情,否则说什么也定会及时召见的。”
陈凤仪拉起段徵羽的素手,安慰道:“公公们也是一番好意,不想皇上太过cāo心。我和若雪妹子自也不敢怨怼皇上,妹妹莫要多心。”
梅若雪哼了一声,扭头不语,心中气愤难平。自己也不知是怪侍卫太监还是该怪皇上。
段徵羽见状颇觉委屈,低声下气的道:“若雪姐姐,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你告诉我那rì当值的侍卫太监都是哪些,回去以后我好好的责罚他们。”顿了顿又道:“这些奴才太也糊涂,就算不识得凤仪姐姐,也总该认识你。你这般千里迢迢的回京,傻瓜也知道是有要事了。”
梅若雪道:“我怎么知道那些臭侍卫、死太监叫什么,他们竟敢如此轻慢本姑娘,你一定要重重责罚他们!”说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林凤生眉头微皱道:“臣下体惜皇上龙体也是有的,然则你们没将我的亲笔书信交给侍卫们,让他们转交给皇上么?”
陈凤仪道:“我和若雪妹子也曾想过,但若非亲手交给皇上总是不放心。后来便请高元帅代为转交。”
林凤生诧异道:“高元帅?你们见到他了?”
梅若雪道:“是啊,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乌龟原是王八种,高志诚这厮这般无赖,他叔父想来也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因此我们原本是不想去见他的。不巧的是偏偏在宫门口遇上了他。”
陈凤仪、郭仙儿和段徵羽三人听得忍不住掩口窃笑。妙乐等江湖豪杰听她说得滑稽,一起哈哈大笑。
林凤生心中暗暗好笑,瞥了一眼在场的几名亲军将校,见几人皆是满脸尴尬之sè,忙笑骂道:“表妹,不可造次!”
梅若雪嘻嘻一笑,伸了伸舌头,扮了个鬼脸。
林凤生又问道:“高元帅可有什么见教?”
陈凤仪道:“我和若雪妹子见了高元帅之后便央求他带我们去见皇上,他说我俩身份低微若非皇上召见,不能擅自面圣。我们只得将此间境况与他说了,他便让我们将信交给他,说是会尽快转交给皇上。什么也没说,拿了信便回府了。”
梅若雪嘿嘿一笑,道:“什么身份低微不能面圣,我在宫里走进走出,也不知道已见了皇上多少回了。这老东西,存心刁难我们。”
林凤生不愿落人口实打,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高元帅也是为了你们好。这便如告御状一般,据说民间如有冤情难申,需要请皇上主持公道,先是要掌嘴五十下,然后滚钉床、挨板子,表妹你倒是说说看,你愿意受这皮肉之苦么?”
梅若雪惊呼道:“啊,竟有这样的事!我自然不愿意,傻子才愿意呢,凭什么无缘无故打我。”说着伸手掩口,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众人见她一副无辜模样,又都忍不住笑起来。
陈凤仪道:“高元帅当时就在宫门口,我们见她拿了信却不即刻进宫,只怕这其中尚有不少关窍,因此我们便到帅府请求高元帅先给我们调拨一些粮草,以解我们的燃眉之急。哪只高元帅说边关大战在即,实无多余的粮饷分配。我们便只好空手而回了。”
梅若雪听陈凤仪提起此事,俏脸上露出懊恼之sè,暗自呸了一声,忖道:“这老东西,多半是听信了他那脓包侄儿的诬陷之言,故意要我们好看。”
林凤生心中也是这般想法,心想此次请粮无功必定是高志诚从中作梗、搬弄是非所致,而照高祥的反应来看是铁了心回护侄儿与自己为难了,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以高祥的权势手腕,自己rì后只怕是难以安生了。
一来粮草紧缺,二来rì后恐有麻烦缠身,不由得愁眉不展。
据梅若雪所言,张结巴纠集了各山头的大批乌合之众,加起来越有五六万人之众,而今北来的只有万余人,只怕尚有大批援军。要想将其尽数歼灭实属不易,且耗时必将长久,如此一来己方粮草短缺便成了致命弱点,筹措粮饷也就成了燃眉之急。
愁绪纠结言辞便少,摆了摆手道:“师姐、表妹,此番辛苦你们了,这便回去歇着。”
陈凤仪和梅若雪新知他定是为粮饷之事烦忧,你一言我一语的柔声安慰,又见白马神骏,更是不愿离去。一起帮他刷马。
白马归服数rì已然十分温驯,再也不轻易乱发xìng子,只是除了林凤生以外谁也乘骑不得。若是强行上了马背,它便会躁怒不安,接连老虎跳,不将人颠下来决不罢休。
到了下午北归请粮的两名点苍派弟子也回营。在空源大师、点苍派掌门龚明孝、丹霞观红石道人等前辈名宿的主持下,义军中的各门各派慷慨解囊,两人此去共筹得米粮千石、银钱万两,倒也算是收获颇丰。林凤生心头烦恼稍减。
又过了一rì,探马来报,道是又有大批贼寇北来增援,且用大批骡马拉着几样奇怪的物事。
林凤生听得大感奇怪,好奇之心油然而生,忖道:“究竟是何物?多半是什么厉害的攻城器械。”问道:“来援的贼寇现下到了何处?”
探马道:“已到了礼社江畔。”当下又将所见之物的形状细细描述了。
林凤生听完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是何物,点了点头道:“再探,如有什么异动火速回报!”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待贼寇援兵过了礼社江便即带人前往劫杀,绝不让他们与张结巴会合。
探马得令而去,继续监视来援的贼寇。
梅若雪和陈凤仪离开数rì,两耳不闻此间之事,见无为子突然失去一臂,问起缘由方知林凤生带人刺杀张结巴一事。很未能身临参与,抱憾不已。然而赤诚之心固然可嘉,却不知代价之重,只因不当其事,伤在人身。
林凤生见贼寇蛰伏不动,深知此乃缓兵之计,旨在休养生息、等待援军,自然不会放任坐等毫无作为。加紧cāo练士卒的同时,时时派人前往贼寇营地附近巡逻。
如发现贼寇外出抢掠便即劫杀,一来造成杀伤、切断其物资补给,二来也可以防止其残害百姓,可谓是一举两得。有道是江山易改本xìng难移,贼寇初时不时派出喽啰作恶,但接连受挫损失了千余人之后便学了乖。
无为子失去一臂之后,自觉肢体不全已作废人,情绪甚是低沉,rìrì借酒浇愁烂醉如泥。林凤生看在眼里十分歉疚,便以“本经yīn符七术”之中的分威散势之法相传。
此法若得大成,打斗之中可以巧妙招术分散敌之威势,即便对手武功与自己在伯仲之间,且肢体健全,亦占不到半点便宜。比方说,两人原本武功相若,其中一人突然因变故肢体不全,减了三成,只能发挥七成,但学会了一门巧妙的分散消解之术;另一人虽然保持原样能发挥十成,但动上手便即被消除了一半,于是只剩下五成,七对五,仍是前者多占赢面。
当然能不能在打斗中将对手威势对折减半,还得靠自己苦练不辍增进修为。
无为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壹佰九五章 凤羽雪影
战事暂息,风和rì丽,又得如此良驹,林凤生烦恼稍抑,这一rì又与众女在马厩旁刷洗马匹,笑道:“此马虽然神骏非凡,但尚不知其名,况且此马为贼寇营中所得,即便原先有名也不宜再用。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你们说说该叫什么名字好呢?”
众女各自沉思了片刻,段徵羽当先道:“凤生哥哥,你看起名为‘飞羽’如何?形容它如生双翅,行逾飞禽。”说完一双妙目一眨不眨的望着林凤生,目光中既含期盼之意也有得意之sè。
林凤生点头赞道:“不错,贴切而不失文雅,当晚此马身负妙大哥、无为子道长与我三人逃出生天,奔行神速而力久不衰,当真如胁下生了翅膀一般。”言下之意甚是认可。
梅若雪不甘示弱道:“这个飞字很合我意,只是这个‘羽’字就取得不怎么高明了。”说着微微摇头,目光在白马身上转来转去。
段徵羽疑惑道:“羽字哪里不好了,跟我的名字一样,我觉得挺好的呀。”
林凤生也笑问道:“如此说来表妹你有更高明的名字赐予白马了?”
梅若雪嘻嘻一笑,道:“高不高明的我不敢说,只是听上去必将威风不少。飞字取得很好,就不用改了,将羽字改成龙字,叫做飞龙。好不好,多威风啊。”
林凤生道:“嗯,果然大气磅礴、威风八面。汉伏波将军马援有云:‘行天莫如龙,行地莫如马。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马在战事中地位举足轻重,而白马如此神骏,足以当得‘飞龙’二字,此名甚好。师姐、师妹,你们有何高见?”
陈凤仪道:“我想不出更好的,不如就叫若雪妹子和公主所取的名字。”
郭仙儿则稍微有些异议,说道:“飞龙一名虽然威风,但为免太过霸气了些,只怕有伤其主于你不利。况且只有九五之尊方能驭龙,你的坐骑称为飞龙未免有些大不敬之嫌。”说完瞥了不远处的几名亲军将领一眼。
众人听得不禁暗暗点头,均想亲军愚忠于高志诚,蝇营狗苟,心怀叵测,别要让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捕风捉影、搬弄是非才好。纷纷道为免落人把柄,不如将龙字换掉。
林凤生道:“那么师妹你有什么好名字?”
郭仙儿侧首想了一想,笑道:“记得咱们刺杀张结巴那晚,你骑了白马在前面冲杀,我在后面断后,白马奔行甚速,我只看到你的背影,于是就打马追着你的背影走,不如就叫做追影。”
梅若雪、段徵羽、芸儿三人听得只觉心中莫名的不自在,均想:“是你追他的背影,又不是白马追,如此说来倒该你改名叫做郭追影,又关白马什么事了。”
陈凤仪了解郭仙儿的脾xìng,知道她素来喜欢言语暧昧,自与林凤生定下师兄妹名分那一rì起,便已然断了非分之想,只剩下满满的仰慕之情,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看着梅、张、段三女掩口窃笑。
林凤生看在眼里似有所悟,道:“既是只字片语难以命名,那么索xìng就长一些,便叫做‘凤羽雪影’如何?”
梅若雪、陈凤仪、郭仙儿、段徵羽四人听得拍手叫好,芸儿却是心中一阵凄苦,眼泪夺眶而出扭头便走,径直往辕门外跑去。
以“凤羽雪影”四字作为白马之名自是极好,羽、影二字道出了白马奔行之速,如生羽翼,奔行之时只见其影,而羽翼生于飞禽,其中又以传说中的凤凰为贵,加之白马混身雪白,雪字则形象的概括了其毛sè。且前三字由梅陈段三人的名字中各取一字所得,第四字则保留了郭仙儿所想之名的后一个字,既生凤羽自然高飞云端,又应了芸儿名字的谐音,可谓面面俱到顾虑周详。
怎奈芸儿不知其详,亦未容林凤生说明来由,一听白马的名字与自己毫不相干,便即大感失落,气苦至极,终于忍不住伤心而走。
林凤生近来为军中大小事务烦心,心情本就不佳,此时只觉芸儿越来越胡搅蛮缠,竟隐隐生出厌烦之感。见她伤心出走,只是感到一阵歉疚,并不上前追赶。
梅若雪和郭仙儿生xìng豪爽,最不屑于小女儿之态,也道芸儿脾气越来越大了,不能太惯着她,她气消了自己就回来了。一个用铁梳子为白马梳理鬃毛,一个调兑盐水饮马,并不在意。
段徵羽微一顿足道:“你们怎么这样对芸儿姐姐啊,她一个女孩子家这样只身跑出去遇到坏人可怎么好。”说完快步追了出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陈凤仪也觉得芸儿太过小家子气,心中隐隐不喜,但毕竟是rìrì相见的姐妹,劝道:“师弟,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还是快去瞧瞧,好好哄哄她。”
林凤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不去,不能凡事都迁就着她,否则她只有越来越乖张。”皱眉沉吟了片刻道:“若是她rì后仍是这般,我便派人将她送回庆甸。倘若你们几个个个都像芸儿一样,岂不是要弄得我焦头烂额、片刻不得安宁。”
话虽这么说,但终究还是有些担心,于是让陈凤仪派了几名素心门弟子前去寻找劝慰。心想这么多人去寻她总不致出什么差错。
当下偕同梅若雪、陈凤仪、郭仙儿三女到城中的骡马市中为白马购置鞍鞯、辔头、脖铃等物。
四人自南门进城,径往城北的骡马市而去。三女在前说说笑笑,莺语欢快,三个绝sè美女同行,只引得行人频频侧目。林凤生心想:“白马叫‘凤羽雪影’虽然文雅,但毕竟不大顺口,且太过冗长。他rì这些女子中谁嫁自己为妻便以谁的名字为名。”
想到这里望着三女婀娜多姿的背影,心里不由得微微一荡,只想白马以后会叫雪影呢还是凤影,又或是羽影、云影。只觉一般的好听,实是难以取舍。
想着想着出了神,脚步不停径直走着,胸口忽然撞上了走在前面的陈凤仪。陈凤仪柔声道:“小心点儿。”
林凤生这才回过神来,不由自主的脸上发烧。见三女都停步不前,一起踮脚望着前面熙熙攘攘的行人,问道:“怎么不走了,看什么呢?”
郭仙儿道:“前面的街口好像有官差在盘查。”
梅若雪道:“那咱们先过去,云麾将军和部下自是不用盘查的,而且谅这些小卒也不敢盘查咱们。”说着得意的格格娇笑。
林凤生听得抬眼一看,见街口果然有数十名官差,看服sè正是李宝华属下的府吏。只道他们是在盘查抢劫义军粮饷的嫌犯,见李宝华和属下不忘使命恪尽职守,心下颇为赞赏。
郭仙儿目光盯着街口道:“这些官兵是在收课税么?怎么百姓们将手里的东西都交给了他们,是的,他们不是在盘查。”
林凤生闻言细一打量,果见行人或身负或手携,尽是沉甸甸的麻袋,道路上遗落着不少谷米。心道:“按理说朝廷课税早该收过了,怎的百姓们却携了这许多米粮交与官府。”
此地匪患严重,百姓生活大多凄苦,如今官府仍不减免赋税,无疑是雪上加霜,而一众百姓却并无愁苦之sè,似是心甘情愿缴纳,可谓是奇闻了。
心中好奇,向一位老者问道:“请问老伯,官府此时征收的是什么税目?”
老者笑吟吟的道:“公子是外乡人,这就难怪了。咱们缴纳钱粮不是给官府的,而是给义军的英雄们打山匪用的。看公子也是个富贵子弟,也捐几两银子么?”
壹佰九六章 假公济私
林凤生听得甚是诧异,暗忖道:“竟有此事,我却一无所知了。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这李大人虽是一片好心,却是害苦了百姓了。当叫他就此停止才是。”当下向老者打拱道:“原来如此,这可有劳老伯了。却不知官府开始征集钱粮有多少时rì了”
老者道:“已有好多rì子了,老儿家住得偏远,rì子过得清苦,一时间拿不出钱粮这才来迟了。听说义军的粮饷在半道上被不要脸的歹人抢了,也不知军中的众位英雄们这些rì子有没有饿着。”说完面带愧sè。
林凤生望着当地络绎不绝的前来捐纳钱粮,心中甚是感动,然而李宝花华未与自己商议便即擅作主张,且至今未有一分一粒钱粮派到营中,不禁又暗暗有些不悦。
只听梅若雪道:“这李府台也太不像话了,征集了这么多钱粮却不给我们送来,害得我和凤仪姐姐大老远的跑到京城。哼,没要到粮食不说还受了一肚子气。”
林凤生听得梅若雪之言心中猛的一动,据钟子罄和刘成武所言,李宝华其人心术不正,颇有贪赃枉法之嫌。而以两人的品行而言,绝不会有意诬陷,那么种种说法便不是空茓来风。照此说来,李宝华此举只怕大有蹊跷。
当下决定暂且不动声sè,暗中观察官府所征集的这批钱粮的流向。
别过了老者,与三女绕过街口收纳钱粮的府吏,径往骡马市去。
四人在骡马市里转了半天,将银铃、马蹬、锦鞍、穿珠辔头等马上所用之物都购买齐全了,三女又硬要拉林凤生陪同她们去买衣物首饰,林凤生便以军中钱粮紧缺不宜铺张浪费之由拒绝了。
三女心中也颇以为然,虽然用的是自己的银两,但为免人说闲话,也就只得作罢。
林凤生见三人如此明事理,心中很是欣慰,说道:“我这儿还有些碎银,你们想吃什么便买些来吃。买了东西自行回去,不必等我。”说着解下钱袋递了过去。
三女不约而同的问道:“你去哪儿”
林凤生道:“我去府衙,看看是否有粮饷的下落。”
梅若雪接过钱袋,随口道:“那也不必去了,肯定还是什么也问不到。那些饭桶除了会吃饭睡觉,还能干什么。”
陈凤仪和郭仙儿听得梅若雪之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宝华和属下庸庸碌碌,断然是查不出任何眉目的,这一点林凤生自也心知肚明,他此去醉翁之意不在酒,乃是探查李宝华私自征集钱粮之事。
三女也没有多言,拿了银两欢喜的去了。
林凤生来到府衙,见院中甚是冷清,只有几名府吏在正堂门前的台阶上掷骰子赌钱,大呼小叫,骰子落碗之声甚是清脆。其余人想必都被派出去征集钱粮去了。
林凤生听在耳中甚是厌恶,故意咳嗽一声径直走过去。
几名府吏见是云麾将军驾临,连忙诚惶诚恐的起身问安。神sè间甚是尴尬。
林凤生微微点了点头,问道:“你家大人呢”
一名府吏目光向后院一瞥即收,略一迟疑,道:“回将军的话,我家大人有事出去了。将军请在大堂宽坐片刻,卑职这便去请。”目光飘忽,显是没有说实话。
林凤生道:“不必了,我到后院去瞧瞧王老英雄。”说着迈步向通往后院的卵石小径走去。
几名府吏皆是神sè慌张,方才说话那人下意识的挡在林凤生面前,随即又垂首退开,向其余几人道:“云麾将军大驾光临,还不快去沏茶!”前半句说的甚是大声。
林凤生从府吏的言行举止之中,已知李宝华必定在府衙,而且多半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暗道:“好你个李大人,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在捣什么鬼!”当下加快了脚步。
几名府吏不敢阻拦,一个个面红耳赤,心中暗呼糟糕。
原来李宝华此时正与女子在行那苟且之事,正在兴头上,忽听云麾将军到来,不由得大惊失sè,登时一泄如注。慌忙穿衣出来,仓促间衣冠不整,狼狈不堪。
林凤生见状已然猜到一二,不禁脸上发烧,随即怫然不悦道:“李大人,嫌犯和粮饷的下落可查到了没有?”
李宝华慌忙整理衣冠,行礼参见,道:“卑职无能,嫌犯狡猾之极,至今未能缉拿归案,还请将军多宽限些时rì。”
林凤生重重哼了一声,朗声道:“只怕不是嫌犯狡猾,而是你李大人不肯出力。”说完目光直视李宝华,神sè间显露出一股威严之气。
李宝华见状只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跪下道:“卑职夙兴夜寐,将军之命无时不敢或忘,还望将军明察。”
林凤生道:“那也不用明察了,如今罪犯尚未绳之以法,丢失粮饷亦不知在何处,李大人不去仔细追查,却在这里干什么?”
李宝华登时哑口无言,神sè尴尬之极。
此时东面的房门开处,一名浓妆艳抹的美貌女子走了出来,正是林凤生初来威楚之时李宝华请来为林凤生弹唱助兴的艺jì。女子腰肢轻扭袅袅娜娜的近前,向林凤生万福为礼,口道:“小女子见过将军大人。”
林凤生目不斜视,于女子一眼也不瞧,摆手道:“姑娘不必多礼,请起。”虽然心中厌恶,却也不便失了风度。
女子盈盈起身,细细打量林凤生,嘴角带着一抹轻佻的笑意。
李宝华瞪了女子一眼,连使520小说些离去。
那女子只作不见,笑道:“将军才略非凡,短短数rì之内便将贼寇击退,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哪。小女子心中对将军甚是仰慕,便弹奏一曲犒劳将军如何?”说到‘犒劳“二字时语调怪异,似是另有所指。
林凤生漠然道:“多谢姑娘一番好意,本将军与李大人还有要事相商,恕不远送了。”说罢转身走向先前王正良所居的厢房。
女子讨了个没趣,口中喃喃自语悻悻地走了,像是在抱怨林凤生不解风情。李宝华则暗骂女子见异思迁,心中呸了无数声,连忙起身跟在林凤生身后。
只见房中堆放着不计其数的麻袋,将房间占据了大半,原有的桌椅、床等设施都已撤了去,王正良自然也不在房中。林凤生心头明亮,此间所存放的自然是李宝华私自征集来的米粮了。当下故作诧异道:“李大人,王老英雄去了何处?此间存放的又是些什么物事?”
李宝华忙道:“此间又是衙役进进出出,又是百姓击鼓鸣冤,喧闹得很,于王老英雄的伤无益。因此下官便自作主张,请王老英雄迁往一处幽静的所在将养。”顿了顿又道:“此间存放的都是去年征收的课税,只因库中cháo湿,米粮都发了霉,故才存放于此间。”
林凤生见他说话时目光闪烁,便知他所言非实心中有鬼,随口道:“原来如此。近来战事紧张,王老英雄就有劳李大人费心照顾了。既无嫌犯下落,那么我也要走了。”
李宝华自是求之不得,口道:“恭送将军。下官一定尽快查出粮饷的下落,并将罪魁祸首付大恩捉拿归案。”
林凤生心中微微冷笑,点了点头,径自出了房门。李宝华哈着腰送了出来。
此时府衙门口熙熙攘攘,大批衙役陆续进来,有的肩扛麻袋,有的抱着木箱。见了林凤生不禁脸现惊慌之sè,不觉有些无所适从,参见也不是不参见也不是。
李宝华高声道:“抓紧将库中的米粮搬出来!若是坏在了库中,朝廷怪罪下来谁也担当不起!”
众衙役纷纷答应,径自将东西往厢房中搬。
林凤生暗道:“府库岂有设在府衙外的道理,这就叫做yù盖弥彰了。原来你将王老伯迁离,乃是怕他得知你的诸般丑恶勾当。今rì暂且不与你理会,待证据确凿之时再治你的罪。”
壹佰九七章 人不如故
林凤生出了府衙,径自回到营地,在中军大帐坐下,凝眉暗忖:“李宝华这厮巧立名目私自征集钱粮,动机本就大有可疑之处,如今见我撞破又巧言掩饰,可见他此举乃是假公济私,这批钱粮也定是另有所用。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须当派人暗中监视这批钱粮的去向才是。”
当下朗声道:“来人!烦请传郭仙儿郭姑娘前来帐中议事。”若帐外当值的是亲军士卒,他自当称郭仙儿为“郭校尉”,但此时乃是由几名洱湖帮弟子当值,自然不需见外,因此也就不用军中的称谓。
一名洱湖帮弟子应声而去。
不一会儿郭仙儿进得帐来,自行在椅子上坐下,笑问道:“师兄,你找我来什么事啊?莫非有要事让我去办?”
林凤生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关系重大,非你这样机jǐng伶俐、武功超群的人去办不可。”
郭仙儿听得师兄的夸赞之言,心中十分受用,正sè道:“既然师兄这般抬举小妹,那小妹自当竭尽全力,将你吩咐的事办得妥妥贴贴,才不负了你的一番信任。说罢,究竟是什么事。”
林凤生道:“我想让你去暗中监视一个人……”未及说完,郭仙儿已脱口而出道:“是不是李大人?”
她十余岁便跟随师父李媚儿行走江湖,如今已有近二十年,阅历不可谓不丰富,加之心思伶俐,稍加猜测便即一语中的。
林凤生深知这一点,自然也丝毫不觉得诧异,颔首道:“正是。此人居心叵测,私自征收钱粮多半另有所图,咱们可不能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蔽。”
郭仙儿道:“师兄说的是,这姓李的的确不是什么好人。那你说我该怎么做呢?”
林凤生道:“你只需暗中跟踪他,看他平rì有没有与形迹可疑之人有来往,再者就是盯紧府衙所存放的钱粮,一旦外运便立时报知我。”
郭仙儿点头道:“你放心,师兄。我一定像跗骨之蛆一样盯着他,绝不会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林凤生微笑点头,以示嘉许,若有所思的道:“今rì衙役往府衙中搬运钱粮之时碰巧被我撞见,李宝华这厮老jiān巨猾,多半已生出了戒心,故此行事必定格外的小心谨慎,你要多加留心。”
郭仙儿点头答应,道:“师兄,那我去啦。”起身走向帐外。
林凤生挥了挥手道:“去,辛苦你了。”
郭仙儿回眸一笑,道:“我是你的师妹,也是你的部下,你让我干什么都是应该的,怎敢当这个谢字。”一脚跨出帐外,忽又想起一件事来,哦了一声道:“我差点给忘了,今rì我们在城里买了牛肉松和牟定烤rǔ鸽,桂花糖、松子糖也有,师姐她们让你也去吃些。”
林凤生微笑道:“知道了,我这就去。”也不知段徵羽有没有将芸儿劝回,心中颇有些挂念,当即出了大帐往众女居所去。
一座布置雅洁的大帐中,梅若雪、陈凤仪、段徵羽三人正自吃rì间买回来的美食,见林凤生到来纷纷起身招呼他一起吃。
林凤生环顾帐中不见芸儿,问道:“徵羽妹妹,芸儿不肯回来么?她却又能到哪里去。”
段徵羽道:“芸儿姐姐说想念他爷爷了,要回洛兰山去瞧瞧。我劝她她也不听,说这世上真正对她好的只有她爷爷一人,她要一辈子陪着她爷爷,让你不用再去找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唉,也不知为何这般伤心。”
林凤生听得沉吟了片刻,缓缓道:“洛兰山偏安一隅,景sè清幽,让她回去一段时间也好。等此间贼寇尽除战事停息,我再去接她就是了。”
梅若雪道:“她爷爷不是已经死了么,天天守着一座坟头有什么味道。我看她说的多半是气话,巴不得表哥即刻就去找她呢。表哥,依我看你也不必去接她了,她在山中耐不住寂寞,自己也就回来了。”说着将一小撮肉松喂到林凤生嘴边。
陈凤仪幽幽叹了口气,道:“芸儿说的自然是气话了,她想回去故居瞧瞧那也不妨,只是如今世道多不太平,路上别要遇到危险才好。”
林凤生听了陈凤仪所言,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脸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担忧之sè。
梅若雪道:“你瞧你瞧,我们家将军大人嘴上不说,心里可着实担心得很呢。早知道这样,徵羽妹妹,你当时也该拦住芸儿才是。”
段徵羽道:“我自然劝阻过啦,但芸儿姐姐只是不听。她原本走得很慢的,见了我便渐渐加快了脚步,于是我追上去劝她,她说了方才那些话后便骂凤生哥哥没良心,突然一面哭一面飞跑,我眼看赶不上了就用你教我的步法追上去……”
说到梅若雪所教的步法时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之sè,接着道:“踏雪寻梅步果然神奇,一下子就跑到芸儿姐姐前面去了。我便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要拉她回来,可是她的功夫很好,伸手这么一推,便将我推倒在地,她便飞快地跑了。我追不上,只得回来了。”
梅若雪听得哼了一声,愤然道:“你好心去劝她,她不领情不说,居然还出手打你,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说完意犹未平,又道:“她那点儿功夫稀松平常得紧,换作是我还没等她出手便已将她制住了。轻功就更不消说了,就算让她先跑一个时辰,我也能追得上她。”
陈凤仪白了梅若雪一眼,笑道:“你的功夫的确比芸儿高明得多,可是好心去劝她回来的是公主而不是你啊。”
梅若雪俏脸一红,颇觉不好意思,便即住口,暗道:“爱去哪儿去哪儿,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了,我才懒得管呢。”
段徵羽见有所误会,连忙摇手为芸儿辩白道:“不是的,芸儿姐姐没有出招打我,只是轻轻地推了我一下。她并没有恶意,只是不愿回来罢了。”
梅若雪忍不住又道:“不愿回来走就是了,那也不必将你推倒。”
林凤生见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休,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好啦,别说了。就让她在洛兰山先住一段rì子,免得在此终rì郁郁寡欢。”
其实以芸儿的心xìng作此偏激之行原也在情理之中,自爷爷将她托付给林凤生之时起,她心中隐隐已将林凤生当作了自己的丈夫。在洛兰山的数月间,两人rìrì独处,耳鬓厮磨,其中情意自不必说了,而林凤生的所有一切都只关乎她一人。
下了山以后林凤生身边的女子rì渐增多,而这些女子又都个个美貌,且或武艺高强,或身世显赫,心中先自生出了自惭形秽之感。加之林凤生生xìng随和,对众女皆是一视同仁,如此一来她自然就会觉得林凤生喜新厌旧,从而冷落了自己。
这情形便如自己在路上捡到一百两银子,正当欣喜万分之时,突然又有几个路人赶来,要求按照见者有份的规矩来分,即便只是每人分去了一分一钱,那也总是少了,何况是二一添作五的平分。芸儿正如那最先见到银子之人,心中失落可想而知。
林凤生心中虽然觉得芸儿有些蛮不讲理,但她为何出走却也并非茫然不知,歉疚之情油然而生,诸般情绪交织难免郁郁,随意吃了几口便即辞出。
径自来到马厩,牵了白马出来,翻身上了马背,打算亲自前去探查探马所说的不明物事究竟为何物。梅若雪跟来道:“表哥,你去哪儿?我也要去。”
林凤生道:“我去散散心,你要去便另牵一匹马出来。”
梅若雪嘻嘻一笑道:“不,我也要骑白马。不对,它已有名字了,是凤羽雪影。”说着抬腿登上马镫便要上马。
若是林凤生不在,白马自然要对梅若雪发狠,但主人此刻就在背上,自然就不敢那么放肆了。见有生人要上自己的背,居然只是不情愿的转了几个圈子。
林凤生心想白马身负三人尚且奔行如飞,两人自然更加轻松自如,于是伸手将梅若雪拉上马背,坐在自己的身前。又探身摸了摸白马额头的鬃毛,缰绳微微一扬,白马嘶鸣一声撒开四蹄便奔。
两人一骑出了辕门折而向南飞奔。当真是:“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壹佰九八章 景物犹在
“凤羽雪影”背负林凤生和梅若雪二人,仍是奔行如风,丝毫不显吃力之态,半个时辰间便已行出近四十余里。美人在怀,香泽微闻,坐骑如龙,神骏非凡,林凤生心头烦闷大减,脱口吟道:“胡马大宛名,锋棱瘦骨成。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
梅若雪初次乘骑如此良驹,只觉路旁的草木飞也似的倒退,身在马上直如腾云驾雾一般,心不由得心中大乐,笑道:“表哥,你又在作诗了。这胡马是什么意思,是说‘凤羽雪影’原是贼寇的马么?”
林凤生轻轻拉了拉缰绳,白马乖巧的放慢了脚步,笑道:“这首诗不是我作的,此乃大诗人杜甫的诗,名曰《房兵曹胡马》。诗中的胡马指的是大宛马,大宛乃是一个西域的国家。据说大宛马十分神骏,疾速奔跑之时所出的汗像血一样,因此也被称为‘汗血宝马’。”
梅若雪听得惊异道:“汗水像血一样?这可奇怪了,不会是累得出血了。人们却道是汗。那‘凤羽雪影’是不是汗血宝马?”说着伸手到白马腋下一摸。
提起手掌一看,不由得大为失望,别说是像血一样的汗了,连寻常的汗也不曾摸到一点。
林凤生好笑道:“你可真是异想天开,若是一面跑一面流血,那还不得失血而死?若非其当真奇异神骏,又怎会流芳千古?宋司马光又有诗云:‘大宛马,汗血古共知,青海龙种骨更奇,网丝旧画昔尝见,不意人间今见之。’可见其汗如血并非谣传。”
梅若雪一想不错,点头道:“那也说的是。那么‘凤羽雪影’到底是不是汗血宝马呢?”
林凤生道:“你既没有摸到血汗,那么自然就不是了,但神骏之处只怕与汗血宝马不相伯仲。”
梅若雪甚是高兴,道:“不是就不是罢,倘若‘凤羽雪影’也出血一样的汗,那不是弄脏了我们的衣衫么。还得天天帮它洗澡,可也费事得紧。”
摸了摸白马颈部的鬃毛,又道:“这么说你适才吟的诗是夸赞汗血宝马而不是凤羽雪影了?”
林凤生点头道:“这首《房兵曹胡马》原是赞美汗血宝马的,不过我借花献佛,改为赞美凤羽雪影了。”说完哈哈一笑。
梅若雪道:“凤羽雪影既然和汗血宝马差不多,那么自然不能输给对方,你也作几首诗赞美它。”心中只觉借赞美汗血宝马的诗来赞美凤羽雪影有些美中不足,显得凤羽雪影落了下风。
林凤生仓促间也作不出来,只得吟了一首李白的《天马歌》:“天马出来妙香国,背为虎纹龙翼骨,嘶青云,振绿发,兰筋权奇走灭没。”只是将第一句的”天马出来月氏窟”改成了“天马出来妙香国”。
梅若雪读书不多,自然不知,拍手道:“表哥,你诗作得这样快,当真便如凤羽雪影奔跑一般呢。妙香国说的就是咱们大理,这我知道,这首诗很好。”
林凤生暗呼惭愧,这段rì子以来,心中想的只是如何行军布阵,破敌灭贼,有道是三天不念口生,突然之间要他吟诗作赋,不由得思绪全无。然而前人诗词信手拈来,博学多识亦可见一斑。
两人一路谈笑风生,不知不觉又行了十余里地,只听前方道路蹄声急促,一骑迎面奔来,马上乘客正是昨rì派出去的探子。
探子路遇盟主又是欢喜又是诧异,连忙翻身下马参见。
林凤生也勒定白马,口道:“易兄快快请起。来援贼寇可有什么异动么?”
这探子名叫易兆祥,乃是个无门无派的江湖义士,擅长改装易容之术,江湖上有个外号叫做“一招鲜”。有道是一招鲜,吃遍天,形容他易容之术了得。
此人心意拳拳,一心想凭自己所长为平定匪患尽一份力,自觉易容过后刺探敌情不易被贼寇察觉,便毛遂自荐做了探马。
易兆祥道:“回盟主的话,贼寇所携带的不明之物甚是笨重,因此行动很是缓慢,暂时没有什么异动。”
林凤生点了点头,道:“易兄辛苦了,回营歇着。待我亲自前去探查。”
易兆祥笑道:“能为盟主略效微劳,乃是在下的荣幸。那不明之物贼寇看守甚是严密,想必是什么厉害武器,不如咱们去抢了来细细瞧瞧。”
林凤生道:“我也正有此意,只是此物既然十分沉重,那么即便咱们抢到了手也无法带走,待我探明究竟再作计较。”
易兆祥道:“盟主所言极是,那么在下为盟主和梅姑娘带路。”说着上了马背当先而行。
林凤生见他不辞辛劳,甚是热心,也就不推辞,拍马随后跟去。
凤羽雪影似是不愿甘居人后,一声嘶鸣,自行加速飞奔起来,顷刻间便超过了易兆祥所骑的马匹。林凤生见状暗笑道:“你竟也有争强好胜之心。”
易兆祥只道盟主不愿多耗辰光,嫌自己的马匹太慢,当下也不断挥鞭打马追赶。
凤羽雪影大是兴奋,放开了四蹄飞奔,片刻间已将易兆祥甩得无影无踪。
梅若雪笑道:“凤羽雪影自命清高,不愿与别的马儿并驾齐驱呢。”
林凤生道:“是啊,不是凡物自然有灵xìng。就以冰蟾而言,它是万毒克星,自然容不得毒物在它身旁大摇大摆的游荡。”说着“吁”了一声,白马极不情愿的渐渐缓了下来。
梅若雪道:“嗯,有好些天没有带冰蟾出去觅食了,回去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提到冰蟾林凤生不禁又想起芸儿来,不觉叹了口气道:“好,我也很久没和两只小东西一起玩了。”
不多时易兆祥慢慢追了上来,两骑马一前一后行了一个多时辰,算路程已然行了近百里,天气多云,甚是闷热,林凤生喉头隐隐有些干渴,道:“咱们到前面的酒肆中喝口茶再走。”
梅若雪也道:“好啊,我也渴了。”不久前两人在这条路上往返过,清楚的记得此处向南约里许处有一家酒肆。
易兆祥道:“好叫盟主得知,那家酒肆房舍虽在,却已是空无一人了。两位若是渴了,我倒知道一处可饮用的泉水。”
原来酒肆的东家听闻贼寇将大举北来,便即收拾家当逃往了他处,一来此路行人绝迹再无生意可做,二来也是恐怕自身遭到残害。哀牢山贼寇恶名昭著,自是避之则吉。
其中情由林凤生自是不难想见,不由得心中暗暗感慨。世道混乱,人命贱若蝼蚁,许多事情自己亦是无能为力,唯有一声长叹。
又行数里,易兆祥道:“盟主,来援的贼寇就在前面扎营。”
林凤生道:“易兄在此稍待,我和表妹去去就来。”两人下马,将凤羽雪影牵入路旁的密林中系好。易兆祥也将马匹藏入了林中,携带水囊自行汲取泉水去了。
林凤生和梅若雪当即施展轻身功夫,向前来增援张结巴的贼寇营地掩去。
这股贼寇的营地坐落在路旁的一片洼地之中,按照营帐数量来看,当不下万人之众。两人围绕营地兜了个圈子,并不见易兆祥所说的不明之物,只见其中几座营帐守卫甚是森严,想必是被隐藏在了其中。
此时天sè尚早,难以潜入营中探个究竟,两人不禁有些犯了难。
梅若雪低声道:“表哥,要不咱们硬闯进去算了,谅这些乌合之众也拦不住。”眼神中满是兴奋之sè,跃跃yù试。
林凤生道:“硬闯原也不妨,只是你我皆未携兵刃,动起手来难免吃亏。何况贼人有厉害武器,贸然行事只怕难以应对。”
梅若雪大是不以为然,满不在乎的道:“那怕什么,没有兵刃可以抢啊。就算贼人中没有用剑的,抢刀也成啊,只要一运内力照样可以发出剑气,就算发不出剑气,也可发出刀气。而且以咱俩的轻功,就算他们有什么厉害的奇怪武器,也未必伤得到我们。”
壹佰九九章 不明之物
林凤生听得梅若雪的天真言语,只有摇头苦笑,暗道:“不久前刺杀张结巴,我也和表妹一般想法,只道以我们四人的武功即便不能得手也可全身而退,哪知寡不敌众险些沦陷敌营。可见双拳难敌四手,猛虎还怕群狼,一个人武功再高终究抵不过人多。”
梅若雪见表哥摇头不语,不置可否,颇有些不耐,道:“表哥,说话呀,咱们到底闯是不闯?”
林凤生沉吟了片刻道:“此处离张结巴等残匪的营地不过四五十里路程,倘若让他们会合在一起,就更加不易对付了。那东西不看也罢,咱们即刻便回去调集人手,将这股贼寇就地消灭。”
兵法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敌情是一定要探明的,否则于rì后作战大大的不利。但此举毕竟太过冒险,因此便yù将梅若雪支走。
梅若雪心中好奇难抑,不愿就此折返,撅着小嘴道:“你前几rì还带你师妹闯营,却怎的不带你表妹,你也太偏心了。”说着鼻中轻轻一哼,转过了身子。她心中只当孤身闯荡敌营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浑没将其中的凶险放在心上。
林凤生见状顿时哭笑不得,无奈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当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既然你如此固执,那么我便也带你闯一次。只是受了伤可不要怨我。”
这次的情形与上次大不相同,上次乃是于上万贼寇中刺杀其首脑,众喽啰人人拼死保护,自然十分的艰难和凶险,而这一次则只需看清营中的不明器物便走,两人步法神奇,贼寇一时间难以策应,自然不难脱身,林凤生顾虑周全方才松口答应。
梅若雪听得蓦地回过身来,喜道:“我自然不怨你。况且那些小毛贼断然是伤不到我的。”喜笑颜开,再无半点生气的痕迹。
林凤生之所以答应,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有道是女人心海底针,倘若梅若雪一气之下也像芸儿一样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一再节外生枝,难免顾及不暇,焦头烂额。
林凤生白了她一眼,故意唉声叹气道:“唉,倘若不慎害得你和无为子道长一般,叫我如何向姑姑交代。”语气间似乎含有无尽的担忧。
此次虽说不似上次那般凶险,但贼寇终究不是泥雕木偶,一旦动起手来难保毫发无损。若梅若雪联想到无为子的断臂之祸,心生惧意,就此退却那是最好。
梅若雪微微一怔,随即满不在乎的道:“不会的,表哥,你老是吓唬我,我才不怕呢。我既然跟着你来到这里,那就不会在乎这些。”
林凤生听她说得诚恳,心下甚是感动,不禁眼眶湿润,握住她的手道:“表妹,你如此明白事理,姑父地下有知一定十分欣慰,很好很好。”连说了两声很好,拉着她便往贼寇营地奔去。
两人一起施展踏雪寻梅步,如一阵风般掠向最边缘的一座营帐。距离既近,奔行又速,只片刻间便已进入贼寇的营地范围。
守卫和巡逻的贼寇见突然有一男一女闯入营中,纷纷大叫道:“什么人,站住了!”“有人闯营,大伙儿小心戒备!”“拦住他们!嘿,还有个小美人儿,快捉住她!”
林凤生和梅若雪只如不闻,身形骤然分开,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众贼寇分头上前拦截,待中间空隙大开,两人忽又折转会合在一处,径直向最边上的营帐闯去。正是声东击西、分进合击的计策。
两人的身法何等迅捷,分开时固然突如其来,会合时亦是毫无征兆,拦截的贼寇措手不及登时扑了个空,呼喝着随后追来。守卫营帐的贼寇始终不离营帐左右,其中一名头目叫道:“快快停下,否则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哎唷……”一言未毕忽然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原来梅若雪最厌恶别人威胁自己,暗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姑娘偏偏不停下!”顺手拾起一枚石子发出,闭住了那头目的茓道。
其余人见来人手段了得,不由得一阵慌乱,随即留下少数守卫营帐,大部分挥动兵刃向林凤生和梅若雪冲来,yù与自后追到的同伙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两人的身形变幻莫测,滑如游鱼,径自绕过迎面而来的贼寇到了帐前。林凤生使乘风掌,梅若雪使暗香浮动掌,一个掌力雄浑,一个招式jīng妙,顷刻间已将守卫的贼寇尽数击倒。
林凤生鼓动真气双掌齐推,营帐登时被汹涌的掌力掀翻,固定帐底的铆钉、木桩尽数被连根拔起,帐中情形随即显露无遗。
只见帐中赫然竖立着一座木架,高约丈许,由粗大的硬木所造,结构甚是复杂怪异。周围堆积着十余大只木箱。林凤生和梅若雪皆不识得,当下只有将木架的形状牢记于心。
不一会儿大批贼寇围了上来,林凤生唯恐单只查看一座营帐不够详尽,当下又拉着梅若雪趁乱奔到相邻的一座帐外,如法炮制,击倒了守卫,推到了营帐。这座帐中之物乃由生铁铸造,底座两边各有一轮,中间一根粗大的铁管,一端斜斜向上翘着。
林凤生一见之下登时吃了一惊,啊哟一声脱口而出道:“火炮!”
梅若雪不知表哥口中的火炮是何物,竟会让他如此吃惊,正待出言询问,大批贼寇蜂拥而至,诸般兵器纷纷往两人身上招呼。
林凤生道:“表妹,只管闯将出去,不可恋战!”说着双掌齐发,掌力呼啸而出,挡路的贼寇纷纷退开,现出一个缺口。
梅若雪展开步法当先奔出,林凤生掌力连发,迫使贼寇难以近前,脚下急退紧随其后。两人且战且退,不一会儿便即冲出重围,将大队贼寇甩在身后。
大路上蹄声响处,凤羽雪影欢声嘶鸣奔了过来。易兆祥见两人闯营,当即在外接应,张弓搭箭shè死了几名追赶的贼寇。凤羽雪影不认生人,易兆祥无端挨了几记蹄子,只得解开缰绳让它自行奔走。
林凤生和梅若雪相继飞身上了马背,三人当即调转马头向北奔驰。贼寇追赶了里许之地便即折转,想是疑心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第贰佰章整 锋矢鹤翼
凤羽雪影奔行神速,林凤生和梅若雪当先回到了营中,当即击鼓升帐,义军各门派尊长和亲军职司较高的将校齐来议事。林凤生一脸郑重的道:“方才我和表妹闯入来援贼寇的营地,已探知探马所报的不明之物为厉害攻城器械,其中有火炮数尊,当真是非同小可。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林凤生虽然少年得志身份尊崇,但生xìng温和甚是平易近人,因此群豪都毫不拘泥畅所yù言,亲军将校则一味谦辞,道是一切听从云麾将军示下。各抒己见过后,总而言之便是不能让这些攻城器械运抵城下,在半路便即截杀这股贼寇,诸般器械能带回以为几用那是最好不过,倘若实在无法携带便退而求其次就地毁坏。
林凤生心中也是心存此想,对众人的计策甚是赞赏,当下命人吹角点兵,亲自率领五千jīng壮人马前去截杀来援的贼寇。众将士斗志昂扬,器甲铿锵,开出辕门往南而去。
大队人马行出数里,易兆祥骑马迎面疾驰而来,远远便道:“禀告盟主,方才有一小队贼寇往张结巴的营地而来,被在下结果了大半,但仍是有少数逃入了残匪的营地,想来是给张结巴通风报信的。该当如何,请盟主定夺。”
来援贼寇所携辎重重要非常,自然谨小慎微,林凤生和梅若雪闯入营地,举动怪异,已然引起了他们的jǐng觉。当即派人前来告知大当家和军师。
林凤生道:“不必理会,我等此去志在必得,如遇阻挡,格杀勿论!”
随即又提气高呼道:“众将士听了,途中如遇埋伏,即以平rìcāo演的诸般阵法对敌,不可自乱阵脚,不听号令者严惩不贷!”声音远远送出,全军皆闻。
众将士轰然答应,继续浩浩荡荡南下。
行至一半忽闻周围的山野中喊杀之声大作,忽然冲出大批贼寇来。左右两侧和后方的贼寇由两翼急速向前运动,不一会儿便即汇集于一处,层层防守拦住去路。经过数次交锋,贼寇深知义军主帅骁勇之极,有道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其麾下将士自然也非泛泛,因此不敢存围歼之想,只是力求将其击退,以解来援的同伙之围。
林凤生拔出宝剑高呼道:“列鹤翼阵!”随即策马退回队伍的中后方,此处乃该阵法主将本阵所在。
众将士应声而动,群豪围护林凤生四周,亲军士卒向左右两侧散开,仿佛一双巨大的翅膀。林凤生宝剑一指,亲军所组成的阵型迅速合拢,将贼寇夹在中间。只听兵刃撞击之声不绝,双方已是短兵相接。
林凤生又挥剑叫道:“本阵向正前方推进!”
群豪自本阵向前急冲,人数自后向前依次递减,便如尖利的鹤嘴向前啄去。前方的贼寇难以抵挡,不断向后退却。
此处地势狭窄,阵法未能完全展开,本阵不断突入贼寇阵中,两翼的亲军则跟进缓慢,便如扇动的翅膀被逆风所阻,折向了身后一般。
林凤生见状叫道:“变锋矢阵!两翼速速向本阵靠拢!”
身后围护的群豪听得纷纷向两侧移动,让出一条通道,林凤生催动坐下白马又向后退了数十丈。两翼的亲军得令迅速汇入本阵。阵法瞬间突变,前方群豪排作三角之状,亲军于主将两侧齐齐列为两列,尽皆兵刃向外侧身快步向前移动,仿佛是一支向前shè出的利箭。
一众贼寇抵御无方,登时纷纷败退,不到一炷香工夫拦路的阵势已被冲散,七零八落,留下一路尸首。数千人组成的锋矢大阵浑若一体,势不可挡,不断向前推进,不多时冲出了狭隘地形,道路在一片旷野中延伸,两旁都是荒草和矮小的灌木。
残余的贼寇一到空旷处登时四散奔逃,锋矢大阵不遇半点阻拦,推进速度反而渐渐缓了下来,人人心中只想将贼寇尽数歼灭,但不得主帅号令却也不敢擅自变阵。
林凤生见状放眼四顾,见贼寇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竟似无头目统领指挥,朗声道:“穷寇莫追,变鹤翼阵直奔来援贼寇营地!”
众人复又迅速变回鹤翼阵,两翼向前直合围上去,溃败的流寇中有不少慌不择路向前逃窜的,登时被两翼包围几无活口。大队人马冲破阻碍直奔贼寇营地。
三军踊跃,犹如猛虎下高山;战马嘶鸣,仿似蛟龙出深潭。林凤生率领大队人马马不停蹄,行了近一个时辰到了先前贼寇扎营之处。只见密密麻麻的营帐犹在,却是寂然无声不见人影。
林凤生恐防有诈,当即命众人排开阵势,弓箭手各执强弓硬弩shè住阵脚。妙乐带领百余名江湖豪杰冲入营地查看,一一查验过后回报道:“盟主,这些毛贼不知耍什么把戏,营地中一个人都没有。”
林凤生暗忖道:“贼寇设此空城计,乃是想掩人耳目,他们必定是绕小路往张结巴的营地去了。都怪我一时疏忽,若是派出探子在前打探,便可以逸待劳中途拦截,便也不必白走这一遭了。”
策动坐下“凤羽雪影”驰出本阵,绕着空空如也的营地兜了个圈子,发现西北方向的树林中有一条小路,上有许多车辙印痕,两旁的树木亦有新砍伐过的痕迹,显然是贼寇运送辎重器械所遗留。朗声道:“即刻兵分两路,妙二爷、无为子道长等人率领义军众豪杰火速前往张结巴营地外十里处设伏拦截,郭校尉、梅校尉与我同亲军将士一起自后追击!”
众人齐声答应,声震群山,依言迅速分为两队。群豪和亲军泾渭分明,前者由妙乐和无为子带领,调头原路返回,后者则跟随林凤生、梅若雪和郭仙儿沿着贼寇潜逃的蹊径追了下去。
高志诚负气回京离开多rì,亲军将士全凭林凤生一人统领,其间耳濡目染了主帅的诸般仁义英烈之举,心中已隐隐有归服之意,拖沓懒散之风大为收敛。然而平rì疏于cāo练,经历了方才的大战过后,人人疲乏行动缓慢,一路追去始终没有发现贼寇的踪影。
来援的贼寇狗急跳墙自然不敢怠慢,而且林凤生一来一回再到发兵来袭耗时颇多,故此二者相距也就不能以里许计。林凤生颇感不耐,说道:“本将与郭、梅两位校尉率骑兵先行追敌,其余众位将士随后赶赴打援,不得迟误!”
参与此次奔袭的亲军约有两千余人,近四分之一的将士配备马匹,当即跟随林凤生等人先行。林凤生骑“凤羽雪影”风驰电掣,当先而行,四五百匹战马随后奔驰,一时间蹄声如雷,壮观非常。
贰佰零一章 名将在先
林凤生、梅若雪和郭仙儿率领亲军骑兵循着贼寇逃窜的路径一路追去,五十余里过后便远远发现了贼寇的踪迹,此时rì近黄昏,朦朦胧胧的看不清远处情形,只见贼人三五成群缓缓向前行进。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
林凤生jīng神大振,双腿轻轻一夹“凤羽雪影”的腹部,伴随着一声长嘶,“凤羽雪影”撒开四蹄疾驰,片刻间便将众人远远甩在后边。众人发现敌踪自然也全力赶路。
又行出二里多地,只闻身后传来一阵“表哥,等等我……你别跑这么快,慢点儿啊!”的声音,林凤生回头一看,只见梅若雪脚下如风,身形化作一道白影疾奔而来。林凤生拉了拉缰绳,“凤羽雪影”的脚步渐渐放慢,问道:“表妹,你怎追来了?”
梅若雪奔至近前,娇嗔道:“你说过刀山火海都要带着我的,怎么一个人先走了?那匹马跑得太慢,我怕贼人都被你杀光了,因此就下马追来了。”
林凤生微微一笑道:“我先去拦住贼寇,你们随后赴援就是了。要是凭我一人之力便能平定匪患,那倒好了,你又何必着急。”说着伸手将梅若雪拉上了马背。
梅若雪深吸了一口气,喘息略定,道:“总之你说过要带我并肩杀敌的,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快点,别让贼寇逃了。”娇喝了几声“驾”,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两人一骑,“凤羽雪影”奔行丝毫不缓,不多时已追至贼寇队伍的尾部。林凤生鼓气喝道:“留下辎重,就此散去改过自新,饶你们不死!”
话音甫毕两旁的草木中突然跃出数十名贼寇的刀斧手,有的着地滚来径砍“凤羽雪影”的四蹄,其余人挥出系有绳索的铁钩来拿林凤生和梅若雪。贼寇的大队人马登时一阵躁动,催促拉车的马匹加快了行进速度。
林凤生率亲军追击,毫不隐藏行迹,而且数百匹战马乱蹄奔腾动静极大,贼寇自然老远便已察觉,并在路边设下了埋伏。
“凤羽雪影”颇有灵xìng,自知危险临近,长嘶一声身子腾空跃起,避过了砍向四蹄的刀斧,落地之时飞起两只后蹄将两名喽啰踢得翻了几个滚。大多数的铁钩随之落空,林凤生双手连抓,将抓向肩头和胸前的铁钩尽数抓住,清啸一声双臂一振,抓绳子的贼寇登时被远远甩飞出去。
梅若雪口中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砍‘凤羽雪影’的马脚,看我不废了你们的双手!”上身微探,长剑疾向下削落。
几声惨呼过后,右侧的几名刀斧手血溅尘埃,断臂落地。“凤羽雪影”脚下不停,直向贼寇的大队人马冲去。梅若雪不及回剑攻击左侧的刀斧手,几人得以侥幸逃过了断臂之祸。
贼寇的大队人马见埋伏丝毫奈何不了敌将,慌忙分作两股,一股护送辎重器械继续前行,另一股回过头来阻拦林凤生和梅若雪,不少人突然纷纷叫道:“白马,白马,是白马!”似是认得“凤羽雪影”。
“凤羽雪影”面对大批拦路的贼寇毫不畏惧,仍是四蹄翻腾向前急奔。众喽啰大骇,慌忙取出粗绳,由数人各执一端,横拉于道路中间作绊马索。林凤生心头一惊,唯恐“凤羽雪影”马失前蹄被绊了跟头,拔剑向右侧的绳索削去。与此同时梅若雪也挥剑削断了左侧的绳索。
一股绳索几乎在同一时刻断绝,成了三截,绷紧的力道陡然消失,两端拉拉扯的喽啰登时摔了个四仰八叉。这时前面又有数根绊马索拉起。“凤羽雪影”奔行奇速,倏忽间绳索已在脚下,林凤生和梅若雪都不及故技重施,不由得暗暗叫苦,均想:“‘凤羽雪影’虽然神骏,但毕竟只是牲畜,又怎躲得开这许多绳索。”
两人正yù腾身而起,却见“凤羽雪影”抢先腾空跃起,落下时前蹄已越过了两根相邻的绳索,后腿被第二根绳索绊住,身形微微一阻,忽然一声长嘶发力向前猛冲,又将拉绳子的贼寇拖翻在地。林凤生和梅若雪已有余裕应变,接连挥剑削断了拦路的绳索。
只听面前嗖嗖之声不绝,密集的箭矢迎面shè到。林凤生和梅若雪各舞宝剑,分别护住前后,“凤羽雪影”驮着两团青光继续向前冲去。箭矢遇到剑光便如雨点落在伞上一般,根本无法透入伤人。
只听贼寇中有人叫道:“快shè死了他们的马!没有了马这对狗男女就Сhā翅难逃了!”军师穆青峰对“凤羽雪影”十分钟爱,哀牢山贼寇投鼠忌器,皆不敢伤其半点皮毛,此人言语间竟毫不顾忌,想必是别的山寨的头目。
还未等弓箭手应答,便又听得有人叫道:“使不得,这匹白马是军师的心爱之物,若是伤了它军师定然怪罪。咦,却不知它怎么跑到义军主帅那去了。”语气间很是诧异。
要知道“凤羽雪影”十分烈xìng,贼寇中包括穆青峰在内无人能够驾驭,而且一直跟随其母未曾离开,此刻突然出现在这里已是十分奇怪,身负对头来与己方为难更是匪夷所思。几名喽啰纷纷围上来抓它的辔头。
他们自以为与“凤羽雪影”旧识,但“凤羽雪影”并不任他们,左右冲突、张口便咬,将其中几人双臂咬得鲜血淋漓,也有的被踢的鼻青脸肿,鬼哭狼嚎。
梅若雪道:“表哥,咱俩单枪匹马来追贼寇,像不像常山赵子龙?我们这就下马杀个痛快!”
林凤生道:“不可下马,咱们只有依仗‘凤羽雪影’勇往直前,先截住贼寇的先锋再说。”说着用剑鞘在马ρi股上一拍,“凤羽雪影”复又向前飞奔,直将贼寇视若无物。
众喽啰哪里经得住“凤羽雪影”冲撞,纷纷向两侧翻倒,登时叫骂声、呼痛声大作。林凤生和梅若雪在极速移动的马背上居高临下挥剑劈刺,贼寇纷纷向道路两旁躲避。
贰佰零二章 挑灯看剑
此时已近戌时,夜sè甚浓,加之天气突变,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林间一片朦胧视物不明,待得几匹马奔至近前林凤生方才看清来人,乃是几名留守大营的素心门弟子。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当先一匹马上共乘两人,正是青莲、红莲姐妹。
二女滚下马来,红莲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师叔,不好啦,张结巴带人攻进俄禄城去了!”青莲紧咬嘴唇不住点头。
林凤生和郭仙儿听得心头大惊,一起抢上去扶起,只见两人头发散乱,身上多处受伤,鲜血透过衣裳不断渗出,其余几名素心门弟子也是如此。更有甚者已是奄奄一息。
林凤生咬牙道:“师妹,快救治几位师侄!”说着手指连点,闭住了几人伤口周围的要茓,止住了流血。
郭仙儿善于用毒,若非深仇大恨者,施毒之后多予救治,中毒与创伤虽然有所区别,但其理大抵相近,因此自比寻常人轻车熟路些,当即取出伤药为几人敷了伤口,撕破裙摆细心包扎。梅若雪也取出随身携带的“香雪玉露丸”喂几人服下。
红莲受伤最轻,服下“香雪玉露丸”后jīng神稍长,挣扎着起身道:“师叔,咱们快去救公主和凤仪师叔他们……”
林凤生热血澎湃,心cháo起伏,但情况未明值得强自镇定,问道:“红莲,怎会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红莲道:“你和各路英雄离开以后,张结巴突然带着他那些虾兵蟹将来攻打俄禄城。贼寇人多势众,我们抵挡不住,凤仪师叔便护着我们姐妹几个冲了出来,叫我们来给你报信儿……”
林凤生听到这里又是愤怒又是焦急,脱口问道:“徵羽妹子……公主呢?”
红莲低下了头,啜泣道:“本来是和我们一起逃出来的,但凤仪师叔受了伤,我们几人又武功不济,大批贼寇追来,公主被抓住啦……都怪弟子保护不周,请师叔责罚……”
青莲和其余几名素心门弟子也伏地道:“请师叔责罚。”
梅若雪、郭仙儿和妙乐等人上前扶起,一面大骂张结巴jiān恶,一面温言安慰。林凤生道:“几位师侄不必自责,此事原也怪不得你们。”
穆青峰其人实非泛泛之辈,探知林凤生率领大队人马南下拦截党羽,便即发动残匪趁虚而入,强攻俄禄城。留守大营的义军豪杰不到两千人,而贼寇虽然经历几场大战过后损失惨重,但正所谓破船还有三千钉,人数上仍是大占优势。加之其人诡计多端,俄禄城沦陷原也不难预料。
只是林凤生万万没有想到,张结巴和穆青峰竟会对重要的辎重器械置之不顾,转而去攻占自己的大营。张结巴等残匪扎营荒野,无险可守,虽然高挂免战牌,林凤生亦可发兵攻打。然而xìng情使然,林凤生既想顾全道义,亦一心想光明正大取胜,故此才成了今rì这般养虎为患的局面。
张结巴一伙元气大伤过后,一直龟缩不出,实乃养jīng蓄锐,这一节林凤生早已预知,但一心只以为他们是在等待援军到来,实在不曾想过他们竟会趁自己回援不及之时攻打俄禄城。棋差一招,枝节横生,以致于今后凭添了不少波折。
林凤生越想越气,心中大悔,鼓气朗声叫道:“星夜回城,即便xìng命不在也要取了张结巴的狗命、夺回俄禄城!”群豪义愤填膺,齐声答应,群山回响。
当下纷纷用较为干燥的柴薪扎成火把,众人手持火把启程北归,火光沿着山路蜿蜒曲折,仿佛一条火龙在群山之间盘绕穿梭。林凤生骑着“凤羽雪影”当先而行,时快时慢,本想快马加鞭赶回俄禄城营救段徵羽和陈凤仪等人,但想到贼寇踞城而守单凭自己一人之力也是无可奈何,不由得又让“凤羽雪影”放慢了脚步。
梅若雪和郭仙儿打马驰近,一个道:“表哥,今晚咱们三人便潜入城中再次刺杀张结巴,我就不信还杀不了他。定要砍下他的狗头挂在城楼上示众。”另一个道:“师兄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凤仪师姐武功高强,贼寇未必抓得住她。而公主身份尊崇,贼寇定然也不敢对她无礼。”
林凤生双眉紧锁,一言不发,心中又是担心陈凤仪和段徵羽的安危,又是在为该如何夺回俄禄城苦思计策。二女见状也只有摇头叹息,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将与林凤生生死相随。
众人皆是默默无言,只是一路疾走,除了马蹄响和夜风声再无其他。行了一程,风雨越来越大,众人浑身湿透,照明的火把也相继熄灭。天地间一片黑暗,山路又崎岖难行,众人不禁有些举步维艰。林凤生见此情形心中烦躁不安,却是一点计较也没有。
妙乐摸黑上前,道:“林兄弟,看来今晚是不能再走了,咱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雨。你也不要太过心焦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明rì咱们再杀回去,一举灭了这般贼寇。”说完骂道:“nǎinǎi个熊,这鬼天气也来跟我们作对,当真倒霉!”
林凤生在黑暗中微微点了点头,举目茫茫,心头沉重有增无减,叹气道:“此间一片迷茫,又哪有地方可避雨呢?”
只听一人道:“盟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张结巴他们先前驻扎的营地就在不远处,说不定他们急于开拔攻城,帐篷还留在那里。咱们去瞧瞧如何?”乃是“一招鲜”易兆祥的声音。
自义军到达俄禄城之rì起,易兆祥便往返于俄禄城于礼社江北岸一带打探敌情,对这一带地形颇为熟悉,张结巴败退之后他曾前来探查过几次,因此知道贼寇营地的位置。
还未等林凤生答话,梅若雪已抢先道:“好啊,贼寇占了咱们的地盘,咱们又哪用得着跟他们客气,等雨停了便将营帐一把火烧了。到时候咱们将他们赶出俄禄城,叫他们也尝尝无处落脚风吹雨淋的滋味儿。”近处的几名江湖豪杰听得暗暗称快,齐声叫好。
林凤生道:“好,这雨不知何时方停,若是大伙儿因此染上了风寒,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当下传下号令,命众人小心赶路,继续向前行进。
又行了十余里,山路转过山脚,隐约看见前面有一片密集的淡淡白影,果然便是张结巴一伙此前驻扎的营地。众人又冷又乏,见了营帐jīng神为之一振,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贼寇败退至此已有一段时rì,其间苦等援军到来,不知何时才能离开,加之今rì开拔匆忙,营中物事均未经收拾,几乎原样保留了下来。众人进入营地,各帐篷中相继亮起了火光,自行除下湿衣烘干。火头军搜寻锅灶米粮开始烧水做饭。
张结巴一伙贼寇常年盘踞哀牢山,其中不乏狩猎好手,蛰伏在此期间打了不少山禽野兽,或腌制或风干储存于营中,众人便得以饱饱吃了一顿野味。起初人人心念俄禄城的安危,颇有些食之无味,妙乐便大声劝道:“大伙儿放开肚皮吃,不必为贼寇节省粮食!不吃饱了肚子哪有才有力气杀贼,大伙儿快吃啊!”
众人一想不错,况且奔波冲杀了一rì早就饿得狠了,于是张口大吃起来,就连平rì饭量不大的也刻意多吃了几碗。林凤生逐一走访各个营帐,说一些振奋人心鼓舞士气的言语,并吩咐众人好生休息。
众人依言安歇,听着营中的阵阵鼾声,林凤生心中稍慰,然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叫身为主帅的他又如何能够睡得着,背负双手在帐中来回踱步。梅若雪和郭仙儿知道他的心思,留在帐中相陪,一个手捧宝剑细细擦拭,一个抱膝坐在火堆前双目一眨不眨,谁也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天sè依旧黑暗,丝毫没有要亮的迹象,梅若雪和郭仙儿实在疲乏,不知不觉竟睡着了,火堆也只剩暗红的炭。林凤生点亮了油灯,轻轻将血心宝剑出鞘,细细端详,不禁想起辛弃疾的《破阵子》来:“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贰佰零三章 当务之急
下了一夜雨营地周围雾气弥漫,算时辰已近卯时,天sè仍是十分昏沉,林凤生一夜无眠归心似箭,当即整理盔甲出了营帐,径自到营地门口。
两边的木架上各摆着一只羊皮大鼓,林凤生在丈许之外站定,暗运真气双手交替发掌,掌力所至鼓声咚咚响起。鼓皮浸了雨水,声音既沉闷又难听。
以此为号召集士卒,也是在派遣心中的烦闷之情。
所发掌力一掌重似一掌,群豪和亲军尽数惊起,不多时便已在营外的空地上聚齐,鼓声仍是不停。群豪默默旁观,亲军中有人小声议论道:“云麾将军这时候显摆武功,莫不是疯了?拿贼寇的鼓出气又有什么用,这劈空神掌打在贼寇身上那才有看头……”
旁人忙小声劝阻道:“少嚼舌根子,小心他听见了一发怒将你当作鼓来打!鼓受到掌力还会响,你挨了掌力只会痛,不对,会死,肯定难逃一死。”其余几人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林凤生突然大喝一声,双掌分别对准两只大鼓同时发出,“蓬蓬”两声闷响两只大鼓飞离木架,在数丈外轰然跌落破碎于地。方才擅自议论的几名亲军将士只道是自己的言行激怒了云麾将军,登时吓出了一声冷汗,一起低下头不敢直视林凤生。
林凤生吐出一口长气,缓缓转过身朗声道:“俄禄城城墙残缺,贼寇难以据守,我等要夺回来并不难,然而公主如今落入其手,吉凶未卜,我想了一夜也无万全之策,不知诸位有何见教?”
以他的聪明智慧尚且无计可施,其余人自然也是一筹莫展。方才那几名亲军将士闻言松了一口气,登时生出将功补过之心,纷纷抢着道:“将军,不如咱们回头直奔哀牢山,给贼寇来个以牙还牙,一举端了他们的老窝!”“是啊是啊,云麾将军,看看贼寇的老巢中有没有张结巴的相好,也将她们抓起来,到时候用来交换公主和陈校尉……”
且不说几人的提议手段颇不光明,林凤生根本不屑为之,单是将金枝玉叶的公主和端庄娴淑的女侠与张结巴的相好相提并论,林凤生听在耳中便觉十分刺耳难听,而且这句话的含义颇有些轻佻,心中愤然,当即喝止道:“放肆!我辈之人岂可行此卑鄙手段?公主之尊又岂是寻常女子可比!”
几人虽是一番好意,但言辞颇不得当,见云麾将军发怒登时不敢再说。群豪听得亦觉很是难听,纷纷对几人怒目而视,暗骂几人草包。有的道:“张结巴的相好都是些**贱货,怎能跟我大理国的公主相比,竟敢说出这般大不敬的言语来,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有的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盟主都想不出合适的计较,难道你们便想得出来了?”
妙乐道:“盟主,咱们一切听从你的吩咐,就算是刀山火海,妙家帮上下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其余江湖豪杰也大声附和,都道誓死追随盟主,如有所命绝无异言。
林凤生摆手止住喧闹,沉吟了片刻后道:“贼寇必定会以公主要挟于我,我等投鼠忌器难免缚手缚脚,因此为今之计只有先设法救出公主。公主既然平安脱险,那么夺回俄禄城便不在话下。”
群豪齐声叫道:“一切听从盟主示下,只要能保公主周全,我等万死不辞!”登时气势高涨,兵刃攒动。
亲军中一将道:“将军,咱们之间有些嫌隙原是不假,但救公主出险境之心都是一样的,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谁要是胆敢抗命不遵,不必将军亲自动手,卑职自会严惩不贷。”
林凤生听得这番话心中大慰,朗声道:“诸位高义在下感激不尽,公主身份尊崇,贼寇必定十分看重,营救之难便也可想而知,故此我等还需从长计议。”
顿了顿又道:“张结巴纠集的贼寇有数万之众,必定还会有大批的援军到来,咱们置身南北两股贼寇之间,难免腹背受敌。我等只有即刻开拔,神不知鬼不觉的迂回到城北,自北向南进攻,将贼寇赶回南方。”
梅若雪道:“表哥,我们何不兵分两路,一路自城北攻入将贼寇赶出来,一路就在城南的必经之路埋伏,将贼寇一网打尽。要是只将他们赶跑,他们又祸害百姓怎么办?”
林凤生点头道:“表妹你说的极是,然而如今公主和凤仪师姐都在贼寇手上,倘若贸然进攻,只怕张结巴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不堪设想之事来。因此当下最要紧的是救公主和凤仪师姐平安脱险。待得无所顾忌,便可放手大杀。”
众人听得无不深以为然,公主若有什么闪失谁也担当不起,因此眼下的头等大事便是营救公主。而兵分两路到时夹击贼寇虽然势在必行,却是尚未到时候,何时能成功救出公主既不确定,那么何时与贼寇决一死战便不可知,若是此时分散了势力,难免被贼寇各个击破。
众人在贼寇营地吃了早饭,妙乐便吩咐群豪毁掉贼寇营中的所有事物,林凤生阻止道:“不可,如今我军大营被占,俄禄城又沦陷敌寇之手,可谓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将贼寇遗留的营帐和粮草全部带上,还可支撑得一段时rì。”
妙乐不禁暗呼惭愧,歉然道:“做哥哥的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方才做出如此鲁莽之行,倘若不得兄弟提醒,当真要犯下大罪过了。”
林凤生勉强一笑,摆了摆手,传令命众人即刻启程。一路上林凤生愁眉不展,暗暗思量接下来的时rì里军中近万人该如何糊口,遂传来前些rì子北归筹粮的两名点苍派弟子问话。
其中一名点苍派弟子道:“盟主不必担心,各门各派筹集的粮饷这几rì就该到了,师父说他老人家将会亲自运送,保准是万无一失的。足够支持咱们吃上半个月的了。”
另一人道:“不错,盟主英明神武,这帮贼寇必定活不过半个月,粮草便也不必担心了。”
林凤生心头稍宽,说道:“这批粮草由龚伯伯亲自押运我就放心了,那就再劳烦两位师兄先行一步,前往接应尊师。”
两人欣然答应,当即乘马先行,前去接应师父和粮草。
大队人马行了半rì,俄禄城已遥遥在望,林凤生便吩咐众人改走隐蔽的小道,到城北二十里外扎营。自己则带了梅若雪和郭仙儿到俄禄城中探听段徵羽和陈凤仪的下落。
梅若雪混入哀牢山之时曾冒充玉龙剑派的人,而与张结巴数次大战她都不在场,因此身份目前尚未被揭穿。当下三人决定兵行险招,再次冒充玉龙剑派的人混入城中。林凤生和郭仙儿数次与贼寇阵前照面,而且曾闯营刺杀过张结巴,贼寇对两人的形貌自是了若指掌,当下让易兆祥用易容之术为两人改装。
易兆祥的易容之术十分了得,两人经过乔装打扮过后面相大变,便如成了另一外一个人一般。林凤生面皮蜡黄,满脸黑痣,形容丑陋,样子邋遢,便如沿街乞讨的花子一般。郭仙儿天生爱美不愿扮丑,因此易兆祥便给了她一张人皮面具,登时变成了一个高鼻深目的西域美女。
梅若雪看着两人的样子不禁捧腹大笑,指着林凤生道:“表哥,我都不敢认你啦,看你的样子倒像是要饭的,不如去投奔莫老伯算了。”
说完又细细打量郭仙儿,摸了摸她又高又挺的鼻子,赞道:“这张脸儿当真美丽,只是脸sè太过苍白了些,嘴唇又太红,像女鬼似的,有点儿吓人。”
三人既冒充同门,辈分、姓名、江湖诨号等都需逐一商定,一切准备停当过后便即往俄禄城南门而去。
贰佰零四章 乔装打探
义军的大营原是在南门口,营帐分布道路两侧,此时早已一片狼藉,满目凄凉。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帐篷多已焚毁倒塌,阵亡的江湖豪杰的尸首横七竖八,随处可见。其中也有几具穿戴盔甲的亲军将士的尸体。林凤生看在眼中心cháo起伏,也不知是悲愤还是辛酸。不忍多看,低着头快步疾走。
城门口的大路上一个行人也无,只有数十名贼寇的小喽啰在来回巡视,另有一队喽啰席地而坐倚墙打盹。又走近了几步,梅若雪和郭仙儿忽然停住了脚步,不约而同的低声惊呼。
林凤生奇怪道:“何事惊慌?”目光平视,城门口的贼寇并无异状。
梅若雪和郭仙儿一个低声骂道:“禽兽,我要去杀了他们!”另一个劝道:“妹子别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
林凤生心中更奇,转头望着两人,目光中满是疑惑。只见梅若雪和郭仙儿俱是一脸悲愤之sè,一起眨了眨眼睛,眼珠朝斜上方转了转,示意他往城楼上看。
林凤生抬头一看,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只见城楼上悬挂着一排头颅,约莫有十余颗,用长绳贴着城墙垂下,离地面约有四五丈。下方的墙壁上都是淋漓的血迹,兀自未干,显是刚砍下挂上不久。若说是昨rì之事,一夜大雨过后血迹早就被冲刷得荡然无存了,故此不可能是湿气过重所致。
这一幕当真是触目惊心,令人发指,林凤生直如怒火中烧,牙齿紧咬咯咯作响。梅若雪和郭仙儿见状,唯恐他按捺不住当场发作,连忙一左一右拉住了他的衣袖。
林凤生愤怒之余心头猛然一动,心中只想:“凤仪师姐千万不要在其中才好,否则叫我如何向洪师姐交代。”念及至此抬头细细打量城墙上的首级。见其中并无女子头颅心头大石方才落下。
然而众人虽是忠烈殉难,但终究不是草芥,林凤生看着一排熟悉的面目,心中愤怒有增无减。不知不觉已是热泪盈眶。
十余颗头颅中大多是留守大营的江湖义士中身份较高之人,亦有两三名亲军将官,鲁将军也赫然在列。鲁将军重伤难愈,命不久矣,卧床已有数rì,其间全凭人参吊命,命赴yīn曹原只是迟早之事,倒也还罢了,其余人均是死于非命,林凤生又是伤痛又是自责。
城门口巡逻的贼寇见三人形迹可疑,纷纷喝问道:“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多半是义军派来的jiān细,先抓住了再说!”说着便手按兵刃走了过来。
梅若雪和郭仙儿不约而同的咳嗽了一声,林凤生忙横袖擦干了眼泪。三人一起快步迎了上去。众喽啰见三人毫无惧意,不进反退,心中更是诧异,拔出兵刃奔了过来。
梅若雪唰的一声抽出长剑,一阵风般穿入贼寇之中,手中长剑疾刺数下,口中娇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竟然连本姑娘也不认得了!”
其中几名喽啰手腕中剑,兵刃脱落,鲜血淋漓,无不大惊失sè,其余人不由得退开了几步。细一打量之下登时有人认出了梅若雪,叫道:“啊,原来是郭女侠!”“是郭女侠,这可误会了,女侠莫怪!”
梅若雪目光扫过几人,只是微微冷笑,并不答话。中剑的几人碍于她的身份和武功皆是无可奈何,敢怒而不敢言。
郭仙儿不知梅若雪混入哀牢山之时编造姓名的过节,听得贼寇口口声声“郭女侠郭女侠“的叫,心中十分诧异,暗道:“不知这些小贼怎会识得我,这可当真奇怪了。”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是我。”
岂知一众喽啰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围在梅若雪身畔好言恭维。梅若雪心中暗暗好笑,唯恐郭仙儿言多有失,忙道:“想不到你们还当真有点儿能耐,这么快便攻下了俄禄城,我就说嘛,听我的话总是不错的。”
众喽啰纷纷连声称是,均道之所以能如此顺利的攻占俄禄城,全靠郭女侠出的好计策以及大当家和军师指挥有方,以后自当一切听从郭女侠的指示,共谋大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梅若雪鼻中轻轻哼了一声,假意笑道:“油嘴滑舌!你们大当家的和穆军师呢,快带我去见他们。”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想:“要是你们当真这么听话就好了,难不成我叫你们投降、自尽谢罪,叫你们吃臭大粪,也在所不辞么?”
梅若雪剑法了得,又是“名门正派”的女侠,加之容貌娇美,众喽啰心中对她又是敬佩又是倾慕,自然不敢怠慢,有的在前引路,有的屁颠屁颠的进去通报。
郭仙儿自负美艳,所到之处须眉凡夫无不争相讨好,今rì这般境况那是从所未遇,不禁有些失落之感,款款走近去娇声道:“师妹,怎的也不给我引见诸位好汉。”身姿袅娜,看上去甚是风sāo,故意装得比平rì更夸张了几分。
她自己虽然丝毫未将这些喽啰放在心上,但这些人不将自己放在心上那是决计不许的。
众喽啰方才一心讨好梅若雪,并未在意到她,此时听得她的声音,都不禁心头一热,循声见到她的容貌更是瞠目结舌,尽皆看得痴了,目光再也离不开她周身。
梅若雪与郭仙儿相处融洽,情同姐妹,但最是见不得她作狐媚之态,暗暗呸了一口,随口道:“这位是我师姐,姓胡。”说完暗道:“可不是胡说八道的胡,而是狐狸jīng的狐。”
众喽啰这才回过神来,纷纷道:“啊,原来是郭女侠的师姐,难怪美得跟天相似的,见过胡姑娘。”“胡女侠,你……真的很美……美极了,你这次来可要多住几rì,要是能多看你几眼,我就是死也愿意。”“两位女侠一起到来,想必是有要事跟我们大当家的商议,快请快请。”
郭仙儿此时示人的并非本来面目,这张脸比她真实面容还要妖艳几分,与她婀娜丰满的体态可谓相得益彰。几名小喽啰像是着了魔一般,双目盯着郭仙儿一动不动,喉头蠕动,咽了几口唾沫。
郭仙儿听在耳中十分受用,笑道:“你们真会哄人开心,那么我就多住几天,你们一个个都为我去死好了。”她脸上带着人皮面具,笑容既僵硬又冰冷,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众喽啰只道是玩笑话,哪里听得出其中的意味,一听能多睹几rì美人芳容无不心中暗喜。簇拥着二女径自进城,竟将林凤生置之不顾。
林凤生此时的扮相丑陋之极,不但毫不起眼,而且给人以厌恶之感,看了一眼便不愿再看第二眼,加之衣衫褴褛样子邋遢,自然谁都不屑于搭理他。他悲愤之下倒是不如和在乎,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自后跟去。
到了城门口,一名小头目叫道:“臭叫花子,你跟来做什么?要饭到别处要去!”说完又道:“也罢也罢,今rì老子心情好,便赏些银子给你买顿饱饭吃。”伸手入怀摸出一块小指头大小的碎银丢在林凤生脚边,哈哈大笑转身yù走。
梅若雪听得心中大怒,娇吪道:“放肆!什么臭叫花子,这是我们的师叔,还不快给我师叔磕头赔罪!”猛地转身甩手便是一记耳光。
她出手何等快捷,这小头目自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啪的一声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痛得眼泪也出来了。
众喽啰听得这叫花子模样的人竟是两位女侠的师叔,都不禁一怔,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两位女侠貌若天人,师叔却如此丑陋邋遢,当真是令人难以置信,都暗道此人置身两位女侠之间,当真是两朵鲜花Сhā在了牛粪上。
然而“郭女侠”如此恼怒,那么此事绝无虚假,只得向林凤生好言相求,道是众兄弟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前辈宽恕怠慢之罪。那小头目一手捂着脸跪下磕头,连声道:“前辈恕罪!”
两军交战死伤在所难免,但留守的江湖义士殉难身死过后,贼寇不但不入土安葬,还割下其头颅高挂示众,行径可谓是毫无人xìng可言,林凤生此时已是恨入骨髓。
本想借此身份倚老卖老,好好惩戒此人一番,但段徵羽和陈凤仪此时一个下落不明,一个生死未卜,不便就此发生冲突,于是强忍怒气哈哈一笑道:“不打紧不打紧,狗眼看人低之人我见得多了,而且你等也不是第一个如此对我的,算了算了,老子今rì心情虽然很不好,却也懒得与你们一般见识了。”
说着暗运真气,右掌微微向上一引,地上的碎银便自行跃入掌中。
贰佰零五章 波折再生
林凤生暗运鬼谷神功将碎银摄入掌中,再用中指和拇指抵住一弹,碎银嗖的一声激shè而出,对准城中一大户人家门口的镇宅石狮shè去,口道:“去见你们大当家的,这点儿碎银还你了。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说着当先而行,径自进了城门。
众喽啰见他显示了这一手隔空取物的神功,无不震惊,均想:“此人虽然其貌不扬,但武功却当真了得,果然不愧是名门大派的前辈高人。这就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了。”想到这里便也不觉得三人同行会辱没两位女侠了。
那小头目惊骇之余不禁有些奇怪,心想这位前辈明明说要将银子还我,怎的反而扔的那么远?只觉这些奇人异士言行古怪,难以捉摸。刚跨出一步,便觉眼前一点银光一闪,接着胸口一痛,登时浑身麻痹行动不得。“咄”的一声轻响,碎银掉在眼前的地上。
原来林凤生估算好了路径弹出碎银,碎银在石狮上一撞随即反弹回来,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了那小头目胸口的茓道。众喽啰见状对他的敬畏又增加了几分。
梅若雪和郭仙儿瞥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小头目,心中暗暗快意,跟在林凤生身后头也不回的去了。其余众喽啰武功低微,即便明白所以然也是无计可施,更有甚者竟误以为“玉龙剑派的高人”身怀仙家妙法,在头领身上施了法术。
进城走了里许之地,便见前面一群喽啰簇拥着一白衣男子快步迎了出来,正是贼寇的军师穆青峰。哀牢山一见过后,穆青峰对梅若雪暗暗倾心,念念不忘,如今听得她突然到来,当真是欣喜yù狂。
穆青峰笑容满面的拱手道:“郭姑娘……郭女侠一路辛苦,快快请进屋里奉茶。”说完伸手肃客,手掌朝向街道右侧的一所宅院的大门。
梅若雪点了点头,也不答话,径自上了大门前的台阶,正yù迈步跨进门槛忽又觉哪里不对,转头望了一眼林凤生,欠身道:“师叔先请。”神态间甚是恭敬。
三人事先商定了辈分,梅若雪和郭仙儿以师姐妹相称,林凤生改扮后的形貌有些显老,于是便冒充两人的师叔。尊长在侧自当遵循长幼有序的礼仪。梅若雪深知穆青峰其人十分jīng明,因此半点也不敢大意,唯恐被他看出了破绽。
林凤生微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故作傲慢之态,将双手负在背后,昂首阔步进了大门。梅若雪和郭仙儿一左一右跟随其后。
这所宅院本是一大户人家的家业,贼寇攻占俄禄城之后便即据为己有,其主多半已是凶多吉少。厅堂甚是豪华,众人分宾主坐下,两名丫鬟奉上茶来,皆是脸sè郁郁,战战兢兢。
穆青峰向坐在上首的林凤生长揖行礼,恭敬地道:“在下穆青峰见过前辈,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林凤生摆了摆手,老气横秋的道:“罢了罢了,我向来爱云游四方,闲云野鹤,名字说出来你也未必知道,说不说都是一样。”说完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啜饮,其间目光始终不曾看穆青峰。
穆青峰自觉讨了个没趣,颇感尴尬,干笑道:“前辈过谦了,然而前辈既不愿见告,在下自也不敢勉强。”说完干咳了两声坐回了座位。
梅若雪道:“我师叔姓容,名讳上满下志。他人家素喜浪迹江湖,有个外号叫做‘闲云散人’。方才有个糊涂虫对师叔无礼,已经被师叔教训了,穆军师,你可要吩咐手底下的弟兄多加礼敬。”
所谓“容满志”乃是梅若雪一时兴起取的,林凤生改扮后满脸黑痣,“容满志”其实是“容满痣”,此名可谓十分贴切。
穆青峰道:“这个自然,容前辈乃是咱们的贵客,自然不能失了礼数。”目光望向郭仙儿又道:“不知这位姑娘又该如何称呼?”
郭仙儿盈盈起身道:“小女子姓胡,贱名媚儿,是这小妮子的师姐。我这小师妹可调皮得很呢,经常没大没小的叫我狐狸jīng师姐,说我姓的不好,名字也取的不好,胡媚儿,狐媚儿,可不是媚惑人的狐狸jīng么?”
说完格格娇笑,拉起梅若雪的手,眼波中似嗔似怒,神态间着实亲昵。她心思玲珑,梅若雪在城门口告知众喽啰说她姓胡之时神态有异,她便猜到了其中的意味。
穆青峰和其余几名头目听得此言都不禁莞尔,目光不由得一起盯着郭仙儿细细端详。郭仙儿眼波流动,嘴角含笑,几人只觉媚惑入骨,难以自持,定力稍差的不觉面红心跳,连忙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穆青峰正sè道:“狐仙美艳不可方物,郭女侠开此玩笑那也不过是在称赞姑娘美貌而已。”
郭仙儿笑道:“要当真是这般倒好了,就只怕这小妮子别有用意。”
梅若雪东张西望,随口道:“你爱怎么想便怎么想。哎,我说穆军师,怎的不见张大当家的和其余几位当家的?”
自进得城来始终不见张结巴、张兆奎和胡三几人,林凤生心中也是正有此问,只是既是冒充不问世事的清高异士,自然该不会知道几人姓名甚至是存在,故此不便出言询问。
穆青峰道:“不瞒三位说,我们此次侥幸抓获了大理国的公主,如此重要的棋子自是不容有失,因此我已让几位哥哥将她押回哀牢山好生看管,几位哥哥已于昨夜冒雨出发,此时早已在数百里之外了。”说完面有得sè,哈哈一笑。
林凤生、梅若雪和郭仙儿三人听得俱是心头一沉,言下之意段徵羽已被押回哀牢山,传出消息派人追赶固然已经来不及,而且贼寇的老巢有重重机关掩护,相救便也变得更加艰难。
林凤生暗忖道:“徵羽妹子既不在此间,我们便没有了顾忌,夺回城池自非难事,只是要救她脱险必定大费周折。看来那晚的几箭并没有shè死张兆奎和胡三,也罢,待rì后再战亲手取了几人的首级便是。”
梅若雪强自按捺心神,故作平淡道:“你们这次功劳不小啊,竟连公主都成了你们的俘虏,如此甚好,义军受到挟制便不足为惧了。我和师叔、师姐这次来便是为了帮助你们攻下俄禄城的,你们既已轻易得手自是最好不过,却不知义军现下在何处?”
穆青峰道:“据探子回报,义军昨夜遭遇了大雨,在六十余里外扎营,今rì必定会反扑回来。好在他们不知公主已不在城中,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顿了顿又道:“两位女侠和前辈的大德在下感激不尽,此城城墙残缺无从据守,看来咱们只有退回南方从长计议。”
正说间一名小喽啰来报道:“军师,城外有义军的人叫阵,请军师定夺!”
穆青峰听得神sè一凛,蓦地起身问道:“来了多少人?”神sè间微微有些慌乱。
林凤生等人听得也觉奇怪,此时大队人马已向城北进发,不得自己号令是万万不会擅自折回的,那么在城外叫阵的又是什么人?
只听小喽啰道:“大约有两三百人左右,为首的是个用剑的美貌妞儿,此时正在城门口叫骂。”
穆青峰道:“看来不是义军的大队人马,多半是昨rì一战的漏网之鱼,不足为惧。待我上城楼看个仔细再作计较!”又向林凤生道:“容前辈和两位女侠在此稍待,在下去去就来。”
林凤生起身道:“既有义军的残部前来罗唣,咱们也不能袖手旁观,两位师侄,咱们也去瞧瞧。”梅若雪和郭仙儿齐声答应,也一起站起身来。三人听得为首的是个美貌女子,心中都道是陈凤仪,俱都暗暗欣喜。
众人鱼贯出了大厅,径自登上城楼,居高临下向城下望去。
贰佰零六章 逢场作戏
众人还未及细看,便听得一女子娇声叫道:“弟兄们,咱们杀进去,为死去的义军义士们报仇!”说着使开一口长剑便往城门口扑去,身法颇为快捷,转眼间已刺死了两名喽啰。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百余名身穿青灰sè短衣的汉子齐声应道:“是,小姐!”纷纷呼喊着向守卫的贼寇冲杀过去。剩下众人服sè颇为繁杂,也呼喝着上前厮杀。
林凤生凝目望去,只见那女子一身淡绿sè劲装结束,松松挽着一个双平髻,再看面容正是自己的同乡阿秀,不由得心头一喜。口称她作“小姐”的想必都是地龙派的弟子。其父王正良却不在其中。
梅若雪和郭仙儿也认出了阿秀,不约而同的望了林凤生一眼,均想:“咱们现下有了帮手,要不要即刻发难,里应外合一举灭了这股贼寇。”
林凤生心中也有过此想,但只是一闪而逝。如今陈凤仪生死未卜,不宜过早暴露身份,况且此间贼寇有数千人之众,贸然硬拼实无胜算。于是微微摇了摇头,暗暗盘算该如何让阿秀等人脱身。
此时城门紧闭,在外值守的数百喽啰只有拼命顽抗。阿秀和其余江湖豪杰俱是身手了得,众喽啰自是难以抵挡,不多时便已死伤了数十人。
只听穆青峰道:“来人,传下号令,打开城门,将这伙人放进来!”说完发出一阵嘿嘿冷笑。
其余几名头目听得一起拍手叫好,有的道“军师此计大妙,这些人一进来咱们便立即关了城门,给他们来个关门打狗!”有的道:“这些人当真是自不量力,区区两三百人便敢来此叫嚣,那是鸡蛋碰石头,准保叫他们一起完蛋!”
这个道理林凤生等又岂有不知,不禁都甚是焦急。林凤生心念电转,压低了嗓音道:“且慢且慢!”
穆青峰不解道:“前辈有何高见?”其余几名头目也愕然望着林凤生。
林凤生道:“高见倒是没有的,但你这请君入瓮的计策却也不大高明。这座城到处都是缺口,城中又多巷道,若是你将他们放进来,不小心留下了活口,将此间的情形传了出去,那可不得了。义军的主帅一旦得知公主不在你手上,便不会再有顾忌,那么他的大队人马立时便至,只怕大伙儿都难逃一死。”
说完也是望着穆青峰等人嘿嘿冷笑,脸上显现出鄙夷之sè,故意要让众头目觉得自己的言行可笑,甚至是愚不可及,从而改变主意。
穆青峰等人听得果然都不禁踌躇起来,脸上皆露出担忧之sè。义军主帅领导有方,麾下群豪骁勇善战,在贼寇中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穆青峰和众贼寇最害怕的便是与义军的大队人马硬碰硬。而万一公主不在俄禄城的消息泄露,义军无所顾忌之下必会发兵夺城无疑。
穆青峰忙躬身道:“前辈所言极是,前辈此言当真如当头棒喝,在下感激不尽。”随即又转头对一名头目道:“这些人多半是义军派来试探我们的,速调五百名弓箭手压阵,将女子带上来逼他们退去。”
那头目应声而去,只片刻间便闻上城楼的阶梯上脚步声嘈杂,贼寇的大批弓箭手涌上城头,张弓搭箭对准城下。接着方才那传令的头目推着一名女子上来,林凤生一见这女子不禁心头大震,心中喊道:“徵羽妹妹,是你么?”
只见这女子服饰与段徵羽一般无二,体态也是似到了极处,双手被反绑于背后,情丝散乱下垂覆盖了头脸,看不清面目。然而段徵羽既已被押往哀牢山,那么这女子无非只是个冒牌公主。
女子身子瑟瑟发抖,长发覆盖下的口鼻中传出断断续续的啜泣之声,显是心中十分害怕。
穆青峰抓住女子的手臂将她拖到城头,高声叫道:“下面的人听了,你们的公主在我手上,你们若是不想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便速速退去。顺便转告你们主帅,要想公主活命便收兵退去,并从此不再相犯,否则便只有鱼死网破了!”
阿秀和众江湖豪杰听得果然纷纷住手,迅速退开数丈,一起仰头望向城头,见到假扮的公主哪里还有怀疑,不禁有些不知所措。就此退去,则心有不甘,若是执意攻杀,则又投鼠忌器。而且城头布满弓箭手,若是强行硬闯死伤必定极其惨重。
阿秀跺了跺脚,愤然道:“用公主要挟我们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的便将公主放了,咱们光明正大的较量较量!”
穆青峰和城头的众贼寇听得不由得哈哈大笑,都道阿秀异想天开、痴心妄想。至于在城外苦战的众喽啰是笑不出来的,从动上手到阿秀等人退开的短短时间里已然死伤了近百人,手下败将又哪有资格和心思嘲笑对方。
阿秀无奈,朗声道:“我们走,暂且饶了这帮狗贼的小命!”遂又仰头叫道:“贼头子,你给我听好了,若是敢伤了公主一根汗毛,盟主和义军的好汉们定会将你们一个个碎尸万段的!”
说完转身便走,一眼也不再向后多瞧。众人一起调头紧随其后,片刻间便消失在了通往南方的道路的尽头。阿秀等人既不知大队人马已到了城北,而向南寻找,想必是刚从江北赶到不久。
穆青峰望着阿秀等人离去的方向,得意地哈哈大笑,口道:“想不到这冒牌货还真有些效用,死孔明吓走活司马,只要公主已被送往南方的消息不外传,义军中人再来啰唣咱们便可如法炮制。”
林凤生、梅若雪和郭仙儿三人也脸露微笑,一来刻意假装敷衍贼寇,二来也是为阿秀等人安然离去而欢喜。
穆青峰大喜,向一名头目道:“赶紧吩咐厨房整治酒席,我要为容前辈和两位姑娘接风!”又向林凤生和二女道:“三位请,咱们席间再行详谈。”
席间谈起下一步的打算,穆青峰道:“我们此次能够夺下俄禄城原只是十分侥幸之事,也知道此城易攻难守实难长期占据,因此只想在城里筹集一些粮饷便即南归,好在公主落入了咱们手中,也算是十分重大的收获了。”
梅若雪道:“嗯,听说义军很是骁勇善战,你们能见好就收也算是有点儿自知之明。不过你们既然召集了数万弟兄,也足以与义军一较高低了,不如即刻派人前去传讯,让众弟兄尽数出动,一路攻城略地直取太和城。”
郭仙儿也见缝Сhā针道:“照啊,你们好不容易攻下了俄禄城却又要自行放弃,那不是捡到宝物而复弃于地么,未免也太可惜了。”
林凤生故作满不在乎之态,只顾自斟自饮,似是丝毫未将几人的谈话放在心上。
穆青峰叹了口气道:“唉,要是我们当真尚有数万之众倒是好了,三位有所不知,此前与义军的数场大战我方接连失利,别的山寨贪生怕死,都散的差不多了。乌合之众,注定难成大事。”神sè间甚是无奈和茫然,似是在为壮志难酬而彷徨。
林凤生和二女听得都不禁jīng神一振,贼寇经不住失败作鸟兽散,这一节几人都未曾料到,可谓是一连串重大变故中唯一的惊喜。贼寇人数锐减,rì后再次交兵之时义军当可有必胜之把握,如此一来平定匪患重任便可早rì完成。
梅若雪和郭仙儿假意劝慰了一阵,搬出了楚霸王“破釜沉舟”和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典故,说什么只要暂抛一时的胜负得失,孤注一掷,亦可以少胜多,打下大理的花花江山。虽是逢场作戏,却不禁有种罪恶之感,只觉这些言语太过大逆不道。
穆青峰颇具野心,心中自也是存有此想,见两位女侠如此“善解人意”,心情大好,举杯道:“今rì相聚当真是不胜之喜,就不谈论这些煞风景的事了,一旦筹足粮饷我便率众撤回南方,至于往后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来,我敬三位一杯。”说着先干为敬。
贰佰零七章 闺阁闻香
此后几人只是喝酒,再不谈及攻伐之事。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有两位绝sè美女作陪,穆青峰不知为何酒兴大发,酒量也也远远超乎平时,只觉这辈子都没有喝过这么多的酒。有几名头目一味逞能,几坛酒下来已是烂醉如泥,面对两位美貌女侠说话不禁有些轻佻起来。穆青峰训斥了一番,命小喽啰将几人拖走了。
林梅陈三人此来绝非为了口腹之yù,乃是为了打探城中情形和段徵羽、陈凤仪两人的下落,且孤身前来贼寇盘踞之地无异于深入虎茓,因此不得不小心jǐng惕,大多不过是假意敷衍浅尝辄止。何况同席之人是敌非友,又哪里有半点惬意和痛快气氛。
穆青峰初时碍于情面对林凤生颇为尊敬,不时敬酒恭维,到后来酒气上涌眼花耳热之后,便觉此人不但生相丑陋而且自命清高,心中不觉生出厌恶之感,态度渐渐变得冷淡起来。只顾大着舌头与梅若雪和郭仙儿谈笑。
林凤生毫不在意,自斟浅饮了一阵,只觉心中愁苦难遣,遂换了大碗豪饮起来。他原本酒量极大,但有道是酒入愁肠人易醉,十余碗酒下肚不觉已有些微醺之意。有了几分酒意过后思绪更是杂乱,忽而想陈凤仪此时身在何处,会不会已然遭了不测,忽而又想义兄钟子罄是否会无辜受到牵连。
想到这些心中担忧和牵挂更甚,决定找个时机前去钟家草堂探望钟子罄,顺便向他打听一下是否有陈凤仪的下落。然而白天贼寇众目睽睽,不便行动,只有等到天黑趁着夜sè再行外出,于是只得按捺住心中的焦虑和不安装作不胜酒力之状,仰靠在椅中闭目打盹。
又喝了一阵,穆青峰不觉酩酊大醉,兀自高声劝酒,却已不知自己口在何处,一碗酒全倒在了胸前的衣襟上。梅若雪和郭仙儿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
穆青峰似是觉得失了体面,脸上露出尴尬之sè,索xìng俯身就着酒坛鲸吞。咕嘟咕嘟的吞咽之声甚是沉重,只饮了几口便即伏在酒坛上一动不动了。酒坛被他一压随即滚倒,酒水洒了一桌。
几名在旁侍候的几名小喽啰见军师醉态,不禁有些面上无光,一人上前躬身道:“军师醉了,小的这便扶他回去休息。三位尊客的客房也早已备下了,也请三位移驾回房歇着。”
梅若雪和郭仙儿听得一起微微点了点头,故意装出醉态来,一个手扶额头用筷子不住拨弄着盘中菜肴,另一个取出手帕捂住了口,胸口起伏像是要呕吐。一名小喽啰见状连忙拿了一只青瓷痰盂放到郭仙儿座椅旁。
林凤生闻声微微睁开一只眼来,目光四下一看,忽然跳起身来哈哈大笑道:“原来这姓穆的小子酒量如此不济,不成,哪有客人都还没醉主人便先自醉倒了之理,再叫他起来喝!”
几名小喽啰听得此言,都暗道:“酒量有高有低各人不同,与主客身份可没有关系。”纷纷道:“前辈和两位女侠酒量了得,军师的确不是三位的对手,肯定是一口也喝不下的了。”“三位的海量众兄弟中无人及得上,小的佩服极了。三位一路上辛苦了,不如早些回房歇着。”
林凤生假意不允,双眼微眯大声道:“不成不成!换一个酒量勉强过得去的再来喝过!”身子摇晃,神态滑稽。
几名喽啰面露难sè,既不敢叫醒军师,也不敢得罪这行为怪癖的“前辈”,都道众兄弟中酒量当属军师最为了得,他尚且敌不过几位,其余人就更不消说了。
梅若雪暗暗好笑,说道:“表哥……这天下间只怕只有我表哥能喝得过师叔您老人家,可惜他不在这里,他最多能喝三大坛子呢。我累得很,不如暂且不喝了。”她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值得随口胡诌一番圆回来。说完有暗道:“我表哥就是你,你就是我表哥,他自然喝得过你,最不济也是个平手。”
林凤生这才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口道:“这些小子都是些脓包脚sè,一点儿味道也没有,那么改天叫你表哥来陪我喝便了。”
几名小喽啰听得大喜,上前扶起穆青峰退了出去,剩下一人在前引路,带三人往客房而去。
出了大厅穿过一条曲折的青石小径,便到了一座别院,院中花木扶疏,景sè甚是清幽。带路的喽啰将梅若雪和郭仙儿引进了西面的厢房,又引着林凤生来到东厢正中的房间前,突然一拍脑门道:“啊哟,瞧我这记xìng!前辈稍待片刻,小的忘记跟军师借钥匙了。”
林凤生听得这才注意到房门上挂着一把铜锁,有意刁难此人,高声叫道:“还借什么钥匙,砸开就是了,快些,老子要睡觉!”
那喽啰道:“前辈,砸不得,这是军师亲自上的锁,钥匙也只有他一人才有。前辈稍安勿躁,小的马上就回来。”说完匆匆而去。
不多时那小喽啰取了钥匙回来,打开铜锁道:“前辈这便歇着。房间中的东西若是不合用,尽管招呼小的,小的再给前辈换别的就是了。”说完嘿嘿一笑,这一笑颇有些怪异,转身去了。
林凤生推门而入,只觉香风扑面十分馥郁,房间中布置甚是考究、雅致,当中一张雕花大床,上罩锦绣薄纱罗帐,看上去一派富丽之象。左首靠壁摆放一个古sè古香的梳妆台,上有一面直径约有两三尺的圆形铜镜,以及一些木梳、钗钏、装胭脂水粉的锦盒等女子所用之物。想必是原主家千金小姐的香闺所在。
林凤生触景生情,暗道:“贼寇如狼似虎,此次入城又十分突然,也不知这家的小姐是否能得保xìng命清白。唉,都怪我一时大意,才导致今rì之祸。”正自自怨自艾,忽闻罗帐中传出轻轻的啜泣之声。
林凤生进门之时并未细看,此时突闻人声,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惊,目光转向大床。只见床边齐齐放着一对小小的花鞋,帐中隐隐约约有一个女子的身影,横陈侧卧,婀娜生姿。显是贼寇为讨好他这个“名门大派的前辈高人”有意为之。
林凤生反手关上房门,走近了几步问道:“是谁在这里?”心中暗道:“原来引路的喽啰所说的东西竟然是女子。”
帐中女子迟疑了片刻答道:“小女子……杜氏,在此……恭候……好汉……”声音发颤,断断续续,显是心中害怕已极。
林凤生心中大慰,若是所料不错,这所宅院的原主应该是姓杜,而这女子想必就是杜家的小姐了。走上前去伸手掀开罗帐,顿觉眼前一亮,只见一个十**岁年纪的妙龄女子横卧在床上,身上只剩下贴身小衣,肌肤如雪,珠圆玉润,长相甚是秀丽。长长的睫毛上兀自挂着晶莹的泪珠。
少女见了林凤生的面相不由得一呆,张着樱桃小口说不出话来,随即转过了头失声饮泣,眼泪扑簌簌的落在绣褥上。
林凤生心念一转便明其理,自己此时的面容十分丑陋,杜氏乃是如花似玉的千金小姐,要她委身于如此粗鄙形秽之人,自然是万分不愿伤心yù绝了。想明了此节,在床边上坐下,心道:“所幸她遇到的是我,倘若此刻进来的当真是玉龙剑派的人,又会如何?”想到这里登时不堪再往下想。
杜姓少女哭了半晌,忽道:“事已至此,小女子别无所求,只求好汉保全我杜家满门老小的xìng命。好汉如能答允,小女子甘愿一生服侍于你。”说完满面羞愧之sè。
贰佰零八章 坐而论道
林凤生听得暗暗赞赏,她为了全家老小的xìng命甘愿舍弃自身清白,足见是个贤淑的好女子。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似她这般情形便如在贼寇盘踞之地苟且偷生的李氏一般无异,比之贞烈不屈、一旦落入歹人之手便即寻死之人又另有可敬之处。
少女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林凤生脸上却平静异常,一言不发,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以她的姿sè即便是饱读圣贤之书的谦谦君子也难免为之动心,更何况此时这般香艳的情形,林凤生能把持得住,也算是十分难能可贵了。
少女见他点头俏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之sè,埋首低低的道:“妾身手足不能行动,不能为好汉宽衣了,还望原宥则个。”她方才以“小女子”自称,此刻已改作“妾身”。
林凤生听得她说自己手足不便还道是天生残疾,暗道:“那姓穆的既将她献于我,可见至今仍是清白之躯。若是贼人当真已将她侮辱,可谓是罪大恶极,百死莫赎了。”淡淡的嗯了一声,眼望他处道:“将衣服穿起来。”
少女听得此言不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低声问道:“什么?”
林凤生道:“我对你丝毫不感兴趣,快些将衣服穿上。”
少女听得真切,不由得欣喜若狂,称谢道:“多谢好汉,多谢了。小女子被人在手脚上施了邪术,无法动弹,还请好汉帮我把衣服穿上。”说完嘤咛一声羞红了脸。她此时只觉眼前这人虽然与贼寇为伍,但为人正直,与其余同党大不相同,心中隐隐生出敬佩之意,惧意也随之大减。
林凤生听得才知她是被点了手足上的茓道。茓道被封通常过一段时间便会自解,所需时间长短则跟点茓之人的功力深浅有关,功力不足者若想以点茓限制他人行动,就必须每隔几个时辰便即补一次指。
房间上锁,钥匙又只有穆青峰一人才有,其间他一直陪着自己和表妹、师妹未曾离开,自然再无人进入过此房间,而杜氏少女的茓道仍未自解,说明点茓之人的点茓功夫甚是了得。而贼寇之中有此功力者,除了穆青峰本人以外再无其他。
其用意自是防止少女逃走或是自寻短见。房间以大锁自外锁住,凭她一介柔弱女子自然是无法打开的,那么点了她手足上的茓道多半还是防止她自尽。然而少女既能说话,便说明主口齿活动的茓道并未被封,那么倘若果真寻死大可以咬舌自尽,穆青峰此举便可谓是多余了。
林凤生此刻已大致断定这少女乃是无辜良善,但内心深处仍是存着一丝戒心,唯恐稍有不慎露了破绽,故此并不急于给她解开茓道。取过散落在床头的衣物,小心翼翼的替少女穿上,双手尽量不触碰到她的肌肤。
他不懂女子的穿戴规矩,以致于衣物的内外次序都颠倒了过来,显得颇有些不伦不类之感,本是个端庄娴雅的小姐,硬生生的被他打扮成了癫狂女子。
少女看着自身的衣着,忍不出格的一声笑了出来。见此人丝毫无越礼之行,心中敬佩之情又增加了几分,甚至于暗暗生出了好感,心中只想:“此人虽然容貌丑陋,但足见是个正直的好汉,倘若今生再无逃出生天之rì,那么我嫁了此人便是。”
两人默默无言,过了半晌少女道:“好汉既瞧不上小女子,那么小女子便为好汉献上一曲琵琶。”说完方才意识到自己手不能动,又歉然道:“唉,对不住,我的手不能动,弹不了琵琶。”
林凤生听得琵琶二字,便想起陈凤仪来,心想:“凤仪师姐的琵琶造诣出神入化,世间再无人能出其右,唉,也不知今生还能否得聆佳人雅奏。”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随口道:“你也懂音律,也擅长琵琶?”
少女一双杏眼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林凤生,脸上流露出诧异之sè,娇怯怯的道:“是啊,好汉为何说也,难道你也会弹琵琶么?”
林凤生目光空洞,呆呆的道:“略懂一二,我师姐才是此道的高手,她的琵琶声不但美妙动听,而且能够发功伤敌。”
少女听得颇觉不可思议,琵琶声能伤人当真是闻所未闻,半信半疑的道:“啊,真的这么神奇么?我要是能拜这位女侠为师就好了。”意思是只要学得以琵琶声伤人的绝技便可杀贼雪恨了。
林凤生微微点了点头,木然道:“我也想见她,却不知她现在何处。”心中甚是酸楚,脸上随之显露出悲凉之sè。
少女见她神sè有异,不敢多问。两人复又陷入沉默。
过了片刻林凤生问道:“请问姑娘的琵琶在何处?”
少女道:“就在那边的案上,我昨rì傍晚还弹来着,唉,想不到一夜之间便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说完幽幽叹了口气。
林凤生走到案前,果见上满放着一把琵琶,做工可算得相当jīng良考究,背板为花梨木所制,覆手由象牙制作,琴头雕有如意花纹,镶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翡翠。虽不及陈凤仪的紫檀琵琶珍奇,却也另透着一种富贵之气。伸手抓住颈部提起竖抱于怀中,左手五指按弦,右手yù弹拨复又忍住,问道:“你了解琵琶么?
少女学着他先前的口吻道:“略知一二。”心想:“想不到此人竟是个雅人,实在与他的身份、外貌大相径庭。”
林凤生点了点头道:“那你知道琵琶是怎么来的么?”
少女道:“我只知道琵琶乃是南北朝时期由印度经龟兹传入中原的,因右手的弹奏技法而得名,正所谓“推手前曰批,引手却曰把”,取谐音而作‘琵琶’。”
林凤生见她对琵琶甚是了解,心下甚是赞赏,说道:“所谓琵琶,在古时并不仅指具有梨形鸣箱的曲项琵琶,而是多种弹拨乐器,正如姑娘所言,其‘琵’、‘琶’是根据演奏这些乐器的右手技法而来的。也就是说琵和琶原是两种弹奏手法的名称,琵是右手向前弹,琶是右手向后挑,所谓‘推手为枇,引手为杷’。”
少女听他娓娓道来,心中又惊又喜,呆呆的望着他,双眸中闪着异样的光彩。
林凤生又问道:“琵琶历史悠久,不乏名曲,你最喜欢哪一曲?”
少女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十面埋伏!”
林凤生颇感诧异,道:“你一个女孩子家为何喜欢如此慷慨激越的武曲?”
琵琶曲有文曲和武曲之分,文曲一般以抒情为主,多用左手揉弦和拉弦的技巧,曲风委婉缠绵;武曲以右手技法为主,注重写实,曲调慷慨,气势恢宏。
少女翘首想了想道:“我也说不出来,只觉十面埋伏的曲调壮丽辉煌,风格雄伟奇特,十分罕见,堪称经典。”
林凤生微微一笑,道:“不错,此曲乃是根据公元前二零二年楚、汉两军在垓下进行决战之时,汉军设下十面埋伏的阵法,从而大败楚军,迫使西楚霸王项羽自刎乌江的史实谱写而成。气势恢宏而悲壮,堪称琵琶武曲之首。”
垓下决战是历史上一次有名的战役。琵琶曲《十面埋伏》出sè地运用音乐手段表现了这场古代战争的激烈战况,向世人展现了一幅生动感人的古战场画面。后世有人记载了名家演奏此曲时的情景:
“当其两军决斗时,声动天地,瓦屋若飞坠。徐而察之,有金声、鼓声、剑弩声、人马辟易声,久之,有怨而难明者为楚歌声;凄而壮者为项王悲歌慷慨之声;陷大泽有追骑声;至乌江有项王自刎声;余骑争项王声,使闻者始而奋,既而悲,终而落涕之无从也。其感人如此。”
少女听到这里已是对林凤生敬佩万分,不住追问自己习琵琶以来的诸多不明之处。林凤生知无不言,一一回答。
两人相谈甚是投机,不知不觉已是夜幕降临,有小喽啰提了食盒送了饭菜过来。林凤生此时对少女的身份再无怀疑,于是解开了她双手上的茓道,让她自行吃饭。
贰佰零九章 琵琶声悲
夜sè容易陷人于伤感,林凤生草草吃过晚饭,便又坐在一旁沉默不言,怀中抱着琵琶右手不住摩挲丝弦。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闺房中十分昏暗,视物一片模糊,两人已然相互看不清对方。杜姓少女轻声道:“好汉,天黑了,我们掌灯。”
林凤生嗯了一声,随口道:“我的大号叫做容满志,我与这些人不是一路的,你如愿意便叫我一声大哥。”
少女颇为大方,也不多做推诿,说道:“好,那我就叫你容大哥好了。容大哥,烛台就放在梳妆台上,劳烦你将它点着。”
林凤生放下琵琶起身摸到了烛台,正yù询问火刀火石放在何处,忽听梅若雪的声音在门外低低唤了两声“表哥”。
林凤生道:“没大没小,什么表哥,我是你师叔。门没有闩,你自己进来。”
话音刚落梅若雪和郭仙儿已相继闪身进来,梅若雪压低了声音道:“表哥,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还装什么装啊。”说完嘻嘻一笑。
郭仙儿却已听见了少女的呼吸声,说道:“谁说没有了,这里这么香,师叔定是藏了个美娇娘。”少女见突然有人闯入房中来,不由得心中一惊,呼吸随即变得粗重。
梅若雪屏息一听果然另有他人,目光转向大床隐约看见一个女子的身影,不由得醋意大盛,气呼呼的道:“好啊,你个老不正经的,果然藏了一个女人在这里。”情急之下登时忘记了克制声音,便要往床边抢去。
林凤生连忙伸手抓住,沉声道:“表妹,不可胡闹,此间女子乃是杜家的千金,不慎落入了贼寇手中,我们须想办法救她脱险才是。”
梅若雪本是刀子嘴豆腐心,听林凤生这么一说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嘴上却道:“我才不信呢,你和她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编这种哄小孩子的话来骗我。她既落入了贼寇之手,又怎会在你房间里。”
少女听得三人说话甚是奇怪,又是表哥又是师叔的,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听三人口称侵入城中的匪类为“贼寇”,并不像是他们的同党,多半是乔装打扮混入城中的江湖侠士,不由得又惊又喜,说道:“姐姐不可误会,我姓杜,名叫杜兰心,杜员外便是我的爹爹。”
梅若雪听得将信将疑,鼻中轻轻哼了一声道:“你又没有见过我,怎知我比你大,却来叫我姐姐。我不认识什么杜员外,你在我表哥房间里干什么?”
杜兰心微微一怔,道:“表哥?容大哥是姐姐的表哥?这里原是我的闺房,贼寇占了我的家后便将我囚禁在了这里。”
梅若雪稍加思索便明白了贼寇故意将林凤生安排在这间房里的用意,不由得怒道:“这些贼寇当真可恶,简直不要脸之至,该死,统统都该死!”重重地在梳妆台前的锦凳上坐下,心中已是相信了杜兰心所言。
郭仙儿窃笑道:“这当真是无巧不成书了,杜姑娘遇到了我们不但清白无损,而且可以逃出去了。”
林凤生道:“不错,这就叫做天无绝人之路了,竟让我们在此遇上了杜姑娘。”
郭仙儿道:“师兄,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说着也听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一本正经的听候林凤生吩咐。
林凤生沉吟了片刻,开口道:“表妹你连夜前往城北,将公主已不在城中的消息告知大家,传我的号令,大队人马兵分两路,一路原地待命看我的讯号行事,另一路迂回到城南设伏,到时截杀逃窜的残匪。师妹留下与我一起寻找凤仪师姐的下落。”
梅若雪虽然不愿离开表哥,且与陈凤仪感情非浅,但寻找陈凤仪乃是同门师弟师妹份所当为之事,也就答应了,郭仙儿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
林凤生又道:“我打算今夜前去探望钟大哥,师妹就留在此间应付贼寇,表妹与我一同出城,一个时辰以后分头行事。”
杜兰心听到这里悄声问道:“敢问三位是义军的侠士么?”义军在城外驻扎已有月余,她自然有所耳闻。而与贼寇敌对的除了义军中人以外,她再也想不到别人。
林凤生道:“事已至此也不必再瞒你,在下便是义军的盟主,容满志乃是假名。大家相识一场也是缘分,我的真名想必你也已有所耳闻,告诉你也无妨,我姓林,名叫林凤生。”
杜兰心啊的一声失声惊呼,不想这丑陋男子竟是征讨贼寇的主帅,说道:“你便是云麾将军?民女有礼了。”她曾听闻云麾将军年少英俊,想到眼前之人的尊容,不禁生出一种见面不如闻名之感。
林凤生道:“姑娘不必多礼。不知你的家人是否安在?”
杜兰心幽幽地道:“我娘已经过世六年了。贼寇抓了我爹爹和年幼的弟弟,他们的一个头目说只要我嫁给他们的三当家便不会伤害爹爹和弟弟,后来又说要我伺候好你一样会履行承诺。”
林凤生听得最后一句不禁耳根发热,心中甚觉尴尬,忙道:“姑娘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救令尊和令弟平安脱出险境的。”
杜兰心感动得热泪盈眶,不住口的称谢,心中暗道听说云麾将军仁义过人,果然名不虚传。
就在此时忽闻院中的屋顶上传来熟悉的琵琶声,曲调变换平顺自然,毫无半点生涩之感,足见cāo琴之人技法高超。林凤生颇通音律,听在耳中心中大喜,这琵琶声正是出自陈凤仪之手。迫不及待地抢到门后,将门推开一条细缝向外游目四顾。
只见大批贼寇涌了进来,手擎火把,纷纷用兵刃指点着屋顶叫骂。对面的屋顶上一美妙女子站立飞檐之上,怀抱琵琶自顾自地信手而弹,对挤满院中的贼寇视而不见。衣带随着夜风飘舞,风姿绰约,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却不是陈凤仪是谁?
林凤生一见之下心头大震,欣喜若狂,喃喃自语道:“凤仪师姐,是凤仪师姐,她还活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梅若雪和郭仙儿听得也一起上前查看,见陈凤仪安然无恙,心中也是欣喜万分。三人当下也不急于相认,六只眼睛贴着门缝注视着外面的情形。
陈凤仪右手五指灵动飞舞,琵琶声声不绝,所弹的正是方才林凤生和杜兰心谈论的名曲《十面埋伏》。只听曲调由散渐快,繁复转换,仿佛有千军万马齐声呐喊,其中夹杂着金鼓交鸣之声,正是此曲的序引“列营”。
她的琵琶技艺出神入化,贼寇何曾听见过如此jīng妙的演奏,虽然多为粗鲁之辈,却也不禁听得呆了。一时间忘记了叫骂,仰着头张着嘴呆呆的望着屋顶。
忽闻衣衫破风之声,一道白影跃上屋顶,正是穆青峰,随意坐在另一面的屋顶上,面带笑意打量着陈凤仪。
陈凤仪仍是无动于衷,弦声不停,“吹打”“排阵”“点将”“走队”“埋伏”“鸡鸣山小战”“九里山大战”“项王败阵”一路弹将下去。弹完“项王败阵”微微一顿,弦声复又响起,时而零落时而紧凑,仿佛一人在前奔逃后面则有大批人马穷追不舍,到后来逐渐变得悲壮,乃是全曲的最后一节“乌江自刎”。
林凤生感于曲调中的悲壮之意,忍不住有一种泫然yù涕之感。暗忖道:“凤仪师姐自知孤身闯荡敌营凶险万分,难免步西楚霸王乌江自刎的后尘,故此才弹奏这曲‘十面埋伏’壮行,那也是自伤之意了。”
正想间忽闻铮的一声,显是丝线崩断,琵琶声戛然而止。一惊抬头,只见陈凤仪神sè悲凉,双眸中泪光莹莹,娇喝道:“无耻贼子,快将公主交出来!”
穆青峰哈哈大笑道:“昨rì让你逃脱,不想你竟自己送上门来,很好很好。公主就在我手上,却不知姑娘有没有本事救她!”
陈凤仪环顾四下,怒道:“少来消遣人,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素手一拂,又是铮的一声响,一股无形劲气自琵琶弦底发出,直奔穆青峰。
贰佰一零章 音波呜咽
“一曲悲凉夜风冷,琵琶弦动音波生。”陈凤仪怒意充塞胸臆,随即使出音波功,劲气直奔穆青峰前胸。穆青峰识得厉害,身形一纵蹿向了东面的屋顶。凌厉的音波劲气登时落空,所及之处屋瓦片片碎裂。
众贼寇听见暗含内劲的弦声,都不禁心头猛地一颤,这才相继回过神来,有的指着屋顶高声叫道:“小妞,别逞强了,你就是武功再高也是救不了公主的,不如乖乖的投降了!”
也有的见陈凤仪美貌,不忍她就此殒命,隐隐生出了怜香惜玉之心,劝道:“你作困兽之斗又有什么好处,好死不如赖活着,要是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太也可惜了。”“是啊,大理就要完蛋了,姑娘如此不识时务却又是何苦,不如归顺了我们,今后大伙儿共享荣华富贵岂不是好?”
陈凤仪充耳不闻,暗运真气右手五指连拨,弦声急促,音波迭起,散向院中的贼寇。只听“啊哟啊哟”之声大作,众喽啰只觉头痛yù裂,随即一阵眩晕,直yù摔倒。她的音波功本已达伤人内脏,致人颠狂呕血之境,只是此时贼寇众多音波分散,威力自然不如有针对xìng的集中爆发。
杜兰心被音波侵袭不禁也是头晕目眩,忙用已能活动的双手捂住了耳朵,但琵琶声仍是清清楚楚的钻了进来,登时面红心跳,呼吸急促。林凤生这才意识到她不会武功,自然无法抵御音波,低声道:“师妹,你去助杜姑娘抵御音波侵袭。”
郭仙儿应声道:“是,师兄。”快步退回床前,伸出右手握住了杜兰心的一只手,掌心相对,内力缓缓送出。杜兰心只觉一丝丝凉意沿着手臂游上心间和头脑之中,仿佛炎炎夏rì喝下了一碗冰镇酸梅汤,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心头烦恶和眩晕立时大减。
梅若雪白了林凤生一眼,暗自嗔道:“你怎么不叫我去呢,做贼心虚!”然而房间里甚是昏暗,林凤生自是注意不到的。
只听穆青峰在房头叫道:“众兄弟快用布条塞住耳朵,不要听她的琵琶声!”
院中众喽啰听得,纷纷从衣角撕下布条揉作一团塞在两耳之中,有小头目叫道:“这小妞敬酒不吃吃罚酒,众兄弟快取梯子来,咱们上房去捉住她!”
话音刚落便有几个伸手敏捷的喽啰攀上了房头,呼喝着向陈凤仪扑去。
陈凤仪微微冷笑,调转琵琶右手五指连扫了两下,音波携带劲气对准几名喽啰发出。几名喽罗不及闪避,登时被无形劲气击中胸腹要害,齐声惨呼,口中鲜血狂喷,骨碌碌的滚下屋顶,重重摔在地上就此一命呜呼。
其余贼寇大惊失sè,不想这女子的琵琶声竟然如此厉害,纷纷叫道:“军师,你快将她逼下房顶来,兄弟们便有办法对付她了!”“最要紧的是抢了她的破琵琶,看她还有什么本事使出来!”
穆青峰一想不错,暗道:“这女子的琵琶声果然邪门得很,如不及时将她制住,只怕会有更多的兄弟不明不白的丧命。”大喝一声纵身跃向陈凤仪立足之处,发掌向她肩头击去。
陈凤仪斜身避过,素手一拂,音波袭向穆青峰的后背。与此同时双足连踢,屋瓦接二连三的自她足底飞出,啪啪几声分别打在了方才说话的几名喽啰头脸上,轻者头破血流,重者晕倒在地。
穆青峰一掌落空,身形向前冲出几步,只闻背后风声急劲,心头大惊,连忙顺势伏倒,双臂在屋顶上一撑复又向旁滚开,情势十分狼狈。
林凤生见陈凤仪占得上风,心中大定,回头道:“表妹,事不宜迟,你火速前往城北传我的号令,命无为子道长领人马三千即刻到城南设伏,一只鸟儿也不可放过去;妙大哥率领剩下的人马一个时辰以后入城。”
梅若雪虽然仍在为他与杜兰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长达数个时辰之久之事心存芥蒂,但却也不过是使少女xìng子而已,紧要关头不至于不识大体胡搅蛮缠,当下不敢怠慢,自窗口跃出施展轻功向城北而去。
此时院中已架起竹梯,贼寇纷纷爬上屋顶,陈凤仪以寡敌众琵琶声渐渐稀疏,但除了穆青峰能近身外,其余贼寇无人能近她身外七尺以内。音波所及,不时有贼寇跌落院中。
郭仙儿解了杜兰心双足上的茓道,牵着她的手来到林凤生身后,问道:“师兄,咱们要不要即刻便现身帮师姐?”
林凤生略一沉吟,道:“现下还不是时候,我们一现身姓穆的必定能猜出来历,因此必须尽量拖住贼寇,待得无为子道长等人到达城南方可发难。”
穆青峰见过林凤生和郭仙儿的武功身法,若是过早现身,便会被其识破身份。而段徵羽此时已不在他手中,他无所倚仗之下自知不敌,难免狗急跳墙率众弃城南逃。无为子等人尚未就位,便难以阻拦,义军夺回城池的消息一旦传到哀牢山,张结巴等人势必有了防备,如此一来对营救段徵羽极为不利。
郭仙儿稍加思索便明其理,说道:“那该如何是好?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师姐四面受敌只怕支撑不了多长时间,而咱们却只能暗中袖手旁观,若是她不慎受到什么损伤,咱们做师弟师妹的罪过可就大了。”
林凤生也暗呼惭愧,心想:“若是师姐当真遇到什么凶险,那么说不得,只好强行出手了。贼寇若是难逃,我便率领人马一路追击,绝不容一人活着回到哀牢山。”打定主意过后道:“我在此暗中护持,你去解救杜姑娘的家人。”
郭仙儿点头答应,问杜兰心道:“妹子,你可知道你的家人囚禁在何处?”
杜兰心茫然摇了摇头道:“这位姐姐,真对不住,我不知。”语气中满是歉意和担忧。
郭仙儿柔声道:“没事的,别担心,我一定会将他们救出来的。师兄,我去啦。”说着也纵身从窗口跃了出去,复又悄无声息的潜回杜家大宅,寻找杜家老小的踪迹。
杜兰心中感激万分,低低的道:“将军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将军若不嫌弃,小女子愿一生服侍将军。”说完羞红了脸,背过了身子。
尚不知林凤生真实身份之时,她心中便已生出过以身相许的念头,更何况眼前之人非但不是大jiān大恶的贼寇,而且是万人敬仰的英雄侠士。
林凤生一听不由得脸上发烧,颇觉难为情,干咳了一声道:“扶危济困乃是我等份所当为之事,姑娘不必客气。”还想说点什么,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杜兰心知书达理,自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想到相见之时自己衣衫不整,只道是云麾将军嫌弃自己已非清白之身,心中又是委屈又是羞愧,忍不住怔怔的掉下泪来,说道:“将军切莫误会,贼人并没有碰过我的身子,那几件……脱下的衣服是……是那个穿白衣的匪首逼着我自己脱的……”说到这里低声啜泣起来。
林凤生不禁有些不知所措,忙道:“我想姑娘也是误会了,我并无此意。国中内忧外患,我实在无暇顾及儿女私情。”
杜兰心听得心中大慰,却仍是啜泣不止,以袖掩面跌坐在地。
林凤生正待出言劝慰几句,忽听屋顶上传来陈凤仪啊的一声惊呼,心头一惊忙回身透过门缝望去。只见陈凤仪一手按住肩头,鲜血不断从指间渗出,细一看一物微微向外突出,乃是半截箭头。
穆青峰站在丈许开外,嘴角沾有血迹,想是方才被陈凤仪紫檀琵琶发出的音波所伤,兀自嘿嘿冷笑,高声叫道:“放箭,将她逼下房顶!”说完身形向后倒纵而出,远远避在一旁。
陈凤仪身后的另一间屋顶上站着一排弓箭手,引弓对准了她,她一心只顾与穆青峰和从梯子上爬上来的贼寇周旋,无法顾及到背后,以致于被冷箭所伤。
穆青峰话音甫毕,箭矢破空之声接连响起,数十支羽箭向陈凤仪攒shè而至。
贰佰一一章 视死如归
杜家的后院甚大,贼寇弓箭手所处的屋顶离陈凤仪约有数丈,她肩头中箭又痛又怒,一只手扯下披风一抖一卷,登时将攒shè而至的羽箭尽数裹住。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随即一声娇吪,右臂一振披风复又抖开,其中的羽箭调转箭头向弓箭手反shè回去。几声哀呼过后,死伤了五六人。
只闻嗖嗖之声不绝于耳,东面也有箭矢shè到,忙旋身凌空跃起,忍住左肩剧痛,拨弦发出音波劲气。瞥眼间见穆青峰两侧也站满了弓箭手。第一拨箭矢落空,第二拨也被音波摧折。
林凤生在暗中见陈凤仪受伤遇险,心中隐隐作痛,歉疚万分,只是反复默念:“师姐,大局为重,我无法出手助你,你不要怪我。”右掌暗暗凝聚真气蓄势待发,以便万不得已之时及时出手。
陈凤仪身形一落回屋顶便展开轻身功夫急速游走,动无常则,腾挪变换。弓箭手眼花缭乱,无法取得准头,误伤了几次自己人过后便不敢随意放箭,顿时一筹莫展。箭矢shè她不中,而她的音波却接连伤人。
林凤生见陈凤仪虽然暂无凶险,但肩头血流不止,且内力两用,既需支持身形奔走又要发出音波伤敌,必定难以持久,心中担忧有增无减。
杜兰心从林凤生与郭仙儿的对话中已得知,此时在外与贼寇周旋的女子乃是两人的同门师姐,觉察到他呼吸有异,看上去甚是不安,已然猜到了他的心思,心念一动说道:“将军,我猜你此时的容貌必定不是真的?”
林凤生微微一愕,点头道:“你怎知道?”心道:“这杜姑娘倒也有些眼力。”
杜兰心答非所问的道:“你很想出去帮你的师姐是不是?”林凤生又点了点头。
杜兰心嗯了一声道:“你乔装的身份既然尚未被识破,那么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救你的师姐。”说完心中暗暗欢喜,倘若云麾将军当真如传闻所言是个美男子自是最好不过。
林凤生听得jīng神一振,忙问道:“姑娘此话怎讲?”
杜兰心让林凤生附耳过来,悄声道:“你就说你看上了你师姐,让贼寇谁也不许伤害她,又或是你出手将你师姐擒住,她不就脱离危险了么?”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林凤生方才满心焦灼,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自己伪装的身份既然尚未识破,那么贼寇自然是言听计从,一旦有所顾忌,陈凤仪便可算是脱离了危险。听杜兰心这么一说,登时恍然大悟,喜道:“妙极妙极,多谢姑娘提醒。”
当即推开门大步而出,口中叫道:“他nǎinǎi的,如此吵闹干些什么,打扰老子的好梦!”他力求符合身份,说话甚是粗鲁。
一名小喽啰道:“前辈,真是对不住,有义军的党羽前来啰唣,我们正全力缉拿。”
林凤生佯怒道:“竟有此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仰头向屋顶上望去,假装为陈凤仪的美貌所吸引,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来,咽了几口唾沫道:“原来还是个美貌小妞,杀了太可惜了,定要活捉了今晚陪老子才是道理。”
那喽啰暗道:“这容前辈胃口不小,有如花似玉的杜家大小姐陪还不够,这下竟然又看上了这弹琵琶的女子。”随即面露难sè道:“这小妞武功甚是了得,众兄弟都不是她的对手,只怕捉不住。”说完又暗道:“要捉你自己去捉,我们可没有那本事。”
林凤生道:“这有何难,你们先跟她这样耗着,不可伤她,待得她筋疲力尽,我老人家一出手便可手到擒来。”说着左手五指摩挲着下巴,眯着双眼嘿嘿冷笑,故作猥琐之态。
小喽啰见状腹中暗骂道:“什么前辈高人,就是个老sè鬼。有本事现在就上去将她抓住啊,却要来捡现成便宜,看来你老人家的功夫也不怎么高明。”心中这样想,嘴上却不敢违拗,叫道:“军师,容前辈有吩咐,要我们不要伤害这小妞,务必活捉献给他老人家!”
穆青峰听得心中犯难,忖道:“这女子清丽脱俗,容前辈喜欢她的美貌原不打紧,但她武功十分厉害,一出手便有弟兄死伤,可又如何是好?眼下我们已然无法与朝廷修好,只有通过玉龙剑派接近蒙古人,这姓容的在玉龙剑派辈分甚高,自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权衡利弊之下只得答应,传令道:“尽量不要伤了这女子,如能擒获,重重有赏!”
众喽啰得令,呼喝着分派人手,将杜家大院围得水泄不通。弓箭手也退到外围戒备,防止陈凤仪逃走。
陈凤仪不必再移形换位躲避箭矢的攒shè,身形渐渐缓了下来,只觉口干舌燥,头脑中有些眩晕之感,不耐道:“公主到底在哪里,尽早交出来,还可留你们全尸!”
众喽啰都笑她自身难保还来发狠,不断由梯子向屋顶上爬,不多时已黑压压的沾满了屋顶,手挥兵刃跃跃yù试。
穆青峰打了个手势,西面的贼寇缓缓向陈凤仪逼近。陈凤仪冷笑道:“不怕死的尽管过来!”铮铮几声,音波接连发出。随即飞身掠过天井落向东面的屋顶。
东面屋顶上的贼寇一起挥动兵刃阻拦,不让她落脚。陈凤仪应变极快,凭空发出音波伤了几名贼寇,右足伸出在屋檐上一借力,折身落向南面的屋顶。南面的贼寇也如法炮制,力图将她逼下地去。
陈凤仪无处落脚焦急万分,忽听豁喇喇一声响,南面屋顶上的贼寇有大半身形突然向下急堕,屋顶上现出一个大洞。连忙跃上了屋檐站定。原来南面的房屋较为老旧,承受不住这许多人的重量,椽子断裂屋顶随之塌陷。剩下的贼寇只觉脚下格格作响,随时都有塌陷下去的可能,登时不敢稍动。
陈凤仪借机深吸了几口气,jīng神为之一振,此时身陷重围,却连段徵羽的影子也没有见到,不禁心头一片茫然。心道:“今rì情形已难全身而退,然而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其所,公主是救不出了,唯有多杀几个贼寇。那也没什么,师弟自会为我报仇的。”
想到林凤生不禁生出一丝留恋之意,但想到今生再无相见之期,不禁又黯然神伤,火光下几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屋瓦上。
穆青峰见状知道她心中害怕生了悔意,叫道:“姑娘何必如此固执,玉龙剑派的容前辈对姑娘青眼有加,可谓是前生修来的缘分和福气,不如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就此住手,我们绝不会伤害你半点。”
陈凤仪怒道:“呸!士可杀不可辱,休要说这些不要脸的话来羞辱我!”右手一挥,紫檀琵琶脱手飞出,向院中坠落。刷的一声拔出腰间短剑,反手斩断了兀自Сhā在肩头的羽箭,双足一点便向穆青峰扑去。连最心爱的琵琶也弃之不顾,足见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
林凤生抢入院中,伸手接住了落下的紫檀琵琶,口道:“这么好的乐器摔坏了太可惜,况且待会儿要这小妞弹琴唱曲儿才有味道。”
素心门武功原以剑法见长,陈凤仪身为前任掌门韩秋雁的嫡传弟子,剑法造诣自是非同小可。一口短剑使开,剑光霍霍,寒星点点,轻灵迅疾,攻守兼备。一攻即走,毫不停留,身形到处贼寇接连惨呼暴毙。
俗话说:“善的怕恶的,恶的怕不要命的”众贼寇见她像是发了疯一般,登时无不心中骇然,却是不敢擅自退却,硬着头皮极力抵挡。看准时机趁陈凤仪招式用老或是短剑刺进同伙身体只是偷袭。虽然绝少得手,但小半个时辰下来,陈凤仪身上却也赫然多出了几处创伤。
又游斗了一阵,陈凤仪流血越来越多,渐感头脑昏沉,体力不支,暗呼道:“师弟,来生再会!”纵身往贼寇聚集之处扑去,剑势如狂风暴雨般刺出。
穆青峰虽有重赏之诺,但众喽啰毕竟怕死,同伙的惨呼声听在耳中十分凄厉,自知捉住这女子实非易事,发一声喊四散逃开,更有不少人慌不择路失足跌下了屋顶。
陈凤仪此时已近油尽灯枯,若非众喽啰贪生怕死不敢围攻,此时只怕已然失手被擒或不敌重伤了。
贰佰一二章 舍身取义
天井中贼寇较为集中且不易逃散,陈凤仪正yù跃下房顶拼死一搏,但只奔出两步便双膝一软跌倒在屋顶上,胸中气短大口喘息。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秀眉紧蹙,脸sè甚是难看,额头细汗潸潸而下。
穆青峰见状心中暗喜,叫道:“兄弟们,这妞儿身上的旧伤发作了,已经快没力气啦,大伙并肩子上啊!谁能将她捉住,赏银一千两!”
本已逃散的众喽啰复又回过身来,缓缓向陈凤仪围了上去。人一旦生出贪念,便不惜铤而走险,况且陈凤仪此时已然近乎脱力,无疑是立功领赏的绝佳时机。
陈凤仪用短剑支撑艰难的支起了身子,放眼望着四面的房顶上横七竖八的数十具死于自己之手的贼寇尸体,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忽然倒转短剑向自己的颈中抹去。
林凤生等人冒充玉龙剑派中人这一节陈凤仪一无所知,但玉龙剑派见利忘义变节投敌之事却知之甚详,且时时切齿痛恨,此时听得他们与贼寇同流合污,心中更是万分鄙夷,他们中有人看上自己无疑是奇耻大辱,既然已无法脱身,不如学西楚霸王引剑自刎。这也是她弹奏那曲《十面埋伏》之时便已设想过的结局。
林凤生见她脸现平静的笑意,心中隐隐有种不祥之感,见她持剑的手臂一动便知不妙,抄起一片碎瓦便往短剑上猛力掷去。
陈凤仪闭上了双目,只待短剑及颈,就此一了百了,便不用落入贼寇之手遭受侮辱折磨。忽听当的一声响,虎口巨震,短剑脱手飞出。
就在此时南面的屋顶上传来贼寇的喝骂声,只见两条人影踏着屋瓦飞奔而来,其中一人一身儒人打扮,年青英俊,另一人为老者,作仆人打扮,颌下蓄有长须,正是“妙手回chūn”钟子罄和老仆忠伯到了。
陈凤仪睁开眼来,正看见两人到来,还道是两人救了自己的xìng命,jīng神大振,死志顿消,呼道:“钟大哥,你们怎么来了,这里危险得紧,快离开!”说着向两人连连挥手。
钟子罄和忠伯闻声大喜,一个使一口长剑,另一个挥动雁翎刀冲杀过来。钟子罄于武学后知后觉,且无名师或jīng妙典籍指引,武功剑法并不高明,全仗忠伯在旁护持。
林凤生见了两人也是又惊又喜,心道:“大哥真是义气深重,他和忠伯此来只怕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忠伯早年乃是江湖上的成名高手,刀法沉雄狠辣,贼寇纷纷辟易。片刻过后便与陈凤仪会合在一起,钟子罄道:“陈姑娘,你这可有些不够朋友了,怎的来杀贼也不知会我一声。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暂且歇着,这些小贼交给我和忠伯了。”
陈凤仪心中甚是感动,哽咽道:“大哥的情义做妹妹的感激不尽,只是连累你和忠伯了。”
忠伯手中雁翎刀化作一片白光,护住两人,贼寇一时间无法靠近。钟子罄摆手道:“陈姑娘说的哪里话来,你是我义弟的同门师姐,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叫我如何向我义弟交代。不必多言,大不了大伙儿一起死在这里便是了。”
林凤生在屋檐下听得清楚,心中感动万分,听两人话中的意思,乃是昨rì陈凤仪全力护送段徵羽和青莲红莲等素心门弟子出城,受了伤被钟子罄相救在钟家草堂养伤,而陈凤仪为救段徵羽不辞而别。她自知此来凶险万分,不愿连累两人。
砍杀了一阵,钟子罄已然受了几处轻伤,见贼寇多如蝼蚁,杀之不尽,叫道:“陈姑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先闯将出去,待我义弟回来再做计较。”
陈凤仪艰难的挥掌震退了几名小喽啰,摇头道:“我不走,救不出公主,我还有什么脸面见师弟。”
钟伯叫道:“少爷,你带着陈姑娘先走,我来断后!”雁翎刀猛砍猛斩,杀出一条血路来。
钟子罄挥剑胡乱劈刺,拉着陈凤仪便走。陈凤仪挣扎着不愿走,却浑身乏力,不由自主的被钟子罄带着奔出了数丈。忠伯打起jīng神砍杀追上来的贼寇。
钟子罄和忠伯孤注一掷,只求能够逃出此地,自然是招招拼命。众喽啰无不惜命,心中骇然,呼喝着虚张声势,不敢上前拼斗。
杜家的后院与其余的民居以一条宽约数丈的巷道相隔,四面都是如此,钟子罄不禁焦急万状,以自己的轻身功夫实在无法带着重伤的陈凤仪逾越过去。而忠伯正与围追的贼寇苦战无法分身。忽觉面前箭矢如雨,在外围戒备的贼寇方才被两人冲进来时冲乱了,此时又重整旗鼓放箭阻拦。
钟子罄和陈凤仪一个剑法造诣有限,一个重伤无力防御,都不慎被shè中了手臂,好在没有伤到要害。林凤生大急,暗道:“不知无为子道长到了城南没有,再这样下去,大哥和师姐只怕会受到重大损伤。”不由得坐立不安。
明明就在左近,却不能出手相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义兄和师姐受难,心里的痛苦和煎熬可想而知。
钟子罄见无法冲出重围,狠了狠心,红着眼叫道:“忠伯,咱们杀回去,只要能多杀他几个贼寇,你我主仆便不往来人世走一遭了!”奋力挡开不断shè来的羽箭,搀扶着陈凤仪转身奔了回来。
忠伯听得毫无惧sè,二话不说便挥刀往回冲杀。便如一头护犊的猛虎一般,招式猛恶之极,贼寇的惨呼声接连不断。
穆青峰见区区两三人便弄得己方狼狈不堪,损失惨重,心中甚是惊怒,低声向一名小喽啰耳语了几句。
过了片刻两名喽啰推着一名披头散发的妙龄女子出来,穆青峰叫道:“公主就在我手上,不想要她死的就快快住手!”说着接过一把单刀,架在了女子的脖颈上。
陈凤仪和钟子罄见到那女子又惊又喜,顿时停住了脚步,不约而同的厉声叫道:“大胆贼人,不要伤害公主!”忠伯杀红了眼,根本没听见穆青峰和钟子罄的话,兀自高呼酣斗。
钟子罄向忠伯道:“忠伯,快住手,公主在他手上!”
忠伯又挥刀劈死了两名喽啰,才纵身回到钟子罄身畔,横刀凝神戒备。
穆青峰见冒牌公主再次令对头投鼠忌器,心中很是得意,嘿嘿笑道:“将这三人拿下!”
钟子罄此时见三人已成束手待毙之势,纷纷踊跃上前捉拿。忠伯喝道:“谁敢过来!”挥刀又砍死了几名贼寇。
穆青峰怒道:“老东西,快放下兵刃!否则我可对公主不客气了!”说着将单刀一推,抵住了那女子的颈项。
钟子罄大惊,叫道:“且慢!忠伯,把刀放下!”
忠伯略一犹豫,终于缓缓将雁翎刀放在了脚边。
钟子罄叫道:“只要你们保公主周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着也将手中的长剑抛下了房顶。
众喽啰大喜,便要上前拿人。
互听梅若雪的声音叫道:“钟大哥,不要上他的当,那公主是假的!”话音未落,人已一股轻烟般到了近前。此时外围防守的贼寇“有jiān细!”“拦住她”的叫喊声才传来。
梅若雪身形飘忽,手腕急抖,所过之处贼寇接连倒毙,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有的叫道:“郭女侠,你干什么,你为何反过来杀自己人?”这个人字刚出口,梅若雪的宝剑已刺入了胸口。
穆青峰也是大惊失sè,心念转了转便即明白,心中一阵难过,喃喃自语道:“郭姑娘,你骗得我好苦啊。”
陈凤仪和钟子罄见她突然现身,当真是喜出望外,不由得呆住了,只觉像是在做梦一般。忠伯一听地公主是假的,猛地抓起雁翎刀又与众喽啰混战起来。
林凤生见表妹回转,心知事情依然办妥,心中大喜,双足一顿身形如箭一般掠上房顶。
贰佰一三章 皆为虚妄
踏雪寻梅步练到极致,可达踏雪无痕、纤尘不起之境,林凤生有jīng妙内功辅助,早已随心所yù、炉火纯青,何况此时郁积已久,杀贼心切,这一纵跃当真是快如离弦之箭。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众贼寇只觉眼前一花,“容前辈”已站在房顶上,一时间还不明就里,齐声欢呼喝彩,只道玉龙剑派的前辈高人终于出手相助了。穆青峰一见林凤生的身法,便觉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稍加回想便即明了,不由得大惊失sè。
钟子罄和忠伯见了林凤生的容貌都不禁愕然,不约而同的问道:“阁下是何人?”
梅若雪道:“他就我表哥啊,这个样子不过是装出来骗这些贼寇的。”
林凤生不禁哑然失笑,出声道:“大哥、忠伯,是我。”
有的小喽喽大声吹捧道:“前辈的武功当真是出神入化、鬼神莫测,您老一出手,这妞儿便跑不了了!”也有的深知梅若雪剑法高超,好意提醒道:“前辈小心了,郭女侠……呸,这假冒的小贱人武功甚是了得,万万大意不得!”
这“容前辈”倘若当真是玉龙剑派的高人,那么又怎会不知自己的师侄是假冒的,两人既然同来此地关系亲近,可见自是本就十分熟络,自然也是冒充的无疑了。只是诸般不可思议的情形接踵而至,众人只觉脑中恍惚,竟然没有联想到这一节。
林凤生微微冷笑,将手中的紫檀琵琶抛给梅若雪,猛提鬼谷真气,双掌猛然推出。掌力汹涌,摧枯拉朽,贼寇惨呼声大作,登时有数十名贼寇五脏六腑被震裂,撞下屋顶呕血而亡。
其余贼寇见状不禁瞠目结舌,均想这容前辈怎么也反过来打自己人。穆青峰叫道:“此人是义军的主帅假冒的,众兄弟打起jīng神不可大意!”
众喽啰听得不禁都惊呼出声来,他们对林凤生时已达到闻风丧胆的境地,转身便想逃走。但想到此人乔装打扮,蒙骗众兄弟,不由得又十分愤怒,左手边上一人叫道:“咱们这么多兄弟害怕他干什么,弟兄们跟我上啊,杀了他!”说着挥刀奔了过来,身后一群喽啰纷纷叫道“杀了他!”随即一起扑了过来。
林凤生大喝一声双掌齐发,奔腾的掌力卷起屋瓦,呼啸着涌向攻近的贼寇。只听乒乒乓乓之声不绝,瓦片在贼寇身上纷纷撞得粉碎。贼寇有的死在当场,有的滚落院中。
穆青峰见他掌力如此猛恶,不愿下属兄弟突然丧命,叫道:“放箭!绝不容许这几人活着离开此地!”
林凤生拦腰抱住陈凤仪,叫道:“表妹,你照顾我大哥,咱们在城南门口会合!”
梅若雪一手提着紫檀琵琶,另一只手伸手托住钟子罄腋下,暗提一口真气飞身往对面的屋顶上掠去。遇到贼寇阻拦便将琵琶交到钟子罄手中,手中长剑到处贼寇辟易,贼寇的重围被撕开一个缺口。忠伯红了双眼,兀自与贼寇混战不休,便如一头发狂的猛虎一般。林凤生道:“忠伯快走,我来断后!”
林凤生乃是少爷的结义兄弟,也算得是自己的半个主人,且担心钟子罄受到损伤不敢远离,忠伯这才强忍血xìng抽身赶去。
弓弦声响陡然密集,嗖嗖之声自后传来,林凤生抱起陈凤仪向前急纵而出,同时反手拍出一掌。掌力斜向疾吐,攒shè而至的羽箭被掌力一阻一带,斜向朝穆青峰所处的屋顶shè去。
穆青峰见机得早,及时跃开避在一旁,心中暗暗敬畏林凤生的武功玄妙。两侧的喽啰避让不及,大半被己方的箭矢shè中,非死即伤,叫骂声连成一片。
穆青峰望着几人的身影在相连的房顶上一沾即走,越缩越小,心头猛然一惊,暗忖道:“这几人冒充玉龙剑派的人前来蒙骗我,早已知道公主已不在我手中,之所以迟迟不动手,必定是在等待他们的大队人马入城。既然发难,便说明义军的大队人马已到左近。”想明了此节不禁焦躁万分。
微一沉吟大叫道:“众兄弟听了,立即兵分三路,一路即刻前往城南开路,一路携带所得粮草金银随后行动,另一路断后,抵御义军的大队人马!”
众喽啰素来钦佩军师的谋略,听穆青峰说得严重,哪里敢怠慢,调配人手分头行动。
林凤生真气充盈,虽然抱着陈凤仪,身法却丝毫不受影响,反复纵跃得几下便已赶至梅若雪身后,问道:“表妹,妙大哥和无为子道长那边情形如何?”
梅若雪一面催动真气全力奔行,一面道:“放心,无为子他们此时应该到了。”说到这里伸手一弹,一物急速shè向空中,发出尖锐的响声,并喷出点点火星。
火星刚一在夜空中湮灭,便听得城北喊杀之声大作,循声望去,只见火光大亮,人马影影绰绰。显是妙乐等人已由城北攻入。
林凤生心下大喜,问道:“如此jīng妙的传讯器物是从何处得来的?”军中讯号传递无非就是声音和烟火两种,诸如击鼓鸣金,烽火、响箭等。如此既能发声又能喷出火星的,林凤生还是头一次见到。
梅若雪道:“是妙大哥给我的,听说是机关名匠陈老四前辈亲手制作的,他是那姓穆的的师父,想必是清理门户来了。这下姓穆的可要到大霉了,小鬼遇着阎王,那还不是死路一条。”
林凤生喜道:“如此自是最好不过,倒可省去我们一番周折。这姓穆的本是个不可多得的才俊,只可惜误入歧途。”言下之意甚感惋惜。
梅若雪道:“那有什么可惜的,要怪就怪他自己心术不正。他帮着贼寇为非作歹,早就该死了,他师父自是不能坐视不管。”
说话间已到了南门口,方才身处险境林凤生未曾与陈凤仪叙话,见她一路到此始终一言不发,心中暗觉奇怪,转头一看顿时心头大惊。只见陈凤仪浑身浴血,衣衫已然湿透,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双目紧闭,气息微弱。疾呼道:“师姐,你怎了?”
梅若雪听得顿住了身形,钟子罄道:“我看看。”伸手探了探陈凤仪的脉象,脸现忧sè道:“伤势叠加,流血过多,须马上救治。”
林凤生道:“表妹你速速护送师姐到大哥家,师姐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忠伯和我暂时阻住贼寇逃窜。”右手食中二指连点,闭住了陈凤仪肩部伤口的茓道,又向钟子罄道:“大哥,我师姐就拜托你了。”双目中暗含泪光,语气间殷切之极。
钟子罄用力点头道:“贤弟放心,愚兄定当竭尽所能,力保陈姑娘平安。”
梅若雪飞速奔过去将把守城门的十余名小喽啰尽数杀死,抬脚踢开城门,叫道:“钟大哥,事不宜迟,咱们快带凤仪姐姐去你家!”又一阵风般奔回来将陈凤仪负在背上,迈开踏雪寻梅步径自出城去了。
钟子罄双手分别抓住林凤生和忠伯的一只手臂,用力捏了捏,道:“贤弟,忠伯,一切小心。”说完也转身飞跑出城。
此时喊杀之声自北向南越来越近,忠伯问道:“林少爷,需要老儿如何尽管吩咐。”
林凤生道:“我早就料到只要我们的大队人马一入城,贼寇便会弃城南逃,因此已命人在南下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了埋伏。只是时间仓促,不知是否顺利就位,你我须尽量阻止贼寇出城,能拖延一刻是一刻。”
两人随即将厚重的城门重新关闭,一左一右隐身在黑暗之处等待狗急跳墙的残匪到来。
贰佰一四章 困兽之斗
义军众豪杰和亲军将士恼恨贼寇偷占城池、挟持了公主,无不义愤填膺、奋勇向前,负责抵御的一路贼寇哪里抵挡得住,不多时便丢盔弃甲的向城南败退。妙乐率众一路追击,俄禄城中大街小巷尽是群豪的喊杀之声和金铁交鸣之声。
林凤生和忠伯等了片刻,便见一队贼寇直奔城门而来,乃是穆青峰派出的开路先锋。贼寇共分三列,齐头并进,左起第一列手持藤牌,第二列一sè长矛,最右边一列则是弓箭手。可谓是攻守兼备的阵势。
只闻马嘶和车轮滚动之声传来,贼寇护送钱粮的队伍随后而至。车马络绎不绝,约有二十余辆之多,可见短短一rì一夜之间着实已搜刮了不少钱财,其贪婪心xìng亦可见一斑。
林凤生深知车上所载皆为民脂民膏,心中怒不可遏,叫道:“忠伯,动手!”话音未落,已飞身落在贼寇的先锋之前。忠伯闻声毫不迟疑,身形纵跃了几下,横刀立在林凤生身旁数尺处。
贼寇的先锋见到义军主帅突然再次现身,猛然一起收住了脚步,脸上俱都露出惊慌之sè。此时的情景当真是前有强敌后有追兵,可谓是进退两难,均想:这两人武功虽高,却也没有三头六臂,拼死冲出去或还有一线生机。手持长矛的一队贼寇硬着头皮呼喝着冲了上来。
林凤生拔出血心宝剑,声若龙吟,甚是骇人,随手一挥,迎面刺来十余杆长矛的矛头齐齐而断。左掌一招“大风起兮”拍出,宛如风雷平地起,当者身子如断线风筝一般向后直飞出去,摔跌在地就此毙命。
忠伯将手中雁翎刀舞得呼呼风响,刀锋过处贼寇或拦腰而断或尸首分离,血肉横飞,哀嚎连天。
众喽啰见两人如此猛恶,无不心惊肉跳、栗栗自危,但眼下形势除了硬闯之外却也别无他法。持矛的贼寇纷纷向后退了几步,弓箭手迅速上前张弓搭箭,箭矢如飞蝗般向两人shè去。
只见林凤生和忠伯身畔生出两团白光,箭矢遇到白光发出紧密的“叮叮”之声,有的跌落在地,有的反shè回去。林凤生的剑光之中真气萦绕,箭矢撞上生出的反弹之力何等强劲,登时有数名弓箭手被反shè回来的羽箭穿胸而死。
持藤牌的贼寇高举藤牌,挡在弓箭手之前,弓箭手放完箭便蹲低了身子,躲在藤牌后换上羽箭。待上一次反shè回来的箭矢被藤牌挡住,又直身shè出第二轮,如此往复。
又有三四名贼寇手持藤牌护身,趁机奔向城门yù将城门打开,以便大队人马出逃。
林凤生收了剑光,使出踏雪寻梅步身形在如雨的箭矢中游走,实在无法避开之时才以宝剑格打,抓住其中一名喽啰的腰带反手掷回来,登时被同党shè来的羽箭穿成了刺猬。
另外两名喽啰即将合力抬下粗重的门闩,林凤生身形一旋凌空跃起,长衫卷起的劲风将shè来的羽箭撞飞。手中宝剑用力挥出,凌厉的剑气过处两名喽啰血溅门板,扑地倒了。
林凤生身形不落,凭空倒翻了一个筋斗,双足在城墙上一蹬,箭一般反shè回来。此时正值弓箭手隐在藤牌后换箭,林凤生径直落向一排藤牌之前,宝剑一划而过,两面藤牌连带持牌的喽啰登时一分为二。
弓箭手登时乱了阵脚,忠伯也趁机窜入人群之中,挥刀砍翻了几名弓箭手。贼寇惊慌失措,登时乱作一团。
林凤生鼓起喝道:“识相的便放下兵刃,交出钱粮,束手投降,本将还可饶你们不死!”
不远处蹄声大作,呼喊声愈来愈响,“盟主就在前面,我们冲杀过去,截住贼寇的退路!”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正是出自妙乐之口。
林凤生听得心中大喜,宝剑连挥,弓箭手接连倒毙。冲入贼寇之中虽然避开了箭矢的攒shè,却也失去了把守的要点,贼寇众多无法一一顾及,登时有不少人冲向城门。接着城门大开,贼寇蜂拥向门口涌去。
林凤生料想此时无为子等人也该就位了,叫道:“忠伯,暂且放他们出城,咱们暂且退开!”两人随即奔至城门口贴墙而立。
瞥眼间见穆青峰混在车马之中仓惶逃往城外,暗忖道:“只要此人身死或被擒,其余贼寇无首统领,便会树倒猢狲散。”念毕暗提一口真气,顺手拾起一杆贼寇遗落的长矛,身形急纵而起,扶摇直上。待真气一浊,便将宝剑Сhā入墙壁借力,第二次力尽之时已上了城头。
凝目望去穆青峰胯下一匹黑马,已在离城门十余丈之外,连忙运足了内力,奋力将手中长矛对准穆青峰后心掷去。
长矛挟裹劲风急如流星飞逝,破空之声甚响,声势十分骇人。
穆青峰听得声响,心中大惊,情急之下抓过身旁一名小喽啰挡在身后。长矛来势十分猛恶,噗地一声,贯穿了喽啰的后背,矛头自胸前透出,刺入了穆青峰的肩胛。刺透肩胛骨方才停止。
穆青峰心胆俱裂,忍住剧痛奋力打马逃跑。
众贼寇急于逃命,哪里顾得了这许多,就算是大当家受伤也是不管的,只顾加快脚步向南逃窜,只恨爹娘没有生了翅膀给自己。
林凤生见这一掷没能取了穆青峰的xìng命,心中微微有些遗憾,心道:“留着此人的xìng命也好,如能劝他归服,今后与蒙古人交战之时倒可派上用场。”
dú lì城头正想间,忽闻妙乐叫道:“盟主,我们来了!”
林凤生提气道:“如今公主已被送到了哀牢山,营救实非易事,为防止贼寇得知后伤及公主,我等务必全力追击,不可放一名贼人活着回哀牢山!”
城下众人齐声答应,妙乐随即指挥众人出城向南追去。放眼望去,只见城中一道白影急速向南而来,不时发出嘶鸣,正是林凤生的坐骑”凤羽雪影“到了。
林凤生大喜,纵身跃下城头,身形轻飘飘的下落,正好落在马背上,随即疾驰出城。
贼寇慌不择路,骑马的沿着大路疾奔,徒步的钻入小路逃窜。
林凤生追上大队人马,道:“妙大哥,立即派出义军中的义士赶往礼社江畔,严密把守各处溜索、渡口,如发现形迹可疑之人立即擒拿!”
妙乐当即派出两百余名熟识水xìng的洱湖帮弟子,抄近路前往礼社江畔把守,防止残匪的漏网之鱼渡江南下。自己则带领妙家马帮众兄弟和部分其他门派的江湖豪杰,沿着小路捉拿徒步逃窜的贼寇。
林凤生则率领亲军中的骑兵和乘马的群豪沿大路追击穆青峰等大部残匪。只追出四五里路,便赶上了贼寇的尾部,林凤生传令道:“如能擒获尽量留下活口,顽抗不化者可当场格杀!”
义军群豪和亲军将士齐声答应,声震群山,纷纷纵马挥动兵刃冲了上去。顿时人喊马嘶,兵刃撞击之声大作。许多喽啰见对方气势甚壮,心中已自怯了,抛下兵刃大呼饶命。林凤生当即派人将其绑了。
长矛穿过小喽啰Сhā入穆青峰的肩胛,将两人紧紧连在一起,穆青峰急于逃命竟忘记了将死尸推开。坐下马匹急速奔跑之下,因背上所负重量比其余马匹多了一倍左右,喘息越来越重,步伐也越来越慢,渐渐落在了后头。
林凤生远远见一骑上乘两人,确切的说乃是一人一尸,背上兀自Сhā着长矛,便知是穆青峰,提气叫道:“穆军师,眼下局势已再明显不过,你又何必作此困兽之斗?你若肯率领部下投诚,从前种种罪过本将可既往不咎!”
穆青峰听得林凤生的声音如在身后,不禁急出一身冷汗,拔出长矛反手向林凤生坐在的方位掷出,将背后的死尸推落马下,拔出匕首在马ρi股上用力一戳。那马吃痛之下发足竭力奔跑,片刻间又混入了喽啰之中。
林凤生说话之时以内力传送,虽然听起来如在耳畔,但相距其实甚远,长矛离林凤生尚有十余丈便即跌落。
贰佰一五章 穷途末路
林凤生率领众人一鼓作气追出了十余里,其间挡者披靡、毫无阻滞,只短短小半个时辰贼寇又损失了近千名喽啰,格杀者三四成,俘获者六七成。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在前逃命的贼寇心惊胆寒,自后追击的群豪勇气更增。
大车上的钱粮甚是沉重,奔了一阵过后,拉车的马匹已是疲乏不堪,相继停了下来。贼寇急于逃命无暇顾及,尽数被群豪不费吹灰之力抢回。
穆青峰和残余的喽啰又逃出里许,前方的地势渐渐低洼,道路沿着一个长长的斜坡折而向下,通过约有数十丈长的洼地后,复又爬上对面的山坡。左右两侧杂草丛生,因近rì刚下过大雨,洼地中溪流纵横,马蹄踏过泥水飞溅。
忽闻前方呐喊之声大作,山坡后人头攒动、旗帜飘扬,涌出一队人马来。随即火光大亮,穆青峰看得分明,只见为首一人头挽道髻,宽袍大袖,左袖空荡荡的随风飘动,正是数rì前与义军主帅一起夜闯己方营地的道人。而此人的左臂正是自己命人砍下的。那么这些人自是义军的伏兵无疑了。
情势已然再明显不过,顿时心头一片冰凉,此时的境遇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然而自己落草为寇时rì非短,所作大小恶事不计其数,一旦落入义军手中断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想到这里拼死一搏的念头油然而生,大叫道:“兄弟们,若是被困在此地只有死路一条,咱们只有拼死冲上前面的山坡方有生望。大伙儿并肩冲上去!畏缩后退者杀无赦!”
话音未落一骑白马身影矫健,当先奔上身后的斜坡,马背上一人形容邋遢,却是英气逼人,手提宝剑,寒光流离,却不是义军主帅是谁?过了片刻穿戴盔甲的亲军骑兵和义军豪杰也相继赶到。
残余的喽啰一路逃窜至此,如丧家之犬一般,恐惧和疲乏内外交困,大多早已心如死灰,斗志全无。不少人当即抛下兵刃,下马大呼道:“云麾将军,我们投降,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此话一出求饶之声便如瘟疫一般蔓延开来,有将近一半左右喽啰纷纷向后退去。
穆青峰见状心下大怒,纵马回来自怀中摸出一个方形小盒,只听咻咻之声不绝,缴械投降的众喽啰哀呼声声,纷纷摔倒在地。有的翻滚哀嚎,有的登时毙命。正中了于穆青峰的独门暗器“牛毛针”。
其余喽啰自然识得此暗器的厉害,见同伴惨死,心中大骇,正自后退的停止了脚步,已抛下兵刃的复又拾起。站在原地满脸惊惧之sè,进固然不能,退亦是不敢。
穆青峰在马上微微冷笑,厉声喝道:“若再有投降者,便是这个下场!快快给我冲上去!”说着又摸出一盒“牛毛针”,双手各持一盒,针孔对准了众喽啰。众喽啰只得硬着头皮呼喝着冲向对面的山坡。
无为子见到穆青峰心中怨恨即生,他清楚的记得,当晚随盟主夜刺张结巴自己失手被擒,正是此人下令砍了自己的一条手臂。手中长剑向坡下一指,声嘶力竭的叫道:“放箭!shè死这般毫无人xìng的贼人!”
群豪中的弓箭手早已将弓拉得如同满月一般,只待无为子发号施令。一听无为子下令放箭,几乎在同一时刻松开了拉住弓弦和箭羽的食中二指。箭矢登时如雨点般shè向坡下的贼寇。居高临下,占尽地势。
众喽啰惨呼声此起彼伏,相继中箭毙命,尸身不断从半坡滚落下来。
这时身后马蹄声急促,却是妙乐到了。妙乐纵马上坡,喜道:“林兄弟,逃入小路的贼寇都被我捉住了,一个也没逃掉。”语气间甚是兴奋。
林凤生听得大喜,投以一个赞许的眼神,暗道:“妙大哥此言可有些言过其实了,具体有多少贼寇逃向小路我们并不知晓,况且沿途多密林丘壑,黑暗中又如何能无一遗漏。”话虽如此,但听妙乐所言,漏网者必定少之又少。
无为子等江湖豪杰设伏阻敌,所带箭矢甚是充足,从放出第一批箭开始几无间断。贼寇死伤惨重,不多时洼地中贼寇的尸首已是堆积如山,夜风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林凤生看在眼中颇觉不忍,不觉摇头叹了口气,向妙乐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妙大哥,稍后你带人将尚有救治之望的贼人带回去,尽量留他们一条xìng命。”
妙乐对贼寇深恶痛绝,心中一万个不情愿,暗道:“这些贼人狼子野心,干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正该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我不补上一刀已是好的了,却来叫我将他们救活,这是什么道理?”心中这样想,但盟主之命自是违拗不得的,只得点头答应。
贼寇仓皇出逃,抵挡箭矢的藤牌大多于途中遗失,过不多时,除了少数持有藤牌和武艺较高的喽啰外,几乎死伤殆尽。穆青峰眼见即将全军覆没,登时生出弃众逃跑之心,趁着混乱翻身下马窜入了左侧的草丛之中。
无为子恨透了穆青峰,目光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其片刻,穆青峰的一举一动又怎能逃得过他的眼睛,立即飞身跃下山坡往草丛中扑去。妙乐顺着无为子奔去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白影在草木从中时隐时现,叫道:“林兄弟,那姓穆的小子想逃,我去帮无为子合力擒住他!”
林凤生听得暗呼不妙,连忙止住道:“不可!此人暗器厉害,黑暗中恐难避开。”一语甫毕,便听得无为子哎唷一声,身影跌入草丛中,接着便传来他的大骂之声。
穆青峰常年身着白衣,在夜sè中很是明显,声影在洼地中连连纵yù跃,渐渐远去变淡。
林凤生心中先是一紧,随即松了口气,无为子中了暗器无疑,但既尚能破口大骂,想来并无大碍。说道:“妙大哥,你去接应无为子道长。”说完一提缰绳,纵马当先奔下斜坡。
亲军将士和一众江湖豪杰也一起策马冲了下来。林凤生左手剑鞘连探,顷刻间点了十余名喽啰的茓道,与此同时右手宝剑平拍,又将右侧几名挺枪刺来的贼寇拍晕在地,大喝道:“你们的军师已经丢下你们自行逃了,还不快放下兵刃束手投降!”
众喽啰听得纷纷环顾四周,哪里还有军师穆青峰的半点影子,不由自主的再次相继抛下了兵器,脸上非但没有了惧意,反而现出坦然之sè。他们自己早就有投诚之心,此时又再无人逼迫自己前去与强敌拼命,自然如蒙大赦、心安理得。
林凤生当即命人将投降的喽啰绑了,并将他们的兵器收集一处,装上大车一起押回俄禄城。又命人在对面的密林中掘了个大坑,将身死的喽啰埋了。叫来妙乐说道:“妙大哥,你率领大伙儿暂且回城,我去追那姓穆的。若是我天亮之前仍未回来,便让我表妹火速到礼社江畔与我会合。”
还未及妙乐答话,便听得无为子道:“盟主,我跟你一起去。不手刃了那姓穆的,难解我心头之恨!”
只见无为子推开几名师弟大步而来,脸上满是愤怒之sè。左边的面颊上兀自Сhā着几根细细的钢针,针尖已入肉大半,所幸没有伤到眼目。
林凤生刺杀张结巴当晚也曾中过这种针,知道这种针劲力甚强,又因其细微之故,须以吸铁石方能起出,虽不致命,但留在身上难免如芒在背,十分难受,说道:“道长的心意在下心领了,传闻中了这种针以后若不在两个时辰内取出,便会深入经脉,十分凶险。因此道长还是及早回去将针取出为妙。”
中针后三个时辰内不取出便会深入经脉云云,不过是他信口胡诌之言,无为子对穆青峰恨之入骨,如不如此说他必定执意要去。
无为子闻言果然现出迟疑之sè,但只一闪而逝,坚定地道:“只要能亲手诛杀这厮,就算是针入经脉痛苦惨死,我也在所不惜!”
贰佰一六章 摆渡老人
为了手刃对头连自己的身家xìng命也不顾,足见无为子xìng情之刚烈,对穆青峰仇怨之深亦不难想见。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林凤生和妙乐等人听得此言,都不禁微微一怔,心中暗暗佩服无为子的豪气。世间苟且偷生者比比皆是,生死关头能够从容而往者却是少之又少。
自从义军到达威楚以来,不论大小事务林凤生都会邀妙乐共同商议,诸般重大事宜亦多由其代劳,林凤生不在时俨然是数千江湖豪杰中首屈一指的首脑。见无为子如此豪气,不甘落后道:“无为子,你就别固执了。你我都是和盟主一起经历过生死的,现下你有伤在身,你要是看得起我妙乐,便由我代你随盟主前去便了。我一定将那姓穆的小子的人头提回来见你。”
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神sè间甚是诚挚。
无为子心知他乃是一番好意,不禁暗暗感激,但若不能亲手报仇雪恨却又心有不甘,一时间难以决断沉吟不语。
林凤生微微一笑道:“你们二位也别争了,我自诩有把握将那姓穆的擒获,再者我的坐骑脚力非凡,寻常马匹是跟不上的,由我独自前往就是了。”
妙乐道:“那怎么成,你身为堂堂义军盟主,身边怎能连个照应的人也没有。”说着连连摇头。
无为子也道:“以盟主的武功机智,要诛杀姓穆的自是绰绰有余,但多一个人相互间也有个照应。”
林凤生道:“姓穆的那厮若要南下就须得渡过礼社江,洱湖帮的众兄弟已先行赶去,两位就不必担心了。二位暂且回城,代我安抚百姓,整顿人马,随时准备南下营救公主。”
妙乐和无为子还待说什么,林凤生早已飞身上了凤羽雪影,向南疾驰而去。妙乐和无为子只得率众押着俘虏和钱粮回城,救治伤残、休养生息不提。
凤羽雪影奔行神速,且颇具长力,次rì拂晓林凤生已到了礼社江畔。威楚府境内山峦连绵,要在莽莽丛林之中追踪一个人自非易事,且其人jīng通陷阱、暗器,若是原路追踪难免遇到不测之险。礼社江分隔南北,穆青峰若想逃回哀牢山,除了横渡江水别无他途,因此与其孤身涉险倒不如以逸待劳。
奉命赶来拦截漏网残寇的洱湖帮弟子一路马不停蹄,到达已有两三个时辰,两百余人三四人为一队,严密把守各处渡口和溜索。江岸长达数百里,区区几百人又怎把守得过来,然而近rì大雨初停,江水猛涨甚是湍急,连船只竹筏都难以通行,更别说是泅渡了。因此只需守住凌空而设的溜索,穆青峰和残余贼寇便无法过江。
林凤生来到先前路过的溜索渡口,景物依旧,守溜索的老人还在,并未因大批贼寇过往而逃离。便在老人那里随意吃了些饭菜,牵着凤羽雪影沿着江岸逆流而上,查问各个小队的情形。山路湿滑、崎岖难行,从时间上来看逃亡的贼寇就算是一刻也不停歇,料想也难以这么快便到达江畔。事实正如推想一般,两三个时辰下来众人仍是一无所获。
林凤生逐一嘱咐,让众人不可掉以轻心,务必将昨夜逃脱的贼寇悉数擒获。这一巡视又耗去了近两个时辰,当回到上次同梅若雪一起南下哀牢山时渡江的溜索时,在此把守的几名洱湖帮弟子已擒住了几名奔逃至此的小喽啰。
只见几人衣衫褴褛,满脸血痕,样子十分狼狈。林凤生查问了一番,毫无所得,便给了守溜索的老人一锭银子,让他做些饭菜给几人吃。几人赶了一夜的路,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顿时狼吞虎咽的吃了个饱,心中暗暗感叹义军主帅宽容大度、仁义过人。一个个坦然受缚,毫无半点潜逃之心。
夏rì的的rì头十分毒辣,林凤生肚子倚着拴溜索的大树席地而坐,眼望滚滚浊流双眉紧锁。一来担心段徵羽的安危,二来照这般天气不出几个时辰江水便会慢慢减退,若是稍有疏漏穆青峰难免泅水偷渡过去。
然而云南一带的天气就是这般变幻莫测,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乌云渐渐堆集聚合,天地间一片yīn暗,紧接着电闪雷鸣,一场大雨瓢泼而至。
出门在外最怕遇见恶劣天气,但林凤生此时却反而一阵欣喜,大雨一至,江水势必持续高涨,如此一来残余的贼寇便绝难渡江。
守溜索的是个年过古稀的老人,落座后用土罐在炭火上煮出醇香的茶水招待林凤生,时不时与他天南地北的闲谈。谈起天气,老人道是这几rì的云彩又黑又厚,只怕是下几rì都不会停。林凤生听得更是安心。
雨越下越大,在外把守的几名洱湖帮弟子早已浑身湿透,林凤生心中不忍便将几人叫进老人的茅屋中避雨烤火。老人甚是好客,到了中午时分,又煮了一锅红米饭、切了一大碗烟熏腊肉让林凤生等人食用。
老人在此守了一辈子的溜索,见过无数形形**的过客,用阅人无数一词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见林凤生和几名洱湖帮弟子俱都携有兵刃,不时朝门口张望,神sè间似有所期,便知几人大非寻常。瞟了一眼被五花大绑在屋中一角的几名小喽啰,说道:“老儿斗胆问一句,几位可是府衙的官爷?”
林凤生见老人淳朴善良,也就没有隐瞒身份,当下将此来的目的照实说了。老人听得贼寇大败,心中十分高兴,拿出一坛酒说道:“将军和几位军爷辛苦了,喝口酒暖暖身子。”说着给几人一人倒了一碗酒。
林凤生道谢后坦然端起碗来正yù凑到口边,却听一名较为年长的洱湖帮弟子道:“盟主且慢,待在下先试探试探。”
他见这老人在贼寇往来中得保无恙,身份不能不叫人疑心,于是拿出银针试探酒水,见无异常才向林凤生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饮用。
林凤生笑道:“老人家切勿见怪,我等别无他意,贼寇诡计多端,因此不得不防。”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几名洱湖帮弟子也颇感歉意,一起出言向老人赔罪。
老人爽朗一笑,露出仅剩的几颗牙齿,道:“莫事莫事,说起来老儿也当真与哀牢山的贼寇有些关系。”
林凤生微微一怔,问道:“老人家此话怎讲?”
老人又给林凤生斟了一碗酒,才道:“将军可知贼人中有一个头子叫胡三的么?”
林凤生点头道:“此人在哀牢山贼寇中坐第三把交椅,我曾与他交过手。”
老人也点了点头,浑浊的目光望着火塘中通红的炭火,又道:“那么将军可知道老儿姓什么?”
林凤生暗道:“你我素不相识,我又怎会知道你的姓氏。”摇头道:“不知。”
老人叹了口气道:“老儿也姓胡。”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sè。
林凤生察言观sè,已隐隐猜到了几分,脱口道:“莫非您老是……”
老人未等林凤生说完便道:“不错,我正是那混球的老子。”他说这句话时情绪激动,声音甚响。
几名洱湖帮弟子听得此人是匪首胡三的之父,不约而同的猛然惊起,唰唰几声各自拔出了兵刃。
胡姓老人微微一惊,随即微笑道:“几位军爷莫慌,老儿半点武艺也不会,而且已与那忤逆子断了父子情分。”
林凤生见几人如此失态,心中颇感不悦,向几人使了个眼sè,几人才放下兵刃回身在火塘旁的草墩子上坐下。
几人各有所思,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片刻,老人忽然问道:“将军,不知这逆子死了没有?”
林凤生听他语气间甚是平淡,不禁微微一愕,道:“令郎武艺高强,几次交手晚生虽伤了他,但都是些皮肉之伤,并无大碍,现下已回哀牢山去了。”
贰佰一七章 机关名匠
胡姓老人听得胡三尚且健全,心中心cháo起伏。从为民除害的角度来说,胡三作恶多端自该不得好死才是,然而他再怎么不肖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毕竟血浓于水,作为一个父亲自然又希望他一辈子平安喜乐。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又是垂首默然,只是不停的从土罐中倒出茶水来喝。
林凤生也不便多问,说道:“老人家不需烦恼,令郎虽然罪过非小,但如有改过自新之心,晚生定当手下留情。”
老人听得蓦地抬起头来,望着林凤生目光中透出一丝欣喜,随即摆手道:“将军不必因为老儿而姑息这逆子,他将我胡家祖宗十八代的脸都丢尽了,早些死了倒好。况且如就这样放过了他,又怎对得起被他们残害的那些老百姓的亡魂。”
林凤生心中不禁生出恻隐之心,颇有些为难,低头喝茶不再说话。
此时屋外泥水飞溅之声由远而近,有人叫道:“看溜索的,我们要过江,快快拿铁钩出来!”话音未落一只脚已跨进门槛来。
几名洱湖帮弟子一听便知是有漏网之鱼到来,立即拔出兵刃隐伏在门后两侧。一个落汤鸡般的小喽啰后脚刚踏进屋中,便见到了被绑缚在角落里的几名同党,心知不妙,啊哟一声转身便逃。几名洱湖帮弟子登时跃将出来,将他按在地上绑了。
此来共有两名喽啰,另一人见情况不妙,发足便奔。一名携有弓箭的洱湖帮弟子不慌不忙的取下弓箭,对准了那喽啰的后心嗖的一箭shè去。羽箭急速穿过密密的雨帘钻入喽啰的后心,喽啰一声惨呼身形一侧跌入江水之中,霎时间便被汹涌的江水吞没不见了踪影。
这一幕老人都看在眼中,枯瘦的脸上复又泛起一丝忧sè,自是担心他那自甘堕落的儿子哪一天也落得这般尸骨无存的下场。
林凤生碍于情面,便对那发箭shè死喽啰的洱湖帮弟子训斥了几句。
几人围着火塘以逸待劳,不知不觉已到了傍晚,其间再无喽啰逃窜至此,就连过往的客商也没有一个。老人又拿出仅剩的米给几人做了晚饭。林凤生心中十分感激,派了一名洱湖帮弟子冒雨到就近的村落中购买米粮偿还老人。
吃完饭几人围着火塘正自闲谈,忽又闻屋外马蹄声响,一名洱湖帮弟子一跃而起奔到门口一看,喜道:“盟主,是梅姑娘!”
随即便听得梅若雪的声音道:“我表哥在不在这里?”
那洱湖帮弟子道:“回姑娘的话,盟主已在此等候姑娘多时了。姑娘一路辛苦,快请进来歇着。”说着迈步跨出了门槛,想是要去帮梅若雪牵马。
林凤生听得表妹到来心中大喜,起身到门口迎接,只见梅若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打马向茅屋而来。身后还跟着一匹马,马上乘客也是一般打扮,只是颌下长须垂胸,是个老者。甚是面生,并不识得。
梅若雪见到林凤生喜道:“表哥,我来啦。”说着跃下马来,转头道:“陈老伯,这就是我表哥了。”
马上老者哦了一声,也下了马背,两人一起快步进屋。林凤生见老者年长,知是武林前辈,躬身将他迎进屋中。
正待出言询问,梅若雪已抢着道:“表哥,这位便是空源大师曾向我们提起过的,无量山机关名匠陈老四陈老伯了。”
林凤生听得又惊又喜,作揖行礼道:“晚辈林凤生见过前辈,不知前辈驾临,未曾远迎,还望前辈恕罪。”
几名洱湖帮弟子也一起上前参见。
陈老四摆手笑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有吃的没有?我和这小妮子可饿得狠了。”说着取下了斗笠。
林凤生借着火光这才看清了他的面容,只见他约莫古稀之龄,面容清瘦,披散着一头乱蓬蓬的白发,看上去很是随xìng,不修边幅。他此来自是为了清理门户了。
胡姓老人将剩下的饭菜热了,又煮了一土罐茶飨客,梅若雪和陈老四便在火塘边吃了起来。
夜间雨势渐渐小了,寒风怒号,湿气甚重,老人取出一坛烈酒供林凤生等人御寒。陪着喝了半碗便自行睡了。
胡姓老人所给的酒虽烈,酿造工艺却颇为粗糙,酒味中隐隐有一股苦味。即便如此似乎很合陈老四的胃口,一连喝了满满两碗,才抹了抹嘴开口道:“小盟主,老夫的逆徒可捉到了没有?”
林凤生道:“晚辈无能,至今尚未成擒。”
陈老四哈哈笑道:“你小子过谦了,你年纪轻轻便名动武林,统领千万江湖豪杰,足见是个了不起的少年才俊。要是你也无能,那么天下间便没有有能之人了。”
众人听他说的滑稽,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凤生道:“前辈过奖了,有道是名师出高徒,穆世兄乃是前辈的高足,本领自是十分了得。还请前辈指点一二,方有望将其擒住。”
陈老四嘿了一声,喝了一口酒道:“什么名师出高徒,我要是名师就不会教出这般是非不分、狼心狗肺的徒弟了,而他要当真是高徒,便不会被我逐出门墙,像今rì这般助纣为虐、人憎鬼厌了。”
一名洱湖帮弟子Сhā口道:“盟主,恕属下多嘴。照这般鬼天气,那姓穆的一个人在树林中四处乱窜,就算不被豹子老虎吃了,只怕冻也冻死了。依我看咱们也不必太过担心。”
林凤生也暗道:“深山老林之中多毒蛇猛兽,姓穆的此时果然已葬身猛兽之口也未可知。”
陈老四摆手道:“不然不然,老夫的雕虫小技这逆徒已学了七七八八,而老夫一生专研机关销器,自诩对付山中的豺狼虎豹还是绰绰有余的。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便死的。”
他虽然已与穆青峰断了师徒关系,但有道是一rì为师终生为父,弃徒在外为非作歹,他自是不能坐视不理。心中虽然希望门下败类自行灭亡,从而省去自己一番手脚,然而对自己所授的技艺毕竟还是十分自负的。
林凤生赔笑道:“前辈所言极是,前辈技艺jīng湛,鬼斧神工,又岂是区区几只野兽和大雨天气能奈何得了的。那么咱们该如何是好?”
陈老四沉吟了片刻,捋着颌下长须道:“这件事着实有些棘手。只要这小子现身,老夫必定能将他擒住,但他现下踪迹全无,老夫的一身技艺也是无用武之地。”
顿了顿又道:“待我好好想想,想想再作计较。”随即呆呆沉思。
梅若雪见他做师父的也是束手无策,颇感不耐,道:“表哥,干脆咱们立即动身前往哀牢山,杀进贼寇的老巢将公主救出来,那样那姓穆的是死是活便不重要了。”
林凤生点头道:“你说的很是,我让你赶来也是为了做我的帮手,若是明rì仍无姓穆的的踪迹,咱们便动身前往哀牢山,务必赶在姓穆的之前到达。”
陈老四将碗中的酒喝干,道:“公主乃是万金之躯,自是尽早营救为妙,至于那逆徒交给老夫处置便了。老夫自有办法引他现身。”
林凤生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知他必定已想到了妥善的法子,也就不再多言,行礼道:“那么一切就拜托前辈了。”
陈老四道:“用不着客气用不着客气,清理门户乃是老夫的分内之事。这小子不除,老夫也无颜面对本派的列祖列宗。”
以穆青峰的资质而言,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良才,既然被逐出师门,想必是有重大情由。林凤生和梅若雪心中都十分好奇。
林凤生碍于身份不便多问,梅若雪却是少女心xìng,可管不了这许多,问道:“陈老伯,这姓穆的到底犯了什么重大过错?你才将他逐出门墙的?”
陈老四听得微微一愕,仰头迟疑了片刻,叹了口气一字一句地道:“见sè起意,滥杀无辜!”
贰佰一八章 恶有恶报
有道是万恶yín为首,单是“见sè起意”这一条罪名便已十分重大,更何况滥杀无辜又与侠义二字背道而驰,两罪并罚即便是将穆青峰凌迟处死也不为过,而陈老四只将其逐出门墙,已算是宽大之至了。
众人听得都甚是惊奇,一名洱湖帮弟子呸了一口,愤愤的道:“原来这龟蛋以前就这般不是东西,难怪与贼寇搅在一起干尽了坏事!”另一人也道:“这就叫做狗改不了吃……”
说到这里忽然发现陈老四转头注视着他,神sè甚是难看,登时不敢再说,将原本要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穆青峰犯下大错之时,仍是陈老四门下弟子,两人之言岂不是说他无识人之明,且教导无方?他听在耳中自是觉得十分逆耳,心中老大不自在。
林凤生忙道:“此人行径固然可恨,然而其中必定有重大隐情,几位暂且不要妄自非议,请陈老前辈大略说与我们知道,再议论也不迟。”说话时眼望几名洱湖帮弟子,连使了几个眼sè。
陈老四自行倒了一碗酒,举在口边道:“老夫已与这逆徒再无半分瓜葛,自然不会替他隐瞒遮丑,你们既然想知道,说出来也无妨。”
说着将满满一碗烈酒一气喝干,伸手抹了抹嘴道:“那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时候那厮还只像你这般大……”说到这里望了一眼林凤生,接着道:“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也难怪他行事如此莽撞……”
梅若雪大是不以为然,打断道:“陈老伯,你这话可说的不对,姓穆的干出这般禽兽不如之事,只能说明他本xìng不520小说没有半点干系。你说他那时与我表哥一般大小,那怎的我表哥又不干那等无耻之事呢?”
陈老四门下弟子本就不多,而且大多资质平平,因此穆青峰算得上是他的得意门生,他向来很是偏爱,否则弟子犯了如此重大的过错,他也不会只将其逐出师门了。听得梅若雪之言,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林凤生白了梅若雪一眼,沉声道:“表妹,跟前辈说话怎可这般无礼。先听陈老前辈把话说完。”
梅若雪伸了伸舌头,心中暗道:“我说的不过是实话而已,哪里无礼了。这陈老伯也真怪,嘴上说早已与那姓穆的恩断义绝,心里却还当他是徒弟处处回护他。”
陈老四摆手道:“这小妮子说的也并非全然不对,老夫之所以收姓穆的小子为徒,多半也是看中了他的聪慧。至于品xìng当时还真未太在意,以致于传了他一身害人的本事,说起来老夫也有过失。现下也该是收回的时候了,待捉住他老夫便挑了他的手筋,割了他的舌头,你们要杀要剐跟我再不相干。”
挑了手筋便不能亲自设置机关、制作销器,没有了舌头便也不能将其法传授他人,便如从来没有学到过半点技艺一般。如若果真如此,穆青峰形同废人,那么今后如何处置便也无关紧要了。
梅若雪见他说话之时脸sè难看,语气激动,还道他说的是气话,撒娇道:“陈老伯,我错啦,我给你赔不是还不行么?”说着起身盈盈道了个万福,又道:“这样,你帮我们捉住他就是了,至于你要将他带回去做徒弟也好,要废了他从此真的断了情义也罢,只要让他不再干坏事就好了。”
陈老四哈哈笑道:“这小妮子,照你这么说,那逆徒做尽坏事倒像是我指使似的。好,老伯我原谅你了,一定帮你们捉住他!”
梅若雪xìng情开朗,大方可爱,两人一路同行,很是讨陈老四喜爱。洱湖帮弟子指责穆青峰的不是时,陈老四神sè严峻,而梅若雪直斥其非他却只能哑口无言,便是出于关系的亲疏之别。
林凤生抱拳道:“那就有劳前辈费心了,晚生先行谢过。”
陈老四还了半礼,道:“好说好说,你干的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的大事,老夫自当略效微劳。”
关于穆青峰犯下大错,从而被逐出师门的详情,他还只说了个头里,梅若雪心中好奇难抑,不耐道:“你们两个也不要客气来客气去的了,陈老伯,那姓穆的被你赶走的经过你还没说呢。”
几名洱湖帮弟子也是十分好奇,只是见这老儿对自己神sè不善不敢出言催问,此时听梅若雪催促,心知他这下是非说不可了,于是一起将草墩子向火塘边挪了挪。
果然接着便听得陈老四开口道:“这小子的家原是在无量山附近,父母死得早,只有一个姐姐与她相依为命。说起他姐姐那当真是温柔贤惠,加之人又生得美貌,上门提亲的人自然不少。但为了照顾他,便谁也没有答应。说是要弟弟成家立业以后,自己才会出嫁。”
梅若雪听得穆青峰有这样一个美丽贤惠的姐姐,不禁有些难以置信之感,暗道:“那姓穆的和她姐姐肯定不是一个爹娘生的,否则怎的姐姐如此善良,他自己却这般混帐。”
转念一想,又忖道:“陈老伯怎的扯到他姐姐头上来了,见sè起意,啊哟,姓穆的不会是兽xìng大发非礼了他姐姐?”想到这里竟义愤填膺起来,自言自语的道:“岂有此理,当真是禽兽也不如!”
众人见她举止怪异,都转过头来看着她。陈老四笑问道:“小丫头,你又在想什么呢?什么岂有此理、禽兽不如的。”
梅若雪脸上一红,尴尬道:“没什么没什么,你接着说。”
陈老四点头道:“说起他姐姐,又不得不说上门提亲的人。话说提亲之人有贫有富,有老有少,有俊有丑,与此事有关的乃是一个又老又丑却很富有的土财主。这财主有意将他姐姐纳为第十八房小妾,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此人为富不仁、鱼肉乡邻,名声很臭,他姐姐自是瞧不上的,因此上门多次都吃了闭门羹……”
梅若雪听到这里又Сhā口惊呼道:“第十八房小妾!他当他是皇帝么?这样的老sè鬼,要换做是我早就一剑将他结果了,岂止只是让他吃闭门羹。后来怎样?”
陈老四微笑着摇了摇头,又道:“这财主财大气粗,吃了闭门羹当然就不乐意了。起初他知道那姓穆的小子在我门下学艺,多少也有些忌惮,还不敢怎样。后来有一回姓穆的小子随我到鸡足山,帮空源老和尚在一个洞中制造机关,那财主便趁机派人将他姐姐抢到家里去做老婆,他姐姐誓死不从,那财主便让家丁强行给她灌下了**。唉,不省人事之后便失了身,她xìng情贞烈,羞愤之下第二rì便悬梁自尽了。”
众人听得都啊了一声,显得甚是惊诧,为何这土财主能纳那么多小妾,便是因为世间有许多女子或其父母贪图钱财物yù,从而不惜自愿或被迫委身苟合。木已成舟,这穆姓女子却仍贞烈不屈,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可谓是可敬可叹。
梅若雪大怒道:“这老混蛋叫什么名字,住在何处,可还活着?”
陈老四道:“小丫头很有侠义心肠,你是要替那小子的姐姐报仇是不是?可惜那财主早就被我那逆徒杀了。”
梅若雪听得不禁露出失望之sè,心中颇感遗憾,只觉世间的所有大jiān大恶之人都该死在自己的手上。不解道:“这样的老甲鱼杀了才好,你又怎说他滥杀无辜?况且见sè起意的是那老甲鱼,那么这个罪名又是从哪里来的?”
林凤生道:“这财主既非无辜,那么滥杀无辜这一罪名所指的并不是此人,陈前辈自也不会因此而怪罪于他。而另一条见sè起意的罪名既归于他,想必是他报仇之时失了分寸,做出了什么卑鄙之行。”
陈老四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小子,果然jīng的跟猴儿似的,猜对啦,我那逆徒错就错在以牙还牙之时是非不分。”
贰佰一九章 自投罗网
林凤生听得陈老四的赞赏之言,心知自己所料不错,暗道:“那姓穆的与姐姐相依为命,且他姐姐又如此疼爱于他,姐弟两人自然是情深似海,如此大仇自是不能不报。姓穆的以直报怨,却也无可厚非。只是侠义中人自当光明磊落,倘若只顾报复不择手段,甚至于欺辱女子,那么便与宵小之辈没什么分别了。”
梅若雪侧着俏脸想了片刻,似是想通了两条罪名的由来,喜道:“啊,我知道了。他肯定是给那老甲鱼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他的妻妾一个个都……都侮辱了,然后再将她们全都杀死。陈老伯,我猜的可对?”
陈老四道:“只猜对了一半。那逆徒确实侮辱和杀害了几名与那财主至亲的女子,但却并不是他的妻妾。”
梅若雪咦了一声,道:“那会是谁?”
几名洱湖帮弟子起初也是与梅若雪一般想法,此时纷纷各自猜想,有的心想:“不是妻妾,难道也是财主的姐姐妹妹,要是当真如此,那岂不是太老了些,那还有什么味道。”也有的暗道:“不论那女子是财主的什么人,姓穆的也不过是为姐报仇,未必便是见sè起意。”
林凤生却是眉头微皱一言不发,心中已然隐隐猜到了受害女子的身份。那糊涂好sè的财主妻妾如此众多,子嗣、千金想必不少,那么受害的多半是财主的女儿。
心念方毕果然听得陈老四道:“是那财主的女儿。那财主或许是损yīn德之事做得多了,没有生儿子的命,据说也曾有过几个儿子,但都短命夭折了,女儿却有十余个之多。”
陈老四虽已年过古稀,但xìng情却一点也不显老,宛如一个老顽童一般,说到这里故意住口不说,双目望着梅若雪,想瞧瞧她是什么反应。
梅若雪奇怪道:“陈老伯,你继续说呀,看着我干什么?”神sè间并无多少惊诧、愤怒之意。
如此一来反倒陈老四暗呼奇怪,说道:“你怎么不觉得惊异,不破口大骂呢?”
梅若雪一本正经的道:“那有什么好骂的,姓穆的确实太过分,做坏事的是那老甲鱼,又关他的几个女儿什么事了?有道是祸不及家人,他将那老甲鱼杀了也就是了,这叫做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滥杀无辜的罪名,一点儿也没有冤枉他。”
语气一转又道:“不过这见sè起意的罪名却有些不大对,应该改为yín人女儿。”
陈老四听得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口道:“不对不对,就是见sè起意。那财主本有十多个女儿,但被那逆徒侮辱的却只有两三人。”
男女之事梅若雪自是羞于启齿追问,几名洱湖帮弟子却忍不住不约而同的问道:“这又是为何?”有人又加了一句道:”难道那姓穆的小子是银样镴枪头?”其余几人听得不禁哈哈大笑。
陈老四也忍不住好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那财主的女儿大多跟他一样,尊容着实难以恭维,但也有几人却颇有姿sè。嘿嘿,想来不是他亲生的,而是旁人生的。之所以说那逆徒见sè起意,便是因为他侮辱的尽是有几分姿sè的几人。你们说,这不是见sè起意是什么?”
梅若雪听得立即认同穆青峰乃是见sè起意,忍不住又骂道:“禽兽不如的东西,当真不要脸!呸,难怪他后来做了贼寇,原来本xìng就跟张结巴那些人没什么两样。”
正如梅若雪所言,江湖中讲究一人做事一人当,祸不及家人,穆青峰若是单只取了那财主的xìng命,也算是情有可原,其师陈老四也不致怪罪。错就错在太过偏激,为发泄心中仇恨迫害无辜之人。
由此可见穆青峰其人本身就有些心术不正,此事若是换做林凤生这般温文正直之人,非但不会对其女眷痛下杀手,而且更加不会生出邪念。
不知不觉间也已深沉,雨仍是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林凤生望了望湿气弥漫的夜sè,说道:“看来这姓穆的是轻易不会露面了,事不宜迟,咱们也不必再等下去了。明rì一早我和表妹便前往哀牢山营救公主。你们几人将俘虏押回俄禄城,传我的号令,让妙二爷、郭姑娘点五千人马立时启程南下。”
说完忽然想起陈凤仪伤势深重,虽然有义兄妙手救治,xìng命当可无碍,但毕竟甚是担心挂念,又道:“顺便转告我师姐,我自会想尽办法救出公主,让她不必担心,安心静养。”
几名洱湖帮弟子齐声答应,有的主动请缨,道是望能与盟主和梅姑娘一起前往哀牢山营救公主。
林凤生婉言拒绝了,几人虽然皆为洱湖帮的好手,但以当前武功而言仍不足以应付贼寇老巢附近的重重机关,稍有不慎只会枉自送了xìng命。
陈老四道:“小盟主,明rì老夫和你俩一起去。我们既然赶在了头里,那逆徒就算过了江也无妨。”
林凤生道:“好,那就有老前辈了。”百草岭一带的重重机关皆是出自穆青峰之手,而其诸般技艺又皆由陈老四所授,有这样的大行家同行,一切机关便可应手而破。
商议停当过后,几人便在茅屋中和衣而眠,几名洱湖帮弟子轮流值夜,防止擒获的几名喽啰潜逃。几名喽啰自知大势已去,再无半点逃回哀牢山的念头,早已呼呼大睡。
一夜无事到了次rì,前去购买米粮补偿胡姓老人的洱湖帮弟子满载而归,依照林凤生的吩咐,添了些衣物、棉被、盐巴等rì常所用之物。
几名洱湖帮弟子便押着俘获的喽啰启程北上,胡姓老人甚是感激林凤生的情义,怕几人路上挨饿,于是煮了一大锅米饭揉成饭团,在火塘中烘得金黄香脆,让几人带在路上吃。
送走了几名洱湖帮弟子,林凤生、梅若雪和陈老四三人打算吃些饭菜便即赶往哀牢山,忽闻屋外不远处传来呼喊之声,有人大叫道:“盟主,那姓穆的在这里!”“啊哟……这王八蛋暗器厉害!”
林凤生听得又惊又喜,蓦地起身抢出门来,梅若雪也紧随其后。陈老四则不为所动,兀自坐在火塘边喝茶。
只见几名洱湖帮弟子正在与一名白衣男子打斗,其人形容疲惫,衣衫破烂,手中握着一个方形的小匣子,展开身法游斗,正是前夜弃众逃脱的穆青峰。
一名洱湖帮弟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左边的太阳茓上Сhā着一排细密的钢针,显是已中了暗器毙命。几名喽啰身受束缚行动不便,远远站在一旁观看,并不趁机逃走。
穆青峰钢针连发,又有两名洱湖帮弟子受伤。
梅若雪大怒,拔出宝剑飞也似的奔近去叫道:“你们几个快退下,让我来对付他!”说着展开踏雪寻梅步穿入几人之间。手中宝剑一挑,嗤的一声响,穆青峰左臂已中了一剑。
穆青峰向后纵开,望着梅若雪神sè十分复杂,即有惊喜,又觉哀伤。他对梅若雪甚是倾慕,而梅若雪却对他丝毫没有情意,说动手便动手,丝毫没有半点犹豫。
梅若雪也不进逼,冷冷的打量着穆青峰,横剑当胸,左手捏了个剑诀,娇喝道:“姓穆的,你还敢行凶!识相的便束手投降,否则别怪本姑娘剑下无情!”
穆青峰瞥了站在一旁的林凤生一眼,颓然道:“看来我今rì注定是难逃一死了,郭姑娘……姑娘,要杀我便动手。”
梅若雪见他甘愿就死,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俏脸上露出迟疑之sè,转头望向林凤生。
林凤生身形一晃,已到了穆青峰面前,穆青峰大惊,不禁退了两步。岂知林凤生直如没瞧见他一般,俯身扶起中针的两名洱湖帮弟子,检视两人的中针部位。双手分别搭在两人的肩部,真气缓缓输出,过了片刻入肉较浅的钢针自行跳出。
穆青峰心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测,机不可失,先将他结果了再说!”悄然将针孔对准了林凤生右侧太阳茓,右手拇指按向针盒背后的机括。
贰佰二零章 清理门户
只听咻咻之声响起,无数钢针自穆青峰手中的针盒里激shè而出,迅疾无伦的shè向林凤生的太阳茓。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梅若雪想不到穆青峰竟敢出手偷袭,不由得大惊失sè,惊呼道:“表哥小心!”话音未落身形扑向林凤生。钢针甚是密集,无法用剑格打,她此举再明显不过,乃是要用自身为林凤生挡针。
她步法虽快,但又怎快得过由机括激发的钢针,这一扑已是晚了。
只见林凤生左手贴着面颊向上一挥,袖子激荡起一股劲风,shè来的钢针尽数转向,shè入不远处的泥土之中。他自非盲目托大之人,实则为两名洱湖帮弟子逼出钢针之时,便已暗暗作好了防备。
穆青峰自己的独门暗器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化解,登时惊异万分,面如死灰,瞠目结舌,仿佛魔怔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梅若雪见表哥化险为夷,心中大定,娇吪一声一剑向穆青峰当胸刺去。这一剑用尽了全力,当真是快如闪电,气势如虹。
穆青峰哪里避得开,身形微微一动,寒光闪闪的剑刃已到了胸前,心念电转道:“与其死在别人手里,倒不如死在自己心爱的女人剑下,如此也算不枉在世上走一遭了。”念毕闭目待死。
林凤生身形一晃,伸手抓住了梅若雪握剑的手腕,剑尖便在穆青峰胸前寸许处停住,不能再前进分毫。
梅若雪愕然望着表哥,不解道:“表哥,你干什么?为何不让我杀了这恶贼?”
林凤生摇了摇头道:“陈老前辈既然在此,自该将此人交由他处置。”说着右手并指点出,闭住了穆青峰胸口要茓。
梅若雪一想觉得有理,当下收回宝剑还入鞘中,愤愤不平的道:“姓穆的,想不到你这么不要脸,竟敢干出如此卑鄙无耻的伎俩。难怪陈老伯将你逐出师门。杀你只会脏了我的宝剑。哼哼,这下你可要倒霉了。”
穆青峰茓道被封,僵立在地,道:“我既落入两位手中,只求能给我个痛快。”脸上满是哀伤之sè。
梅若雪冷笑道:“这就要问你师父他老人家了,我们说了可不算。”
穆青峰听得惊愕道:“我师父?我师父在哪里?”随后又颓然道:“我已经没有师父了。”神sè变换,心里既盼望见到又怕见到。
此时茅屋中一声咳嗽,陈老四背负双手缓步出来,沉声道:“你是没有师父了,你只有贼寇兄弟。”
穆青峰突然见到师父,不由得全身一震,呆呆的道:“弟子拜见师父。师父,弟子错了,大大的错了。”说着想要下跪行礼,怎奈茓道被封行动不得。
陈老四不理,走近林凤生身旁,伸手入怀摸出一物,放在两名洱湖帮弟子的中针部位,深入肉中的细针一一起出,乃是一块吸铁石。梅若雪取出伤药,给两人敷了。
林凤生走到几名五花大绑的喽啰面前,伸手握住绳索用力一分,绳索立时崩断,手指连点,封住了几人的气户茓,道:“你们几人去挖个坑,将死去的好汉葬了。此茓旁人无法解得,因此不必枉费心机逃走。只要一个时辰内不解,便会气息闭塞而死。”
几名喽啰听得诺诺连声,合力抬起死去的洱湖帮弟子进了江畔的树林。
陈老四拍了拍林凤生的肩膀,道:“小盟主,多谢你帮我将这逆徒擒获。你兄妹二人这便动身,此人我自会处置。”
林凤生道:“前辈客气了。依晚生之见,此人如有悔过之意,不妨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想到百草岭一带机关重重,自己和表妹又是外行,如无jīng通此道之人同行,此去可谓是步步荆棘。因此希望陈老四说服穆青峰带路。
陈老四略一思索便明其意,向穆青峰道:“老夫乃是为了清理门户而来,你若是尚有羞耻之心,便自行了断。”说完狠狠瞪了他一眼,语气间甚是坚决。
穆青峰脸上肌肉抽动,满是痛苦之sè,低声道:“难道师父便一点儿也不念往rì的情分么?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师父,弟子求您老人家再原谅弟子一次。”
陈老四听得此言突然仰天哈哈大笑,仿佛见到了世间最为滑稽之事一般,厉声道:“当年我不杀你便是因为念旧情,只盼你能痛改前非重新为人,哪知你竟会沦落到了今rì这般地步。你要是当真有悔过之心,又怎会再三助纣为虐残害百姓!”
说完探手一指点在穆青峰胸口,又道:“你我曾经师徒一场,老夫今rì便给你个机会,你如能从我手上逃脱,从前之事一笔勾销,如命丧当场,那也是罪有应得。”原来他这一指乃是要为穆青峰解开茓道。
一指点实,穆青峰只是闷哼了一声,仍是僵立不动。陈老四咦了一声,又是劲贯指尖一指点出。他这一指用力过猛,穆青峰不由自主的仰天跌倒,仍是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林凤生封闭穆青峰的茓道之时,用上了内家真力,若非功力相当或更深之人无法解开。如今他鬼谷神功大成,体内真气雄浑纯正,陈老四自是无法企及。
林凤生微微一笑,身形一晃,出手解开了穆青峰的茓道,复又倏然而回。陈老四见他身法如此之快,不禁暗暗咂舌,佩服不已。脸露尴尬之sè,向林凤生点了点头。
穆青峰茓道一解便即拜伏在地,磕头道:“师父,弟子给您老人家请安了。”
陈老四重重的哼了一声,侧身避开不受他的礼,冷声道:“你已不是我徒弟,旧时称呼,往后不可再用!你且起来。”
穆青峰微微一呆,随即眼泪夺眶而出,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陈老四见状不觉为之动容,背过身子横袖在双眼上抹了抹。林凤生和梅若雪见他情真意切,也不禁感到一阵心酸。
胡姓老人在门口道:“将军、姑娘,饭做好了,三位这便进来吃么?”见到穆青峰颇觉面熟,不禁咦了一声。
穆青峰自前夜逃脱至今水米未进,早已饥肠辘辘,听得老人之言腹中不禁咕噜噜乱响,抬起头来叫了一声“胡老伯”。
胡姓老人颇觉诧异,细细打量了片刻,登时认出了穆青峰,叫道:“你是那姓穆的小子!”随即露出鄙夷之sè,又道:“这老伯的称呼,老儿可当担不起,还请口下留德。”说完转身进了茅屋。
他为了避嫌不惜与亲生儿子断绝父子关系,足见对张结巴等一伙贼寇憎恶之深,只觉与他们有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是莫大的侮辱。
陈老四冷笑道:“这下你知道世人有多恨你们了?这就叫做早知今rì,何必当初。”转头向梅若雪道:“小丫头,老伯请你件事。烦你去盛碗饭来。”
梅若雪应声而去,过了片刻端了满满一大碗饭出来,饭菜在碗中堆得尖尖的,米香、肉香四溢。穆青峰闻到气味,腹中更如打鼓一般。
陈老四接过饭碗,凑到穆青峰面前,道:“吃,吃饱了便动手。”
死囚临刑之前,狱卒都会送一顿丰盛的饭菜给他们吃,称之为“辞阳饭“。穆青峰心知自己此时的情形便如那死囚一般,不由得心如刀绞、面如死灰,腹中虽饿,却迟迟不肯伸手接饭。
陈老四不耐道:“快接着,不然你只有做个饿死鬼了!“
穆青峰咬了咬牙,终于伸手接过了饭碗,迟疑了片刻道:“多谢师父。”随即大口吃了起来。
不多时满满一大碗饭已被他吃了个底朝天,陈老四道:“这便动手!”
穆青峰垂首道:“弟子不敢。”
陈老四怒道:“男子汉大丈夫,岂可这般婆婆妈妈!你我早已恩断义绝,何必顾忌!”说着呼的一拳便向穆青峰当胸击去。
穆青峰既不避让也不还手,硬生生受了这一拳。砰地一声身子倒翻了一个跟头,仍是跪着,胸口气血翻涌,咬牙一声不吭。
陈老四不禁一怔,大喝一声,飞脚又往穆青峰头上踢去。
贰佰二一章 师徒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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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四这一脚用尽了全力來势十分猛恶穆青峰心头大骇暗道:“看來这老家伙是当真要置我于死地了既然你如此无情那就休怪我无义了”念及至此自然而然的伸手格挡
陈老四见状猛然顿住了踢出的右脚硬生生的停在空中哈哈大笑道:“你小子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方才惺惺作态都不过是假仁假义罢了”笑声虽然响亮却实无半点欢悦之意反而隐隐含着悲哀
梅若雪呸了一口道:“无耻之徒贪生怕死”神sè间、语气中尽是鄙夷、嘲讽之意
穆青峰顿时面红耳赤恼羞成怒的大叫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们要杀我难道我就当真引颈就戮不成既然你们咄咄相逼那么就休怪我不客气了”说着揉身而上招招连环向陈老四攻去
陈老四气极大喝道:“來得好老夫倒要看看你这无耻之徒有何本事”拉开架势逐一拆解曾经的师徒二人登时翻翻滚滚的斗了起來
陈老四一派长于机关销器于武学上的造诣并无独到之处两人的招式均十分平常但却招招凶险专攻要害陈老四自知年老力衰武功上实无把握胜得穆青峰因此丝毫不顾及师长身份施展毕生所学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梅若雪见师徒二人斗得如此激烈不由得暗暗心惊低声道:“表哥看來陈老伯的武功并不比姓穆的高明多少再这样斗下去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不如我去帮他”
林凤生目不转睛的盯着打斗的两人微微摇头道:“不可陈老前辈既然言明乃是为清理门户而來我们外人自是不便Сhā手”顿了顿又道:“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陈老前辈jīng于诸般机关杂学姓穆的就是再聪明百倍断然也难以在匆匆数年之间尽数学全想來或另有致胜法门不必太过担心”
梅若雪心想不错自己从小习武至今家传武学也只学了个大概若是父亲尚在以自己当前的修为而言仍是难以抵挡三招两式那么姓穆的想必也远不及陈老四顿时放下心來
又斗了一阵两人的武功招数似乎已到了穷尽的地步许多招数都开始有所重复然而仍是谁也奈何对方不得陈老四渐感气力不支但对方攻势丝毫不缓却也只有勉力支撑
穆青峰也是暗暗心惊暗道:“想不到斗了这么久这老家伙仍是丝毫不见疲累之态况且另外两人武功极高要想逃脱实非易事我只有攻其不备出奇制胜”
想到这里双手格开陈老四劈面打來的一拳右脚在地上一顿只听噌的一声轻响鞋头凭空钻出一物乃是一根尖锐的钢刺紧接着右脚上抬踢向陈老四的咽喉
两人相距极近穆青峰出脚又十分迅速眼看陈老四绝难避开林凤生和梅若雪都不禁心头一缩不约而同的惊呼出声來一个道:“前辈小心”另一个道:“老伯姓穆的要偷袭”
陈老四大惊失sè忙使一招“铁板桥”上身急向后仰穆青峰鞋头的钢刺贴着下颌掠了上去陈老四只觉下颌一痛一摸之下满手血迹这一招当真险到了极处若是反应稍慢不免遭受钢针穿喉之祸
陈老四向后跃开惊怒交集铁青着脸连说了两声好双手笼入袖中蠕蠕而动也不知在干什么
穆青峰嘿嘿冷笑数声左脚一顿鞋头也冒出钢刺來随即双脚连环向陈老四踢去尽攻咽喉、胸腹等要害之处
陈老四双手仍是笼在袖中脚步变换左右趋避避开了穆青峰十余下连续踢击过后趁他双**换的间隙看准來路猛然伸手抓出食中二指夹住鞋头的钢刺用力一拔钢刺应手而起
于此同时嘿的一声右脚踩向穆青峰支撑身体的一只脚的脚背一脚踩实只听穆青峰大叫一声不由自主的蹲身双手按住脚背鞋面上留着数十个密密的小孔鲜血不住从中冒出
原來陈老四脚上所穿乃是他自制的钉板鞋即在鞋底中缝进一块与鞋底同等大小的钉板而钉板上的铁钉可任意伸缩下雨天气时伸出可防滑平时则缩入鞋底这一脚踏下去钢钉伸出登时将穆青峰的脚背踏得血肉模糊
穆青峰知觉痛入骨髓片刻间已是额头冷汗潸潸而下脸上满是痛苦之sè再看陈老四的手掌戴着一双薄如蝉翼的手套锋利的钢刺握在手中竟是丝毫无损
梅若雪见手套透明jīng致且不惧锋利兵刃又是好奇又是艳羡问道:“陈老伯这手套是用什么做的竟然如此神奇”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陈老四双手的手套看
陈老四瞥了一眼痛苦不堪的穆青峰脸露得意之sè哈哈笑道:“你这小丫头倒是识货这副手套乃是由雪蚕丝编制而成轻如无物、刀剑难伤称得上是一件世上罕有的宝物老夫为了这副手套着实花费了不少心血啊”说着举起双手细细端详
梅若雪听得更是心痒难搔不由自主的走进了几步林凤生见状不由得摇头莞尔
忽听熟悉的咻咻之声响起正是方才穆青峰偷袭林凤生之时所用的牛毛针所发出的的破空之声只见无数细如牛毛的钢针疾向陈老四shè去
林凤生和梅若雪大惊林凤生猛提真气发掌拍出登时将部分牛毛针击飞待梅若雪抓起一把湿漉漉的石子发出剩余的钢针已shè入了陈老四的身体
穆青峰见牛毛针中的猛然跳起身來哈哈大笑得意的道:“陈老四我已经胜了你却不知你说的话算不算数”双手各自握着一个针盒
陈老四冷笑道:“就凭你这点雕虫小技也想伤我嘿嘿你道老夫机关名匠的名头是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么”说着用手掸了掸胸前的衣服钢针纷纷落下
穆青峰见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呆的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你用了什么邪术”
陈老四冷笑道:“邪术老夫行事光明磊落从不屑使用什么邪术看清楚了”说着用从穆青峰鞋头上取下來的钢刺挑破了胸前衣服只见其中夹着一层皮革每隔数寸便缀着一块方形的黑sè物事黑sè物事每一块只有两三寸见方表面兀自有钢针附着
穆青峰自言自语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你在衣服中藏了吸铁石”陈老四道:“不错吸铁石乃是铁制暗器的克星你的牛毛针虽然力道强劲但分量太轻又如何能够逃脱大量吸铁石的吸力”
林凤生和梅若雪听得原委顿觉豁然开朗原來陈老四所穿衣物如此臃肿厚实不单是因为雨天寒冷原來竟是來无影去无踪的牛毛针的克星不禁暗暗佩服陈老四杂学jīng深
穆青峰心知自己所学远远不及陈老四脸露惊骇之sè大叫一声转身便逃
陈老四交道:“想逃沒那么容易”自袖中取出一根长约尺许的短棍在一个圆形按钮上一按喀喇一声短棍陡然暴长直伸向穆青峰背后棍头中空一只手掌形状的钢爪疾探而出随机收缩抓住了穆青峰的肩头
钢爪尖锐的五指深入肉中登时鲜血淋漓穆青峰身形登时顿住再也不能前行半步
陈老四此时手中的铁杆已有丈许來长用力一甩穆青峰重重的摔子地上在地上翻滚呻吟陈老四走近几步冷声道:“逆徒你可服了么”
穆青峰强忍肩头和脚背上钻心的疼痛咬着牙一言不发梅若雪笑道:“陈老伯我看他是怕了你了因为他就算再练上一百年也不是你的对手”
陈老四甚是得意哈哈笑道:“你这小丫头倒是嘴甜不过你说的倒也是实情这小子想要胜我除非能得到销器一派的祖师鲁班亲自指点”
机关销器最早出现于chūn秋战国时期木工始祖鲁班制造出的第一台“木牛流马”便属于机关一流因此可以称之为该流派的祖师然而机关销器一门真正意义上的祖师应该是祖冲之诸般技术在他这里方得大成他曾设计制造过水碓磨、铜制机件传动的指南车、千里船、定时器等jīng密器械技艺可谓是炉火纯青
陈老四又道:“你我好歹也是师徒一场我也不忍心就此杀了你只是你从老夫这里学去的诸般技艺须尽数归还倘若云麾将军答应饶过你你这条命便算是保住了”
梅若雪道:“不错只要你随我们前往哀牢山并将那些害人的陷阱机关尽数破除我表哥自会放你一条生路”
穆青峰听得眉宇间闪过一丝喜sè犹豫了片刻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心中却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烧我且答应了你们待路上再见机行事”
陈老四点头道:“很好就是这样”说着手执钢刺走向穆青峰一只手扣住他的脉门钢刺便往手筋上挑落
贰佰二二章 一念之仁
诸般机关技法深存于穆青峰脑海之中既然不能使之尽数忘却便只能令其无法行使而行使又可分为亲力亲为和转授他人两种形式若要杜绝便只有断其途径双手可付诸行动口舌可传达言语皆须废去不可或缺
穆青峰何等jīng明立时明白了陈老四的用意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怎奈脉门被扣无礼甩脱哀求道:“师父您老人家当真这么狠心么弟子rì后一定谨遵您老人家的教诲痛改前非只求师父能给弟子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陈老四与穆青峰目光相对看到他满是乞求的眼神不由得心头一软扣住脉门的手指自然而然的松了转过头一声长叹
穆青峰猛然手掌一竖顺势向前推出砰地一声结结实实印在陈老四胸口偷袭得手立即跳起身來拾起掉在地上的针盒双手各持一盒同时按下机括牛毛般的钢针登时向林凤生和梅若雪激shè而去
就着牛毛针阻住对方的间隙发足便往溜索处奔去身形一纵已抓住了溜索双手交替飞快的向对岸移去
陈老四胸口中掌呕出一口鲜血來气极败坏的叫道:“好你个小畜生竟敢暗算老夫小丫头快替老伯杀了这畜生”刚支撑起身子复又坐倒在泥泞之中
林凤生和梅若雪眼见穆青峰脉门被扣毫无半点反抗之力又哪里想得到他会突然暴起伤人眼见密集的钢针shè到只得各自挥剑格打待得飞身追去穆青峰已到了江流正中离岸边已有数十丈远他情急之下自然顾不得凶险频频换手极力向对岸移动
林凤生一时间不觉手足无措梅若雪更是一脸恼恨之sè连连顿足林凤生望了望身后道:“表妹你去照顾陈老前辈”
陈老四叫道:“不用管我杀了这畜生要紧”一只手抚胸大声咳嗽起來胡姓老人闻声出來连忙将他扶起
梅若雪急道:“表哥怎么办要不我们将溜索砍断让那姓穆的掉进江里喂鱼江水如此迅猛想來他也难逃一死”
林凤生摇头道:“沒用的只要他紧紧抓住绳子江水再湍急他也能保住xìng命况且他已通过了大半绳索若是我们将这一头砍断他便可顺势荡到对岸去反而是在助他逃脱”
梅若雪听得深感有理跺脚道:“这可如何是好”
穆青峰与岸边相距甚远林凤生的掌力伤他不得若是以宝剑飞掷虽可取了他的xìng命但如此一來宝剑势必一同落入江中如此神兵利器若是就此遗失心中自是万分不舍此计便也不可取
正自彷徨无计之时只听耳畔嗖的一声一支羽箭shè向江面直追穆青峰但力道不足在他身后数丈处便即跌落陈老四一只手握着弓口中叫道:“快拿箭來”他见穆青峰已到江心登时急火攻心从一名洱湖帮弟子手中取了一张弓便即匆匆发shè
且不说他受了伤气力不济便是在平时以他的功力也断然是shè不到那么远的距离的一名洱湖帮弟子飞步奔了过來自箭壶中抽出一支箭递在陈老四手中陈老四再次弯弓搭箭一箭向穆青峰shè去
就这么片刻之间穆青峰又已向对岸移动了丈许或因手臂酸麻在空中微微顿了顿陈老四这一箭看似强劲实则力道较之方才那一箭犹有不及只shè出了十余丈便即落入江中
陈老四眼见shè他不到甚是懊恼大叫道:“小畜生你给老夫听好了就算追到天涯海角老夫也绝不与你干休”气恼之余甩手便将弓向江中扔去
林凤生探手抓住道:“前辈不需懊丧让晚生來将这厮shè杀”说着从方才那名洱湖帮弟子手中接过羽箭搭上弓弦暗运真气将弓拉得如同满月一般
将箭头对准了穆青峰的后背手指一松羽箭挟着一股劲风激shè而出随即便听得穆青峰惨呼一声身影向下急堕扑通一声落入滚滚江水之中激起丈许來高的水花顷刻间被浪涛卷走不见了踪影
梅若雪见穆青峰中箭落水拍手欢呼道:“表哥好内力姓穆的就算沒被你这一箭shè死也万万再无生还之理”
此时的礼社江江水猛涨汹涌湍急一旦落入其中即便是水xìng再好之人也万难生还
一旁的洱湖帮弟子也是瞠目结舌寻常羽箭shè出数十丈后还能中的在他眼中那是绝无可能之事心中敬佩万分赞叹道:“盟主真是好功夫在下今rì算是开了眼界了佩服佩服”
逃窜至此的残余喽啰大多已被擒获其中能耐最大的军师穆青峰也已葬身江底林凤生心情顿时大好微笑道:“过奖了贼寇恶贯满盈理应有此下场”
陈老四目光空洞呆呆的望着江面脸sè忽喜忽悲变幻不定口中不住的长吁短叹
梅若雪安慰道:“陈老伯何必为了这种不要脸的人惋惜难过回头我帮你找一个人品、才智都比那姓穆的好上一百倍的徒弟就是了”
陈老四勉强一笑道:“多谢你小丫头的美意了老伯我还有好几个徒弟少了一个也无妨不说了咱们吃饭去肚子饿了”说着又是一阵抚胸咳嗽
穆青峰虽无高深内力但这一掌相距极近力道十足不致有xìng命之虞却也十分难以抵受
林凤生和梅若雪一左一右搀扶着陈老四回入茅屋之中林凤生向胡姓老人道:“老人家您这里可有活血化瘀的草药”
胡姓老人略微一想道:“有我这里有过溜索的马帮送的半斤三七能治跌打损伤老儿这就去取”说着到床头翻箱倒柜寻找起來
三七又名田七盛产于云南一带乃是一颇负盛名的中药材具有散瘀止血、消肿定痛之功效生熟有别功效各异“生打熟补”生吃主治跌打淤血熟食则有补血、活血之效
林凤生道:“前辈晚生先用内力为您疏通筋脉”
陈老四依言盘膝坐下林凤生双掌贴住他的后背将鬼谷真气缓缓输入
胡姓老人取了三七出來梅若雪当即将其研成粉末盛入茶盅备用
不多时陈老四头顶渐渐冒出白气林凤生变掌成指在他后背大茓上连点数下陈老四哇的吐出一口淤血顿觉胸中大畅林凤生收势道:“前辈受苦了现下已无大碍休养几天就会沒事的”
陈老四点头道:“多谢你了小盟主唉不想一念之仁反受这孽畜所害”随即又摇头叹气
梅若雪将盛有三七粉的茶盅递过道:“陈老伯吃药”又递上一碗烈酒让他和酒吞服
陈老四依言服下了药道:“咱们快吃饭吃完饭也该出发了”
胡姓老人取出碗筷分给几人从屋角取了蓑衣和斗笠穿戴完毕说道:“几位慢慢用老儿到山上去挖些草药來”说完手提锄头背上竹篓便冒雨出门去了
林凤生、梅若雪和陈老四三人便自行吃饭几名洱湖帮弟子围着火塘而坐皆是神sè哀伤默默无言自是为帮中兄弟丧生而难过
过不多时几名小喽啰回到门前其中一人低声下气的道:“禀告将军大人方才死去的好汉已经安葬好了请问是否可以帮我们解开茓道了”
只见几人浑身湿透十指间沾满稀泥和血迹想是用手挖掘泥土所致自身要茓被封如不得解便有丧命之祸几人自然不敢怠慢
林凤生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们这便随几位好汉乖乖的到俄禄城去途中和rì后均不得生出异心否则便会和你们的军师一般下场”
几名喽啰唯唯诺诺满口答应林凤生当即起身解开了他们的茓道几名洱湖帮弟子用绳索将几人重新绑了随即告辞北上
吃完饭稍事休息林凤生道:“前辈不辞辛劳赶來相助晚生感激不尽眼下您老有伤在身不宜奔波劳顿就不必与我们同去哀牢山了”
陈老四忙摆手道:“那哪行老夫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自当随你二人同去听这小丫头说那孽畜设下的机关陷阱甚多老夫若是不去只怕你俩应付不了”
想到眼前这小盟主方才发箭神力非凡武功已然到了深不可测的境地又哈哈笑道:“你俩的武功都很了得按理说老夫也不必担心但机关销器不同于寻常敌手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稍有疏忽便难免会受到损伤老夫还是有些不放心”
梅若雪道:“陈老伯您就放心我曾混入过百草岭那些机关暗器的位置大多记得我和表哥尽量避开就是了您就在这里安心养伤”
她曾混入过哀牢山贼寇的老巢原是不假当时也刻意留心过机关暗器的分布和诸般切口暗语但百草岭一带的机关陷阱数不胜数又如何能够远远比别的悉数记得两人此去要经历多少艰难险阻实难预料
贰佰二三章 再度南下
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此去哀牢山刻不容缓自是等不得陈老四伤愈林凤生和梅若雪虽隐隐对百草岭的机关暗器有些犯怵但毕竟不能让年逾古稀的前辈带伤跋涉正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陈老四不愿逆徒遗留的机关伤及他人执意要求一同前往但都被林凤生婉言拒绝了如此数次只得作罢摘下手上的手套道:“小丫头老伯伯不能同去帮你和你表哥破除机关很是于心不安这副手套是老伯伯的心爱之物不惧世间任何利器送给你了”说着便递了过去
梅若雪大喜过望连忙伸手去接林凤生抓住他的手腕向她使了个眼sè意思是叫她不可收取陈老四未表露半点不舍之意但既然言明乃是心爱之物有道是君子不夺人所爱梅若雪虽是女子却也该遵循这个道理
梅若雪心中万分不愿但对林凤生想來是言听计从绝少违拗因此并沒有发脾气耍xìng子只是撅了撅小嘴悻悻的收回了本已伸出的手掌
陈老四佯装不悦道:“小盟主你不让这小丫头收老夫送的礼物是什么意思你看老夫像小气之人么”
林凤生忙赔笑道:“哪里哪里前辈言重了前辈舍得以如此珍贵的宝物相赠足见慷慨高义只是此物太过贵重我们又怎好夺人所爱”
陈老四笑道:“此物是我真心实意送给这小丫头的这小丫头又实在喜欢这就叫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就不要多管了”说着抓过梅若雪的素手将手套塞入她掌中
梅若雪初时还道他不过是随口说说表哥一阻拦便会就此不给了自我安慰道:“不要便不要这副手套也沒什么了不起的说是不惧任何利器但只怕也抵不住我表哥的血心宝剑”
心中虽这样想俏脸上却满是失望之sè直到此时陈老四将手套塞入自己手中登时大喜过望颇有种失而复得之感欢喜的道:“谢谢老伯了我一定好好珍藏”
陈老四道:“这手套其实也沒多大用处也就是空手入白刃之时能派上点儿用场不过这雪蚕丝采集不易坚韧无比确有其珍贵之处”
梅若雪不住口的道谢将手套戴在双手上翻來覆去的看喜形于sè爱不释手林凤生见陈老四心意诚挚也就沒有再多说什么
小憩了片刻林凤生和梅若雪便告别了陈老四由溜索渡过了礼社江南下往哀牢山而去
两人皆身负上乘轻功脚程极快过江半个时辰后便进入了鸡鸣山林凤生道:“表妹不知刘大哥等人此时是否尚在山上咱们到山寨中瞧瞧”
刘成武虽身在绿林但恪守原则从不与别的山寨同流合污此前到哀牢山与张结巴等贼人虚与委蛇也不过是为了掩护梅若雪混入其中刺探敌情自从哀牢山一别便失去了音讯虎阳寨既未派出一兵一卒随张结巴北上便说明他很有可能已与张结巴一伙反目林凤生甚是佩服他的为人唯恐他已遭了辣手报复因此急于前去一探究竟
哀牢山贼寇众于虎阳寨数倍倘若当真破了脸虎阳寨实难抵挡
梅若雪喜道:“好啊刘大哥为人十分仗义咱们也不能太不拿人家当朋友”她天真烂漫心思单纯只道表哥此去乃是顺道探望
于是两人展开轻功飞步上山两人曾受邀到虎阳寨做过客因此通往山寨的道路都还记得可谓是轻车熟路不多时已进了“夹槽子路”两人都不禁暗暗奇怪按理说这附近应该有巡逻望哨的小喽啰但实际却一个人影也沒见到
林凤生心中隐隐有种不想的预感真气流转加快了脚步梅若雪也觉察出了异样提气直追紧随不离
眼前的景象令林凤生又是失望又是伤感只见山寨中房舍依旧却是死气沉沉寂然无声别说是人影了就连鸡犬等活物也见不到一只
梅若雪咦了一声道:“刘大哥他们去哪儿了怎的这里一个人也沒有莫非他们都到哀牢山去了”说着跃上一间茅屋的顶部手搭凉棚四处张望
林凤生暗呼不妙径直來到议事大厅厅中空空如也却也沒有丝毫打斗过的痕迹地面上已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可见虎阳寨众人离开已有一段时rì
林凤生心中忐忑不安接连设想诸般可能但却是心头茫茫百思不得其解若说刘成武等人是遭受了哀牢山贼寇的袭击无力抵挡而全军覆沒却又不像既是数千人尽数殉难必定是经过了激烈的鏖战那么便也不可能一点痕迹也不留下
若说虎阳寨众人迫于形势尽数上了哀牢山以刘成武的为人又绝不会甘心与张结巴等贼寇同流合污刘成武与官府交恶断然更不会自行下山诸般可能皆被推翻虎阳寨众人便如凭空消失了一般
梅若雪奔进來道:“表哥你说刘大哥他们会去哪儿呢”
林凤生摇头不语暗道:“刘大哥希望你吉人天相不要出什么不测才好”
梅若雪急道:“你说话呀咱们是四处找找还是接着赶往哀牢山”
林凤生迟疑了片刻沉声道:“先赶往哀牢山”说着转身便走眼眶中忍不住涌起了泪光
两人默默无言下了鸡鸣山回到通往哀牢山的山路林凤生心头烦闷道:“表妹你不是一直想要跟我比试脚力么今rì咱们兄妹二人便來比一比”
梅若雪听得大是兴奋拍手道:“妙极妙极这里又沒有旁人比输了也不打紧表哥咱们如何比法”
林凤生道:“各显其能全力施为以三十里为限谁先到达便算谁赢谁输了这几rì的食宿便由谁打点”
梅若雪点头道:“好就是这样我要是认输你就停下來等我可不许丢下我一个人先走”
林凤生点头答应两人各自深吸了一口气同时发足飞奔只见两道人影相互追逐一闪即逝当真是风驰电掣、快逾奔马林凤生以路两边的草木山石借力一起一落便是数丈远近梅若雪则暗提真气疾步飞奔脚步轻盈、一沾即走
两人一口气奔出了十余里梅若雪已落后数丈忽见前路有一群寻常百姓打扮的人缓缓而來行sè匆匆风尘仆仆
林凤生当即停住了身形梅若雪追近道:“表哥你怎么不跑了我还沒有认输呢”随即注意到前方的人群不觉放慢了脚步
众百姓男的身负行囊妇女有的拉着孩童、有的背着婴儿见了林凤生和梅若雪逆向而來一名老者问道:“这位小哥你俩这是要往哪里去”
林凤生正yù答话梅若雪已抢先道:“这位老伯你们这么多人拖家带口的又是要往哪里去呀”
老者道:“咱们乃是要北上投奔亲戚去”
梅若雪笑道:“既然你们是北上咱们又恰恰相反那么我们自然是要南下了”
老者满脸惊异之sè摇手道:“去不得去不得老儿劝小哥和姑娘还是快回去”其与众人听得也纷纷驻足纷纷出言劝说两人脸上皆有惊sè
林凤生拱手道:“不知诸位何时如此惊慌可是贼寇又在为恶”除了张结巴一伙贼寇能令百姓畏如蛇蝎的他再也想不出第二人
老者连连点头道:“正是听说张结巴攻打俄禄城吃了败战准备退回哀牢山据守老窝因此这几rì正派人四处抢掠粮草凡是他们到过的地方一个活口都不留南边是不能去了两位随我们一起折回”
一名中年汉子骂道:“这该死的张结巴有能耐就打胜仗啊输了却來拿老百姓出气真是人xìng全无猪狗不如”此言一出不少人纷纷大骂贼寇人xìng泯灭、惨无人道
林凤生义愤填膺道:“诸位赶紧走只要过了礼社江便安全了我二人还有要事在身少陪了”说着拉起梅若雪快步疾走沿途不时遇到向北迁徙的百姓
林凤生心情甚是沉重与梅若雪在前一次逗留过的小镇上吃了些饭菜稍歇了片刻便又继续赶路第二rì拂晓便到了百草岭附近两人便到了林凤生先前栖身过的破庙歇脚
梅若雪问道:“表哥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林凤生道:“事不宜迟咱们只有尽快上山白天虽易暴露行迹但便于防备机关陷阱天一亮咱们便行动”
梅若雪道:“白天硬闯只怕不妥贼寇一旦发现我们的行踪只怕会伤害徵羽妹子”
林凤生点头道:“这一点我也想过因此需借助他们自己人上山”
梅若雪疑惑道:“借助他们自己人”
林凤生点了点头道:“你沒听说近來贼寇时时下山劫掠么咱们要借助的正是这些喽啰”
贰佰二四章 无相神剑
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哀牢山自西北向东南绵延千里山高谷深云缠雾绕山中气候十分复杂正是:“一山分四季隔里不同天”林凤生和梅若雪刚落脚不久便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來
阵阵寒凉的山风灌进破庙梅若雪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林凤生解下披风披在她身上眉头微微一皱道:“表妹咱们先吃些东西照这般天气贼寇今rì恐怕不会下山了”
梅若雪心中一暖娇羞一笑眼波中柔情脉脉点了点头道:“好那咱们便悄悄地摸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进去”
林凤生微笑道:“你说得倒轻巧穆青峰那厮设下的机关陷阱十分厉害咱们此去危险重重切不可掉以轻心”说着从携带的包袱中取出面饼、烧鸡两人便相对席地而坐吃了起來
两人此前都曾到过此地深知附近荒无人烟食物难寻因此先前路过市镇时便已备好了口粮
梅若雪边吃边道:“反正俄禄城的贼寇一个都沒有活着回來张结巴又不会知道咱们的身份咱们不妨再冒充玉龙剑派的人骗他们一次”
林凤生率众与张结巴一伙贼寇数次交锋此时又已卸去了易兆祥为他装扮的容貌贼寇又怎会认不出來不过梅若雪的身份确是尚未被安全揭穿除了穆青峰及随其占据俄禄城的贼寇外人无人知晓“玉龙剑派女侠”的身份尚可使用因此梅若雪此言倒是提醒了他
林凤生一拍额头喜道:“是啊哀牢山的贼寇此时尚未知晓你的身份倒是可以故技重施只是咱俩不会易容之术贼寇会认出我來的”
梅若雪道:“可惜这里买不到易容改扮所需之物不然我倒是可以帮你改装你记不记得在太和城之时你骗我说徵羽妹子有仇家住在城里怕仇家认出來我就曾帮她改装过改装过后是不是像变了一个人”
林凤生道:“记得你虽然懂得此道但手法仍不够高明不但莫老哥一眼便看破而且还被徵羽妹妹说成是在玩扮鬼脸的游戏”说完忍不住发笑
梅若雪的确会些粗浅的易容之术但技艺与易兆祥相比之下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便如小儿兴起戏耍一般细看之下不难瞧出破绽因此即便是有面粉、蜂蜜、假须等诸般易容所需之物以她的手法仍不足以得保林凤生蒙混过关
梅若雪嘻嘻一笑道:“那是沒有人教我自己能琢磨一些出來也算是很难得了”不但不生气反而自卖自夸起來
林凤生笑道:“你这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随即正sè道:“我且用面纱蒙住面你就说我生相其丑无比从不愿以真面目示人能瞒住贼寇固然最好若是被识破便只有硬闯了”
梅若雪道:“好就是这样徵羽妹子乃是堂堂大理国公主谅那些贼寇也不敢轻易伤害她”
两人匆匆吃完梅若雪便从裙摆上割下一块青sè的布折叠过后蒙在林凤生的口鼻上在颈中打了个结细细端详了片刻道:“你的眉眼生的太过俊秀为了保险起见我在帮你装扮装扮”
于是解散了林凤生束发绸带乌黑的头发披散下來覆盖了眼睛娇笑道:“这样就一点儿也看不出來了”
林凤生好笑道:“头发将我眼睛都遮住了叫我怎么走路”
梅若雪道:“你讲斗笠戴上稍微将头发分开一点不就行了么”两人一路南行皆为yīn沉天气为防有雨两人都随身带有斗笠
林凤生依言戴上斗笠梅若雪道:“这下成了只要贼人不摘下你的面罩便难以认出你來而你现下是玉龙剑派的大侠他们是万万不敢这样做的”
林凤生点头道:“咱们待会儿便上山一切由你出面应付我尽量不说话”
正说间忽闻马蹄声阵阵自北向南由远而近不多时便到了破庙前的大路林凤生和梅若雪隐身破败的板壁之后向外望去只见一队贼寇起码路过身上负着大小不一的包裹马鞍上也横置着沉甸甸的的麻袋想必都是些金银米粮一队人马疾驰而过向百草岭而去
林凤生低声道:“看來这些贼寇前几rì便已下山直至此时方才归來”哀牢山方圆百里内百姓皆已迁徙远避贼寇只能前往更远之处抢掠加之近rì天气恶劣因此下山以后未能及时赶回
此时天刚蒙蒙亮可见这些贼寇乃是星夜赶路张结巴一伙自知俄禄城无法长期据守一旦义军破城而入便会得知公主在哀牢山因此势必挥军南下为求僵持之时粮草充足立即疯狂抢掠丝毫不敢怠慢
梅若雪道:“那么咱们即刻便上山跟着这些喽啰混入他们的老窝这些喽啰抢回这么多东西贼寇一高兴便会放松了防范咱们便可轻而易举地混进去”
人一旦大喜大悲都难免忘乎所以这本是人之常情林凤生点头道:“你说的极是经过这段rì子的历练你的心思灵敏了不少表妹可喜可贺啊”
梅若雪钟情于林凤生别人纵使有千万句献媚讨好的言语也抵不过他的一句随口夸赞之言听在耳中十分受用得意道:“过奖过奖这是你这个做表哥的教导得好”
当下两人出了破庙走下庙前的山坡路上又想起脚步声和人声细细一听竟然还夹杂着猪狗牛羊等牲畜的鸣叫两人当即驻足路边來时的路上又有一伙喽啰缓缓而來手执鞭子藤条口中大呼小叫驱赶着一群牲畜
天sè朦胧视物不清众喽啰见了两人喝问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什么”其余人听得纷纷拔出了兵刃
梅若雪走近几步娇声骂道:“沒长眼睛么是我”
一名手抱鸡笼的喽啰奔近一看喜道:“原來是郭女侠到了你是从俄禄城來的么”众喽啰也忙出声招呼
梅若雪道:“不错我已经见过你们穆军师了听说你们捉住了公主特意前來瞧瞧”
那喽啰道:“女侠脚程可真够快的几位当家的也是前一rì夜里才到的大当家正说要将公主献给蒙古特使呢郭女侠來了正好可以商议此事快请快请”
梅若雪点了点头转首向站在路边的林凤生道:“师兄咱们走”
林凤生正自打量着路中黑压压的动物暗暗皱眉其中既有家禽也有牲畜想必百姓家中所有能吃的东西都被他们洗劫一空了见人群中还有不少女子不由得更是义愤填膺手按剑柄暗暗切齿竟是沒听见梅若雪的话
那喽啰见林凤生不答话还道是他自恃身份有意高傲问道:“女侠这位英雄是谁”
梅若雪道:“这位是我师兄人称‘无相神剑’剑法出神入化江湖中少有敌手”林凤生以布蒙面不见其貌是为“无相”
众喽啰哪里有半点疑心登时敬畏万分一起出言请安问好
贰佰二五章 直捣黄龙
一众喽啰将溜须拍马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吹捧之言层出不穷说什么郭女侠和“无相神剑”大侠到來当真是莫大之喜有两位绝顶高手护持便可将公主送往北方献给蒙古使者有了公主为要挟大理国定然不攻自破、唾手可得义军盟主的武功虽高却万难及两位的一星半点只要两位肯出马相助义军便不足为惧
林凤生假装十分受用微笑着随口敷衍了几句两人便跟随众喽啰前往百草岭
此地到百草岭尚有十余里路程众人赶着大批牲畜牲畜又不甚听话因此行进甚慢道路到了一个转角处前方蹄声大作接着便见数十人马疾驰而來当先一匹马上有人叫道:“前面的弟兄让开了咱们奉了大当家之命有急事下山”神态十分嚣张跋扈
众喽啰口中俱都小声嘀咕咒骂驱赶牲畜靠向一边让出路來那人又叫道:“弟兄们咱们走”打马当先而行其余人马紧随其后扬鞭打马疾驰而去看上去确实有紧急之事
林凤生和梅若雪不禁暗暗奇怪脸上露出诧异之sè一名喽啰道:“这些是大当家的狗腿子专门养來跑腿打探消息的想必是要到俄禄城给军师传递什么重大的消息”
有喽啰呸了一声道:“狗仗人势的东西与义军拼杀之时就这些人跑得最快还敢在咱们兄弟面前装蒜当真是猪鼻子Сhā大葱”其余贼寇也纷纷咒骂
梅若雪道:“算了看他们也是有要事在身都是自家兄弟又何必为此置气我们快走”
众喽啰听得女侠安慰心中气愤稍减口中兀自骂骂咧咧赶着牲畜继续赶路
不多时到了一个沟壑纵横的山坡前坡头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梅若雪心知森林中机关重重乃是进入贼寇老巢最险要的地段向林凤生使了个眼sè林凤生会意微微点了点头
爬上山坡到了树林外道路突然戛然而止眼前是密密丛丛的古木和藤蔓一名喽啰大声叫道:“天王盖地虎”
过了片刻林中有人应声道:“宝塔镇河妖”话音刚落哗啦一声一丛灌木从中一分为二现出一条宽约五尺的道路來
众人进了林中林凤生暗暗打量周遭却一个人影也见不到暗道:“张结巴在此经营多年防守果然牢固若是贸然进入难免措手不及”
方才对切口的喽啰又叫道:“自己人有些东西不安分众兄弟将神通收了”林中随即传出阵阵轻微的脚步声
牲畜数量众多难保不到处乱走因此这句话乃是叫林中隐伏的同伙看管好机关暗器以免被触发误伤了自己人
又走了里许之地眼前出现一片嶙峋的乱石宛如无数拔地而起的竹笋道路再次断绝那喽啰在地上捡了三枚石子投入乱石丛中大声道:“义字当头照”
乱石中有人回应道:“大道在人为”只听隆隆之声不绝乱石纷纷移动让出道路來原來这些乱石竟是人为摆放的底下想必有供其移动的轮子、铁球之类的东西
林凤生和梅若雪不禁暗暗咂舌建造这些乱石机关想必花费了不少心力亦可见穆青峰设置之jīng妙
如此对了三次切口终于通过了森林到了一片沼泽畔梅若雪道:“终于到了可累死本姑娘了”说着假意伸手抹额头汗珠食指微微翘起指向对面其用意自是在提醒林凤生贼寇的老巢就在对岸
林凤生顺着她食指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对面的山坡上有一个山洞洞口附近有大批喽啰巡视想到段徵羽就在洞中心中又是欣喜又是焦躁
一路出言对切口的乃是众喽啰中的小头目吩咐众人将牲畜沿着沼泽边缘往左手方赶去沼泽中只有一条木桩路可供通行牲畜自然无法通过因此想必在附近设有牲口圈随即哈腰道:“两位尊客辛苦了请随我來”当先走上了木桩
林凤生和梅若雪相互对望了一眼先后踏上了根根相连的木桩走到一半忽闻身后有人大叫道:“站住这两人是jiān细”
两人听得都不禁心头一惊因为这声音十分熟悉正是已葬身礼社江的穆青峰的声音不约而同的回头一看更是吃惊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一个身穿白衣披头散发的人踏着木桩疾奔过來不是穆青峰却是谁
那小头目一时间还未反应过來愕然道:“什么jiān细军师你怎么回來了”
林凤生无暇细想此人为何生还急提真气一掌“狂风骤雨”呼的向那小头目击去掌力奔腾而出那小头目惨呼一声身子飞起落入沼泽之中泥水飞溅顷刻间便沉了下去
口中叫道:“表妹咱们的身份暴露了闯进去”说着展开踏雪寻梅步身形变幻一阵风般向对岸奔去梅若雪应了一声也展开轻功寸步不离
洞外值守的喽啰一阵哗然纷纷张弓搭箭向两人shè來两人的身法变幻莫测在狭窄的木桩路上忽左忽右箭矢又哪里能伤得到他们奔行速度丝毫不为所阻
只片刻间木桩路已到了尽头两人一前一后飞身跃上台阶登时与值守的大批喽啰短兵相接林凤生使开乘风掌掌力汹涌摧枯拉朽;梅若雪展开香雪剑法寒光四散挡者披靡
梅若雪叫道:“表哥我认识洞中道路你跟紧了”说着手中长剑左右挑刺喽啰纷纷向两旁倒毙杀出一条血路來
此时穆青峰也已到了台阶下林凤生左掌一扫震翻了数名喽啰右掌一招“长风破浪”猛地向穆青峰隔空拍出一掌拍出身形已到了梅若雪身后并肩向洞中闯入
当时穆青峰后背中箭跌入礼社江中因相距甚远林凤生shè出的箭力道已失因此并沒有要了他的xìng命他一落入江中便即屏住呼吸使出千斤坠的功夫向江底沉下抱住了江底的巨石任水流湍急异常也未能将他卷走
他或抱住石头或将十指Сhā入泥沙之中一步一步向岸边爬出终于上了岸逃得了xìng命
穆青峰刚一到沼泽岸边便觉一股极强的力道撞到啊哟一声身不由主的翻身跌入了泥泞之中一点一点沉了下去有的喽啰520小说立即将长矛伸出让他抓住
张结巴、张兆奎和胡三等当家的此时正自在大厅中喝酒谈笑不知林凤生和梅若雪两个厉害的对头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内闯入
贰佰二六章 昭武校尉
乘风掌迅疾刚猛。一招一式间真气奔腾。声势之威猛彷如风雷乍动;香雪剑法轻灵jīng妙。剑尖化作点点寒星。专攻咽喉、胸腹、眼目要害。林凤生和梅若雪各自施展绝技并肩闯入“聚英洞”中。阻拦的喽啰非死即伤。秘道两边的石壁上血迹斑斑。随处可见。
张结巴正和众头目大碗饮酒。一面观赏歌舞一面肆意说笑。忽闻外面的秘道中传來打斗之声。结结巴巴的骂道:“这些……不成器的东东东西。就知道窝窝窝……里反。第一时间更新老三。出出去瞧瞧是哪个山头的王……八蛋又在闹事。”
胡三上身赤膊。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仰脖子喝干了酒将碗重重顿在桌上。起身正yù除去查看。一名小喽啰跌跌撞撞的奔进來。满脸惊慌之sè。连声道:“大当家的。大事不好啦。”
张结巴怒道:“什什什么他娘的不好啦。何事如如如此慌张。”一只手臂用绷带吊在颈中。乃是数rì前被林凤生所shè的箭伤。单手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那小喽啰战战兢兢地道:“郭郭郭女侠带着一个蒙面人……突然杀进來了。他们武功很高。弟兄们抵挡不住了……”他心中十分惊慌。说话也不由得有些结巴起來。
张结巴将手中的酒碗向小喽啰劈面掷去。怒道:“你这王八蛋。干么学学学老子说话。胡说……八道。郭女侠要进來……让她进來就是。谁叫你们……阻拦的。第一时间更新”
酒碗呼的一声打在喽啰脸上。随即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那小喽啰捂着脸道:“大当家息怒。小的不是有意要学你的。军师也回來了。他说郭女侠和那人是jiān细。众兄弟才出手阻拦的。”
胡三听得叫道:“取我的熟铜棍來。我出去瞧瞧。”厅中侍候的一名小喽啰应声而去。
张结巴两道浓眉皱了皱。道:“咱们……一起去。”张兆奎听得也起身叫人送上双刀來。。只见他面sè蜡黄。神情委顿。不时捂嘴咳嗽。仿佛换了痨病一般。
张结巴道:“老老老二。你伤势未……愈。就不用出去了。”脸上颇有关切之sè。
双方投一次交锋之时。张兆奎狂妄自大。先是被郭仙儿戏耍。而后又被胡三误伤。胡三的熟铜棍力道极大。张兆奎手臂粉碎的同时内脏也被严重震伤。已然无法施展武功对敌。其后的数场大战中再沒有见过其人便是为此。他虽被及时送回哀牢山疗养。但内伤又岂是一两rì便能痊愈的。
张兆奎一条手臂骨骼碎裂。再无痊愈之望。看着喽啰送上來的双刀。不由得思绪万千。突然抓起其中一柄向对面的石壁上掷去。咣铛一声落在地上。脸上一阵颓然之sè。
张结巴和胡三见状脸上尽皆露出同情之sè。四目望着张兆奎喉头蠕动yù言又止。竟是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
过了片刻两名小喽啰分别送上张结巴和胡三的兵器來。前者为狼牙棒。后者是熟铜棍。张结巴的先前的狼牙棒已被林凤生的血心宝剑损毁。此时所用的这根乃是新铸造的。有加长了尺许。棒头尖刺也密集了不少。乌沉沉的。看上去着实凶恶。
两人接了兵器。一前一后当先而出。厅中的其余头目和小喽啰相继跟随。一起出了大厅往洞外奔出。
秘道之中十分昏暗。混乱不堪。贼寇的弓箭便也派不上用场。林凤生在前发掌开路。掌力到处贼寇不住后退。手中的诸般兵刃四处乱飞。惨叫声连成一片。梅若雪长剑化作一片寒光断后。后面的贼寇上前即死。一时无法靠近。
两人后背相贴。以攻为守。身畔五尺之内直如铜墙铁壁一般。几无破绽可循。不断向前移去。不多时林凤生便觉前方豁然开朗。鼻端闻到一阵酒肉香味和脂粉气息。心知已到了张结巴真正的老巢。大喝一声双掌齐推。
这一击之势运足了内力。前方的众喽啰如何能够承受。只觉仿佛有两条猛龙呼啸而至。身不由主的纷纷向后直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恍如下了一场血雨。秘道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梅若雪微一侧目。见已是到了贼寇的议事大厅外。喜道:“表哥。张结巴就躲在这里了。徵羽妹子肯定也在里面。”
林凤生听得自己所料不错。心中一喜。jīng神大振。双掌暗运真气蓄势待发。大踏步往前走去。在前阻挡的喽啰死伤惨重。其余的远远避开不敢近前。林凤生和梅若雪顿时如入无人之境。
秘道的尽头处有四五级台阶。台阶之上是一块宽阔的平台。隐约可见上面桌椅罗列。有一簇女子的身影。林凤生加快了脚步。在离台阶尚有两三丈远近处腾身跃起。径向平台上落去。
忽见下方一个人影平地陡然拔起。。紧接着呼的一声一根棍状物事挟带劲风向自己当头劈來。忙用力一扭身形翻滚避开了这一击。右脚凌空飞踢。正中偷袭之人的腹部。偷袭之人的身形坠了下去。胸中真气一浊也跟着落了下來。
定睛一看一人正从地上挺身爬起。手中握着一根铜棍。横木怒目。满脸横肉。正是贼寇的三当家胡三。胡三和张结巴刚走出大厅。便见手下弟兄如风筝般纷纷倒飞进來。接着便见有人飞身掠來。当即出手阻拦。
林凤生此时兀自以布蒙面。且戴着斗笠。胡三自然认他不出。见來者甚是面生。怒道:“阁下是何方神圣。你我素不相识。为何无端闯入伤我弟兄。”
林凤生微微冷笑并不答话。梅若雪闪身近前。娇声叫道:“谁说素不相识了。你睁大眼睛看看本姑娘是谁。”
胡三凝目一看。惊异道:“郭女侠。怎么是你。”随即怫然道:“不知洞外的兄弟怎生得罪了郭女侠。郭女侠竟和同伴出此重手。”铜棍重重地地上一顿。地上皆是坚硬的石板。当的一声火星四溅。
梅若雪冷笑道:“我不是什么玉龙剑派的女侠。我也不姓郭。哈哈。你们这些傻子。我以前不过是哄你们玩儿罢了。”微微一顿又道:“实话告诉你。本姑娘乃是云麾将军麾下昭武校尉。你们将公主藏哪儿了。快交出來。”
胡三听得眼前这个自己曾礼敬有加的“郭女侠”竟是义军中人冒充的。不由得七窍生烟。恼羞成怒。大喝道:“好啊。你这贱人竟敢如此欺我。老子定然饶不了你。”虎吼一声。猛地一棍向梅若雪砸去。
林凤生手中宝剑一探一拨。借力打力。将胡三的铜棍横向荡了出去。铜棍砸在石壁上。火星飞溅。直震得胡三虎口开裂。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梅若雪得意道:“我表哥上次那一箭沒要了你的命。算你命大。但今rì可就未必再有那样好的运气了。看剑。”话音未落。手中长剑已向胡三连刺了三招。
胡三竭力抵挡。手忙脚乱。狼狈万分。
一旁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叫道:“好一对……狗……男女。既然自己送送送上门來找死。那就别别别想活着……出去。”不言而喻。此话正是出自张结巴之口。挥动狼牙棒便朝林凤生横扫直击过去。
贰佰二七章 吉凶未卜
林凤生眼见张结巴挥动狼牙棒当头砸來。身形一晃向前窜出。手中宝剑顺势削向棒头。满拟像上回一样将其削成哭丧棒。哪知剑刃碰到棒头直震得虎口隐隐发麻。心中微微一惊。身形毫不停留一跃而起纵上大厅。
张结巴一棒落空。布满尖刺的棒头重重的砸在地上。砰地一声将一块石板砸得碎裂。正yù回身再攻。只觉手中突然一轻。棒头与把杆分离断落在地。不由得惊怒交集。暴跳如雷。挥动仅剩的铁棒又向林凤生追去。
狼牙棒属击打兵器。多由坚木制成。棒头部位如枣核状。植铁钉于其上。形似狼牙。故得名狼牙棒。有了初次交锋时的前车之鉴。他这一根新狼牙棒浑身由生铁铸造。沉重猛恶。坚固无比。即便如此。血心宝剑削铁如泥。林凤生这一剑虽未能将其当场削断。但却在棒头下数寸处划出了一道深口。猛击在地上登时折断。
梅若雪剑法迅疾轻灵。胡三虽天生力大却不通jīng巧招术。勉强抵御了两三招过后已是左右支绌。梅若雪卖了个破绽。待胡三招式用老之时。手中长剑疾向他咽喉刺去。
梅家的剑法jīng而不繁。梅若雪从小跟随父亲习武练剑。除了几路粗浅的入门剑法以外。练习最多的便是这路“香雪剑法”。算起來至今已有十余年的火候。招式变化随心所yù。可谓是已到了熟极而流的地步。这一剑事先无半点征兆。只见一道寒光突然迅疾无比的直shè胡三咽喉。
胡三铜棍被搁在了外门。无法及时回防格挡。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忙放脱了铜棍。双掌交叠挡在咽喉前。只听嗤的一声响。剑刃穿透了胡三两只肥厚的手掌。胡三只觉喉结处一痛。连忙向后跃开。两只手掌鲜血淋漓。咽喉也被剑尖刺破了皮肉。不住渗出血來。
梅若雪大占上风。却毫不恋战。身形一跃也飘身落上了大厅之中。叫道:“表哥。我知道徵羽妹子在哪里。咱们这便去救她出來。”
林凤生点头叫道:“好。”宝剑一引搭上了张结巴手中的铁棒。张结巴只觉对方的宝剑上仿佛生出來了一股极强的吸力。手中铁棒始终甩不开纠缠。接着胸口像是被千斤重物猛然撞击了一记一般。鲜血狂喷身子直飞出去。
原來林凤生先是运内力达于宝剑。克制住张结巴狂风暴雨般胡乱砸击的铁棒。随即发掌击向张结巴的前胸。。这一掌力道雄厚。有开碑裂石之功。张结巴**凡胎自是凶多吉少了。
梅若雪挥剑刺死了两名喽啰。脚步变换身形穿來Сhā去。宛如一只在花丛中蹁跹嬉戏的蝴蝶。袭來的诸般兵器尽数落空。径向大厅左首的洞口奔去。林凤生也顾不得张结巴的死活。展开身法跟了上去。
方才在厅中表演歌舞的一众女子见两名刺客突然闯入。顷刻间杀的诸位当家和属下众喽啰人仰马翻。登时吓得面如土sè。不由得一起尖声呼叫。乱作一团。
这些女子乃是贼寇掳來的玩物。大厅中除了这些女子外。还有一名妙龄女子。此人容貌绝美。端庄典雅。端坐在角落里的虎皮交椅上。见“刺客”突然闯入厅中。不但毫无惊慌之sè。反而露出欣喜之意。秋水般的眼眸中含着淡淡的忧郁。却不是段徵羽是谁。
林凤生刻意掩饰面貌。自然不易辨认。但梅若雪却是以真面目示人的。段徵羽一眼便认出了梅若雪。不由得喜出望外。第一时间更新起身叫道:“若雪姐姐。我在这里。”
话音未落只觉小口一紧。已被一名女子捂住。其余女子慌忙围上來以身体将她遮掩。这些女子正是受了二当家张兆奎的指使。张兆奎听得公主的呼声。便猜到两名刺客此來的目的。因此急忙让众女子遮住段徵羽。以免两人发现端倪。
段徵羽呼喊之时身旁都是那些庸脂俗粉嘈杂的惊呼声。她的这一声呼喊便如雷声中的虫鸣一般。。微乎其微甚至被完全湮沒。梅若雪又哪里听得到半点。梅若雪心想她既已成了贼寇的阶下囚。必定会被关在囚室之中。因此当即带着林凤生向岔道之中的囚室奔去。
胡三双掌被剑刃穿透。透彻心扉。但只是皮肉之伤不致有xìng命之虞。怒吼道:“给我追。一定要要将这对狗男女碎尸万段。”说罢又叫道:“大哥。你伤得如何。”说着慌忙扑向张结巴的置身之处。
众喽啰本已心惊胆寒。但此时见大当家和三当家一个身受重伤。。一个生死未卜。仅有的一点儿血xìng登时被激发了出來。齐声答应。挥动兵刃向林凤生和梅若雪身后追去。
洞中岔道错综复杂。秘道转來转去。梅若雪在前探路。说道:“表哥。你要小心。这里到处都是机关暗器。尽量在我踏过之处落脚。”
林凤生点头道:“知道了。这些机关的位置你都记得么。”
梅如雪身形纵跃。小心翼翼的寻找落脚之处。。随口道:“这里的机关多不胜数。我哪里记得住这么多。不打紧。我在前面摸索。你跟紧我就是了。”
林凤生听得表妹之言。心中登时暖流激荡。感动万分。心道:“表妹如此待我。我当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她的武功尚未到对突发状况应付自如的地步。不能让她涉险。”当即飞身抢在了前头。口道:“表妹。贼寇追來了。你來断后。”
双足刚一落地。便觉地面石板微微一沉。两边的洞壁上暗器破空之声同时响起。无数强劲的短箭连绵shè出。短箭从两侧同时shè出。在秘道正中交叉而过。斜斜向下shè向对面。交叉之处正是常人的胸腹要害部位所在位置。
梅若雪见状顿时吃了一惊。猛然顿住了身形。急切的呼道:“表哥小心。”
林凤生足尖一触及地面便觉有异。身形复又拔起。凌空接连翻了三个筋斗落向远处。只见两边的石壁上火星点点。发出一连串紧密的叮叮之声。正是短箭落空shè到了对面的石壁所致。箭头所及便即溅起火星。可见短箭力道之强劲。
梅若雪见表哥安然脱险。方才松了一口气。耐着xìng子等待暗器穷尽。
过了片刻石壁内发出一阵轧轧之声。一响即止。短箭便也戛然而止。秘道中顿时寂然无声。梅若雪见暗器停止。当即迈步前行。岂知刚踏出两步。暗器破空之声又突然响起。石壁中又shè出短箭來。
林凤生心头大惊。叫道:“表妹。你站在原地不要动。”暗暗惊叹这机关设计巧妙。且不说shè出的短箭强劲之极。寻常人万难抵挡。即便触发机关者是高手。挡住了第一拨箭矢。但若稍有疏忽便也难免会被第二拨要了xìng命。
第二拨短箭和第一拨数量差不多。过了片刻便即停止。梅若雪又等了一盏茶时分。终于短箭shè出。这才挥剑护住周身飞身掠过机关所在的位置。落在林凤生身边。两人这才不约而同的舒了一口气。
林凤生问道:“贼寇关押俘虏的囚室在何处。”
梅若雪道:“知道。跟我來。”说着又辨明路径当先而行。
林凤生心知这一路不知尚有多少厉害机关。不愿让梅若雪冒险。上前拉住她的手道:“你帮我指明路径即可。如再遇到机关由我來应付。”
贰佰二八章 机关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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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凤生这句话虽说的不着痕迹但却难掩爱护之情梅若雪明白表哥的用意不由得芳心暗喜当下凭着记忆辨别道路两人往贼寇囚室所在的岔道而去
刚进入转角便听得原先的秘道中脚步嘈杂呼喝之声大作大批喽啰追了进來紧接着便是一阵唏嘘声想是看见了散落在秘道中的数百枝短箭有些难以置信
有人骂道:“他nǎinǎi的想不到这对狗男女还当真了得这么多暗器都奈何不了他们不用追了洞中到处都是机关陷阱让他们找死去”正是张兆奎的声音
众喽啰忌惮两人武功了得可谓是人人自危听得二当家之言无疑是正中下怀纷纷出言附和都道洞中三步一机关五步一陷阱且无一不是jīng妙绝伦便是大罗金仙进去也难免粉身碎骨两人乃是自寻死路如此妙不可言
张兆奎又道:“严密把守各个出口就算这对狗男女侥幸活着出來也必定已是遍体鳞伤咱们正好來个守株待兔”
众喽啰齐声答应语气间难掩欢喜之意洞中的机关暗器能不能要了一对狗男女的小命尚未可知自己的小命却是暂时保住了
随即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顷刻间散得干干净净洞中复又归于死寂再无半点声息
两人此时尚未走远将张兆奎和众喽啰的话一字不漏的听在耳中梅若雪哼了一声道:“这些雕虫小技本姑娘半点也不放在心上想要我们的xìng命呸做你的白rì梦去“
拉住林凤生的手又道:“表哥囚室外到处都是机关你要多加小心“语声轻柔充满关切之意
林凤生道:“我理会得不必太过担心不要跟得太紧待我过去以后沒有危险你再过來“当即小心翼翼的向梅若雪指示的秘道摸去屏息凝神浑身真气流转暗暗做好戒备
梅若雪依言与他相隔丈许远近拔剑在手注视着前面的状况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一旦表哥遇到难以化解的危险便立时上前救护
又走出两三丈远近林凤生身形陡然跃起只听喀喇喇一声响脚下石板突然迅速向两旁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大洞來洞中传出哗啦哗啦的水声像是有东西在水里游动而游动时能产生如此动静其体型想必不小
洞顶石壁凹凸不平林凤生当即伸手抓住一块凸出的岩石身子吊在半空凝目向下望去登时吃了一惊洞中水面离石板约有三尺有数只鳄鱼在來回游动鳄鱼生xìng凶残若是失足落水难免尸骨无存
梅若雪奔近一看也不由得花容失sè随即怒道:“这些恶贼当真恶毒不知在陷阱中养了多少害人的猛兽”说着挥剑朝水中乱刺乱剁将鳄鱼尽数杀死
林凤生落回地面两人一前一后继续向前走去其间又遇到了数次机关陷阱多是养有猛兽的深坑和暗箭
穆青峰曾教过梅若雪辨别“生路”和“死路”的方法那就是看岔道入口处石板的排列形状若是规矩整齐便无机关陷阱若是杂乱无章便危险重重然而梅若雪依照这个方法择路却发现所谓的“生路”中也有不少机关暗器只是数量相对少了一些可见穆青峰当时所说的颇有些不尽不实对她还是留有防备之心的
梅若雪不禁愤然骂道:“这姓穆的王八蛋竟敢骗我原來每条岔道中都有机关陷阱表哥看來咱俩只能自求多福了”
林凤生道:“不打紧这些机关奈何不了我只是却不知徵羽妹妹在不在囚室之中”
梅若雪道:“咱俩就知道了这些王八蛋难道还会请她去吃大鱼大肉不成肯定被关在囚室中了”随即指着一条岔道道:“就是这里了他们的囚室就在里面”
林凤生听得jīng神一振当即加快脚步往里走去梅若雪叫道:“表哥你小心慢一点儿”
林凤生反而加快了脚步口道:“放心行动越是迅速机关暗器越是难以伤到我”说着腾身而起起起落落不断纵跃
此处既是贼寇的囚室所在通道中的机关陷阱自然要比别处多上许多而且更加厉害林凤生第三次落脚之时只听呼呼几声两旁的石壁中喷出数条火舌來林凤生身形迅速变换火舌虽未烧到他但他却清晰地感受到火舌的灼热
梅若雪目睹数条幽蓝的火舌交相辉映不由得惊呼出声來火舌喷出以后并不熄灭持续熊熊燃烧若是被烧着不免化作焦炭当即挥剑从石壁上削下几粒碎石看准火舌根部发出石子shè入喷口火舌当即熄灭
林凤生对梅若雪投以一个赞许的眼神继续向前掠去只纵跃得一次第二道机关已发动此次的机关与上次差不多乃是数股交叉喷shè的毒水如箭一般shè出甚是腥臭想必是剧毒之物林凤生大惊唯恐被溅到一点急提鬼谷真气护住全身双掌急速拍出水箭被掌力一阻登时被逼了回去
身形毫不停留向前急窜而出口中叫道:“表妹小心这些毒水不要沾到半点”
梅若雪影身飞身掠过足不沾地刚一落地便听得前方机括发动之声大作只见地面上不断冒出削尖的竹子來林凤生展开踏雪寻梅步正自躲避待林凤生尽数避过到过之处密密麻麻的都是尖竹宛如一片树林
梅若雪又挥剑将尖竹砍到了一片道:“表哥前面的机关让我來破那姓穆的这些雕虫小技也不过如此”
林凤生不答又飞身向前闯去身在半空只觉双足足踝处一痛像是被极薄的利刃划了一下连忙止住身形向下坠落低头一看裤脚上已开了一条口子伸手一摸满手血迹
抬头一看只见半空中横着一根极细的丝线若不细看实难发觉而丝线兀自完好足见十分坚韧若非他及时收住身形即便双足不废只怕也要重伤
贰佰二九章 九死一生
林凤生估量了一下丝线的高度.不由得暗暗心惊.丝线两端固定在秘道两侧的石壁上.横横拦在中央.离地面约有六尺有余.正是常人站立时脖颈所在的位置.倘若急速奔跑之下.难免有身首异处之祸.
拔出血心宝剑随手一挥.丝线立即从中断绝.梅若雪焦急的道:“表哥.你流血了.我先帮你包扎一下.”说着蹲下身子.取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要给他敷上.
林凤生道:“一点皮肉之伤.不必理会.将徵羽妹妹平安救出才是正紧.”说着转身又往前方掠去.有了方才的前车之鉴.当即将宝剑竖直垂于身前.以防再有锋利的丝线拦路.
梅若雪微一顿足.也起身跟了上去.心中暗道:“你自己不觉得痛.我可心痛得很.木头表哥.真是不识好人心.”
“聚英洞”中的岔道通常延伸里许便到了尽头或岔口.这条秘道却比其他的长了一倍有余.加之机关陷阱众多.林凤生和梅若雪身法虽快.却未能全力施展.直走了一炷香时分才看见尽头处的铁栅栏.
梅若雪喜道:“贼寇的囚室就在前面了.但愿徵羽妹子在里面才好.”
林凤生回想一路至此的情形.不由得暗呼奇怪.喃喃道:“徵羽妹妹身份如此尊崇.若是当真被幽禁在此地.又怎会一个看押的贼人也没有.”
段徵羽贵为大理国公主.又岂是寻常俘虏、客商可比.按理说张结巴自当派大批喽啰看守才是.而通往囚室的秘道中竟连一个人影也没有.未免有些大悖常理.
梅若雪听得也不禁暗暗奇怪.疑心看守的贼寇乃是故意隐匿.在隐蔽之处埋伏.娇喝道:“有人没有.快给本姑娘滚出来.”她这一声呼喝暗含真力.十分清亮.然而除了来回激荡的回声外.又哪里有半点声息.
林凤生远远问道:“徵羽妹妹.你在这里么.”
过了片刻.囚室中仍是毫无声息.梅若雪道:“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说不定徵羽妹子是被贼寇在嘴里塞了麻核桃呢.咱俩过就知道她在不在这里了.”
林凤生点头道:“好.你在这里等我.我过去瞧瞧.”双足一顿.身形一跃而起.向囚室掠去.
这一掠足足有三四丈远近.落下借力时.脚尖一触到地面便觉有异.呼呼两声.只见左右两侧突然竖起两排栅栏状的物事.呈方形.长宽约有丈许.朝向他的一面上长满尖刺.迅速向中间合拢.连忙急提一口真气向前窜出.
施展轻功之时.只有在真气浊滞不继之时才需借力.他发觉脚下有异便即强行跃起.所借到的力微乎其微.因此只窜出丈许便即落下.双足踏实忽又觉脚下石板微微一沉.左侧的石壁中猛然喷出一排火舌来.比之方才所遇到的细了不少.只有拇指粗细.但喷出的距离又远了许多.足足有六七尺远.
当即衣袖一拂卷起一股劲风.拂开火焰.同时身形纵向右侧洞壁背部贴壁而立.只听喀喀两声.右侧的石壁中猛然伸出两跟弧形的铁条来.于双臂外交叉合拢.将他扣住.左对面的石壁中嗖的一声射出一根长矛.疾奔小腹而来.来势之快令人骇然.
梅若雪眼看长矛就要刺入表哥的腹部.登时吓得花容失色.惊呼道:“表哥快避开.”
林凤生被铁环扣住行动不得.也不由得暗暗捏了一把冷汗.猛然双臂一缩身形向上滑出.提起两腿一夹.将矛头夹住.这一夹力道极大.疾射而来的长矛顿时止住.此时矛头离他腹部只有数寸.当真是险到了极处.
梅若雪跑过来将长矛折做两段.重重摔在地下.已是泪水盈满了眼眶.
林凤生安慰道:“贼寇未除.鞑子未拒.我怎能就此死了.表妹.皇上都说我是福将.福大命大.不必为我担心.”说着暗运真气.将铁环挣开脱出身来.
有惊无险.梅若雪登时心中大定.抹了抹眼泪道:“说得轻巧.我的心思你一点儿也不懂.你只会将好心当作驴肝肺.”
林凤生搂住她的臂膀道:“你是我表妹.你对我好我都知道.自然也十分承你的情.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这条秘道中当属方才所遇机关最为凶险.也是离囚室最近的一处.想必已再无其他.林凤生迈步走近栅栏.果然再无危险发生.探头往栅栏中一看.不由得大为失望.囚室中空空如也.别说是段徵羽了.连个人影也没有.
梅若雪愤然道:“我们上当了.徵羽妹子根本就不在这里.”随即皱眉道:“贼寇的囚室只有这一处.不在这里.又会在哪里呢.”
林凤生道:“咱俩暂且回贼寇的议事大厅.抓几名头目来问个明白.”
当下两人折身原路返回.只拣来时落脚之处通过.自然相安无事.再没有触发另外的机关陷阱.
堪堪出了囚室所在的秘道.忽闻阵阵狼嚎传来.仿佛误入了狼窝一般.给人一种不寒而栗之感.随即有脚步声传来.但这种脚步声却绝不是人发出的.
梅若雪不禁大惊失色.惊呼道:“是狼.陷阱中的狼群跑出来了.”说完紧紧拉住了林凤生的手.
林凤生也是心中打鼓.强自镇定.捏了捏梅若雪的手心.道:“别怕.有表哥在.”当即拉着她大步往前走去.
秘道转了一个角.便见前方出现一片密集的蓝光.在昏暗中仿佛无数萤火虫在飞.梅若雪低声道:“往这边走.”拉着林凤生转身回来.折而向右奔去.
她清楚的记得往右有有一处岔口.但此时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哪里还有路可走.伸手摸去尽是坚硬冰凉的石壁.焦急道:“我明明记得这里有洞口通向别处的.怎么会突然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林凤生略一思索便明其理.定是岔口处设有石门.可以随意开合.贼寇一放出野兽便将石门关闭.要让自己和表妹无路可走、避无可避.
梅若雪道:“囚室外也有一处洞口通向后山.我们快走.”拉起林凤生要走.
林凤生道:“来不及了.各处的岔口此时想必都已被贼寇封闭.咱俩只好硬闯出去了.区区几只野狼又能奈我何.”
话音刚落.远处又有野兽的吼叫声传来.声音十分沉重.与狼嚎截然不同.梅若雪听了林凤生的大无畏之言.也不禁豪气勃发.顿时害怕之意大减.心想:“我从来没有与野**过手.我倒要看看是它们的爪牙厉害还是我和表哥的宝剑厉害.大不了和表哥死在一起就是了.”
当下镇定的道:“是花斑豹子.”
林凤生听得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狼性凶残.本就十分难以对付.更何况是狼群.如今在加上凶猛的豹子.要想闯出去只怕是九死一生了.
贰佰三零章 力斗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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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群的嚎叫如呜咽如鬼哭不时夹杂着低沉的豹吼由远而近令人毛骨悚然林凤生和梅若雪被困洞中四处寻觅出口无果之下只得强打jīng神向外硬闯
然而要想在群兽环伺之下全身而退当真是比登天还难不商量一条妥善的计策出來是不行的林凤生沉吟了片刻说道:“表妹咱俩要是各自为阵难免被各个击破只有相互配合方有望闯将出去”
在此生死攸关之际梅若雪自是不愿离开表哥半步点头道:“表哥我听你的我曾爹爹说过武林中有一种双人同使的剑法双剑合璧威力无穷只可惜咱俩不会”
说完不由得摇头叹了口气神sè间颇有几分落寞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星光复又陡然熄灭
林凤生道:“别担心咱俩只需各自使用自己所长的剑法并肩闯将出去这些兽类便奈何我们不得”
梅若雪心头大定忽然喜道:“表哥我知道前面有一处陷阱是一道长约丈许的深坑下面布满尖锐的钢刺不如我们将陷阱打开可以暂时阻住野兽袭击”
林凤生道:“好咱们先将群兽阻住然后慢慢再想法子”
梅若雪往前走了数步伸脚向前一探便即缩回眼前的石板突然移开露出一个深坑來坑下都是寒光闪闪的利刃两人仗剑立于坑边等待群兽到來
不多时群兽已到了坑边发觉对面有人登时长嚎几声猛然向前猛冲一失足跌入了深坑之中登时被坑中的利刃穿得肚破肠流一时未死发出声声哀嚎
狼群的具体数量不得而知只见对面都是蓝幽幽的眼光跌入坑中的约有五六只狼是一种十分狡猾的动物一见同伴跌入陷阱哪里还会上当纷纷驻足坑边对着林凤生和梅若雪嚎叫
由于深坑颇大一时间无法逾越不住在对面的坑边來回走动
林凤生道:“现下沒有强弓咱俩除了硬闯别无他法等狼群死的差不多咱俩便闯出去”
梅若雪道:“好啊不杀这些畜生个片甲不留本姑娘就算是白來这里走一遭了这些机关陷阱无一不是用來害人的咱俩就一一破除他就算不能活着出去也算给义军的英雄好汉们减少了一些危险”
林凤生点头道:“不错咱俩可不能只顾逃命必要之时舍身取义便算是死得其所了”
狼群一时间焦急万状不住的在坑边绕着圈子走动口中不时发出哀嚎然而却沒有逾越深坑的本事只能在对面龇嘴獠牙
忽闻左侧的秘道中有脚步声响紧接着两人身后一处岔口的石门轰然打开呼呼两声有东西投了进來两人正yù抢上去石门复又关上
梅若雪止住脚步嗅了嗅道:“表哥怎么有血腥的味道贼人丢了什么东西进來”
林凤生凝目一看见两具浑身是血的尸体躺在秘道中说道:“是两名小喽啰的尸身”说完猛然惊觉贼人此举乃是要以血腥气激发群兽的野xìng
说是尸体当两名喽啰尚未断气传出断断续续的**声有气无力的咳嗽声有道是人死无活血血活人未死贼寇定是将两名中了林凤生掌力的同伴投了进來两人不住呕血秘道中的血腥气就会越來越重如此一來便能将群兽的凶残习xìng尽数激发出來
梅若雪骂道:“这些贼人当真是半点人xìng也沒有想害我们也就罢了他们的人明明还活着却不救治竟然丢进來引野兽來吃”
林凤生一言不发捏了捏梅若雪的手心示意她往深坑中看梅若雪一看心头大惊只见狼群不断跃入坑中坑中利刃已被同伴的尸身阻隔自然再也伤害不得它们
跃入坑中的狼绕过突出的利刃缓缓走了过來一只狼用前足搭在坑壁上身形微弓后一只又将前足搭在其背上其余的依样葫芦竟然连成了一条通道
林凤生见状大惊道:“小心狼就要冲过來了”一语甫毕果然见对面的群狼踏着同伴的背脊走了过來
走在最前的乃是一头公狼体型甚大片刻间便走到了两人脚边身形一蹲便向上跃起林凤生宝剑挥出公狼拦腰断做两截鲜血喷薄而出滚入坑中群狼一阵躁动嚎叫接二连三的奔了过來
两人宝剑不住劈刺奔过來的群狼不住死亡不多时坑中已堆满了尸体秘道中的血腥气也越來越重剩下的恶狼不但毫无退缩之意反而加紧猛冲过來
林凤生和梅若雪挥剑斩杀了前两只接踵而來的两只已猛然跃起张口便往两人扑來林凤生一掌拍出登时将直扑咽喉的一只狼击得头骨碎裂身形直飞到对面
梅若雪飞足将扑向自己的一只狼踢飞叫道:“表哥狼群已经死得差不多了我们这便冲去”
林凤生道:“走”伸手托住她腋下运足真气腾身向对面的坑边掠去身在空中忽闻一声震耳yù聋的嘶吼一个矫健的身影猛然扑來
不必说这个身影自是豹子无疑了林凤生手臂用力一送将梅若雪送上了坑边自己则因真气不继而落入坑中只觉肩头一痛已被豹子的利爪抓到登时鲜血淋漓
那豹子回身再扑林凤生大喝一声一掌击在豹子的腹部豹子身形飞出重重的撞在坑壁上扭了几扭便即死去林凤生飞身上了陷阱的边缘只见梅若雪被一只花斑豹子扑倒在地一人一豹在地上翻滚纠缠
林凤生大惊失sè飞脚将豹子踢翻在地只见豹子的口中Сhā着一口长剑剑尖从后颈中透出在此之前梅若雪已将其杀死自己双臂上也是血迹斑斑被豹子锋利说完爪子抓出无数血痕
两人双手互握见对方无恙不禁喜极而泣随即手拉着手向前奔去
(醉酒后仓促间所得拙劣非常还望几位好朋友们见谅)
贰佰三一章 逃出生天
两人一路奔出,再没有触发任何机关陷阱,想必是贼寇为防止野兽遭到损失而故意将其关闭。不是所有520小说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书网你就知道了。他们人人以为两人在野兽的群起围攻之下必然尸骨无存,又哪里会想到两人只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之伤?
忽闻前面的秘道中有沙沙之声传来,放佛小雨打在树叶上,又似有人在用铁片轻轻刮着石板,声音虽轻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两人耳中来。在昏暗死寂的秘道中显得格外诡异。
梅若雪听见这种声息不由得止住了脚步,身子微微发颤,手心里尽是冷汗。林凤生也停步,奇道:“表妹,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痛?”
梅若雪摇头道:“不是的,表哥,有蛇!是乌稍!”语气中饱含惧意。
师妹郭仙儿乃是驱使蛇虫的大行家,林凤生亲身经历过多次,早已见怪不怪,对蛇并无多少害怕之意,紧紧握住了梅若雪的手道:“别怕,我有办法。”
当即将外衫脱下,从怀中摸出火刀火石,又道:“蛇虫怕烟火,咱俩点燃衣衫冲出去,务必在衣衫燃尽前通过蛇群。”
梅若雪道:“这不是毒蛇,数量也不多,只有两条,但十分巨大,只怕不易对付。”
林凤生听得又惊又喜,惊的是大蛇的缠绕之力极大,一旦被缠住极难脱身,从而难免窒息身亡,喜的是体型巨大的蛇类几乎无毒,而且有利器在手,便有望将其斩杀。
沙沙之声越来越响,两人鼻端闻到一阵腥臭,两条长约丈余的黑影蜿蜒游动,行动十分迅速,片刻间离两人只有两三丈远近。两条大蛇头部高高仰起,两颗头颅大如能装十斤酒的坛子,身上鳞片泛出幽暗的微光,信子吞吐发出咝咝之声。
林凤生乍见如此巨大的蛇,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一只手与梅若雪紧紧相握,另一只手用力攥了攥血心剑的剑柄。梅若雪心中发毛,强作镇定挥剑娇喝道:“臭蛇,来啊,本姑娘可不怕你们!”
两条大蛇头颅微微向后一顿挫,猛然长身向两人扑来,林凤生叫道:“表妹小心它们的尾巴!”民间传闻大蛇的尾巴扫动起来力道十分巨大,倘若击在手臂粗细的小树上,即便当场不折断也会慢慢枯死。因此有小蛇防牙、大蛇防尾之说。
两人一起向旁窜开,两条大蛇大张着口部的头颅落空,呼呼两声两条粗如手臂的尾巴一上一下向两人扫来。风声呼呼,十分骇人。两人又迅疾无比的闪身避了开去,两条尾巴登时打在了石壁上,发出啪啪两声响亮的响声。两条大蛇吃痛之下扑击之势更加凶猛,或张口急咬,或左右交缠,迅疾无比。
林凤生和梅若雪十指紧扣,躲避之时绝不分开,一起施展踏雪寻梅步,在两条蛇影之间穿梭游走。两条蛇行动虽快,却也快不过攒shè而至的箭矢,两人步法jīng妙连箭矢都奈何不得,应付两条蛇的扑击缠绕倒也游刃有余。
然而两条蛇的身躯弯弯扭扭,来去穿梭,过了片刻两人步法已有些施展不开。林凤生连忙运起鬼谷神功,使一招“清风徐来”一推,梅若雪身不由主的飞出数丈,稳稳落在远处。
就这么缓得一缓,一条蛇的尾巴已缠上了双足,身躯扭动试图将他缠倒,以便不断盘绕,从而致使猎物窒息而死。另一条张开大口猛然的向他头部咬来。
林凤生浑身真气流转,稳稳定住身形,大喝一声左掌呼的一声击出,砰地一声正中张口咬来的大蛇的下颚,直击得蛇头向后甩出,重重撞在石壁上。右手一剑刺入了缠住自己双足的大蛇的身体,大蛇吃痛之下登时放松了缠绕。
中掌的大蛇脑袋撞在石壁上,在地上翻滚扭动,另一条放开了林凤生迅速游了过去,绕着前者游动,像是查看同伴或说是爱侣的伤势。
林凤生趁机用火刀火石打着了火点着了外衫,捏住一角不住晃动,飞快的向后退去。
蛇类生命力极强,这两条蛇的鳞片又甚是坚硬,林凤生的掌力虽重,却也未能将其中一条蛇当场击毙。两条蛇见到火光身形微微一阻,似乎露出了些许惧意,一时间不敢上前。
林凤生心中稍定,口道:“表妹快走!”说着将窜着火苗的长衫用力向两条大蛇抛去,拉着梅若雪发足便奔。
洞中岔道通入山腹之中,离洞口约有三四里长,两人奔了片刻便见前面有光亮,心知已到了出口,尽皆大喜,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
身后沙沙之声大作,两条大蛇又迅速追了上来,接着洞**进来的微光,狰狞的面目看得更加真切。林凤生道:“表妹你先走!”猛然转身飞身跃起,一脚踢在右边大蛇的头部,又将其踢得撞在石壁上。随即凌空侧过身子用力一剑向左边大蛇的颈部斩落,一股腥血喷出,蛇头应手而断滚落在地,身首分离,蛇身兀自扭动不已。
刚落回地面另一条大蛇尾巴向上一扬,带着一股劲风向他胸腹间扫来,不假思索的挥剑斩出。大蛇的尾巴被宝剑削断,一截断尾啪的一声撞在了胸口上。登时气血翻涌,身子飞出丈许跌倒在地。
梅若雪连忙回身扶起,急切地道:“表哥,你没事?”
林凤生暗运真气,道:“不打紧,想不到这畜生的尾巴力道如此之大。”他鬼谷神功大成,护体真气浑厚异常,因此并未受到损伤,只是一阵疼痛却是免不了的。
剩下的一条大蛇尾巴被斩断,登时xìng发如狂,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声,猛然窜起张口咬来。梅若雪见其中一条大蛇已死于当场,剩下一条也已受了伤,登时惧意大减,飞身而起一剑当头劈下。登时将蛇头削去了半边,接着宝剑来回横削,将一条蛇斩作无数段。
出口近在眼前,又除去了凶险万分的乌稍巨蛇,两人不禁喜出望外,随即携手奔出洞中。只觉光亮刺眼,空气清新,两人都不由得胸中一畅。两人迫不及待奔行甚速,一脚踏出忽然惊觉脚下空空如也,身形向下急堕。
贰佰三二章 双剑合璧
原来这条岔道的出口乃是处在一个断崖上,高约数丈,下临沼泽。+看书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两人身形堕下,初始还道是跌入了万丈深渊,心头猛然狂颤了几下,待看清眼下情形方才松了口气。下堕之势甚快,眨眼间离沼泽只有丈许,梅若雪忽然低声惊呼,张着樱桃小口,俏脸上满是惊骇之sè。
林凤生向下一看,也不由得大惊失sè。只见沼泽中有一块微微凸出的岩石,周边水草丰茂,石上爬满了鳄鱼,尽皆张着大口仰头望着高处,露出杂乱尖利的獠牙。似是在等待从天而降的猎物。
岩石正位于两人的下方,若是径直落将下去难免身入鳄鱼群中,其中凶险不言而喻。
林凤生清啸一声急提真气,身形硬生生的凌空扭转,带动梅若雪也跟着旋转,两人手拉着手横向移出数尺,看准岩石边缘一处空隙笔直落下。右足在空隙处一点,一沾即走,复又掠向不远处的一株枯木上。群鳄见猎物落下,猛然从四面蹿了过来,行动十分迅速。嗤的一声响,其中一条鳄鱼已将林凤生的裤脚撕下一片来。
两人落上枯木心中稍定,一起游目四顾,正yù设法掠上岸边,突然喀喇喇一声,枯木拦腰折断。枯木长年累月浸在泥水之中,早已腐朽不堪,无法承受两人的重量。两人不约而同的啊哟了一声,身形又向沼泽中堕下。
此时岩石上的鳄鱼纷纷游入泥沼之中,向枯木周围涌来。梅若雪只觉头脑中一片混沌,心中大急却是一点计较也没有,脸sè一片煞白。
林凤生急中生智飞足踢出,将断落泥泞之中的半截枯木踢得贴着泥水滑出丈许,又是一声短促的清啸,丹田真气急速上升,催动身子向前飞掠。梅若雪六神无主,真气又未到收放自如之境,身子下坠,双足足底已触到淤泥。
鳄群调头急速游动,自后尾随而来。搅动泥水,稀里哗啦之声响成一片。
林凤生身形掠至枯木上方,急速落下,双足猛力在枯木上一顿,直将枯木踩入泥泞之中。身形借力高高拔起,拉住梅若雪窜向岸边。
两人落下之前奔行甚速,待得惊觉时离出口处的边缘已有丈许远近,躲避鳄鱼群又掠出了丈许,加之断崖自上而下斜斜向里凹陷进去,算起来枯木离岸边已有三四丈远。变故突起,林凤生仓促间借不到力,这一跃之势若在平时可飞掠出数丈远近,此时却只堪堪到了岸上。
两人抓住崖壁上的草木,寻了一块向外凸出的岩石落脚,大口喘息,额头上大汗淋漓,顺着脸颊滑到下巴,一滴一滴往下落。
群鳄游到沼泽边缘,又张着口仰视着两人,仿佛在等待两人再次送到嘴边。
两人喘息了片刻,惊魂略定,一起手足并用沿着崖壁向上攀爬。两人俱都身负上乘轻功,身法甚是轻灵,而且急于离开这充满杀机之地,当真是捷若猿猴。不出片刻已攀上了方才失足之处。
梅若雪经历了这许多接踵而至的凶险,不由得有些心力交瘁,瘫软在地,有气无力的道:“表哥,在这稍歇片刻,我实在走不动了。”
林凤生也不禁有些身心俱疲,然而段徵羽此时尚自生死未卜,不容自己有半点懈怠,深深吸了几口气道:“表妹,快起来,救出徵羽妹妹要紧。”说着抓住梅若雪手臂将她拉了起来。
梅若雪听得jīng神一振,用袖子擦去剑刃上的污泥,愤然道:“这些恶贼竟敢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害咱俩,当真是该死之极!表哥,咱俩这便报仇去!”
张结巴等一伙贼寇对林凤生十分忌惮,无时无刻不在盘算该如何置他于死地,此次两人孤身闯入老巢,可谓是不可多得的绝佳时机,自然是费尽心机,诡计百出。
林凤生闯入洞中之时以布蒙面,并以斗笠遮掩,贼寇自然没有认出他来。然而穆青峰既然活着回到“聚英洞”,自然会道出两人的身份来历。况且义军中有此惊世骇俗的武功者,除了盟主以外再也想不到他人。
林凤生想到洞中的诸般恶毒的机关陷阱,兀自有些心有余悸,自己和表妹能活着出来实属万幸,切齿道:“仇固然要报,但当务之急是平安救出徵羽妹妹,好叫贼寇用她要挟皇上的jiān计落空。”
梅若雪点头道:“不错,只要救出了徵羽妹子,待大队人马一到便可放手大杀,将这些贼寇杀的一干二净。”
山壁上尽是嶙峋的怪石,藤蔓荆棘杂生,根本无路可走,若是回入岔洞中觅路,又怕再遭遇机关陷阱,当下两人只得辨明了方向,向“聚英洞”的入口处攀去。
不多时两人到了洞口上方的山壁上,身上衣衫已被荆棘乱石撕扯的褴褛不堪,脸上、手上也都划出道道血痕。两人隐身一丛藤蔓之中,向下望去。只见洞口前宽阔的石台上贼寇聚集,黑压压的一片,沼泽彼岸的树林边上也有三五成群的喽啰来回巡视。
石台临近沼泽的边缘上立着一根木杆,高约数丈,顶端钉有横木,一名身着鹅黄罗衫的女子被绑于其上,双臂平伸贴着横木,正是段徵羽。她脚下也有一根横木,以供她落脚之用。
林凤生和梅若雪见贼寇竟敢如此对待堂堂大理国公主,都不禁义愤填膺,相互使了个眼sè,飞身掠出,如两只纸鸢般飘然落下。众贼寇见两人突然现身,登时一片哗然。
段徵羽自几rì前被贼寇擒住,一路押送到哀牢山,其间历尽了颠簸之苦,而且贼寇臭名昭著,卑鄙下流,不知会受到怎样的屈辱和折磨,心中十分悲苦,加之近rì极少饮食,形容憔悴了不少。
今rì见梅若雪亲身赶来相救,又是欣喜又是感动,然而她终究没有发现自己,自行闯入了布满机关陷阱的岔道之中,能否活着出来尚未可知,而且自己期盼已久的“凤生哥哥”一直未曾现身,不由得一阵失落。此时被绑上木杆,只道贼寇要就此将自己处死,心中空荡荡的,既无多少害怕之意,期盼的念头也淡了不少,只有闭目待死。
心中暗暗道:“凤生哥哥,我知道你未曾与若雪姐姐同来,定有重大原由,我也不怪你。只是你我今生无缘,唯有来世再见了。只盼你肃清贼寇、驱除鞑虏,保我大理国万世太平。另外愿你娇妻美妾,福寿绵延。”想到这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正yù再为父皇祈愿,忽闻脚下一众贼寇一片哗然,睁开眼来,见梅若雪和林凤生正自从山壁上施展轻功飘然落下,不禁欣喜若狂,脱口道:“凤生哥哥,你来了,你终于来救我了!”言毕喜极而泣。
林凤生闯过无处机关陷阱,头上的斗笠和蒙面的布片早已不知遗失在了何处,段徵羽自然一眼便认出了他。
梅若雪真气不及林凤生雄浑,到了贼寇头顶便即落下。林凤生强行催动真气,疾向石台边缘的杆头落去。
张结巴手拄着一口厚背大刀,坐在杆下的一块石头上,大叫道:“放……放箭!shè死这小小小兔崽子!”
人群中百余名弓箭手应声而出,迅速在石台边沿站成一排,张弓搭箭向身在空中的林凤生攒shè。登时弦声阵阵,箭矢如蝗。
无数羽箭交织成一道“箭墙”,将林凤生和段徵羽从中隔开。林凤生心头一凛,手中宝剑舞出一团白光护住周身,真气一浊也落入了贼寇之中。
梅若雪先落地一步,剑光霍霍,娇吪声声,在人群中穿梭冲杀。剑锋所及,贼寇接连暴毙。
飞蝗般的箭矢虽然阻住了林凤生的身形,却未能伤他分毫。只见一片寒光倏然散开,众喽啰惨呼声连成一片,不是尸首分离便是筋断骨折。林凤生挥剑向绑着段徵羽的木杆闯去,所向披靡,一众喽啰纷纷向两边倒毙,仿佛一股疾风席卷枯叶一般。
大部分喽啰纷纷向石台边缘移动,力求阻止林凤生继续前行。梅若雪心力交瘁之下,不多时便已有些手足酸软,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在贼寇围攻之下险象环生。
阻拦的喽啰如蜂如蚁,林凤生连闯了数次都被挡了回来,瞥眼间见到梅若雪遇险,当即折身往回冲杀。他此时一招一式间不遗余力,猛恶无比,贼寇虽众却又如何能够抵挡,不多时已与梅若雪会合一处。
朗声道:“表妹,咱俩合力冲杀,不可与我有片刻分离!”说着伸出左手勾住梅若雪右臂的臂弯。
梅若雪会意,将宝剑交到左手,改作左手使剑。她向来活泼调皮,闲暇之时常以左手使剑,灵活之处虽不及右手所使,却也已有些造诣。
只见两团白光一左一右陡然而生,合在一起将两人包裹在其中,不断向杆下移去,便如一个巨大的圆球在滚动一般。双剑合璧,圆转如意,剑光合成的圆球急速向前旋转移动。
贰佰三三章 武学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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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团剑光护住两人周身当真是水泼不进圆转如意便如一只巨大的陀螺一般将“四两拨千斤”的武学原理发挥得淋漓尽致光球滚过之处阻拦的贼寇东倒西歪两人手中所使的皆为举世罕有的利器碰到皮开肉绽锋过血溅当场众喽啰哪里抵挡得住不多时已到了木杆外丈余处
张结巴见两人势如破竹不由得大惊失sè猛地跳起身來大叫道:“给给给老子站住了再过來一一一步我就砍……断木杆让公主……葬身泥沼之中”说着挥刀作势要砍向木杆
林凤生和梅若雪大急剑光不停滚动速度却缓了下來再进数尺终于停住数千喽啰又缓缓围了上來
两人当即住手剑光陡然消失背靠着背小心戒备林凤生朗声道:“公主乃万金之体尔等若是敢伤她分毫本人决不轻饶”
张结巴听得哈哈大笑道:“你你你这小子口气……不小连自身都难保却却却还想着怜香惜玉大理的江山又又又不是你……家的这小妞也也也不是你老婆何必如此拼……命”
众喽啰随即发出一阵大笑纷纷道两人想救公主那是痴心妄想别说是伤她要是逼急了杀了她又能如何
林凤生心念电转苦思营救段徵羽的计策将贼寇的讥讽之言置若罔闻
沼泽中尽是淤泥也不知有多深照被林凤生击入其中的小头目來看只要有重物落入便即会迅速下陷贼寇将段徵羽绑在边沿的木杆上此计可谓十分yīn毒木杆长约三四丈段徵羽又位于最顶端一旦木杆被砍断倒入沼泽之中离岸边也就有三四丈远林凤生身法再快也绝难相救况且泥水中无处借力即便救到了人也绝难再折身返回
可想而知此举乃是穆青峰的计策穆青峰先是受了箭伤又一路疲于奔命最后中了林凤生的掌力受伤甚重其时并不见其踪影想是在隐蔽之处休养
梅若雪低声道:“表哥咱俩怎么办若是向贼寇妥协那是有辱义军的声名和皇上的使命要是硬闯过去又怕张结巴这恶贼果然伤害徵羽妹子”
林凤生道:“咱们暂且听听张结巴说什么然后再见机行事”
张结巴见两人窃窃私语趾高气扬的道:“你俩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我劝你们还还还是别枉费心机了我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别说是救公主连你们自自自己……也是逃不出去的了”
林凤生游目四顾口道:“你待如何”
张结巴道:“只只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放了你们”
林凤生哼了一声淡淡的道:“什么事且说來听听”
张结巴将一只脚搭在方才坐的岩石上嘿嘿笑道:“只要你……答应……我……立马撤兵从此井井井水不犯……河水我便放了……公主而且放你们回去”
四两拨千斤之说最早见于王宗岳《太极拳论》一文原文意指太极拳技击术是一种含高度功力技巧不以拙力胜人的功夫;太极拳功深者以触处成圆、引进落空、避实就虚等技法使外力难以作用于自己身上;又以敷盖、封闭等技法使对手无法起动发力从而体现出太极拳独特的技击特点俗语所谓“四两拨千斤”是以小力胜大力之意
林凤生当即想起偶尔看到的一些武学jīng要來分别是:
以柔对刚
避敌之锐不以硬对硬在顺化随和中抓住有利瞬间击倒对方所谓“人刚我柔谓之走”(《太极拳论》)“极柔软然后极坚硬”(《十三势行功心解》)“yù刚先柔yù扬先抑”、“柔能克刚以退为进”、“刚而归之于柔柔而造至于刚刚柔无迹可见”(陈鑫著《太极拳论》)
借力
双方争斗就是双方力与力的转换落实借敌之力乃与我之力合对方之力反加其身或变其力作用线或虚其力作用点或二者合一这便是“机由己发力从人借”(武禹襄语)“擎起彼身借彼力”(李亦畲语)
引进落空
“能引进落空能四两拨千斤;不能引进落空不能四两拨千斤”(《走架打手行功要言》)即先给对方以明确的力学结构待对方劲力要素暴露之时突然将自己化空可直毁对方力根故曰:“引进落空合即出沾连粘随不丢顶”(《打手歌》)“粘依能跟得灵方见落空之妙”“每一动惟手先著力随即松开”(《打手要言》)“yù要引进落空先要舍己从人知己知彼触之则旋转自如”(李亦畲)
用意不用力
充分运用人的智慧而不是拙力“中气贯足jīng神百倍”“心中一物无所著一念无所思”“动静缓急运转随心”(陈鑫语)“意气君來骨肉臣”(《十三势歌》)“意气须换得灵”、“劲断意不断”(武禹襄语)“彼有力我亦有力我力在先;彼无力我亦无力我意仍在先”(《五字诀》)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是以圣人云:"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说的意思是:天下再沒有什么东西比水更柔弱了而攻坚克强却沒有什么东西可以胜过水弱胜过强柔胜过刚遍天下沒有人不知道但是沒有人能实行所以有道的圣人这样说:“承担全国的屈辱才能成为国家的君主承担全国的祸灾才能成为天下的君王”
林凤生运用以上武学原理暗中吩咐梅若雪引开张结巴的注意力身形陡然拔起迅疾无比的略过众喽啰的头顶落上段徵羽所在的木杆如猿猴般攀上顶部
张结巴大惊猛地一刀砍在木杆根部随即踢在木杠上木杆喀喇喇一声向沼泽中倒去
林凤生宝剑连挥绑缚段徵羽的绳索断作数截随即伸手揽住段徵羽的纤腰踏着木杆掠回石台
贰佰三四章 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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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结巴贴身穿有护身宝甲因此虽中了林凤生的刚猛掌力却并未致命不过是受了些内伤此时兀自结结巴巴的高声指挥众喽啰擒拿林凤生和梅若雪二人
林凤生救下段徵羽飞身回到石台朗声道:“表妹擒贼先擒王”说着挥剑护住段徵羽施展踏雪寻梅步向张结巴奔去
梅若雪为了掩护林凤生相救段徵羽将大批贼寇反向引开此时听得林凤生的话又返身冲杀回來心中暗暗奇怪:“既然救出了徵羽妹子应该立即逃出去才是为何表哥偏要此时去杀张结巴”心中虽这样想脚下却丝毫不缓
张结巴眼见林凤生成功救下公主心头登时空荡荡的又见两人冲破层层阻碍径向自己奔來暗骂手下喽啰是酒囊饭袋的同时也不由得大惊失sè连忙拔腿便往洞中逃走大急之下胸口隐隐作痛喉头一腥吐出一口污血來
众喽啰此时早已心惊胆寒深知上前阻拦便是自行往鬼门关闯见大当家逃走也纷纷向洞口处退去
林凤生和梅若雪会合于一处放慢了脚步远远盯住张结巴的动向只见张结巴奔到洞口转身哈哈大笑突然抚胸大咳了几声笑声随之戛然而止身子摇晃扑地倒了众喽啰纷纷围上惊慌失措有的叫道:“大当家的你不能死啊”有的骂道:“他nǎinǎi的少他娘的胡说八道大当家福大命大又怎会轻易就死”熙熙攘攘一片嘈杂
林凤生心中暗喜心道:“你中了我的乘风掌力未当场丧命已是奇迹要想丝毫无损那是绝无可能”自诩当时一掌之力即便是石碑也能击碎了打在张结巴身上却像是并未造成损伤一般甚是令人费解此时见张结巴突然倒下方才释怀
梅若雪作势拍出一掌笑道:“张结巴这恶贼已中了本姑娘的‘隔山打畜生’神功活不长啦哈哈”说完甚是得意向林凤生和段徵羽扮了个鬼脸方才数次经历生死已有些心力交瘁此时却又jīng神奕奕
段徵羽笑道:“若雪姐姐你真厉害谢谢你和凤生哥哥來救我待我们凯旋回宫我一定让父皇好好赏你”
梅若雪笑道:“我当你是好姐妹干么这么客气”顿了顿又道:“赏我什么也封个将军给我么”她于金银珠宝并不看重于功名利禄也甚是淡泊只是觉得当将军很是威风而且但凡能够与表哥沾上边的都打心底向往
段徵羽成功获救而且相救的都是自己十分亲近之人当真是欣喜若狂恍在梦中心情自然极佳一脸诚挚的点头道:“好啊你这次随凤生哥哥南征威楚功劳不小你要是喜欢我便让父皇封你个将军做做”
正说间互听贼寇哭声大作纷纷拜伏在地一片凄惨有人高声道:“大当家的你一路走好你放心众兄弟一定会为你报仇的”随即胡三雷鸣般的声音响起:“弟兄们杀了这三个狗男女为大哥报仇”语气中充满悲哀之意
众喽啰齐声答应纷纷起身喊杀之声大作挥舞兵刃向三人涌來照此看來祸害一方的罪魁祸首果然已一命呜呼
林凤生大喜道:“张结巴死了咱们走”说着拉起段徵羽发足便往沼泽中的木桩路奔去
梅若雪也是又惊又喜冲着蜂拥而來的贼寇喊道:“死得好死得妙臭结巴死得呱呱叫想要报仇來追我呀哈哈”说着也飞步上了木桩
只听身后胡三嘶声大叫道:“放箭快放箭”随即便听得箭矢破空之声骤然响起无数羽箭连成一个三角状的阵势向三人shè去
梅若雪叫道:“表哥你带徵羽妹子先走我來断后”说着转过身将手中宝剑舞得水泼不进丈许方圆内满是剑光仿佛一块巨大的盾牌护住身前脚步不停不住后退羽箭撞上剑光纷纷被激飞落入沼泽之中
林凤生揽住段徵羽纤腰展开身法全速前进忽觉有无数黑点扑面而來正是对面的贼寇见自己救出了公主放箭阻挡连忙挥动血心剑将來箭拨落身形丝毫未受到阻碍
不出片刻林凤生已飞身上了岸边在岸边把守的大批喽啰呼喝着上前围攻林凤生回头一看见表妹也已接近岸边已出了对面贼寇弓箭的shè程心中大定一声清啸剑势陡然暴起与围上來的贼寇展开周旋
片刻后梅若雪加入战团两人当即使用方才用过的双剑合璧之法林凤生以左手抓住段徵羽右臂梅若雪则以右手勾住段徵羽左臂的臂弯一左一右将她护住各自舞剑连成光球向树林中的道路滚动
两人的剑法并不是一个路数林凤生的“拈花剑法”源出佛门气度严谨、中正平和梅若雪所使的“香雪剑法”则系家传轻灵迅疾连绵不绝剑意上可谓有些大相径庭两人事先亦未经过演练原本有些难以契合但贼寇中并无武学造诣深湛之人自然无法找出其中的破绽倒也威力奇大所向披靡
不多时三人已随剑光连成的光球闯入林中众喽啰见无法挡住几人当即有人撮唇作哨想是向同伙发出示jǐng讯号林中哨声越來越多此起彼和夹杂着杂乱的脚步声方才围攻三人的一众喽啰停住了脚步不再向前追赶
林凤生见此情形脸上微微变sè说道:“表妹这定是贼寇通知同伙发动机关的讯号这一路出去必定凶险万分你照顾好徵羽妹妹跟紧我”
梅若雪点头道:“是表哥那姓穆的所设的这些机关也不过如此咱们见招拆招就是了”
林凤生道:“这林中的机关陷阱也不知有多少当真是防不胜防不可掉以轻心”说着便明道路当先而行
梅若雪嘴上大大咧咧暗中却也绷紧了心弦拉起段徵羽的手道:“别怕有我和表哥在再厉害的机关也伤不着你”拉着她跟在林凤生身后
段徵羽心中感动万分热泪盈眶的道:“我知道你和凤生哥哥会竭尽全力保全我但你俩也别要受到损伤才好否则我叫我如何过意的去”
梅若雪微微一笑并不答话拉着她径直往前走去
有道是“逢林莫入”树林之中草木茂盛更利于隐藏机关暗器道路中较为空阔反而更容易及时应对险情因此三人明知道路中机关密布却也只得勇往直前
堪堪走出里许之地互听林凤生大叫:“表妹快退后”梅若雪听得当即拉着段徵羽向后倒纵出丈许注视着前方
只见林凤生身形急速翻腾无数尖锐的竹片从道路两边的密林中shè出交叉而过穿梭往來这种暗器由竹子制作乃是将竹子劈作两半将一端削尖机括发shè之下不亚于利箭
林凤生身法灵活之极在穿梭來去的竹片暗器中腾挪游走渐渐靠近左侧的密林大喝一声运足内力一剑向暗器shè出的一丛灌木中劈去剑气呼啸而出只听灌木从中传出一声惨呼点点鲜血洒了出來暗器随即停止
林凤生依法施为靠近右侧的树林结果了cāo纵机括的喽啰此处的机关就此破除
段徵羽拍手道:“凤生哥哥好本事虽然这些害人的伎俩未必伤得了你但你仍要多加小心啊”脸上充满关切之sè
林凤生点头道:“放心吧我自会小心在意你俩只管照顾好自己谨防隐身在树林中的贼寇放冷箭偷袭”
又走出百余步道路突然中断尽头处是数堆高约丈许的石堆林凤生飞上跃上其中一堆石头顶部放眼寻找道路只见石堆杂乱无章相距远近不同有的是三四丈有的只有数尺道路在里许之外重新接上
跃下石堆伸手暗运内力推了推石堆毫无松动之象看來并不能移动那么便说明这些石堆并非由贼寇控制的说道:“路就在前面只要绕过这些石堆就成了”
梅若雪环顾四周奇道:“这条路明明就是咱俩进來时走过的那条的怎的突然多出这些石堆來來时可沒有啊”
她这一句话登时提醒了林凤生这些石堆既然不能移动那么必定一直便在这里如此看來这条路并非來时所走的那条然而沿途的景sè与记忆中大同小异并无明显的差别看來是贼寇开辟之时便有意修改旨在迷惑路过之人而这条路既非來时所走那条那么两人所记的路中各处机关陷阱的位置和道路的寻找方法便全然用不上了
原來这片树林中的道路四通八达路口众多且路口处设有封堵之物只要移动封堵之物遮掩住路口道路的走向便全然变了沿途景物虽似其实已是误入歧途
贰佰三五章 洞有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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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原委三人自是不得而知但石堆拦路断然不会毫无用意林凤生道:“表妹这些石堆中恐有厉害的机关你务必要照顾好徵羽妹妹”
梅若雪点头道:“你放心吧表哥就算我失手伤的那个一定是我自己绝不会让徵羽妹子受到半点损伤的”俏脸上满是认真之sè
段徵羽心中感动不禁热泪涌上眼眶拉着梅若雪的手道:“若雪姐姐谢谢你能结识你和凤生哥哥是我莫大的荣幸你俩甘冒奇险來救我我已经很承你们的情了倘若前路当真遇到十分厉害的机关你俩便自行逃命去吧不用管我”
林凤生脸sè坚毅暗暗打定主意即便拼着xìng命不要也要力保段徵羽平安周全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梅若雪白了段徵羽一眼娇嗔道:“你说的什么话來我和表哥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么又怎会丢下你逃走不用担心再厉害的机关也别想阻止我们大不了咱们三人死在一起就是了”
段徵羽虽然身为一国公主身份十分尊崇但生xìng恬淡又对林凤生暗怀情愫因此听得梅若雪之言不但无半点害怕遗憾之意反而隐隐觉得欢喜满足倘若果然难逃一死与自己心爱之人死在一起可谓是此生大幸了念及两人的深情厚谊忍不住失声哽咽起來
林凤生温言道:“这一年來艰难险阻我已不知经历过多少区区机关暗器又能奈我何被哭了咱们走”说着绕过第一堆乱石向前走去
梅若雪和段徵羽也跟着走进乱石堆中梅若雪一手牵着段徵羽一手横剑当胸打起jīng神小心戒备以防突然有暗器袭來
三人不断绕过石堆并不见有机关陷阱发动不由得心中大定然而林凤生曾详细观察过石堆至多也就有十余堆此时身入其中却像是无穷无尽一般走來走去又回到了入口处
梅若雪打量周遭咦了一声道:“真是见鬼了这里不是方才走过的地方么这些石堆如此邪门难道是山jīng树鬼的老巢”语气中很是惊异脸上却并无多少惧怕之sè
段徵羽也是脸露诧异心中一片安详好奇地游目四顾心想:“若雪姐姐不过是随口开玩笑罢了世上又哪里有什么神魔鬼怪了”在二女心中只要有林凤生在再大的危难也能迎刃而解
林凤生沉吟了片刻似有所悟当即飞身上了石堆顶端放眼细细打量这些石堆的排列过了片刻终于看出了端倪这些石堆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合八卦方位也就是所谓的奇门遁甲
飘身落回地面脸露喜sè道:“这些石堆乃是根据八卦方位排列若是不通其理便如入了迷阵一般方才我知道这些石堆中暗藏机关陷阱因此并沒有这方面想所以才受了迷惑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他jīng通易理这些粗浅的阵势自然难不住他当下又带着两人重新走入乱石堆中每到一堆石堆旁便暗暗推算出口所在每次都只是一想便走极少停留苦思
不多时果然出了乱石堆林间道路复又呈现在眼前三人一声欢呼加快脚步前行
又行了一程眼前石崖林立道路在崖下回环曲折最终通入一个能容一人直立行走的山洞中三人不禁暗暗感叹此处地势险要
险要的地形往往利于设伏那么洞中多半有贼寇的埋伏石崖不高但都是绝壁林凤生和梅若雪要上去自然不是难事然而带着段徵羽却是万万上不去的山洞便成了唯一的通道
三人小心翼翼的走进洞中彼端隐隐有光亮说明山洞并不长林凤生心中稍定手持血心宝剑斜立于胸前当先向前走去
走出十余步互听喀喀几声洞中突然多出五六个人影來人影出现的十分突兀仿佛凭空变出來的一般段徵羽和梅若雪不禁惊呼出声來
林凤生心中也是微微一惊当即先发制人挥剑向几人攻去只觉四面皆有呼呼风声几人的招式力道大得出奇一阵叮叮当当之声过后林凤生倏然而回奇怪的是几人并不追击而且攻势戛然而止不发出半点声息甚至连呼吸也沒有
林凤生又飞身上前几人的攻势立时发动林凤生一一避过凝目一看不由得哑然失笑原來阻拦的并不是活人乃是由机簧控制的木人一旦触动机关便会发动
梅若雪道:“这是些僵尸么怎的呆头呆脑的”说完忍不出笑了起來
林凤生退后道:“这是些木人可比活人难对付得多”
梅若雪听得啧啧称奇说道:“表哥你來保护徵羽妹子我來去会会这些木头人”话音未落人已到了木人阵中
木人手上并无兵刃只是双臂挥击的力道甚大梅若雪不敢大意展开步法小心闪避宝剑尽向木人的要害刺去然而木人的攻势并未减缓而且攻势毫无章法可言梅若雪不由得有些手忙脚乱
林凤生道:“表妹快回來木人不同于活人你剑法再高也奈何不了它们”
梅若雪依言退了回來木人的攻势立时停止奇道:“怎的这些木头人像是有灵xìng似的一闯入它们的地盘它们便开始动手打人了一离开便又不打了”
林凤生生平第一次见如此jīng妙的机关颇感有趣笑道:“木头怎会有灵xìng想來是它们中间的通道上设有机关只要一踏上去控制它们的机簧便会发动”
梅若雪道:“那可怎么办它们又沒有血肉剑伤不了他们又不知道机关枢纽在哪里怎样才能让它们停下呢”
段徵羽道:”咱们轻轻的过去只要控制它们的机关感应不到它们便不会出手打我们了”说完眼望林凤生脸上满是天真之sè
林凤生微微一笑弯腰捡了一块小石子掷向木人中间石子一落地木人立即发动攻势片刻后又即停止由此可见控制木人的机簧十分敏感连轻微的石子都能感知更何况是有人走过了
梅若雪见状不禁伸了伸舌头段徵羽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sè
林凤生胸有成竹的道:“别担心我有办法破它们”
梅若雪和段徵羽齐声问道:“怎生破法”
林凤生道:“这些木人如此灵活手足上必有关节只要用细小的硬物将它们的关节卡住它们便无法行动了”顿了顿又道:“然而此地不宜久留若要将它们手足上的关节一一卡住毕竟十分麻烦待我另用法子破它们”
说完便将血心剑交在梅若雪手中大步往木人中间走去梅若雪和段徵羽均感奇怪不知他有何妙法破这些刀枪不入的木人
贰佰三六章 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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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中木人数量虽不多但并非血肉之躯刀枪不入且发动攻击时猛恶异常梅若雪和段徵羽见林凤生有削铁如泥的宝剑不用反而赤手空拳的前去破木人阵不约而同的齐声道:“你要多加小心啊”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林凤生回头微微一笑点头道:“放心吧且看我用乘风掌破它们”鬼谷真气流转一周凝于双臂大踏步上前
木人共有六个大小与常人无异须眉口鼻俱全横眉怒目面相甚是凶恶相互对应分布于左右两侧贴着洞壁僵直而立林凤生到了离第一对木人尚有尺许之处只听喀喀两声机簧发动的声音两个木人便即拳打脚踢起來
一招一式疾劲异常虎虎生风虽算不上jīng妙但左右配合十分得当四手四足交替往复正好将中间的道路尽数封挡这些木人的制造以及布置都可谓是巧夺天工然而毕竟只是木偶傀儡身形不能转动只能周而复始的向前直击无法向两旁横扫
此时第一对木人虽已发动但林凤生尚未身入其攻击范围因此一应招式都只落在空处并未及林凤生之身林凤生不禁暗叹陈老四一门神乎其技相较之下他与穆青峰师徒二人在礼社江畔交手时所展现的技法不过是些皮毛而已
林凤生猛然上前一步左掌斜斜向下击落击在左侧木人踢出的一条腿的膝盖处只听喀喇一声木头碎裂齐膝而断与此同时矮身避过右侧木人击向肩头的一拳右掌掌心向上反向拍在木人手臂的关节处手臂立时折断
依法施为又将第一对木人剩下双手双足逐一摧毁控制木人的机簧仍未停止但木人手足已毁自然无法使用招式攻击只剩残肢断臂在不住的來回动荡情状看上去颇有几分滑稽
林凤生正yù迈步破第二、三对木人只听咻咻声响两个木人的口中各自shè出暗器來梅若雪和段徵羽见林凤生顺利顺利破除第一对木人正自欢呼雀跃此时变故突起不由得惊得呆了
林凤生急提真气双袖劲风鼓荡猛然向外拂出只听一片紧密的叮叮之声两侧的石壁上火星点点暗器都转向shè在了石壁上
穆青峰是个极其工于心计之人所设机关陷阱中的辅助暗器都采用相同的手法并不会在主要机关发动时shè出而是都会有一定的间歇以求出奇制胜
若是触发机关之人是武学高手在破除机关之时必定jǐng惕xìng极高那么辅助暗器在此时shè出不过是多此一举多半难以造成伤害只有间隔片刻过后來人渐渐放松了jǐng惕之时方能达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
而触发机关之人若是寻常庸手那么便也用不着辅助暗器主要机关已足以要了其xìng命
林凤生再不迟疑当即如法炮制将剩下的两对木人摧毁为防止残骸中再有暗器shè出索xìng用重手将木人击得粉碎方才还虎虎生威的jīng妙销器登时化作一堆朽木木人碎裂露出无数错杂交缠的铁丝來
梅若雪和段徵羽大喜手拉着手进入洞中观看口中啧啧称奇段徵羽伸出尖尖绣鞋拨弄了几下地上的一堆木屑笑道:“叫你们神气现下终于知道凤生哥哥的厉害了吧你们要是乖乖让我们过去又怎会落得这般粉身碎骨的下场”
梅若雪笑道:“这就叫做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了想那张结巴要不是再三作恶也不会这么早便不得好死”
两人此行不但成功救出了段徵羽而且一举格毙了元凶巨恶张结巴可谓是一举两得居功至伟林凤生心情大好道:“咱们先离开这里到前面的小镇上好好庆祝一番一來给徵羽妹妹压压惊二來张结巴这厮就此毙命也确是一件十分值得庆贺之事”
梅若雪和段徵羽拍手叫好都道张结巴一死哀牢山贼寇便会树倒猢狲散南征威楚的使命已是完成了大半用不了几天便可班师回朝想到不久后便可北归三人心里着实欢喜
林凤生道:“按照时rì妙大哥和郭师妹他们应该应经过了礼社江再过得一两rì便可到达待得一举荡平贼寇的老巢自然就该班师北上了”
三人走过山洞眼前豁然开朗左右两侧仍是密密丛丛的草木中间一条宽约丈余的大路向前延伸望不到尽头路中落叶堆积像是已经很长时间无人过往
此地古木成林藤蔓交缠凉风习习鸟语声声景sè甚是怡人与方才机关重重、崎岖难行的小路截然不同可谓是别有一番天地
段徵羽这几rì一直被软禁在幽暗的山洞中此时见了如此清幽的景致不由得胸怀大畅轻轻挣脱梅若雪的手欢呼着向前跑去
林凤生和梅若雪也是心旷神怡也不阻拦快步随后跟去
段徵羽堪堪跑出数丈忽觉脚下一松身子随之向下急堕登时花容失sè失声惊呼
林凤生心头大惊身形向前急窜伸手抓住了段徵羽的后领段徵羽下堕之势就此止住向下一看更是心惊胆寒只见下方布满削尖的树枝脚尖已触及尖锐的顶端
不敢细看闭上了眼睛只觉身形上升双足踏上了实地睁开眼來见林凤生站在面前脸上满是惊慌和关切之sè这一下死里逃生不由得浑身瘫软搂住林凤生的头颈放声大哭
林凤生见此地十分幽静且飞鸟不惊并不像会有埋伏又哪里想得到竟会暗藏杀机轻轻拍着段徵羽的后背柔声道:“沒事的别哭了看來前路尚有许多机关陷阱千万不可再离开你若雪姐姐半步”
段徵羽哭了片刻抽噎着点了点头忽然脸上一红放开了搂住林凤生头颈的双手
梅若雪上前拉起段徵羽的手微嗔道:“这下可吓到了吧谁让你到处乱跑的”
段徵羽一双妙目中泪光莹莹满脸无辜之sè像是犯了错的孩童一般二女自相识以來便是亲密无间的好姐妹言行不拘无关身份
三人复又打起jīng神前行仍是林凤生在前探路大路每隔数丈便设有陷阱林凤生破除之后二女方才通过陷阱无法与机关暗器相比以林凤生的伸手破除起來自是不费吹灰之力
走出数里过后路面渐渐向下倾斜远远见前方草木拦路将道路从中阻断林凤生喜道:“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过了这里便出了百草岭了”
梅若雪道:“多半是的我们进來之时也是有树木拦路那小喽啰一对暗语树木便移开了”
拦路的草木十分密集高约两丈有余乃是由粗绳从里面捆扎在一起的从外面看不到绳索因此才会误以为天然生就
枝叶紧密相连几无空隙无法从中跻身出去因此只有找到机括移开树墙林凤生仔细搜寻了一遍一无所获正yù挥剑劈断绳索分开树墙忽听头顶上的树叶哗啦一响抬头一看道路两旁的大树的树冠上分别跃下四名喽啰來
四名喽啰身穿绿sè衣服颜sè与翠绿的树叶融在一起藏身树上实难发觉四人分别扯住一张大网的一角急速向三人当头罩落网上闪闪生光布满锋利的刀片
林凤生叫道:“表妹快带徵羽妹妹退开”
梅若雪当即伸手托住段徵羽腋下迅速向后倒纵而出脱出了大网的笼罩范围
林凤生运起鬼谷神功血心宝剑上举连挥了两下剑气如刀向上冲突激荡只听嗤嗤两声大网登时被凌厉的剑气撕出两道交叉的口子
移形换位到口子下方大网落将下來身形正好从口子中窜出只觉肩头和手臂上一痛衣衫上现出数道小口子鲜血随之渗出大网十分牢固剑气划破的口子堪堪能容他身形钻出肩头和双臂难免被口子边缘的刀片碰到
梅若雪娇喝道:“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看來你们是想跟着你们大当家的到yīn曹地府占山为王了”话音未落剑尖已刺入一名喽啰的咽喉
几名喽啰一直在此当值并不知晓张结巴暴毙的消息剩下的三人见大网落空本已惊慌失措此时听得梅若雪之言更是惊愕一人叫道:“你这小贱人少來胡说八道我们大当家的福大命大怎会轻易便死”
梅若雪冷笑道:“不信么那你自己去问他吧问问他到底死了沒有”身形倏然急进一剑又将那喽啰结果了
另外两名喽啰大骇发一声喊飞快的窜入树林中顷刻间不见了踪影梅若雪提剑yù追林凤生劝阻道:“不必理会他们了待大队人马到來这些人是生是死全在咱们一念之间”
这句话听上去有些凶残好杀、草菅人命之嫌然而却也是实情倘若残余贼寇望风归降束手就擒自当给他们一条生路倘若怙恶不悛负隅顽抗那么自然只有格杀勿论了
贰佰三七章 鸦主吉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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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凤生挥剑一挑捆扎树枝的绳索立时断绝拦路的树木纷纷倾倒在地只觉眼前一亮道路复又接上只见眼前数丈外是个山坡长满稀疏的松树与自身所处的密林仅一条小路相隔景sè迥异泾渭分明当下三人辨明了方向沿着小路行了一程便上了來时走过的大路
只闻身侧的密林之中人声喧哗脚步嘈杂三人只道是贼寇追來暗暗提高了jǐng惕一起藏身隐蔽之处拟杀他们个出其不意过了片刻诸般声息渐渐向树林深处隐沒想是在外值守的喽啰得知张结巴暴毙的消息正自赶回老巢奔丧
三人这才放下心來随即现身下山走出几步忽又闻树林深处隐隐有哀乐传來回首一看空中有一群乌鸦鸣叫着飞过梅若雪笑道:“这些乌鸦给我们报喜來了它们是在说:‘张结巴这恶贼已经死透啦你们可以安心的离开了’”
段徵羽信以为真好奇的道:“若雪姐姐你当真能听懂乌鸦的话么这样神奇的本事能不能教教我”神sè间满是期待之意
梅若雪听得格格笑道:“那也不用我教乌鸦叫通常都是要死人的其实他们是在给贼寇报丧说:‘你们的大当家死定啦赶快准备后事吧’张结巴是咱们的大对头对于我们而言不正是喜讯么”
段徵羽嫣然一笑道:“原來你是在信口胡说不过这句话说的倒是十分在理张结巴这厮一死威楚的黎民百姓便可安居乐业了”
说完仰起俏脸眼望渐渐远去的鸦群又道:“小乌鸦快去将这个天大的喜讯告诉山下的百姓们吧”
林凤生耳闻目睹二女天真烂漫的言行不禁摇头莞尔微笑道:“唐段成式《酉阳杂俎》:‘乌鸣地上无好音人临行乌鸣而前行多喜此旧占所不载’乌鸦所主是吉是凶历來说法不一想來正如表妹所言乃是因人而异便以张结巴之死为例对于其党羽來说鸦鸣自是大凶之兆而对于咱们而言却无疑是大吉大利之音”
梅若雪和段徵羽见他对乌鸦的鸣声也能引经据典一番登时不禁对他的才学佩服万分连连点头均感在理
三人一面说笑一面快步下山到了山下的路口便又听得北上的大路上蹄声如雷甚是急促三人当即闪身隐入路旁的灌木丛中
紧接着便见一队人马飞奔而來乃是下山劫掠的喽啰只见人人面带喜sè趾高气扬想必是收获颇丰却不知他们离开以后老巢中已发生了莫大的变故
梅若雪看了看林凤生又低头打量自身俱是衣衫褴褛满身血污各处伤痕也开始隐隐作痛望着驰來的一队喽啰不由得大为愤怒恨恨地道:“这些王八蛋将咱俩弄成这副模样不报复一下可大大的划不來”说完猛地长身窜出树丛仗剑拦在路心
林凤生未免节外生枝本不打算与这股贼寇照面想要阻止却已不及于是拉着段徵羽也跟着现身出來
众喽啰远远便认出了梅若雪纷纷道:“郭女侠你怎会在这里”“你受伤了是哪个乌龟儿子王八蛋如此大胆郭女侠告诉咱们兄弟咱们兄弟定将他生吞活剥”“咦公主怎会和你在一起”
梅若雪嘴角带着冷笑怒视着众人并不答话待众人近前忽然娇吪一声飞身便往当先一人一剑刺去那喽啰咽喉中剑惨呼一声撞下马來梅若雪顺手拉住缰绳纵身上了马背调转马头向众人之间冲去
众喽啰不知“玉龙剑派”的女侠为何竟会对自己人突施杀手不由得都是一怔随即有人认出了林凤生惊骇莫名的大叫道:“啊哟是义军盟主这郭女侠是假的她和义军是一伙的”
梅若雪冲入人群之中长剑起处又刺死了两名喽啰听得这句话不禁好笑道:“本來就沒有什么郭女侠又哪來真的假的本姑娘是义军的昭武校尉倒是真的”口中说话手上丝毫不缓剑锋过处接连有喽啰毙命落马
众喽啰登时乱作一团有的将马鞍上的米粮推落马下以减轻重量便于应敌也便于逃跑;有的将身前的女子搂得更紧唯恐这些抢來的玩物趁乱逃脱随即呼喝着挥动兵刃上前围攻梅若雪
林凤生揽住段徵羽的纤腰身形陡然拔起提气直上将她放在路旁一株大树的树杈上树杈离地面约有三四丈高这些喽啰中无人有此本事伤及她
安置好了段徵羽一声清啸身形急速飘落血心宝剑寒光骤生加入战团
这股喽啰有两三百人之多林凤生和梅若雪武功虽高却也难以在顷刻间将其歼灭正自混战又听南下的岔路上马蹄声响又有一队人马奔來看服sè也是下山劫掠的贼寇
这边厢有人叫道:“公主在树上快将她抓回去”“义军盟主在这里速速过來合力将他擒住”
新來的贼寇见许多同党尸横就地俱都大惊登时分作两股一股前來围攻林凤生和梅若雪剩下的用刀砍段徵羽容身的大树梅若雪身在高空本就害怕此时见贼寇砍树不禁惊呼出声來大树顶上扑棱棱的惊起几只乌鸦哇哇叫着向山上飞去
梅若雪叫道:“表哥你去照应徵羽妹妹吧我一个人应付得了”说着挥剑隔开迎面刺來的一根长矛剑尖顺势下移刺瞎了使矛的喽啰所骑的马匹的眼睛那马吃痛之下一声长嘶几个老虎跳将那喽啰颠下背來登时丧命于乱蹄之下
林凤生道:“自己小心”发掌将刺向梅若雪后背的几杆长矛震飞且战且退向段徵羽容身的大树靠近
众喽啰自然知道林凤生的用意一名头目叫道:“拦住他不可放他过去就快抓到公主了”原來他们砍树乃是将树干砍出凹口好向上攀爬此时一名喽啰已手足并用爬上树干离段徵羽只有丈许远近
百余名喽啰涌上來拼命阻挡林凤生一时间无法靠近不由得大是焦躁左手发掌右手使剑奋力向大树冲突
忽听衣袂破风之声响起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人影掠向段徵羽所在的大树爬上树干的喽啰呼的一声跌了下來重重的摔在地上就此一动不动了
贰佰三八章 故友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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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笑声听上去十分熟悉林凤生抬头望去只见段徵羽栖身处的枝头立着一个破衣华发的老者身形随着树枝上下起伏不由得又惊又喜脱口叫道:“莫老哥”原來來人正是丐帮执法长老莫衷是
莫衷是哈哈笑道:“你小子说好帮我赢棋的怎的突然不见了踪影害得老哥我好不担心啊”说着飞身落在树杈上向对段徵羽道:“小姑娘你怎的改回女装啦”
段徵羽也认出了莫衷是喜道:“莫老伯您來啦”莫衷是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在这多待一会儿等咱们将这些小喽啰收拾了再來接你下去”破衣飘荡落下树來
身形一落地便使开乘风掌与围在树下的一股喽啰斗了起來乘风掌乃是他最为得意的功夫其造诣可谓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双掌翻飞刚猛迅疾顷刻间便将数十名喽啰打得东倒西歪有的伸腿瞪眼命不久矣有的筋断骨折哀嚎连声
林凤生见莫衷是到來欣喜万分登时jīng神大振乘风掌发出掌力汹涌当者尽皆鲜血狂喷倒地不起莫衷是看在眼里不禁暗暗点头心中大是赞赏
莫衷是窜入人群之中双掌到处喽啰纷纷辟易挨近林凤生身畔口道:“想不到我教你的掌法你已练得如此纯熟很好很好改rì咱哥俩好好切磋切磋”
林凤生笑道:“全仗老哥教导有方小弟的火候与您比起來可差得远了待小弟处置了这些贼人再同您叙话”身形变幻贼寇接连倒毙
莫衷是道:“这个容易臭牛鼻子你可以出來了”
话音未落又有一个人影踏着树枝飞掠而至飘然落在莫衷是跟前只见來人年纪与莫衷是相仿宽袍大袖头顶道髻作道人打扮面容清瘦长须垂胸背上斜背着一口长剑
莫衷是一手扯下腰间的酒葫芦一手击倒了两名喽啰随即拔开木塞喝了一口酒将酒葫芦递到道人面前道:“喝一口jīng神抖擞”
道人伸手推开沉肩避开了从背后砍來的一口单刀笑道:“这葫芦里想必混有不少你老叫化的口水道爷才不喝呢”说着回肘一撞后面一名喽啰登时僵立不动已被他封住了茓道
莫衷是道:“这可是三十年的陈酿你这臭牛鼻子真不识货不喝也罢咱们先帮我小兄弟将这些龟孙结果了再说”
道人望了一眼在众喽啰围攻下进退自如的林凤生点头道:“嗯这后生果然英雄了得”言下之意十分赞赏
只听呛啷一声道人从背后拔出剑來手腕微微抖了几下四五名喽啰相继倒地皆是眉心处有一个红点鲜血缓缓渗出莫衷是见道人施展jīng妙剑法也不甘示弱呼的用力一掌拍出正中一名喽啰的前胸喽啰口中鲜血狂喷身形飞出撞断了路边的一株朽木跌入树丛之中
喽啰人数虽多却如何能与这许多武学高手抗衡片刻之间死伤了大半剩下的无不心惊胆寒栗栗自危弃了马匹一哄而散纷纷往树林中逃窜
忽又惊慌失措的调头逃了回來口中大叫:“他娘的真是邪了门了哪來这么多蛇”“啊哟我被蝎子蜇到了”惊叫声连成一片登时又有十余名喽啰毙命皆是口吐白沫满脸乌青之sè
梅若雪喜道:“肯定是你的郭师妹到啦”
只听草木从中簌簌响动游出大批毒物來品类有别参差不齐林凤生心中大喜只有郭仙儿有驱使毒物的本事既然有大批毒物出现郭仙儿必在左近
果然听得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师兄我來啦”接着郭仙儿美艳的脸庞从一丛灌木中探了出來
莫衷是哈哈笑道:“就说这小姑娘怎的突然不见了原來是弄这些毒物去了”道人惊叹道:“今rì算是长见识了天下间竟有这般奇术”听两人话中之意郭仙儿乃是与两人同路而來的
残余的喽啰趁几人说话的空当拔腿逃往通向百草岭的大路梅若雪冷笑道:“想逃沒那么容易”提剑便yù追赶
郭仙儿上前拉住道:“不用你亲自去我叫这些毒物去追就是了”说着取出火刀火石将手中的一束干草点燃众人鼻中登时问道一阵奇异的浓香拾起一枚小石子夹在干草之中奋力掷向逃窜的众喽啰
毒物闻到浓香大是兴奋循着香气蜿蜒而去众喽啰回头见大批毒物追來只吓得魂不附体拼命向前奔逃毒物中以毒蛇行动最为迅速带伤行动不便的喽啰登时被毒蛇赶上中毒身亡
莫衷是道:“残兵败将理他作甚咱们找个地方喝酒去”梅若雪上前道:“莫老伯你总算來了表哥听周舵主说你要來可高兴了”
莫衷是笑道:“那么你呢你就一点儿也不想老伯、不高兴”
梅若雪道:“自然高兴啊怎会不想你呢你教我表哥如此jīng妙的掌法我还沒好好谢谢你呢”
莫衷是哈哈笑道:“我教你表哥掌法你谢我什么何况我与你表哥是好兄弟又哪用得着谢”
那道人道:“老叫化还不快给我引见引见你的小兄弟”
莫衷是一拍脑门道:“我一高兴便将你给忘了”拉着林凤生的手道:“好兄弟这老牛鼻子便是我曾对你提过的西亭老道了”说完又加了一句:“你将來的手下败将”这老道正是雁荡山西亭道人
林凤生听得喜道:“原來是西亭道长晚生不知道长驾临有失远迎”随即长揖为礼
西亭道长稽首还礼笑道:“得识高贤幸何如之”
莫衷是搂着林凤生的肩膀道:“这位便是我的忘年之交姓林名叫凤生听说你小子现下神气得不得了啊又做了义军的盟主又被皇帝老儿封了个什么将军”神态间着实亲密
林凤生道:“都是些虚名而已老哥和道长见笑了”
梅若雪上前行礼道:“晚辈参见道长”
西亭道长还礼道:“这位姑娘剑法jīng奇不知怎生称呼”
林凤生道:“回道长的话这是我表妹”
西亭道长哦了一声道:“原來你便是梅兄的千金若雪”
梅若雪见他认识自己心中很是高兴
互听段徵羽在高处道:“凤生哥哥快來接我下去我怕高”
几人光顾着说话竟将容身树上的段徵羽忘了
贰佰三九章 闻风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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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凤生飞身上了段徵羽容身的树杈将她接了下來段徵羽向莫衷是和西亭道长盈盈万福口道:“见过两位前辈”
两人一起各自伸出一只手扶起西亭道长笑道:“公主无须多礼这几rì沒受到什么委屈吧”
段徵羽摇了摇头道:“沒有”想到自己与这道长素昧平生他不知何以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又不由得大是诧异问道:“道长怎会知道我的身份看來道长果真是道法jīng深神机妙算”
莫衷是哈哈大笑道:“什么神机妙算是我跟他说的你这么说岂不是太抬举这臭牛鼻子了么”
段徵羽仍是感到奇怪说道:“第一次见面之时您又不知道我的身份您又是如何得知的”
莫衷是道:“我千里迢迢的感到大理却听说凤生当了义军盟主南下征讨贼寇了我便一路南下到了威楚府义军的人又说他到哀牢山营救公主來了”指了指郭仙儿又道:“这小姑娘是与我同來的自然不是公主了况且公主是断然不会懂此等驱御毒物的奇术的”
又拍了拍梅若雪的肩膀道:“这小鬼灵jīng我认得那么自然就只剩下你了”原來他一路上曾向西亭道长详细描述过林凤生和梅若雪的容貌年龄因此西亭道长未经引见便猜出了段徵羽的身份
段徵羽笑道:“啊原來神机妙算的是莫老伯劳动两位前辈亲自前來救我当真是我的荣幸”
莫衷是摆手道:“都是好朋友何必这般客气况且咱们來得迟了也沒出到什么力”
此行不但顺利救出了段徵羽而且格毙了匪首张结巴加之故友重逢林凤生顿觉有一种否极泰來之感心中十分欢悦说道:“老哥和道长大驾光临当真是不胜之喜咱们暂且到前面的市镇上住下一來为两位贵客接风二來也好等待大队人马到來”
众人听得齐声叫好当下一行五人返身北上莫衷是问起林凤生失踪那段时rì的诸般经历林凤生毫无隐瞒的详细说了一路上倒也不寂寞西亭道长听得他的种种离奇际遇不禁暗叹道:“这后生当可算得是一个奇人真是后生可畏”
众人到了离哀牢山最近的一个小镇天已全黑于是投了一家客栈随后要了些酒菜在大堂中边吃边谈
酒过三巡莫衷是道:“好兄弟你帮云南分舵铲除了jiān细老哥还沒好好谢谢你呢我这次不单是要请你帮我赢棋更重要的是來向你道谢的”古名誉曾是他的徒弟对他而言关系重大
林凤生道:“这是小弟份所当为之事老哥太见外了你和道长一路到大理可知鞑子现下到了何处”
莫衷是道:“那还有不知的鞑子的十余万大军早已到了金沙江对岸了只是此时金沙江江水猛涨无法过江想必用不了多久边关战事就要开始了”
林凤生眉头皱了皱随即笑道:“我也不过是随口问问这一切原是在意料之中眼下只有将哀牢山的贼寇尽数征服再作计较了”举碗道:“今rì可谓是皆大欢喜咱们痛痛快快的喝他一场”
众人便开始饮酒吃饭不再提起此事
正喝得兴起忽闻街道上马蹄声大作人声喧哗莫衷是骂道:“是什么人吵吵闹闹的坏老叫化的兴致”随即起身走到门口查看梅若雪也起身跟了过去
莫衷是对着街道骂了几句两人回身落座梅若雪道:“表哥是些买棺材的看样子是哀牢山的小喽啰这是给张结巴办后事了”
林凤生道:“不必理会张结巴这厮虽然生前作恶多端但既然死了便让他安安稳稳的入土吧”
众人听他如此说也就不再理会只顾饮酒谈笑起來
过了片刻大堂中突然冲进來十余人一个个凶神恶煞一名头目叫道:“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來骂我兄弟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看服sè正是哀牢山的小喽啰
莫衷是瞥了几人一眼笑眯眯地道:“是老叫化骂的你待怎样”
那小头目见是个老叫化哪里将他放在眼里大叫道:“弟兄们给我好好教训这不开眼的臭叫化子一顿”余人应声答应正yù冲上前殴打
梅若雪霍的起身拔出宝剑娇喝道:“我看不开眼的是你们要不是我表哥说先留着你们为张结巴办后事我立时便结果了你们”
众喽啰刚进门之时浑沒注意到梅若雪和林凤生等人乍见之下登时大惊失sè喊叫着调头逃跑有的慌乱之下被门槛绊了个狗吃屎顷刻间逃得远了
梅若雪还剑入鞘笑道:“这下这些龟孙对我们当真是闻风丧胆了等妙大哥率领人马一到便可手到擒來”
林凤生微微一笑望着莫衷是和西亭道长两位长者不禁想起俞三白來出征之前段兴智曾说他乃是去办一件要事去了不rì便会前來威楚相会可是至今仍未到來不由得甚是思念
思念之情一起不禁又想到陈凤仪不知她伤势如何问道:“师妹凤仪师姐的伤好些沒有”
郭仙儿抿嘴一笑道:“好多啦你就放心吧难道你还信不过你的那位神医义兄的医术么”
林凤生顿时放下心來道:“那就好当晚着实凶险若非钟大哥医术高明凤仪师姐的伤当真叫人担心”顿了顿又问道:“杜姑娘的家人怎么样了”
郭仙儿道:“按照你的吩咐都救出來了俱都平安”
林凤生点头道:“那就好不知李府台近來有什么动静”
郭仙儿愤然道:“这老东西又在征收钱粮了他与一个蛮族部落的秃头首领來往甚密而且我暗中见过唐公子到过他家几次不知他们有什么交情”
在他心目中唐天音这样的高雅之人是不该与李宝华这种贪官污吏有任何來往的
林凤生听得也颇觉意外皱眉道:“唐兄他怎会识得李宝华”
郭仙儿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但李宝华这厮对他十分客气点头哈腰的恶心死了”
贰佰四零章 贼心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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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凤生听得唐天音和李宝华有所往來心中颇觉诧异不知两人有何种联系心道:“唐兄的叔父在威楚想必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李宝华这厮又最是势利私下与他相识也是有的那么他们二人通过唐兄的叔父相识也实属平常”当下便也不再多想
莫衷是道:“咱们兄弟相聚你们怎的尽说这些煞风景的话在这样老叫化和臭牛鼻子可要走啦”说着站起身來笑望着林凤生
林凤生忙道:“老哥切莫生气咱们今晚只管喝酒不醉不归”提起酒坛将众人的酒碗、酒杯逐一满上
莫衷是哈哈大笑坐下身來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嘛老哥我是最爱喝酒的西亭老道向來不守清规我和他一开始也是因酒结缘的”
西亭道长微笑道:“咱们道门中人不像佛家沒那多清规戒律酒可是好东西有酒不喝岂不是枉來人世走一遭了”由此可见他对酒的钟爱
林凤生笑道:“看來今晚是酒逢知己了小弟身上所携的酒钱只怕不够”正所谓“穷家富路”他家境殷实出门向來盘缠丰足这句话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段徵羽信以为真说道:“不打紧的凤生哥哥你们尽管喝我这里有些首饰足够抵酒钱了”张结巴等并非寻常盗贼并未将她的珍贵首饰搜刮走
众人见她说话时一脸认真之态不禁一起哈哈大笑起來莫衷是道:“若雪这小鬼灵jīng就已算是十分天真了想不到你这小公主比她更胜一筹”
一片欢声笑语中不知不觉已喝了三四坛梅若雪和段徵羽先自回房歇了郭仙儿则与林凤生、莫衷是和西亭道长大碗饮酒竟然丝毫不落下风莫衷是和西亭道长啧啧称奇都道“女人天生有三分酒量”这句话果然有些道理据郭仙儿的酒量來看不相信都不成了
四人只喝道深夜客栈中的存酒尽了四人也已酩酊大醉各自回房歇了
林凤生一上榻便即沉沉睡去到了半夜迷迷糊糊之中只觉口渴难耐随即翻身坐起将房中的半壶茶水喝得一滴不剩顿觉舒适了不少忽又觉内急当即出门往茅房而去
大醉过后脚步微微有些踉跄到了院中辨明茅房所在大步而去忽然脚下被一物绊了一下不由得打了个趔趄身形向前跌出了几步互听耳畔嗖的一声一只羽箭Сhā在眼前的地上箭尾兀自颤动不已
林凤生心头一惊登时清醒了不少回头一看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正是客栈的店小二颈边好大一滩血迹已然死去他方才正是被尸首绊到了正是为此才在无意中躲过了暗箭
心念电转暗道:“看來是方才买棺材的喽啰将我等在此住宿的消息传到了哀牢山聚集人手趁夜sè前來偷袭暗算”嗖嗖之声复又接连响起连忙闪身隐在院中的一株大槐树之后羽箭连珠shè在树干上
此时房顶上传來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林凤生探头一看只见屋顶上影影绰绰人数着实不少手持各式各样的兵刃意图偷袭其余人
林凤生朗声喝道:“你们这般鼠辈本将军在此识相的束手就缚”这句话以内力送出十分响亮旨在提醒梅若雪和莫衷是等人
话音刚落又是嗖的一声一之羽箭直奔面门而來林凤生大怒猛然探手抓住了來箭大喝一声运劲反掷回去只听啊的一声对面的围墙上一个弓箭手中箭毙命
接着便听得梅若雪的声音娇喝道:“好大的胆子自寻死路”随即便见她飞身上了屋顶长剑起处两名喽啰骨碌碌的滚下屋顶
其余人呼喝着上前围攻登时打斗之声大作
莫衷是和西亭道长也相继惊起口中大骂不止衣衫不整的飞身上屋顶助战郭仙儿却不出现想必是在房中守护段徵羽
西亭道长以剑法闻名于中原武林一口剑使开当真是变幻莫测无懈可击顷刻间已伤了十余名喽啰莫衷是掌法刚猛中掌的喽啰无一逃得xìng命梅若雪有两名前辈助阵登时jīng神大振一口剑灵动无比不时有喽啰滚下屋顶摔跌在地一命呜呼
院中也是都得如火如荼林凤生已与从大门涌进來的大批贼寇动上了手他的掌力摧枯拉朽众喽啰如何招架得住斗了片刻贼寇已是乱作一团他们早已领教过林凤生等人的厉害本只打算暗中偷袭此刻既已被林凤生无意中撞破那么自然不敢恋战纷纷转身向外逃走
只见三条人影迅疾无比的掠下房顶挡住了大门口梅若雪、莫衷是和西亭道长三人已将房顶上的喽啰尽数结果了
院中的贼寇见无路可走无不焦急万状一名头目大叫道:“弟兄们咱们与这姓林的小子和冒充玉龙剑派女侠的小贱人仇深似海此刻正是为大当家的报仇的好机会并肩子上啊”
众喽啰鼓起余勇又回过头來向林凤生扑來林凤生双掌挥动掌力汹涌贼寇纷纷倒地身亡梅若雪和莫衷是、西亭道长三人也一起冲杀过來有道是狗急跳墙众喽啰此时当真变成了狗幸存者仓皇逾墙逃走
四人并不追赶莫衷是大呼道:“跑快些否则小命就沒啦这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來”说完哈哈大笑
客栈中的其余旅客纷纷探头出來查看见到院中的遍地尸首又一言不发缩了进去
四人当即來到段徵羽的房间见她和郭仙儿正自坐在窗前向外观看登时放下心來林凤生最担心的便是投鼠忌器之事发生一旦有所顾忌即便己方再强大百倍也是无从下手
段徵羽问道:“凤生哥哥这些人是哀牢山的贼寇么”
林凤生点头道:“正是这些人贼心不死他们想趁着夜sè偷袭我们”
段徵羽又问道:“咱们的大队人马何时到达”
林凤生目光望向郭仙儿郭仙儿道:“就快到了不出所料的话明rì下午就该到了”
贰佰四一章 棋逢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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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rì押解俘虏回俄禄城的几名洱湖帮弟子从礼社江畔出发一路马不停蹄rì夜兼程第二rì晌午时分便抵达义军大营立即将林凤生的命令向妙乐和郭仙儿传达了两人当即点齐五千人马南下正值此时莫衷是和西亭道长到了两人说明來意后遂与大队人马同行前來寻林凤生
自林凤生失踪以后莫衷是心中焦急万分虽然身在中原但无时无刻不在记挂后在与丐帮云南分舵现任舵主周继怀的通信中得知已查知叛徒古名誉的踪迹他一心想要亲手除之当即启程赶往大理
他与西亭道长乃是挚友回到中原后相见之下将在大理的种种遭遇说了其中自然包含了与林凤生、梅若雪等人相识的经过并将林凤生的棋艺说的神乎其技西亭道长对自己在棋道上的造诣十分自负一个弱冠之龄的后生能有此造诣那是绝无可能之事于是陪同莫衷是南來大理誓要与林凤生一较高下
林凤生听得大队人马明rì便可到达心中十分兴奋暗道:“只要将哀牢山的残余贼寇尽快征服便可班师回朝了皇上交给我的使命边也算完成了”又想:“回朝以后若是边关战事不急我便回庆甸看望爹爹和娘亲近一年未见可当真想煞我了”
西亭道长道:“凤生小友现下被贼人一闹咱们也沒心情睡觉了不如咱俩切磋切磋棋艺”说着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取出一块棋坪來
只见他这块棋坪只有尺许见方比寻常的小上许多看材质乃是翡翠纵横十九道的线条有金漆描绘青翠的底sè与金sè线条相映成趣做工十分jīng致棋子也只有黄豆大小黑白分明盛在两只茶杯大小的白瓷盂中
林凤生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小巧玲珑的棋具顿觉眼前一亮喜道:“道长若有兴致晚生自当奉陪”
梅若雪、段徵羽和郭仙儿三人也不禁啧啧称奇有的小心翼翼的双手捧起翡翠棋坪细细端详有的伸出尖尖食指拨弄盂中的棋子
西亭道长见林凤生欣然答应大喜道:“小友的棋力如何尚待领教然而如此痛快便答应下來足见是个真正的好棋之人”向三女道:“你们几个小姑娘不要玩了待贫道先与凤生小友切磋几局”
三女嬉笑着将棋具放回梅若雪笑道:“道长你将这小棋盘、小棋子送我成么他们可爱得紧”
西亭道长问道:“你这小丫头也懂得棋道”
梅若雪摇了摇头道:“不懂半点也不懂我不会下棋就是看他们可爱所以想要讨來赏玩”
西亭道长听她直言不讳先是微微一愕随即哈哈大笑道:“你这小丫头倒是诚实贫道就喜欢直來直去的人然则你既不会下棋贫道给你你也沒多大用处岂非有点暴殄天物之嫌”
梅若雪伸了伸舌头道:“那么你送给我表哥吧他是棋道高手送给他总算是物尽其用了吧”
西亭道长不假思索的道:“好有道是宝剑赠烈士红粉赠佳人只要凤生小友能赢了贫道贫道便以这副棋具相赠至于到时他是留着自己用也好转赠给你也罢贫道绝不过问干涉”
说完此言转头向林凤生道:“凤生小友你意下如何”
林凤生正yù出言回答莫衷是和梅若雪已抢先拍手叫好一个道:“妙极妙极快快开始吧好兄弟拿出你的本事杀这臭牛鼻子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另一个道:“道长果然爽快你和表哥赌棋自然要添些赌注才有意思我这一宝押给表哥赌注便是我手中的这口剑”
莫衷是七手八脚的将桌子上的杂物尽数清除为两人腾出位置來连连催促两人快些开始梅若雪则将手中的宝剑啪的一声押在桌子上
林凤生微笑道:“不过是寻常切磋而已何必弄得这般见外法表妹你快将宝剑收起來吧”这口剑乃是姑父梅云庭生前所用纪念意义十分重大而且也算的是世上少有的利器因此才阻止梅若雪这般儿戏
西亭道长随手抓起宝剑将剑身抽出半截只见剑刃上寒光隐隐冷气扑面他乃是用剑的大行家自然识其珍贵不由得赞道:“果然是一口好剑!如此利器比我的棋具贵重百倍贫道即便侥幸胜得一子也是不能收的小丫头快收起來吧”
梅若雪只得将剑收了起來侧着俏脸沉吟道:“那么我该下什么赌注呢总也不能让道长你太吃亏”
西亭道长哈哈笑道:“不用不用你也不必下什么赌注了无论贫道与凤生小友谁胜谁负这副棋具都归你们了就当作是贫道送给你们的见面礼”
说完当即将翡翠棋坪摆在桌子zhōng yāng问道:“凤生小友你是执白子还是黑子”
林凤生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口道:“还是请道长先选吧”
西亭道长也不推辞望了一眼林凤生的服sè道:“你服sè为浅便执白子吧”说着将盛有白子的瓷盂递了过去
林凤生恭敬地双手接过道:“道长棋力堪称国手晚生只得与您平子而下您是客便请下先手”
有道是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博弈之时若是棋力相当先手十分重要西亭道长见林凤生气度平和并且主动让出先手不由得大是赞赏暗道:“看來这后生于此道当真有些造诣倒是不可小觑了他”
当下也不推让稽首道:“如此贫道就不客气了”略一思索落了一子
林凤生随即信手下了一颗白子两人当即交替落子初时很是顺畅渐渐地便开始迟疑起來有时需要思考良久方才慎重落子
梅若雪出身皇家大家闺秀于琴棋书画之道自然熟识兴致勃勃的在旁默默观看莫衷是一來爱棋成痴二來一心盼着西亭道长落败也是全神贯注的盯着棋局梅若雪和郭仙儿不通此道却也对胜负之数甚是关心于是搬了椅子坐在一旁等待分晓
过了小半个时辰棋坪上已密密麻麻的落满了棋子黑白混杂琳琅满目段徵羽看到这里只见棋局中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或反扑或收气花五聚六复杂无比当下叹气道:“看來我的棋艺与凤生哥哥和道长比起來还是相差甚远”
莫衷是见时隔如此之久两人仍是未分胜负不禁甚是焦躁不耐口道:“好兄弟快些快些怎的不像杀我一样杀这臭牛鼻子”
贰佰四二章 蘸血为书
棋道有云:“二十岁不成国手,终生无望矣。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看书网”莫衷是中年以后方始痴迷于棋道,加之天资不高,至今棋艺仍是十分平庸。西亭道长则恰恰相反,不但天资聪颖,而且自小便开始学棋,数十年浸yín之功,棋力自是非同小可。
林凤生生平第一次遭遇如此强劲的对手,激发了好胜之心,思如泉涌,妙招纷呈,运筹于方寸之间。西亭道长暗暗叹服,穷尽心智一一应对化解,每一步也是巧妙绝伦。两人落子速度越来越慢,博弈局势随之愈来愈激烈。黑白两sè棋子混战厮杀,几乎将棋坪占满。
一个时辰过后,棋坪上的点已经所剩无几,林凤生和西亭道长各自执子,均是迟迟未落,目光呆滞,望着棋局皱眉冥思苦想。
段徵羽伸出素手指着棋局道:“这一局已出现两个两个长生劫,同形反复,看来是无法分出胜负了,只能判和或者重下。”
所谓的“长生劫”就是双方相互围困,且均不退让,以致循环反复的提子,永无休止。
西亭道长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白子放回瓷盂中,颓然道:“小公主说的不错,这一局是不必再下了。即将三劫循环,再下下去也没什么意味。”
随即哈哈笑道:“凤生小友棋力不凡,贫道佩服。咱俩这一局不分胜负,只能重下了。”说着便开始收回棋子,准备重开一局。
林凤生道:“道长过奖了,晚生能与您僵持至今实属侥幸。大战在即,今晚就暂且不能奉陪了。待改rì闲暇再向道长讨教。”起身行礼告罪。
他见西亭道长棋艺如此jīng湛,一时间实难分出胜负,倘若再下下去,恐无了时。故此借故推脱。而且义军的大队人马即将抵达,届时直捣贼寇老巢,必将浴血鏖战,因此实是不宜分心旁骛。
西亭道长略一迟疑,显是有些意犹未尽,然而也不便强行要求,遂道:“好,如此咱们一言为定。待灭了哀牢山的贼寇过后,你我再大杀一番,不分胜负决不罢休!”
林凤生点头道:“就依道长之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莫衷是、梅若雪、郭仙儿三人一心盼林凤生得胜,此时见博弈就此收场,不由得大感失望。莫衷是一把抓住林凤生的手臂,道:“好兄弟,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让着这臭牛鼻子了?”
林凤生摇头道:“哪有此事。道长棋力如神,小弟望尘莫及。全力以赴尚且不能取胜,又哪有余力相让?”一脸认真之sè,所说的也是实情。
莫衷是听得不由得抓耳挠腮,甚是急躁不耐,连道:“再下一局,再下一局,你肯定能赢西亭老道的。”
林凤生见状不禁摇头莞尔,西亭道长也哈哈笑道:“老叫化,你也不要心急,凤生小友的棋力当真不凡,他若非心有杂念,定能胜我。”
莫衷是摆手道:“那是当然,你道我是胡吹大气么,凤生乃是大理国数一数二的高手,要赢你那还不是易如反手掌。便如吃饭出恭一般。唉,只可惜今晚便宜你了这老小子。”
众人听得此言都忍不住笑起来。
林凤生看了看窗外,道:“天sè不早了,我们大家各自回去歇了吧。”
莫衷是打了个哈欠道:“是该歇了,近来连rì赶路,可将老叫化累得狠了。走走,老牛鼻子,咱们回去吧。”
西亭道长打了个稽首,与莫衷是前后出了段徵羽的房门。
林凤生道:“徵羽妹妹,你也好生歇着吧。表妹、师妹,咱们也走吧。”说着当先便走。
段徵羽呼了声“凤生哥哥”,放佛有什么急事一般。
林凤生回头道:“怎么了?”
段徵羽俏脸微红,在灯光下显得分外娇艳,嗫嚅道:“没……没什么……”显是有什么话不好意说出口。
林凤生笑道:“有什么话便说吧,这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段徵羽迟疑了片刻道:“我害怕……不知道那些贼人会不会去而复返……”
梅若雪道:“怕什么,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自会察觉的,况且他们对咱们怕得不得了,是不会回来找死的。”顿了顿又道:“你要是实在害怕,那么我留下来陪你一起睡吧。”
郭仙儿掩口笑道:“你留下陪她她必定还是会害怕的。”
段徵羽听得此言脸上愈发红了,低头道:“那……那好吧……”
林凤生道:“既然如此,表妹你就陪着徵羽妹妹吧。走,师妹。”
郭仙儿望着满脸疑惑之sè的梅若雪,神秘一笑,转身跟着林凤生出去了,反手带上了房门。
梅若雪暗自奇道:“郭仙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陪着她她怎么还会怕。难道你陪她她才不怕不成,那么你干么又不说?”
林凤生与郭仙儿出了段徵羽的房间,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师兄,你的房里有笔墨没有?”
林凤生略一回想,道:“好像没有,大半夜的你要笔墨何用?”
郭仙儿道:“我做个记号,明rì妙二爷他们看到,便知咱们在这里了。没有笔墨也不打紧,反正有现成的东西可以代替。”说着进了自己的房间。
林凤生暗赞她心细,双方事先未曾约定在何处相会,如无记号难免错过。当下站在走廊中相待。
过了片刻郭仙儿出来,手中拿着一块布料,一看便知是从床单上撕下来的。说道:“师兄,你在这块布上写个字,妙二爷他们一看便知。没有笔墨,你便用手蘸着贼寇的血来写吧。”
被击毙的数十名喽啰的尸首兀自留在客栈的院中,到处都是血迹。通常出了人命,无论死者是良善还是邪恶,官府都会查证一番,然而此地县衙中早已空无一人,且林凤生身为云麾将军奉旨征讨,自然不会有人追究。夜间清理不便,他本打算明rì天亮再雇人处置。
林凤生脱口道:“岳元帅词云:‘壮志饥餐胡虏,笑谈渴饮匈奴血’,咱们是没有这般豪气的,只能借贼寇的血来写字了。”
两人当即飞身上了房顶,复又跃落庭院之中。郭仙儿将布平铺在地上,林凤生当即用手掌蘸了鲜血,在上面写了一个斗大的“义”字。虽以掌代笔,未能尽显他书法之妙,却也苍劲严谨,极具气势。
郭仙儿拍手赞道:“好字!”端详了片刻,飞身折下一根较为修长的槐树枝来,除去细枝和叶子,将布牢牢缚在一端。又道:“我去将它Сhā好。”
当下又施展轻功,轻轻巧巧的掠上房顶,将缚有布的树枝Сhā在临街的墙头。有了这面“旗帜”,大队人马到来便知林凤生等人在此。.du00.
贰佰四三章 风云际会
翌rì朦胧之中,隐约听见几声渺远的鸡啼,院中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之声,林凤生困倦之意立时大减,心想只怕是野狗夜猫在糟蹋一众喽啰的尸首。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书网你就知道了。有道是死者为大,这些人虽然生前为恶,但既已身死一了百了,无论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都是一般。心中颇有些不忍,当即翻身坐起,穿衣出得门来。
来到郭仙儿的房外,敲了敲门道:“师妹,你醒了没有?”
郭仙儿的声音道:“醒了,师兄,你起得这么早干什么呀?”说完轻轻地打了个呵欠,语气间颇有几分慵懒。
林凤生道:“天就快亮了,咱们得雇些人手将院中的尸体尽快入土。”按照民间习俗,人死后曝尸于白rì之下乃是大忌。
郭仙儿道:“你这人就是好心,这些贼人作恶多端,正该剁碎了喂狗才是,留他们全尸已是莫大的恩慈了,又何必管这许多。嘻嘻,你道你是普度众生的菩萨么?”微微一顿又道:“进来吧,门没闩。”
林凤生推门而入,口道:“此次南征威楚,杀伐太重,有伤福德……”说着这里目光触及郭仙儿,顿时不由得脸上发烧,连忙住口转过了身子。
只见郭仙儿手支头颈侧卧在床上,身上只穿着贴身亵衣,婀娜生姿,妖娆万分。此时天已蒙蒙亮,微光下胸、臀轮廓分明,比之暴露无遗更易令人浮想联翩。若是换作旁人定然已是心猿意马,难以自持。
林凤生佯怒道:“师妹你这是干什么,如此这般不知检点,你羞也不羞!”
郭仙儿格格娇笑,道:“师兄,你难道就一点儿也不喜欢我么?也不知你当真是个柳下惠,还是假装出来的。”语声甜甜腻腻,缠绵悱恻。
林凤生甩袖便走,口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么?却来开这种玩笑。”
只觉身侧一个人影闪过,香风扑鼻,郭仙儿已反手关上了房门,背贴门板风情万种,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小口轻启道:“李太白诗云人生得意须尽欢,逢场作戏又有何妨?又有道是**一刻值千金,师兄,你难道不想尝一尝鱼水之欢的滋味么。”说着张开藕臂扑向林凤生怀中。
林凤生未经人事,只羞得面红耳赤,忙闪身错步避了开去。郭仙儿登时扑了个空,手扶着床沿回头笑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般不解风情的男人,好啦,我服了你了。我方才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别生我的气。”说着便开始穿衣服。
林凤生舒了口气道:“师妹,你当真胡闹之极,我还道你中邪了呢。”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转头望向窗外。
郭仙儿一件一件穿着衣服,并不答话,心中不觉有几分落寞。她虽对林凤生十分倾慕,但心知他正直端庄,此举原不过是与他开个玩笑。然而心中却也隐隐有假戏真做的期许,倘若林凤生经不住挑逗,可谓是正中下怀。
不一会儿郭仙儿穿好了衣服,说道:“师兄,走吧。”当先推门而出。
林凤生起身望着她婀娜的背影,不禁摇头苦笑,暗道:“师妹人是很好的,只可惜太过放荡不羁,这种女子只怕无人敢娶。”
下了楼梯,郭仙儿道:“贼人的尸首这么多,你打算如何处置?总不能尽数由咱俩掩埋吧。”
林凤生道:“我去请客栈掌柜的出面,雇些人手便了。”
郭仙儿自无异议。两人当即往大堂而来。小本生意人大多起早贪黑,此时掌柜的想必已经开始打点新的一天的事务。
到了大堂中,远远见掌柜的趴在柜台上,一灯如豆摇曳不定。
郭仙儿道:“掌柜的,请你帮忙办件事成么?”那掌柜的一点反应也无,仍是一动不动的趴着。
林凤生暗呼不妙,快步上前查看。只见掌柜的脖子上有一道极长的伤口,头下垫着一本帐薄,已被鲜血浸透。伸手一探鼻息,早已死去。
郭仙儿奇道:“昨晚打斗之时这人出来查看,我们跟他说明情况后,他怕得不得了,当即回房去再也不敢出来。怎的突然死了,却是谁杀的?”
林凤生看了看灯盏,见灯油尚满,又见掌柜的伤口兀自有鲜血流出,道:“看来掌柜的遇害不久,多半是逃脱的贼人返回下的毒手。走,出。”
两人出了大堂门口,只见院中空空如也,一众喽啰的尸首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林凤生见状更加断定心中所想,定是逃脱的贼寇去而复返,取走了同伙的尸首,杀害了客栈掌柜。
郭仙儿道:“看来你猜得对,昨晚侥幸生还的贼寇回来过了。想不到他们还有点儿人xìng。”
林凤生立时想起方才在朦胧中听见的动静,想必就是贼寇回来搬尸首时所发出的,说道:“如今张结巴已死,哀牢山想必改由穆青峰主事,此人知书明理,自然有所不同。”
郭仙儿笑道:“我看也没什么区别,对平民百姓还不是一样的凶残,那掌柜的被杀便是证明。不过也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不必亲自为那些死鬼料理后事啦。”
林凤生默默点了点头,郭仙儿所说的两点皆为事实。
小镇上鸡啼声此起彼伏,天sè渐渐放亮,两人在大堂中坐了片刻,住宿的几名客商相继出来,皆是神sè惊慌,匆匆离去。莫衷是和西亭道长也下得楼来,莫衷是高声叫店小二上酒菜。
掌柜的和店伴已死,自是无人应他。林凤生起身道:“老哥和道长早啊,想吃点什么,小弟出去买。不远处有一家面摊,卖面的大婶手艺极佳,做出来的面很是可口。”
两人见林凤生和郭仙儿已在大堂中,很是诧异,莫衷是道:“早早早,你俩最早。在这干什么,谈情说爱么?”说完朝林凤生挤眉弄眼。
西亭道长也玩笑道:“这位郭姑娘生得如此美艳,凤生小友艳福不浅哪。”
林凤生不好意思道:“老哥和道长说笑了,我和师妹起早乃是打算处置院中的尸首,并非如二位所说。”
郭仙儿听得莫衷是和西亭道长的玩笑之言,心中很是受用暗暗欢喜,一本正经的道:“师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承认了吧。”
莫衷是和西亭道长一起起哄,又玩笑道人家姑娘都不害羞,你害羞个什么东西,敢做不当有失男子汉大丈夫风度。
林凤生甚是无奈,转身径自出了大堂。郭仙儿格格娇笑,跟上去道:“师兄,你干什么去?”
林凤生道:“我去购几具棺木,将掌柜的和小二殓了。顺便买几碗面回来吃。”
郭仙儿笑道:“凤生菩萨,让信女陪你去吧。”林凤生点头默许,两人当即往棺材铺去。
到了棺材铺门口,见大门紧闭,院中静悄悄的毫无声息,郭仙儿便上前叫门。拍着门板叫了数声,院中仍是无人答应。郭仙儿不耐,用力一推,两扇厚重的木门应手而开。
两人进了大门,四下查看了一番,一个人影也未见到,更令人奇怪的是店铺中一具棺木也没有。林凤生登时回想起,这家棺材铺的东家乃是张结巴的亲戚,这两rì不但张结巴自身暴毙,而且死了不少喽啰,存货想必都供了自己人使用了。
当下又查看了其余几家与哀牢山贼寇有瓜葛的店铺,都是一样的情形,登时心头灵光一闪,暗道:“看来不久前杀了客栈掌柜,取走贼人尸首的便是这些开黑店的人了。他们想必已听得义军大队人马即将到来的消息,故此人人自危,一起逃到哀牢山去了。”
两人又来到他先前吃过两面的面摊所在之处,却不见卖面的妇人,想必她害怕遭受战祸离开了。当下只得悻然而回。
一路走过街道,几乎没有行人,一片死寂,这座小镇仿佛在一夜之间荒废。
回到客栈,林凤生便将所见的情形说了,与莫衷是和西亭道长将客栈掌柜和小二草草葬了。梅若雪、郭仙儿和段徵羽三人则亲自下厨做饭。
吃过午饭只听街道上蹄声阵阵,一片喧哗,郭仙儿飞身上了房顶一看,喜道:“师兄,妙二爷率人马到了!”随即大声喊道:“喂,我们在这里!”
林凤生等人听得无不大喜,当下迎了出来。
妙乐率领五千人马rì夜兼程,到此比郭仙儿预想的还早了几个时辰,听得郭仙儿的呼声抬头一看,见她站在房顶,喜道:“郭姑娘,原来你在这里。不知盟主在何处?”
郭仙儿道:“就在这啊,你看,这不是师兄的笔迹么?”说着拔下昨晚所Сhā的旗帜,迎风招了招。
妙乐定睛一看,识得是林凤生亲手所书,心下大喜,朗声道:“诸位弟兄,盟主就在此处!”
众人听得尽皆振奋,齐声欢呼。原本死寂的小镇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妙乐又问道:“郭姑娘,不知公主救出来没有?林兄弟和梅家妹子没受伤吧?”.du00.
贰佰四四章 雄气堂堂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梅若雪的声音道:“妙大哥,我和表哥都没事,公主已被我们平安救出,张结巴也被表哥一掌打死啦。レww&レ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看书网”说完发出一串得意的娇笑。
妙乐听得心头狂喜,循声望去,只见左首的一处小巷口转出四五人,当先一人一袭轻衫,风度翩翩,正是林凤生。身后是梅若雪和段徵羽,一丐一道乃是莫衷是和西亭道长。当即翻身下马上前厮见。郭仙儿也飞身下了房顶,落在林凤生身侧。
五千江湖豪杰登时欢声雷动,纷纷行礼参见。有的问道:“盟主,梅姑娘所言是真的么,张结巴那贼头子当真已经被你击毙了?”“公主殿下,你还好么,贼寇没对你无礼吧?”也有的道:“这下好了,张结巴一死,剩下的小喽啰必将望风披靡,咱们义军总算是不辱使命了。”“盟主英明神武,在下佩服之至!”
林凤生微微一笑,身形陡然拔起,携着段徵羽站上墙头,朗声道:“张结巴这厮确已被我格毙,公主也已平安脱险,咱们在此暂歇半rì,午时开拔继续南下,即时攻取哀牢山!”
他此时已将褴褛不堪的外衫换下,但此去百草岭凶险莫甚遍体鳞伤,伤口尚未愈合隐隐有鲜血渗出,身上到处血迹斑斑。当真有些触目惊心。群豪齐声欢呼的同时不禁暗暗唏嘘感叹。
段徵羽待众人稍微平静,学着林凤生与江湖中人见礼的样子,抱拳团团行礼道:“众位英雄的云天高义,本宫感激不尽,在此代父皇先行谢过。如今贼寇大势已去,望众位一鼓作气,肃清顽恶,还威楚一方安宁!”
群豪纷纷还礼,口道:“公主殿下客气了,除暴安良乃是我侠义道的本分,怎敢当者个谢字!”“盟主但有所命,我等自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些贼寇作恶多端,早就该下十八层地狱了,公主放心,我等定将贼寇杀得鸡犬不留!”
众人群情激奋,斗志昂扬,无不摩拳擦掌,跃跃yù试。恨不得立时便将哀牢山的残余贼寇杀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林凤生大喜道:“此地多有空置房舍,可供诸位暂时落脚,这便各自休息去吧,两个时辰之后出发!”
群豪齐声答应,各自寻找空置的房舍,安锅造饭,就地小憩整顿。
当下传了妙乐等人到客栈的大堂之中议事,商量攻取哀牢山的诸般事宜。
林凤生道:“百草岭一带残余了不少穆青峰设置的机关陷阱,这些机关陷阱设计巧妙、威力惊人,我等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无为子道:“不知盟主有什么对策?”
林凤生略一沉吟,道:“机关陷阱多如牛毛,且具体位置不得而知,我等只有派先锋持盾牌在前探路,一旦发现及时捣毁,大队人马方能顺利进入。”
顿了顿又道:“为保能顺利捣毁机关,须另派几名武功高强的英雄随行。”
众人均未亲身进入过百草岭,对其中情况一无所知,自然无法想出更好的对策。当下对林凤生的计策均无异议。莫衷是、西亭道长、梅若雪、郭仙儿、妙乐、无为子等人当即自告奋勇,请求与前锋同行,负责破除所遇到的机关。
林凤生心知破除机关非武功了得之人不可,见几人主动请缨,心中大喜过望,当即点头答允,又道:“百草岭中古木森森,有许多障眼的虚假路口,极易误入歧途迷失方向。到时我会在高处指引,诸位跟着我的指示走即可。”
众人知他向来足智多谋,义军中人心中更是早已暗暗将他当作了指示方向的司南一般,都道只要跟着盟主走自然无往而不利。
当下林凤生又让妙乐和无为子等人传下令去,若是贼寇束手投降,不得杀伤,立即收缴兵器,派人押解下山。若发现穆青峰、胡三、张兆奎等首脑,如能生擒固然最好,否则便立即格杀。
商议完毕过后,林凤生将妙乐叫到院中,问道:“妙大哥,凤仪师姐的伤势如何了?”此前梅若雪和郭仙儿都已向他说明过陈凤仪的近况,但陈凤仪受伤甚重,他唯恐两人有所隐瞒,故意说得乐观宽他的心。妙乐是个直xìng子,一般不会说谎,即便有意隐瞒,一眼便能看出来,是以又问了一遍。
妙乐望了他一眼,脸上流露悲伤之sè,摇头道:“陈姑娘伤势太重,只怕……只怕……”说到这里低下了头。
林凤生心头大惊,暗道:“表妹和师妹果然有事情瞒着我,看来凤仪师姐尚未脱离危险。”双手抓住妙乐臂膀急道:“妙大哥,凤仪师姐她怎么了,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妙乐忽然哈哈大笑道:“我骗你的,陈姑娘没事!看来你对她还当真是情深意重啊。”说完拍了拍林凤生的右肩。
林凤生悲喜交集,不由得怔住了,过了片刻才道:“妙大哥,你怎的也来开这种玩笑,可着实吓了我一跳。”心头大石顿时落了下来。
妙乐道:“听你义兄钟神医说,陈姑娘内伤并不严重,只不过是失血过多,且新伤加旧伤,因此才出现危难之象。服些药调养一段rì子就没事了。”
林凤生听得更是放心,当下道:“大战在即,须当喝些酒提提jīng神,走,妙大哥,咱们喝酒去!”
客栈中的酒水几乎已在昨夜被林凤生和莫衷是等人喝光殆尽,于是妙乐便派妙家马帮的弟兄到他处搜寻了几坛来。约上莫衷是和郭仙儿,几人便在大堂中痛饮起来。
西亭道长和梅若雪在一旁闲谈,莫衷是笑道:“小丫头,你不喝他几杯么?”
梅若雪摇手笑道:“不喝了,你们喝酒是越喝越有jīng神,我喝酒是越来越头晕眼花,到时候与贼寇动起手来只怕不大稳便。”
莫衷是点了点头,又向西亭道长道:“老牛鼻子,你怎么不喝点儿?”
西亭道长道:“喝酒误事,喝不得。”说完哈哈一笑。
莫衷是顿时对西亭道长之言嗤之以鼻,道:“酒量不济之人喝多了自然误事,我和凤生则不同,正如若雪这小丫头所说,越喝办起事来越有jīng神。”
几人也不勉强,自顾自的喝。郭仙儿又下厨炒了几个拿手小菜,供几人下酒。
不知不觉已到了午时,无为子进来提醒道:“盟主,午时到了,该出发了。”
林凤生将空酒坛拨落桌下,摔得粉碎,霍的起身道:“出发!直取哀牢山!”
无为子当先外出传令,众人随即收拾行装出得客栈大门,只闻号角声回荡,群豪迅速汇集于街道上。五千余人马当即雄气堂堂、浩浩荡荡的赶往哀牢山。.du00.
贰佰四五章 天然屏障
义军众豪杰人人杀贼心切,一路南下几乎不曾停歇,傍晚时分便到了百草岭下。林凤生命人原地休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便开始连夜攻山。众人大模大样的生火造饭,肆意谈笑,毫不遮掩。
一个时辰的时间转眼即过,随着一阵号角响动,群豪齐声呐喊,莫衷是、西亭道长、妙乐、无为子四人各率一路先锋当先上山,林凤生、梅若雪、郭仙儿、易兆祥四人各跟一队,负责在高处辨别、指引道路。其余人自后跟随。
上山的路上甚是平静,连一个贼寇的哨探也没看见。爬上山坡,便到了机关重重的森林外。林凤生等负责指路的四人各自飞身上了树冠,施展轻功踏着紧密相连的树枝寻找道路。不一会儿都找到了遮蔽路口的树墙,当即将树墙破坏,先锋手持盾牌长驱而入。
盾牌既可抵御陷阱中的尖刺利刃,又能阻挡shè来的暗器,随行的几名高手则可即时将机关破除。加之有人在高处指引方向,诸多迷惑人的岔道都起不到效用,群豪前进甚是顺利。一个时辰过后已安全通过森林,到了沼泽畔。其间为遇到半个人影。
贼寇的老巢“聚英洞”所在乃是一座孤峰,三面环有沼泽,另一面则是万丈深渊。沼泽泥泞不堪,船只竹筏皆无法通行,唯一的道路便是一条横穿沼泽的木桩路。群豪初次亲临贼寇的老巢,都不禁暗暗惊叹,都道此地地形十分险要,果然易守难攻。
此时天已入夜,林凤生凝目向沼泽彼岸望去,只见洞口前的石台上影影绰绰,黑压压的一片,显是贼寇都聚集在那里。他目力极佳,自然看得真切。当下说道:“看来贼寇是打算负隅顽抗了,咱们只有硬闯过去。这条木桩路是唯一的通道,还是先锋持盾牌先过,大家紧紧跟随。”
众人齐声答应,莫衷是抢过一块盾牌来,当先踏上木桩道:“好兄弟,老哥替你打头阵,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方才通过树林时与他同行的一队江湖豪杰也各持盾牌跟了上去。
莫衷是堪堪走出十余丈远近,只听哗啦哗啦的水声,林凤生暗呼不妙,低头一看,见沼泽中的水已没过木桩。泥水不知为何突然升高了尺许。忙朗声呼道:“老哥小心脚下!诸位义士速速退回来!”
只听沼泽中的泥水稀里哗啦直响,随即听得一阵哎呦哎呦之声,不断有人滚倒在沼泽之中。正yù上木桩的连忙守住了脚步。岸边的群豪大惊,用火把往沼泽中一照,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木桩路两侧都是鳄鱼,密密麻麻的数不胜数。
许多人被鳄鱼咬住了双足,拖入沼泽之中,顷刻间被撕碎吞食,木桩路两侧的泥水中东一片西一簇的都是血迹,放眼望去触目惊心。莫衷是身形不住纵跃,一面躲避鳄鱼群的袭击,一面发掌向下拍击。鳄鱼数量众多,且生xìng凶残,发动攻击时既迅速又准确,莫衷是不禁有些手忙脚乱。木桩虽在脚下,却不能多做停留。
林凤生大呼道:“取弓箭来!”当即有弓箭手将铁胎弓和狼牙箭交到他手中。当即弯弓搭箭,看准一条张口等待莫衷是落脚的鳄鱼shè去。噗地一声狼牙箭shè穿了鳄鱼的头部,余势未衰又shè入了旁边的一条鳄鱼腹部。两条鳄鱼的尸体登时被鳄群抢食的干干净净。
莫衷是大声道:“好兄弟,多谢了!”身形落下复又跃起,左手持盾右掌下击,啵的一声将一条鳄鱼的头部击得稀烂,同时一脚将张口蹿来的一条鳄鱼踢飞出丈许,啪的一声鳄鱼落回沼泽,泥水四溅。
林凤生又接连发出数箭,将扑咬之势最为凶猛恶的十余条鳄鱼shè死,大叫道:“老哥快回来,咱们须商量个妥善的对策出来才是!”
莫衷是本想一鼓作气闯将过去,但眼见鳄鱼如此众多,而且这条木桩路约有两三里长,若是中途气力不支,那便糟糕透顶。当下转身退了回来。
一落回地面便破口大骂道:“他***,这些王八蛋,尽然耍这种卑鄙手段来抵御我们。借助畜生之手……之口,算什么狗屁本事!”
林凤生道:“这片沼泽中也不知有多少鳄鱼,这可该如何是好?”
众人接头接耳,众说纷纭,皆是一筹莫展。
郭仙儿欢声道:“师兄,我有办法!”
林凤生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办法?”
郭仙儿道:“咱们在箭头上涂上毒药,然后用来shè死一部分鳄鱼,这样被shè死的鳄鱼尸体上就都染上了毒,别的鳄鱼吃了这些鳄鱼的肉以后,边也会中毒而死。”
林凤生听得情不自禁的拍手道:“好主意,此计大妙,这就叫做流毒无穷了。”群豪听得也不禁拍手叫好,无不赞叹郭仙儿心思灵敏。
郭仙儿当即从随身携带的革囊中取出一只血红sè的瓷瓶,掬了些水兑入瓶中,塞上木塞用力摇匀。然后撕了一条布条缠在食指上,蘸了毒水涂在箭头上。口中笑道:“这种毒药只有汇入血液才会发作,接触到表皮却不打紧。”
不多时已将皮囊中的一捆羽箭涂抹均匀,道:“这些应该足够了。”
林凤生当即取了涂有毒药的羽箭连珠发shè,箭无虚发,顷刻间shè死了数十条鳄鱼。鳄群蜂拥上前抢食尸体,片刻间毒死了一大片,翻着肚皮漂浮在泥水中。
群豪见状无不大喜。然而此法虽行之有效,但沼泽中的鳄鱼也不知有多少,被毒死的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鳄鱼食了被毒死的同伴过后,随之中毒死亡,如此往复。但越到后来毒xìng越淡,毒死了百余条鳄鱼后已然无法致命。
林凤生道:“师妹,再涂些箭来。”
郭仙儿点头答应,食指伸入瓶中蘸取毒水,却什么也没触到,将瓶底倒转过来倾了倾,毒水已然用尽。急道:“师兄,没有了!”
林凤生问道:“你还有别的毒药没有?”
郭仙儿摇头道:“没有了,我所带的毒都用尽了,须得找时机重新炼制。”
梅若雪道:“这下可糟了,要是这片臭沼泽越来越满,鳄鱼都爬上案来,可难对付得紧。要是咱们都会腾云驾雾就好了。”
林凤生望着彼岸道:“贼寇这次当真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只要咱们能渡过这片沼泽,此战便算是胜了大半。”
妙乐道:“盟主,实在不行咱们只有将马匹尽数杀了,将肉投进沼泽之中,这些鳄鱼吃饱了,便不会来与我们为难了。”
林凤生摇头道:“这些战马跟随我们冲锋陷阵,功劳极大,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可出此下策。”
莫衷是道:“未免夜长梦多,咱们只有速战速决,我看这个办法倒也行得通,不妨一试。”
林凤生一时沉吟未答,梅若雪知道表哥舍不得,摇手道:“不成不成,谁知道这些鳄鱼胃口有多大,要是它们将自家亲戚都叫来吃马肉,这些马匹又怎够它们吃的。要是我们将马匹都喂了它们,它们还来跟我们为难,那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么?”
众人听得大感有理,这片沼泽中鳄鱼的数量不得而知,鳄鱼的食量通常都很大,只怕正如梅若雪所言,就算将所有马匹都喂了它们,也未必能过在他们眼皮底下安全通过。
林凤生环顾四周,忽然头脑中灵光一闪,喜道:“我有办法了,诸位各自砍些细长的树干来,长度不能低于二丈。”
贰佰四六章 巧渡沼泽
群豪听得林凤生之言,不禁有些不明所以。关于如何渡过沼泽,众人在客栈便已商讨过,因沼泽甚是宽阔,而且船只、竹筏均通行不得,是以并没有巧妙的对策。商定由木桩路上硬闯过去。如今唯一的道路被鳄群阻断,众人都不禁有些无计可施。
梅若雪奇道:“表哥,你让大伙儿砍树,是要用来扎木筏么,你不是说木筏无法在沼泽中划行么?”
群豪心中也是此想,沼泽中的水甚浅,产生的浮力根本不足以承载木筏,更何况是渡人过去了。
林凤生微笑道:“众位只管照做便是,所取树木以细长为宜,一人两根,到时我自会说明用法。”
群豪当即纷纷进入森林中,各自选择合适的树木,以兵刃砍伐并俢尽枝叶,两根树木各留了一处枝桠。林凤生等人也自行砍了木杆。一炷香工夫过后,群豪都各自手持两根木杆汇集在沼泽边,听候盟主差遣。
众人手中的木杆粗细有别,长短不同,有的细如手臂,有的又粗如大腿,有的只有丈许来长,有的又约有三丈有余。林凤生不禁摇头道:“众位砍来的木杆只有少数合用,大伙儿看我的用法,便知什么样的木杆方才合用了。”
说完将一根两丈来长的细木杆一端Сhā入沼泽中,斜拖另一根差不多长短的木杆,飞身抓住下端没入淤泥中的木杆顶部,随即将另一根木杆也Сhā入沼泽中。双手分别握住两根木杆的上端,身体便被高高支撑在空中,双足离水面约有丈许。
只停留了片刻,便觉两根木杆的下端一点点下陷,连忙将身体的重量移到左手的木杆上,右手向上提起拔出另一根木杆,斜斜前伸复又Сhā入淤泥中,左手的木杆随即更上。两根木杆只各移动了一次,便走出了数尺远近。两根木杆便如两只长长的脚一般,一步跨出比真实的步伐远了数倍。远远望去便如一只高脚鹭鸶在浅水中行走。
群豪见状顿时恍然大悟,身在高空,不但可以避开鳄群的袭击,而且打破了木桩路上只能一人依次通行的限制,渡过沼泽的速度将会大大加快。一时间欢声雷动。
林凤生又向前走出数丈,互听对岸的贼寇一片哗然,随即便见无数黑点迎面而来。乃是贼寇放箭shè他。由于相距颇远,贼寇的弓箭手中又无天生神力之人,箭矢离他尚远便即跌落。
林凤生双手一松凌空转过身来,双手复又抓住立在淤泥中的两根木杆,左右交替Сhā拔,回到岸上。
梅若雪道:“表哥,你这个办法很好玩。咱们大伙儿最好将木杆下端削尖了,过去的时候顺便将那些臭鳄鱼Сhā死。”
群豪大声附和,都道如此一举两得,这么多鳄鱼始终是个祸患。
林凤生点头道:“木杆始终太过笨重,反复Сhā拔甚是费力,大伙儿到树林中寻找一番,看有没有竹林。竹子修长笔直,且比木杆轻盈,用来渡过这片沼泽最合适不过。”
当下群豪又涌入森林深处寻找竹子,深山老林之中多有竹林,不多时众人都砍了称手的竹竿回来。
林凤生朗声道:“沼泽中的淤泥深不可测,且两根竹竿承载了身体的重量以后,下陷甚快,众位进入沼泽以后必须快速前进,不可多作停歇。”
群豪齐声答应,纷纷手持竹竿走到沼泽边上,无不跃跃yù试。
林凤生又道:“我们走过去之时,贼寇必定会放箭,大伙儿务必小心在意!”
群豪应了,正yù依法炮制进入沼泽,梅若雪忽然叫道:“等一下!”语气间满是兴奋之意。
众人都愕然望着她,林凤生道:“表妹,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梅若雪道:“以长竹竿渡过沼泽的主意自然很好,然而大伙儿人在空中,行动不便,且双手又没有空闲,只怕有些难以躲避贼寇shè来的箭。”
林凤生点头道:“不错,你有什么计较?”
梅若雪笑道:“咱们学乌龟就成了。”
林凤生奇道:“乌龟?怎生学法?”
梅若雪点了点头伸手一指,林凤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沼泽边缘爬出一只小乌龟,想是受到了鳄群的惊吓和排挤,从而打算暂时逃离沼泽。小乌龟爬得甚是缓慢,众人望着它的悠然模样,无不心中大乐。
梅若雪拾起一粒小石子,轻轻投在乌龟背上,乌龟的头和四肢立时缩入了龟壳之中。众人见状不禁发出一阵哄笑。
林凤生似有所悟,道:“乌龟虽然行动缓慢,但难以避开外来的袭击,但却生就一副坚硬的外壳,来弥补了这一缺陷,造物之奇,可谓是巧夺天工。表妹,咱们如何学法?”
梅若雪道:“我想不出这许多道理,但我们可以仿造一副龟甲。咱们将盾牌绑在走在前面的人的胸前,这样就算被箭shè中了也不打紧。”
人的头部为全身最要紧的部位,但头部可前后左右任意移动,且较之上身更难以取得准头,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只需微微一动,来箭便难以shè中。上身中包含了至关重要的内脏,而且更易取得准头,便成为当下防守的重中之重。
林凤生大喜,道:“众位速速找些藤蔓或细绳,将盾牌牢牢缚在胸前。渡过沼泽之时有盾牌护身的在前,其余人在后。”
群豪有的割树皮搓成细绳,有的用利器在盾牌的四角钻出小孔,也有的将搓好的细绳穿过小孔,又有人将穿好绳索的盾牌紧紧绑在自告奋勇的义士胸前。半个时辰后,数百人胸前都绑上了盾牌,盾牌还剩余不少,林凤生道:“足够了,诸位尽量分散前行,一来可以避免大量箭矢的攒shè,二来也好分进合击,杀贼寇个措手不及。”
有盾牌保护的数百人当下了沼泽,双手交替Сhā拔竹竿,迅速向对岸移动。其余人也依样葫芦紧随其后。鳄群见如此阵势,四处游动,自然只有馋涎yù滴的份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数长脚“怪物”从头上过去。
莫衷是望着群豪的背影,哈哈笑道:“亏你俩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这可当真是匪夷所思。小丫头,许久不见,你越来越聪明了。”说着拍了拍梅若雪的肩膀,甚是赞许。
梅若雪甚是得意,嘻嘻笑道:“老伯您过奖了,我不过是突发奇想罢了。”
几人也手持竹竿跟了上去。
群豪到了沼泽zhōng yāng,只听对面弓弦声大作,贼寇果然放起箭来。在前的众人皆为各门各派中的佼佼者,身手都不弱,且有盾牌保护,几无伤亡。
五千余人只有少数气力不支,手臂酸麻,终于支持不住落入沼泽之中,被鳄群残害。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已有人抢上了对岸,其余人jīng神大振,不约而同的尽皆加快了步伐,越累越多的人上了岸。众人一上岸便弃了竹竿,与贼寇猛烈厮杀。双方高呼酣斗,激烈鏖战。
林凤生飞身上岸,鼓气叫道:“成败在此一举,威楚百姓的安宁就拜托众位了!”
贰佰四七章 负隅顽抗
群豪听得盟主的勉励之言,无不jīng神大振,血脉喷张,一个个奋不顾身,勇猛如虎。贼寇只有招架之功,哪有半点还手之力?“聚英洞”前人影翻滚,杀声震天,无数火把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林凤生暗忖道:“贼寇人数比我方多出数倍,若是硬拼下去死伤必多,只有只有擒住首脑,迫使其余人缴械投降才是上策。”以当前的形势而言,义军群豪士气正盛,将哀牢山贼寇一网打尽亦非难事,但佛家有云:上天有好生之德,他生xìng慈悲,自然时时铭感遵循。
况且兵法中说,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中善者也。可见兵不血刃便即克敌制胜,又比所向披靡、百战百胜更胜一筹。且不论其他,不战而屈人可避免“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的情形发生。
林凤生凝目望去,洞口前左右各摆着三把太师椅,穆青峰、张兆奎、胡三等六名头目各自在座,人人身穿白衣,面带悲sè。正中停放着一具棺木,想必正是张结巴的灵柩。棺木通体漆黑,正面呈花瓣状,其sè殷红如血,在深夜里显得异常yīn森诡异。
心头不禁莫名一凛,大声道:“表妹,师妹,擒贼先擒王,咱们合力将那姓穆的等人擒了!”
梅若雪和郭仙儿齐声答应,一个手执宝剑站于林凤生左后方,郭仙儿长鞭一抖,跃向他右后方。三人呈品字形同时前进,行动迅速,势不可挡,仿佛一支利箭shè向洞口处。
到了离穆青峰等头目数丈开外,只听洞口上方的山石草木之中嗖嗖之声大作,无数箭矢如骤雨般迎面而来。三人只得挥舞兵刃格挡。
紧接着高处又接二连三的想起呼呼之声,像是隐伏的贼寇投下石头来。不明物体落下便即爆炸,火星四溅,浓烟升腾。林凤生脱口道:“吐烟雷!”此时的情状与初次交锋时一般无二,烟雾弥漫遮挡视线,眼前顿时一片模糊、敌我难分。这种能产生烟雾的火器,被钟子罄称为“吐烟雷”。
这种“吐烟雷”所产生的烟雾中,含有一股刺鼻辛辣的气味,四周顿时咳嗽声连成一片。群豪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当即用衣袖掩住口鼻,俯卧在地。以免遭敌人趁机偷袭和被自己人误伤。数千人中竟无一人破口大骂。
一片烟雾中脚步声嘈杂,自是贼寇所发出的的了。想是正在趁机调兵遣将,重整旗鼓。
群豪被烟雾困扰,俯卧在地行动不得,不禁都生出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之感,自觉此时像是一只猛虎突然瞎了双眼。林凤生心中也有这种感觉,当即暗提一口真气飞身而起,窜出烟雾,扑向洞顶的石壁。
刚一突出烟雾,高处的箭矢又狂风暴雨般shè了下来。林凤生唯恐箭矢落空伤及烟雾中的群豪,朗声叫道:“大伙儿小心,快设法护住周身!”说着双掌拍出,掌力汹涌,将部分箭矢激飞。胸中真气一浊,落回了烟雾之中。
此地三面环有树林,一面有山峰阻挡,极少有风,烟雾始终萦绕不散。林凤生正yù再度跃起,只听周遭咻咻的暗器破空之声想起,不由得心头大惊,知道这种声响乃是穆青峰的独门暗器“牛毛针”发shè时特有的,叫道:“众位小心暗器!”
当即挥剑护住周身,群豪有盾牌的便以盾牌掩护,其余人各自以兵刃护身。钢针与兵刃激烈碰撞,发出急促的叮叮当当之声,也有不少啊哟啊哟之声传出,显是有所疏漏被牛毛针shè中。
过了片刻,牛毛针的破空之声骤然停止,只听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传来,群豪被烟雾障眼不见外面的情形,不有心中暗暗打鼓。均想若是贼寇此时推出来的是重型火器,那可就糟糕之极了。
人人心中焦急,有的急中生智,将盾牌当作风扇,不断煽动,数百持有盾牌的义士有样学样,一起用盾牌扇风。加之空旷之处烟雾不会持久,通常都会渐渐向高处飘散,不多时烟雾散尽,眼前又渐渐变得清楚起来。
群豪不约而同的朝洞口方向望去,不禁纷纷惊呼出声来,只见洞外并排摆着五六架弓弩床。贼寇之所以不立即发shè,是因为他们也看不清烟雾中的情形,难以取得准头。
此时烟雾散尽,穆青峰嘴角泛起一丝yīn狠的笑意,挥了挥手。cāo作弓弩床的喽啰当即发shè。弓弩床可同时发shè数支羽箭,且所发羽箭较寻常粗大,强劲异常。所发出的的破空之声也是十分威猛骇人。
持有盾牌的数百名义士当即迅速越众而出,盾牌堆叠架起一座屏障。其余人皆退到屏障之后。弓弩床发出的箭矢呼啸着撞向盾牌组成的屏障,轰轰几声,盾牌碎裂,持盾牌的义士多被shè死。顷刻间盾牌组成的屏障已被摧毁。群豪见弓弩床威力如此之大,无不骇然失sè。
梅若雪怒道:“姓穆的王八蛋,会造这些破机关了不起么,简直欺人太甚!”话音未落人已飞跃而出,展开踏雪寻梅步向穆青峰抢去。
林凤生心念电闪,暗忖道:“如不将这些厉害器械尽快摧毁,难免成了坐以待毙的局面。如此一来形势势必急转直下,后果不堪设想。”想明了此节,决定冒险前去将弓弩床摧毁。当即展开身法奔向对面。
莫衷是、郭仙儿、西亭道长等几名高手会意,也一起向对面的弓弩床抢去。以几人的身法而论,在弩箭中穿梭自如、毫发无损原不是难事,但若是以小巧腾挪功夫避过,弩箭仍会向后shè去,难免对义军群豪造成极大的威胁。
于是各自或用兵刃击打,或以空手连抓,向前猛冲的同时尽可能将弩箭拨落。弩箭力道十分强劲,直震得梅若雪和郭仙儿虎口发麻。
穆青峰等头目以及众喽啰见几人奋不顾身,冒着密集的弩箭如鬼魅般而至,惊愕之余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穆青峰暗暗感叹道:“这些人才是真正的英雄侠士,只可惜我当年一念之差误入歧途,如今却再也回不了头了。”
林凤生内功最是深厚,身形左右变幻,刚猛的掌力频频斜向击出,箭杆从中折断,纷纷坠落在地。他的踏雪寻梅步得雄浑内力辅助,施展开来比梅若雪巧妙迅速得多,最先抢到了正中的一架弓弩床前。梅若雪最先奔出,却仍落在他之后。
cāo作弓弩床的几名喽啰登时慌了手脚,转身便跑。林凤生血心剑出窍,剑锋过处几人立即血溅尘埃。随即运足内力一掌击向弓弩床,只听轰的一声,弓弩床立时化作一堆朽木。
贰佰四八章 匪夷所思
弓弩床所发出的的箭矢不但力道强劲异常,而且可数支连珠发shè,梅若雪、莫衷是等人格打之时难免有所疏漏,不时有江湖豪杰中箭身亡,因此将其摧毁刻不容缓。レww&レ
穆青峰见林凤生等数名高手施展高超身法奔来,暗呼不妙,起身大声叫道:“快拦住他们,切勿让这几人靠近弩床!”一语方毕,大声咳嗽起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一旁的几名头目猛然从座椅上站起,各自挥动兵刃飞奔上前。一众喽啰也硬着头皮呼喝着上前阻拦。张兆奎和胡三挣扎着起身,复又颓然坐倒,满是忧虑之sè的脸上带着些许无奈。
林凤生一掌击毁正中的弓弩床后,身形毫不停留,右手中的宝剑脱手掷出,一道寒光急速掠过右侧两名喽啰的咽喉。两名喽啰咽喉处鲜血狂喷,扑地倒了,所cāo作的弓弩床登时瘫痪。随即左掌运足真气击向左侧弓弩床后的几名喽啰,几名喽啰被掌力激飞出丈余,立时毙命。
顷刻间已有三架弓弩床停止了发shè,一架被毁,两架无人cāo作。梅若雪和郭仙儿一左一右同时飞身近前。一个宝剑连削,一张弓弩床的机簧立时断绝,再也无法使用;另一个一声娇喝,长鞭击上弓弩床,弓弩床顿时裂作两半。
莫衷是和西亭道长也几乎在同一时刻到达,最边上的两架弓弩床随之被两人损毁。林凤生心下大喜,脚下疾走数步,伸手拔起斜Сhā在地上的血心宝剑顺势挥出,只见木屑纷飞,凌厉的剑气将最后一架弓弩床摧毁。弩箭顿时停止。
义军群豪怒不可遏,齐声呐喊,如cháo水般冲上前来,与残余的贼寇展开恶战。
林凤生鼓气朗声喝道:“本将慈悲为怀,弃恶从善者既往不咎,尔等还不速速束手就缚!”语声雄浑激荡,在一片混乱中清晰可闻。
众人闻声都不禁心头一颤,双方攻势微微一缓。群豪纷纷退后数尺。一众喽啰也住手望向林凤生,无不脸sè变换,打不定主意。一名面相丑陋的头目大叫道:“众兄弟千万不可上当,男子汉大丈夫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另一名独眼头目也附和道:“四哥说的不错,自古正邪不两立,计算我们投降也未必当真会有什么好下场。这人的花言巧语半点也信不得!”众喽啰听得面面相觑,心下两难。
梅若雪怒道:“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也配称男子汉大丈夫么?当真不知羞耻!你想死那也由得你!”微微冷笑,手中宝剑急速刺向被称为“四哥”的头目。按照称呼来算,此人想必是贼寇的四当家。
那四当家的武功较寻常喽啰自然高出不少,但梅若雪的剑法jīng微奥妙,迅疾无比,武学造诣上的差距不可以里许计。只支持得十余招,已被梅若雪一剑刺入胸口。剑一拔出,创口中立时血如泉涌。
梅若雪冷笑道:“这下总算如你所愿了,有本事你便站着死给我瞧瞧。”
那四当家一只手按住伤口,双眼睁得如同铜铃一般,一脸骇然之sè,身形摇晃站立不定。众喽啰都惊得呆了,有的叫道:“四当家的,要不咱们也不要硬充好汉了,就此投降说不定还能保得一条xìng命!”
四当家大怒道:“放屁……孬种……再说这种自堕威风的话,我就杀了你……”说到这里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双眼上翻,全身抽搐。只见他挣扎着将将手中的钢鞭斜拄在地上,支撑住身子不倒,头颈一垂,便即气绝。
梅若雪见状不禁微微一愕,随即撇了撇小嘴自语道:“算你有种,可我偏偏要让你跪着死!”说着飞足便往那四当家的腿弯处踢去。
林凤生身形一晃,挡在那四当家的尸首前,摇头道:“表妹不可,此人也算得是一条好汉,不可侮辱于他。”
梅若雪这一踢之势又快又狠,见表哥突然上前阻拦,要想收回已然不及,只得硬生生的向下踏落。脚下都是坚硬的岩石,直震得脚底隐隐发麻,心下甚是气恼,嘟嘴道:“你总是这么莫名其妙,这人是咱们的对头,又已经是个死鬼,我踢他一脚有什么打紧。”
此时另一头目大叫道:“小贱人,还我四哥命来!”手使一对流星飞锤,发疯一般扑向梅若雪。林凤生斜身挡在梅若雪身前,将那头目的招数都接了下来。
梅若雪心中一暖,气也就消了,大叫道:“怕死的就痛痛快快的投降,如一心要充好汉的,便上前动手吧!”说完左手捏了个剑诀,右手宝剑一引,冷眼环视着一众喽啰。
郭仙儿长鞭一抖娇喝道:“我数到三,你们就放下兵刃,否则咱们可就要大开杀戒了!”
话音刚落,便听得当啷当啷之声相继响起,众喽啰纷纷抛下兵刃,口中道:“就不劳女侠数数了,我们投降了。”“还望云麾将军高抬贵手,饶我们一条小命。”“小的愿意跟随云麾将军和两位女侠,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郭仙儿笑着啐了一口,娇声道:“你愿意跟随我,我还不愿意要呢。也不知你们说的是不是实话,且先学几声狗叫来听听。”
梅若雪听得大感有趣,忍不住笑道:“妙极妙极,看谁学得像,学得像的不但可以活命,本姑娘还会赏他。”
如今这般危急情形,赏银是不敢想了,保住小命才最为要紧,别说是学狗叫了,就算是叫他们尝尝大粪是什么滋味,只怕也绝不会有半点迟疑。成千上万喽啰登时争先恐后的学起狗叫来,更有甚者双膝下跪,俯下身子,伸出舌头在地上爬来爬去。为求逼真形象,可谓是不遗余力。
一时间汪汪之声大作,仿佛有成千上万只狗在吠叫。战场之上能看见这种情景当真是匪夷所思,只怕是古往今来绝无仅有的了。一般滑稽一半可悲,直逗得梅若雪和郭仙儿格格娇笑。群豪中也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正与林凤生放对的独眼头目将此情形,心头一阵悲凉,随即怒吼一声,双锤同时向林凤生砸落。林凤生一掌拍出,两个布满尖刺的锤头登时被掌力反激回去,一个打在独眼头目的后背,另一个嵌进了后脑。
贰佰四九章 同归于尽
独眼头目被自己的兵器反击中要害。红白之物迸溅。立时死于非命。兀自双目圆睁。可谓是死不瞑目。林凤生本不yù取他xìng命。因此只是一味的与他游斗。以求让他自知不敌就此投降。哪知此人甚是顽固。并不承他的情。攻势越來越猛烈。流星锤挥动起來势头着实猛恶。稍有不慎便难免有重伤之虞。因此只得出手将他当场格毙。
林凤生从小喜爱佛学。心xìng慈悲。此次奉旨南征威楚。迫于形势杀业极重。此时目睹独眼头目惨不忍睹的尸身。不由得心头一阵恍惚。心cháo起伏。歉疚万分。过了片刻才缓缓叹了口气。面向正自学狗叫的众喽啰。提气朗声道:“你们都起來吧。只要尔等肯改邪归正。从今往后堂堂正正的做人。我绝不会为难大家。”
众喽啰听得纷纷起身。均想素闻义军盟主仁义无双。说过的话自然不会抵赖。今rì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有的高声道:“我等这条命是云麾将军给的。咱们愿意跟随将军一起杀蒙古鞑子。还望将军不要嫌弃。给众兄弟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第一时间更新”此言一出登时有大半喽啰附和。
林凤生见这帮顽恶之徒能说出这番大义凛然的话來。既觉诧异又感欣喜。说道:“众位能有这份心意。本将军十分承情。只要不再做危害百姓之事。去留任意。绝不勉强。”
众喽啰听得一阵欢呼。齐声叫道:“云麾将军大仁大义。我等心服口服。”
穆青峰脸sè铁青。不住咳嗽。无奈的摇了摇头。向隐伏在洞顶的草木从中的弓箭手打了个手势。第一时间更新霎时间弓弦声大作。箭矢如雨向下shè落。义军群豪打骂声连成一片。各自挥动兵刃格打。众喽啰方才抛了兵刃。手无寸铁。毫无招架之力。顷刻间被同党shè死了数百人。
穆青峰见手下喽啰倒戈投降。不由得万念俱灰。遂生出了鱼死网破之心。当即下令让弓箭手放箭。昔rì的兄弟既已变节。便不必再姑息。
贼寇的弓的大批弓箭手居高临下。占尽地利。义军的弓箭手发shè的箭都被山石草木挡住。。无法伤到他们。自林凤生以下无不焦急万状。只盼他们的箭尽快消耗殆尽。
就在此时。只听山腰上呐喊声大作。贼寇弓箭手所处的上方和左右两边的草木从中人头攒动。突然涌出大批手持兵刃的大汉來。一须发蓬乱的大汉叫道:“弟兄们。咱们报答林公子的时候到了。给我上啊。”手挥大刀当先冲入弓箭手之中。其余人也跟着冲了上去。
只听叮叮当当的兵刃撞击之声不绝于耳。第一时间更新不时有贼寇的弓箭手滚落下來。
林凤生见状又惊又喜。凝目望去。脱口道:“是刘大哥。他和虎阳寨的绿林好汉们都还活着。”原來正是刘成武率领虎阳寨众人前來助战。至于他们先前为何销声匿迹、去了何处、又何以突然出现。尚且不得而知。
梅若雪也认出了刘成武和虎阳寨众人。大喜道:“诸位。咱们的救兵到了。并肩子杀啊。”挥剑护住面门。飞步冲向穆青峰等人所在之处。第一时间更新
群豪登时jīng神大振。呼喝着奋勇上前。一心要将几名头目碎尸万段。沒被同党的利箭shè死的贼寇无不愤怒难抑。也赤手空拳的冲了上去。
穆青峰见梅若雪近前。心中莫名的一阵难过。略一迟疑便迎了上去。只数招之间便被梅若雪击飞了兵刃。口中又吐出一口鲜血。摔倒在地。梅若雪一剑分心便刺。只觉身侧人影一晃。林凤生已伸手夹住了剑刃。剑尖再也不能前进半分。第一时间更新
梅若雪不解道:“表哥。又要干什么。这人罪大恶极。正该一剑杀了了事。”
林凤生道:“此人jīng通机关之术。或可助我们抗击蒙古大军。暂且留他一条xìng命。”
梅若雪无奈。收回剑道:“好吧。就只怕他不肯听你的话。哪一天倒反用暗器偷袭我们。”
穆青峰看了看梅若雪。又看了看林凤生。忽然仰天哈哈大笑。一面笑一面咳。嘴角血水淋漓。礼社江畔一战。他接连遭受重创。伤势甚重。自然不可能在短短一两rì之间痊愈。此时一用力。旧伤发作。仿佛成了废人。登时毫无反抗之力。
梅若雪怒道:“你笑什么。死到临头还笑。看來你是想含笑九泉了。”
穆青峰不答。仍是大笑不止。林凤生见他如此虚弱。回头道:“将此人绑了。”一名点苍派弟子应声上前。用粗藤将穆青峰双手反绑了。
那边厢张兆奎被几名喽啰抓住。一人叫道:“这狗rì的平rì对咱们最凶。沒少欺负咱们。咱们将他投进沼泽喂鳄鱼。”其余喽啰大声叫好。又有一人道:“这王八蛋侮辱过我老婆。简直禽兽不如。正该让他被千万条鳄鱼吃的渣都不剩才解气。”
众喽啰抓住张兆奎的四肢。将他体在空中。簇拥着奔向沼泽边。张兆奎丝毫动弹不得。心中惊骇万分。声嘶力竭的大叫道:“快放开老子。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众喽啰尽皆嗤之以鼻。叫道管你放过不放过我们。先让你做了鬼再说。片刻间到了沼泽边上。众喽啰突然齐声惊呼。丢下张兆奎转身便跑。有的叫道:“咱们都被姓穆的那狗娘养的骗了。沼泽中的水都漫上來了。”“义军的英雄侠士们。快跑啊。那些鳄鱼爬上案來了。”
群豪听得一起望向沼泽边。只见沼泽中的水面上升了许多。离石台边缘只有尺许。更令人惊奇的是。石台边缘上有数处模板斜斜深入沼泽中。无数鳄鱼沿着模板爬了上來。顷刻间将张兆奎撕碎吞食。众人见状无不大惊失sè。
这些木板正是穆青峰派心腹。趁群豪被烟雾困扰之时放下去。自然是决意与义军同归于尽了。
林凤生大呼道:“咱们退到高处。鳄群一靠近。弓箭手立即发箭将其shè杀。”
众人急速后退。往洞顶两侧的山坡上攀上去。沼泽中的鳄鱼不断涌上岸來。撕食起石台上的尸首來。一时间不致向众人逼近。这场面当真是触目惊心。群豪都不由得心惊胆战。后背发凉。
经过一番猛烈厮杀过后。洞顶上方的贼寇弓箭手已被虎阳寨众人尽数结果了。刘成武率领众人与义军群豪会合。
刘成武见了林凤生大喜道:“盟主。众兄弟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你和众位义军的英雄们终于來了。”
林凤生再次与他相见也甚是高兴。然听他言下之意。虎阳寨众人似乎早就埋伏在了此处。不解道:“刘大哥此话怎讲。”
刘成武当即将当rì一别过后的情形详细说了。原來林凤生和梅若雪一走。虎阳寨众人便借故下了百草岭。回到鸡鸣山收拾了家当。绕路进入哀牢山贼寇老巢后的深谷中。从此便如从人间消失了一般。刘成武心知就凭张结巴等乌合之众。光明正大的交手绝不是义军的对手。溃败之下势必退回百草岭老巢。而百草岭地势险要。机关重重。林凤生等人要想攻进來绝非易事。因此决意暗中相助、里应外合。
于是便率领虎阳寨众人从谷底沿着崖壁开凿石阶。崖高数百丈。此举自然十分艰辛。直至昨rì方才到达崖顶。以虎阳寨的势力。断然是无法与此地贼寇抗衡的。因此只有耐心等待义军大队人马到來。
贰佰五零章 大获全胜
火光照耀之下刘成武脸上颇有风霜之sè。レww&レ想是近一个月來昼不分昼夜。带领虎阳寨众人开凿石阶。劳累所致。林凤生听得原由。心中感激万分。握住刘成武的手道:“刘大哥这番云天高义。小弟不知该如何报答。从今往后刘大哥便带着虎阳寨众好汉加入我们义军吧。”
刘成武大喜过望。连说了两声好。随即欢声大笑。忽然心头一动。笑声戛然而止。脸sè也随即归于平静。叹气道:“我与李宝华那厮仇深似海。有道是树yù静而风不止。只怕他不会与我善罢甘休。一离开鸡鸣山。便失去了倚仗了。”
林凤生微微一笑正yù答话。梅若雪已抢先道:“刘大哥你放心吧。。只要有我表哥在。那狗官绝不敢动你一个汗毛。表哥乃是皇上御口亲封的大将军。他一个小小的府台怎敢得罪。”
刘成武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道:“林公子虽然深得皇上赏识。但毕竟涉世不深。李宝华这厮老jiān巨猾。十分善于打点。势力盘根错节。还是不要连累你们为好。”
梅若雪听他言下之意对李宝华甚是忌惮。不觉有种莫名的不自在。心中大是不以为然。鼻中哼了一声道:“那又如何。表哥手中有皇上的御赐宝扇。发现贪官污吏可先斩后奏。只要随意捏造个罪名砍了他的头。他势力再大又有什么用。”
刘成武对于林凤生的种种事迹多少有些耳闻。也暗暗觉得方才之言有些高抬李宝华之嫌。不禁略显尴尬。连声道:“姑娘说的是。”
不过这也难怪。李宝华在官场混迹多年。为人圆滑。长于溜须拍马。势力自是不可小觑。威楚匪患肆虐。民不聊生。他却仍能青云直上稳坐官位。自然也是得益于朝中有人庇护提携。自古民不与官斗。刘成武之所以落草为寇。正是李宝华咄咄相逼所致。孰强孰弱不言而喻。
林凤生听梅若雪说到捏造罪名处置李宝华。不由得神sè微微一凛。一字一句的道:“李宝华的劣迹我已有所耳闻。那也不必捏造罪名。我自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梅若雪见他脸sè严峻。伸了伸舌头道:“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表哥你不必太当真。我知道你公正严明。那么用真正的罪名斩他就是了。”
刘成武再无顾忌。抱拳道:“众兄弟能跟随林公子左右。略效犬马之劳。实是三生有幸。刘某代弟兄们多谢你了。”
林凤生还礼道:“刘大哥不必客气。众位都是光明磊落的好汉。我绝不容jiān恶之辈欺凌迫害。”
刘成武大喜。朗声向虎阳寨众人道:“众兄弟听了。第一时间更新从今往后再无虎阳寨存在。我也不再是你们的大当家。咱们都听从林公子驱策。众兄弟还不快参见盟主。”
虎阳寨众人听得齐声欢呼。纷纷抱拳行礼道:“参见盟主。多谢盟主不弃收容。”
林凤生团团作揖。朗声道:“英雄不问出处。众位肯加入义军。当真是不胜之喜。在下欢迎之至。”
此时哀牢山众喽啰有的投降。有的被擒。主要的头目也大多被自己人击杀。盛极一时的张结巴一伙贼类就此烟消云散。
林凤生登高呼道:“贼寇的所有财物皆为不义之财。理当充公。可作赈济威楚百姓之用。亦可充作义军rì后的粮饷。众位这便进入洞中。尽数取出吧。”
群豪欢呼声震天。群山回响。纷纷绕道进入“聚英洞”中搜查。郭仙儿和无为子负责清点造册。张结巴恶贯满盈。终于落得个“杀头抄家”的下场。
林凤生望着石台上爬得到处都是的鳄鱼。皱眉暗忖道:“这些鳄鱼即便现下吃饱了不再逼近。但终究会有再饿的时候。况且它们挡住了出去的路。须得想个法子除去才是。”
灵机一动。叫來妙乐道:“妙大哥。你带人去砍些枯树來。。咱们点火将鳄群驱入沼泽中。再想法子出去。”
妙乐点头答应。当即带了百余人爬上山坡。寻找干柴枯木。
不多时已砍了几大堆柴薪回來。林凤生当即命人将柴薪分成无数捆。抛在石台上。亲自点燃了一根火把。抛落下去。柴薪遇到火把登时燃着。火光熊熊。热浪四散。鳄群齐往沼泽中退去。
众人见此法奏效无不大喜。林凤生又命人将剩余的柴薪堆在石台边缘。然后点燃。防止鳄群再爬上來。群豪便三五成群的围着火堆席地而坐。不时发出谈笑之声。今晚大获全胜。平定匪患的使命圆满完成。众人心中自然十分喜慰。
一个时辰过后。郭仙儿和无为子满脸喜sè的出來。郭仙儿道:“师兄。贼寇搜刮的钱财物资着实不少。我和无为子粗略的统计了一下。你过目瞧瞧。”说着将一本册子递给林凤生。
林凤生借着火光细细看了一遍。见贼寇搜刮抢掠的粮食、钱财数量十分惊人。不由得又是喜悦又是愤怒。喜的是这批钱粮终于被己方缴获。可派上大的用场。怒的是贼寇不知害了多少无辜百姓。方才换來如此之多的钱粮。
梅若雪凑上前去瞧了几眼。也不禁暗暗咂舌。。说道:“这些臭贼当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怎不被撑死呢。还要我们亲自动手。”
众人听得她的天真滑稽之言。顿时发出一阵笑声。
林凤生道:“暂且集中一处收纳起來。等天亮以后咱们再设法运出去。”郭仙儿和无为子当即回入洞中指挥打点。
沼泽中泥水满溢。淹沒了木桩路。出去之时需携带大批钱粮。來时的方法已然不切实际。何况还有数千俘虏要押送。林凤生便请众人群策群力。想个妥善的办法重渡沼泽。
问一名投降的小头目道:“沼泽中的水为何突然增加了这么多。是不是有沟渠故意引入。”
那小头头目恭敬的道:“回将军的话。小的也不知道。想必是穆军师搞的鬼。他是想给你们來个破釜沉舟、同归于尽。”
林凤生点头道:“想必如此。你带人到洞中四处瞧瞧。如发现沟渠立即堵塞。”在他的印象中。此地只有洞中的议事大厅有水源。而且既是少有人知想必十分隐秘。
小头目连声答应。带了十余名喽啰进洞去了。
梅若雪道:“既是姓穆的所为。去问他不就行了么。还查什么。这些脓包脚sè又能查到什么。”
林凤生笑道:“你去问他试试。。瞧他跟不跟你说。”
梅若雪道:“问就问。本姑娘有的是手段。不怕他不说。”说着站起身來。
林凤生道:“姓穆的重伤未愈。经不起你的严刑逼供。他要是坚决不肯吐实。也就罢了。”
梅若雪迈步便走。口中道:“我才不管呢。死了活该。”径直向穆青峰所在之处而去。
过了片刻又悻悻的回來。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林凤生笑问道:“问到了沒有。饮水的沟渠在何处啊。”
梅若雪沒好气的道:“姓穆的变成哑巴啦。哑巴怎么会说话。”
莫衷是等人不禁又笑起來。
梅若雪道:“有什么好笑。我倒是另外有个主意。我曾去过一处洞口。洞口外不远处便是悬崖。那里有沼泽的边缘。有泄水口。姓穆的想必是将那里的泄水口堵上了。”
林凤生道:“不错。单只是引水进去。沼泽中的水面不可能上升这么多。咱们只需将泄水口挖开。水面便会下降了。表妹。快带路。”
梅若雪俏皮一笑道:“你去不去。你亲自去我才带路。”
林凤生道:“好。我陪你一起去。洞中只怕尚残余机关和猛兽。你一个人去我也放心不下。”
梅若雪芳心一喜。道:“走吧。有你这绝顶高手保驾。再厉害的机关我也不怕了。”
当下林凤生让几名喽啰找來锄头铁锹同去。他们熟知洞中的机关暗器所在。有他们同行自可省去一番手脚。莫衷是和西亭道长也起身跟随。道是要洞中参观一番。看看不可一世的张结巴的老巢是怎生气派法。
梅若雪稍加描述。几名喽啰便明白她口中的洞口所在。争相在前带路。经过曲曲折折岔道。出了一个洞口。便到了悬崖边缘。洞口数丈外便是泄水口所在。乃是一个宽约五六尺的缺口。已被一块长长的石板封住。
沼泽边沿只尺许來宽。下临悬崖。十分险要。林凤生道:“莫老哥。就劳烦你跟我一起过去将石板移开吧。”
莫衷是道:“好好好。咱们哥俩便來比一比胆量。”
林凤生当先小心翼翼的踏上边缘。慢慢走了过去。侧目一看。不禁心惊肉跳。不敢多看。目不斜视的直走了过去。莫衷是笑道:“看來还是老哥我胆子大些。”说着飞身上去快步而过。
梅若雪关切道:“莫老伯。你小心点啊。”
莫衷是道:“不打紧。要是掉下去。就再爬上來。”
林凤生一跃而过。到了缺口的对面。莫衷是也走到了这一端。两人定住身形。暗运真气合力将石板提起。只听哗啦啦水声。沼泽中的水倾泻而出。飞落崖下。
贰佰五一章 意外之喜
边缘的缺口一打开,沼泽中的浑水立即奔泻而出,一股粗大的水柱向崖下直冲下去,林凤生大喜道:“照这般情形来看,不出明rì午时,这片沼泽中的水便能流尽了。レww&レ”
莫衷是道:“你别净顾着高兴了,这块石板少说也有五六百斤,提在手上不重么。”
林凤生不好意思的一笑道:“自然重,我数到三咱俩一起用力,将石板掷入沼泽。”
两人当即同时运气,林凤生三字一出口,一起嘿的一声掷出石板。沉重的石板飞出丈许,扑通一声闷响,水花四溅,莫衷是和林凤生立时浑身湿透。
莫衷是笑骂道:“你小子,没大没小,居然跟老哥开这种玩,都快成落汤鸡啦。”
林凤生道:“小弟一看见深谷便头晕,只能如此了,老哥莫怪。”
莫衷是道:“想不到你现下武功这么高,还当了义军的盟主,却还这般胆小。”
林凤生心头一动,暗道:“单靠这个缺口泄水,做多不过是恢复到原来的模样,还是难以将大批钱粮运出去,须将缺口加深一些才好。”
当下与莫衷是回到洞口,向一名喽啰道:“你们先前有许多火器,不知是否尚存有火药?”
那喽啰想了片刻,喜道:“回盟主的话,穆军师好像说过后山藏了一批火器,用来兵败之后东山再起用。”
林凤生道:“你速去让知情的人带路,取些火药来。”
那喽啰躬身答应,转身进洞去了。几人当即在洞口的山石上坐下小憩。
莫衷是问道:“小兄弟,如今你的使命总算是完成了,你打算几时班师回京?”
林凤生道:“眼下匪患是平了,但还有许多受难的百姓需要安抚,而且府台李宝华贪赃枉法,我须得秉公处置后方能返回。”
西亭道长赞到:“凤生小友一身正气,爱民如子,实在是百姓之福。”
林凤生道:“道长过奖了,晚生惭愧。如今朝中上下官官相护,乌烟瘴气,我等人微言轻也是无可奈何,唯有做到问心无愧四字而已。”
众人听得此言,都觉大是有理,梅若雪更是心折万分,暗道:“表哥是真正的大英雄,我这辈子如能嫁给他也就知足了。”又想:“我与表哥青梅竹马,怪就怪在他命犯桃花,凤仪姐姐、徵羽妹子、芸儿都各有各的好,我只求能做正室,不想做小。”
不多时方才那小喽啰疾步回来,满脸喜sè的道:“禀告盟主,火药找到了。不知够不够?”
林凤生听得大喜,接过喽啰手中两只火药桶,点头道:“足够了,有劳。”
那喽啰惶恐道:“盟主,这都是小的该做的,怎敢当这个谢子字。今后盟主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的肝脑涂地,绝不推辞。”
林凤生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心想这些人为人jiān滑,口是心非,投降不过是迫于形势罢了,不可尽信。因此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将血心宝剑Сhā在腰间,双手抱了火药桶,到了缺口处一跃而过,到了对面。打量了一下悬崖下,见边缘向下丈许处有一棵孤松,略一迟疑当即纵身跳了下去。
几人见他做出如此突兀的举动,不由得大惊,连在边缘走动都有些犯怵,跳下去岂非匪夷所思?梅若雪惊呼道:“表哥你干什么!”说着飞身便往沼泽边缘跑去。
向下一看,只见林凤生坐在树干上,正自用剑不停挖石壁,这才放下心来,奇道:“表哥,你在干什么?”
林凤生抬头笑道:“我挖个空洞,安放火药,炸一个更大的缺口出来。不必担心,快回去吧。”
梅若雪笑嘻嘻旳道:“我不回去,我在这里等着你。”
林凤生也不多言,手上加紧,血心宝剑削铁如泥,挖石壁如挖腐土,不多时已挖了一个足以容纳两只火药桶的深洞出来。将药引装好,飞身上了崖顶。
梅若雪道:“这么远,怎么点着啊?”
林凤生笑而不答,向梅若雪深处手掌。梅若雪会意,从衣嚢中摸出火折子递了过去。
林凤生晃亮了火折,看准药引笔直放落下去。药引遇火即燃,火星飞吐极速燃烧。当即拦住梅若雪的纤腰,两个起落便回到洞口外,叫道:“大家快退入洞中!”
几人立即迅速奔进洞中,随即听得一声震耳yù聋的巨响,仿佛地面也跟着震颤起来。过了片刻几人方才外出观看。
只见沼泽边缘的石壁被炸开一个偌大的缺口,浑水混着淤泥倾泻而下。林凤生喜道:“咱们回去吧,鳄群明rì必将无所遁形,就会自行逃了。”
几人当即经过回环曲折的岔道回到石台,众人纷纷围上来询问方才的情形。众人听得爆炸的巨响,无不心中惴惴不安。梅若雪将林凤生以火药炸开沼泽边缘,加快水泄水之事说了。众人无不大赞盟主英明。
郭仙儿道:“师兄,钱粮已经收纳完毕。”
林凤生道:“很好,辛苦你了师妹。传下令去,让大伙儿轮流值守,就地休息。”随即又让方才取火药的那名喽啰将穆青峰埋藏的火药挖出来,已作他rì所用。
群豪在火堆中添了柴,安排好值守的人员,随即围着火堆和衣而眠。林凤生和梅若雪并肩坐在火堆旁,等待众喽罗出来。
过了不多时,众喽罗抱着无数火药桶出来,林凤生一数之下,大约有两三百桶之多。不由得暗暗心惊:“若是穆青峰当时将这些火药尽数点燃,足以将整座山峰夷为平地,无人能够幸免。想来是他还心存侥幸。”
当下派了百余名妙家马帮弟子看守火药。
第二rì,林凤生早早便醒来,见沼泽中的水早已干涸,只有零落的几条鳄鱼。大喜道:“带上钱粮,准备启程。”
群豪听得他的呼声,纷纷惊起。妙乐道:“林兄弟,好歹也让大伙儿吃饱再走啊,何必这么心急?”
林凤生道:“也好。这便让火头军造饭吧。”
妙乐道:“我去弄些肉来!”当即涌身跃入沼泽之中,看来他是要猎杀鳄鱼来吃。
贰佰五二章 就地取材
偌大一片沼泽中的水yīyè之间干涸,鳄群栖身之所被破坏,大部分早已不知所踪,想必是逃入了丛林之中。剩下的屈指可数。众人见妙乐赤手空拳跃入沼泽之中,连忙抢到石台边观看,关切之中暗含些许担忧。纷纷道:“大锅头,当心哪,这畜生凶猛得很!”此话自然是出自妙家马帮帮众之口。“妙二爷,以现下的数量而言虽不足为惧,但好汉敌不过人多,我来帮你!”
说着又有五六名江湖豪杰跟着跳了下去。沼泽中的水虽已枯竭,但深厚的淤泥兀自泥泞不堪,几人一跳下去立时陷了进去,转眼间淤泥已没至腰间,不由得破口大骂。登时行动不得,奇怪的是鳄鱼并不发动袭击,反而露出惧意。
林凤生暗暗奇怪,沼泽中的淤泥极深,几人自当心知肚明,怎的会如此贸然便跳下去。当即叫人抛了几块木板下去。
只听妙乐道:“你们都不知我下来干什么,怎么就跟着下来了?”说着低头在泥泞中细细扫视,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其余几人用手按住身旁的木板借力,脱出了淤泥站在木板上,纷纷问道:“你倒说说,你下来干什么来了?”“你在找什么,难道这臭水潭里还有宝贝不成?”
妙乐低着头不答,忽然欢声道:“在这里了,看你往哪里跑!”双手猛然伸出,往淤泥中捉去。只见一条长约三四尺、大拇指粗细的小蛇钻出淤泥,一现即隐,又钻入了淤泥之中。
妙乐下半身陷在淤泥之中,行动不便,双手合拢却抓了个空,只抓了一把腥臭的淤泥在手中。不禁露出失望之sè,头颈转动仔细搜寻,淤泥已没至胸口兀自不觉。
站在木板上的几人又道:“你抓蛇来干什么,不怕有毒么?你还是请郭姑娘来帮忙,这事我可帮不了你啦。”“妙二爷,你还是先上来,不然蛇没抓到,你自己便先被淤泥吞了。”
妙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子正自渐渐下沉,连忙双手按住面前的木板一跃而起,一站上木板便又玩着腰游目四顾,目光始终不离周围的淤泥。
林凤生在高处看得真切,方才那条蛇形之物其实并不是蛇,一来此物身上没有细鳞,看上去十分滑溜,二来蛇通常是没有钻淤泥的习xìng的,遭到追捕只可能在淤泥上游走。虽不知为何物,但看妙乐的行为,对此物着实看重,心中甚是好奇,于是也跟着凝目搜寻起来。
过了片刻,忽见妙乐身后丈许外的淤泥之中微微一动,随即便见那蛇形之物钻出头来,梅若雪疾呼道:“妙大哥,那条小蛇在你后面!”
只见石台边缘人影一闪,林凤生已飞身向沼泽中掠去,身法潇洒、迅疾无比,一探手便将那蛇形之物抓出淤泥之中。周身真气流转,凭空一个转折,轻轻巧巧的落一块空置的木板上。群豪见盟主施展绝妙轻功,纷纷拍手叫好。
林凤生只觉手中滑腻腻的,抬手一看,蛇形之物正在蠕蠕而动,细长的身体不断从虎口处滑出。
妙乐见林凤生出手抓住了蛇形之物,大喜道:“林兄弟,小心它逃走,这东西滑溜之极!”
林凤生手掌用力一握,蛇形之物滑动微微一顿,复又渐渐滑出,只片刻间尾巴已脱出了手掌。身体弯弯扭扭向泥泞中坠去。连忙抬脚向上踢出,蛇形之物被踢飞起来,啪的一声落在石台上。一落在地上便即蜿蜒游动,行动像极了蛇。
郭仙儿抢上前去,素手一探抓住了蛇形之物的颈部,细一打量道:“这不是蛇,是鳝鱼!”
妙乐喜道:“不错,正是鳝鱼,总算林兄弟……盟主眼疾手快,没让它逃脱。这东西抓起来可着实费事得紧。”说着纵身跃回石台。林凤生等人也飞身上来,围上前观看。
妙乐向一帮中dìzǐ道:“去,找个酒坛子来!”随即转头向郭仙儿道:“郭姑娘见多识广,你倒说说看,这条鳝鱼与寻常相比有什么不同?”
郭仙儿随口道:“这条鳝鱼全身金黄,已是十分罕见,而且身体比寻常鳝鱼长了一倍有余,想必已有些年头,应当颇有药用价值。”
妙乐竖起大拇指道:“行家一出手,便是有没有,郭姑娘所言极是,我正是要用来入药的。”双手握住鳝鱼的头颈又道:“两个多月前,我爹突然中风,变得口歪眼斜。我四处求医,都没能治好,偏方中说鳝鱼血对这种症状颇有疗效。”
郭仙儿点头道:“鳝鱼的头、血、皮、骨都有一定的药用价值,疗效亦不同。看来这条鳝鱼就是妙大哥寻找已久之物了,这就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妙乐喜不自胜,点头道:“正是正是,我或托人抓或自己抓,已弄了不知多少鳝鱼给我爹用,但效果都不明显。但愿这条能治好我爹的顽疾。”
说话间酒坛已经取来,妙乐便将鳝鱼放入了酒坛之中,道:“多谢盟主了,要不是你出手,就凭我这点粗浅功夫实在难以抓住它。”
林凤生笑道:“妙大哥不必客气,只要能对老伯的病情有所疗效,小弟自当尽力。”
郭仙儿道:“鳄鱼浑身都是宝,咱们去抓几条来,否则岂不是身入宝山空手而走么?”
林凤生道:“鳄鱼皮很好,许多宝剑的剑鞘都是用鳄鱼皮制作的,而且还可以用来制几副铠甲。咱们便将剩下的几条捉了。”
莫衷是哈哈笑道:“老叫化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了,就是没有吃过鳄鱼肉,这下可好好尝一尝了。好极好极,咱们这便捉去。”
西亭道长也是兴致甚高,道:“老叫化是贪吃,贫道则是要取鳄鱼心入药。贫道有个劣徒,天生便有心疾,听说鳄鱼心配三七、丹参可治此疾,趁此之机贫道顺便带一些回去。”脸上忽喜忽忧,显是此疾甚是顽固,久治不愈,他已然对药物有些质疑。
林凤生道:“如此甚好,咱们此行可谓是大获全胜、满载而归了。妙大哥和道长也不必担心,我有个结拜义兄,医术十分高明,即便今rì所取的药材无法奏效,只要他出手必能药到病除。”
妙乐识得钟子罄,一拍脑门道:“是呀,我怎么将钟神医给忘了,只要盟主一句话,他必定会出手解救的。”
西亭道长听得也大喜道:“如此自然再好不过,那么到时就劳烦凤生小友出面美言了。”
林凤生道:“道长见外了,钟大哥与我情同手足,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说着身形已跃向沼泽之中。
一名洱湖帮dìzǐ叫道:“盟主,且慢动手,属下有话说!”
林凤生站在先前抛入的木板上,回头道:“快快请讲。”
贰佰五三章 监守自盗
出言劝阻的洱湖帮dìzǐ道:“禀告盟主,我等在洱湖畔时常遇到鳄鱼,因此对其习xìng略知一二。レww&レ【】盟主神功盖世,这畜生即便再凶猛百倍也伤你不到,但知其弱点所在便可轻而易举地将它降服。在下这便说出来供盟主和诸位前辈参详。”
林凤生点头道:“如此再好不过,请说。”
这名洱湖帮dìzǐ道:“鳄鱼的嘴巴咬合之力极大,据说可达千钧,但它张嘴的力道却极小。只要骑到它的背上,将它的上下颚牢牢按住,它便决计张不开嘴来了,再趁机用利器扎进它的头,它便死了。鳄鱼咬住猎物以后通常都会猛力扭动身子,因此倘若不慎被咬住,要跟着它扭转的方向旋转,这样就不会造成大的伤害了。再用手指或是利器戳它的眼珠,它吃痛之下便会放开了。”
梅若雪听得对付鳄鱼有取巧之法,又是新奇又是兴奋,跃入沼泽之中,站在林凤生身旁,道:“你这方法管不管用啊,要是按不住它的嘴巴怎么办?”
那洱湖帮dìzǐ一脸坚定的道:“不会的,梅姑娘放心,只要按照我这个方法对付它,必定能将它zhìfú。”
梅若雪半信半疑,点了点头道:“我试试,就算一次不能奏效,试两次总能杀了它了,反正它肯定是咬不到我的。”
林凤生道:“多谢,要想致其死命原不必如此麻烦,但既有巧妙之法不妨试一试。”
沼泽中此时尚有十余条鳄鱼,莫衷是、西亭道长、郭仙儿、无为子、妙乐等十余人相继跃了下来。林凤生当先飞身跃起,轻飘飘的落在一条体形巨大的鳄鱼背上。鳄鱼微微一动,随即缓缓下沉,并不猛烈反抗、袭击。细一看,只见鳄鱼的后背上用一个大洞,血肉模糊。
当即跃回木板上,向余人道:“这条鳄鱼受了伤,所以才无力逃走。其他的想必也是如此。”想是被群豪渡沼泽时所用的竹竿刺伤。
梅若雪听得不觉有些兴味索然,嘟嘴道:“对付这种死气活样的鳄鱼没什么意思,我不玩了。”说着飞身跃回了石台。
其余人也顿时有些失望,纷纷道:“给它们个痛快算了,不捉了,不刺激。”“它们已经凶不起来了,我们一起将它们汀!
林凤生道:“也好,妙大哥,劳烦你准备几捆长绳。”
妙乐应声上岸,不多时准备好了五六捆绳子。林凤生又道:“每一根绳子都结一个活扣。”
妙乐等人依言将几根绳子的其中一端都结了活扣,抛给林凤生等人。
林凤生将绳子结有活扣的一端甩出,活扣不偏不倚的套上了方才那条鳄鱼的头颈,猛然一收绳子活扣收紧,双手交替将鳄鱼拖了过来。其余人也依法施为,将剩下的鳄鱼拖了过来。一看之下,发现果然如林凤生所说一般,每条鳄鱼都受了重伤。
几人将鳄鱼拉提上岸,十余名洱湖帮dìzǐ便自告奋勇的请求开剥。林凤生欣然允可,说道:“鳄鱼皮务必完整保留下来,肉就烹来犒劳众将士,其余有药用价值的脏器也妥善保存。”
鳄鱼肉不但好吃,而且还有滋心润肺、补血壮骨、补肾固jīng和驱邪除湿的功效,经常食用可补气养血、平喘止咳。可谓是不可多得的肉食。
众洱湖帮dìzǐ轻车熟路,不多时便将十余条鳄鱼洗剥干净,肉交由火头军烹制,内脏各有功效都保存了下来,留作他用。
群豪饱餐了一顿,便即准备启程下山,林凤生命人将张结巴的棺木以及暴毙的喽啰尸首归集于山洞中,堆上大量柴薪,点火付之一炬。看着熊熊烈火,暗道:“火能够带给人光明,只盼能指引尔等下辈子做个好人。”
阵亡的少数义军豪杰的尸首则安葬在了山坡上,林凤生又默默许愿道:“诸位暂且在此委屈一下,等打败了蒙古鞑子,我便亲自带人将诸位迁回故土。战场之上刀剑无眼,难免有人liúxuè牺牲,希望诸位不要怪我。诸位尽管放心,你们的家人我自会厚加抚恤。”
众人砍了无数细长的树木,用藤条、绳索扎成木排,将钱粮放于其上。木排受力极广,虽然钱粮分量甚重,但并未下陷。群豪依次通过木桩路,用绳子牵引,缓缓将木排拉到对岸。如此重复了三次,终于将缴获的钱粮尽数运出了沼泽。
投诚的喽啰主动从树林幽暗之处的马厩中牵出骡马,足足有三百余匹。林凤生便命人将钱粮分散,由大批骡马驮运下山。
众人出了森林,驻足回望,不禁感慨万千。众喽啰更是心中五味杂陈,义军乃是堂堂正正之师,此次倒戈投降是弃暗投明,还可说是识时务的俊杰,那么倘若他rì降了鞑子,又该如何自处?心中都不禁暗暗有些惭愧。
群豪大胜而归,有道是人逢喜事jīng神爽,无不心中大畅,妙家马帮的众人唱起赶马调来。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一行人马浩浩荡荡的下了百草岭。
到了岔路口,路旁的一株大树上忽然跃下一个人来,群豪jǐng觉的纷纷叫道:“什么人,报上名来!”“你有何事,如实道来!”“站住了,不要再过来!”
只见来人约莫三十余岁年纪,浓眉大眼,身材甚是魁梧,抱拳躬身道:“在下付大恩,有急事求见云麾将军。”
林凤生远远便认出了付大恩,暗道:“官府通缉了你这么久,都没能抓住你,如今你自己前来投案,自然再好不过。”朗声道:“让他上前说话!”当即走到路边的一块山石上坐下,梅若雪、郭仙儿、莫衷是和西亭道长等人也跟随相待,大队人马继续上路。
付大恩快步上前,双膝下跪道:“罪人付大恩,参见云麾将军。”
林凤生摆手道:“不必多礼,起来说话。不知你来找我有何贵干?”
付大恩道:“在下此来乃是为了向将军禀报一个惊天秘密。”
林凤生听得神sè一凛,道:“快快道来!”其余人也凝神听取。
付大恩道:“义军的粮饷却是我在下等人监守自盗,而这一切都是出于李大人指使。”
梅若雪听得气得直跺脚,娇吪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不知道打劫军饷是要杀头抄家的么?”
付大恩满脸愧sè,垂首默然不语。
林凤生初时还道是付大恩勾结贼寇,吞没了粮饷,此时得知李宝华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不由得勃然大怒,一掌拍在山石一角,口中连道:“岂有此理”!这一掌力道甚大,山石寸寸碎裂。
付大恩瞥眼见到他随手一掌威力如斯,不由得骇然失sè,连道:“在下该死,请将军息怒。”莫衷是和西亭道长也不禁暗暗咂舌。
林凤生强忍怒气道:“李宝华劫我粮草,到底是何居心,快快如实道来!”
付大恩惶恐答应,道:“李大人野心极大,威楚匪患猖獗,蒙古大军又即将压境,正是他浑水摸鱼的大好时机。他之所以名我等劫了大军的粮草,乃是怕将军坏了他的yīn谋。想让将军和众位江湖豪杰在威楚一天也站不住脚。”
贰佰五四章 将功赎罪
林凤生听得付大恩之言,愤然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张结巴等一伙贼寇野心勃勃,倘若不及时剿灭,总有一rì会攻占俄禄城,到那时他身为地方官自然难逃其咎,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莫衷是等人也点头称是,都道李宝华唯利是图,丧心病狂,而且鼠目寸光、愚蠢万分。梅若雪更是嗤之以鼻,连啐了好几口。
付大恩嘿嘿冷笑道:“将军,你想得太过简单了。李大人与张结巴等贼寇暗中有勾结,否则这伙贼寇也不致如此猖獗,打劫义军的粮饷多半便是张结巴给了他什么好处。”
林凤生摇头道:“粮饷被劫并非贼寇唆使,想必是他另有图谋。此人如此胆大包天,用作rì后造反起事也不无可能。”想到这里不禁凛然心惊。
梅若雪啊哟一声道:“表哥,我看咱们应当马上将李宝华这厮制住,否则他要是造起反来可麻烦得很。那么咱们又回不了京了。”
林凤生道:“这点你不必担心,如今有我等在此,即便他当真有谋反之心,也断然不敢轻举妄动。当务之急是找出他打劫大军粮饷的证据,趁他还没有jǐng觉尽快将他绳之以法。”
付大恩躬身道:“在下愿意将功赎罪,出面指证李大人。”
林凤生点头道:“很好,我尚有几点不明之处要问你。”
付大恩道:“将军垂询,在下绝不敢有半点隐瞒,一定知无不言。”
林凤生示意几人都坐下,向付大恩道:“那批粮饷现在何处,是否已落入李宝华手中?”
付大恩道:“将军放心,这批粮饷并未落入李大人手中,藏于何处只有在下一个人知道。回到俄禄城在下便带将军前去取回,物归原主。”
林凤生等人听得心头大慰,粮饷既然并未落入李宝华之手,那么治他的罪之时便可少些周折。否则斩除贪官容易,找回粮饷便难了。
林凤生又问道:“此事既是受了李宝华指使,你又何必杀了看守越狱逃走,难道这也是在演戏么?”
付大恩摇头道:“不是的,当rì参与打劫粮饷的官差共有九人,知道粮饷的埋藏之地的除了我以外只有两人。两人与我乃是过命的交情,我们三人都对将军甚是仰慕,暗中商定绝不将藏粮饷的地点告知李大人,打算找机会将粮饷还给将军。他问起粮饷的下落,我便借故推诿,他想必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于是便对我严刑相逼,我这才杀了看守逃了出来。”
众人听得原委都不禁对付大恩高看了一眼,林凤生道:“难为你了,不知你的两位兄弟现在何处、是否平安?”
付大恩脸上露出忧虑之sè,道:“他俩都被李宝华这厮抓起来打入死牢了,是死是活我也不得而知。不过将军放心,他们两人都是铁铮铮的汉子,是不会供出粮饷的下落的。”
梅若雪道:“他们是好汉,咱们自当救他们出来。只要一天没抓到你,他们两人又抵死不说,那便不会有生命危险。”
郭仙儿点头道:“不错,若雪妹子说的极是,你不必担心。”
付大恩心中稍定,道:“但愿如此,我担心的是李宝华会拍出大批人手,前往清风岭一带搜寻。埋藏粮饷的地点虽然隐蔽,但难保不被他们找到。”
林凤生也隐隐有些担忧,粮饷数量极大,凭付大恩等三人之力实难远搬,定然就藏在案发之处附近。李宝华倘若果真派出大批兵丁前去搜寻,难免被他找到。说道:“眼下咱们只有尽快赶回去,并立即派人将粮饷取回。”
众人心中也是这般心思,郭仙儿道:“师兄,我先去备马。”梅若雪也道:“我去让妙大哥挑选一批好手,随我们先行赶回去。”
林凤生点头道:“去吧,稍后咱们便启程赶路。”见两人如此善解人意,心中很是高兴。两人便快步上前去了。
莫衷是道:“听来听去,云里雾里,老牛鼻子,咱俩也走吧。”说着也和西亭道长携手赶大队人马去了。
林凤生又问道:“你们将粮饷藏在了何处,当时又为何骗我到山崖下?”
付大恩歉然道:“粮饷就藏在山崖附近,当时有外人在场不便明说,我之所以骗将军你前去,就是盼将军能发觉。”
林凤生道:“我也曾带人在附近细细寻找过,可惜没有发现半点影迹。走吧,这便随我赶回去,咱们及时将粮饷取出来。”当下赶上了大队人马。
梅若雪和郭仙儿已备好了马匹,随行的人手也已挑选好,林凤生便吩咐妙乐和无为子率领大队人马押运粮饷随后赶来,途中务必保持jǐng惕,不容有失。
随即携了段徵羽、梅若雪、郭仙儿、莫衷是和西亭道长随行,另外还有付大恩和百余名好手,一行人乘马当先赶回俄禄城。
一行人马rì夜兼程,马不停蹄,第三rì午时便到了俄禄城。众人在城中随意吃了些饭食,便又出城北上赶往清风岭。
一路无话,傍晚时分到了清风岭外,林凤生道:“付大恩,你这便带我们去将粮饷取出,暂且看守起来。”
付大恩应声道:“是,将军。”当即拍马在前带路。
一行人Сhā入小路,付大恩忽然道:“将军,等一下,你们看树林里有火光!”
众人勒住马望去,果见树林中隐隐有人影和火光,小路两旁跃出十余名官差模样的人,几道:“官差办案,闲人勿近!”“什么人,快滚!”
林凤生一看几人的装束,便知是李宝华手下的府吏,看来他们正是在搜寻粮饷,怒道:“来人,给我将这几人拿下!”
二十余名身手了得的江湖豪杰一拥而上,顷刻间便将众府吏擒住,梅若雪和郭仙儿一起出手将他们的茓道点了。一名府吏认出了林凤生等人,不由得脸sè大变,张口yù呼,林凤生隔空一指点出,劲气登时闭住了府吏的哑茓。
付大恩道:“将军,李宝华这厮果然派人在此地搜寻了,但愿他们什么也没找到。”
林凤生道:“不打紧,即便现下他们已经找到,那也终究是义军的粮饷。他们至多算是办案有功。”随即道:“大家将马匹藏入林中,随我步行过去瞧瞧,尽量不要露了形迹。”
贰佰五五章 不出所料
梅若雪道:“表哥,何必这么麻烦,马一旦发出嘶叫,他们还是会察觉的,又不能点了它们的哑茓,不如咱们所幸冲过去将他们全都抓起来!”
树林中的大片火光在里许之外,梅若雪毫不忌讳,说话甚是大声。レww&レ林凤生打了个噤声的手势,道:“有道是捉贼要捉赃,倘若这些混帐尚未找到粮饷,我们也无可奈何,只有人赃并获方可治他们的罪。”说着指了指右侧的树林中。
梅若雪转头看去,只见林中拴着数十匹骡马,后臀上都烙有官府的印记,喜道:“这下好了,即便我们的马匹齐声嘶鸣,他们也只道是他们自己的在叫,自然不会起疑心了。”
林凤生点头道:”正是,李宝华这厮老jiān巨猾,我等务必谨慎行事。”
梅若雪转头向群豪道:“大家快些按照我表哥说的做,可不能让李宝华这老狐狸逍遥法外。居然敢打我们粮饷的主意,当真是狗胆包天、该死之极!”
群豪纷纷下马,将马匹藏入了左侧的密林之中,围在林凤生四周,等待盟主的吩咐。林凤生道:“众位听了,我与梅、郭两位姑娘先去探个究竟,大家埋伏在道路两侧,以我的啸声为号,听到我的啸声立即上前拿人,若没有我的号令,不可轻举妄动!”
众人低声答应,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之声过后,一起隐入了两旁的树林之中。莫衷是和西亭道长均已年迈,而且远来是客,林凤生便以保护公主为名,让两人留在了俄禄城,并未同来清风岭。
林凤生向梅若雪和郭仙儿打了个手势,三人施展身法一起向大批府吏搜寻之处掩去。悄无声息,迅疾无比,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只片刻间三人便到了一众府吏附近,相距只有两三丈远近,随即一起隐身在一丛灌木之中。只见数十名府吏围成一个大圈,火把将四周照得明亮,中间十余人正自挥动铁锹镐头挖掘。另有两人满身血污,手上戴着锁链,想必就是付大恩的两个至交兄弟。
看情形两人定是忍受不住严刑逼供,终于妥协屈服,将埋藏粮饷之所供了出来。
林凤生见两人变节,暗道:“我方才敬这两人是好汉,还在担心其安危,何曾想到世事难料、人心不古,两人已将粮饷的下落供了出来。然而两人直至此时方才供出,对付大恩已算是仁至义尽了。只是之前所受的苦难算是白受了,功亏一篑,毫无意味。”
在百草岭下付大恩与林凤生谈话之时,梅若雪和郭仙儿也在场,知道他有两名知情的兄弟被抓,此时一眼便看出了端倪,都不由得大是愤怒。梅若雪低声道:“表哥,这两人是叛徒,待会儿咱们趁机将他们杀了。”
林凤生摇头道:“这两人本xìng不坏,若是两人再早变节得一两rì,咱们便无法找回粮饷了。不但不能杀他们,还应尽力保两人周全。”
梅若雪大是不解,嘟起小嘴不说话。郭仙儿道:“师兄,我看真不过是巧合罢了,是死是活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
正说间互听当的一声响,正是镐头撞上岩石所发出的,随即便听得一名参与挖掘的府吏大声道:“在这里了!大人,找到了!”
众府吏听得尽皆大喜,纷纷凑上去看。一身着官服体形富态的中年人上前一看,道:“给我掘出来!”说完又回头向身后一名府吏道:“你速到前面的镇上雇几辆大车,咱们须得连夜将这些东西运走,省得夜长梦多。”
此人一回头,林凤生和二女都看得真切,却不是李宝华是谁?梅若雪竭力按捺住心中的怒气,低声呸了一口道:“这王八蛋真不要脸,干这种偷偷摸摸之事,居然好意思穿着官府!”
郭仙儿沉吟道:“此人老jiān巨猾,这么做肯定有深意,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假公济私了吧。”
林凤生点了点头,默默注视着李宝华和众府吏的动静。
众府吏奋力挖掘,不多时合力起出一块大石板来,现出一个五六尺方圆的深坑。李宝华咦了一声道:“怎么只有这么点儿!还只是些米粮,快说,你们将其他的藏在了何处?”后半句声sè俱厉,自是在质问付大恩的两名兄弟。
其中一人脸上血肉模糊,已然看不清面目,闭口一言不发,另一人身上衣物较为完好干净,忙道:“大人,我知道剩下的在哪里,大人先将这些取出来,再去挖别的不迟。”
那满脸血污之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干裂的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要出言劝阻,但终于没有说话,脸上神sè甚是复杂,既有愤怒也有悲凉。看来此人才是真正的硬汉,供出粮饷埋藏地点的乃是另外那人。另外这人身上衣物较为干净,且伤痕也少了许多,可见遭受的痛苦和折磨远远为少。
李宝华听得转怒为喜,大声道:“先将这些粮食取出来!”
众府吏齐声答应,争相将盛有米粮的数十只麻袋提了出来,在坑边堆了偌大的一堆。李宝华得意的哈哈大笑,道:“思善,剩下的在何处?快带本官去挖取!”
李宝华口中的思善想必是变节的那人的名字,只听他道:“回大人的话,就在那边的悬崖边上。大人请跟我来。”说着当先向悬崖边缘走去。
李宝华挥了挥手,带领众府吏随后跟去,满脸血污的刚硬之人也被两名府吏拖拽过去。林凤生、梅若雪和郭仙儿三人也悄然跟近,隐身于隐蔽之处。
那名叫思善之人走到几株粗约环抱的古木旁,停住了脚步,躬身道:“大人,剩下的粮饷都藏在此处了。”
李宝华上前一看,见此处离悬崖边缘只有丈许,左边是一条裂缝,右边是一排错落的古木。疑惑道:“你们将粮饷藏在这个裂缝之中?”
那个叫思善的摇头道:“不是,是在……”说到这里只见那满脸血污之人猛然挣脱了两名府吏的拉扯,一个箭步便到了思善面前,双手抓住思善的衣襟将他向悬崖边缘推去。
思善猝不及防,登时被满脸血污之人推得连连后退,右脚一空,已到了悬崖边上。大惊失sè之下连忙双手抓住对方的臂膀,用力向旁扭倒。两人一起倒下,翻了几个滚,只觉身子猛然向下急堕,落入了裂缝之中。
贰佰五六章 隐秘所在
裂缝越向下越是狭窄,两人登时被石壁夹住,下落之势就此止住。レww&レ思善怒道:“鲁大哥,你干什么!跟大人作对哪会有什么好下场,我劝你还是放聪明点吧!”
满脸血污之人名叫鲁猛,xìng子刚直十分重义,在牢狱之中受尽诸般酷刑,但关于粮饷的下落一个字也未曾吐露。如今见思善如此恬不知耻,不由得义愤填膺,于是趁众人不注意猛然冲上前去,yù将思善推下悬崖,同归于尽。
他身上伤痕累累,气力不济,这一推之势没能将思善推下悬崖,失望之中带着一丝欣喜,冷笑道:“你这无耻之徒,当初付大哥咱们三人是如何商定的?你居然背信弃义,rì后还有何颜面见自己兄弟!”
思善的全名叫做王思善,听得鲁猛之言不禁yīn笑道:“李大人耳目如此众多,他逃得了一时逃得了一世么,哪天被抓住还能有命在?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俩何苦跟着他送死。”
两人此时兀自扭抱在一起,挤在石壁中间动弹不得,鲁猛呸的一声,一口唾沫往王思善脸上吐去。地势局促,王思善避无可避,被一口唾沫吐在了左眼上,挤眉弄眼,怒气冲冲。
裂缝上方传来李宝华的声音,道:“思善,剩下的粮饷藏在何处,你说出来,找到了我便命人救你上来!”
王思善大喜,张口yù答,只听王猛嘿的一声,额头猛地撞上了自己的嘴。顿时痛得眼泪也出来了,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李宝华见裂缝中无人应答,只道是两人已经摔死了,向众府吏道:“粮饷想必就藏在附近,给我仔细地搜,不可放过半点蛛丝马迹!”
众府吏齐声答应,随即缓缓散开,手持火把,四处搜寻。李宝华坐在一株古木的树根上,一面吃东西,一面大声催促。
林凤生和二女见鲁猛如此刚烈,不由得暗暗唏嘘,均想:“此人倒是一条好汉,但愿裂缝不深,让他得以保住xìng命。”梅若雪低声道:“表哥,我俩也曾来过这里,而且细细寻找过,确实不见有粮饷的半点踪迹。那叛徒既将这些狗官差带到了这里,想必不会有假,这么多的粮饷又会藏在何处呢?”
林凤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此地除了盘根错节的古木,便是坚硬的岩石,付大恩等三人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大批粮饷器甲埋入地下。摇头道:“我也想不明白,咱们暂且静观其变,等会儿一问付大恩便知。”
众府吏寻了一阵,一无所获,李宝华甚是焦躁,怒吼道:“快给我找,找不到粮饷所在别想吃饭!”听这话的意思,众府吏从到达清风岭便开始寻找挖掘,到此时仍是水米未进。
众府吏哪里敢有半句怨言,即便心中不忿也是不敢懈怠,有的看砍了些树枝扎成扫帚,将厚厚的落叶扫开,蹲在地上一寸寸的观察。也有的用铁锹镐头到处乱挖乱掘。
李宝华一脸焦急之sè,背着手在大树下走来走去,不时破口大骂众府吏无能。将碗碟摔得乒乒乓乓直响,酒水菜肴溅得到处都是。众府吏闻到酒菜的香味,不由得肚中咕咕直响,心中暗暗将李宝华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然而敢怒而不敢言,只得咽了几口唾沫继续寻找。
林凤生借着火光游目四顾,目光停留在一株大树上,端详了良久,忽然喜道:“我知道了!”
梅若雪和郭仙儿都觉奇怪,一起转头望着他。梅若雪道:“表哥,你知道什么了?”
林凤生道:“你俩看那株大树。”说着伸手指了指其中的一株古木。
梅若雪看了看,不解道:“那株大树怎么了?我看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比别的粗一些,都快要枯死啦。”
郭仙儿心头灵光一闪,脱口道:“你是说那株大树有古怪,粮饷就藏在大树底下?”
林凤生点头道:“不错,此时正值雨季,正是树木生长之时,这株大树树根如此发达,按理说应该枝繁叶茂才是,怎会反而枯萎?”
梅若雪听得似有所悟,喜道:“啊,我知道了,付大恩他们在大树地下挖了个大坑埋藏粮饷,挖断了树根,因此大树吸不到水才会枯萎。”
林凤生道:“我也是猜测,也不知对不对。师妹,你去问问付大恩,粮饷究竟藏在何处?”
郭仙儿笑道:“师兄,你何必这么心急,此时知道了也不能去取。不如等这些官兵走了,咱们再让付大恩指出来不迟。”她一心要看李宝华焦急万状的模样,不愿有片刻离开。
林凤生道:“按照他们这样找下去是找不到的,我要想法子将粮饷的所在让他们得知。”
此话一出,梅若雪和郭仙儿不由得张口结舌,心中惊愕万分,齐声道:“你要将粮饷的位置告诉他们?”
林凤生点头道:“看李宝华的样子,十分急于找到这批粮饷,多半是急事所需。我们且让他将粮饷运出去,让后暗中跟踪他,一旦他私自动用了这批粮饷,立时将他绳之以法。如此一来可谓是名正言顺,而且也省去了咱们一番气力。”
梅若雪和郭仙儿听得他的用心,不禁一起拍手低声叫好,梅若雪道:“妙计啊,一举两得,表哥,你真聪明。”
互听众府吏纷纷叫道:“什么人?”“快滚出来!”
三人都不禁心头一惊,暗呼不妙,有道是言多必失,想必已被众府吏发现了踪迹。正yù长身而出,只闻不远处衣物破风之声响起,一株大树上跃下两条人影来,轻身功夫甚是了得。
众府吏纷纷围了上去,忽又七嘴八舌的道:“原来是两位先生,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两位先生,我家大人就在那边,快请。”“目前只找到了少部分,两位先生到底用来干什么,催的这么紧?”
来人甚是倨傲,将众府吏视若无物,径自穿过人群朝李宝华走去。李宝华忙迎上来道:“有劳两位亲自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两位请宽坐片刻,应该就快找到了。”点头哈腰,甚是恭敬。
两人不约而同的哼了一声,在大树根上坐下,一人道:“我家主人急需这批粮饷,你手脚麻利点,要是耽搁了,我们谁也吃罪不起!”
李宝华诺诺连声,亲自斟了两杯酒递了过去。两人大喇喇的接过,一饮而尽,将酒杯随手丢弃。
林凤生只觉此人说话声音甚是熟悉,凝目望去,自语道:“原来是这两人,怎的还在威楚?”
梅若雪和郭仙儿也认出了两人,一个道:“又是这两个老王八!”另一个道:“他们在打这批粮饷的主意!”
贰佰五七章 欲擒故纵
依据李宝华与两人的谈话来看,想要这批粮饷的另有其人,林凤生暗自奇怪道:“他们口中的主人是谁?唐兄曾说过,只要这两人将他平安护送至威楚,便即再无瓜葛,那么自然不会是唐兄。想来两人已另从他主。此人又会是谁呢?”
原来这两人正是昆仑派的王世杰和吴仲,两人从大宋一路护送唐天音至此,竟尚未离去。
郭仙儿压低了声音道:“看来李宝华这厮正是要将粮饷卖给这两只老甲鱼,只要他们一交易,我们便可治他的罪。到时候人赃并获,看他还有什么话说。我这便去问粮饷埋藏的位置。”说着起身悄然返回。
林凤生和梅若雪又走近了数尺,藏身于一块极大的山石后,仔细倾听李宝华和王吴二人的谈话。
只听李宝华道:“二位先生,你们既然要将这批粮饷运往北方去,那么就先存放在此处,下官派人替你们看守便是了。倘若运回威楚府衙再运回来,岂非费事徒劳,而且有些不大稳便。”
王世杰嗯了一声道:“此话有理,然而你连粮饷在哪里都不知道,还谈什么替我们看守!你找我们来此,便是为了看你这帮脓包属下像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么?“”语气中暗含几分不悦。
吴仲哈哈笑道:“我看你是怕姓林的那小子吧,不用怕,有什么事我家主人自会为你担着。什么狗屁的云麾将军、武林盟主,老子半点也不放在心上!”
李宝华连连赔笑道:“两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下官已找到了其中一批,剩下的就在附近,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定会找出来献给两位的。”
当下王世杰和吴仲再不说话,只是连声催促众府吏抓紧搜寻。
林凤生在暗中听得一清二楚,暗道:“李宝华这厮果然jiān猾,在如此偏远之地暗中交易,可谓是半点也不露痕迹。若非事出凑巧,这批粮饷必将落入jiān人之手。”
梅若雪甚是气愤,将贝齿咬得咯咯作响,心中已不知将几人骂了多少遍,几人已在不知不觉中担了什么“狗腿子”“狗官””老猪狗““见钱眼开、唯利是图”“正该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剁成肉酱喂狗”等等诸如此类的骂名。然而咒怨虽然怨毒,却也是事实所在。
过了片刻郭仙儿回来,腋下挟着一堆衣物。梅若雪奇道:“你拿这些衣服做什么,冷么?”
郭仙儿道:“这是我从被我们制住的府吏身上剥下来的,待会儿或可用得上。”
林凤生见她心思细密,想得甚是周到,心下甚是赞赏,问道:“怎样,粮饷藏于何处?”
郭仙儿点头道:“问到了,付大恩说当rì他们将粮饷分成好几份,分别藏在了大树之中和悬崖的裂缝里。”
梅若雪听得大惑不解道:“藏在大树之中?怎么藏,难道大树是空心的?”
郭仙儿道:“不错,是被藏在了树洞之中。百年古木多有空心的,这也没什么奇怪。”
林凤生道:“树木空心并不鲜见,想来是因为此地多山石,树根吸收的水分和给养不足所致。付大恩等人能想到将粮饷藏在树洞之中,看来他们出生山野,熟悉树木的习xìng。”
梅若雪道:“那么现下咱们该如何做?”
林凤生略一沉吟道:“师妹和我换上府吏的衣服,混入他们之中将粮饷的所在之处指出来。你回去通知大伙儿到大路两旁埋伏,务必小心在意,决不能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梅若雪点头答应,弯着腰走出数丈,便即施展身法消失在夜sè之中。
林凤生和郭仙儿当即换上了府吏的衣服,悄悄摸到了一株大树旁,细细观察。见虬龙般的树根下有一堆乱石,缝隙中露出一角麻布,粗大的树干上离地约七八尺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一看便知是用利器挖出来的。心知付大恩所言不虚,于是将一只麻袋拉了出来,压低了嗓门道:“大伙儿快来看,这里有线索!”
众府吏听得纷纷围了上来,一人接过麻袋道:“是装粮食的麻袋!付大恩他们竟然将米粮倒掉了!”“这附近一粒米也没有发现,难道是倒到了悬崖下?”“粮食倒也还罢了,银子倘若也丢下了悬崖岂不是太可惜了!”
众人一门心思的搜寻粮饷,哪里想得到会有人冒充自己人混进来,加之树林之中夜sè分外浓重,林凤生和郭仙儿又始终低着头,因此对两人半点也不起疑心。
王世杰、吴仲和李宝华三人也闻讯赶来,李宝华夺过麻袋看了看,怒道:“付大恩这小子,居然跟我来这一手!准备长绳,到悬崖下看个究竟!”
林凤生向后退了几步,将身子隐入黑暗之处,伸手指着大树道:“大人,大树上有个洞!”
吴仲身形一晃,到了大树下,随意瞥了一眼空洞道:“多半是啄木鸟啄出来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洞这么小,大批粮饷难道会灿在里面不成?”
李宝华又看了看手中的麻袋,忽然心头一喜,大声道:“来人,将洞口再挖大一点!”
一名府吏应声上前,用单刀在孔洞周围猛力砍了几刀,木屑大块落下,发现除了树皮木屑只有四五寸厚,道:“大人,这大树是空心的”!此时的孔洞已能容人的脑袋探入。
李宝华心头大喜,接过一支火把照着树洞,凑近踮脚一看,脱口道:“在这里了!两位先生,粮饷找到了!”
王世杰和吴仲听得大喜,也凑近树洞查看,只见大树中空,里面白花花的满是大米,足足有数十石之多。吴仲叫道:“快别的大树是不是空心的,粮饷在不在里面!”
众府吏一片欢呼,将附近的几株大树逐一查看,又找发现了大批的米粮和官银。有的大树是实心的,按照找到的数量来看,还有一部分粮饷没有找到。
劫下粮饷之时有十余名府吏在场,自然将大致数量报知了李宝华,李宝华对此自然心知肚明,但王世杰和吴仲却是不知道的。两人见粮饷已找到,大喜过望,笑嘻嘻的向李宝华拱手道喜,都道是李大人发财了,你立下如此大功,我家主人必定重重有赏。
李宝华也是满心欢喜,吩咐众府吏砍开大树,将粮饷取出来装好。满面堆笑道:“两位先生,现下粮饷找到了,不知你们什么时候启程?”
王世杰笑骂道:“你李大人为官多年,混得风生水起,手头难道还会缺银子不成,何必这么心急?”心知李宝华之所以问起行程,实则是催促尽快交易,一来将粮饷出手,二来索要定金。
贰佰五八章 过河拆桥
昆仑派师兄弟二人口中的“我家主人”是谁不得而知,李宝华是否是受了此人指使蓄谋已久亦尚不明了,但李宝华意图贩卖这批粮饷中饱私囊却已是不争之实。レww&レ
李宝华身为朝廷命官、地方大员,在国家内忧外患之时不但不思分忧报效,反而胆大妄为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来,可谓是罪大恶极,如不抄家问斩不足以平民愤、正法纪。
粮饷已找出,相关之人也渐渐浮出水面,至此粮饷失窃一案人证物证俱在,可谓昭然若揭,林凤生又是欣喜又是愤怒,向郭仙儿暗中使了个眼sè。
郭仙儿会意,慢慢退到裂缝旁,忽然粗声粗气的大声叫道:“大人,这里也藏有粮饷!”
李宝华听得欣喜若狂,当先奔了过来,蹲下身来看了看,似乎看得不够清楚,随即趴在裂缝边缘伸着脖子往下看,活脱脱一只大王八。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李宝华贪心不足,得意忘形之下哪里还顾得什么官威、体统?
郭仙儿越过裂缝到了对面,站在与李宝华相对之处,仿佛李宝华正在对她行五体投地大礼一般,暗自好笑道:“老王八现出原形了,,好极了,这下你可要永世不得翻身啦。”
李宝华看来看去,只看见裂缝中漆黑一片,哪里有什么饷银、米粮,猛然抬头道:“你这小王八蛋,消遣老子么,这里哪有什么粮饷!”
郭仙儿方才一眼也不曾往下看过,自然不是亲眼所见,但付大恩亲口说有一部分粮饷藏在此处,那是绝不会有错的,不慌不忙的道:“卑职怎敢消遣大人,大人请再仔细瞧瞧,下面肯定藏有大批粮饷。”
说完暗道:“我又不是你生的,怎会是小王八蛋?你这只老王八犯下如此大罪,你那些鬼子龟孙龟蛋都要跟着你到大霉了。不管有多少,统统都难逃一死!”
李宝华叫道:“来人,下,看看下面是否果真藏有粮饷!”仍不起身,一颗脑袋动来动去,不住往裂缝中张望。
不少府吏应声上前,见到他这幅模样,不由得暗暗好笑。平rì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堂堂府台大人,此刻居然像乌龟一样趴在地上,在众人看来显得分外滑稽。更有甚者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宝华这次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失体面,忙爬起身来,干咳了几声,拂了拂袍袖冷声道:“有什么好笑的,还不快下去!”
两名府吏用长绳缚在腰间,另一端由他人拽住,垂下裂缝之中。刚一垂下便叫道:“启禀大人,鲁猛和王思善两人还活着!”
话说王思善和鲁猛两人被挤在两壁之间,行动不得,心中十分恼恨对方,却只有相对怒骂。此时见同僚下来,王思善大喜道:“快救我上去,我把所有藏粮饷的地点都告诉你们!”
垂下裂缝的其中一人道:“你明明还活着,但这里藏有粮饷你却不出声禀报,你是什么居心,是不是想独吞!”
王思善正待辩解,李宝华在上面道:“不必管他们,找到剩下的粮饷要紧,就让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两名府吏当即继续放绳索垂下,再不看两人一眼。
王思善心头一凉,大叫道:“大人,我对你忠心耿耿,你不能如此对我!”“快救我出去!”
这番声嘶力竭的喊叫,只换来李宝华和其与众人的哈哈大笑。
鲁猛冷笑道:“这下你知道姓李的狗官的为人了吧,这就叫做过河拆桥了,可惜有些人有眼无珠兀自看不透,还在摇尾乞怜,可笑啊可笑。”
王思善怒道:“你看透了又能怎样,还不是跟我一样被困在这里,怎不见得那姓付的来救你出去?你不必得意,就算我死在这里也要拉你垫背!”
鲁猛扭头不答,冷笑数声过后,索xìng放声哈哈大笑。
过了片刻下面传上来一名府吏的声音,道:“大人,这里果然有大批饷银,再派些弟兄下来!”语气中显得十分惊喜。
李宝华听得大喜过望,随即又派了数名府吏下去,大声道:“你们解下腰间的绳索,先将银两运上来,最后再拉你们上来!”他激动之下,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此时大路上蹄声得得,伴着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数十辆马车缓缓而来。正是李宝华派出去雇大车的府吏回来了。
林凤生见雇车的府吏回转如此之快,不由得暗自感慨道:“倘若尔等破案缉凶、攘除罪恶之时也像此时这般神速,何愁威楚不得安宁清平。如此行径真是令人痛心疾首。”
李宝华向王世杰和吴仲拱手道:“二位先生,下官已备好运送粮饷的车辆,为免夜长梦多,最好今晚便装车启程。”
王世杰道:“有劳李大人了,我家主人也正有此意。传闻义军在哀牢山大获全胜,只怕近rì便会返回,那姓林的小子甚是jīng明,若是被他听得风声,必定麻烦得很。”
李宝华连声称是,道:“姓林的小子年纪轻轻,却着实不是易与之辈,事不宜迟,下官这便命人装车。”
吴仲始终对林凤生心存芥蒂,听得两人如此抬举他,大是不忿,哼了一声道:“倒不是我们怕了姓林的小子,只是北方战事吃紧,大军粮草不济,才没工夫与他一般见识!”
王世杰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小子就是嘴硬,姓林的小子的本事你是领教过的,万不可掉以轻心。”
吴仲又哼了一声,扭头不再说话。李宝华便指挥众府吏将找出的粮饷装上大车。
林凤生听得吴仲之言,心头猛地一动,暗忖道:“他口中的大军必是蒙古大军无疑,蒙古大军背井离乡,粮草不济,故此派人在大理暗中筹措。这批粮饷正是要运往北方边关接济蒙古大军,照此看来他们所说的主人多半是蒙古的将领。”
裂缝之中的饷银接二连三的运送上来,足足有三四万两之多,李宝华看得眼睛都直了,呆呆的道:“二位先生,贵主人现在何处?下官的报酬如何算法?”
王世杰一面指挥府吏将饷银装上大车,一面道:“我家主人这几rì忙于与各部落的首领商议大事,只怕没空见你。你的报酬我家主人已吩咐过,这些米粮就不折算了,饷银咱们五五分账。你就拿五万两银子去吧。”
李宝华脸sè变换,忽喜忽忧,拿起一锭银子打量了片刻,面露难sè道:“这些乃是朝廷的库银,下官可不敢要,可否兑换成银票?”言下之意乃是不敢要现银。
五万两银子不是小数,运回俄禄城之时难免引人注目,况且这些乃是库银,通常只作军饷和赈灾流通,李宝华只要一使用便会露了马脚。银票携带既方便,又能在各地钱庄兑换,自然比眼前白花花的现银好上百倍。
另外他对林凤生十分忌惮,义军大败哀牢山贼寇,此行的使命已然完成,接下来势必加紧追查丢失的粮饷的下落。一旦被他查出蛛丝马迹,难免顺藤摸瓜怀疑到自己头上,是以半点也不敢大意。
王世杰眼珠转了转道:“也罢,我付银票给你便了。咱们到大路上再详谈。”伸手拍了拍李宝华的肩膀道:“这次能顺利筹到粮饷,多亏了李大人了,今后大家都是好朋友,有好处我定会想到你的。”
李宝华大喜道:“如此就多些二位了,有什么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尽管开口,下官一定尽力而为。”
吴仲道:“你就跟着那些部落一起闹事吧,只要搅得大理国不得安宁,便是帮了我家主人一个大忙,到时候自然忘不了你的好处。”
说话间裂缝中的饷银已经尽数取出,李宝华挥手道:“走!咱们回去!”
一名班头模样的府吏提醒道:“大人,我们还有好几名弟兄在下面呢。”
李宝华道:“我知道,我且问你,二位先生给的赏银你想多分一点还是少分一点?”
班头不假思索的道:“自然是多分一点了。”
李宝华道:“照啊,那你还管他们干什么?”
班头恍然大悟,登时满面堆欢,闭口不再言语。
一行人当即驾着马车离开悬崖,只听得裂缝中几名府吏的呼喊声。
林凤生和郭仙儿目睹李宝华等人的行径,都暗骂他们被贪yù蒙蔽了良心,毫无人xìng可言,着实可恶之极。
两人闪身窜入树林之中,李宝华等人此时可谓是志得意满,丝毫也没有发觉。两人施展轻功回到官道上,梅若雪的声音自路旁的草木从中传出:“表哥,我们在这里。”
林凤生和郭仙儿当即纵身钻了进去,道路两旁的草木十分茂盛,将百余人遮掩得严严实实。林凤生道:“李宝华和两名jiān贼待会儿要在此交易,大伙儿听我的号令行事,务必将其生擒,另外须将粮饷尽数截下。两名jiān贼武功颇为了得,尽量避其锋芒。”
百余名隐伏的江湖豪杰相互转达,只待将李宝华这败类生擒活捉,交由盟主发落治罪。
贰佰五九章 人赃并获
一切吩咐妥当过后,林凤生飞身跃上一株大树,隐入繁茂的枝叶之中,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站在树上俯瞰以便于观察全局,可防止混乱之中罪魁祸首漏。レww&レ
过了片刻一队车马络绎不绝的从林间岔路出来,上了官道后缓缓转头向北,人马尽数出来以后相继停了下来。李宝华、王世杰和吴仲三人在路边坐下。
只听王世杰道:“李大人当真不敢要这些现银么,我身上带的银票只怕不够。”
李宝华连连点头道:“请恕下官胆小,这些库银真是不敢受。私藏库银可是要掉脑袋的。”
吴仲轻蔑道:“李大人何必这么谨小慎微,劫都敢劫,还怕什么。难道劫库银便不是杀头的大罪么?”
李宝华尴尬一笑道:“劫粮饷虽是下官指使,但并未亲身参与,况且姓林的至今尚未查出端倪,因此眼下还不至于有祸临头。”
吴仲嘿嘿一笑,不再说话。王世杰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取出一大叠银票,说道:“李大人,这是一万两银票,你且收下,剩下的抽空再奉上。”
李宝华犹豫了片刻,伸出手接了过来,在怀中贴肉放好,拱手道:“多谢王先生和贵主人厚赐,剩下的四万两下官不要了,就当是献给贵主人的薄礼。只求两位先生在贵主人面前替下官多美言几句。”
王世杰和吴仲听得大喜,均想:“库银又如何,只要找些铁匠将它熔了,再重新铸成形就是了。只是这个妙法却不能让你这个蠢货知道。这下可发财了。”
两人本来答应给李宝华五万两库银作为酬谢,如今李宝华只收了一万两银票,那么剩下的四万两自然就落入了两人的腰包。两人只需将这批银两熔化重铸,便可在大理大模大样的使用。
王世杰城府极深,心中窃喜脸上却半点也看不出来,吴仲喜形于sè,拉住李宝华道:“李大人如此够朋友,咱们自然不会亏待你。等攻占了大理,我和师兄一定让我家主人封一个大官给你做做,保准比现在的大。”
李宝华听得吴仲的许诺登时心花怒放,哈腰行礼道:“那就有劳二位先生费心打点了,下官在此先行谢过。二位趁早上路,咱们后会有期了。”
王世杰和吴仲拱了拱手,吩咐车夫启程赶路。只走出几步,便见一个人影轻飘飘的从高处落下,转眼已站在面前。
都不禁心头狂颤,后背发凉,只道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在这深山老林之中,突然出现一个鬼魅般的人影,饶是两人武功高强也不由得吓了一跳。待看清来面貌,心中略定,复又一惊,不约而同的脱口道:“是你!”
这人自然是林凤生,他见交易已毕,人赃并获,当即现身拦住去路。
李宝华见了林凤生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啊哟一声转身向南便逃。只见道路两旁的树丛之中接二连三的跃出人来,手持兵刃拦住去路。众府吏纷纷上前,将李宝华护在中间。
梅若雪和郭仙儿施展轻功踏着草木越过车队,并肩拦住北上的路口。
王世杰和吴仲见林凤生突然现身,不由得措手不及,单是一人便无法对付,更何况还有百余名江湖豪杰。相互使了个眼sè,一起拔出长剑向梅若雪和郭仙儿攻去。
一年之前吴仲便与梅若雪交过手,当时大占上风,因此也不怎么将她放在眼里。每一招都用尽了全力,一心要像上次一样将梅若雪手中的剑击飞。
梅若雪的剑法造诣早已今非昔比,也是针锋相对,双剑交击,叮当有声,再也不惧吴仲力大,踏雪寻梅步使开,攻守从容,对付吴仲可谓是游刃有余。
那边郭仙儿和王世杰也已战在一处,郭仙儿招式诡异,只打得王世杰手忙脚乱。
林凤生冷眼直视李宝华,踏上了两步,众府吏簇拥着李宝华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脸上满是惊惧之sè。
林凤生沉声道:“老大人,你可知罪么?”
今晚之事乃由林凤生亲身耳闻目睹,已不容李宝华辩白。李宝华脸上露出一丝羞愧之sè,缓缓低下了头,过了片刻又缓缓抬起,道:“将军,下官这也是迫不得已,这两人挟持了我的家眷,逼迫与我,才致犯下如此重大的过错。还望将军开恩。”
群豪中一人越众而出,大声道:“你放屁!你的家眷好端端的在家享受荣华富贵,哪里被人挟持了?你这不要脸的老贼,害得我好苦!”正是付大恩。
林凤生初时心中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听得付大恩的反驳之言,登时怒从心上起,大喝道:“如今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可说!来人,将人犯拿下!”
百余名江湖豪杰齐声答应,一拥而上上前拿人,口中纷纷道:“识相的便快快滚开,否则罪加一等!”
众府吏面面相觑,过了片刻纷纷抛下兵刃,垂首退在一旁。
李宝华心中一片冰凉,面如死灰,倒退了几步,忽然从怀中摸出一物来。随即响起轻微的咻咻之声,与他相对的几名江湖豪杰发出一片啊哟啊哟之声,纷纷摔倒在地。群豪哪里想到他身怀如此厉害的暗器,不由得微微一呆。李宝华趁机冲出包围,发足狂奔。
只见人影一晃,林凤生已一阵风般掠过群豪面前,追了上去。他的身法何等快捷,只一个起落便到了李宝华身后,李宝华大惊失sè,转身便用暗器来shè林凤生。
林凤生双袖劲风鼓荡,拂动护住周身,将shè来的暗器尽数激飞。李宝华见暗器奈何不了对方,转身又要逃走。林凤生右手一探便抓住了他的后领,左手并指点了他后背的两处大茓。几名江湖豪杰随即上前用绳索将他绑了。
那边厢梅若雪和郭仙儿正与王世杰和吴仲都得难解难分。吴仲初时盲目托大,抵不住梅若雪的jīng妙剑法,已收了几处轻伤。幸亏躲避及时,方才没有伤到要害。
王世杰一开始不知郭仙儿的武功路数,有些难以招架,但他的武功剑法着实了得,数十招下来便即占回上风。郭仙儿落了下风,但丝毫不慌乱,一面躲避王世杰狠辣的剑招,一面从腰间的革囊中抓出一把毒蛇来,劈面向王世杰掷去。
王世杰还道是暗器,当即回剑护身。哪知“暗器”在他的剑光外尺许之处便即掉落,只觉左腿上轻微的刺痛,低头一看见是一条细长的小蛇,登时面如土sè。挥剑将小蛇削为数段,左腿一软向旁摔倒。
郭仙儿并不上前拿他,只是站在一旁微微冷笑。
吴仲见师兄失利,心头大惊,手上一缓,肩头上又中了一剑,鲜血直流。梅若雪得手后也不抢攻,退后几步顺手抄起几枚石子脱手发出,正中吴仲腿弯。吴仲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郭仙儿的蛇毒厉害非常,转眼之间王世杰的一条腿已完全失去了知觉,挽起裤管一看,只见毒xìng正在迅速向上蔓延,咬了咬牙挥剑斩向自己的左腿。左腿应手齐膝而断,血如泉涌,登时痛晕了过去。
吴仲大叫道:“二师兄,你干什么?”连忙爬过去点了王世杰大腿上的茓道,撕破衣服替他包扎断腿。
贰佰六零章 割袍断义
王世杰和吴仲二人沦为蒙古人的走狗,且意图利用这批粮饷助纣为虐,罪行与李宝华相比之下只大不小,林凤生当即命人将两人拿了。レww&レ王世杰自断左腿伤势深重,林凤生不忍让他就此丧命,当即让粗通医术的郭仙儿包扎救治。
此等武林败类就此命丧黄泉原不足惜,但两人口中的“主人”是谁尚未揭晓,如不查问明白于心难安,是故留着他们的xìng命,以便借其口查出幕后主使。
付大恩在五花大绑的李宝华身上重重踢了一脚,喝问道:“狗官,我的两位兄弟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李宝华平静的注视了付大恩片刻,忽然嘿嘿冷笑道:“你的那两位好兄弟为了争夺饷银,反目成仇,此刻早已同归于尽了。嘿嘿,这年头不可轻信任何人,越是亲近之人越会出卖你。”
他这句话大有一语双关之意,付大恩在威楚府衙当差多年,颇得李宝华赏识信任,故此才会让他带头去办如此重大之事。正因为如此,付大恩良心未泯将粮饷私自藏匿过后,每当想李宝华往rì对他他的种种好处,便又不禁有些犹豫不决,故此才迟迟未将粮饷的下落告知林凤生。
付大恩与义军的人一起出现,李宝华并未感到多大意外,当付大恩拒不吐露粮饷的下落,随后又杀了看守逃走之rì起,他便已设想过付大恩会向林凤生告密。因此尽快找到粮饷便成了燃眉之急,于是一面加派人手缉拿付大恩,一面派人暗中搜寻粮饷的下落。
起初王思善和鲁猛二人为了顾全与付大恩的兄弟情义,俱都十分硬气,坚决不肯吐露粮饷的下落,众府吏只得在清风岭一带漫无目的的寻找。付大恩隐藏粮饷的方式甚是特别,出人意表,因此始终没有查到半点踪迹。
直到昨夜王思善再也承受不住李宝华的威逼利诱和严刑拷打,终于将粮饷的下落说了出来,李宝华这才迫不及待地连夜赶来清风岭。满拟只要将粮饷尽快出手,到时候付大恩空口无凭,林凤生便奈何他不得。岂知人算不如天算,林凤生得知粮饷的下落以后,料想到种种可能,立即提前赶回。抓了个正着,人赃并获。
此事说来也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倘若林凤生等人再迟来两三个时辰,这批粮饷便会被运往北方,到时证据不足,明知是李宝华所为也是无可奈何。
正是因为王思善的出卖,李宝华才能找到这批粮饷,而也正是付大恩的背叛,才导致他功亏一篑。他此时的心中一片冰凉,五味杂陈,因此才生出“越是亲近之人越会出卖你”的感慨。
付大恩与王、鲁二人情同手足,绝不相信两位好兄弟会出卖自己,对李宝华之言半点也不信,怒道:“你少胡说八道,你贪赃枉法,不顾百姓死活,我才背叛你,这也算是弃暗投明,为威楚百姓做了一件好事。我的两位兄弟心中与我一般想法,是万万不会出卖我的。”
李宝华哈哈大笑道:“真是笑话,若非他两人出卖了你,我又怎能找到这批粮饷?你好好的跟着我,荣华富贵指rì可待,却干出如此自毁前程的事来,看来你当真愚蠢之极。”说完连连摇头,满脸无奈之sè。
付大恩沉吟了片刻,信了几分,怒道:“定是你用了什么卑鄙毒辣的手段逼迫他们,我要杀了你,为两位兄弟报仇!”说着十指箕张,扼住了李宝华的咽喉。
他手上力道甚大,李宝华登时喘不过气来,舌头吐出,双目上翻,一张脸涨得通红,双足乱蹬极力挣扎。
林凤生唯恐他当真扼死了李宝华,忙上前劝阻道:“住手!此人身为朝廷命官,我自会依律法办,不可妄自动手!”
付大恩对林凤生甚是敬畏,闻言缓缓放开了手,单膝跪地行礼道:“在下鲁莽,还望将军恕罪。这厮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将军不可轻饶了他。”
林凤生点头道:“我自有分寸,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此人是皇亲国戚,我也定会严惩不贷。”说着伸手托起了付大恩。
当下吩咐十余名江湖豪杰携带长绳,到悬崖的裂缝将鲁猛和王思善二人救了出来,被李宝华遗弃的几名府吏也一并拉了上来。
付大恩见两人还活着,又是欣喜又是愤怒,颓然道:“枉我对你们推心置腹,想不到到头来却被自己的兄弟出卖,也罢,算我有眼无珠。”说到这里弯腰拾起一把单刀,嗤的一声将衣袍割下一角来,接着道:“咱们三人今rì割袍断义,从此你们走你们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鲁猛遍体鳞伤,甚是虚弱,张口想要说什么又即忍住,脸上露出一阵痛苦之sè,挣扎着接过付大恩手中的单刀,苦笑道:“你既然如此不信任我,轻信了旁人的挑拨之言,我也无话可说。”说着一手拉起衣角,挥刀便往衣角上削去。
付大恩听得鲁猛之言不禁微微一怔,林凤生探手夺过单刀,道:“方才的情形我都看见了,鲁兄不必如此。”
当下将鲁猛宁死不屈,为阻止王思善指出粮饷的所在,不惜与他同归于尽之事向付大恩说了。付大恩听得不禁热泪盈眶,紧紧搂住鲁猛道:“好兄弟,做哥哥的错怪你了,实在对不住。”说完转头呸的一声,一口唾沫喷在李宝华脸上。
王思善羞愧万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低着头不敢看付大恩。付大恩放开鲁猛,缓缓走到王思善面前,呆站了片刻开口道:“善弟,你我从小相识,想不到会有今天,着实叫人痛心。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转身走开。
王思善起初也遭受了不少折磨,此时多年的情谊分崩离析,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委屈,不由得放声大哭。林凤生等人见此情形,各自心中暗暗感慨,摇头叹气。
吩咐群豪将数十辆装载粮饷的大车调过头来,押了李宝华、王世杰、吴仲以及涉案府吏出了百草岭,往南行去。
到了百余里外的市镇,林凤生便包了一处偏僻的农家,将粮饷存放于此处,并派八十名江湖豪杰留下看守。眼下威楚匪患已平,大队人马不rì便要班师回朝,这批粮饷自然也要运回太和城,若是继续运到俄禄城又运回来反而费事。
众人便在镇上小住了一夜,第二rì林凤生便率梅若雪和二十余名江湖豪杰押解李宝华等案犯前往俄禄城。郭仙儿则留下主事。
贰佰六一章 公报私仇
一行人翌rì拂晓便即起程,但王世杰断了一条腿,失血过多萎顿不堪,既无法自行行走,亦不能骑马,林凤生只得雇了一辆马车供他乘坐。レww&レ众府吏自知打劫大军粮饷罪过极大,无不忧心忡忡,腿上像是绑了铅块一般,步履沉重,越行越慢。梅若雪甚是不耐,一路疾言厉sè的催促,饶是如此仍是入夜方才到达俄禄城。
众人进了城,径直往府衙而去。远远便见府衙大门敞开,院中灯火通明,十余名甲胄鲜明的亲军小校分列两旁,均是左手持矛右手按着刀柄,昂首挺胸神情肃穆。看上去颇有几分威严气象。
梅若雪低声骂道:“平rì橡病猫一样,此时居然装起蒜来了,真是猪鼻子Сhā大葱,绣花枕头烂草包,中看不中用!”
林凤生也觉奇怪,何以这些亲军与平rì判若两人,笑道:“此次顺利荡平贼寇,亲军也算颇有功劳,不要说这般刻薄的言语。他们必定是得知咱们此去清风岭劳苦功高,因此才特意列好仪仗迎接咱们。”后半句乃是玩笑之言。
梅若雪吐舌扮了个鬼脸道:“要迎接也是妙大哥等义军豪杰迎接,他们才没有这般好心呢,况且我也不稀罕。”
林凤生微微一笑,当先上了大门前的石阶,梅若雪也快步跟了上去。二十余名义军豪杰压着李宝华等一众案犯鱼贯上前。
众亲军小校见了林凤生并不行礼参见,最外面的两人提起长矛交叉于中间,拦住去路,齐声喝问道:“什么人,到此所为何事?”神态甚是倨傲。
林凤生不由得微微一怔,游目打量了两人一眼,颇觉面生,暗忖道:“这些士卒是谁的属下,竟似不识得我。”
梅若雪见两人如此无礼,心中有气,踏上一步伸手推开架在一起的两根长矛,娇声骂道:“你们的眼珠子长到头顶上去了么,连我表哥也不认得了!”
其中一名小校怒道:“大胆女子,你找死么?”唰的一声拔出腰间单刀,刀尖对着梅若雪的前胸口。
梅若雪顿时恼羞成怒,便yù拔剑动手,林凤生抓住她已握住剑柄的手腕,道:“算了,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咱们进去。”说着昂首上前。
小校伸手一拦,又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可随意进出?你是什么人,快快如实道来。”顿了顿又道:“我好进去通报。”
林凤生无奈,正yù表明身份,梅若雪已抢先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义军盟主,皇上亲封的云麾将军!还通报什么,快让我们进去!”
众小校听得均脸露诧异之sè,方才阻拦的小校冷眼打量了林凤生片刻,忽然嘿嘿笑道:“你就是云麾将军,那就更不能让你们进去了。”随即提高了声音叫道:“拦住他们!”
一众小校立即站成一排,挺着长矛挡住门口。梅若雪见几人如此不知死活,当真如傻瓜浑人一般,气得直跺脚。转头望着林凤生,看他如何处置。
林凤生见状不由得暗呼奇怪,几人得知他的身份过后不但没有半点敬畏之意,反而一起出手阻拦,实在是大违常理。有道是“事出无常即为妖”,心知几人此举大有蹊跷,冷笑道:“就凭你们几人便想拦我?”话音刚落,身形一晃穿入一众小校之间。
一众小校只觉眼前一花,此人便已到了跟前,无不心头大惊。纷纷调转矛头向林凤生刺去。
林凤生脚步急速变换,刺来的矛头尽数落空,暗运真气,双掌向两侧同时拍出。掌力如怒涛一般向外急冲,一众小校登时被冲得四散飞开,纷纷摔倒在地。他不yù取几人的xìng命,因此只用了五成功力,而且并无针对xìng,如江cháo拍岸,而不是激流猛进,几人只是受了些轻微的内伤,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
梅若雪见表哥大展神威,只一招之间便将一众小校击倒在地,心中甚是快意,在一旁笑着拍手叫好。众江湖豪杰也不禁跟着大声叫好。
一众小校见他武功如此了得,更是骇然失sè,然而却也不能就此束手,只得硬着头皮爬起身来,还待上前拼斗。林凤生真气向下游走达于右足,猛然一跺脚,脚下石板寸寸碎裂。冷声道:“谁胆敢再行阻拦,犹如此石板!”
一众小校顿时张口结舌,眼睛瞪得老大,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迈出的脚步登时停止,姿势各异,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梅若雪见状颇感滑稽,不由得捧腹大笑。
林凤生摆手道:“咱们进去!”
众人进了大门,到了大堂外,便听得有打斗和呼喝之声传出。林凤生心头微微一惊,闪身抢进大堂,只见数十名身穿铠甲的士卒正在围攻一人。此人身形魁梧,短须戟张,正是妙乐。身上血迹斑斑。正中的公案后坐着一人,一身铠甲jīng光耀眼,却是高志诚。
林凤生不禁义愤填膺,飞身窜入人群之中,双手连抓,顷刻间夺下了十余件兵器,鼓起喝道:“住手!”
这一声大喝,直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大堂上方的屋顶上灰尘簌簌而落。众亲军将士不由自主的住手,目光一起望着林凤生,眼神中流露出震惊之sè。
林凤生扶住妙乐,关切的问道:“妙大哥,你伤得如何?”
妙乐见他突然到来,jīng神大振,喘着粗气道:“不打紧,受了点皮外伤而已。”
高志诚起身一看,也不由得脸上变sè,强作镇定道:“区区一人,不必怕他!此人一再纵容手下与我等为难,今晚便将他一并教训一顿!”
林凤生冷笑道:“高将军,你们这么多人欺负妙大哥一人,未免有些太过无耻了。既然你始终耿耿于怀,那么咱们今rì便做个了结。你带了多少兵卒,都一起上!”
话音刚落,只听一个娇糯的声音道:“还有我呢!”只见梅若雪身形急扑而至,双足在大堂中的一根柱子上一借力凌空一个转折,轻飘飘的落在林凤生身旁。
高志诚连说了几声好,高声道:“你们这些蛮子差不多都到齐了,好极了,那么咱们便来好好算一算这笔账。众将士听令,给我讲这几人拿下!”
众亲军将士齐声答应,蜂拥着向三人为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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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佰六二章 权衡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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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的一番打斗之中妙乐双拳难敌四手身上已经多处受伤眼见高志诚又唆使属下士卒群起來攻顿时怒不可遏大吼道:“你们这些王八蛋混帐之极真不知道朝廷养你们來干什么來啊老子半点也不放在心上”说着迈步便yù迎上去拼斗
只跨出了两步忽然脚下一软身不由己的跪倒在地林凤生和梅若雪一起抢上去扶起只见他右脚的小腿上有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兀自不断流出梅若雪切齿道:“这些混账王八蛋下手真狠那么咱们也不必与他们客气”
林凤生道:“他们不仁咱们却不能不义表妹动手之时务必拿捏好分寸千万不可伤了人命”说话时目光对着梅若雪的双眸眼神中暗含凝重
梅若雪不解道:“这是什么道理他们对妙大哥下如此重手分明是想要了他的命要不是咱俩碰巧及时赶到妙大哥还会有命在么”
林凤生正待解释一众亲军士卒已攻了上來只听叮叮当当的兵刃撞击之声甚是急促梅若雪已使开手中的家传宝剑挡开了十余件兵刃的攻击接着宝剑对准其中几人的咽喉急速掠过满拟能就此取了几人的xìng命哪知这几人反应甚是灵敏一招落空立即后退竟躲过了剑锋割喉之祸
这一拨后退另一拨立即上前攒刺此进彼退如此往复梅若雪一时间只有招架之功竟无还手之力
林凤生向妙乐道:“妙大哥你且歇着这些人我和表妹自会对付”说着抓住妙乐的腰带用力向上一抛妙乐身子高高飞起落在了大堂上方的横梁上随即发掌将刺向梅若雪的一丛长矛震飞
梅若雪立即挥剑斩向一名将官模样之人她出手十分迅疾眼看此人便要人头落地林凤生身形一晃屈指弹在剑刃上只听铮的一声响离脖颈只有数寸的剑刃反向荡出削断了刺向梅若雪身侧的几支矛头
以梅若雪的武功而论若不是林凤生出手阻拦这一剑已然取了那将官的首级而几支长矛自然也是伤不到她的嗔道:“表哥你干什么为何不让我杀了他”
林凤生一面夺下刺上來的兵刃一面道:“今晚之事因何而起想必你也猜得到倘若再欠下人命姓高的势必愈发纠缠不休为免他变本加厉不可再伤人命”
梅若雪恍然大悟点头道:“那好我不杀他们就是了”说着飞足踢翻了一人手中宝剑连中两人的臂膀前者被踢中下巴仰天跌倒晕死过去后者齐声大叫兵刃脱手
斗了片刻林凤生也发觉这批士卒与归自己统率的三千人大不相同不但训练有素而且人人剽悍异常明知对头武功极高同伴不时失利负伤但毫无退缩之意仍是前仆后继的上前围攻不禁暗自诧异道:“想不到高志诚属下还有这般骁勇的将士如此看來朝中也不至于无人可用只是不用來对付流寇和外敌却用以报私仇可谓是敌我不分、不识大体之极”
念毕反手拔出负在背上的血心宝剑大堂之中寒光陡盛十余名将士的兵刃齐齐断折众人见他持有如此利器不觉生出了畏惧之意一时间不敢再上前动手只是将林凤生团团围住
乘风掌力虽然声势骇人但相比之下还是这削铁如泥的宝剑更令人胆寒这便如遇到蛇虫一般若是无毒即便再庞大狰狞也敢上前斗一斗但若是剧毒之物心中便先自怯了便会避而远之
高志诚叫道:“不要惊慌快用金丝钩拿他”
众将士齐声答应顿时有数十人手挥系有细长绳索的铁钩绕着林凤生快速跑动林凤生凝神一看见铁钩上铸有倒刺一旦被钩到深入肉中所受创伤和痛楚必定极大不敢大意当下横剑当胸暗自戒备
梅若雪此时也被数十人围住亦有手挥铁钩的士卒在旁虎视眈眈只等一有时机便飞掷出铁钩拿她
林凤生目不斜视不断转动头颈盯着持铁钩的士卒朗声道:“表妹这种钩子很是歹毒千万要小心”
梅若雪应声道:“知道了表哥你也要小心”说着身形一晃施展踏雪寻梅步剑尖直指其中一人的咽喉
那人立即挥出铁钩來钩她踏雪寻梅步变幻莫测举止难期铁钩自然钩她不着只听一声惨呼剑尖已刺入了那人的咽喉那人扑地倒了脖颈中鲜血汩汩流出立时毙命其余士卒大惊纷纷将铁钩飞掷而出齐向梅若雪钩來
梅若雪脚步急速变换手中宝剑看准连着铁钩的绳索连削绳索纷纷断绝铁钩叮叮当当的掉落于地
众士卒急中生智抖动绳索缠向梅若雪梅若雪迅疾无比的斜刺里窜出着地一滚绳索便缠她不着脚尖一勾挑起一把单刀踢出单刀斜向上shè出飞向梁上的妙乐妙乐伸手一抄将单刀接住梅若雪向他使了个眼sè妙乐会意点头嘿的一声用力将单刀掷向公案后的高志诚
高志诚正自踮着脚全神贯注的看着林凤生期待众将士用金丝钩将她拿住半点也沒有留意梅若雪和妙乐的举动单刀急速shè向他的胸口待他惊觉却也避无可避眼看便要大祸临头只见一物突然横空而至撞在刀身上当的一声一起跌落在地
梅若雪跟随林凤生与哀牢山贼寇数次交锋耳濡目染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于是才将单刀踢给妙乐让他居高临下攻高志诚个出其不意此时见功亏一篑不由得甚是懊恼但见击落单刀的暗器后发先至力道强劲又不禁心头一凛暗道:“不知是谁暗中作梗看來是个高手无疑这下可有些麻烦了”
凝目一看见击落单刀的乃是一个剑鞘样式古朴正中镶着一颗红sè的宝石识得是表哥的血心宝剑的剑鞘心中懊恼便渐渐消了转头一看林凤生身法潇洒如意正自闪避从四面飞掷來的铁钩手中宝剑连削每一剑削出都有一根连着铁钩的绳索断绝
贰佰六三章 恃物非为
梅若雪见林凤生再一次阻止自己伤人xìng命,猛然想起表哥方才所说的话来,望了一眼被自己一剑刺入咽喉而死的亲军士卒的尸首,不禁暗暗有些后悔,自我安慰道:“表哥乃是南征的主帅,高志诚的人与我们为难便是犯上作乱,杀他一个虾兵蟹将又有何妨?”想罢还剑入鞘,用剑柄反撞,接连点了五六人的茓道。レww&レ
林凤生身如鬼魅,交缠而来的钩索连他的一片一角也没有碰到,不多时便将所谓的金丝钩尽数毁断。反手将宝剑还入背后的鞘中,鬼谷真气奔腾流转,清啸一声双掌推出。只听一阵啊哟啊哟之声,正对公案的数十人纷纷被掌力震飞。右足在地上用力一蹬,身形如箭般向前shè出,直奔公案后的高志诚。
方才妙乐以单刀飞掷,已然引起了高志诚的jǐng觉,此时有十余名好手围成一圈将他护住。林凤生身子前倾凌空急扑而至,又是一掌拍出,几名护卫不敢硬接,连忙向两旁闪避。林凤生长驱直入,伸手抓住高志诚的后领将他身子提起,一个起落已落回大堂zhōng yāng。
高志诚大惊失sè,反肘撞向林凤生胸口,只觉肩头一麻,一条手臂登时动弹不得。正是被林凤生点中了茓道。心知林凤生武功极高,此番失手被擒是万万逃不脱的了,要想不太过难堪,唯有委曲求全,但平rì颐指气使惯了,嘴上兀自大叫道:“姓林的,快放开我!胆敢再对我如此无礼,我定不与你干休!”
众士卒也纷纷围上来指着林凤生叫道:“快放开少将军!否则休怪我等对你不客气!”“别说是只得皇上赏识的小辈,便是皇上自己也要对我家元帅礼让三分,你要是敢伤了少将军一根汗毛,元帅定不轻饶!”“云麾将军,有句话叫做明哲保身,我劝你还是识相点为是。”
林凤生听众士卒的口气,便知他们绝非高志诚麾下将士,想必是当朝兵马大元帅高祥的亲兵,冷笑道:“多谢众位提醒,是非曲直,自有公论。是你们伤我军中的人在先,如此毫无来由,叫人如何心服?”说着手指连点,点了高志诚后背的两处大茓。
梅若雪也叫道:“是啊,你们凭什么伤妙大哥,他哪里得罪你们了?杀贼之时一个个像缩头乌龟似的,为难自己人却又如此狠毒,姓高的,你不给我个说法我决不饶你!”话音未落,人已到了高志诚面前,刷的一声拔出宝剑指着高志诚的咽喉。
高志诚气得直发抖,怒气冲冲的大声道:“姓妙的这厮杀我属下,又连番羞辱于我,我教训教训他你们也要袒护么!”
梅若雪道:“那是你们活该,是谁的草包属下干出不要脸的事情,又是谁蛮不讲理徇私护短的?”
高志诚不觉哑口无言,过了片刻恼羞成怒,叫道:“小贱人,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指责本将军么?快放了我!”
梅若雪听他骂得如此难听,登时怒不可遏,甩手便是一巴掌。啪的一声高志诚脸上重重的挨了一记,身不由主转了半个圈子摔倒在地。
众士卒纷纷喝骂着抢上前来,梅若雪道:“谁敢再上前一步,我便一剑结果了姓高的!”说着剑尖又向高志诚的咽喉移近了数寸。众人只得一起止步,均想:这女子如此胆大妄为,只怕说得出便做得到,要是当真伤了少将军,那可大大的不妙。
高志诚僵卧在地,气急败坏的叫道:“这两人如此欺我,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将我怀中的帅印拿出来!”
梅若雪好笑道:“我表哥身为南征主帅都没有帅印,你有个屁的帅印啊,少来吓唬人!”说着在高志诚的ρi股上踢了一脚。
高志诚身子翻了个滚,从怀中滚落出一个约莫拳头大小的物事来,由黄布包裹看不清是何物。众士卒中一人抢上前来yù将物事拾起,梅若雪一剑逼开来人,探手将物事抓在手中。
那人道:“大胆!此乃元帅的帅印,岂能轻易动得,快交出来!”
梅若雪笑道:“帅印又有什么了不起,你不让我动,我还偏偏要动。”说着便将外面包裹的黄布揭开,露出一方古铜大印来,上面弯弯曲曲的刻得有字,却是一个也不识得,自语道:“这些奇形怪状的是什么字,像鬼画符似的,这样的大印盖出来谁看得懂,鬼才听你调遣呢。”
说着凑到林凤生面前道:“表哥,你瞧瞧这上面刻的什么,是不是真的帅印?”
林凤生凝目一看,只见铜印上用篆文刻着“元帅高祥之印”六个字,乃是高祥的帅印无疑,心知高志诚求来帅印无非是针对自己,不由得又惊又怒,点头道:“这的确是高元帅的帅印。”
梅若雪听得脸上并无多少惊诧之sè,撇了撇小嘴道:“姓高的,你将你叔叔的帅印偷来干什么?要是他没了帅印,兵马都不听他的话,那该如何是好。”说完格格娇笑。
高志诚怒道:“什么偷来的,是叔父给我的,叫我用来镇压你们这些野蛮之人。见到帅印如见元帅,还不快放了我!”
梅若雪仍是不为所动,笑嘻嘻的道:“那又如何,帅印又不在你手上,现下帅印在我手上,我便如同元帅了,我说不放就不放。”
妙乐在高处见梅若雪如此戏耍对头,忍不住哈哈大笑。众士卒见她如此不知畏惧,无不瞠目结舌。高志诚气得胸膛都快炸了,连声大叫“气死我也”。
林凤生见高志诚不但不知悔过,私自打伤妙乐,而且请来高祥的帅印来意yù要挟自己,对他的品行甚是鄙夷,厌恶又深了几分。并不阻拦梅若雪的胡闹之行,心想:“如此顽劣之徒,正该好好挫一挫他的锐气,好叫他以后不敢再如此自以为是、胡作非为。”
梅若雪又笑道:“你借了这块破铜来是不是想公报私仇?你以为表哥会怕么,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们是不会受你威胁的。”
高志诚道:“你们若是还不放我,那边是抗命不遵,我叔父的这些亲兵皆可为见证。到时休怪我叔父不讲情面!”
林凤生心头一动,暗道:“这些人倘若搬弄是非,到时我难免遭受诽谤,百口莫辩。”当下解开高志诚的茓道,道:“高将军,看在高元帅的情面上,我暂且不与你一般见识。倘若你再纠缠不休,那么我也无所畏惧。”
高志诚爬起身来,一把抢过梅若雪手中的帅印,大叫道:“元帅的帅印在此,你等却如此不放在眼里,到底是何居心?来人,将这些乱党拿下!”
众士卒齐声答应,当即呼喝着又要上前围攻。他们已经看出在适才的打斗中林凤生心存顾忌,畏惧之意大减。
林凤生和梅若雪见高志诚翻脸如此之快,而且竟污蔑自己为乱党,都不禁义愤填膺,背靠着背凝神戒备。
就在此时忽听大堂外一个声音道:“住手!志诚哥,你怎可如此蛮横胡闹?”这声音是娇柔却又暗含威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鹅黄sè罗衫的美貌少女快步而来,身后跟着一名样子邋遢的老丐和一个宽袍大袖的道人,另外还有两名江湖豪客。乃是公主段徵羽和莫衷是、西亭道长到了。
贰佰六四章 凤威咫尺
高氏兄弟本有三人,高志诚之父排行第二,其弟高祥、其兄高和一文一武,在朝中位极人臣,权势极大,也难怪高志诚如此骄纵。レww&レ然而伯父高和为人正直,品xìng清高,高志诚素来不为所喜,因此高志诚碍于林凤生的身份不敢当场破脸,才找护短之心甚重的叔父高祥出头。
高志诚从小便出入皇宫内院,因此与段徵羽颇为相熟,此时见她到来不禁有些惊慌,低声道:“徵羽妹妹……公主殿下,你怎么来了?”
众士卒不约而同地下跪,齐声道:“参见公主殿下!”神态间诚惶诚恐。
段徵羽俏脸微沉,瞥了众人一眼,既不答高志诚的话,也未让众士卒平身,径自进了大堂,走到林凤生身畔驻足道:“凤生哥哥,你没事吧?”神sè和语气间皆充满关切之意。
林凤生摇头微笑道:“没事,劳烦你亲自前来解围,实在是过意不去。”说完目光转向众士卒,脸上的笑意立时收敛。
段徵羽道:“没事就好,你没受伤我就放心了……”说到这里望了一眼一旁的梅若雪又道:“幸喜若雪姐姐也安然无恙,我总算没有来迟。”
梅若雪笑道:“你来迟了也不打紧,谅这些混账王八蛋也奈何不了我和表哥。你怎知道我们在这里,又怎知道这姓高的与我们为难?”
段徵羽笑而不答,指了指身后的两名江湖豪杰。正是跟随林凤生前往清风岭,后又押送李宝华及一众府吏回俄禄城的二十余人之中的两人。原来众人见盟主与亲军打斗,当即自行将李宝华等重犯关入了府衙的大牢,心知高志诚其人仗势欺人,甚是难缠,于是派出两人去请段徵羽前来。其余人不敢擅离,留在大牢外看守。
莫衷是和西亭道长不知高志诚与林凤生等人的过节,见众士卒围攻林凤生,俱都又是气愤又是不解。莫衷是瞪视着众士卒朗声道:“这些官兵是哪里来的,居然敢对我小兄弟如此无礼,真是反了你们了。有谁自以为本事不小的,出来与老叫化较量较量!”
众士卒不得公主谕示,哪里敢起身,仍是跪着,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自然无人应莫衷是的话。莫衷是也不过是出于一时气愤,以他的身份,是不屑与这些无名小辈动手的。
梅若雪道:“莫老伯,你不知道,这姓高的混蛋得不得了,还总爱恶人先告状。这种卑鄙小人,又哪里值得您与他一般见识。况且这些脓包角sè又有什么狗屁本事了。”
莫衷是听得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老叫化生平最瞧不起的便是这种人。我瞧这就让他们滚蛋吧。”
梅若雪道:“那可不成,怎能这般便宜他们。”转头向段徵羽道:“公主,你瞧如何处置这些混帐东西?”
段徵羽见她一本正经的称自己为公主,忍不住掩口一笑,随即正sè道:“高将军,你今rì这般作为可谓大大的不该,云麾将军乃是父皇钦点的南征主帅,你岂可对他这般无礼。”
高志诚兀自辩白道:“卑职并没有对云麾将军无礼,是他自己要与我等动手的,叔父的三百亲兵皆可作证。倒是云麾将军的属下仗着自己武功了得,杀了叔父的一名亲兵。还望公主殿下明察。”
段徵羽听他一口一个叔父,不无拿掌管兵马大权的叔父来压自己的意思,怫然不悦道:“事情的原委我已然知晓,你又何必不认,敢做不敢当,岂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高志诚听她语气有些不对劲,心中已暗自有些怯了,但毕竟心有不甘,低声下气的道:“公主,卑职所言句句属实,殉难的亲兵的尸首就在这里,绝非卑职信口诬蔑。人命关天,请公主主持公道。”说着头颈微微转动,朝向被梅若雪一剑刺杀的亲军士卒的尸首。
梅若雪冷笑道:“不错,这人是我杀的,但好端端我又怎会杀他,自然是因为他该死!”头颈微扬,甚是傲气。
段徵羽只望了一眼,便道:“此人若是战死沙场,我自当奏请父皇厚加抚恤,然而此人以下犯上,意yù对云麾将军不利,被昭武校尉就地正法,可谓是罪有应得。公道自在人心,那也不必我来主持。”
高志诚心知段徵羽执意回护林凤生一方,何况此事确是自己理亏,登时心中颓然,无可奈何,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段徵羽摆手道:“你们暂且起来吧。”
高志诚一言不发当先站起,众士卒齐声道:“谢公主殿下。”纷纷起身垂手站立。
段徵羽见高志诚一脸不服气的神sè,更是心中有气,心道:“父皇让你辅佐凤生哥哥前来平定匪患,你不但不肯出力,而且不时有作对之举,当真是不成器之极。如此毫不自知,不知羞愧,实在叫人无法可想。”念毕道:“高将军,我且问你,这些rì子你都去了何处?”
高志诚神气活现的道:“回京城去了,请叔父为我主持公道。”
段徵羽又问道:“是否已获得云麾将军允可?”
高志诚微微一愕,道:“姓妙的欺辱于我,云麾将军却不闻不问,我只得回京找叔父。”说到这里脸上作无辜之态。
段徵羽鼻中轻轻哼了一声道:“你的属下犯下大错,你强行出头,以致自取其辱,这又怪得谁来?你为此与妙二爷反目成仇、兵戎相向,是为徇私枉法、不识大体;两军交战之际,你未经云麾将军允可,便私自离营回京,是为目无法纪、擅离职守。你可知罪么?”
高志诚听公主亲口指列自己的罪状,不禁脸sè大变,一时间哑口无言。林凤生等人听得段徵羽直斥其非,无不暗暗称快。都觉心中郁积的恶气随着公主一番痛快淋漓的话语烟消云散。
段徵羽向林凤生道:“凤生哥哥,我不懂军法,你说该当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林凤生沉吟了片刻道:“此事我本yù既往不咎,但既然公主殿下提起,而且高将军不思悔改,大有变本加厉之势,那么我今rì便来好好论一论此中的是非曲直。”
当下向身后两名江湖豪杰道:“烦请在公案后摆两把椅子。”
两人依言摆好了椅子,林凤生和段徵羽便并肩在公案后坐了。梅若雪、莫衷是和西亭道长三人也看了座。林凤生朗声道:“诸位身为高元帅的亲兵,自当熟知军中法纪。高将军的几名属下不知自持,调戏素心门弟子,已然犯了jiān军之罪,按律当斩。故此妙二爷斩其一人并无过错。”
说到这里目光直视众士卒,提高声音道:“请问军法中‘五十四斩首’的第四条是什么?”
众士卒面面相觑,无人应答。高志诚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哼了一声抬头怒视着梁上的妙乐。妙乐冲他咧嘴一笑,颇有挑逗之意。高志诚大是气愤,却又发作不得,只得咬牙切齿的心中暗骂。
段徵羽嗔道:“云麾将军问话,尔等还不快速速回答!”
众士卒无法,只得答道:“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声音参差不齐,懒洋洋的。
段徵羽道:“再说一遍,瞧你们死气活样的,还好意思说是高元帅的亲兵。”
众人只得又大声说了一遍,仍是有前有后,一片杂乱。段徵羽又让众人重说,直到说的整齐划一方才停止。
梅若雪等人见她如此戏弄众士卒,心中暗暗好笑,均想:“毕竟是公主,就算再让他们说一百遍,他们也必定不敢不说。”
治军最重要的便是法纪严明,令行禁止。林凤生则对段徵羽刮目相看,想不到她一柔弱女子却也懂得治军之道,对她投以一个赞许的眼神,说道:“不错,高将军私自离营,终究是对我心存怨怼,种种行径已然犯了构军之罪,理当斩之!”
众士卒听得登时一片哗然,都道林凤生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高志诚哪里料得到林凤生敢说出如此严峻的话来,不由得心头大震,随即哈哈大笑道:“姓林的,你有种便砍了我的头,我要是皱一皱眉头,我就不姓高!”
他话音刚落,梅若雪立时嗤之以鼻,笑道:“我劝你还是别将话说满了,砍你的头又有何难,就只怕你不止皱一下眉头,而是大皱特皱,说不定还要跪地求饶。到那时只怕连你也不知道自己该姓什么了,是猪志诚、狗志诚,还是龟志诚?”
莫衷是和妙乐听得登时哈哈大笑,林凤生和西亭道长也不禁摇头莞尔。众士卒极力想要克制,却仍不住笑出声来。
高志诚气得浑身发颤,指着梅若雪叫道:“你……你……你如此辱我,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林凤生听他说出这番刚硬的话来,不禁颇感意外,随即想到乃是因为他自恃持有高祥帅印之故,冷笑道:“此时蒙古大军压境,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我自然不能不识大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贰佰六五章 严惩不贷
高志诚犯了“构军”之罪乃是不争之实,按律当斩,他自也是心知肚明,林凤生和段徵羽此举颇有三堂会审的意味,内心深处已是十分担忧。毕竟身为此次南征威楚的主帅,权力至高无上,而且为人正直、武功高强,况且还有身份尊崇的公主为其撑腰,如此算来当真要将自己处斩也并非不可能。
虽然有位高权重的叔父庇护,但按照当前的形势而言已是远水难救近火,倘若当真被判了个斩立决,叔父虽会为自己讨回公道,林凤生到时定然后患无穷,但命都丢了这些已然失去了意义。
现在听得林凤生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就是并无xìng命之虞了,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胆气随即又壮了几分,手持帅印高声道:“敢问云麾将军,你待如何处治卑职?”
林凤生正眼也不看他手中的帅印一眼,目光环视一众士卒道:“尔等是非不分,以下犯上,每人重打三十大板,以正法纪!”
一名小将叫道:“我等乃是元帅亲兵,并不在南征大军的编制之内,你没有权力处罚我等!”此言一出,其余士卒齐声附和。高志诚脸上颇有得sè,嘴角露出一丝轻蔑之意,心想:“他们都是叔父的亲兵,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当真动他们。”
段徵羽见状怫然不悦,星眸含威,娇声道:“高元帅的亲兵又如何,云麾将军乃是正三品大将军,尔等对他做出忤逆之举,那就是以下犯上。来人啊,给我打!”
两名义军的江湖豪杰应声而出,取过大堂中现有的大板,肃立在公案左右两侧。只待一众士卒趴下受刑。
莫衷是忽然起身道:“啊哟,这可糟糕,人手不够,老叫化也来帮帮忙吧。”说完转头向西亭道长道:“老牛鼻子,你也来打上几板。”
西亭道长见他一脸认真之sè,不像是开玩笑,略一迟疑缓缓站起身来,微笑道:“咱老哥俩今rì也来当一回衙役么?”
莫衷是哈哈一笑道:“不错,用板子打人ρi股的勾当想必很有趣,最主要是帮我小兄弟的忙,那是当刽子手也绝不会推辞的。”说着走过去取了两块大板来,一块递给西亭道长,对着剩下的一块左看右看,脸上带着异样的笑容。
林凤生知他洒脱不羁,也不便拂他之意,微笑道:“那就有劳老哥和道长了。”段徵羽也道:“两位伯伯,不必有丝毫顾忌,尽管下板便是,有劳了。”
莫衷是摆手道:“不必见外不必见外,这些混帐东西自讨苦吃,哪有不成全的道理?快叫他们趴下撅起ρi股来。”呸呸两声在双手手心上各唾了一下,接着互搓了几下,手持大板向众士卒走近了几步。
西亭道长不禁摇头呵呵大笑,也跟着走上前去。
段徵羽大声道:“尔等还不乖乖受刑!”
众士卒无奈,只得纷纷趴下俯卧在地,有几人心中甚是不服,口中小声咒骂。段徵羽又道:“谁再出声,多加二十大板,一共是五十大板!”众士卒登时住口,大堂之中鸦雀无声。
莫衷是当先走到一名士卒身侧,大声道:“趴好了,老叫化要打了!”话音未落啪的一板打在士卒臀部。这一板打得甚重,士卒忍不住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莫衷是哈哈大笑道:“原来你们这些混账王八蛋也知道疼啊,你们将梁上那位义军好汉弄得遍体鳞伤,你说他疼不疼?”说着又是接连数下。
只打了十余下,小卒的臀部已是鲜血四溅,将裤子也染红了,想必已是皮开肉绽。莫衷是问道:“痛不痛?”那小卒连声道“痛”,趴在地上连连点头。莫衷是又问:“还敢不敢再得罪我小兄弟?”那小卒连道不敢了。
莫衷是脸上露出得sè,道:“你这小子倒也听话,剩下的暂且记下,不打了!你起来吧。”
那小卒挣扎着起身行礼称谢,额头上尽是豆大的汗珠。莫衷是连连摆手道:“罢了罢了,老牛鼻子,你怎还不动手?”
西亭道长摇头一笑,当即挥动板子打在另外一名士卒的臀部。两名江湖豪杰也开始动手,板子打在士卒臀部的啪啪之声此起彼伏。
高志诚脸sè甚是难看,但却也无可奈何,唯有在一旁暗中切齿。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近三百名士卒尽数挨了板子,莫衷是和西亭道长打的大多只挨了十余下,另外两人却是打了个十足。众士卒起初甚是硬气,忍住疼痛一声不响,到后来纷纷哎唷哎唷的**起来。便如瘟疫蔓延一般。
高志诚到此时心中已是害怕之极,林凤生丝毫不顾忌这些士卒的身份,那么自己手中的帅印多半也起不了多大效用,而且自己身为将领,受到的刑罚只怕要更为严酷。不由得身子微微发颤。
莫衷是打完最后一名士卒,随手将板子扔在地上,抹了抹额头道:“终于过了一把打ρi股的瘾,这可累坏老叫化了,快上茶水给我解渴!”
梅若雪笑道:“莫老伯,你以前就很爱打人家ρi股么?这里没有奉茶的仆役,你就先忍一忍吧。”
莫衷是道:“那倒不是,哎,反正是痛快了。你们大理人不是将痛快淋漓称为过瘾么,这顿板子打得是很过瘾。”
梅若雪和段徵羽听得忍不住格格娇笑,妙乐坐在梁上哈哈大笑。高志诚又是愤怒又是羞惭,终于忍不住叫道:“姓林的,你打算怎么折磨我,这便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吧!我不怕,什么都不怕!”
林凤生目光注视着高志诚,面带笑意并不说话。高志诚瞪着双眼与他对视了片刻,终于转了开去,不敢再转回目光。
梅若雪道:“表哥,如何处置他,你说一句话,谅他也不敢反抗。”
林凤生目光不离高志诚,朗声道:“高将军徇私偏袒部下,不识大体,触犯军法,身为将领罪加一等,重打五十大板!”
高志诚听得不禁全身一震,继而叫道:“我有叔父的帅印,谁敢打我,谁敢!”将帅印高高举起。
莫衷是身形一晃,探手夺过高志诚手中的帅印,翻来覆去的看了片刻,一脸不屑的道:“不就是一块破铜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你问谁敢打你?老叫化敢!”
高志诚揉身扑来,叫道:“还我帅印!快还我!”
莫衷是伸脚一勾,高志诚扑地倒了,正yù翻身爬起,只觉ρi股上一阵疼痛,一股大力压将下来,身不由主的又趴回地面。
贰佰六六章 皆大欢喜
高志诚弓马娴熟,但于武学上的造诣却甚是粗浅,在莫衷是眼中看来更是不足一哂,只轻轻伸脚一勾便将他摔跌在地。紧接着随手也将帅印抛在地下,抄起方才所用的板子便往高志诚ρi股上打去。每当高志诚想要爬起,板子正巧落下,便又将他打趴在地。直打足了五十下方才停手,高志诚臀部的裤子已被鲜血浸透,再也爬不起来,喘着粗气破口大骂。
林凤生起身走出公案后,笑道:“莫老哥,得罪人之事都让你干了,小弟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等回到太和城,小弟请你到泰和酒楼好好吃上一顿。”
莫衷是最是贪吃,登时喜形于sè,摆手道:“既是好兄弟自当两肋Сhā刀,更何况这些混帐东西确实该打,咱们兄弟之间何必客气。不过这顿饭那是一定要吃的,可不许食言。”
林凤生连道一定,向几名挨板子较少的士卒道:“今rì之事就此揭过,你们扶高将军等人回去好好休息吧。”
众士卒相扶搀扶,向段徵羽和林凤生道谢告退,架着高志诚慢慢出了大堂,径自去了。
莫衷是飞身上了横梁,将妙乐接了下来。梅若雪取出金创药草草替他处理了伤处。林凤生道:“待会儿我要到钟家草堂探望凤仪师姐和钟大哥,妙大哥也一并前去治伤。”
梅若雪迫不及待地问道:“妙大哥,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无为子他们去哪了?”
妙乐道:“我和无为子等率领大队人马傍晚到达俄禄城,刚入城便有一名府吏打扮的人前来寻我,说是盟主传我到府衙相见。哪知竟然是高志诚这王八蛋的圈套。”脸sè甚是懊恼。
梅若雪切齿道:“这厮当真卑鄙,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的挑战,使这种骗人的伎俩,越来越叫人瞧不起。好在他们都已吃了一些苦头,暂且不与他计较。”
陈凤仪在将穆青峰等一批贼寇赶出俄禄城一役中受伤甚重,多rì不见林凤生急切想去探望,说道:“大队人马现在何处?”
妙乐道:“就驻扎在城南,城中百姓知我们大胜而回甚是热情,送了很多美酒菜肴给我们吃喝。当英雄的滋味当真不错,哈哈。”说到这里又是眉飞sè舞。
林凤生听得心中甚是欣慰,点头道:“很好,今rì之事一笔勾销,倘若这厮再寻衅滋事,那么咱们便不必再退让。徵羽妹妹、表妹、妙大哥随我前去钟家草堂,劳烦莫老哥和道长代小弟在此坐镇,以防重犯的党羽前来罗唣。”
莫衷是和西亭道长欣然答应,当即由两名江湖豪杰带路前往大牢,两人点了油灯在门口下棋打发时光。林凤生等人便径自往钟家草堂而去。
一行四人到了大门外,便听得钟子罄所养的黑犬在院中狂吠,院中黑灯瞎火的,倒是显得甚是宁静,想必已经睡下了。梅若雪拍门大声道:“钟大哥,凤仪姐,我们回来啦!”
几人都曾在钟家盘桓过一段时rì,黑犬对几人甚是熟悉,梅若雪一出声它便立时停止了叫声。不多时院中相继亮起了灯光,院中脚步声响,有人拔了门闩。黑犬当先窜出门来,挨擦着几人不住摇着尾巴,显得甚是亲热。
忠伯探出头来,见是林凤生等人,大喜道:“原来是凤生少爷回来了,快请进来。”
几人进了院中,钟子罄也迎了出来,相见之下甚是欢喜。林凤生问道:“大哥,我师姐的伤可大好了么?”
钟子罄微笑道:“那是自然,做哥哥的医术那可不是浪得虚名。陈姑娘刚睡下,你就放心吧,再休养得几天便痊愈了。”
林凤生心中大定,向钟子罄连声道谢。钟子罄虽是他的结义兄长,但陈凤仪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是绝非寻常,因此说了不少感激的言语。
说话间对面茅屋最边上的一间房间房门打开,陈凤仪快步出来,欢喜的道:“师弟,你可算回来了。听说哀牢山的一众贼寇都已望风归降?”
林凤生见她容颜依旧,气sè甚好,很是欣慰,点头道:“是的,咱们的使命完成了,过几rì便可班师北归了。”
众人无不欢呼雀跃,唯有钟子罄高兴不起来,脸上颇有落寞之sè。义军班师回朝便意味着将与林凤生分别,正应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句话。两人xìng情相投,手足情深,因此颇有些不舍。
林凤生注意到钟子罄的神sè,一想便知其中情由,拉着他的手道:“大哥,左右无事,不如你和忠伯也随小弟北上,到小弟家中好好盘桓些时rì。”
钟子罄道:“我也想啊,但现下厉风坊已破土动工,实在是走不开。况且蒙古大举压境,只怕有更重要的事情等你去做呢。”
林凤生一想不错,大哥兴建厉风坊乃是功德无量的义举,抗击蒙古大军更是关乎社稷存亡的大事,两件事都不宜耽误。说道:“山高水长,等打败了蒙古大军,你我兄弟二人再把酒言欢。”
钟子罄摆手道:“那时候是必定要好好庆贺一番的,然而你大败贼寇一样值得庆贺,咱们今晚便好好喝他一场!”随即吩咐李氏准备下酒的菜肴,搬了几坛珍藏的好酒出来。
院中摆开桌子点上蜡烛,众人便围坐一起畅饮笑谈,其乐融融。却不知府衙中正在进行激烈的厮杀。
莫衷是和西亭道长下了几局棋,十有**都是西亭道长胜,莫衷是不禁有些兴味索然,当即将棋盘一掀,道:“你这老牛鼻子跟我凤生兄弟下了几局,棋力增长了不少,老叫化今晚没吃饱,没力气,不下了!”
随即向一名义军豪杰道:“快去给我弄些吃的来,老叫化肚子饿了。”
西亭道长无奈的笑道:“你这臭棋篓子,下不过便下不过,发什么邪火,将我的棋子撒的到处都是。”
看守的众人都知道他与盟主关系甚是亲近,而且又是赫赫有名的前辈高人,自然欣然答应。此人兴高采烈的刚出门,便惨呼一声扑地倒了,后背透出一截箭杆,莫衷是和西亭道长暗呼不妙,齐声道:“大伙儿小心戒备,有人想要劫牢!”
众人齐声答应,各自手执兵刃严阵以待,守住牢中的过道。然而门外无声无息,仿佛根本没有人一般。莫衷是朗声喝道:“是什么人,快给老叫化滚出来!”
贰佰六七章 来历不明
莫衷是话音刚落,大牢门口涌进一群身着怪异服sè的人来,手持强弓硬弩,箭在弦上,拉得如同满月一般,对准牢中众人。只听砰砰几声,众人头顶上方的房顶破裂,碎瓦泥土纷纷下落,抬头望去房顶上赫然破了数个大洞,每个洞口都探入密密丛丛的箭头来。看来来人着实不少。
饶是莫衷是和西亭道长江湖经验老道,事先硬是没有察觉半点异样,也不由得暗暗心惊。众义军豪杰更是大惊失sè,纷纷道:“两位前辈,这可如何是好?”“这些是什么人,是不是这狗官的属下?”
莫衷是脸上的惊异之sè一闪即使,从容的道:“大家不要惊慌,倘若他们真是这狗官的部属再好不过,想必都是些脓包脚sè,不必怕他!”话虽这么说,但心中却隐隐觉得这些人绝非官兵。官兵之中绝少有这般勇悍之辈。
西亭道长不慌不忙的将棋具收入包袱之中,弯腰一颗一颗拾捡起散落在地的棋子来,双手大约各捡了十余颗棋子之时猛然大喝一声,双手齐扬,棋子尽数发出。只听啊哟啊哟之声响起,不明来历的众人纷纷被shè中,有的茓道被点,有的弓箭脱手。
只听人群中一人叫道:“放箭!这老道暗器功夫了得,不可再让他逞凶!”话音未落房顶上和牢门口已是箭矢齐发,顿时嗖嗖之声大作,牢中的秘道上羽箭横飞。
箭矢从不同的方向shè来,叫人防不胜防,顷刻间已有数名江湖豪杰负伤。莫衷是怒道:“老牛鼻子,你挡住前面,我来收拾了房顶上这些兔崽子!”说着破袖上举在头顶急速盘旋挥舞,身形猛然向上拔起,高处shè下的箭矢都被卷住或激飞。
西亭道长应了,手中长剑化作一片白光,随着他身形移动渐渐连成一堵光墙,只听叮叮当当之声甚是密集,牢门口处shè来的箭矢大都被挡住,只有少数漏了进来。守住各间牢房的义军豪杰也挥动兵刃格打,一时间倒还抵挡得住。
莫衷是一接近缺口便即急提真气,发掌向上拍出,所用的正是生平最为得意的掌法——乘风掌。缺口四周的弓箭手受到掌力冲击,纷纷向四面仰天跌倒,只听喀喇喀喇几声,压垮了房顶跌了下来。俱都重伤呕血,再也发狠不得。
莫衷是发掌伤敌力道用尽,身形落了下来,身形一晃到了就近的一个缺口下方,如法炮制身子跃起,正yù发掌,忽听头顶上方呼的一声,一大团黑乎乎的物事急速坠落下来,来势甚是猛恶。连忙横移数尺避开落回地面。
砰地一声尘灰飞扬,物事落在地上,原来是一块大石头。莫衷是怒骂道:“好贼子,竟敢用石头砸老叫化!今晚便让你们见识见识老叫化的厉害!”伸手捧起一把泥沙向缺口处撒去,转头向一众义军豪杰道:“你们几个到墙根上去!”
众人依言迅速退到墙角,贴墙而立。莫衷是双手抱起大石,嘿的一声托举过头顶,接着用力向上一送。两三百斤重的大石向上飞起,撞向房顶的大梁。大石一出手便闪身退到墙根,向西亭道长叫道:“老牛鼻子快闪!”
只听轰的一声响,大梁被大石撞断,大半房顶稀里哗啦的塌陷下来。一片惊呼声中房顶的弓箭手随着瓦片木椽一起跌落下来。秘道中的油灯陡然间尽数熄灭,只有淡淡的夜sè从房顶偌大的缺口中洒了进来。牢中残瓦断椽,一片狼藉。
这间牢房乃是关押即将处斩的囚犯所用的,但凡被关押在这里的都是即将临刑的死囚,通常当夜关入翌rì便即处斩,因此反而不如其余牢房坚实。
来人的弓箭手的视线被夜sè所阻,登时停止了放箭。有人高声道:“我们此来只要三个人,只要你们将李大人和王吴两位大侠放了,我等立即撤走!否则定叫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莫衷是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威胁老叫化!关押在这里的都是些偷鸡摸狗、贪赃枉法的囚犯,哪里有什么狗屁的大侠!”说完身形向旁一闪。
只听嗖嗖几声,数支羽箭shè在他方才所处的位置。
李宝华的声音道:“松赞先生,快救我,我在这里!”语气中显得十分急切,急切中又有七分惊喜。
方才说话之人哼了一声道:“你还有脸让我救你,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留你何用!”说完又道:“点起火把来,看他们能躲到几时!”
莫衷是等人暗呼不妙,只要火光一亮,牢房中立时便又将箭矢如雨。李宝华等人却是心中暗喜,此人嘴上斥责,心里却是要相救的。
莫衷是心念电转,忽然灵机一动,大声道:“老牛鼻子,你快些闯将出去,到城南通知义军的大队人马前来。这里由我顶着,快去快去!”
西亭道长会意,高声应道:“好,谅他们也拦不住我!只要义军的大队人马一到,看他们谁能走得掉!”说着闪身窜向门口,手中长剑连刺,几名弓箭手惨呼倒地。
来人见西亭道长剑法如此了得,不由得大骇,倘若上前阻拦,必死无疑,若是任由他出去,则更是糟糕,义军大队人马到来,那便Сhā翅也难逃了,到时反倒成己方死无葬身之地了。方才说话之人叫道:“咱们走!”
众人顷刻间走得干干净净,莫衷是和西亭道长见此法奏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随即吩咐将活口关入牢中,待林凤生择时亲自审问。各囚室上方的屋顶摇摇yù坠,粗木栅栏尚自完好,莫衷是笑道:“不换牢房了,就将他们关在这里,也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岌岌可危。”
当下莫衷是叫众人在废墟中找了些椽木,生了几堆火,解下酒葫芦凑到口边倾了倾,却发现已然空空如也,道:“漫漫长夜,须当有酒喝有肉吃方才不难打发,去,你们几个去弄些酒肉来!”
众人均想:“大半夜的叫我们上哪里找酒肉去,前辈真是在为难我们啊。好在他只说弄,而不是买,那么手段大可不必拘泥。”想到这里争相前往。
贰佰六八章 绳之于法
三四人出去了大半个时辰,带了些酒肉回来,都是冷的,甚至还有几只活鸡。原来几人乃是潜入城中的酒家自行不告而取,堂堂义军的英雄豪杰自然不能如同盗贼一般,因此走时都放下足额的银两作为补偿。
莫衷是大显手艺做了地道的叫花鸡,众人围坐火堆旁闲谈吃喝,直馋得李宝华、王世杰、吴仲等一干案犯肚中咕噜噜直响,咽了一夜的口水。前来劫狱的一众不明来历之人也再没有出现,想必是怕义军的大队人马大肆搜捕,因而连夜出城远遁了。
第二rì一早莫衷是便让人到钟家草堂去寻林凤生,将昨晚有一股不明来历之人前来劫狱之事说了,并道:“莫长老和西亭道长两位前辈的意思是,请盟主即刻升堂审判,开刀问斩,以免夜长梦多。”
林凤生昨夜与钟子罄痛饮直至深夜,此时刚从睡梦中醒来,头脑中兀自有些混沌,闻言立时清醒了大半,点头道:“两位前辈所言甚是,我这便前往府衙升堂。”
当下草草洗漱完毕,便携梅若雪、段徵羽、郭仙儿三人前往府衙。陈凤仪和妙乐有伤在身,留在钟家草堂休息。为求庄严肃穆,刻意派人到城南调了一队亲军士卒前来,一分为二,四五十人列成仪仗守卫大门,另有二十人在大堂听用。
李宝华鱼肉百姓,臭名昭著,云麾将军今rì升堂审贪官,可谓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的壮举,城中百姓闻讯纷纷赶来观望听审。林凤生命大门口守卫不可阻拦,容众百姓在大堂外听审。
公案后仍是设了两把座椅,林凤生和段徵羽并排端坐,段徵羽的位置稍偏。案前左右两侧各设了两把太师椅,莫衷是和西亭道长坐在左首,梅若雪和郭仙儿坐了右首。二十名甲胄鲜明的亲军士卒分列两旁,人人手按刀柄,神情严肃。
一切布置妥当过后,林凤生将御赐宝扇端放于公案之上,朗声道:“升堂,带人犯!”
不多时李宝华、王世杰、吴仲以及一众涉案的府吏陆续被带进堂中,由于人数众多直排到大堂外的滴水檐下。众人见到这般庄严的气势无不心头冰凉、栗栗自危。一些胆小的府吏不禁手脚发抖,纷纷下跪求饶,道是此番涉案乃是受了府台大人的威逼利诱,实在是迫不得已,还望云麾将军酌情开恩。
李宝华见状不由得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狗娘养的东西,老子什么时候威逼利诱了,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贪心,倒不如说是受了钱财的唆使。给我统统滚起来,不许跪!”激动之下指手画脚,手足上的锁链相互碰撞叮当直响。
左右各有亲军士卒越众而出,一左一右伸手按在李宝华的肩头,一起飞足踢在他的腿弯处。李宝华身不由主的跪倒在地,极力挣扎想要站起,却被两名士卒按住动弹不得。王吴二人沦为外敌的走狗,且意yù以赃物助纣为虐,罪行与李宝华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又有两名士卒上前迫其下跪。
王世杰因被郭仙儿的毒物所咬,自断了一条腿,重伤之下jīng神甚是委顿,加之无法自行行走,被置于一块门板之上抬进堂中。本就是躺着的,无需再让其下跪。是以两名士卒只是针对吴仲。
吴仲身为昆仑派的第四大弟子,又岂是李宝华这样只知贪赃受贿的贪官可比,一见两名士卒伸手按来,便即沉身避开。与此同时双手扣在一起形成一只硕大的拳头,一拳击在右侧士卒的胸口,随即左肩撞向左侧的一名士卒,正中士卒的右肋。两名士卒仰天摔倒,各自吐出一口鲜血来,神情痛苦,爬不起来。
梅若雪和郭仙儿见他沦为阶下囚,却仍这般凶狠,心中大怒,双双一跃而起,一起向吴仲攻去。二女的身法甚是快捷,吴仲手足被锁链铐住行动不便,只一招间便被二女按住了肩头,随即像李宝华一般被踢跪在地。还未等他反抗,梅若雪已一指点出,闭住了他的茓道。
林凤生心中也颇为震怒,朗声道:“此人不尊礼数,藐视公堂,左右听了,给我重打三十大板!”
两名士卒应声而出,取了板子,一起伸手在吴仲后背上一推,吴仲便向前扑倒在地。他的茓道被点之时乃是成跪姿的,如今仍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双足翘在臀部上方。两名士卒自觉颇不顺手,于是一人紧紧按住他的身子,另一人双手我住他双足的足踝极力向后拉扯,硬生生的将他双腿拉直。
吴仲痛得大叫起来,骂道:“姓林的小子,你今rì如此欺辱于我,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你给老子等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林凤生冷笑道:“倘若你能活过今rì,在下定当奉陪。”向两名士卒打了个手势道:“用刑!”
两名士卒齐声应道:“是,将军!”随即板子交替落在吴仲ρi股上,自是有多大力便使多大力。十余板下去,已是鲜血四溅。
李宝华初时还在不住的叫骂,现下见吴仲挨了板子,立时闭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息。
吴仲一开始也是不住咒骂,三十大板过后声音越来越低,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饶是如此仍是不住口。
林凤生也不与他理会,朗声道:“义军粮饷失窃一案,如今水落石出,乃是威楚府衙的府吏监守自盗,而其幕后主使正是府台李大人。粮饷乃我义军杀贼作战之根本,关系重大,一众案犯可谓是罪大恶极,其主犯理当满门抄斩,一干从犯发配充军!”
李宝华及众府吏不禁失声惊呼,随即求饶之声此起彼伏。在堂外听审的众百姓则暗暗拍手称快。李府台贪赃枉法,鱼肉百姓,自该处以极刑。其属下的府吏平rì仗势欺人,多行不义,自也是不能轻易饶恕的。
李宝华大叫道:“我不服,大大的不服,我乃朝廷命官,正四品大员,你有什么资格杀我!”
林凤生闻言缓缓拿起公案上的御赐宝扇,豁啦一声打开,朗声道:“李大人可知此扇的来历?”
李宝华一见御赐宝扇,登时目瞪口呆,脸上肌肉抽动,心中害怕之极,一股凉意自后背直冒上来。段兴智御赐林凤生折扇一把,对贪官污吏具有生杀大权之事,大理国zhōng yāng、地方官员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贰佰六九章 午时问斩
贰佰七零章 事关重大
贰佰七一章 诸多蹊跷
血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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