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里看着我们,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想来是早已听惯了这种话。我向高里露了个歉意的笑容,将道明寺拖出美术教室。
“喂,你干什么?”
“我要问你才对吧?”我盯着他,“你干什么这样心急火燎地跑来,还当着人家的面说那种话?”
“我听说你故意跑去和他说话,而且还把他搞得很痛苦的样子,怕真的会有诅咒这回事啊。”
我叹了口气:“那你刚刚对着他说那种话,难道就不怕?”
他静了一下,看着我,很久才道:“和你一起,就不怕。”
我也静了一下,又叹了口气:“道明寺,你没必要这样对我。我们两个,不可能成为……”
“我知道。”他打断我,声音有点闷,但语气很笃定。
我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于是有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他伸过手来轻轻地抚上我的脸:“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和其他男人亲热,你躲我,甚至骗我,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也气过,恼过,可是啊,欧阳。”他顿了一下,温热的掌心贴上我的脸:“只要是和你有关的事情,我就没办法当我没听到没看到啊。”
又这样一个男生,用这样的声音这样的眼神跟我说这种话,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但是……我笑了声:“所以怎么样?你想要我对你的这种感情作出怎么样的回报呢?”
他反而怔了一下:“欧阳……”
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轻佻地在他身上磨蹭,轻轻吐息:“用我的身体吗?”
道明寺的背突然僵了一下,然后用力地推开我,涨红着脸,吼了句:“欧阳桀,你这天下第一大白痴。”然后就飞快地跑走了。
我被他推得一个踉跄,退了好几步才站稳,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方面来说,道明寺家的少爷和西门家的少爷,还真是有着天差地别的距离。而我,貌似自从阿天住到我家之后,对这样的事情就越发的得心应手了。
我被那只狐狸带坏了。
回家的时候,已经比平日要晚,路上的人不多了。我慢慢地骑着车,回忆高里是几时回去的,貌似还是延王来接他的吧?正想着呢,就到了十字路口。红灯,我停在那里,百无聊赖地数着对面记时器上的数字,然后就看到了高见泽。
他骑着机车,以赛车的速度直冲过来,像是根本没看到前面的红灯似的。我皱了眉,什么事急成这样?对面又不是没有车,这样闯红灯太容易出事了呀。
等一下,好像有点不太对。
高见泽冲过我身边的时候,我看到一只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白生生的手,正搭在他的手上。
“汕子。”我反射性地大叫了一声,“白汕子!住手。”
那只手“呼”地缩回虚空里,高见泽的车在冲出人行横道那一瞬间转了弯,摔在路边的绿化带里,高见泽整个人被甩了出去。
我连忙放了自行车跑去扶他:“老师,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他在我的扶持下坐起来,将防风眼镜推到头顶,看着那辆摔在旁边两个轮子不停空转的机车,脸色发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时边上围过来几个人,七嘴八舌地问:“怎么样?摔得严不严重?要不要叫救护车?”,“怎么会弄成这样的?刹车失灵了吗?”,“大概吧,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故意闯红灯的。”
高见泽勉强站了起来,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定没有大碍之后,就走向自己的爱车,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然后就露出很不解的样子来。
车没问题。
那是自然的,有问题的是那个被泰麒带到这边来的女怪。
我凑过去问:“老师,你没事吧?是不是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高见泽想了几秒钟,没有反对。
于是我陪他去了医院。
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没伤到骨头,只有些小擦伤。但是高见泽坚持做了神经方面的检查。他很在意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刹不了车的错觉。
结果是一切正常。
医生说大概只是因为太疲劳太紧张,叫他以后工作不要太辛苦,精神尽量放松点。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高见泽叹了口气。
我想,教师的工作强度大概还没有令他觉得自己精神上有问题才是,那么就是那一边了。我试探性地问:“藤井先生那边怎么样?”
“状态很差。昨天打了电话来,说很想要我过去。”
他燃起一根烟,看向自己的爱车,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骑。
“老师,你还是叫出租车回去吧。”我冲口而出。汕子之前虽然因为我那一声大叫缩了手,但谁知道她会不会干第二次?
“嗯,也好。”他打了个电话,像是请谁来接他或帮他拿车之类,然后看向我:“欧阳,今天谢谢你了。”
“老师跟我客气什么。”
“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没关系,我陪你等等吧。”我推了自己的车,倚在上面,轻轻地笑。
高见泽笑起来:“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放心我一个人似的,我难道还需要你来保护?”
我的确是不放心。虽然知道如果汕子和敖滥真的要做什么,我也保护不了他,但如果我这样回去,而他又出了事,只怕我会一辈子不安心。所以,我想我至少要等到他的朋友来吧。讪讪地笑了声,我试图转移话题:“你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