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姑姑与宝珠这一文一武一如既往地立于明瑾曦身后,兰心继续守着门口。
“宝珠,你先回!”
“是,郡主,”宝珠迅速来自明瑾曦跟前说道:“今日郡主离开后,除了孟世子与段世子亲自来访,昭王府,承平候府,勤国公府,晋园六公主府都派管事的来下贴子,因杨管事不在府中,这些人一律被门房挡在了门外。青姑姑亲自去接的柳先生的乳娘及家人,暂时安置在他们自己住的小院里,已经请了千金堂的郎中来看诊。至于其他的事,管事们已经在外面候着,兰心姐姐,请管事们一个一个地进来!”
首先进来的是周显成,“回郡主,东西已经全部死当给庆丰,得银五千两,至于田庄与铺子刚一放出风声,便有四家人前来议价,沈大公子的四海商行,夏家庄的夏邱海管事,滇南段家,晋园六公主的管事,目前是四海商行出价最高。”
“且不管这些人是什么身份与目的,总之价高者得之,只要是现银就行,请周管事明天就将这事定下来。”明瑾曦冷笑一声道,这些牛鬼蛇神终于全体上场了。
“是,郡主。”
接着进来的是杨福满,皇帝的耳目,明瑾曦不敢松懈,打起精神来应付。
“回郡主,小人上午先去的大佛寺,将田庄交给了芒山大师,芒山大师也给郡主带了回信,说是建佛堂的文书已经拿到手,佛堂地址选定在清河县,通县,龟山县三县交界处的骆驼山,明日芒山大师请了证严法师将启程去骆驼山勘验地形,绘出建筑图纸,还说大佛寺僧众早晚为长公主与郡主燃平安香,祈求候府早日祸除人安。小人回来后又请了三名牙婆一起去府衙办完了仆妇们的脱籍文书,里里外外打点共花费二百多两银子。”
“很好,明日请杨管事继续协助周管事变卖田庄与铺子,家中仍然闭门谢客。”
“是,郡主。”
明瑾曦觉得既然杨福满是皇帝的人,让他看清楚谁买去了她母亲的财产也好,至于她母亲的地下财产则根本不用担心,庆丰号与安萱楼根本记在莫掌柜与芳大姑名下,明面上与她母亲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最后进来的是别院的两位管事,“回郡主,别院里除了少量粮食,其他的能卖成钱的都已经变卖,有三十多名军户回了原籍,其他的正在办理之中,听说淮南的洪水已退,有十多名十二三岁的少年想回老家寻找亲人,但是别院里暂时没有人手送他们,这事还请郡主与乌先生定夺!”
这回是乌先生说话了,“你们回去对他们说,回家寻亲之事等到明年淮南的饥荒彻底过去才能成行。你们回去后再寻私塾先生与针线娘子各三名,分成男女及不同的年龄组教授他们识字与针线活,原本这事我打算亲自来办,但是现在我没时间回别院,只好暂时交给你们来办。”
“是,先生!”
管事们离去后,明七与明十一看向明瑾曦的眼神里已经是满满的震惊。
从前明瑾曦在他们的印象里不过是一名在父母的余荫下长大的娇生惯养的跋扈郡主,或许有些小聪明,但绝不会有独挡一面的能力或魄力之类的,顶多就是将来嫁一个有权势的家族,而他们这些人的职责就是作为陪嫁进入到另一个势力范围,保护这位跋扈郡主不要太受人欺负而已。
他们从保家卫国的军人变成家将已经有所不甘,将来还要成为别人的家奴,更是让他们郁闷,但是对忠义候的尊敬又不允许他们有丝毫违逆之心。
如今他们这位郡主竟不是他们想象的那般愚弱不堪,长公主骤然蒙冤,连他们都觉得有些无措,才想着离开他们的岗位忠义堂,来庆园镇镇堂子,谁知这位郡主竟然早已经将别院与庆园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这其中或许有那位乌先生的功劳,但看郡主那镇定自若的神情,及滴水不漏的安排,他们仿佛同时看到了忠义候与长公主的影子。
对他们这些半明半暗的侍卫来说,跟着猪一样的主子除了一生抱负付诸东流之外,就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早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因此在得知忠义候打算交出漠南军权后,他们十二个之中至少有一半的人产生了动摇,与其将来跟着一名纨绔女胡闹,不如早作打算。
明七与明十一互看一眼,决定立刻将今 ...
(日他们的发现通告其他兄弟,让他们重新考察一下这个郡主,然后再考虑去留问题。
明瑾曦并不知道明七与明十一在这一瞬间想了些什么,做出了什么决定,她只知道她已经长大,她不可以让母亲有事,她要让父亲与母亲不再两地分离,好好地享受余下的人生。
“带二皇子的乳娘!”明瑾曦高声吩咐青姑姑将二皇子的乳娘带进来。
二皇子的乳娘,长得白白净净,身材丰满,此时神情呆滞地瘫坐于地。这妇人原是孟丰臣手下一名小校的夫人,全家老小的性命都在孟家人手里,按理说对孟妃呣子来说这样的人应该是最稳妥不过的,但往往看起来最坚固的地方恰好是最脆弱的地方,例如长公主身边的宋麽麽。
乳娘的不妥是乌先生看出来的,自然由乌先生审问,为了不浪费时间,当然得用到好东西。
“是谁让你给二皇子吃长公主的汤品的?”在那乳娘的神情进入迷幻之时,乌先生冷不丁问道。
谁知乳娘神情大变,惊恐地大叫,“皇上,皇子饶命!”
乌先生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你是说皇上吩咐你的?”
“是皇上,皇上饶命!”乳娘语无伦次,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而明瑾曦手中的茶杯也正好从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皇上怎么可能杀二皇子?你撒谎!”明瑾曦哑声喊道。
“所有的太医都说二皇子活不过下个月,皇上说让二皇子死得其所!”乳娘突然哧哧地笑道。
屋内所有的人都石化,这些聪明人什么样的可能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这一桩。
二皇子已被太医判了死刑,皇上早就知悉沈妃的阴谋,于是将计就计,推波助澜,成就了皇后寿宴之上的长公主毒杀二皇子案。
皇上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扳倒刚立新功的忠义候?
052投名状与战书的效应(一)
( 明十一正要跑掉,又被明瑾曦叫了回来,“十一先生还是要以调查沈放一家子及他的死党为主,知已知彼方能做到心中有数。”
“郡主放心,小人已经将留在京都的所有暗探都动用进来,保证连沈府厨娘的祖宗八代都给调查出来。”
明瑾曦则在酝酿下一步该如何出击,既然皇帝想拿他们家当枪使,那么他们也得有当枪的觉悟。
皇帝一下早朝便回了勤政殿,一进大门便听到大皇子的哭叫声,“滚开,你们这些狗奴才,我要去找我母妃,我要让我外祖父还有舅舅砍了你们这些狗奴才的头!母妃,舅舅,快来救救泰儿啊!”
皇帝的脸色阴沉得快要刮下一层冰来,对前来请安的大太监说道:“从今日起,没朕的旨意,谁都不许见大皇子,再派一班御林军保护大皇子!”
皇帝回到御书房,伸脚踢倒屋角的大花瓶,怒道:“一岁看小,十岁看老,朕好好的儿子让那贱妇给养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直尾随服侍的黄公公忙说道:“皇上息怒,千万要保重龙体,大皇子现在还小,长大一些便会明白谁才是他的家人。刚才宫外倒有一个有趣的消息传来,咱们的跋扈郡主终于出手了。”
皇帝的气总算消了些,“还不快点奏上来?”
“是,皇上,夏震果然将二皇子的乳娘换了出去,交给了郡主,奴才以为郡主会连夜进宫找皇上哭诉,谁知郡主果然随了长公主,天生的七窍玲珑心,竟然一下子就看出了皇上的用意。咱们的郡主竟然直接将那乳娘的尸体挂到了沈府大门口,还怂恿了一大帮闲人闹事,连府衙的人也去凑热闹,在沈府大门口闹得不可开交,最后沈相下朝回去都只得从后门进入。这边人还没散,那边谣言就出来了,总之,就是说沈相毒死了二皇子,所以杀了二皇子的乳娘灭口。啧啧,奴才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从来没看过如此嚣张的女子,敢直接就上前去打号称天下第一相的沈相的脸!”
皇帝总算露出一丝笑容,“不愧是安庆养出来的女儿,她这一招倒是厉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沈家揪出来再说,只要沈家一沾到浩儿的案子,便是有理也不说不清了,谁让他们是朕唯一儿子的外家呢!现在这个当口,沈放这只老狐狸恐怕是不会轻举妄动了,朕倒要看看这回沈放又如何撇清自己。ww”
皇帝突然又皱眉道:“狂蜂还没有回宫?”
黄公公的神色也凝重起来,“回皇上,这次跟随狂蜂大人出去追捕郑海的一共十七人,迄今为止毫无消息,吴大人这几日也很上火,陆续派人出去寻找,全都无功而返,目前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个老匹夫,竟然连朕的暗卫都敢动,看来这老匹夫是准备提前动手了,”皇帝先前好不容易露出的一点笑容转瞬消失,来回踱了几步,突然下令,“让吴用停止寻人,立即斩杀沈家老四,老匹夫那几个儿子除了死了的老五,就这个老四稍微成才一点,不能再让他在滇南与燕北乱窜了。哼,他想要朕的江山,朕让他后继无人!”
此时皇帝的脸上满是阴狠暴戾,黄公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禁想起前几年的事,沈家那位最能干的老五被这位最是和善的皇帝姐夫派人暗中做手脚,不小心掉进的冰水里得伤寒死掉,沈放因此足足卧病三个月,差点也一命呜呼,这回若是沈老四再被暗杀,沈放是想不反都不行了。
凤栖宫中,夏后召见胞弟。
“这丫头可真是阴损,竟将尸体挂到别人家的大门上,”夏后的心情不错,“沈放自诩智计无双,皇上这回就送他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蛮丫头,偏偏还轻易动不得,沈家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对了,你的功夫用得如何了?”
夏震竟然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这丫头十分滑溜,不过弟弟不着急,她早晚是夏震的女人!”
夏后一惊,警惕地看着这世上唯一的血脉至亲,“你对那丫头动心了?”
“没有,只是一种欣赏而已,这丫头做事有一种不顾一切的劲头,这种女子比较少见,用来做我夏震儿子的母亲倒是十分合适的。”夏震目光一闪说道。
夏后点点头说道:“我们两姐弟走到今天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代价,你身边的女人只能是你的助力或者传宗接代的工具,情爱之类的于我们是一种不必要的负担,阿震,你要谨记!”
“弟弟明白!”夏震抬头看向鬓角已有白发的姐妹,毅然答道。
福临宫中倒是一片平静,孟妃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拨浪鼓,目光落在窗外蔷薇架下的小秋千上。
“娘娘,皇上派奴才给娘娘送血燕粥。”地上跪着的竟是勤政殿偏院大皇子跟前的管事公公。
“起来罢,看赏!”
有宫女送来一张银票,那位公公起身后看也不看便随手将那张银票塞到袖子里,突然换上一种谄媚的笑容,低声道:“娘娘,奴才是好不容易才找着这个机会过来,皇上已经下令任何人要见大皇子都须有他的旨意,不过,延禧宫的还有一名宫女在勤政殿,回头奴才再将那宫女赶出去!”
“呣子天性,公公不必做得太绝,公公还得给机会让他们隔三岔五的见上一面才行。”
“娘娘……,”地上的公公吃惊地抬头。
“你不必明白这事,照本妃说的做便是,少不了你的好处。另外,不要让人看出是你故意放水,也别想两边的好处都拿,拿我的东西你的小命丢不了,拿了人家的可就说不清了,你自己下去好好想明白!”
“是,娘娘!”管事公公抹掉脑门上的汗,战战兢兢地走了。
孟妃身后一名宫女出来担心地说道:“娘娘,这个小人不足信,他不两边收好处才奇怪了。”
“我不担心他两边收好处,而是担心他没有两边的好处收,若延禧宫那老贱妇真的变老实了,我这一番苦心才是白费了。”
“奴婢不明白!”
“她不去看她的儿子,皇上又怎么会厌弃她的儿子?皇上如今最大的心病便是他唯一的儿子将来不想姓韩,而想姓沈!”孟妃的眼眸里突然露出一丝嘲讽。“沈放千方百计要害我皇儿,殊不知我皇儿在一天,他沈家便安稳一天,如今我要看着他沈氏一门灭绝,我皇儿的死便是他们的催命符!”
延禧宫,沈妃的贴身宫女们战战兢兢地站在殿外,刚才被杖毙的宫女那凄惨的叫声仿佛还在殿内回响。
“他竟然不让我去看泰儿,”沈妃压抑的哭声隐约传来,“那小贱人竟然也敢欺负到咱们沈家头上来,这都是他教唆的……。”
“娘娘这话不可再说,皇上没有让娘娘不去看大皇子,只不过去娘娘看大皇子时要向他请旨而已,另外相爷乃两朝元老怎么可能会让人欺负到自己头上来?娘娘太多虑了,你这样下去对身子可不好,大皇子还小,将来还要封太子,做皇帝,没有娘娘看着怎么能行?”有人劝慰道。
隔了一会儿,才听 ...
(到沈妃说道:“只要我儿做了皇帝,本妃要诛那些敢与我沈家作对的贱人的九族,本妃如今犯不着与那些人生气!我父亲若不了信,立刻便拿来与我……。”
沈府,沈放书房。
“父亲,儿子已经忍无可忍了,就让儿子先去收拾那个小贱人!”沈朝夕如一头暴怒的狮子,将书房的水磨石地砖蹬得“啪啪”作响。
须发皆白,身形魁梧的大周朝首相沈放稳坐如山,左手捧着一本书,饶有兴味地看着,另一只手里转动着两枚玉珠,对三子的热血沸腾视而不见。
倒是角落里坐着的长子沈朝闻,皱了皱眉头说道:“三弟,你且坐下,你若实在坐不住便回你院子里去歇着,别打挠父亲看书的兴致!”
谁知沈朝夕立刻又将矛头掉转,“我说大哥,你也太给我们沈家长脸了,连个小小府尹都拿不下,竟让一群贱民将我们家大门堵了一个时辰,大哥,下次若再遇到这类事情,你就别出面了,只需派个人叫我便成!”
“谁敢叫来叫你?没到日上三竿你什么时候起过床?难道让我在叫你起床的时候被三爷你一脚踹死?我可没三弟妇那般经踹!再说了,真要将你叫醒了,你又能怎么的?难道你还真对那群明显是被人收买来的闲人大打出手?府衙的衙役虽然只是几条贱命,想要他们的命随时都可以,但若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他们打死,那就是打韩元亨的脸了,如今大姐与泰儿在宫中再无竞争者,我们沈家犯不着在这种时候给人留下口实,等到泰儿正式为册封太子,看还有谁敢与我们沈家叫板!”沈朝闻冷笑道。
“算大哥你说得有理,哼,明瑾曦那小贱人算什么?三爷我早晚将她送去做营妓!”沈朝夕没他大哥的好口才,只得冲着明瑾曦发狠。
053投名状与战书的效应(二)
( 沈放突然忍无可忍地将书扔到书桌上,“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吵得让人心烦!”
沈朝闻与沈朝夕一惊,不知哪里又惹相爷老子生气了,无措地互看一眼,蔫头搭脑地退出了书房。ww
沈放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将面前的一块陈旧的砚台拿过来仔细擦拭,心中的悲凉又开始泛滥,若是小五没死,今天这种小事定会被他处理得妥妥贴贴,绝不会让外人看他们沈家半点笑话。
或者能文能武,智勇双全的五儿已经按自己的谋算将皇上的亲外甥女,忠义候的独生女娶回了家,让沈家稳稳坐上了大周第一家族的位置,更不会让长姐在宫中步履维艰,明明生了皇长子,却被皇帝嫌弃得三年都不进其寝宫一步。
该死的老天偏偏要如此戏弄于他,给了他泼天的富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柄,却找不到一个可以传承下去的儿孙。
若是他家老五还活着,他沈放说不定还有点问鼎天下的意思,如今就凭他这几个资质平庸的儿子,就是他辛苦谋得江山,也没人守得住。虽然他还有几个资质不错的孙子,只是等到他们长大之时,沈家的权势也该日暮西山,失去问鼎的机会了。
如今他已经将自己的野心压制到了最低,不过是想让外孙登上皇位,继续他沈家的富贵而已,偏偏皇帝已经视沈家为眼中针,千万百计要灭他沈家。
既如此,他沈放也只好应战,只是皇帝派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来打头阵,是不是太小看他沈放了?
沈放收起纷乱的思绪,恨恨地自言自语,“韩元亨,当年我沈放能让你登上皇帝宝座,也一样能让我外孙入主勤政殿,至于我的好女婿,别怪老夫心狠,自从我那外孙出世,你实在便是多余的了!”
院子里响起故意放重了的脚步声,沈放轻咳一声说道:“进来罢!”
沈府最低调的二总管,轻轻地走了进来,“回相爷,郑海仍然下落不明,不过已经证实忠义堂的暗卫这半个月来都没有出过京都。狂蜂只带了十六人来袭,最后一人的尸首也已经找到,加上狂蜂刚好十七具尸体,与我们得到的消息相符,说明勤政殿的人也全灭了。”
“这样说来郑海没有落到忠义堂和勤政殿手里,难道是孟家或夏震?”沈放随即又摇头,“孟家没这个实力,不声不响地同时干掉我沈家及狂蜂带去的四十多名暗卫,夏震那只老狐狸更不会在此时出头,他在等着收渔翁之利。”
二管事因任务失败而自责地沉默着,沈放则自嘲地笑了笑,“到底还是人老了,竟然没有想到除了韩元亨动作这样快,还有捕食的黄雀。罢了,一个郑海也奈何不了本相,不过咱们的计划要变一变了,韩元亨竟然将计就计,将忠义候府变成了他的急先锋,那我们也只好先将这些打头阵的废了。从现在起,抽调咱们的三成力量盯紧忠义候府,包括忠义候那两个扶不上墙的兄弟,至于那个丫头也要给她一些教训,具体的你去安排,另外,再送一封信去宫里。”
二管事那平凡的面容上浮上一层兴奋,沈家与韩家的正面交锋马上就要到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明瑾曦是足不出户,拒不见客,每天忙着处理转移留园与别院的财物。柳濡梅已经日夜兼程地赶到扬州,并且证实了宋麽麽宁愿背叛跟了几十年的主子也要保全的儿子与孙子们被人烧死在儿媳的祖屋中,仍然没有郑海的踪迹,柳濡梅打算回程时再去夜郎县仔细打探一番。
大多数时间,明瑾曦与乌先生都在研究明十一收集到的关于沈家及其党羽的初期情报,明十一在一旁候着,方便他们看不明白时好解释一番。
“啧啧,难怪皇上不敢轻易动沈放,这大周朝有四成以上的官员是沈放的门生故旧,还有三成以上与这四成门生故旧联成一片,朝堂之中再加上地方官员中立的不到两成,这两成还是被排挤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而且大多是闲职。”明瑾曦看完那一大堆忠义堂绝密文书,惊叹道。
“所以皇上才寄希望于你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小郡主,打乱沈放的布置,更让沈放摸不清皇帝的真实想法,明天沈放就要出招了,我们大家都等着看郡主如何接招呢!”乌先生闲闲地说道。
“沈放应该是先找京都府尹出气,扳回脸面,然后拿皇上来压我,再不然就是拿我母亲的事做文章,最终沈家反扑的力道都会回到皇上哪里去,若是皇帝连这点压力都不愿意承担,那我也不必为他拼命。至于我嘛,保护好我的小命,抽空对沈家放放冷箭就是了”明瑾曦盯着手指鲜红的寇丹,缓缓地说道。
乌先生不由得点头,“不错,沈放并不好对付,若皇上不肯配合,只让咱们忠义候府出头,那是一点胜算都没有,我们也趁早别费这个神,另想办法营救长公主才是正经。”
“先生,你说沈放是凭着什么在他身周凝聚了如此多的人?”明瑾曦突然问道。
“郡主的意思是?”
“大家都说沈放两朝元老,文采出众,清正不阿,又是皇帝的岳丈,要名有名,要权有权,是天下效仿的榜样,在我看来,这些都是表象。万事都离不开一个利字,跟着沈相便能升官发财,一路畅通才是最根本的原因。同样的道理,假如有一天沈相倒了,或者突然暴毙,只要他们的利益一点都不会受到影响,你觉得他们还会在乎沈放这个人的生死荣辱,与沈家抱成一团么?”
乌先生眼前一亮,“不错,他们之所以结成党羽,官官相护,最主要的还是为了保证他们自己的利益,贪官能得以不受律法惩处,弄臣能继续沽名钓誉,升官发财,至于谁当他们的头,甚至谁当皇上又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呢?哼哼,这就是那些几朝元老的由来。”
“所以我觉得要扳倒沈放,还得从他们的内部入手,最好是让他们主动将沈放抛弃,哼哼,至于后面的事就与我们无关了。”明瑾曦故意学乌先生“哼哼”!
“你这丫头……,”乌先生原本是想生气,突然又一拍巴掌站起来,“不错,此计可行!”
“你们过来看,沈放党的中坚人物——吏部尚书张悭,户部尚书陆游之,工部尚书黄道明,刑部尚书崔敬。除了兵部尚书夏震,和不是很重要的礼部尚书,六部中有四部唯沈放马首是瞻,但是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
乌先生越说越兴奋,“张悭之子因强抢民女不成,便杀了那民女的父兄,这家人也是个倔的,一层层上告,竟然捅到了刑部,偏这家人与崔敬有旧,崔敬便派了人去张家,让张悭之子上堂走走过场,多赔些银子便将这事了结了,谁知张家人不但不领情,还找到崔敬家里,将崔敬羞辱了一顿,崔敬一怒之下直接让大理寺将张悭之子下狱,判了秋斩,虽然最后还是改了流放,但二人的粱子是结下了。张悭的吏部是掌管官员的升迁与奖惩的,张悭不敢把崔敬怎么样,崔敬的族人子弟,门生故旧在朝中做官的便倒了霉,该升的升不了,该外放的放不了,别人做得不好也得嘉奖,崔家故旧子弟做得再好也无 ...
(人知晓,这两个人倒可以做做文章。”
“另外便是陆游之的独养女儿嫁给了黄道明的长子黄忠良,这个黄忠良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对嫡妻非打即骂不说,还明目张胆地将娼优娈童往家里抬,黄道明是打也打了,关也关了,这黄忠良就是死不悔改,黄道明只好天天给亲家陪笑脸。这个陆游之也是个要面子的,觉得嫁出去的女儿就算和离了,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只好打掉牙齿和血吞,这情报上面写了最近几天发生的事,陆游之的夫人去黄府看女儿,不知怎么的与黄忠良起了口角,竟被女婿推到在地,到现在也没起了床,这个也可以利用利用。”
明瑾曦一边听,一边再次翻阅有关这两件事的情报,最后抬起头来对兴奋的明十一说道:“还得再详细些,请十一先生重点调查这四家人!”
“是,小主子!”明十一一阵风似的离开钟鸣院。
明瑾曦伸伸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也不管回修竹居的乌先生才走到门口,大喊道:“春花,摆饭!秋花,准备浴水!爱花,铺床!从现在起,天大的事都不许来烦我,我要睡觉!”
乌先生怜惜地摇摇头,对端着茶水打算进屋的青姑姑说道:“夜里给郡主用我特制的安神香,她这个样子半夜不失眠才奇怪了。”
青姑姑点点头,心疼地看着明瑾曦,“快别叫了,坐了一下午,先让我给你揉肩活活血吧!”
给果明瑾曦在青姑姑的一阵按捏下,头一偏,倒在凉榻上便睡了过去。
乳奶奶看了心疼得直抹眼泪,“长这么大何曾如此疲累过?可怜见的,宫里那个也要好好的才罢,要不然这孩子可怎么熬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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