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司马遹在惠帝刚继位时被立为太子,其实也是宫廷斗争的产物。当时杨骏掌权,承武帝旨意,也不管贾后将来怎样,又埋下了颗定时炸弹。
由此亦可看出,大晋从司马昭开始,就没有立好规矩,继承人问题总是成为乱源。
贾南风果然对司马遹十分厌恶,时刻想废了他。可是也怪自己的肚子不争气,贾后淫乱后宫天下皆闻,就是生不出儿子。无奈,“诈有身,内稿物为产具,遂取妹夫韩寿子慰祖养之,托谅(居丧时所居房子,借指居丧)所生,故弗显。遂谋废太子,以所养代立。”此慰祖,有说就是贾谧,有说是贾谧老弟。不管怎么着,总算是自家人。
这司马遹也不争气,本来小时候是个好坯子。“及长,不好学,惟与左右嬉戏”,贾后一看,正中下怀,遂指使“黄门辈诱之为奢靡威虐”,往邪路上带。太子因此声誉与日俱下,骄横傲慢却日益突出,有时沉溺于游乐之中,竟不顾每日清晨问候侍奉皇帝的规定。还在宫中摆摊,做上了小买卖。太子的母亲谢玖,家本贫贱,父以屠羊为业,所以太子也爱好卖肉。拿起一块肉,用手掂掂分量,竟然斤两不差,真有“一刀准”的功夫。太子每月有五十万钱的俸禄,却经常预支两个月,还不够花销。又让西园出售蔬菜,蓝草籽、鸡、面粉等物品,以此赚钱。太子还爱好阴阳家的小把戏,平常有很多禁忌。
太子洗马(图书管理官)江统堪称大才,对局面一目了然,遂上书“五条”规劝:“一曰虽有微苦,宜力疾朝侍。二曰宜勤见保傅,咨询善道。三曰画室之功,可宜减省,后园刻镂杂作,一皆罢遣。四曰西园卖葵、蓝之属,亏败国体,贬损令闻。五曰缮墙正瓦,不必拘挛小忌。”可太子放纵惯了,哪听得进去!
中书舍人杜锡,是“杜武库”杜预之子,恐怕太子这样下去,很难保住太子的位子,每每忠谏,劝太子修德业、保令名,言辞十分恳切。可是太子受不了杜锡的啰嗦,在杜锡常坐的毡中放置针刺,杜锡一坐,血流了一裤子。
太子如此行为,让贾后高兴得不得了。用“新闻机器”到处宣扬太子的短处,为废掉太子造势。
对贾南风欲行废立的举动,明眼人一眼便能看清。当时洛阳就有童谣传唱:“南风起兮吹白沙,遥望鲁国何嵯峨,千岁髑髅生齿牙。”
“南风”为贾后字;“白”,指晋行,这个很有讲究,中国古代讲天命运势,各朝代跟水火金木土五行对应,相生相克,晋承水德,为白;“沙门”,太子司马遹小字。“鲁国”,贾谧过继给贾充为孙,承其国。这就是说贾后将与贾谧为乱以危太子。
贾南风的母亲广城君郭槐本来不是个善类,可到老了忽然良心发现。因为皇后贾氏没有儿子,就经常劝皇后慈爱太子。贾谧是自己的亲外孙,又过继为自己的孙子,骄横放肆,多次对太子无礼,郭槐就经常严厉叱责。广城君还打算让女婿韩寿的女儿去做太子妃,太子也想与贾家联姻,以稳固自己的地位。可韩寿的妻子贾午及贾后知道太子长不了,都不同意,为太子聘了王衍的女儿。太子听说王衍的大女儿长得漂亮,想娶她,可皇后却聘给了贾谧,太子心里愤愤不平。贾谧来东宫,司马遹像没看见一样,继续在后庭游戏,故意不待见他。
等到广城君病危,拉住贾南风的手,叫她对太子尽心,言辞非常恳切中肯:“赵粲、贾午,一定会把你家的事搅乱,我死后,不要再听任他们随便进宫,请用心记住我的话!”
郭槐以为是赵粲、贾午搞的鬼,其实这两人不过是贾后肚子里的蛔虫。贾南风已经坐上废掉太子的快车,哪里有可能下站。
这时候,朝野咸知贾后有害太子之意,中护军赵俊很担心,请太子趁早废掉贾后,可太子不听——由此看,太子比楚王玮都差了很远,明知贾后有害己意图,却不能行动。
真是奇怪了:男人们见了贾后,一个个都像傻皇帝司马衷一样“畏而惑之”,全体阳痿,真是让人大惑不解。
太子宮左卫帅刘卞,向张华询问贾皇后是不是有废太子的图谋,张华先说不知道,随后又反问:“如果皇后有这种图谋,您打算怎么办?”刘卞说:“东宫俊士如林,四卫精兵万人;公居阿衡之任,若得公命,皇太子因朝入录尚书事,废贾后于金墉城,两黄门力耳。”张华说:“今天子当阳,太子,人子也,吾又不受阿衡之命,忽相与行此,是无君父而以不孝示天下也。何况权戚满朝,威柄不一,成可必乎!”
贾后常使亲党微服听察于外,也听见了刘卞的谋议,乃迁刘卞为雍州刺史,打发远远的。刘卞知道机密泄露,饮药而死。
从刘卞畏惧自杀而张华无事来看,可能是张华告的密。张华本为贾后所任,如果贾后知道张华知道这件事却不报告,他怎么可能安然无事?
该布置的都布置妥了,元康九年(299年)十二月,贾南风出手了。
贾后诈称惠帝有病,命太子司马遹觐见。太子入宫后,贾南风故意让其在门庭里等着,派了使婢陈舞端来三升酒,说是父皇所赐,让太子先喝下。司马遹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三升酒下去,喝得大醉。贾南风又让黄门侍郎潘岳模仿着太子的口吻书写了一篇表文,表文曰:“陛下宜自了,不自了,吾当入了之。中宫(指贾后)又宜速自了,不自了,吾当手了之。已与谢妃(指谢玖)约定同时发难,灭绝后患,立吾儿司马道文为王,蒋氏(指太子妃)为皇后……”逼迫酩酊大醉、神志不清的太子照样抄写一遍。太子迷迷糊糊,字大半写得不清,贾后又亲自补上笔画,交给了惠帝。
惠帝不辨真假,按贾后意思下诏:“太子竟写这样的表文,赐死。”然后,让黄门令董猛把太子的表文与诏书当朝传示于公卿大臣。张华与裴等人一看真是太子所写,大吃一惊。可又知道这样做会出大事,极力替太子开脱,请求惠帝谨慎行事。议了半天,不能决。贾南风担心节外生枝,先退让一步,废太子为庶人,囚禁到金墉城。随后派人从洛阳押送到许昌的旧宫幽禁起来。
贾后秉国多年,随心所欲,却没有想到废太子之举会掀起惊天巨浪。
太子被废后,左卫司马督司马雅等人密谋废掉皇后贾南风,匡复太子。司马雅知道张华裴难与图事,想到了右军将军司马伦,此人执兵之要,性又贪冒,没准儿可以假其手以成事。
司马伦是司马懿第九子,武帝时为平北将军,督邺城,惠帝时迁任征西将军,出镇关中。可司马伦才具不足,“无学,不知书”,什么都听帐下谋主孙秀的,刑赏失度,又与地方刺史交恶,引起氐、羌反叛。朝廷一看其并非镇边之才,诏征司马伦还京师,以梁王肜代替,并授意梁王肜到任之后诛杀孙秀。赵王伦知道这回事儿,入朝大散珍宝,深交贾模、郭彰,谄事中宫,大为贾后所亲信,才得免。赵王伦回京后一直想谋一中枢位子参与机要。先是想干录尚书事,张华裴廷议时一个劲儿反对;又想谋一尚书令职位,张华裴还是不认同。赵王伦和孙秀深衔其恨,也为其以后大开杀戒埋下伏笔。
司马雅游说孙秀和司马伦说:“贾后无道,废掉太子,社稷将危,大臣将起大事。都说你们与贾、郭亲善,豫知此事,一旦事起,怕你们脑袋难保啊。何不反戈一击?”赵王伦于是暗做准备,寻机起事。
临行动前,孙秀眼珠子一转,多了个主意,对司马伦说:“太子聪明刚猛,若复还东宫,一定不愿受制于人。您与贾后素来关系密切,人所共知。到时您就是干成了,太子不会对您感恩戴德。不如暂且拖延,让贾后先除掉太子,然后再借口为太子报仇,起兵废掉贾后,岂不更妙!”
如此深谋,真让人不寒而栗!赵王伦听了,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故意差人放出风去,说有人想匡复太子废掉贾后。贾南风耳目遍地,听到消息,果然感到恐慌。为了断绝众人的念想,令老情人、太医程据配制了毒药,派宦官孙虑前往毒杀太子。
可太子自从被废,唯恐遭人谋害,总是自己煮饭吃。孙虑逡巡半天,无从下毒,遂趁太子蹲厕所的机会,用药杵将其活活打死,太子死时仅23岁。
赵王伦见时机成熟,便联络梁王肜(司马懿第八子)、齐王冏(司马攸之子),共同起兵。永康元年(300年)四月三日深夜,赵王伦矫诏率兵入宫,先把惠帝挟持到东堂,诏斩贾谧。然后派齐王冏进入后殿捉拿皇后贾南风。
齐王冏把睡梦中的贾南风捉住。贾南风惊问:“你来此何事?”
“奉诏书收捕皇后!”齐王冏接声道。
“诏书都是从我手上发出的,你奉的是谁的诏?”贾南风说的也是实话。
齐王冏不再睬她,押出后殿。贾南风隐约看见惠帝,远远大呼:“陛下,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婆让人家废了,到头来还不是废了陛下自己吗?”无人应答。
又问齐王冏:“起事者是什么人?”
齐王冏毫不避讳,答道:“赵王和梁王。”
贾南风听了,懊悔得恨不得扇自己耳光:“系狗当系颈,今反系其尾,也是活该如此。”
没过两天,赵王伦矫诏遣尚书刘弘等持节用金屑酒把贾后赐死。其亲信党羽赵粲、贾午、韩寿、董猛、孙虑、程据等,交付暴室拷打致死。张华、裴等附庸的大臣一个个杀掉。司徒王戎及朝廷内外官凡和张华、裴有瓜葛的全部免官。
值得一提的是张华,为贾后支撑江山十余年,“尽忠匡辅,弥缝遗缺”,“虽暗主在上而朝野安静,华等之功也”。这么一个深谋远虑的主,也未能逃脱砍头的命运。
史载张华年少孤贫,一边放羊一边读书,“学业优博,辞藻温丽,朗赡多通,图纬方伎之书莫不详览”。其传世的《鹪鹩赋》,文辞俱佳,录于下共赏:
何造化之多端,播群形于万类。惟鹪鹩之微禽,亦摄生而受气,育翩翾之陋体,无玄黄以自贵;毛无施于器用,肉不登乎俎味。鹰鹯过犹戢翼,尚何惧于罿罻!翳荟蒙笼,是焉游集。飞不飘扬,翔不翕集。其居易容,其求易给;巢林不过一枝,每食不过数粒。栖无所滞。游无所盘;匪陋荆棘,匪荣茝兰。动翼而逸,投足而安。委命顺理,与物无患。伊兹禽之无知,而处身之似智。不怀宝以贾害,不饰表以招累。静守性而不矜,动因循而简易。任自然以为资,无诱慕于世伪。雕鹖介其觜距,鹄鹭轶于云际,鹍鸡窜于幽险,孔翠生乎遐裔,彼晨凫与归雁,又矫翼而增逝,咸美羽而丰肌,故无罪而皆毙;徒衔芦以避缴,终为戮于此世。苍鹰鸷而受绁,鹦鹉慧而入笼,屈猛志以服养,塊幽絷于九重;变音声以顺旨,思摧翮而为庸。恋锺岱之林野,慕陇坻之高松。虽蒙幸于于日,未若畴昔之从容。海鸟爰居,避风而至;条支巨爵,逾岭自致;提挈万里,飘飖逼畏。夫惟体大妨物,而形瑰足伟也。阴阳陶烝,万品一区。巨细舛错,种繁类殊。鹪冥巢于蚊睫,大鹏弥乎天隅,将以上方不足而下比有余。普天壤而遐观,吾又安知大小之所如。
据说当时阮籍见了这篇文章,曾感叹道:“王佐之才也!”
在太子被废时,尉氏县曾降下血雨、妖星出现在南方,张华的小儿子张韪懂点占星术,劝张华辞去职位避祸,可张华不接受。张华说:“上天之道幽深远长,不可测度,不如静观其变。”等到赵王伦捉其于殿前,派人诘问:“卿为宰相,太子之废,不能死节,何也?”张华争辩:“当时朝议废太子,臣谏事具存,有案可查啊。”又问:“谏而不从,何不去位?”张华无以对。于是皆斩之,夷其三族。
张华和羊祜一样,为有晋以来为数不多的几个干才,老谋深算,没想到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及其被诛,国之栋梁折断,大晋江山倾覆再也难免,让人一声叹息!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贾南风终于“香销玉殒”。她遇到了更狠的对手,这个对手比她更直接。如果说贾南风在废太子这事儿上还有所顾忌、有所遮遮掩掩的话,司马伦和孙秀的目标就是打碎,就是推倒重来。
既然贾南风可以牺牲小叔子司马玮,而司马伦作为旁系远房,他是连武帝这一支脉都敢牺牲的。
贾南风借楚王玮的刀杀掉了太宰司马亮,然后将楚王玮正法;而司马伦借贾南风的刀杀掉太子司马遹,然后请君入瓮,把贾南风送进金墉城。也同样用她对付太子的办法,用药酒毕其命。
司马玮在临刑前,曾痛哭无辜。而以贾后酷虐彪悍的个性,她肯定不会哭,但她在金墉城里的那几天,一定会捶胸顿足,后悔不迭。她不是后悔杀了太子,杀了司马玮,甚至之前杀了婆婆杨芷,而是,在司马伦奴颜婢膝向她示好时,没有把这老狗咔嚓了。铸成大错,还说什么呢?
其实贾后也没有想明白,即使不是孙秀,也会有王秀、李秀、司马秀等比她更心狠手辣的人出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多米诺骨牌已经推倒,作为其中一张骨牌的贾南风如何得免。
可惜贾南风在遇到狠角色孙秀之前,没有碰到一个真正的对手,包括武帝、司马亮、司马玮、司马遹,也包括杨芷、杨骏、贾模、张华、裴,这些人最大的缺陷就是妇人之仁,有所顾忌,不管这些顾忌是投鼠忌器也好,宽宏大量也好,还是对大晋江山的忠心耿耿和顾全大局也好,在无所顾忌的贾后面前统统不堪一击。
这就好比两人打架,力量其实只是一方面,关键还是心理: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以惜命的对付不惜命的,总是败得很惨。
后来人常以赌场看人性。有的人怕输想赢,战战兢兢,手里有一堆筹码,也还是一个一个地下注,赢了也不多,反复地填进去,最后总是输光;而有的人冷眼旁观,不动声色,半天不出手,一出手就堆上所有筹码,输了走人;一旦赢了,就是大赢。
杨骏在生死对决的时候,其实力量并不弱,既有皇宫卫队,也有太子宮前后左右四卫,果如幕僚所言,放火烧掉云龙门,制造乱局,擒住贼首,局势立即改变。可是杨骏关键时刻却瞻前顾后,成了皇家文物爱好者和保护者。以此当国,不败才怪。糊涂如此,难怪手下人一哄而散,自己也只好躲到马槽里束手就缚。
楚王玮作为武帝的儿子,颇有人望,本已掌控京洛,如果能纳歧盛之言,废掉贾南风甚至废掉司马衷,又能怎的?怕是天下人还巴不得呢。可杀完两大臣后也忽然胆怯,成了刀下之鬼。
如果说司马玮的不忍,是因为他被砍头前并没有看到现实的威胁,司马遹简直让人有些奇怪。贾南风的图谋和不轨已经为天下人所知,而且目标就是自己,刀架脖子,你死我活,也竟然不能行动。
而贾模、张华等几位大臣更是不值一提,本来是食人禄的贪福恋位之臣,躲躲闪闪,更不敢行废立大事。而王衍本和贾后有姻亲,和他一商量,反而吓得睡不着觉。
反观贾后,坚硬酷烈的个性使她有不顾一切、谁挡道谁死的劲头儿。这样的个性有时候反而能成大事。
这种个性使我想起了我的老乡邓亚萍,个子不高、长相不算漂亮,打球时出手非常狠,盯着对手时那眼神真让对手胆寒心怯,所以统治女子乒坛并不奇怪。
要不是遇到更为阴狠的对手,贾南风可能仍将继续把持朝政下去。这种对手不会在体制内出现,而贾后之前所碰到的全是体制内的软蛋。这些软蛋让贾南风揉搓起来得心应手,但也给了贾南风一个错觉,她以为就她狠,就她无所顾忌,可以像揉面一样,硬了加点水,软了再加点面。可是有人更狠,更无所顾忌,更不在乎大晋江山,那就是孙秀们。或者说,孙秀就是从贾后的成功获得了灵感和宝贵的经验,并发扬光大的。
贾南风之所以败在孙秀手里,并非孙秀比贾南风的其他几个对手更具实力,更具谋略,而在于孙秀作为司马伦的灵魂,恰恰是体制外的人物,因为其目标是“彼可取而代之”。如同后来的刘渊一样,贾南风那些对付朝臣的手段,再也无法起到作用。
而贾南风,再怎么呼风唤雨,再怎么任性使气,还得挂在老公这棵树上。她不可能脱离这个体制去行事,顶多算个体制内的异类。以这种情势比较,贾南风败在孙秀手里是必然的。
所谓天道好还,循环罔替,乐此不疲。既有其始,亦有其终。
《晋书》甚至把这个循环从贾后老爹贾充算起:
煽兹哲妇,索彼惟家,虽及诛夷,曷云塞责。昔当涂阙翦,公闾(贾充字)实肆其劳,典午分崩,南风亦尽其力,可谓“君以此始,必以此终”,信乎其然矣。
据《晋书?贾充传》记载:贾充当年都督六师伐吴时,曾经屯兵河南项城。有一天军中忽然找不到贾充去哪儿了。当时贾充帐下都督周勤正白天睡大觉,梦见百余人挟持着贾充,引向一条偏僻的小道。周勤一觉惊起,正好听见众人说贾充不见了,于是出去找,突然看到一条小道跟梦中所见一模一样。于是就往里面走。果然看见贾充走进一门禁森严的府舍。府公南向坐,声色俱厉,正在呵斥贾充:“将乱吾家事,必尔与荀勖,既惑吾子,又乱吾孙。间使任恺黜汝而不去,又使庾纯詈汝而不改。今吴寇当平,汝方表斩张华。汝之暗戆,皆此类也。若不悛慎,当旦夕加罪。”贾充叩头流血,府公又说:“汝所以延日月而名器如此者,是卫府之勋耳。终当使系嗣死于钟虡之间,大子毙于金酒之中,小子困于枯木之下。”说完,将其赶出门。贾充突然又出现在军营里,颜色憔悴,昏昏沉沉,懵懵懂懂好几天都不知干什么,过了好几天才清醒过来。
按:贾充老爹贾逵曾官至豫州刺史,早已经过世,忽然于此时出来交代贾家后事,可能是后世人按因果报应之说所编的故事。
既然是报应,当然一切都会应验。等司马伦起兵为乱时,皆如所言:继嗣贾谧死于钟下,贾后服金酒而死,贾午用大杖打死。
《晋书》对晋室后宫多所诟病,尤其看不上贾后贾南风。
武元杨氏预闻朝政,明不逮远,爱弱私情,深杜卫瓘之言,不晓张泓之诈,运其阴沴,韬映乾明,晋道中微,基于是矣。惠皇禀质,天纵其嚚,识暗鸣蛙,智昏文蛤。南风肆狡,扇祸稽天。初践椒宫,逞枭心于长乐;方观梓树,颁鸩羽于离明。褒后灭周,方之盖小;妺妃倾夏,曾何足喻。中原陷于鸣镝,其兆彰于此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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