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秘辛
115利用
116无言的结局
117宠妃之死
117走漏风声
回到府中,明瑾曦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过目不忘的宝珠将那小册子完全记牢,再一把火烧得将那小册子烧得干干净净,然后找来一样的空白小册子仿沈梅的笔迹写了一篇《忆良人》,再在上面无意识地做了些记号,交给母亲收好,防止将来消息走漏,这册子或许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长公主与明瑾曦商议将韩靖瑶送去何处最安全,明瑾曦想了一下便说道,“肃北苦寒,历来自成一体,应该是相对安全的地方,再说义兄义嫂对韩靖瑶的秉性最了解,将她送去那里大家都安心。”
“那册子如何处理?”
“我已经将那册子连夜送去给了乌先生,这种事他最会计算,暂时不需我们操心,母亲,明日我也想与母亲进宫去看三皇子!”
说起自己这个被人夺去的儿子,长公主心底的痛一波一波地袭来,如今韩元亨与夏后是越来越狠了,刚出宫时隔几天她还能进宫去看一眼三皇子,这回据上次进宫已经过去半个月,曲麽麽天天去詹事府递贴子,却如石沉大海,一点反应都没有。
手心手背都是肉,长公主觉得不能因为儿子而让快要生产的女儿担心,长公主摇头道:“既然他注定与我们无缘,再时常去看他反而让大家都难过。”
明瑾曦却看到了母亲眼底的悲怆,没有办法,棋差一着便事事被动,在这之前有谁会想到韩元亨会打自己外甥的主意?天下的小孩多了去,什么样的小孩不能冒充皇嗣?可他偏偏为难好不容易才得一子的明家。
“母亲,我恨他!”明瑾曦终于将这句话在她母亲面前说了出来。
长公主眼眶泛红,她如何不知正是因为她也姓韩,所以夫君与女儿做事才多了顾忌,才处处受制,否则以忠国公在漠南经营多年,自立为王都不差什么。
“母亲也恨。可是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最多能坚持到明年!”长公主流着泪缓缓地说道,“否则母亲怎么会轻易答应他如此荒唐的要求?曦儿,咱们再忍忍。很快事情便会有一个结果了。”
明瑾曦则被这消息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韩元亨一死,才两岁多的三皇子就是名正言顺的小皇帝,这样一来,谁辅政,谁就是幕后的皇帝。
“可是,三皇子岂不是更危险了么?”
“母亲也曾在宫里住了十多年,放心,我不会让你弟弟有事,母亲已经准备了两名与你弟弟差不多大的幼童。待到皇上驾崩,宫里必定大乱,那时就是将你弟弟换出来的最好时机,至于最后他们怎么闹就不关我们的事了。”长公主说出这件事后,心情反而变好了些。恐怕是埋在心底的秘密总算是有人共同承担的缘故。
明瑾曦听了也兴奋不已,“到时只要弟弟出了宫,我们立刻去山西与父亲团聚,再不回京都了。”
“这事还得慢慢筹谋,现下最要紧的是将六公主送走!”
当下二人叫来明七与明十一,一边给柳濡梅送信,一边安排人手打算送韩靖瑶去肃北。
可惜很多事都不会按着自己的想象的来。等到一切准备就绪,明瑾曦带着明七亲自去通知韩靖瑶时才发现整个的晋园的人都凭空消失了。
“回郡主,园子里很整齐,贵重东西也都还在,连锅里的饭菜都没来得及盛出来,被人全部掳去的可能性比较大。”明七去园子里转了一圈出来道。
明瑾曦感觉手心有汗泌出。“立刻回府!”
明七眼神一紧,也想到了某种可能,只是还没得他们上马,便被左右巷子里冲出来的禁军们包围了。
看到人群中走出来的是孟丰臣,明瑾曦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此人心思叵测,处处有所图谋,反倒比那些忠直之人好说话。
“孟大将军,不知瑾曦犯了何罪让大将军如此严阵以待?”明瑾曦拿出最好的状态说道。
“我一直不明白郡主成天在折腾些什么?现成的皇后不愿意做,却大着肚子四处招惹是非!”这回孟丰臣的语气相当不善。
“大将军此话何意?瑾曦哪里招惹是非了?”
“沈梅一介废妃,苟延残喘于此,长公主与清河郡主同时莅临,太不寻常,沈梅临死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但皇上好奇,本将军也十分好奇,郡主可否说出来与大家分享一下?”
“既然好奇,沈梅在这晋园住了两个月之久,为何你们没有一个人前去看望她一下?既然你们早就认定沈梅一介废物已无任何价值,为何突然又对她的临终遗言感兴趣了?到底是将军感兴趣,还是皇上感兴趣?”
“哼,你不必与本将军兜圈子,本将军只想看一眼那册子!”
明瑾曦暗骂一声,这厮竟然连册子一事都知道了。
“原来是为那册子,不过你觉得我会有事没事将那册子放到自己身上?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物事。”明瑾曦跳上马车说道,“你将他们放了,我给你看册子,如果方便,也请你在看完之后呈给皇上!”
孟丰臣显然一时之间没转过弯来,如此重要的东西明瑾曦竟然想都不想地就答应交出来,明显是有诈。
“没有放在身上有何打紧?郡主且随我去与六公主殿下喝杯茶,让人取来便是!”孟丰臣似笑非笑地说道。
明瑾曦一下子无语,看来这厮是打定主意要劫持她了。
突然爱花与宝珠双双上前将明瑾曦挡在身后,天空中交织的箭矢如同密密的网将孟臣等人盖住,一时间人喊马嘶,孟丰臣等人被一群黑衣蒙面的箭手射了个措手不及。
然后而没等孟丰臣的人马聚集起来,蒙面黑衣人扔掉手中的弓箭,拔出腰间的刀剑冲了上来,其中一人冲到明瑾曦不远处,低喊一声,“快走!”竟然是试剑的声音。
明瑾曦愣了一下,立刻招呼明七等人突围,临走时还高喊一声,“替我谢谢将军!来日必当厚报!”反正孟夏两家已到了拔剑相向的边缘,明瑾曦不介意给他们找点导火索。
孟丰臣眼看着明瑾曦的马车突围而去,嘴里骂着夏震聚拢人马开始反攻,谁知这群黑衣人一见明瑾曦远离,也立刻抽身远遁,而孟丰臣带出来的战马竟然在黑衣人的刻意砍杀下,全部受伤不起,哪里还敢追赶?
明瑾曦一行顺利回到忠国公府,明七立即加强了戒备,明瑾曦也立刻去信通知了夏震刚才的情形,怕孟丰臣吃了亏,去找夏震报复。
长公主听说后,执意要将此事上书皇帝,明瑾曦拉着她的手道:“母亲,难道你还对他报有希望?说不定今日这事本就是皇上的意思,如今最要紧的是韩靖瑶在孟丰臣手里,一旦她招出暗探名册一事,我们是一个都活不了,但是看今日情形,孟丰臣好似并不知详情,但他却知道小册子存在,现在只好将那日我写好的《忆良人》拿来充数,希望能瞒过去!”
长公主突然失控,将明瑾曦搂在怀里好一阵伤心,突然又想起一事,“你说那群黑衣人是东越人?”
明瑾曦点头,没想到试剑还没有回东越,多半是让孟丰臣给逼的,所以才有今日的街头相救。
“曦儿,你真的一点机会都不愿意给奇泽了?想想那孩子也真是可怜,就算做了皇帝又怎样?一样是连妻儿都留不住。”这是长公主第一次表达对明瑾曦与汪奇泽二人那段婚姻的看法,竟然是对汪奇泽的疼惜,对自己女儿的埋怨。
“母亲……,”明瑾曦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母亲知道你当初是为了我们一家子才答应嫁去东越的,母亲也很心疼你,可是母亲更心疼我还没出世的小外孙,你忍心他没有父亲?没有他自己的宗族?”
“等他长大了,我会让他去寻他父亲的……,”明瑾曦弱弱地说道,语气中有太多的不确定。
长公主却没有与她继续说下去,“母亲知道曦儿也吃了许多苦,所以母亲总想看到曦儿幸福的笑颜,我们如今这个样子是落魄了些,等我小外孙一出生,咱们便慢慢筹划着去山西。”
长公主与明瑾曦都知道那个被称为“冷面神”的阴险家伙不会善罢干休,韩靖瑶的处境也十分令人担心,当初沈梅临终前便有托付之意,再加上很明显韩靖瑶瞒下了册子上写的内容,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将她救出来。
想来想去还是只能去求夏震,夏震听说后什么都没说便答应下来,并且派了一队人马着黑衣在忠国公府门外游荡,让孟丰臣恼火得差点约夏震单挑。
韩元亨因身体的缘故,渐渐开始缺席早朝,偶有身体抗得住的时候,便将一岁多的三皇子抱到龙椅上坐着,一边逗儿子,一边听大臣们议事。看韩元亨对三皇子的喜爱,那些谣言却是渐渐少了,若不是亲生的,皇帝怎么可能将三皇子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
119产子
朝中开始暗流涌动,皇上龙体欠佳,还能坐在那张龙椅上多久谁都不知道。对于这件事,文臣武将们一百个人便有一百样心思,但总的是说来分为两类,一类胆小胆事,老成持重的,当没有这件事发生,该干啥干啥,另一类心思活泛的,便在猜测谁是下一个坐在龙椅上的人了。
按理说三皇子是不二人选,可毕竟三皇子还是个刚会说话走路的奶娃,再加上那个传言,纵然他有夏家与明家的全力支持,可那些韩氏宗室也不全是吃素,况且还有一个手握重兵,虎视眈眈的孟家。
这几年孟家的势力突飞猛涨,比之夏家有过之而无不及,唯一的弱点便是孟妃无子,想起来争皇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最近孟家与韩氏宗室频频接触,还传出风声孟妃想将韩元亨最小的兄弟稚王的儿子过继一个到她名下。
对此,明瑾曦母女并不是很关心,她们要的从来不是什么皇位,她们要的是一家人四口,再加上肚子里那一个能永远在一起。
孟丰臣与夏震之间的明争暗斗也越来越升温,孟丰臣已经顾不得再来找明瑾曦母女的麻烦,而韩靖瑶也一直没有消息。
唯一欣慰的是在山西的忠国公却有好消息不断传来,乌先生已经成了忠国公手下的第一大谋士,再加上明瑾曦母女源源不断的财力支持,如今忠国公手下的人马已经发展到八万之多。得到沈梅的暗探名册后,乌先生不但肃清了皇帝安排在山西方面的爪牙,还时不时送些消息给镇南王与燕北王做人情,让三家人的关系更加密切起来。
韩元亨吃了闷亏,但又找不出缘由,只得让仅存的暗探们暂时潜伏,免得遭受更大的损失。
虽然明瑾曦从不刻意去打听有关东越的一切消息,但那些消息总会有人在她面前有意无意地提起,比如汪奇泽开了海运。福州的商业越来越发达,生意做到了四面八方,又组织民夫挖了一条连通长江的运河等等,而最让人意外的是惠王汪奇正终于大婚了。王妃是东越一富商之女,姓刘,名念玉。
“想不到念玉这丫头还有这造化!”长公主感叹道,“你姨母这两个儿子都不错!”
明瑾曦假装听不懂母亲言语里的暗示,“可惜太远了,否则一定送她一份大礼。”
长公主对这个心思重,又有主见的女儿也莫可奈何,对于汪奇泽的印象她也只是停留在他少年时,因此汪奇泽长大后成了什么样子的男人,长公主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女儿表面上看起来很排斥他,却又愿意为他生儿育女,不愿意接受别的男子。
“罢了,产婆说你的肚子越来越下坠,产期恐怕就在这几天。不要再忙活张罗银子的事了,好好歇着!”长公主抢过明瑾曦手上的帐本,让曲麽麽扶女儿回房去。
正在这时,爱花兴奋地进来回道:“郡主,念玉姐姐回来了!”
众人大惊,刚才还在说她已经是东越的惠王妃,怎么又出现在京都?
“殿下与郡主的消息没有错。惠王妃是念玉的新身份,”念玉已经作尊贵的妇人打扮,神情激动,身后还跟着两名训练有素的侍女。
“当初我们几个被惠王的人拦截住后,他就将我们几个安置在一所庄子里,倒也没有为难我们。后来听说郡主已经平安回到京都,我们就去求惠王爷,结果惠王爷说,只要我留下,其他人就可以离开了。当时我想着郡主身边一个可靠的人都没有,只好让宝珠爱花两个先回来,郡主,你不会怪念玉吧?”说到这里,念玉忍不住拿帕子出来沾眼睛,宝珠与爱花也忍不住垂泪。
“我怎么会怪你?你只担心你脾气太倔,让自己受苦!”
念玉突然脸红了一下,“我也想不到惠王爷他到了那种时候也不肯放手,我就想着女人嘛反正都得嫁一个男人,就答应了他,谁知他去求皇上下旨赐婚,所以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那你怎么又回京都来了?”连长公主都忍不住Сhā嘴问道。
念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忙站起来叫人将东西搬进来,竟是一匣子银票,最少也得好几万两,另外便是一些稀奇的药材,小衣服,小鞋袜,及镶着宝石和金项圈,金锁片等。
“这些都是皇上亲自准备的,外面还两大车东西,念玉能回来看郡主也是得了皇上的旨意,他允我待到小王子长到一岁时才回东越。”念玉怯怯地看着明瑾曦,生怕被她一口回绝。
谁知明瑾曦默了半晌才笑着说道:“把礼单给我!我倒要看看这位当父亲的都准备了些什么?”
念玉大喜,忙从一个盒子拿出一张礼单奉上,长公主也似松了一口气,宝珠与爱花更是会心地相视而笑,冰山终算有了一丝解冻的缝隙。
念玉又向长公主推荐了两名东越来的产婆,其中一名不会说话的,说是从十六岁起开始给人接生,从无失手过。长公主不便推辞,只好留了下来,加上早就准备好的两名,明瑾曦身边随时跟着四名婆子,待遇超过宫里的贵妃。
一日清晨,明瑾曦胃口大开,喝了两碗羊乳,四只小面卷,两只糟鸡蛋,两块酥饼,结果那名哑婆子还在往她面前放春卷,长公主忍在看不下去了,“你可少吃一些,孩子在肚子里长太大生产不易!”
这边刚说完,明瑾曦便抱着肚子哼哼起来,“母亲,我肚子疼,他要出来了!”
那名哑婆子动作最快,上前便去摸明瑾曦的肚子,然后打横将明瑾曦抱回卧房,那紧张的样子让人感觉她不是一名知名的产婆,倒像是产妇的亲人。
长公主生了两个孩子,自然有生产的经验,有条不紊地派人请太医,烧热水,准备干净褥子与婴儿衣物等。
四个产婆围在明瑾曦身边七嘴八舌,但是动手的却只有那名哑婆子。那名哑婆子的动作仿佛有些生疏,但是握着明瑾曦的手与抚着她肚子的手温暖而有力,让明瑾曦心里的不安减少许多。
衣裤很快便被除去,初夏虽不太热,但在门窗紧闭的屋子里,又有一群紧张的女人们,室内的温度渐渐升高,腰腹上的阵痛一**地袭来,明瑾曦紧咬双唇,汗珠儿如水般淌下。
哑婆子用心痛而又温柔的眼神看着她,一边紧紧握信她的手,一边仔细地将她额角的汗珠拭去,明瑾曦有一瞬间的恍神,这眼神太熟悉了,待要仔细去看时,那哑婆又垂下了眼帘,不再与她对视。
明瑾曦被那仿佛要将全身骨肉迸裂的疼痛给凌虐得再也分不出心神去想别的,一声声惨叫冲口而去,哑婆子的双手却成了她的救命稻草,攥紧了再也不肯放开。
太医终于到来,还再来了两名医女,产婆们便沦为打下手的,唯有哑婆子一直跪在床前,任由明瑾曦将她的手掐得鲜血淋漓,那心痛而又紧张的眼神一直灌注在明瑾曦脸上,一张黄脸不住地颤抖着,仿佛也在经受着莫大的痛苦。
太医奇怪地看着那名反常的产婆,但见长公主及其他产婆与侍女们都选择了视而不见,也聪明地闭口不言。
一个时辰过去,明瑾曦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紧接着又是小猫咪叫声般的婴儿啼哭弱弱地响起,宣告东越国的皇长子降生。
明瑾曦看了一眼红彤彤,脏兮兮的儿子,又看一眼那双目含泪,激动莫名的哑婆子,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当明瑾曦再次醒来,卧房里已经焕然一新,花瓶里Сhā着盛放的百合花,墙角还放着降温用的装满清水的铜盆子,念玉与那哑婆子坐在床边守着她,小床里的婴孩不见踪影。
忽听外间有夏震开心的笑声,“这小子是个有福气的,说好了我是他干爹的,这几日我在家想了许多好听的乳名,最后觉得还是‘鸿’字好听,就叫鸿儿如何?”
长公主也高兴地接口道:“这鸿字的确不错,等一下问过她母亲,觉得好就用这个字吧。”
床边坐着的哑婆子突然轻哼一声,似是相当不满,念玉却轻咳一声,小声道:“哑婆,你已经守了一天,先去歇歇吧!”
哑婆却执拗地将目光转到明瑾曦脸上,发现明瑾曦正用深幽地眼神看着她,当下一惊,忙站起来,连礼都忘记施,僵硬地退了出去。
念玉眨了眨眼睛,惊喜地说道:“郡主,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太医说你现在要多喝水,吃清淡的东西!”
“随便什么都好,你也去歇歇吧,让宝珠爱花她们进来!”
念玉赶紧退了出去,此后几天哑婆子总是在明瑾曦睡着的时候出现,再后来哑婆子不再出现,长公主,念玉等人在与明瑾曦聊天的话题中,从来不提哑婆子这个人,明瑾曦也从来不问。
120过继
明瑾曦决定请父亲忠国公为儿子取名,乳名便依了夏震的,就叫鸿儿。
就在鸿儿二个月大时,韩元亨突然提出让稚王的五岁次子记到孟妃名下,以慰孟妃的丧子之痛。
一时间朝野大哗,夏后终于坐不住了,下懿旨召明瑾曦母女进宫。
“本宫也想看看鸿儿,可惜他太小了,只望他快些长大,与三皇子作个伴也好。”夏后追着已经会跑的三皇子说道,完全无视长公主母女眼中的妒忌。
“隔着辈份呢,三皇子未必愿意与比他小的孩子玩!”明瑾曦僵硬地说道。
“辈份抵得过血缘至亲?”夏后看着空荡荡的宫殿说道,“自从皇上答应让稚王的儿子进宫,本宫便不敢再让三皇子离开我眼前半步,衣食住行也只让几个信得过的人沾手,就这样昨日里三皇子便差点被假山上掉落的一块石头砸中脑袋,他虽然侥幸逃过,服侍他的小太监的腿却断了,听了这个你们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长公主已经痛哭流涕地捂着胸口瘫倒在地,宫里长大有女人如何不知道宫闱之中的斗争是何等的残酷惨烈?明瑾曦眼含怒火,瞪视着夏后,“当初是你们处心积虑搞出来的事,这会子来与我们说这些有用么?假若三皇子有个好歹,我明家就算只剩下一个人也不会就此罢休!”
夏后将三皇子推到母女二人跟前,红着眼睛道:“我视他如亲子,如果可以,我也愿意让他跟你们永远离开,可是你们现在做得到么?你们能护他周全么?”
三皇子回身紧紧抱着夏后,“母后,你别不要皇儿,皇儿一定听母后的话,再不偷吃菩萨的东西了!”
夏后也紧紧地将三皇子搂在怀里。“母后没有不要皇儿,母后就是舍去这条命也要护我皇儿的周全,还有我皇儿该得的东西!她们是皇儿最亲的姑母与大表姐,她们也是最疼皇儿的人!皇儿别怕。让姑母与大表姐也抱抱你!”
三皇子从夏后怀里抬起头来偷偷打量母后口里所言最亲的姑母与大表姐,或许血缘天性使然,三皇子突然对着明瑾曦母女灿然一笑,不好意思地来到激动得不能自己的二人跟前,张开小小的的手臂,想将两个又哭又笑的女人抱在怀里。
长公主的心已经碎成一块一块,猛地将每天夜里不知要梦到多少回的儿子搂到怀里嚎啕大哭,明瑾曦也在一旁泣不成声。
三皇子看着这一堆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也忍不住悲从中来,张开小嘴大哭起来。凤栖殿里一片哭声,让那些暗中窥视着这位宫中最有权力的女人的人大惑不解。
夏后这张亲情牌打得十分成功,将明家紧紧地捆在了夏家的战车上,明瑾曦母女虽然在京都处处受制,可是没有人敢轻易忘记忠国公的八万人马。以及明家与镇南王府和燕北王世子的私交,至于东越国的汪家,知道内情的人绝对不会忘记东越皇帝至今没有皇后,而明瑾曦生下的则是东越皇帝的第一个儿子,这些看得见与看不见的利益网让韩元亨都不敢轻举妄动,何况孟家?
稚王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出身也不高。在韩氏宗亲里属于那种完全没有存在感的王爷,却因为他的儿子被孟妃看中而突然成为朝廷中人的焦点。他明知这种现象不好,很容易招惹上杀身之祸,可是人家根本连考虑的机会都不给他,直接挑明要过继他的儿子,他又能怎么样呢?
这天。稚王妃接到长公主的帖子,相约去报国寺上香,稚王两口子对长公主约请他们的目的心知肚明,偏偏又不敢拒绝。
报国寺里专门为贵客准备的禅房内,小官宦家族出身的稚王妃一身盛妆。却神情局促,举止拘束。明瑾曦一见便放了心,三皇子继承皇位是肯定了的,唯一的变数便是在孟家支持下的继皇子比三皇子能干许多倍,将来孟家以此为理由篡位,问题是这样的母亲教出来的儿子怎么比得上夏后与长公主共同教出来的三皇子?况且三皇子又有如此多的人辅佐,孟家的阴谋注定失败。
长公主或许也与肯瑾曦一样心思,与稚王妃东拉西扯了一些闲话,便与稚王妃告辞了。
“现在看来稚王两口子也这不笨,得知这事风险极大,弄不好便会家破人亡,但是他们不敢得罪孟家,更不敢与夏后做对,也是个可怜的。”长公主叹息道。
“母亲不要将他们想得太好,总归是他们心怀侥幸,若真的不愿淌这浑水,有的是理由推脱,既然他们顺了孟家的意,自然得承担其中的风险,唯有一样,母亲我们真的要与他们这般耗下去么?三皇子的身世秘密就算是别人不敢公开说道,可在心底里始终都不会认同他,即便他将来顺利登了基,别人也难保不会在心里轻视他,况且还有夏家在,实际上三皇子与稚王的次子一样都是别人的棋子。”
“这点母亲何尝不知,可是现在我们又能做什么呢?君臣之别大于天,你父亲要想与大周抗衡至少得有个五年的准备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保住我们自己的性命,保证三皇子与鸿儿平安长大。”
长公主与明瑾曦同时沉默,也不知韩元亨的病体能支撑到何时,皇帝一旦驾崩,朝廷的动荡立即就要开始,他们不得不依附于夏后一派,尽量让朝政稳定下来,给忠国公招兵买马及三皇子顺利长大的时间。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明瑾曦母女除了偶尔进宫看看三皇子,便在府里照看鸿儿,而答应给外孙取名的忠国公迟迟不见来信,在明瑾曦的几番催促下,忠国公终于想出了一个响亮的名字——汪睦渊。
没等明瑾曦回过味来,汪睦渊这个名字立刻得到了府中所有的人响应,让明瑾曦很是郁闷,总有一种被人设计的感觉。
夏震父女三人成了忠国公府的常客,尤其喜欢汪睦渊,每回来都要给小家伙带好吃的好玩的,直到有一天夏震派人来说,终于查到韩靖瑶的下落。
“为了寻找六公主的下落,我手下的暗探在半年内差点将京都的地皮都揭了一层,没想她竟然在一个让人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地方,瑾曦有兴趣倒可以猜猜看!”
明瑾曦放开扭皮糖一般一刻也不肯停下的儿子,端起玫瑰花茶呷了一口,思索片刻说道:“你没有急着去找人,却特意跑来让我猜,说明她在一个让人意想不到却又十分安全的地方,既如此我猜他做什么?”
夏震摇头叹息,苦着脸道:“女人太聪明了,也真真是无趣得紧!”
明瑾曦莞尔,“你现在才知我的无趣?”
“罢了,我不与你逗趣了,我当初以为孟丰臣又在玩什么花样,原来六公主根本不在他手上,而是被禁在了冷宫之中,也就是从前沈妃住过的地方,皇上亲自下的令,连夏后都不知情。”
“难怪孟丰臣后来意外收手,原来有皇帝在上面压着!”明瑾曦一担提着的心终于落地,并不愚笨的韩靖瑶自然知道那件事打死都不能泄漏,韩元亨与孟丰臣都不知道那个小册子上写的什么,所以多疑的韩元亨为防万一,只好将亲生女儿也软禁起来。
“不过,他们到底在找什么?”夏震到底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莫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你觉得这种关乎身家性命的秘密就是随便能说的?”
夏震讪讪地放过这个话题,“好吧,当我没问,现在的问题是还要不要救韩靖瑶出来?”
明瑾曦也为难了,不救,便违背了当初对沈梅的承诺,救吧,很明显韩元亨在等着她们灰蛾扑火,一网打尽后,再找出那小册子的秘密来。
“这事问过我母亲再做决定吧,总之,这事多谢你了。”明瑾曦诚恳地说道。
“真要谢我,便帮我出出主意吧,遥儿她马上就十四,若是她母亲还在现在就该忙着相看人家了,皇后娘娘那里你是知道的,她现在将三皇子当眼珠子,别的事都不在她眼里,所以我想拜托你与长公主殿下,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好儿郎。”
“这个好说,我让明十一将手下都放出去,将京都没有定亲的,好家世的公子哥儿的名字,人品,性格都初步调查出来,怎么也要挑出几个好的,到时让你和遥儿自己来挑。”
夏震大喜,“这事交给你我放心,今年也是大比之年,若有那些有才学好,品性好的寒门子弟也可以留心一下,我不求遥儿嫁得大富大贵,至少女婿得爱护她一生才行。”
“你这个要求太高了,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注定失望,尤其是婚姻!”明瑾曦若有所思地说道。
夏震也所感,“你说得也是,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可惜这些小女孩子未必懂。”
121姐妹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尽心便是!”明瑾曦看着汪睦渊说道,落在夏震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滋味,明瑾曦总算是将他与她合称我们了,至少在她心目中是将夏遥当晚辈来看待的。
长公主听到韩靖瑶的下落之后,默然半响道,“下回进宫,我想办法去见她,皇帝也没几天日子了,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忍耐这一年半载。”
汪奇泽提前给汪睦渊的两车礼物经变卖后,加上那匣子银票,竟然有七万两之巨,如果全部用作军响,忠国公的人马至少可以花两年。
明瑾曦不放心别人,便让易容高手念玉去山西送银票,顺便也带上思夫心切的兰心一起去山西与乌先生团聚。待念玉将银票平安送到山西,再回到京都时,汪睦渊已经满周岁。
纵然再多的不舍,明瑾曦也不好意思再将念玉留在身边了,毕竟她早已是汪奇正的王妃。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念玉,这么多年来你帮我们这么多大忙,纵然从前我家对你有再多的恩情也还完了,记住,从此后你不再是忠国公府的侍女念玉,而是东越国的惠王妃及我明瑾曦的生死姐妹,这是我和母亲为你备的嫁妆,从前没来得及给你,这回好好补上。”
念玉打开盒子一看,竟然是当初明瑾曦在福州那半年多置办下的五个田庄,十多家铺子,另外还有京都最知名的银楼打制的十二套不同材质和款式的头面。
念玉含泪推辞,“郡主将这些地契房契给念玉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这些头面首饰是长公主殿下为郡主准备的,郡主怎能将它给了我?”
长公主在一旁笑道:“傻孩子,你仔细看首饰上面的刻的小字,那是专门为你打制的,一共三套一模一样的,还有一套我给了你们的青姑姑。”
念玉含泪想给长公主与明瑾曦头,明瑾曦连忙将她拉住。“记住,以后这世上能让你下跪的不过廖廖几人,你可得珍惜你的膝盖。”
念玉郑重点头,“郡主。以后我可以叫你姐姐么?”
“当然,你不但可以当我是你的姐姐,还可以叫我母亲为姨母!”
念玉一听,竟然挣脱明瑾曦的手臂,含泪给长公主与明瑾曦磕了三个响头,“念玉见过姨母,姐姐!”
这回长公主亲自将念玉拉了起来,“这孩子还是这样实诚,你不给我们磕头,难道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
念玉离开京都那天。明瑾曦亲自送她到城门口,将所有嘱咐的话都说完之后,念玉仍然欲言又止。
“妹妹到底想说什么?”明瑾曦垂下眼帘问道。
“他,他很可怜!”念玉喃喃低语,“他说你不喜欢他。他不能出现在你周围,但是他又很想姐姐和鸿儿,所以……。”
念玉抬头看看明瑾曦没有不悦的表情,继续说道:“宫里的几位主子听说都是处子,后来李贵妃自请求去,皇上便认李贵妃为义妹,亲自赐婚。还风光发嫁。皇上和惠王爷说,姐姐不是皇上唯一的妻子,但是却是皇上唯一的女人,鸿儿也是他唯一的儿子。”
“姐姐,我一直不敢和你说这些,但是想到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说了。所以……,姐姐你别生我的气,我知道姐姐是有主意的,可是鸿儿长大了真的去寻他父亲去了,姐姐不会伤心么?”
念玉最后是怎么上的车。明瑾曦已经没有多大印象,念玉最后一句话却在她脑子里响个不停,是啊,鸿儿渐渐长大,一定会问起关于他父亲的问题,她该怎么给他解释他不是私生子这个问题?
夏震想为长女择婿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想与夏家结亲的不在少数,夏震直接将那些有意向的人家丢给明瑾曦去处理,而夏遥两姐妹也几乎长住忠国公府中,跟着长公主母女学习各种管家持家之道。
稚王的次子名叫韩寿,三皇子取名韩宁,一个七岁,一个三岁,常常出入勤政殿,因此夏后与孟贵妃也常常在御书房碰头。而此时的孟妃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为了保护幼子而小心翼翼依附在皇后身边的小宫妃,如今她身后的孟家拥有大周六成兵马,掌握着京都一半的禁军,说孟家手中掌握着大周的半壁河山也不为过,因此神态气势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
韩元亨要的是他的江山永远姓韩,至于那龙椅上的人是不是韩家血脉并不重要,当初他打长公主肚子里的孩子主意便由此而来。可是明白他这番心思的不仅仅是夏后,还有善解人意,聪明擅谋的孟妃心里,外甥与侄儿都有韩家血脉,在宗法礼教上侄儿却比外甥更近一层。
当孟妃提出过继韩寿时,韩元亨也是犹豫的,后来架不孟妃的温香软语以及眼泪,便同意了,但在心里还是喜欢自己从小养到大的韩宁一些。
这一日,韩元亨吃了太医院开的提神药后,打起精神来问已经启蒙的韩寿在太师处都学了些什么。
韩寿进宫之时早已晓事,知道面前这个被自己称作父皇的人实际上是掌握着他还有他的父王,母妃等亲人的生杀大权的,因此在韩元亨面前总是战战兢兢的,韩元亨声音稍微大一点便会吓得瑟瑟发抖。此时听到韩元亨发问,忙结结巴巴地将《三字经》前半段背了一遍。
韩元亨看了一眼趴在他腿上玩九连环的韩宁,心中对这个侄子越来越不喜,到底不是从小养在身边的,始终隔着一层。
“寿儿退下,宁儿饿了没有?想不想吃甜粥?”韩元亨拍拍韩宁的小ρi股问道。
“皇儿不吃,母后说父皇两天没正经吃东西,要皇儿看着父皇将甜粥喝了,父皇要乖乖的吃东西身体才能好,将来才能教皇儿读书骑马,皇儿才能做一个与父皇一样的好皇帝!”韩宁抬起黑葡萄般的眼眸认真地说道。
韩元亨的一颗心顿时柔软不堪,这孩子从懂事起便十分愿意与他亲近,完全没有天家父子之间的那种疏离感。
“好,父皇听皇儿的,不过这粥父皇一人或吃不了,皇儿也与父皇一起吃如何?”
韩宁立刻高兴起来,“好,皇儿喂父皇吃粥!”
当然,最后的场面是韩元亨抱了韩宁,一勺一勺地往韩宁嘴里塞粥。
勤政殿里的风声不可能一点都不传到孟妃耳中,尽管韩元亨答应了给她一个继子,但是却更宠三皇子,便让这场过继的设计意义不是很大。
孟妃坐在福临宫的正殿之上,环视着左右的陈设与布局,与凤栖殿不惶多让,由于夏后专注于三皇子身上,后宫的权力已经有一部分转到了她的手上。她心里也很清楚,这不是夏后真的愿意与她共享,而是那老奸巨滑的妇人的故意为之。她要让皇帝和百官看到她的贤惠与忍让,当初沈妃之所以被她压得死死的,便是因为这一招以退为进,让皇帝的心始终留下几分在她身上。
可惜,她孟氏女不是沈相家的骄纵掌上明珠,对这些弯弯绕早就心知肚明,她从前可以隐忍,如今为了孟氏一族的荣辱兴衰以及自己不被人当废棋放弃掉,她必须得站出来,而且要站到最高处。
夏家是风光了几十年,就算没有她孟家,早晚也得被别人扳倒,只是与明家对上却是她的一个遗憾,那个狡黠聪慧的女子虽然毁在了韩元亨手上,但她却出人意料地活着从东越回来,低调从容,却又步步为营,如今忠国公在山西风生水起,更没有人敢随意对付忠国公府了。
如果明瑾曦成了她家的人呢?从前她也这样想过,可惜她还没来得及筹谋,她便嫁去了东越,如今她已产子,孟丰臣仍然无妻,若这二人能成就夫妻,那么一切问题都将不再是问题,孟家取代夏家那是分分钟的事。
孟妃的这个有关明瑾曦的念头一起,便再也抑制不住,立即让人召兄长孟丰臣进宫。
“实际上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想不到妹妹也与我有一样的想法!”孟丰臣满脸兴奋地看着孟妃说道,哪里还有冷面神的影子?
“只是若直接去提亲恐怕会适得其反,听说夏震正在选女婿,你可以在皇上跟前提一提,说你想娶夏家女!”孟妃也笑道,她这个兄弟什么都好,就是眼光太早,一般女子入不了他的眼,好在这回终于看到他表现出对某个女人感兴趣了。
“娶夏家女?”孟丰臣不解,又恢复了冰块脸。
“兄长没有听错,兄长只管提出愿娶夏家女,到时妹妹再在皇上旁边说两句夏孟两家结亲的好处,不怕皇上不动心,到那时就该咱们的皇后与夏伯爷着急了,人之常情,夏家决不会将女儿嫁到敌对的孟家,可咱们的孟大将军好不容易想成亲了,皇上怎么也得替咱们孟家考虑一二,寻一名合适的女子,到时从东越回来的清河郡主不正好也是适配对象么?”
孟丰臣面露喜色,“到时本大将军再恳求皇上要么将夏家女配给我,要么让清河郡主下嫁,其他的本将军都不愿娶!成了最好,成不了也让他们着急上火一下。”
“正是这话,自从她从东越回来后,只来看过本宫一次,这回她就是想不来看本宫都不行了!”孟妃冷笑一声,将目光低垂,看着涂了蔻丹的指甲,仿佛回到从前长公主带着女儿来福临宫中看她,二皇子在她们身边跑来跑去时的时光。
122正式交锋
韩元亨听到孟丰臣想与夏家结亲,也只是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便去了凤栖殿,将这事与夏后说了。
“皇上,夏家高攀不上孟家,再说皇上难道忘记了阿震的前妻是怎么死的?”夏后用难得的肃然语气对韩元亨说道。
韩元亨愣了一下,也忆起了从前那些尘封的东西,“皇后是担心将来夏家与孟家会反目?”
“皇上如此英明,难道连这点都看不到?皇上宠爱孟妃,想来孟妃也有该当皇上的宠爱,臣妾无法让孟妃如愿,所以请皇上收回中宫之权,臣妾自会带着遥儿闭宫事佛!至于宁儿也比不上寿儿聪明灵慧,请皇上交与她姑母教养,好歹留他一条性命!”夏后入宫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如此直接冲撞皇帝。
韩元亨一时间无法接受,像看不认识的人一样看着夏后,心中的火气也在慢慢延烧,“皇后这是在怨我?”
夏后瞬间泪流满面,“皇上今日拿这话来问臣妾,便是在臣妾的心上Сhā刀,皇上心中但凡有臣妾与宁儿一点点位置,这话就根本到不了臣妾耳中!”
韩元亨又生气,又有些羞恼,也意识到自己今日办这事是有些欠考虑,实际上韩元亨也从来没想过让夏孟两家结亲,只是见孟丰臣突然提起,便想来看看夏后的反应,却没想到夏后的反应如此之大,直接不给他任何面子。
韩元亨沉着脸坐了一会儿,见夏后一直流泪不止,宫人们在门外也不敢随意动弹,连个劝解的人都没有,不由得更加气恼,便高喊一声,“来人,回勤政殿!”
皇帝被众人扶上软轿,凤栖殿来客倾刻间走得干干净净。夏后也随即唤人打水净面,仿佛刚才哭得委屈万分的是另外一个人,只是夏后那随时都充满暖意的双眸里已经被浓重的寒意代替。
“哼,得寸进尺!我若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还真当我夏家怕了他们!”
帝后二人在凤栖殿不欢而散的风声很快便传遍了内宫各个角落,这里面当然有人推波助澜,更有人有意为之。
夏后顺势称病,将宫中大小事都交给孟妃去处理,韩元亨更加气恼,夏后与他一起几十年,唯一的一次红脸却是为了个不相干的孟丰臣,皇帝由此也烦上了孟丰臣,这点倒是大出孟妃所料。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那老妇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不过呢。她们越是着紧,兄长更要加把劲儿,明日兄长便亲自带人上夏家提亲去!”孟妃对神游天外的孟丰臣说道。
孟丰臣却突然皱眉道:“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夏后的反应有些奇怪,根本不似她素日所为!”
“哪里奇怪了?”孟妃刚主持后宫便体会到了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很是新鲜。
“夏后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与皇上翻脸,还主动交出后宫之权,这实在不想是把持了后宫十多年的人所为。”
“我最初也曾这样疑惑过,所以我换了她的几名心腹,她也只是在凤栖殿摔了几次杯子而已,倒是皇上舍不得了,让我不要操之过急。哼,不就是以退为进,想要博得皇上的同情么?我倒要看她能装多久!”
“我们的目的是清河郡主,至于皇后那边妹妹还是要小心一些,毕竟凤印在她手中,她才是真正的六宫之主!”
孟妃脸色黯了黯。“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浩儿去了后,韩元亨允我皇后之位,现在他都快要入土了,还只是一句空话!他既不开口。那我就自己从那老妇手里拿过来!”
“妹妹,现在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韩寿的名字尽快记上宗人府的金册,再想办法让韩元亨留下遗旨,否则韩元亨一死,韩宁便是名正言顺的新君,夏后也是顺理成章的皇太后,到那时基本便没我们孟家什么事了。”孟丰臣用手指敲着桌子,眼里闪过一阵阴霾。
孟妃也坐直了身子,“不错,在这紧要关头,容不得咱们半分差池,皇帝那里我会继续催促,那老妇想用装病来拖延时间,我倒要看看没有她韩寿的名字上不上得了金册,另外清河郡主那边你也一定要弄好,那是咱们孟家的另一条后路。”
“兄长明白的,夏家若想夏遥顺利嫁人,就必须想办法将明瑾曦送到我面前来。”孟丰臣狠戾地说道,“必要时,我们也可以动用非常手段!”
孟妃皱眉抬头,“明家重情义,兄长可别做太过!否则适得其反!”
孟丰臣不置可否地告辞而去,这边孟妃也心事重重地打扮好去勤政殿看韩寿。
孟丰臣欲求娶夏家女的消息传出来,原本明瑾曦看好的几家人都纷纷透露出不敢再掺和的意思,夏震与明瑾曦两个都被这个孟丰臣气得够呛,又听说了夏后与皇帝也为了此事置气,才惊觉孟家已经不顾表面平衡开始出手了。
“姓孟那小子居然也敢逍想我家遥儿,看我过了这一阵子不卸他一条腿!”夏震罕见地震怒。
“你冷静些,这事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这京都谁不知道夏孟两家有皇权之争?明知道不可行,却偏要如此,说明他们另有所图,阿震不可自己先乱了阵脚,授人把柄!”
夏震重重地坐回椅子上,将手上的宝剑“哐当”一声扔到茶几上,“我管他想使什么阴谋诡计,想拿遥儿的婚事来搞事,就绝不可饶恕!”
“不管怎么说,孟家已经忍耐不住,说明宫内的情势已经开始不好,比如皇上的病情逼得他们不敢再等下去,现在起阿震一定要多留意营里的事,尤其是禁军的调动,另外我也要写信通知父亲早做准备。”
夏震渐渐冷静下来,“不错,遥儿才十四岁,过两年再议亲也迟不到哪里去,到时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还怕找不到好人家?明日我再进宫去探娘娘的病,顺便问确实了皇上的病情,另外,孟妃想让韩寿的名字上金册这事,咱们一定要阻止到底,不能给孟家任何可乘之机。”
“遥儿的事交给我,总不会误了她,宫里的事便得你多费心了,尤其是三皇子的安全,一旦三皇子有事,咱们一切的谋划与努力都将失去意义,最重要的是大周又将刀兵四起,我不想看到这一天到来!”
夏震的目光闪了闪,“不会有那一天,我在,三皇子便在,我死,三皇子自有她的亲人保护,不是吗?”
明瑾曦低头,轻轻地说道:“实际上,我更愿意带着宁弟,带着我的家人永远离开京都,这江山韩家坐得,孟家坐得,夏家同样也坐得!”
“从前或许我会有你刚才有想法,但是如今人渐渐老去,眼里看到的东西的颜色变了,闻到的味道也变了,所以我更愿意按我自己的心意,想怎么过,便怎么过一天,而这世上最风光也最为能随降所欲过日子的便是坐在最高位置上的那个人!”夏震淡淡地说道,眉目间一派看淡世事的清明。
明瑾曦心底一震,原来这个男人在不知不觉间也发生了质的蜕变,再不是从前那个野心勃勃的男人,而是一名站在云巅俯视众生的智者。
“你是个明白人,我很高兴看到你这样!这是遥儿与暇儿的福气!”明瑾曦由衷地说道。
因为有了明瑾曦的保证,孟丰臣大张旗鼓地上门求娶,夏震也只是云淡风轻地回绝,让那些想看热闹的人大失所望。孟丰臣又开始四处放话,说他孟丰臣非夏家女不娶,意思是告诉大家别来和他争,这下子又有一大批想与夏家结亲的人家打了退堂鼓。
夏遥原本就是按宗妇的标准培养的,自然不可能如别的闺阁小姐一样被保护得严严实实,半个外人都不让见,于是那些有关孟家的传言很快便进入了夏家姐妹耳中,两姐妹知道去寻皇后姑母不如直接去找明瑾曦更管用,所以两姐妹便收拾了东西直奔忠国公府而来,反正忠国公府中只有长公主祖孙三人,没有可以让人传闲话的男丁,想住多久便多久。
见了明瑾曦,夏遥眼儿红红,委屈万分,夏暇则直接嚷嚷道:“郡主姐姐,姓孟的真是欺人太甚,快帮我们想个法子收拾那厮!”
“瞧你这丫头,也是快到说亲的年龄,怎么没学到你姐姐的半分稳重?”明瑾曦嗔道,汪睦渊一见到好久不见的漂亮姐姐,一下子从凉榻上滑下来,光着脚丫子便扑向夏暇,“姐姐抱,鸿儿要荡秋千!”
汪睦渊的到来将夏暇快到嘴巴边的撒娇的话给堵了回去,眉开眼笑地一把抱起汪睦渊,一边往花园里跑,还回头喊道:“你们说着话,我与鸿儿去花园里荡会儿秋千才来!”忠国公府的秋千搭得又高又长,比夏家的秋千刺激多了,历来是夏暇与汪睦渊的最爱。
等到一大一小带着丫鬟婆子消失在花园里,明瑾曦才回头对夏遥说道:“好得你们两个听到那事没有去宫里,而是直接来寻我,遥儿已经学到了你母亲的一半精华,遇事不慌,而且先找出最能帮助你们的人,不错!”
123选婿
124相看
125订亲的效应
127密谋赐婚
126告御状
李三大声狂笑,“竟然来了几个不怕死的乡巴佬,再不滚开休怪你李爷拳头不长眼!”
谁知那伙客商也是个气性大的,撸袖子便冲上来将李三给揍得鼻血长淌,然后又是一踌战,李三伙很便被打倒在地,只余“哼哼”的份,坊丁们眼看事态超出了他们预估的范围,忙撒腿跑去找坊正过来收拾残局。
李三一伙被揍得狠了,最后不得不将孟丰臣的名头给抬出来镇场子,那领头的客商大笑一声,“这些人都是孟大将军的手下,各位爷叔婶,你们不能光顾着看热闹,到时可要给咱们作证啊,你们又是谁?为何惹了孟大将军?”
周二郎不傻,立刻明白了救命恩人的意思,忙向四周抱拳道:“各位恩公及仗义的好心人,我们七人的长兄是翰林编修周吉春大人,因兄长后日便要与忠勇伯夏大将军的掌上明珠定亲,所以才带了借来的银子前来采办聘礼,孟大将军曾放言非夏家小姐不娶,谁知夏大将军却看中了兄长,愿将女儿下嫁,想必这些人便是为这件事而来!”
大周朝不知道探花郎周吉春的才名的没几个,也知道这位翰林编修家境清贫,只是没想到得了夏大将军的青睐,却招了另一个权贵的忌恨。大家虽不敢掺和这些权贵之间的恩怨,但是最起码的同情心还是有的,纷纷指责李三等人仗势欺人,无耻下流。正在这时坊正也带着人马赶来,冲着那些眉目酷似明七的客商隐秘一笑,二话不说便将被打倒在地的李三等人押往府尹府。
李三等人的结局不得而知,但是孟丰臣派人揍了周吉春家人一事却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几个时辰内便传遍了京都的贵人圈,当然这也少不了明十一那些安Сhā在京都各处的探子们的推波助澜。
第二日韩元亨难得的一次早朝,却感觉殿下的气氛有些怪异,以夏震与孟丰臣为首的皇后派和贵妃派之间好像有意无意的拉开了距离。
夏震与孟丰臣站在武将一列。一个黑着脸,一个冷着脸,小小的翰林编修周吉春只能站在文官队列的尾巴上,面色平静呆滞似乎在想着心事。实际上心里如同热油翻滚。昨夜他回家看到几个弟弟被揍得鼻青脸肿,妹妹们的衣衫也被扯坏,心中除了愤怒与痛苦,倒是更加坚定了要娶回夏家小姐的决心,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如果他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太让人失望,可能就会失去这门亲事,毕竟没有谁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连家小都无法保护的人家。
等前面那些重臣们议事完毕,韩元亨正要宣布退朝,却见周吉春突然出列。冲前几步跪在地上大喊,“皇上救命!”
又没有人获罪,为何还有人喊救命?韩元亨感觉精神不济,招呼黄小田过来扶他,再让侍卫去将扰乱金殿之人拉走。根本就不打算理这件事。
谁知黄小田平日里十分伶俐的一个人,此时却大张着嘴看着地上的喊冤者,压根儿就没看到他,韩元亨着恼,但好好奇心也被带起,是什么人让他的御前总管如此吃惊?
韩元亨不得不回头仔细一看,这不是周吉春么?当初周吉春殿试的文章韩元亨还有些印象。若不是家世太寒碜,说不定就是状元郎了。
周吉春喊什么救命?还有谁会去为难一个小小的翰林篇修?韩元亨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无缘无故你在朕的金殿之上喊什么救命?难道在朕的金殿上还会有人杀你?”
“皇上明鉴,在金殿上没人敢杀臣,等出了宫门或许臣将来便再也见不着皇上了,臣好歹是皇上亲自点选出来的探花。代表的是朝廷与皇上的脸上,臣不想让臣的枉死给皇上的清誉抹黑!”
孟丰臣一听,“你算什么东西?你死了与皇上有什么关系?请皇上下旨将这狂妄不知礼法的酸儒轰出大殿,再不许此人上殿!”
“孟大将军,这里是皇上的金殿。可不是你孟家大堂j上还没有说话轮得到孟大将军?”夏震冷笑一声道,他今日便是在等周吉春站出来,如果他敢站出来,他便认下这门亲,否则,太窝囊的男人实在不配做他的女婿,好在这周吉春没有让他失望。
“夏伯爷,你这是在维护你女婿?”孟丰臣反唇相讥。
韩元亨一听来了兴趣,上回孟丰臣与他说相中了夏家小姐,他只不过与皇上随便提了一下,便惹得皇后至今还在生气,今日他竟然又在大殿上听到了此事。
“大胆,你们几个竟敢将家事拿到金殿上来吵嚷!”天子一怒,众人瑟瑟。
周吉春仍然不紧不慢地说道:“皇上饶罪!臣何敢来打扰皇上与众位大人,实在是臣被人逼得活不下去了,才斗胆站出来请皇上做主,众大人评理。臣寒窗苦读十年,才有今日之面圣之机,且臣家境贫寒,家中无妻之事众所周知,臣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门好亲事,却没想到引来一场差点灭门的祸事!”
韩元亨更加不耐烦,“你想做夏震的女婿?”
“臣万幸得此机缘,怕由此委屈了夏家千金,便向人借了六千两银做迎娶之资,没想到昨日臣的七名弟弟妹妹上坊市为臣购置聘礼,却遭人陷害偷窃,好歹臣家中的四名弟弟也是读书人,还有一名已经功名在身,却被人派奴才当街嘲讽殴打,并扬言若臣敢娶夏家小姐便要了臣的命,这些都有当时围观的百姓及在场的坊正和坊丁作证,请皇上为臣做主!”
虽然周吉春没有点明谁派人打的周家人,韩元亨包括大殿上的大臣们都将目光转向目露寒光的孟丰臣。
“哼,你可知道打你的是谁?”孟丰臣阴狠地瞪着周吉春,咬牙切齿地问道,任谁都听得出他话里的威胁意味,这是摆明了不认帐,大殿里诡异的安静。
周吉春却回过头来,抬头直视孟丰臣,“打人者当街承认是由孟大将军指使!难道孟大将军这么快就忘记了?”
孟丰臣上前几步,“你敢冤枉本将军,看来周大人是活到头了,皇上明鉴,臣没有做过此时,请皇上为臣主持公道,还臣清白!”
夏震也不甘示弱地上前奏道:“人证物证俱在,请皇上为周大人作主!”
周吉春更是以头触地,希望皇上表态。
韩元亨已经明白事情的大概,心中不恼反喜,自己正不知如何为这件事收场,竟然有个周吉春出来解决了他的为难之处。韩元亨心疼孟妃是实实在在的,只要一想到孟妃在他死后将无靠,他便觉得自己亏欠孟妃及孟家,所以将大周一半的兵权分给了孟家,又给孟妃找了个继子,便是希望三皇子将来登基后,孟妃及孟家能继续富贵尊荣下去。当孟丰臣说他想与夏家结亲时,他明知夏家十分宝贝那两个女儿,也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找了皇后,想着如果孟丰臣娶了夏遥,意味着夏孟两家结成姻亲联盟,那是何等皆大欢喜之事。谁知竟若恼了皇后,韩元亨只好撒手不管,如今这事峰回路转,夏家自己寻了女婿,这下子孟妃那边他有了借口推脱,皇后那边的气也该消了。
“咳,你们都没亲见孟丰羽打人,此事不可乱传,传朕旨意,周吉春家人被人殴打一案现交由府尹府查明真相,还周吉春公道。另外夏震,你真挑中了周吉春做你女婿?”韩元亨避重就轻地问道。
“回皇上,臣正有此意,原本订在明日下聘,如今看来……。”
韩元亨打断夏震的话,“既然你相中了他,朕便赐周吉春纹银一万两作为聘资,周夏两家的下聘之期不变,这也算是朕代皇后送给遥儿的一份礼物!”
夏震闻言大喜,与周吉春二人双跪地谢恩,而孟丰臣那长脸如同一块花布又红又黑又绿,煞是好看。
有了皇帝的金口御言,周夏两家的亲事已经板上钉钉,孟家不但不敢再有动作,还得想办法应付府尹府的差役,虽说这事在皇帝的暗示下只是走走过场而已。周吉春得了一万两银的赏赐更是明白皇帝那是在封口,皇帝不让周家与夏家再继续揪住这事不放,周夏两家当然懂得见好就收,这充动朝野的寻衅以孟家颜面扫地而收场。
消息传到后宫,孟妃银牙紧咬,一气之下摔坏了两只茶杯,一只玉香炉,当天夜里便召了太医,说是头痛病犯了,于是皇帝天天拖着病体前去陪伴。
夏后的病倒是突然好了,趁机收回中宫之权,宫中格局又恢复从前模样。
孟妃的病一直不见好,最后太医没辙,只能据实禀奏韩元亨,说是孟妃或许是心病,韩元亨心知肚明孟妃在闹什么,一是为夏家一事孟家丢了面子,二是让韩寿上金册一事,
韩元亨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帝,岂有不明白孟家的心思的?只有上了金册的皇子才有资格继承皇位,这是皇家的规矩,否则即便有谁当上皇帝都是名不正言不顺。只是韩元亨再宠爱孟妃还是有他自己的原则的,当初他费那么大的劲将三皇子偷梁换柱成自己的儿子,哪有随便就改变主意的?况且还有夏家与明家在那里盯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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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一伙被揍得狠了,最后不得不将孟丰臣的名头给抬出来镇场子,那领头的客商大笑一声,“这些人都是孟大将军的手下,各位爷叔婶,你们不能光顾着看热闹,到时可要给咱们作证啊,你们又是谁?为何惹了孟大将军?”
周二郎不傻,立刻明白了救命恩人的意思,忙向四周抱拳道:“各位恩公及仗义的好心人,我们七人的长兄是翰林编修周吉春大人,因兄长后日便要与忠勇伯夏大将军的掌上明珠定亲,所以才带了借来的银子前来采办聘礼,孟大将军曾放言非夏家小姐不娶,谁知夏大将军却看中了兄长,愿将女儿下嫁,想必这些人便是为这件事而来!”
大周朝不知道探花郎周吉春的才名的没几个,也知道这位翰林编修家境清贫,只是没想到得了夏大将军的青睐,却招了另一个权贵的忌恨。大家虽不敢掺和这些权贵之间的恩怨,但是最起码的同情心还是有的,纷纷指责李三等人仗势欺人,无耻下流。正在这时坊正也带着人马赶来,冲着那些眉目酷似明七的客商隐秘一笑,二话不说便将被打倒在地的李三等人押往府尹府。
李三等人的结局不得而知,但是孟丰臣派人揍了周吉春家人一事却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几个时辰内便传遍了京都的贵人圈,当然这也少不了明十一那些安Сhā在京都各处的探子们的推波助澜。
第二日韩元亨难得的一次早朝,却感觉殿下的气氛有些怪异,以夏震与孟丰臣为首的皇后派和贵妃派之间好像有意无意的拉开了距离。
夏震与孟丰臣站在武将一列。一个黑着脸,一个冷着脸,小小的翰林编修周吉春只能站在文官队列的尾巴上,面色平静呆滞似乎在想着心事。实际上心里如同热油翻滚。昨夜他回家看到几个弟弟被揍得鼻青脸肿,妹妹们的衣衫也被扯坏,心中除了愤怒与痛苦,倒是更加坚定了要娶回夏家小姐的决心,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如果他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太让人失望,可能就会失去这门亲事,毕竟没有谁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连家小都无法保护的人家。
等前面那些重臣们议事完毕,韩元亨正要宣布退朝,却见周吉春突然出列。冲前几步跪在地上大喊,“皇上救命!”
又没有人获罪,为何还有人喊救命?韩元亨感觉精神不济,招呼黄小田过来扶他,再让侍卫去将扰乱金殿之人拉走。根本就不打算理这件事。
谁知黄小田平日里十分伶俐的一个人,此时却大张着嘴看着地上的喊冤者,压根儿就没看到他,韩元亨着恼,但好好奇心也被带起,是什么人让他的御前总管如此吃惊?
韩元亨不得不回头仔细一看,这不是周吉春么?当初周吉春殿试的文章韩元亨还有些印象。若不是家世太寒碜,说不定就是状元郎了。
周吉春喊什么救命?还有谁会去为难一个小小的翰林篇修?韩元亨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无缘无故你在朕的金殿之上喊什么救命?难道在朕的金殿上还会有人杀你?”
“皇上明鉴,在金殿上没人敢杀臣,等出了宫门或许臣将来便再也见不着皇上了,臣好歹是皇上亲自点选出来的探花。代表的是朝廷与皇上的脸上,臣不想让臣的枉死给皇上的清誉抹黑!”
孟丰臣一听,“你算什么东西?你死了与皇上有什么关系?请皇上下旨将这狂妄不知礼法的酸儒轰出大殿,再不许此人上殿!”
“孟大将军,这里是皇上的金殿。可不是你孟家大堂j上还没有说话轮得到孟大将军?”夏震冷笑一声道,他今日便是在等周吉春站出来,如果他敢站出来,他便认下这门亲,否则,太窝囊的男人实在不配做他的女婿,好在这周吉春没有让他失望。
“夏伯爷,你这是在维护你女婿?”孟丰臣反唇相讥。
韩元亨一听来了兴趣,上回孟丰臣与他说相中了夏家小姐,他只不过与皇上随便提了一下,便惹得皇后至今还在生气,今日他竟然又在大殿上听到了此事。
“大胆,你们几个竟敢将家事拿到金殿上来吵嚷!”天子一怒,众人瑟瑟。
周吉春仍然不紧不慢地说道:“皇上饶罪!臣何敢来打扰皇上与众位大人,实在是臣被人逼得活不下去了,才斗胆站出来请皇上做主,众大人评理。臣寒窗苦读十年,才有今日之面圣之机,且臣家境贫寒,家中无妻之事众所周知,臣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门好亲事,却没想到引来一场差点灭门的祸事!”
韩元亨更加不耐烦,“你想做夏震的女婿?”
“臣万幸得此机缘,怕由此委屈了夏家千金,便向人借了六千两银做迎娶之资,没想到昨日臣的七名弟弟妹妹上坊市为臣购置聘礼,却遭人陷害偷窃,好歹臣家中的四名弟弟也是读书人,还有一名已经功名在身,却被人派奴才当街嘲讽殴打,并扬言若臣敢娶夏家小姐便要了臣的命,这些都有当时围观的百姓及在场的坊正和坊丁作证,请皇上为臣做主!”
虽然周吉春没有点明谁派人打的周家人,韩元亨包括大殿上的大臣们都将目光转向目露寒光的孟丰臣。
“哼,你可知道打你的是谁?”孟丰臣阴狠地瞪着周吉春,咬牙切齿地问道,任谁都听得出他话里的威胁意味,这是摆明了不认帐,大殿里诡异的安静。
周吉春却回过头来,抬头直视孟丰臣,“打人者当街承认是由孟大将军指使!难道孟大将军这么快就忘记了?”
孟丰臣上前几步,“你敢冤枉本将军,看来周大人是活到头了,皇上明鉴,臣没有做过此时,请皇上为臣主持公道,还臣清白!”
夏震也不甘示弱地上前奏道:“人证物证俱在,请皇上为周大人作主!”
周吉春更是以头触地,希望皇上表态。
韩元亨已经明白事情的大概,心中不恼反喜,自己正不知如何为这件事收场,竟然有个周吉春出来解决了他的为难之处。韩元亨心疼孟妃是实实在在的,只要一想到孟妃在他死后将无靠,他便觉得自己亏欠孟妃及孟家,所以将大周一半的兵权分给了孟家,又给孟妃找了个继子,便是希望三皇子将来登基后,孟妃及孟家能继续富贵尊荣下去。当孟丰臣说他想与夏家结亲时,他明知夏家十分宝贝那两个女儿,也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找了皇后,想着如果孟丰臣娶了夏遥,意味着夏孟两家结成姻亲联盟,那是何等皆大欢喜之事。谁知竟若恼了皇后,韩元亨只好撒手不管,如今这事峰回路转,夏家自己寻了女婿,这下子孟妃那边他有了借口推脱,皇后那边的气也该消了。
“咳,你们都没亲见孟丰羽打人,此事不可乱传,传朕旨意,周吉春家人被人殴打一案现交由府尹府查明真相,还周吉春公道。另外夏震,你真挑中了周吉春做你女婿?”韩元亨避重就轻地问道。
“回皇上,臣正有此意,原本订在明日下聘,如今看来……。”
韩元亨打断夏震的话,“既然你相中了他,朕便赐周吉春纹银一万两作为聘资,周夏两家的下聘之期不变,这也算是朕代皇后送给遥儿的一份礼物!”
夏震闻言大喜,与周吉春二人双跪地谢恩,而孟丰臣那长脸如同一块花布又红又黑又绿,煞是好看。
有了皇帝的金口御言,周夏两家的亲事已经板上钉钉,孟家不但不敢再有动作,还得想办法应付府尹府的差役,虽说这事在皇帝的暗示下只是走走过场而已。周吉春得了一万两银的赏赐更是明白皇帝那是在封口,皇帝不让周家与夏家再继续揪住这事不放,周夏两家当然懂得见好就收,这充动朝野的寻衅以孟家颜面扫地而收场。
消息传到后宫,孟妃银牙紧咬,一气之下摔坏了两只茶杯,一只玉香炉,当天夜里便召了太医,说是头痛病犯了,于是皇帝天天拖着病体前去陪伴。
夏后的病倒是突然好了,趁机收回中宫之权,宫中格局又恢复从前模样。
孟妃的病一直不见好,最后太医没辙,只能据实禀奏韩元亨,说是孟妃或许是心病,韩元亨心知肚明孟妃在闹什么,一是为夏家一事孟家丢了面子,二是让韩寿上金册一事,
韩元亨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帝,岂有不明白孟家的心思的?只有上了金册的皇子才有资格继承皇位,这是皇家的规矩,否则即便有谁当上皇帝都是名不正言不顺。只是韩元亨再宠爱孟妃还是有他自己的原则的,当初他费那么大的劲将三皇子偷梁换柱成自己的儿子,哪有随便就改变主意的?况且还有夏家与明家在那里盯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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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换子(一)
129换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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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亲们,忘记设置定时发布,现差两章一起上传。另外书《女祸》正上传中,谢谢亲们了。
夏震听得连连点头,“我竟然将这么重要人物忘记了,我今晚便进宫去与她谈条件!”
夏震离去后,明七静静地立明瑾曦身后等候吩咐,“总算等到这一天了,你们可有准备好?”
“回郡主,只要长公主殿下及小世子能出京都,我至少有数十种法子将他们安全送到山西,况且国公爷人马早就候边境上,刚才明十一已经向他们发出消息,让他们立刻伪装过来接应,这中间只需要两天时间我们便能相遇。倒是郡主,还是让睦渊少爷与我们一起走吧,留郡主一个人京都已经是冒险,长公主殿下一定不会同意你们两个人一起留下。”
“这正是我要说,明日暂不要告诉我母亲真相,到了东大营时再与她摊牌,免得她担心,至于路上需要用东西,你们且先准备着便是。”
京都这一夜注定不安稳,夏震深夜造访忠国公府消息很便传到了孟丰臣跟前,孟丰臣思量了半宿,意感觉这事不寻常,一大早便永安候府大门口截住了打算上早朝孟氏另一号重要人物永安候爷。
二人大街上漫步,一队人牵着马后面随行,“难道说娘娘昨日向皇上提议孟明两家联姻之事,夏家已经知晓了?可那样也不至于深夜跑去忠国公府,这不符合夏震做事讲规矩风格。”
“这事咱们娘娘办得太急了些,忠国公那边还没有回信,你们这样做有可能让明夏两家抱得紧。”
“哼,偏伯父还对忠国公那冥顽皮不化老家伙抱有期望,别忘记我他手底下做了好几年,此人讲究什么忠义信,只要韩元亨还一天。他都不会妄动,何况我们做事他眼里那就是谋反!”
“你没有做过父亲,不会明白忠义候那种到现都没有儿子人对血脉传承是何等看重,韩元亨为何想方设法偷他妹妹儿子?还不是因为自己生不出儿子了。又觉得妹妹与自己是同父同母兄妹,血脉相近,至少他眼里比那些同父异母兄弟亲近。同样道理,忠义候如何舍得自己儿子为别人承宗,叫别人父亲,而自己家却绝户?所以忠国公永远不会真正拥戴韩家,只要我们将韩宁完整无缺地送去山西,换明家军十年内不出山西,以忠国公重诺守信性子,定不会食言!而夏家只要没有明家撑着。我孟家还真不惧与夏家一战。”
“可是,明家不是到现都没有回音么?分明就是敷衍我们!”孟丰臣气愤地说道。
“他不答应没关系,咱有是法子让他答应,你求皇上将明瑾曦赐婚于你是一桩,明家另一个软肋便是三皇子。忠国公之所以隐忍还有另一个原因,便是三皇子夏家手中,明家没有完全把握从夏家手中安全地抢出来,如果我们可以做到,何不成全他们?这可比一刀将那小野种杀了好处多多了。”
孟丰臣深以为然,觉得他这个伯父确实比自己他们两兄妹老谋深算得多。
韩元亨照例早会上露了个面便宣布退朝了。当他回到勤政殿,便听得他疼爱小儿子与妻舅三人集体求见。
“父皇。皇儿想与舅舅大人去军营学骑马,母后已经应允了,求父皇成全!”韩宁抱着韩元亨膀子,奶声奶气地说道。
“宁儿这么小如何骑马?可别摔着了!”
“皇上,东大宫近进了一批战马,其中有几匹小矮马。性情温顺,且耐力极好,仔细照看着当无大碍!”夏震说道。
韩元亨还是有些不放心,一旁黄小田说道,“皇上若不放心三皇子。可让奴才同行,奴才保证三皇子玩得开心,又能保证三皇子毫发无损!”
韩元亨想了想便答应了,夏震两姐弟没想到黄小田也打算跟去,夏后暗骂这只狡猾狐狸,分明就是故意避开勤政殿,让自己不得不亲自下手,他这个御前总管却不粘一丝荤腥。
夏震倒没想那么复杂,他想是黄小田既然已经是他们人,再加上黄小田这个人历来深藏不露,由他来保护三皇子去军营,将来对三皇子回宫登上皇位时将有说服力。
三个人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自己才看得懂眼神,各自退下。
夏震与黄小田带着三皇子往东大营而去,夏震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公公,你这是?”
“夏大将军不必多想,奴才与娘娘及夏大将军一样心思,这几天可是重要时候,有些事非夏大将军亲自出面不可,反而奴才留宫里用处不大,所以奴才想还是主动保护好小主子要紧!”
“多谢黄公公了,三皇子历来与公公亲近,将来事成绝少不了公公功劳。”
“那就先谢过夏大将军了。”
黄小田带了四个小太监,行动之间脚轻手,怎么也不象是普通太监,夏震心中大定,三皇子安全又多了一份保障。
去东大营必须经过东门,东门旁边好几家店铺里都安Сhā着孟家眼线,夏震一行声势浩大出行自然瞒不过孟丰臣。
孟丰臣觉得京都内气氛越来越不对劲,这种不对劲中还有一些隐隐地危险味道,孟丰臣立刻下令手中暗探们注意明瑾曦与夏震等人动向。
到了东大营,远远地便看到忠国公府几辆马车停门口,长公主母女与汪睦渊地上站着,扮了男装明瑾曦神色平静地拉着自己儿子手,长公主脸色却有些怪异,但多是将要与自己朝思暮想小儿子团聚激动神情。
“三皇子,随姑母去车上看一样好玩东西如何?”长公主拉住韩宁慈爱地说道。
三皇子对这位温柔乳母并不陌生,当即便高兴地答应了,黄小田眼神微动,但也没有阻止。
三皇子一被抱上车,便被点昏睡茓,滚落到曲麽麽怀里,接着两名侍女赶紧将韩宁身上衣物饰品脱下,全部换到另一名小童身上,一出偷梁换柱戏码迅速完成。
那小童便是与韩宁长得极似双胞兄弟之一,很显然长公主母女也对他进行过模仿训练,一旦穿上韩宁明黄蟒袍,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是假冒。可黄小田是何等样人,假韩宁一被抱下车,便发觉人被调包了,但他只是看了几人一眼,没吱声,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对黄小田来说,三皇子是谁同样也不重要,反而是意外送到他面前明瑾曦呣子让他“怦然心动!”这回无论也要将东越国皇后与太子爷弄回去。
“母亲,你且一路保重!”明瑾曦感激地看了一眼黄小田,才对长公主依依不舍地说道。
离别气氛立刻便弥散开来,长公主红着眼睛说道,“我知道你们现做事有风险,让我将睦渊也一起带走吧?”
“如果被人发现母亲与睦渊一起不见,一定会起疑心,况且母亲一人照顾弟弟已经不容易,再加上一个恐怕坏事,母亲放心,女儿与睦渊都不会有事。”
夏震心中不忍,刚要开口说话,却听黄小田出言了,“长公主殿下现当务之急是带着带人该离开人去该去地方,大将军与奴才将誓死保护郡主及小公子安危。”
长公主见女儿也没有松口意思,便抱着明瑾曦与外孙哭了一回,忍痛上车离开,那两辆马车上忠国公府标志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换掉了,明七后一辆车上抱拳向明瑾曦呣子还有明十一道别,汪睦渊忽有所感,想着或许再也见不到慈爱外祖母与常背他四处玩大叔了,突然伤心地大骂起来,平时少有言笑黄小田竟然上前心疼抱着这没爹疼孩子哄道:“小公子别哭,奴才以后天天陪你玩!”
夏震与明瑾曦二人看到这一幕,深觉诡异,黄小田看出三皇子已经被调包很正常,但他突然对小睦渊如此便有些反常了。
很一行人也进了军营,夏震将明瑾曦呣子与三皇子主仆安置他平时吃饭与休息小院子里,交待心腹要严防死守之后说道,“等一下,我家家丁会送遥儿与暇儿过来,麻烦瑾曦与公公照看一二,我则要回去协助姐姐,我怕她一个人应付不了孟家。”
“你放心,有我与黄公公,遥儿与暇儿定不会有事!另外,我们也不宜这里久呆,三日后,我母亲与弟弟就应当安全了,到时三皇子与黄公公还是回宫为妙,遥儿与暇儿是女孩子加不能军营呆太久,到时让她们两个住到忠国公府去,彼此都有个照应!”明瑾曦说道,夏震与黄小田都点头表示赞同。
黄小田去了东大营,夏后顺理成章地接手了皇帝起居,午后,皇帝周美人住泌春宫午休,皇帝忽然来了兴致,皇帝女人自然不能拒绝,周美人卖力迎合了半天却不见皇帝有反应,抬头一看,竟然发现皇帝眼鼻歪斜,光着身子瘫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立时吓得大叫。
130风起
131祭奠
在几步开外候着的黄小田脸部抽搐,赶紧转过头去,汪奇泽也抽了抽嘴角,一把抓住汪睦渊,象抛皮球一般朝朝空中抛起,汪睦渊吓得“哇哇”大叫,明瑾曦先是一惊,然后退开几步,看两父子玩这特殊的游戏。
汪睦渊先是尖叫,最后却是开心大笑,还大叫着,“父亲,再高一些!再高一些!”
汪奇泽却停了手,将儿子紧紧地箍在怀里,“再叫我父亲,快!”
汪睦渊那小子却突然别扭起来,抿紧小嘴不说话,还用目光向母亲求助,明瑾曦却明白了儿子的意思,过来说道:“他刚才已经叫过你,今日就这样吧,有些事需慢慢来。鸿儿,你先与黄公公去那边玩一会儿,我与你父亲说会儿话!”
汪奇泽只好放下汪睦渊,不舍地看着儿子跑向黄小田。
“你且放心,他一生下来便姓汪,是你的儿子这件事实永远都不会改变。只是我不太明白在这个非常时期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千万不要再说是为了我与鸿儿那样的话,我与鸿儿在你心目中或许重要,但远没有重要到那个地步!”明瑾曦正色道,激动褪去,不安又浮上心头。
汪奇泽幽深的双眸定定地看着明瑾曦,唇角又习惯性地翘了起来,“我如今虽然是东越国主,但是我们一家子都生于京都,长于京都,我的妻与子也在京都,我的母亲埋骨于此,我父亲的临终遗言也是想回到这个小渔村与我母亲合葬,我想我们一家子的根在东越,魂却在京都。因此我在父皇灵前起誓,终我毕生之力也要将我父皇风风光光地送回大周来与我母亲葬在一处。瑾曦,你觉得我要怎么做,才能达成这个愿望?”
明瑾曦的脑子里有一瞬间是处于空白状态的,原来汪奇泽的志向是这样的大。从前还真是小觑了他。
“有一件事我想与你说清楚,不论你是想取韩氏而代之,还是想让大周向东越臣服,对忠国公府来说都算不得什么。江山历来是拳头硬的才坐得稳,我明家对此江山无意,也不想再做谁的忠臣良将,唯有一点,请你以后一定不要再在人前轻言,汪睦渊可以是你的儿子,但我却不再是你的妻子!”明瑾曦说完后才发觉满嘴的苦涩,她从来都没搞懂过自己到底对这个儿时的表哥,曾经的强迫自己成亲的夫君是什么样的情怀,似爱。似怨,似恨都不像,或许是几种综合的,总之复杂得让一想进来便脑仁儿疼,所以大多数时候她都拒绝去想。
“既然我的儿子是你生的。你为何不是我的妻子?我到底什么地方不好,配不上你?”汪奇泽的语气里有隐隐的怒气。
“你什么都好,只是我不想做饶贵妃,也不想做夏后,我要的你永远给不起,所以我决定宁缺勿滥。”明瑾曦的语气有些不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表达这段话的意思时,心底已经没有了从前的笃定。
“你连机会都不肯给我,你如何知道我给不起?”
明瑾曦摇头,“生于皇家,长在内宫中,我见多了这种无奈。处于巅峰之上的男子娶妻从来不会只有传宗接代这一种用处,更不可能有多余的爱分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们比普通男子享受更多的权利,相应的他们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而这些男人身上最不值钱恐怕就是对女人的忠贞二字了。我不是在妒忌不满。我也很可怜他们,但是我不会将自己置入此种难堪的境地,请表哥成全我。”
“既然你不愿意做我的妻子,那你就做我的女人吧!”汪奇泽粗暴地拉起明瑾曦的手朝黄小田离去的方向走去。
明瑾曦只稍作挣扎,便选择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乖乖地跟上了汪奇泽的步子。
转过一道突起的弯,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大大的渔村便出现地明瑾曦眼前,不时有村人与他们迎面相撞,村人总是尊敬地称汪奇泽为汪先生,再亲热地称她为汪娘子。
汪奇泽似乎看出了明瑾曦的疑惑,“这一带原本都是我母亲的嫁妆,我母亲故去后便葬在了这里。后来我父亲离开京都时便将这里的土地与房舍都分给了从越国公府脱籍的下人,经过十多年的经营,这里已经宛然世外桃源,他们之所以叫我汪先生,是因为我在母亲的墓旁搭了间茅屋做私塾,免费教那些贫苦的孩子们读书识字,他们叫你汪娘子是因为他们早就知道我有一位漂亮的娘子,将从娘家回来与我一起住茅屋。”
很快汪奇泽便带明瑾曦来到渔村旁的一个小山坡下面,这个小山坡浓荫蔽地,青石板路曲折干净,路旁山花烂漫,蜂绕蝶舞,林间的整齐的树木粗壮茂盛,这应该是多年前人工植下的,这里应该就是若琳姨母的埋骨之所了。
小径尽头出现一座茅屋,旁边有一棵一人合抱的香樟树,下面有一座孤坟,前面立了一块无字墓碑,明瑾曦微一思忖便明白过来,若琳姨母当年去世时,正是韩元亨想灭汪氏满门的时候,自然不好在墓碑上提字。
试剑从茅屋里出来,一手提溜着正在偷吃点心的汪睦渊,一手提着装了祭品的篮子,眼睛有意无意地扫过汪明二人紧握的双手,赶紧将汪睦渊与篮子放下,低头跑了。
汪睦渊拉着明瑾曦另一只手眼泪汪汪地告状,“母亲,他说要将鸿儿捉去做徒弟,鸿儿不要叫他师父,鸿儿已经有师父了!”
“你的师父是谁?”汪奇泽感兴趣地问。
“鸿儿的师父是天下最厉害的夏大将军!”汪睦渊得意的扬着脖子说道,没料到看起来很温和的刚认识的父亲竟然一下子黑了脸,将汪睦渊吓得泪花儿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明瑾曦的手也快被汪奇泽骤然收紧的手掌折断。
“以后夏震不再是你的师父,从明日起你的武功由我亲自教授,至于读书识字便由你母亲负责!”汪奇泽用命令的语气说罢,将祭品篮子塞到明瑾曦怀里,又将汪睦渊接到自己身边,一家三口朝大樟树下的孤坟走去。
摆好祭品,汪奇泽率先跪下,明瑾曦想都没想便拉着汪睦渊跪了下去,韩若琳是她姨母,汪睦渊是她孙子,怎么说都该跪她。
“母亲,儿子终于完成了你的遗愿,不但娶了瑾曦,还让她为母亲生了一个孙子,今日儿子一家三口先行前来拜祭,最多再过半年,父皇便可以来陪母亲了,还有奇正一家也一直想来拜祭母亲,但是军务繁忙,还请母亲谅解!”汪奇泽双目含泪,对着墓碑絮絮叨叨,害得明瑾曦心里也如同下雨天,**的。
汪睦渊则好奇地看着父亲对着一块石头很恭敬地说话,突然觉得这位父亲虽然很凶,脑子却不太好使,太可怜了,汪睦渊在心里决定以后要顺着他一些。
祭奠完毕,汪奇泽仍拉着明瑾曦的手不放,明瑾曦便不再依着她,停下脚步不肯走,“现在已经祭拜完了姨母,你可以放开我了?”
汪奇泽只轻轻地横了她一眼,那意思是暂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明瑾曦决定耍赖,干脆直接蹲到了地上,她不相信汪奇泽还能当着儿子的面对她用粗。
汪奇泽轻笑一声,突然吹响一只竹哨,树林深处突然闪出一道白色的影子,竟然是几年不见的小花!还没等明瑾曦的激动表现出来,汪奇泽便将那竹哨塞到兴奋得两只黑眼珠滴溜溜转的汪睦渊手中,“它叫小花,现在是父亲送给你的礼物,你将竹哨收好,你便是它的新主人了。”
汪睦渊大喜,没忘记脆生生地喊了声,“谢谢父亲!”接过竹哨子便奔向小花。
原本是想与汪奇泽和明瑾曦二人亲热的小花突然发现一只圆滚滚的小家伙正拿着那只恼人的竹哨向它跑来,看样子是来对它示好的。小花本想不理这个小破孩的,却发现那小孩身上有两种他十分熟悉的味道,正是汪奇泽与明瑾曦的。
小花突然开了窍,这小破孩肯定是主人的孩子,小花更加兴奋了,终于找到了可以随意“欺负”的对象了!于是小花毫不犹豫地将小破孩扑倒在地,张开狗嘴对准他,谁知那小破孩竟是个缺心眼的,竟然直接将他的小肉爪子放开它的嘴巴里,这是什么情况?
然后没等小花弄清状况,那小破孩竟然拽住了它那颗快要脱落的犬牙,使劲一掰,小花哀叫着落荒而逃,这哪里是小破孩,分明就是小魔星啊。
事实证明事情还没完,小魔星竟然举着那颗狗牙跌跌撞撞地追了来,小花只得再次夺路狂奔。
明瑾曦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冷不防汪奇泽蹲下身来,直接将抱在了杯里,“好啦,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两个,正好算算我们两个之间的帐!”
132茅屋情动(一)
进到茅屋,明瑾曦直接被屋内屋外的巨大反差惊呆了,挂了红色帐幔的雕花床,旁边还一架被屏风隔开的小木床,光滑的青砖铺地,妆台,饭桌应有尽有,左边的大窗户下还有一个大榻,设了小几,铺了笔墨,一旁还有放满了书的书架。
左边开了两道门,隐约可见分别是净房与厨房。
汪奇泽放下明瑾曦,“以后这里只有我们一家三口,你便是这里的女主人,我饿了,你先做饭给我们吃!”
明瑾曦不言不动,“你不是要与我算帐?”
汪奇泽看着她笑了一下,“如果你要先算帐,我也没意见!”说罢回头迅速将大门与厨房门闩好,看着汪奇泽奇怪的笑容,明瑾曦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你,你要做什么?”汪奇泽步步逼近,明瑾曦惊慌后退。
“算帐啊,你作为一名逃妻,却又不小心被夫君抓到,别的男人是如何做的想必你心里也有数!不过我对沉塘,送白绫这样的事不感兴趣,现在我只要你补偿我这几年的孤枕难眠便成,另外按正常情形,我应该有两个儿子,别的我可以不计较,但是这个你一定要赔给我!”汪奇泽一边说,一边脱去外袍,很快便只剩下中衣。
“你不可以这样!”明瑾曦变了脸色,大叫道。
“你放心,不用洗浴我也干净得很,自你离开东越,我从没沾过女色,这是你我之间的第一笔帐,应该先了结!”汪奇泽很快便脱得只剩下一条亵裤。
明瑾曦被逼到了墙角,泪如雨下,“你一定要这样么?大表哥!”
汪奇泽捏住明瑾曦的下巴,将她梨花带雨的脸抬高,“你是我母亲认定的媳妇,我们在她的坟前恩爱。她的在天之灵一定很欣慰。”汪奇泽的吻落到明瑾曦的脸上,一点点地舔去她脸上的泪水,没有戴面罩的俊颜泛着兴奋的光彩,眼里更是浓浓的**。
明瑾曦还有一个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优秀品质。那便是决不吃眼前亏,此时的情形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是无论如何都避不过去了,便闭了闭眼睛说道:“我会陪你半个月,半个月后父亲会派人来接我回山西,大表哥,你放我离开好么?”
“如果我答应了你会如何做?”
明瑾曦闭着眼,用颤抖的双手亲自为自己宽衣解带,尽管汪奇泽是她此生唯一的男人,可是几年未近身,那种陌生的。将要被侵犯的感觉还是让人惊恐不安。
明瑾曦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露出红色的肚兜和白瓷般的肌肤,生育没有让她多一丝赘肉,反倒让该丰满的地方更丰满,该细的地方更细。汪奇泽心中的那把火熊熊燃烧,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高举,将她挤到挂了厚厚的毯子的墙上。
滚烫的吻很快便将明瑾曦肺里的空气吸干,身上仅余的衣物也被狂乱的汪奇泽扯落,明瑾曦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随着汪奇泽的双手起舞。
明瑾曦感觉到一直抵在腹部的粗大异物,开始不安分起来。忙夹紧双腿身子往下缩,结果汪奇泽早就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双手下移到她的腰部轻轻往上提,左腿随势将明瑾曦的双腿分开,那异物便为客气地顶了过去,直抵明瑾曦身体的最娇嫩处。
明瑾曦再也不敢乱动。汪奇泽低笑一声,“曦儿放心,大表哥会好好爱惜你的,不管怎么说我已经认定你是我下半辈子唯一的女人!”
汪奇泽的另一条腿也挤了进去,可怜的明瑾曦那小身板已经完全悬空。汪奇泽的双手托住明瑾曦的臀部,身体猛地向上一顶,两具身躯再无间隙。
身体里强烈的鼓胀感让明瑾曦的脑子清醒了些,双手赶紧抱紧了汪奇泽的脖子。
汪奇泽很满意明瑾曦的反应,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闷响,开始了他疯狂的冲撞,明瑾曦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痛并快乐着的喊声逸出喉咙口。
或许是久未经人事,汪奇泽不到一刻钟便丢盔弃甲,明瑾曦更是香汗淋漓,浑身瘫软无力。
令人意外的是净房里竟然还备着热水,汪奇泽将明瑾曦放进洒满玫瑰花瓣的大号浴桶里,自己拿了浴布也跳了进去。
汪奇泽将明瑾曦拉到自己怀里,仔细地为她擦洗,或许是水迷了眼,明瑾曦的眼睛十分酸涩,只好紧闭双眼溺入水中,借机将多余的水分混入浴水中。
汪奇泽哪里容得她逃避,双手捧起明瑾曦那滑腻的脸,看着她红艳欲滴的双唇,身体又开始燥热,埋头便辗转啃咬,恨不得将这又爱又恨的女人整个儿吞进肚子里,让她永远都离不开自己。
感觉到汪奇泽的异样,明瑾曦赶紧推开眼光迷离的男人,再也不敢呆在浴桶里,匆忙起身穿衣,“鸿儿很快就会回来,我出他!”
汪奇泽自然不依,二人正在纠缠,却听屋外传来汪睦渊的呼唤声,“母亲,你是不是在屋里?鸿儿肚子好饿哦!”汪奇泽手一抖停止了动作,一脸的恼火。
明瑾曦如蒙大赦,飞快地擦干头发,穿上早就备在一旁的家常衣物,扔下气恼的汪奇泽跑了出去。
汪睦渊与小花两个不知去哪里野了来,小花白色的毛里全是泥沙,汪睦渊一张小脸只剩下两个黑色的眼珠子在转。
“你们两个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爱花,打盆水过来!”说完明瑾曦才发觉如今这屋里统共只有三人一狗。
没有办法,明瑾曦只好找帕子将自己未干的头发扎好,带汪睦渊去厨房打水洗脸,好不容易将两个家伙都洗刷干净了,却又听汪睦渊说饿了。
明瑾曦将厨房找了一个遍,就是没有找着一样现成的吃食,全是些普通农家常有的米粮菜蔬。
正在这时汪奇泽穿了一身短衣,扎了一根普通布带从净房出来,如同渔村所见的渔夫,“后面树林子里有刚长熟的水密桃儿,叫你母亲拿上竹篮,咱们先去摘桃子吃!”
汪睦渊一听,拍手叫好,立马便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明瑾曦也感觉肚子有点饿,忙提了竹篮跟上去。
走着走着,汪奇泽突然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几块糕点,一人分了一块,又赏给馋嘴的小花一块,“你们两个先吃着垫垫肚子,等一下摘了桃,再回去做饭,对了以后这里就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做饭,洗衣都得靠娘子了!”
明瑾曦一惊,自己连火都不会生,还做什么饭?这个汪奇泽又在打什么主意?心里想着事,脚下便没防备踢到一块石头上,眼看就要跌一跤,却见汪奇泽一伸手便将她稳稳拉住,笑ⅿⅿ地说道:“啧,当心些,娘子若摔坏了,我们一家子可就没得饭吃了。”
“我不会做饭!你趁早叫人过来!”明瑾曦忿忿地喊道,汪睦渊不明就里,想着自己肚子还饿着,便跳到明瑾曦跟前叫道:“母亲撒谎,母亲在府里的时候就常做菜给鸿儿吃!母亲,鸿儿肚子饿!”
明瑾曦大窘,忙将手上没吃的糕点递给儿子,“这个给你吃,母亲从前做菜是有人专门烧火,洗菜,切菜,母亲只不过是动动锅铲子,如今茅屋里只有母亲一人,母亲可做不好饭,鸿儿若真担心没饭吃,不如求你父亲将爱花姑姑与宝珠姑姑请来这里!”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当初也不知是脑子里那根线搭错了,想着去军营那种地方,带多了侍女不好,除了长公主身边的曲麽麽,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没带,现在落到此种境地可真是有点叫天不应,求地不灵了。
汪睦渊果然又眨巴眨巴眼睛去求汪奇泽,“父亲,我也想两位姑姑了,你让她们两个来服侍母亲好不好?”
“不好,她们两个来了,咱们就吃不到你母亲做的菜了,先不说这个,快来看这大桃子,父亲将你放在肩上,你负责将最大最红的桃子的摘下来!”
不一会儿,桃林里便传来一家子的欢笑声,及小花兴奋的“呜呜”声。
汪奇泽一手提桃子,一手拉着明瑾曦,肩上坐着手舞足蹈的汪睦渊,前面还有小花在上窜下跳,谁来看都会羡慕这和乐融融的一家子。
明瑾曦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汪奇泽一回到茅屋便让明瑾曦呣子从井里打水洗桃子,自己则进了厨房,一阵鼓捣后,便传出饭菜香,原来汪奇泽还有这等本事,喜得明瑾曦在正抱着一只大桃啃的汪睦渊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抢了他手上的的桃子,“鸿儿,先别吃这桃,你父亲已经做了饭菜,你再吃了桃,小肚子里便装不下别的好吃的东西了!”
汪睦渊一听,立刻欢呼着进了厨房,一会儿又跑出来,喊道:“父亲让母亲将碗筷摆在凉榻的小几子上,饭菜就好了!”
香喷喷的梗米饭,碧绿的青菜,一碟子咸味正好的渔干,一大盘子麻辣獐子肉,还有一盆撒了葱花的鸡蛋汤,光看看便让人舌底生津。
133茅屋情动(二)
134捉弄
135回宫
明瑾曦怅然道:“也就是说大周已经彻底亡了?”
“大楚已经灭了大周,我东越儿郎趁机诛杀窃国之贼,亡国的百姓与百官都愿意归顺我东越。”汪奇泽意气风发地说道,“对了,我想改国号为大越,如何?”
“国号叫什么都可以,建国容易守国难,滇南与肃北的态度如何?”
“俱都陈兵边境,暂时还没有动作,曦儿想说什么?你有什么好点子?”
明瑾曦摇头,“在这种时候,什么交情都是没有用的,谁的力量大谁就是老大,现在最怕的是滇南与肃北联手南下,你还是先派使者去将利益交割清楚为要。”
“怎么说?”汪奇泽感兴趣地问道。
“滇南自成一国,未必就有那个胆量出来与你拼个你死我活,肃北苦寒,民风彪悍,但是兵权分散,互相掣肘,也不适宜远征,所以你只要给他们一些好处稳住他们,不让他们立时发兵,你便有了足够的时间吞并消化大周,假以时日,大周与东越合二为一,便再也不惧谁了。”
“你这个主意不错,可是要给他们什么好处呢?给少了大家没趣,给多了又怕他们起了觊觎之心。”
“首先表明东越不愿意与山西,滇南,肃北为敌,愿缔结盟约,以目前的疆域为界,既不朝贡,也不派员,为王也好,称帝也罢,永不互侵!”
“他们会相信一纸盟约?”
“不论他们相不相信,你都将赢得宝贵的时间,现在最要紧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大周遗臣归顺于你,然后收编大周的军队,将整个朝廷运转起来,没个一年半载这些事是完成不了的。”
“好,我听曦儿的,一边派能说会道 的人去滇南与肃北,一边加紧攻进京都。明日我便亲自去督战,我要让咱们的第二个孩子出生在大越皇宫内!”
出人意料的是京都仅被围了两天,以沈放党为主的官员们便打开了城门,跪迎东越大军进城。而排在那些官员最前面的竟是韩靖瑶。
五日后,东越皇帝汪奇泽高踞太极殿,接受百官的朝拜,同时下旨改东越国号为大越,国都由福州迁往京都,同时大赦天下,免百姓钱粮一年。
一个月后,孟丰臣战死,大越士兵北上南进,只用了三个月时间。便换了边防,从此大周与东越西越合为一家,统称大越。
滇南与肃北竟然真的与大越定下盟约,各自称帝,祭出国号。唯有山西迟迟不见动静。
“岳父不称王是嫌土地太少?要不然我再送他两个城池?”汪奇泽摸着明瑾曦的大肚子说道。
“是我去信让父亲再等一等的。”
“为何?”
“等弟弟再大一些,如果弟弟能成可造之材,能担当一国之重任,山西便可立国,否则冒然立国就有可能自寻死路。父亲手下几员大将都是野心勃勃之辈,个个都有窃国之能,怕的是将来弟弟弹压不住他们。反倒遭杀身之祸,不如先让他们自相残杀一番再作计较。”
“也罢,若是需要人马,也请岳父不要客气,咱大越借给他几万人马是做得到的。”
“这话我可是记下了,说不定真有向你借兵的时候。”明瑾曦将汪奇泽的面罩拉开。抚摸他娇嫩的不敢沾阳光的肌肤。
“奇正一家子再过三天也到京都了,你与鸿儿是不是也该回宫了?”
“我想在这里生产之后再回京都,再说念玉又不是外人,她也应当来拜祭姨母的。”
“还叫姨母?你早就应该改口叫母亲或者太后娘娘了!”汪奇泽不满地说道。
“可我觉得叫姨母显得更亲热,对了。韩靖瑶现在如何了?”
“已经给了她太妃娘娘封号,允许出宫居住,头几天她还上书说想见你,被我挡回去了,你想见她?”
明瑾曦摇头,“见了又如何?难道二人还来个痛哭流涕,忆古追今?只要她过得好便成。”其实明瑾曦最想问的是夏震的近况,可恨的是汪奇泽自己从来不说,还让试剑他们也不许对她说。
是夜,汪奇泽宿在茅屋,第二日不顾明瑾曦的反对将汪睦渊与小花强行带走,说是封了几名鸿儒做太师,要给大越国的太子正式启蒙了。
念玉已经有了两个孩儿,一个还在襁褓中,汪奇正来拜祭过母亲后,便将念玉呣子三人扔下回了京都。
渔村小茅屋一下子热闹起来,念玉呣子住了汪睦渊的房间,她带来的下人们只好在屋后的树林子里搭帐篷了。
念玉本就是野惯了的人物,被汪奇正拘了几年,如今到这无拘无束的乡间,兴奋得什么似的,一会儿拿鱼叉去叉鱼,一会儿去菜园子摘菜,再亲手下厨做羹汤,直接将两个孩子扔给了明瑾曦照看。
明瑾曦终于在一个周围无人的情形下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念玉,这么多年来你我情同姐妹,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你希望我们两个能永远如此下去么?”
“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比姐妹更亲,难道还有人能将我们分开?”念玉不以为然。
“不是我危言耸听,将来我们两家人不但有可能成为仇人,其中一家还有可能家破人亡!”
念玉恢复了正经模样,“姐姐,你知道我脑子笨,你说明白些好么?”
“那么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打算回福州么?”
“当然要回啊,那是咱们大越的根本,奇正必须要回去驻守啊!”
明瑾曦摇头道:“祸根就在这里,假如奇正不是先皇的儿子,假如他不是手握重兵,功勋卓著也就罢了,可他偏偏两样都占全。天长日久下来,你们难道不会想同样是先皇的儿子,一同打下的天下,为何兄长一族却能坐拥坐下,世代传承。自己却屈居一隅,子子孙孙都只能俯首称臣?就算是你们这一代不会这样想,难道你们的子孙后代不会这样想?不会受别人的挑唆?再者说了,福州的重要性众所周知。有哪个上位者会放心将它交给一名随时都有可能如滇南,肃北一样自立为王的亲王手中?”
念玉听得目瞪口呆,随即惶恐地问道:“难道皇上他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相信?”
“就算是奇泽相信,你们也确实没有自立的心思,那么下一任皇帝与下一任惠王呢?他们的亲情已淡,你能保证他们也与上一代一样和谐相亲?到时不是奇正一脉篡位成功,就是奇泽一脉将奇正一脉斩草除根。这不是臆想,这是可预见的将来。”明瑾曦沉痛地缓缓说道。
念玉脸色苍白,“你是说将来轩儿与鸿儿有可能刀兵相见,不死不休?”
“有九成的可能。除非奇正能让世人相信他与他的后人能永远臣服于奇泽一脉,或者奇正直接灭了奇泽一族,但以目前的情形看这事可能性不大,否则这事便无法避免!到时我们两个不要说做不成姐妹,就是到了阴间恐怕都无颜再相见。”
“姐姐快想想办法。我们要怎么做才能避免同室操戈?”
“很简单,回去劝奇正交出兵权,迁回京都居住,奇泽是个重情义之人,一定会明白你们的苦心,给你世代富贵下去的保障!”
“好,我这就回去与奇正商量这事!”
“还有今日这事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与奇泽无关,这点你也要与奇正说清楚,奇泽在位一天,你们应当无事,咱们虑的是将来,我想奇正脑子并不笨。一定会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姐姐的意思,什么都可以分享,唯有女人与权力不能分享,这是奇正常挂在嘴边的话,我想等我将利害关系说与他听后。一定也会明白姐姐的良苦用心的。”念玉满怀信心地说道。
次日一早,念玉就赶回了京都,再过一个月便有消息传来,汪奇正以受伤为由交出了手中的兵权,又以夫人住不惯南方为由,请求皇帝允他们一家回京都开府。
汪奇泽起初不答应,最后在大臣们的劝说下便准了奏,赐汪奇正惠亲王称号,世袭永不减等,封地为富得流油的江南扬州府,赐修缮后的越国公府,再赐免死金卷两枚,也就是说惠王及子孙们有两次免祸的机会,可见汪奇泽也是下了血本的,只要惠王一族不犯谋逆重罪,大越不灭国,子孙后代基本上可以永远富贵下去。
不几日,念玉亲自带了汪奇正来道谢。
“难怪我哥那样的人物都玩不过你,你这心眼子可真多,连那么长远的事都想到了,还让人心服口服。没说的,多谢表妹点醒了我与念玉两个。从小到大我哥样样都比我出色,凭良心说,我也曾经想过要胜过我哥,后来无数的事实证明就算十个我也比不过我哥一个人,莫说现在还加上一个你,因此我们一家子还是及早抽身,老老实实地做个富贵闲人,大家心里都定当。”
“你果然是自己想通的?”明瑾曦不放心地问。
“当然,老子都比不过老子了,难道生的儿子就能强过别人的儿子了?你那鸿儿我只见过两回,一回是他趁周太师睡着了,竟将人家一副美髯剪得七零八落,被大哥罚跪,还有一回是他带了一群小太监偷偷溜出宫去与一伙混混打架,起因是那伙混混用石头砸了小花,那一回大哥都亲自用戒尺抽他了!”
念玉在一旁使劲拉汪奇正的衣襟,让他不要再说了,因为明瑾曦的脸色已经难看得快要滴出墨汁来。
“姐姐别担心,皇上最疼的是鸿儿,即便打他也是有分寸的!”念玉忙安抚明瑾曦。
“做错了事自然该受罚,我是痛心我的鸿儿如今竟然变得这般淘气,长此下去不长歪也得长歪,宝珠,爱花,你们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明日便回京都!”
宝珠与爱花忙不迭地去了,心想,还是惠王夫妻厉害,皇上求了好几次,她们这位倔主子都不肯回京都,他两口子一来,只几句话便将主子说动了。
汪奇正却有些惶恐,“表妹,你回去不会找我哥吵闹吧,你更不会告诉他是我说漏了嘴吧?”
“你放心,他会感谢你的,说不定还会给你赏赐!”明瑾曦将二人扔下,自顾自去收拾东西,竟然一刻也不想耽搁。
第二日,明瑾曦与汪奇正一家子回京都,早得了信的汪奇泽亲自微服到城门口迎接。
夏后从前住的凤栖殿如今改名为坤宁宫,陈设也焕然一新。汪睦渊带着小花,身后跟了一串太监宫女,老老实实地候在宫外。见到母亲到来,兴奋的小太子爷立刻就想来个飞鸟投林,却被快一步的汪奇泽抓住着衣领拎了回来。
“刚才怎么教你的?母后肚子里有小弟弟,让你动作轻柔些,你这小子是不是非得要揍你才长记性?”汪奇泽怒喝道。
汪睦渊立刻蔫了,可怜兮兮地瞅着好几个月没见的母亲,明瑾曦心痛得脸都在抽,忙将儿子拉过来,搂在怀里哗哗掉眼泪。
皇后伤心,太监宫女们知趣地跪了一地,汪奇泽心疼得不行,温言哄了两句,没想到明瑾曦哭得更凶了,只得挥手让太监宫女们退去,殿内便只剩下一家三口。
“母后别哭,以后鸿儿再也不淘气了,不偷偷出宫,也不去拔周太师的胡子了。”汪睦渊喃喃地说道。
“咦,你叔叔不是说周太师的胡子是被你剪掉的么?”
“我只拔了几根胡子,是小桂子用剪烛心的银剪子剪的。”汪睦渊老实交待。
“你为何要去拔周太师的胡子?”
“他用戒尺找我的手心,我是堂堂大越太子,岂能让随便就打了去?自然要报复回来的!”
“这话也是小桂子公公告诉你的?”
“嗯,他还说我是太子,想让谁死便死,想要谁活便活!”
汪奇泽在一旁听着,整张脸气成了猪肝色,大叫来人,明瑾曦忙站起来阻止,“我是鸿儿的母亲,这事交给我来处理,你不要再操心这件事!”
汪奇泽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将老婆孩子搂在怀里,“你们当中任谁一个不好,我辛苦挣来这偌大的江山又有何意思?曦儿,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我要立刻为你行皇后册封礼,为了我和鸿儿,不要再任性了好么?”
“我可以不再任性,但你也要记住,我一日为后,便不许你有除我之外的别的女人,更不许这宫里有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我都依你!”汪奇泽喜上眉梢,这要求对他来说简直太简单,比让他去院子打一套拳还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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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整顿后宫
汪奇泽离开后,明瑾曦立刻让跟随汪睦渊的太监宫女进来。ww
“听太子爷说小桂子公公对他很用心,站出来我瞧瞧!”明瑾曦很随意地问道。
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太监站了出来,“奴才小桂子叩见皇后娘娘!”
“嗯,你不错,宝珠看赏!”
“谢娘娘洪恩!”
“你从前在哪位主子跟前当差?”
“奴才从前一直在福临宫的小厨房领熬药的差使,直到咱们皇上进宫,原来的主子逃去,奴才便被拨去了大厨房做事,后来又蒙太子爷厚爱与皇上恩典,又跟了太子爷。”
明瑾曦点头,又问了其他太监宫女的出处,竟有好几个是从福临宫出来的,遣退后,明瑾曦立即叫来黄小田。
如今的黄小田仍然是大内总管,估计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不是太监的后宫总管,为此求去不得的黄小田见谁都是一副谁欠他两百两银子似的嘴脸。
“黄公公辛苦了,如今朝堂与后宫都一团乱,没你这个能干人支撑着是不行的,你好歹再坚持些日子,待有了合适的接替你的人选再去做你的大将军吧!”明瑾曦笑mimi地说道,心想着总算也有与她一样不想呆在这宫里的人。
“皇后娘娘也这样说,到时还不知道皇上又想出什么理由将属下留在这里当太监头。罢了,不说这个,娘娘唤属下来何事?”
“这事很要紧,太子身边有个叫小桂子公公的竟是从福临宫中出来的,处处带坏太子,我想这事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我将这小桂子暂时留在坤宁宫中,你亲自去一趟他住的地方搜一搜,回来再作计较。”
黄小田的脸色凝重起来,“太子身边的人虽是皇上亲自选定的,但属下也没有深查他们的底细,是属下疏忽了,属下这就去!”
明瑾曦又让宝珠专门负责汪睦渊的起居,并且让原先跟着太子的人向东越皇宫来的一名老太监学汪家的规矩,暂时将汪睦渊与他们分隔开来。
黄小田很快便拿了一包药渣子回来,“没找到别的,只有这个比较特别,里面有红花,当归,还有益母草,应当是给女子服用的。这个小桂子原是专门为孟妃煎药的,在属下的记忆中这个小桂子在福临宫并不怎么得脸面。”
“黄公公想差了,宫中的女人素来小心,尤其是入口的药物,如果不是特别放心的人,是决不会让他专司煎药的。黄公公一直守在宫里,孟妃一介养在深宫的弱质女流,真的有那个能耐逃出禁宫,而且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么?”
黄小田大惊失色,“娘娘是说孟妃根本没有出宫,而是根本就在宫中?”
“深宫中的女人成千上万,尤其是战乱中死的死,逃的逃,就真的和从前一样有人可稽,有案可循么?若是能带着自己的心腹冒名藏身宫中,凭着他们对后宫的熟悉,岂不是比逃亡更安全么?若还有其他念头,宫女身份则是最好的掩护。这是以己度人,若我是孟妃,说不定也会行此险棋。”明瑾曦看定黄小田说道,不仅仅是以己度人,还有她对孟妃那种执着的性子的了解,她不可能如此轻易地便承认失败。
黄小田连一刻都不敢多呆,“属下要立刻大搜宫!属下告退!”
夜里,明瑾曦问汪睦渊,“鸿儿最恨什么人?”
“皇儿最恨欺负小花的人了!”汪睦渊认真地回答道,一旁的爱花听见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第二日,那小桂子公公被叫去后院,一名管事太监扔给他一根鞭子,让他狠狠地抽正在草丛中捉蚱蜢玩的小花。
“公公是开玩笑吧?这是太子爷最心爱的狗,谁敢动它?”小桂花当然不干。
那名管事公公大怒,一脚将小桂子踹倒在地,“咱家叫你打便打,若不将那狗抽出两道血印子,否则别怪咱家将你这阉奴抽死!”
小桂子不得己,从地上爬起来去抽小花,谁知小花根本不愿搭理他,看到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一过来,便站起来退开,小桂只得回头去看那名凶神恶煞的管事公公,却招来一顿铺天盖地的鞭子。
被抽得死去活来的小桂子只得捡起鞭子去追小花,一人一狗在院子上窜下跳,小花到底还是老了,一小心被鞭子尾巴扫中,疼得“汪汪”直叫。
明瑾曦拉着汪睦渊站在院子外面正好将这一幕看了个清清楚楚,汪睦渊心疼得大哭,当即便要冲进去救小花。
后面的跟着的宫人们当然不可能让太子爷有亲自动手的机会,早冲上去将小花救下,并派人送去太医处医治,回头又将傻掉的小桂子绑了,堵住嘴巴送到明瑾曦呣子面前。
“母后别拦我,儿子要杀了那这狗奴才!”暴怒的汪睦渊尽显他强悍的性子,明瑾曦紧紧地拉着儿子的手,为他擦去泪水。
小桂子将头磕得流血淋漓,望着汪睦渊眼泪汪汪,似乎有无尽的冤屈,与小桂子一同从福临宫出来的小太监忙跪在汪睦渊面前求情。
汪睦渊此时也记起了小桂子的好处,便抬头向明瑾曦求助。
“皇儿是不是想听小桂子说什么?”
汪睦渊犹豫着点点头,明瑾曦慈爱地说道:“那么你心里想饶他么?”
汪睦渊的恨意又被勾起,“这奴才将竟敢追打小花,实在可恨得紧,儿子决不轻饶他!”
“既然皇儿不想饶他,那还听他说什么?免得让人更生气,如果皇儿想饶他一命,说明皇儿很相信他,更用不着听他说什么,你只管和从前一样便是。皇儿是相信他这个人呢,还是相信皇儿自己的眼睛?”
“儿子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奴才实在可恨,儿子再也不想看到他!”说罢转身便想追去太医院看小花。
汪睦渊从太医院回来后,一直闷闷不乐,明瑾曦知道他心里为什么不高兴,便将他拉到自己身边。
“皇儿是担心小花的伤,还是生气自己错信了那个狗奴才?”
“母后,原来小桂子对小花很好的,还帮小花洗澡,捉小鸟给他吃!对了还帮我挡了刀!”
“小桂子是跟随你的奴才,他帮你做事,并且保护你是他的本份,但若他用真心对你,你自然要感激于他,并且护他周全。可是皇儿,有很多事是藏在表面之下的,就是母亲也有被人蒙骗的时候,比如母亲当初也觉得他是个好的,母亲还给了他赏赐。幸运的是咱们今日恰好去了后院,看清了他的真面目,这比什么都好。如今他只是背着你打小花,说不定将来就敢伤害皇儿了,皇儿应该感到庆幸才对。另外皇儿除了小桂子,还有其他忠心可靠的奴才,他们比小桂子好百倍万倍。”RS
137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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