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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啊!她发誓!她发誓——她颓然驼下身。都发誓几回了?这辈子就算再也不看那劳什子言情小说,也无济于事。

唉唉,命运弄人呀。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在心中连连咒骂了三声“岂有此理”,边骂边捶门,还是没有用处,书阁门文风不动,跟它的主人一样不动如泰山,不动就是不动。

太过分了,把她跟只猫狗关在这里算什么?越想应如意越是不满气愤,又用力捶了门几下,甚至提脚踢了门两下。

“哎哟!”一阵吃痛,抱着脚跳起来。

可恶的赵子昂命人将她丢在这书阁便不闻不问,她已经两日没看到他,连从云亦没出现过。婆子按时送饭给她,可问什么都摇头不睬她。又是两天没洗浴,拉撒都在一个便盆了,臭都臭死了,说说,这还美得起来、香喷得起来吗?

气死人了!她随手抓起本线书丢到地上。惹火她,她­干­脆把书都撕了。呃,真要把书撕了,她一定吃不完兜着走——个­性­是不能要的。到目前为止,她顶多只是顶撞几句,是以赵大二爷尚能容忍,若真不知好歹,那就自讨苦吃了。都说红颜命薄不是吗?个­性­美少女那一套在这种讲求出身门户与等级的石器时代是行不通的,只是死得更难看。

吁口气,将书捡起来,从书页中忽而飘下一薄纸笺。

“停云阁上倚西窗,夕阳尽处彩云归。”上头有诗句,字迹娟秀,似是女子的手迹。诗句陈腐,似乎写诗的人并不在意,只是藉而抒发心情。

停云阁?应如意皱皱鼻,将书摆回去。书阁里些许书,她无聊得试着看看书打发时间,可没一本看得下,那些文言绉绉的东西简直如天书。

哎哎,这样的日子过得有什么意思?不但是生活方式的冲击、实质的不便,心里的落差在在令人郁闷。

喀嚓一声,书阁门开条小缝,婆子送饭来了。应如意抢飞过去,试图撞开门,叫道:“等等!二爷呢?要将我关到什么时候?”

“你快放手,要不,夹伤了手,我可不管。”

“二爷呢?快放我出去!”

婆子不耐,没好气道:“二爷昨儿个一早便出府了。”

“出府了?”应如意一愣。“那二爷什么时候回来?”

“我怎么知道。”婆子趁她发楞,“碰”地将门关上,从外头扣住门。

那个赵子昂居然把她丢在书阁里就出府了,这这这——那混蛋家伙!这府上下,恐怕没人知道她被关在这里,也不会关心在乎吧——呃,也许藕生会吧。

她气得饭也不吃,踱来踱去,几回踱到窗边,蓦地眼神一亮,跑到窗前,使力试图推开门窗。

笨哦!她怎么一直没想到!

果然,西首靠园子的这道窗没扣上。临窗有棵树,枝梗几乎触到窗旁;阁窗离地怕不有十数尺。

她望望地上,又瞧瞧大树枝­干­,伸手探了探。应该没问题才对。想当年,在他们乡下老家村子,说起爬树这回事,她应如意认第二,没人好意思争第一。

“嘿嘿……”她发出得意的怪笑声,作势欲爬上窗,想起什么,又旋身跑回门处,将婆子才送来的饭菜快速扒入口。

吃饱了才有力气好­干­活啊!

赵子昂约莫真的不在,平时就显得萧条的北院,这会儿静得跟废墟一样,一路不见半个仆从或婆子。幸好,赵子昂­阴­阳怪气又怪癖,这院里也没有其他丫头,真是天助她也。

哪知,方才溜出了北院,迎面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嘴里念念有词的拦路而来。

“在哪里,在哪里——”老头嘴里不断念着,形­色­匆匆,与应如意错身而过,突而住脚回身大声喊道:“你——站住!”

吓了应如意一跳,脖子一僵,同手同脚转身过去。

“你叫我?”不会那么巧,刚脱逃便被识破逮到吧?她不识这个老头呀!

老头匆匆跑向她。“你你——刚从这院里出来?”

“是……是啊……”只能硬着头皮。

“太好了!”老头一把拉住她。“快带我去找人。叫如意的丫头是在二爷院里是吧?我上三爷那儿找人,说是到二爷这里来了。唉,这几日忙死我了,府里发生什么事都不晓得。快,快!带我去找人!”拖着应如意往回走。

找她的?应如意楞楞道:“你找我做什么?”

老头蓦地停住脚步。“你就是如意丫头?太好了,跟我来!”不由分说,转个向又莫名其妙地拉着应如意往回走。

“欸,欸,老头,你别拉着我!你是谁?找我做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应如意呱呱叫。

“跟我来就是。”老头只顾拖着她走。

一路将她拖到帐房才放手。帐房里只有一名相貌儒雅的年轻男子在,见着老头,起身道:“找到人了吗?严伯。”

“找到了,找到了。”老头指指应如意。

那名儒雅男子转向应如意,温文一笑,有些腼腆。“你就是应姑娘?”

应如意连忙闻闻身上有无臭味。两日没洗浴了,都可腌起来。

“你是谁?你们拉我来这里做什么?”不禁放柔了声调、压低了嗓子。那名男子不只儒雅温文,而且清俊柔和、谈吐温和,让人如沐春风,很是舒服。

不由得又多看他一眼,再一眼,对他有几分好感。

“那是我内侄,你叫他仲卿便可以。”老头道:“你懂看帐是吧?那亦会算帐喽?”

“欸,是懂一点……”

“太好了!”不等她将话说完,老头子便将她拉到里头,挨着严仲卿座旁,迭声道:“帐房里正缺人手呢!原本还有三四名帮手的,但不知怎地,数日前竟相继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现在还躺在床上无法起身。这几日田庄上佃户缴粮缴租,正是最忙的时候,偏生在这时候给我倒下,真是急死我了!我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好不容易找着了你——快!快点帮忙!事情多得很,不快点的话会做不完。”

说半天,应如意总算明白怎么回事。听得严仲卿说道:“说来惭愧,应姑娘瞧出有误的月钱例帐是我核的。事情太多了,忙中出错,实是不该。”

“啊,请别这么说。”清俊的脸容,怎么看怎么都令人心多跳两下。应如意又贪看他一眼。有这般的情郎多美好……

别说他开口要她帮忙,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呃,总之,那个,反正是举手之劳。嗯,帐房管事说他是他的内侄,那么就是亲戚了。连忙堆起笑,放柔嗓子,咬文嚼字道:

“严管事,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请尽管吩咐。严公子,有需要我帮忙的,请尽管吩咐,不必客气。”

严仲卿连忙道:“姑娘如此称呼,折煞我了,叫我仲卿便可。”

“那你也别喊我『姑娘』、『姑娘』地,直接唤我名字便可以。”

“嗯,那我就失礼了,如意。”严仲卿温温一笑,倒也不迂腐。

“好了,开始­干­活吧。”严管事将一迭帐册“啪”地放在应如意座前桌上。

“对了,”严仲卿说道:“严伯,方才赵总管来过,有事找您。”

“赵总管?”话声才落,赵总管匆匆进了帐房,仍垂着一对八字斜眉,就算不苦看起来也一副苦瓜脸。

“严老大,我找了你半天了,你总算——啊……”进了帐房,劈头就说个不停,待抬眼忽见到应如意,惊诧一声,叫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是啊。”应如意傻傻回道。

“正好,”过去一把拉起应如意,连珠炮似自顾说个不停。“我正需要个丫头出府一趟。三夫人交代要『翠玉堂』的胭脂水粉,另外,『商印斋』新出市的小说本十册。小翠有事走不开,可胭脂水粉的,府里那些婆子粗汉哪成得了事,春桃、冬梅两个大丫头虽顶事,可总是赵府有身分的丫头,不好随便抛头露面。正好,我看你闲得很,出府跑一趟。记得,是『翠玉堂』的胭脂水粉,跟『商印斋』新出市的小说本,要十册,别记错了。我看你楞头楞脑的,可别搞错了。快去快回,别拖拖拉拉的。”

反正她一副头好壮壮是吧?抓她做苦力、抛头露面都不打紧。不过,看样子赵总管似乎并不知赵子昂囚禁她的事。应如意胆子大了一点,她正愁不知该怎么出府,这下正好。

“等等。”老帐房嚷嚷。“赵总管,你别一把就将人拉走,我这儿正等着用人呢。”

“这丫头懂什么?”赵总管睨睨应如意。

“她懂的可多。你快快放人,另外找个丫头去吧。”老帐房随口夸大,只想留人。

“让她快去快回,不会碍事的。”其他小丫头又不识字,不顶事,这死丫头反正闲得很,不差她差谁,正省得他亲自跑一趟。

严仲卿道:“我也一道去好了。”

“仲卿,你在胡说什么!”这节骨眼,他也去了,那这堆小山也似的帐册怎么办呀。老帐房自是瞪眼。

“『翠玉堂』与『商印斋』两店相距虽不远,可小说本新出市,这会儿商印斋那里必聚集许多士子,恐得耽搁许多时候。我也一道去,分头办事,可以省不少功夫,再说十册小说本不轻,如意一人哪拿得动。”

“啊,随便怎么都好,只要给我快去快回便成。”赵总管挥个手,怎么都行。

想想也有道理,老帐房勉强答应。“那就快去快回。这些帐不快核清不行。”

“知道了,严伯,我跟如意会尽快赶回来。”

“啊,可是……”应如意不由得一急。她打算出了府便偷溜走人,严仲卿跟着去,岂不坏了她计画。不过……唔……她瞅瞅那清俊的面容。俊逸清雅的男子相伴,人生一大快事,错过了未免太可惜。

“走吧。”严仲卿对她温温一笑。

“啊,嗯。”一笑,应如意魂被勾了,掉了半缕。

“翠玉堂”与“商印斋”位在京城里最热闹的街上,一路人群熙来攘往,街集热闹得令人看得眼花撩乱。应如意与严仲卿边走边谈天说笑,心情好不快活,笑得花枝乱颤。

“听说你上京寻亲不遇,经由旻婆介绍进赵府,是吗?如意。”严仲卿问道。

“呃,是啊。”算是吧。“不过,小红——我是说好心收留我的姑娘,小红待我不错,帮了我大忙。”也不能忘了小红的恩情。

“说得极是。在我能自立之前,我双亲便相继亡故,全仗严伯扶养我成|人,待我如子,又引荐我进赵府,他的大恩大德我是不敢稍忘。”

“这么说,严管事可真真是个好人。”

严仲卿微微一笑。“我在赵府里也见过不少人,难得遇见如此谈得投契的人,可我今日初见你,不知怎地,就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啊?他的意思是……

心儿不禁一跳,可抬眼瞧,他脸上笑容依旧温温,神态清朗,并不见暧昧不明之­色­。应如意心中费疑猜,可也不好问明。含蓄啊含蓄,做着姿态,含蓄道:

“是呀,我刚见你,也有种一见如故之感。跟你说话感觉很舒服,好似相识多年的故友。”

严仲卿又是一笑。“果然如藕生所言,你是个温婉、容易相处,又令人喜欢的人。”

“藕生?”应如意一愣。“你与藕生相识?”

“方识不久。一聊之下方明白藕生与我竟是同乡,感觉多了一分亲。可因为我的关系,害她受责,让我很是过意不去。”

提起藕生,严仲卿脸上温和笑容不变,神情亦未改变。应如意觑他一眼,试探道:

“呃,你跟藕生……你——”

猛不防一阵马蹄跶跶声响,前方一匹快马竟向着他们快驰而来。

“小心!”严仲卿背身欲掩护应如意。

只觉一股劲风刮至,沙石飞刮而起,将他摔开一旁。但听得马背上男子怒声咆哮道:

“应如意,连你也想背叛我!”

将应如意拦腰劫上马背,策马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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