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越国公府被抄一案,越来越复杂,女儿很好奇这越国公三父子是怎么在那种情形下保住性命的?”
“这还不简单,只能说明这书的确不在越国公手中,但是他们知道下落,那些人想放长线钓大鱼,反而被越国公钻了空子。ww”长公主脸上露出一丝嘲讽。
“母亲,那个夏震还是女儿的夫婿候选么?”明瑾曦小心地问题。
“当然是,母亲现在对那夏震也有点看好了。”
“可是母亲,他是为了《九州志》才向我们家提亲的!”
“傻丫头,你当真以为今天那个什么金花童子是来找你要《九州志》的?不要说夏震这种人做事的滴水不露,就是稍有点脑子的人,都不可能会派这样一个人大白天的来我们候府要挟你们,而且他们要知道道观里的情形也容易得很,只要随便抓一个丫环或者随扈去问就可以了。人家是专门来提醒咱们关于《九州志》这本书的事,以及沈家也在争这书。”
“所以他希望我们也去争这本书,然后再向我们家提亲,最终目的还是《九州志》。”明瑾曦对夏震的印象一落千丈。
“别急,很快就会知道夏震向我们家提亲的真实目的是为《九州志》,还是为别的什么了。别院的事你与乌先生做得很好,建佛堂宜越快越好,最好是通过户部拿到正式的文书,否则那佛堂仍算是私产,这事得麻烦证严法师,母亲明天就去大悲寺将这事落实了。”
“谢母亲!”明瑾曦大喜,张开膀子去搂长公主,两母女闹成一团。
“光嘴巴上谢可不成,今天下午曦儿替我走一趟留园,你祖母病了。”长公主不胜其烦地说道,顺手递给明瑾曦一只盒子,里面有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就说我也着凉了,怕过了病气给你祖母,等过两天我再去看她。她若是真病了,就拿这银子孝敬你祖母,若是找事的,就别理她,你自己留着做衣服穿。”
明瑾曦一出钟鸣院便直接将银票给了宝珠,“帮我收起来,这老太太屋里的银子都快堆成山了,仍然不知足地变着法子找我母亲要钱,他们以为如今还没有分家呢!哦,对了,将上回皇后娘娘赏我的芙蓉糕带着,总不能空手去探病。ww”
宝珠欢快地去了,回来时怀里的银票匣子换成了漂亮的糕点盒子。
明瑾曦带着青姑姑,宝珠,伶俐的爱花,出了大门向左一拐,便到了留园新开的府门前,新鲜的青漆大门,半人高的门槛,两座比候府稍小的石狮子,旁边还有一个过马车的小门,昭示着主人只比候府稍差一点的身份。
宝珠上前叫门,门房一看是明瑾曦主仆,忙一边让人去内院通传,一边将明瑾曦恭敬地迎了进去。
不一会儿,老夫人身边的一位体面麽麽快步出来迎接,明瑾曦暗暗点头,看来两位伯母也不是不会管家,只是从前得不着机会,难怪会抱怨母亲。
“哟,是郡主来了啊。”刚到老夫人的房门口,小郑氏便掀帘迎了出来。
“见过大伯母,”明规规矩矩行礼,小郑氏侧了身子没敢受全礼。
“郡主快别多礼,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的?你母亲呢?老夫人可一直在念叨。”见到金主没来,小郑氏眼里闪过明显的失望。
“我母亲也病了,怕过了病气给祖母,过两天好些了才能过来给祖母请安。”明瑾曦说完不理小郑氏自己先进了屋。
“这可如何是好?老夫人可一直盼着长公主呢?”岳氏听说长公主没来,与小郑氏同样的说辞。
听说长嫂病了,这一屋子妇人首先想到的还是她们自己,连假意问候一句都没有。雕花大床上侧身躺着的老夫人的手抖了一下,旁边的明月蓝忙上前去握住祖母的手,明瑾曦突然觉得十分烦躁。
“盼我母亲做什么?不是有大伯母与二伯母么?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祖母睡着了。”明瑾曦似笑非笑地看着床头上那一碟子只剩下小半的老夫人平时最爱吃的枣泥糕,装吧,看你们能装到什么时候。
“话是这么说,毕竟老夫人最心疼的还是咱们候爷与长公主,尤其是病了的老人巴不得儿孙们全围在自己身边,郡主,你还没成亲,你体会不到当娘的这些心思的。”小郑氏说着,有些伤感的样子。
“那倒也是,所以我母亲特意嘱咐我来看望祖母,还准备了祖母最爱吃的芙蓉糕,这可是上回皇后娘娘特意赏给瑾曦的,本想着留着父亲回来时孝敬父亲的,现如今祖母病了,当然得先孝敬祖母了。”明瑾曦诚恳地说道。
“只有芙蓉粒糕?”岳氏惊问,明月蓝忙拉了一下母亲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说话。
“我母亲只让我带了祖母最喜欢吃的芙蓉糕!难道还要带别的?”明瑾曦诧异地看着屋内脸色难看的几人。
“你祖母屋里做药引的百年老参用完了,外面买的又怕是假货,”小郑氏笑得勉强,“我们就想问长公主借几只救救急,等你大伯父与二伯父领了薪俸就去买了来还给你们!怎么?你母亲没和你说?”
“我母亲没和我说起,应该是不知道这事!”明瑾曦十分肯定地摇头,明明是讨要,偏还说借,还说靠两位伯父的薪俸来买来还,就是骗小孩都不带这样骗的。
小郑氏急了,“我特意吩咐张麽麽亲自去的庆园,说是见到了曲麽麽,曲麽麽说让张麽麽先回来,等回了长公主后再派人送过来,难道曲麽麽没有去回长公主?”
“曲麽麽事情多,一忙起来便忘记了也是有的,不过恐怕就算回了我母亲,也没有老参送过来。前些日子我不是也病了一场么,将家里的老参都用完了,如今我母亲也病了,今儿个让管家去外面买,却说如今好的老参突然涨价,要卖一百两银子一两,我母亲哪里舍得吃?就将从前剩下的一点子参须凑合用呢。”明瑾曦笃定老夫人从前在母亲那里要来的老参没有两斤也有一斤,就算是两位伯母那里也有不少存货,几年都用不完,所以他们也不可能真去关心外面老参的价钱是涨是跌。
“咱们尊贵的长公主会舍不得吃老参?不要说一百两银子一两了,就是一千两银子在长公主眼里也不过是一根毫毛……。”岳氏的话又被明月蓝拦下,有些作恼,“你拉我作做什么?人家扔了几十两碎银子,就把这几十口人,老老少少地全给赶出来了,哼,这还不到半个月,你老娘我就垫了一百多两银子了!”
“扔?赶?二伯母,我没听错吧?难道当初我母亲没有与你们把帐目算清楚?难道我们没有将所有的财产都给你们?没关系,我立刻去求皇帝舅舅派几个会算帐的吏目来,将从前的老帐清一清,看看谁家媳妇用嫁妆贴婆家一贴就是十万两银子的?再把我们家这种分法说给大家听一听,看看谁家长子分家是一分不要净身出户的?又看看谁家承了爵的儿子将三分之二的食扈孝敬了老母亲的?三伯母,既然你都这样说了,这事可不能就这样算了,一定得将这事掰扯清楚!该还我母亲的银子,不论多少你们都应当还我们一 ...
(些,该分的家产大家也得按规矩重新分配,你们没钱也没关系,不是有那些田产铺子么?也可以折成现银的。”明瑾曦站起来冷笑道。
小郑氏与岳氏傻了眼,没想到一句抱怨惹来明瑾曦如此大的反弹,明月蓝忙将她母亲拉到身后说道,“郡主姐姐快别生气,我母亲是与你看玩笑呢,既然庆园也没有了老参,我们自己再想办法就是了。”
明月蓝的话音刚落,床上的老夫人不干了,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你给我出去!大人说话你Сhā什么嘴?什么叫我们自己想办法?难道叫你老子娘出钱去买那老参去?”
岳氏更恼了,“你在这里充什么好人?就你老子那点子俸禄买半根老参都买不起,你让我去哪里偷银子,抢银子去!没脑子的货,你赶紧给我回屋去!”明月蓝低了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掩面跑了出去。
明瑾曦冷冷地看着面前这几个据说是她长辈的妇人,静等着她们出招。
“哎哟,母亲,你怎么起来了,快躺着!一定是那曲麽麽没有回禀长公主,让我亲自去庆园走一趟吧。”小郑氏赶紧上前扶住老夫人。
“你现在就去,我养他那么大,还让他袭了爵,如今吃他几根老参而已,他媳妇竟然不想给,是何道理?要算帐,咱们先将这个算清楚了再说!”老夫人故意看都不看明瑾曦,自顾自说道。
“祖母说得极是,一点子老参而已,我们庆园凑凑拢拢还是吃得起的,不过祖母老这样生病却是不太好的。我母亲常说,这福寿院太阴湿,不适合老年人居住,一直想让祖母搬到忠义堂去住。莫说是老参了,就是祖母要吃龙肝凤胆我们也能想办法给祖母弄来。择日不如撞日,我看现在就搬吧,青姑姑,宝珠,你们两个去扶老夫人,爱花,你去回禀我母亲,说祖母要搬到忠义堂去住了。”
038决裂(二)
( 爱花应了一声就往外走,青姑姑与宝珠笑着上前去扶老夫人。
“贱婢滚开,谁说我要去忠义堂了?”老夫人大怒,明瑾曦给青姑姑使了个眼色,睛姑姑会意,手指无意间在老夫人的脖子上按了一下,老夫人立刻软软地坐下,嘴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急得用手指乱点。
“两位伯母,我看祖母的病是越来越厉害了,既然你们连买老参的钱都没有,还真不好意思把祖母留给你们照顾了。你们两个先扶老夫人过去,顺便多叫几个人过来帮老夫人搬东西,还得叫个帐房先生过来,趁两位伯母都在,将老夫人的小库房也清点一下一并搬过去,我就等在这里,你们快去快回!”
这回不但老夫人不动能,不能说,急得翻白眼,动她的小库房如同要她的命。
小郑氏更是脸色大变,伸手拦住了青姑姑与宝珠,岳氏反应也不慢,想着如果老夫人的小库房搬去了庆园,将来肯定没有她们的份。
“不行,你们不能带老夫人走!”小郑氏完全没了刚才的镇定。
“为什么不能?她也是我嫡亲祖母?难道许你们孝顺她,就不许我们孝顺她?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老夫人不愿意去庆园住!”岳氏也急得不行。
“给老人养老送终,那可是嫡长子的责任与义务,哪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两位伯母休要为难我们,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将祖母带回庆园,那怕是去打官司都在所不惜!”明瑾曦的态度十分坚决。
还是小郑氏脑子转得快一些,脸上堆出笑容,“郡主不要闹了,老夫人的病可经不起折腾,万一搬到庆园去病得更重了,我们可担不起这责任。都怪伯母们鬼迷了心窍,想着找长公主要老参,比去外面买方便快捷些,就让人来要,只是没想到庆园也没有了。不过没关系,以后老夫人吃多少老参我们都不来找你们了,我们自己想办法。ww再说长公主不是每年还孝敬了母亲三千两银子么?用哪些银子什么买不回来呢?母亲,你看媳妇说得对不对?”
老夫人心里十分清楚自己身上的异样是两个侍女动了手脚,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忙点头。
“既如此,那我们等祖母好了再来接吧,真是可惜,忠义堂又得空置一段时间了,祖母,等你搬去忠义堂,你想吃什么,想穿什么都不用担心,就算我父亲母亲办不到,还有我皇帝舅舅呢,怎么都不会委屈了祖母,只要是花在祖母身上的,不要说一年花三千两银子,就是花三万两银子又如何呢?还有听说祖母的小库房里有许多宝贝,到时候可要给瑾曦开开眼界哦。”
明瑾曦一边说,一边去看目光躲闪的老夫人,估计现在借她两个胆都不敢再招惹明瑾曦了,几根老参怎比得上她库房里的那些积年老货和宝贝?若明瑾曦这小魔头真的盯上了她的小库房,以后恐怕连睡觉都不能安生了。
明瑾曦朝青姑姑与宝珠挥了挥手,青姑姑与宝珠又将老夫人扶回了床上,收回手时顺手在老夫人脖子上拂了一下。
老夫人咳了几声,顺过气来,指着明瑾曦大骂道:“给我滚出去!”
明瑾曦故作惊慌,对着屋内几人行了一个礼,赶紧溜了。
出了老夫人的房门,明月蓝突然从院子角落里走出来,瞪着明瑾曦冷冷地说道:“明瑾曦,你作弄了祖母,挖苦了长辈很得意?不要忘记了你也与我们一样姓明!身上流的也是祖母的血!不过是老人家喜欢占点小便宜,竟也值得你堂堂清河郡主亲自出手?听说郡主在清河扶养了几百名孤残,每个月动辄便花费上千两银子,对自己家人却是如此刻薄,真不知道郡主是仁善,还是沽名钓誉?”
“沽名钓誉?这倒是一个新鲜的说法,不过对于这个问题,你不配与我讨论。你说我们身上流的是一样的血,我却有一点怀疑,这么多年来,你们只不过是将我母亲当你们的摇钱树,将我当抢了你们风头的恶人。我母亲为你们操劳了一辈子,没有得到你们半点感激与尊重就不说了,你们吃我母亲的,花我母亲的却是满肚子抱怨,只因没让你们当家,如今分家了你们又嫌日子难过,你们当我们是什么人,你们就那么笃定我们欠你们的?你们平时从不当我们是一家人,有好处,有利益的时候你们跑得比谁都快。怎么?你不服气?好吧,今天我就与你们好好说道说道,免你们觉得委屈得很!”
明瑾曦觉得有些事情到了必须与这些蠢货说清楚的时候了。
“先从谁说起呢?既然是你先问的我,就从你们三房说起吧,祖母,二伯母,你们也不妨听听。忠义候府的三老爷,官居正四品,年俸折银三百两左右,每月除了从帐房支走二百多两银子零用外,偶尔还有商户前来讨银,这且不说,我家三伯父还是个多情的,一口气娶了八位姨娘,生了一大堆庶子庶女。不算每位姨娘抬回来的费用,这二十多人每月月例银子五两,请的仆妇,吃用再加四季衣服首饰,估计三伯父一年薪俸不够几个姨娘和你那些庶弟庶妹一个月花用的吧?好吧,算我父亲倒霉,谁让他摊上这样一个多情的废物弟弟呢,好在他自己不纳小妾,不养通房,将省下的银子帮他养了小妾倒也罢了。这还不算,我那贤惠的三伯母还串通了姨娘跑到我母亲跟前闹,说小妾的衣饰太简陋不好见客,说要多加五两银子的月例,转头却与小妾们二一添作五,连每年春节打赏下人的半吊钱,都可以雁过拔毛,啧啧,这种事估计全大周也只有咱们家才有吧?不过,你放心,这种家丑我母亲不屑去说,我更不会去说,毕竟大家将来还要见人。”
明月蓝羞恼得满脸通红,呸了一声,“妄议长辈,这也是郡主的教养?好歹也是个姑娘家,却一口一个多情,又是什么小妾,通房的,也不嫌害臊?”
“这倒奇了,做的人都不嫌害臊,说的人倒丢人了?说起教养,我真真比你好太多,我若喜欢一个人直接就请人提亲,犯不上倒贴银子去巴结人家的姨娘,好歹也是这家的嫡女,就算不给我们长脸,也请你别太丢明家的脸了!”郑七是老夫人嫡亲四侄儿的庶子,她那四侄儿很会经商,家财万贯却没有嫡子,连庶子都只有郑七一个,在岳氏眼里倒是一门好亲事。
明月蓝惊恐地看着明瑾曦,小脸变得苍白,指着她说不出话来,这边岳氏已经从屋里冲了出来,顾不得理会明瑾曦,劈头给了明月蓝一巴掌,“你竟做这种事,还敢骗我说私房钱全捐了庙里,哎呀,我不活了,家门不幸啊!老太太你可不能不管这事啊!”
明瑾曦佩服地看着岳氏,果然都是高手,居然能果断地化危机为转机,利用她的话将那层纸挑开,看老太婆去不去娘家提亲,不去明月蓝丢的可就不是她一个人的脸了。
小郑氏受了老夫人的指示赶紧出来灭火,先是对岳氏说道:“你昏了头吧,这些事也是能嚷嚷的,母亲说了,她心里有数得很,用不着你操心。”岳氏瞅瞅四周屏息静气的丫鬟婆子们,果断地闭了嘴。
小郑氏转头又对明瑾曦下了逐客令,“郡主乃贵人, ...
(我们也不敢留你了,请回罢!”
谁没有一点不便与人说的事?明瑾曦一嚷嚷出来,大家的脸面都保不住了。
可是明瑾曦正说到兴头上,当然不肯就此作罢,“二伯母来得正好,听说二伯母也很委屈得很,成天抱怨我父亲与母亲有御赐的府第不去住,偏要来与你们挤。实际上二伯母一直想着当家有许多油水可捞,我母亲走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当家,可惜二伯母却没有想到,我父亲若不住在候府,难道我父亲的食扈,赏赐,还有该长子继承的财产还会交到你手里?你不要忘记,我母亲是下嫁,不是我父亲入赘。”
小郑氏脸色变了变,“我可没这样想,这当不当家的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郡主还是请回吧,祖母需要静养!”
“祖母应该也喜欢听这些的,二伯母不用担心,咱们的二伯父倒是个清廉的好官,明知沈括贪墨案中的沈括是沈相的得意门生,居然也跑去与那些言官一起要求皇上严惩,若不是我母亲见机得早让人去将二伯爷的奏折换了出来,恐怕现在二伯爷一家子已经与那些跳得最欢快的言官们一样被流放或者下大狱了吧,我父亲与母亲倒不怕被连累,最多丢点银子,被皇上骂一顿,我想祖母与三伯父一家多少都得受连累,你们不感谢我母亲倒罢了,反说我母亲贪生怕死,妇人之见,这下好了,以后二伯父就是造反也与我父亲母亲无关了,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罢!”
039决裂(三)(求收藏,推荐)
( (亲们,这一周双更,求收藏,推荐)
小郑氏也被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不要在那里危言耸听,给自己脸上贴金,那王清也上了奏折,人家怎么没事,反倒升了官?”
“哈,你们这些……,”明瑾曦忍下“人头猪脑”四个字,“人家王清在奏折上写的是什么你们知道?人家写的是你们这些上窜下跳之人的名字及所说的话,一个字都没漏下,说你们结常攻击朝堂重臣沈相,要不然你以为朝廷凭什么给他们定的罪?嘻,你若不相信,还可以亲自去问问我们有二伯父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他有没有胆量说出真相!轮到二伯母你了,要说手段你比三伯母高明多了,三伯母不过是贪点小便宜,二伯母却是什么钱都敢拿!”
“你住口,不要以为你是郡主,便可以目无尊长,口无遮拦地胡言乱语!”小郑氏是真慌了手脚,“你再不走,可别怪我赶人了!”
“你放心,说完了我自会走,以后请我来,我还未必肯来,二伯母是老太太的亲侄女,替老太太管一些私房倒也无可厚非,只是二伯母,你的胃口也太大了些,老太太每日里吃的五两银子一粒的养气丸,你换成长得一样,味道差不多的荞麦丸倒也罢了,竟然趁每个月的清库之机,将老太太的那些什么五彩琉璃瓶,玉佛手之类统统换成了赝品,现在也不知老太太的东西还剩下几样是真的!”
小郑氏竟然头一仰,翻着白眼吓晕了过去,屋里更是哭嚎声,碎瓷声响成一片,孟氏瞪着小郑氏,双眼血红,“好啊,我一直说你这黑了心的娼妇怎么大方,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老太婆,老三还是不是你儿子了?”回身便进屋去找老太太闹去了。
明瑾曦心满意足地看着现场的人仰马翻,这么多年来,总算替母亲出了一口气。
明月蓝犹如看鬼怪地般看着明瑾曦,见到她挪步,吓得瑟瑟发抖,情不自禁地后退到墙角,一动不敢动。明瑾曦有点心软,毕竟还只是一位十五岁的小姑娘,乍然听到这些完全颠覆平时认知的事情,一时间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你不必害怕,这些事随处可见,只是没人说给你们听罢了,还有别再做那那些吃力不讨好,将来还会成为别人拿捏你的把柄之事,再怎么说你也是候府嫡女,站出去不比谁差了去,郑七再好,再得长辈喜爱也只是个庶子,你看上他绝对是他高攀了你!”
明月蓝眼中的惊恐渐渐散去,代之的是迷惑,看着离去的明瑾曦主仆的背影,突然感觉这个平日里讨厌到极点的郡主堂姐与从前不一样了。ww
回到钟鸣院,明瑾曦老老实实地将大闹福寿院的经过对母亲说了,话音刚落,曲麽麽便跪到长公主面前,“公主恕罪,奴婢想着上个月才亲自给老夫人送去三支老参,定不会这么快便用完了,又想着公主好不容易才清静几天,不想公主又烦心,便想着等公主心情好些了再与公主说,没想到老太太真的是差老参,还害得郡主受委屈!”
明瑾曦心里想着,这点算什么委屈?你要真回了母亲我才恼你呢!但是想归想,这个时候她才不敢坏了规矩为曲麽麽说话。再者凭曲麽麽某武林名宿关门弟子的身手,就是跪上个半天都是小菜一碟。
长公主叹口气说道:“起来吧,你都是我身边的老人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只是以后这样的事还是要与我说一声的好,免得有些事若真追究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曲麽麽若不是长公主身边的人,留园的人还真有理由揪住这事不放,到时曲麽麽多少都有点小麻烦。
曲麽麽面色一松,口中称谢,磕头之后便站起身来,又听长公主说道:“你去帐房支三百两银子亲自给老夫人送去,就说我忘了这事,让他们自己买去,哼,省得他们再来回折腾换银子了。”
“奴婢遵命!”
曲麽麽迅速离去,明瑾曦却有些气闷,“母亲怎么又给她们银子?”
“傻曦儿,你将那些事闹出来,恐怕老夫人这回不病也得病了,不如早早将银子送了去,免得又给人留话柄。”长公主又苦笑一下,“这样也好,干脆大家撕破脸,免得明明心里不痛快还要硬往一块凑,留园的事以后你不要再过问了,等他们闹够了,你父亲也该回来了。”
次日,明瑾曦提前换上出门的衣服去了钟鸣院,“母亲,女儿今天没什么事,也带我去见证严法师好吧,我保证不乱跑,你与法师谈事情,我就在外面等着。”明瑾曦一副可怜相。
那证严法师,有个古怪的规矩,不见未婚女子,所以明瑾曦久仰这位法师的大名却从来没见过,倒是长公主因年轻时便与证严相识,结下了深厚的佛缘。
因长公主出行有仪仗和一大群随扈,明瑾曦便只带了青姑姑与梅花两个。
到了大悲寺,长公主与明瑾曦被知客僧引到一个檀香缭绕的院落,然后那僧人示意明瑾曦止步。长公主便对女儿说道:“这院子里有几样罕见的茶花,你有没有喜欢的,母亲与法师说完立佛堂之事,便出来寻你!”
“母亲放心去吧,我就坐在那边凉亭里等!”
明瑾曦主仆来到那个四周有木椅子的凉亭,一边摇着团扇,一边挑大悲寺后山上采来的野李子吃。梅花与青姑姑两个在对面一人一个角落里坐了,青姑姑板着一张脸,梅花却不时羞笑着拿她那双桃花眼去瞄她,惹得青姑姑白眼乱翻,越坐越远。
“你们两个也来尝尝这李子,可比街面上卖的好吃多了!”明瑾曦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青姑姑更是大窘。
“你眼睛长哪里去了?再看小心你那双招子!”青姑姑冲梅花怒喝,梅花赶紧听话地垂下头,娇怯怯地连说“不敢了!”,可是不到半刻钟,那双眼睛又落到青姑姑身上去了。
青姑姑坐立难安,想出手收拾又担心打不过人家更难堪,便站起来说道:“郡主,我去那边走走,一会儿便回来!”
那是想躲开梅花,明瑾曦忙点头答应,“别走太远了!”
青姑姑一离开,明瑾曦便冲梅花笑道:“怎么柳楼主,看上我家青姑姑了?”
梅花连忙摇头,上前深施一礼,肃然道:“请郡主见谅,柳某是故意如此,只想单独与郡主说几句话!”
“说吧,什么事?”明瑾曦十分诧异。
“我想向郡主求一点兰心姑娘在修竹居用在金花童子身上的好东西,只需一个人的份量,求郡主成全,将来必犬马回报!”
明瑾曦松了口气,想着这柳濡梅原是避祸到她家的,若是提出一些超出她能力范围之事让她相助,到时答应不答应都尴尬。好东西虽珍贵,却也不是必不可少的救命之物,用来卖柳濡梅一个人情,那是再划算不过的了。
“这是多大的事?回去我便……”
梅花突然警觉,“郡主当心,有人往我们这边来了!”
明瑾曦一惊回头,果然花木掩映之间,隐约有三个人正向凉亭行来,明瑾曦不禁佩服地看梅花了 ...
(一眼,梅花已迅速回到凉亭门口,恢复成恭敬的的侍女状态,真不愧为血月楼的第一杀手。
二男一僧,三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朝凉亭而来。
明瑾曦那双狭长的凤眼闪烁不定,还真是冤家路窄,到哪里都碰得到这两个人——夏震,汪奇泽!
一个是费尽心机将祸水引到她身上的陈年对头,另一个则是身份特殊,居心叵测的披着羊皮的狼。
明瑾曦稍微思量,决定先给他们来个云淡风轻,也让他们摸不清头脑。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郡主,”夏震年长,自然由他先出言,“我们也是来求见法师的,不巧法师正在待客,便想着来凉亭歇歇脚,现在看来法师的客人当是长公主了。”
“正是家母,这凉亭大得很,几位不必客气,随便坐!”明瑾曦大大方方地说道,大周礼教虽严,却与这些真正的贵胄们无关,所以几人丝毫也觉得三男两女同处凉亭有什么不妥。
汪奇泽似乎一切以夏震马首是瞻,仍然挂着带着几分嘲讽的笑容,不说话,冷冷地看着明瑾曦,颇有几分不羁。明瑾曦自从得知这人几次放过她,并非念着旧情,而是一种高明的嫁娲后,便觉得他那张银色面具是如此的不顺眼,恶意的想着那面罩后面必然十分不堪,才拿了这个来遮丑。再加上在醉仙楼的不欢而散,如今明瑾曦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别扭。
“这位是证严法师的大弟子芒山大师,精通佛学,且慈悲为怀,广济百姓,最是让我等钦佩。”夏震说道,热情得让人费解。
明瑾曦对芒山大师也有耳闻,此人常年行走在贵人或富人之间,以化缘接济贫苦而闻名。
040忧心
( (亲们,这一周双更,求收藏,推荐)
芒山大师长得眉目清秀,二十多岁年纪,双手合什道:“夏施主谬赞,芒山久仰清河郡主善名,听闻郡主收留了三百多名孤老贫弱,不胜感佩。ww芒山亦会一些岐黄之术,郡主若有差遣尽管开口!”
这芒山立刻得到明瑾曦的好感,长得顺眼,行事说话还爽气,当是位性情中人。
“太好了,芒山法师的医术闻名京都,善济院的老人孩童有福了!”明瑾曦的喜悦毫不加掩饰,“三位若不嫌弃请坐下喝杯茶!”
接下来明瑾曦如同捡到了宝贝,请教了芒山防病,治病方面的问题,将夏震与汪奇泽两个晾在一边,不过看那二人似乎也并没有不满,静静地听着,偶尔Сhā一两句嘴。
一名小僧人过来请芒山去见主持,明瑾曦忙起身说道:“我母亲应该与主持说完话了,我与大师一起过去吧!”
“汪大掌柜,我们也一同过去如何?”夏震说道,汪奇泽站起来最先往外走,明瑾曦在心里冷笑,若是从前看到汪奇泽闷酷的样子,可能明瑾曦因为心中有愧会心中不安,现在只觉得汪奇泽幼稚乖张,外加腹黑。亏得她当初冲动之下主动答应帮他做三件,现在想想真是后怕。
明瑾曦有幸在禅房外面见到正与长公主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说话的鼎鼎大名的证严法师。
“芒山,长公主与清河郡主想请你去清河建一座小报国寺及善堂,将来主持佛堂与善堂的日常事务,你可愿意?”证严法师慈眉善目,须发皆白。
芒山大喜,忙对长公主与明瑾曦施礼道:“弘扬佛法,普济众生,乃弟子毕生之愿,谢师父,谢长公主与郡主成全!”
长公主也点头笑道:“说谢的应该是我们,将来不管是建佛堂还是善堂都繁杂得很,辛苦大师了,正好小女也在此,你们可先商议一下从何处着手,至于建庙文书方面,还请法师多费心了。”
证严法师宣了一声佛,连说不敢,此时夏震与汪奇泽才有机会上前与证严法师和长公主见礼。
长公主见了夏震,只说了感谢上回送的茶叶之类的客气话,那夏震的神情竟然是恭敬异常,按辈份他可是与长公主同辈。
见了汪奇泽,长公主却只是红着眼睛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神色平静的汪奇泽收敛了他那让人看着不爽的诡异笑容,执的是晚辈之礼。
明瑾曦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汪奇泽没有想像中的情绪激动,母亲的疏离也很合乎她的身份,再是故人之子,台面上的身份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不好过于亲热。
长公主与明瑾曦向证严法师告辞,芒山代师父相送,夏震与汪奇泽则被证严请进了禅房。
长公主带了人去大殿上香,留下明瑾曦与芒山两个人兴奋的商讨佛堂的选址及筹备。
回府途中,长公主靠在马车的软垫上闭目养神,明瑾曦拿一只美人锤在母亲的腿上一边轻敲,一边兴奋地说着与芒山商讨的结果。
“曦儿,若有一天你突然见不到母亲,千万不要慌张,一定记住这个世上除了母亲自己不想活了,否则没人要得了你父亲与母亲的命!”长公主突然说道。
明瑾曦的瞳孔骤然收缩,“母亲,出了什么事?女儿为何会见不到母亲?是不是证严法师与你说了什么?”
“法师又不是算命的江湖术士,他与我说这些做什么?母亲只是想新着如今京都越来越不平静,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提前提醒曦儿罢了,你不必多想,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尤其是你自己的大事!”
明瑾曦突然泄气,“今天这两个人女儿都不喜欢!”
“母亲并没有让你一定要在他们两个之间选择!”
“可是段如风也不行,除非他能留在京都!”
话题又回到原点,长公主沉默,段世子如果永远留在了京都,他还是原来的段世子么?他还保护得了明瑾曦么?
明瑾曦的心情跌落谷底,突然又想到一事,“母亲,今天那两个人恰好去大悲寺,也是母亲安排的?”
“这倒不是,”长公主突然张开眼睛,一道煞气欲出,“看来咱们庆园这回进了不该进的人了。”
明瑾曦也随即明白过来,怒道:“又是夏震?”
“未必,等找到了人再说!嗯,血月楼的人用起来如何?”
“不错,那柳楼主肯屈尊扮成我的侍女,我又加了他们酬银,母亲怀疑是他们?”
“不,血月楼的人你放心用,不要怠慢了他们,这可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一份大礼,将来用得着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女儿记下了。”
车厢里又一阵沉默,明瑾曦里脑海里萦绕不去的是母亲刚才那句有可能见不到她的话,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颤,“母亲,你再抱抱我!”
晚饭后,明瑾曦突然想起梅花向她要好东西,却被夏震几个打断之事,忙叫青姑姑去请梅花过来。
“这是我答应给你的好东西!”明瑾曦拿出一个小纸包对梅花说道。
梅花正要伸手接,却听青姑姑冷哼道:“真是糟蹋了!”
梅花与青姑姑斗嘴无数,二人互有胜负,却是风度得很,极少生气,这回竟涨红了脸,皱眉冷冷地瞪了青姑姑一眼。
青姑姑脸上有些挂不住,想着那好东西已经给了明瑾曦,自己也不能作主,便回头对明瑾曦说道:“郡主可别好心反落了埋怨!将来生不出儿子来人家也怪你!”
“这药只说未婚女子与身体孱弱之人不能用,与生不生得儿子有什么关系?”明瑾曦不解。
“不错,我柳濡梅生不生得出儿子不劳姑姑费心!”梅花果然生气了。
青姑姑又恨又恼,两颊通红,跺脚道:“算我多嘴!柳楼主请便!”说罢,扭头退回一旁。
明瑾曦知道青姑姑在大事上是不会使小性子的,忙问道:“柳楼主,你不会拿这药去给你将来的妻子用吧?”
梅花一怔,苦笑道:“郡主说笑了,我柳濡梅一介草莽,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挨饿,好人家的女儿谁看得上我呀?我,我是想给我一位长辈用!”
“你那长辈身体可好?”
“不会武功,常年吃药。”
“那柳楼主还是慎用这药比较好,这药虽好,副作用却极大,若使用不当未婚女子易停经,身体不好的容易抗不住那药性,加重病情,还真不是青姑姑不舍得你用!”
青姑姑仍然气恼,“我有什么舍不得他用的?这药我既送给了郡主,便是郡主的了,我只是提醒郡主这药的副作用。”
梅花想了想,对明瑾曦说道:“如此只好等我家长辈身体养好些,才来向郡主讨这药了。”
“也罢,我先给你留着,等什么时候你用得着时再来找我吧。”明瑾曦也不勉强,便将那药又小心翼翼地倒回了玉瓶。
“柳 ...
(某也谢谢陈姑娘提醒!”梅花对青姑姑认真抱拳施礼,最让人惊讶的是他竟然知道青姑姑的姓氏,再看青姑姑的脸又红了。
这事暂告一段落,透露她们的行程的是庆园一名贪酒的马夫,一名商人模样的家伙用五两银子与几坛好酒便将这消息买了去,可惜的是这人面生得很,那马夫也不知这人是何来历。
此后,庆园的马夫全都换成护卫,而且增添了马匹,随时马上鞍,车上驾,这样就不用提前通知下人准备车马,外人想知道他们的行踪便只有靠运气了。
对于夏震或汪奇泽如此做的目的,明瑾曦很快便知道了答案,芒山大师派人送来消息,那天她们离开后,夏震与汪奇泽一人捐了五千两银子用于小抱国寺与善堂的修建,以后若有差缺,还可以直接去找他们,只希望将来小报国寺的功德碑上也能写上他们的名字。
让明瑾曦最感兴趣的是这事竟然又是夏震的提议,汪奇泽不得不跟着捐,这二人的关系倒是微妙得很。
留园的人最后吵成什么样不得而知,老夫人竟然派人将长公主给她买老山参的三百两银票退了回来,还当着留园大小丫鬟婆子的面狠狠地骂了明瑾曦主仆一顿,宣告留园再不与庆园往来。
长公主与明瑾曦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这样相安无事,互不骚扰多好!
皇后寿诞的前两天,昭王府那位满头银发的老王妃带了两个媳妇,一个孙媳妇突然上门拜访,明瑾曦盛妆迎客。
老王妃算是长公主的婶母辈,长公主半点不敢怠慢,早早便将钟鸣院西花厅收拾了出来,又另请了两位彼此相熟宗室姐妹作陪。
老王妃爱清静,几个人听了一会子说书,便与长公主几个打起了抹将,两个媳妇在旁边服侍着。
那个孙媳妇只有二十来岁,姓陈,是王府最小的孙子辈媳妇,明瑾曦与陈氏二人不喜欢看人打抹将,便坐在美人榻上吃西瓜。
因为明瑾曦心里一直想着从大悲寺回来时,母亲突然对她说的那几句话,心神不定之余根本有心思与陈氏东拉西扯。明瑾曦只吃了一片便扔了手中的银叉子,春花忙端了瓜盘退开,宝珠在明瑾曦身后有一搭无一搭地摇着羽扇,因为在自己家中,青姑姑与梅花都没有跟着。
041说媒
( (亲们,这一周双更,求收藏,推荐)
陈氏也只好放了叉子,抿嘴小声笑道:“郡主何事心绪不宁?可是听到我家老祖宗说的喜事了?”
“什么喜事?嫂嫂快说给我听?”明瑾曦顺口说道,心想她烦得头发都快掉光了,还能有什么喜事?
“郡主真不知?”陈氏回头看看长辈们,都关注在抹将上,根本没人留意到她们,便说道:“头几天永安候夫人亲自来见了我家老祖宗,说他们家的拴猴绳子终于出现了。”
“什么拴猴绳子?候夫人也学会说笑话了?”
陈氏“扑哧”一声笑,“怪道我家老祖宗最心疼咱们郡主,祖孙两个连说的话都一样,老祖宗时常说候夫人那脸长得是好看,又能生会养的,偏那脸上能烫衣裳,让她说个笑话儿恐怕比公鸡下蛋还难!可不是与你刚才那话差不多意思?”
“好嫂子,扯别人家做什么?你先说我有什么喜事?难不成老祖宗想给我做媒?是哪家的?”明瑾曦是什么人?陈氏一开口,明瑾曦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否则就解释不了一年都难得出门一次的老王妃突然跑到她家来玩抹将。
只是陈氏震惊于明瑾曦竟然将别帮人她做媒之事,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呆愣着半响说不出话来。
“嫂子,到底是哪家?难道是孟家?是孟丰羽?”这下子轮到明瑾曦被门夹了脑袋似的跳了起来,音量也忍不住提高了些,就这也惹得打抹将的几人笑着朝她们这边打量。
陈氏尴尬地将明瑾曦拉回座位上,“郡主的性子怎么还是那样急?可不就是孟世子?我家老祖宗一直忧心你的亲事,听说有这样好的人家主动上门来提了,为了让长公主早日安心,身子都没好利索就来你们候府了!可见我家老祖宗疼你那心,比对我们这些正经的孙子辈都要紧呢?”
明瑾曦却对陈氏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开什么玩笑?她和孟丰羽?二人从小打到大不说,她连孟丰羽房里第一次进通房丫头都知道,怎么可能做夫妻?光想想都觉得可怕?或许这几年大了些后,二人的关系变成了铁杆朋友,做梦都没往男女关系上想过,居然有人想起将他们两个凑一堆去,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
“老祖宗有没有与我母亲说这事?”明瑾曦忙抓住陈氏问。
陈氏惊惶地看着明瑾曦说道:“老祖宗与长公主还没有单独说话,应该还没有……。”
明瑾曦站起来就转身离开,将陈氏晾在当场,宝珠与春花上前歉意地对陈氏行了个礼后,也匆匆尾随而去。
陈氏抚了抚胸口,有些后怕的嘟囔道,“幸亏听了公公的话,先给郡主透了口风,要不然老祖宗在这里堵了心回去,病症加重,还不是我们这些人倒霉?”
不一会儿,曲麽麽在长公主耳边附耳说了几句话,长公主便站起来让曲麽麽代打,出去了一小会儿之后,笑容满面的长公主又没事儿人一般回来接着打。
老王妃抬头看了一眼自己亲自挑的小孙媳妇,露出十分满意的眼神。
午饭后用茶之时,几人聊了几句皇后寿辰之事,无非是一会儿说谁家女眷这次得了皇上恩典特许进宫祝寿,又说侍?家与某光禄大夫家为了争买一块稀奇的可以自己移动的屏风而大打出手,再到某王爷又娶了一位如夫人等等。
长公主放下茶杯,眼风一转,突然说道:“皇上说等王爷回来之时,便赐给我家曦儿一个夫婿,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唉,真是愁死个人了。”
众人神色便有些不自然,尤其是昭王府那几位夫人更是神情各异,不住地拿眼风去瞧老王妃。
老王妃似乎也很意外,迟疑着问道:“是皇上要为曦儿赐婚?头几年你也这样说,却一直不见宫里有动静,这回定的谁家的孩子难道一点风都没透出来?”
长公主苦笑道:“圣心难测,或者皇帝现在心中也没谱呢,反正我也只这一个女儿,多养几年便几年吧。”
长公主的话立刻引来大家的赞同,直到昭王妃一家子告辞,老王妃也没有将那替安宁候府做媒的话说出来。
第二天,昭王府的夫人们与长公主请的两位郡主拜访了安宁候府,提亲之事便算悄悄了结,至少在永安候府永远都不会再有人提起这事。
当晚,两母女灯下夜谈。
长公主揉着眉头道:“这永安候也不知道在想啥,你们一伙人在一起都玩了多少年,现在才想起提亲,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这样一搞让你们几个以后都不好意思见面了。”
“放心吧母亲,就孟丰羽那性子,不知道这事也就罢了,就是知道了也要不了三天就将这事丢脑后了,还记得他十八岁生日请客那次么?我与兰心两个偷了她通房丫头的肚兜,悄悄别在他腰带上,让永安候将他一顿好打,他到现在还扬言要在我成亲那日报复回来,要是我们这样的人都成了夫妻,天下就再没有不相配的人了。”明瑾曦嗤嗤地笑道,连带着烛光都明亮温馨了几分。
长公主爱怜地戳了一下明瑾曦的额头,笑道:“亏得你是个女儿身,若是个男的,还不知道给你父亲惹多少麻烦回来,你可知那次人家本是要与曾学士家的小女儿定亲的,你这一闹人家的亲事也黄了,就现在人家学士夫人看到我都还没有好脸色呢!”
“啥,我怎么没听说这事?”明瑾曦吃惊了。
“你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惹事,怎么会留意这些事?好在曾学士女儿另寻了门亲事,嫁过去才两个月便守了寡,那永安候才让孟丰羽出的门,你竟一点都没察觉?”
明瑾曦继续摇头,果然是跋扈的岁月不堪回首啊。
大周天禧二十二年,皇后夏氏寿辰,皇帝于凤栖殿赐宴群臣。
明瑾曦与长公主卯时便起来梳洗装扮,戴上沉沉的凤冠与紫色朝服,长公主是最尊贵的深紫,明瑾曦的则是郡主专用浅紫色,再加上各类首饰,好不容易才披挂完成。
长公主打算带宫女出身的宋麽麽,曲麽麽进宫,明瑾曦没有资格带使女进宫,她的衣物妆匣便由曲麽麽拿着。临出门时宋麽麽突然想起厨房内还有长公主每天都要吃的参蛤雪梨汤,便亲自去盛了来,用瓷瓶装好放进长公主的妆盒里,亲自抱着。
两辆马车驶到皇亲专用的正阳门外,交了腰牌,长公主与明瑾曦被请去花厅喝茶,宋曲二位麽麽则被请去一旁的精舍接受女官们的检查,防止私自夹带武器等危险物品进宫。
很快宋麽麽二人便被请了出来,示意她们可以进宫了。当他们来到皇后的凤栖宫时才辰时末,宋麽麽与曲麽麽当然没资格进凤栖宫,而她们见到夏皇后时才发现她们不是到得最早到的。
夏震带了两个女儿也趁早上的空子前来见皇后,不过明瑾曦敢用脚趾头保证夏震两姐弟是有意如此的。
“瑾曦,你可有好些日子没来看本宫了,都忙些什么呢?”皇后还没开始装扮,家常的白色牡丹衣,乌黑的头发,细眉大眼圆脸 ...
(,标准的富贵相。
“回皇后娘娘,瑾曦在忙着拾掇皇帝舅舅赏我那一亩三分地,可不能白白当了农妇婆子,还是将私房钱全贴了进去!到时我若向皇后舅母讨几个银子花,可千万是真金白银,皇后舅母赏瑾曦其它再多的宝贝,瑾曦也只能供着看着,一个字儿捞不着花!”明瑾曦一边礼数周到,一边娇嗔连连。
旁边那一对个子差不多高,十岁左右的夏家小姐妹,一个“咕咕”笑出声,另一个则瞪着妹妹低声喊,“别笑!”让殿内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这对小姐妹真可爱,一模一样的粉红小衫儿,梳了丫髻,戴了宝玉镶成的发箍,脖子上配了样式古朴的项圈,明瑾曦忍不住冲她们两个眨眨眼睛,二人一愣,赶紧板起脸转向一边。
夏皇后扫了扫看着明瑾曦与女儿兴趣盎然的胞弟,再看看目不斜视的长公主,说道:“阿震,你先带遥儿与遐儿去偏院用早膳,今天人多,早点让这两个小丫头出宫!”
“是,皇后娘娘,臣下告退。”
夏震领着两个女儿离去,夏遐居然还回头冲明瑾曦做了个鬼脸。
“本宫知道你们两个肯定也没顾着吃早饭,所以将他们遣走了,你们两个陪本宫用点罢,摆饭!”夏皇后说道。
一溜儿宫女提着食盒在女官的带领下鱼贯而入,一会儿功夫便摆了满满一大桌。
几道目光将明瑾曦从埋头大吃中唤醒,原来夏后与长公主已经放了箸,女官们漠然的目光便投注到她身上,明瑾曦腹诽了一下,也放下了镶银乌木筷子,宫里的饭菜是好吃,却每次都只能吃个半饱。
夏后嫣然一笑,“今天有各地精选来的糕点师傅现做点心,瑾曦留着点肚子不吃亏!”
042寿宴杀机(一)
( (亲们,这一周双更,求收藏,推荐)
“谁让咱们的清河郡主吃亏了?”一把温厚的男声传来,
一众木偶般的宫女太监立刻活了过来,一会儿功夫除了弯着腰的夏后,殿内没了站着的人。
“平身!”一位微微发福着明黄家常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不用再摆饭,朕就吃这个!”
原本打算上前收拾桌子的女官们立刻退开,明瑾曦起身用带点遗憾与娇憨的语调说道:“那道掬花蟹黄包很好吃,皇帝舅舅你先吃那个!”
大周皇帝韩元亨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明瑾曦,“妹妹,你是没给这丫头吃饱?连个蟹黄包都惦记,这点出息?”
长公主忙曲膝道:“安庆不敢,请皇上恕罪!”
明瑾曦却低声嘀咕道:“我又不是男子,要那么多出息做什么?难道女人不是司掌后院,专管吃喝玩乐的么?”
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皇帝听到。
“啧啧,瞧瞧,这就是忠义候的女儿,朕的亲外甥女?什么叫专管吃喝乐,你弄的那些鸡飞狗跳的事以为朕不知道?”韩元亨表面含怒,实则眼角含笑,“今天这日子朕懒得管教你这疲怠丫头!你们都下去罢!”
长公主忙拉过明瑾曦曲身告退,“安庆告退,安庆回去一定好好管教这丫头,请皇上息怒!”
明瑾曦则一边走,一边寻思最近都干了些什么值得皇帝惦记的事,想来想去也只有去留园找了二次麻烦,另外则是与韩靖瑶在醉仙楼那次没有闹开的斗法,比起她从前那些战绩来,这几桩可真算不上是什么事。
夏后上前为韩元亨布菜,眼角余光扫过那抹淡紫色的窈窕身影,心中暗赞,撒娇,装愣,撒泼斗狠,说话还恰到好处,一句话便轻轻扫中皇帝的疑虑,不愧是与皇帝一起挣来皇位的长公主亲自教出来的女儿。
“如果不能为我所用,那么抱歉,你就是再好,本宫也只有眼看着你们母女从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消失了!”夏后在心里叨念道。ww
说是大宴群臣,收到帖子的却只有正四品以上的官员与眷属。
己时正,皇帝与皇后在凤栖宫接见来贺寿的臣眷与宗亲,先是各宫妃嫔按排位大小进入叩拜,说些祝贺之词,再是两位幼小的皇子在乳母的牵引下与集贤院的公主,然后再是各亲王家眷,及出嫁的公主们或有封号的郡主们,长公主与明瑾曦便是在这一拨,而且因为身份的尊贵,走在前排。叩拜完毕的贵人早有女官引到她们该去的位置上坐着,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丝毫不见杂乱。
最后才轮到那些大臣们,祝贺之后被安置在风栖宫的东偏殿,女眷们则大多在西偏殿,帝后与众妃嫔,皇子皇女当然是落座凤栖宫正殿,长公主与明瑾曦也有幸被邀请进正殿,长公主被单独赐座于孟妃与二皇子左侧,明瑾曦正好与一脸假笑的韩靖瑶同桌,在大皇子的生母,也是韩靖瑶的生母沈妃后一排。出嫁与未出嫁的公主及品阶低一些的妃嫔的席位则在稍后几排。
沈妃与夏后差不多年纪,却比夏后与长公主都保养得好,与韩靖瑶在一起,不像母女,倒像姐妹,都是那种极惹火的美人儿,不过最让明瑾曦佩服的是,她三十多岁时还为皇帝生了大皇子,这几年沈氏一门可谓是风光到极点。
不过夏后的手段也不差,借口沈贵妃要养胎,一口气挑了二十多位贵女充实**,于是孟妃十六岁进宫,十七岁生下二皇子,如今才三岁,如今她的福临宫差不多成了皇帝的寝殿,沈妃独宠**的时代也由此终结。
孟妃的美是别人仿也仿不来,天生的骨骼纤细,却又不失丰盈,眉眼精致得如同瓷娃娃,皮肤白得用皇帝的原话说,是“扔到雪堆里就不见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二皇子不足月生产,小身子骨不是那么好,常年都泡在药水里,也不知是被封了口还是别的原因,太医们也说不出是什么病症。
此时,只比明瑾曦大一岁的孟妃抱着六月天也裹得严严实实的二皇子就坐在她的对面,不时转头与长公主低语。
沈妃旁边坐着五岁的大皇子,眉眼极似韩元亨,也是那般圆滚滚的,正吃着母妃手中的西瓜。
韩元亨去了冠冕,换了一身紫金龙袍与皇后一起从殿后走出来,大内总管黄公公紧随其后,皇后相携坐上凤栖宫正殿上的大龙椅,殿内顿时鸦雀无声。韩元亨扫视了众人一遍,嘴角含着满意的笑。
“皇上,可否先让他们开戏?”夏后笑问,脸上俱是盈盈喜气。
“今日是莲儿的好日子,你作主罢!”夏后名夏莲,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总兵,原是韩元亨做皇子时的女官。前皇后死后,夏莲随即封后,十多年来,任沈妃上窜下跳,皇后的位置稳如磐石。
凤栖宫的院子极阔,中间有早就搭建好的戏台,宫内的乐伎鱼贯而入,寻找各自的位置。教习娘子赶紧请示先开什么曲目。皇帝让皇后点,皇后便点了京都大贵或大富人家戏班开唱前都会点的面子曲目《国泰民安》。
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让凤栖宫内众人的动作瞬间慢了半拍,这曲调怎么与往日听厌的调子不同了?
戏台上的布幔缓缓拉开,台上空无一人,只有戏台两边突出的两根木条上站着两只色彩斑斓的鹦鹉,这是什么情况?这原本的《国泰民安》不是一男一女两个旦角出来唱念一番吉祥话,再得一大堆赏钱就退下的么?难道是旦角改成会说话的鹦鹉了?这倒是稀奇,于是,再心不在焉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了。
突然一阵踏踏地动物蹄声响,两头肥硕的白色山头拉着一辆小木车,木车后面支了一道红色的布幔,上面写着“恭贺皇后千秋”,最让人目瞪口呆的是上面还有一只弥猴,配合着时高时低的笛声做出作揖打滚的动作,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尤其是韩元亨为了看得更清楚,竟然离了龙椅,拉着皇后直接走到大殿门口。
山羊拉着小车在台上转了两圈,转过布幔不见了,众人的惊叹欢呼声还没有出口,笛声消失,一阵激越的锣声响起,一头黑色的棕熊直立着走了出来。那熊披了一件猩红的披风,脖子上挂着一面皮鼓,呲着牙流着口水,有一搭无一搭地挥动绑在熊掌上的木棍敲得皮鼓“咚咚”作响,当这黑熊转过身时,大家发现才发现那件披风上也有几个字——国泰民安。
一时间凤栖宫中欢声雷动。
连西殿里那些胆小的女眷都伸长脖子观望,明瑾曦也很想站起来看,但看到殿内除了帝后二人携手站在那里,其他贵人都没有动静,连生性好动的大皇子都被沈妃拘在了座位上,长公主正用一只金铃逗三岁了不会走路,还不停流口水的二皇子,满眼慈爱。
再次出来的一只神气的雪白大狗,在台上转了一圈后,就用嘴拖出一个带着轮子的木架,木架上悬着四只有流苏的彩球。
明瑾曦只看了一眼,便用帕子捂住了差点惊叫出声的嘴,那狗居然与她的小花长 ...
(得一模一样!
五岁那年生日,忠义候送她一条毛绒绒的雪白小姆狗,取名小花,没有兄弟姐妹陪伴的小明瑾曦立即便将小花当成了自己最亲近的宝贝,几乎是同吃同睡,一刻也不能离,还重金请了驯狗师傅来训练小花。
她的小花有着接近人类的聪慧,不管那驯狗师傅教它多难的动作,小花都能一学就会,庆园上下没有不喜欢它的人。可惜发生了那件事后,小花便被送去汪家赔罪,听说被那汪奇正当场打死了。
小花给了明瑾曦几年快乐的童年生活,至今让她刻骨铭心,小花的死更是她心中至今不能痊愈的伤口。
明瑾曦很快便镇定下来,狗的寿命最多十年,如今十一年过去,就算她的小花还活着,那也只是一只垂幕老狗,绝不可能上台表演。
虽然上面只是一只与她的小花长得一模一样的大狗,明瑾曦还是紧张得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台上大狗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