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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故乡故知分外亲

( 青谨刚欲把手搭上玉潇然的手,却被她闪开,将杨之帆放至地上:“先给他看!”

青谨眉头一皱,却也是不废话,搭上杨之帆的手腕,同时快如闪电出手点其肩头大­茓­,随即掏出一粒药丸塞入其口中

黑衣人被眼前惊变震惊地半晌才反应过来,慢慢聚集在一起,声音­阴­沉且不可思议,显然是不相信方才那大力挡开自己的树叶是面前这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的手笔,但却见其方才一闪而过的身法,却又不得不相信,声音­阴­沉道:“敢问阁下何方圣神,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杀了他们!”玉潇然一声冷喝打断了黑衣人的威吓,目光决绝,对着身边气势凛冽的青慎道

黑衣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但在下一刻,却只觉眼前残影重重,随即脖上一凉,还未等有所动作,一声痛呼便悄然在那条森凉的伤口处戛然而止,从此再也无法在这个世界上作威作福

青慎身形快如鬼魅,所到之处如同沙暴过境,收割吞噬一切生命,不消片刻,面前再无一个站立的黑影

玉潇然看也不看那躺在地上的黑衣人一眼,目光冷冽,恨不得立刻将赫连明撕得粉碎,看着杨之帆已经止住血势的伤口,声音沉重:“怎么样了?”

青谨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命是薄了,可是这胳膊……”

玉潇然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差点被逼了出来,生生咽了回去:“你也……”

青慎苦笑一声打断:“我是人,不是神!”

“老……老大!”杨之帆一开口,又差点呻吟出来,被其生生咬了下去,“没没关系,我本就是个左撇子,少了右臂算什么!”

“杨大哥,杨大哥!”周全连滚带爬奔了过来,声音颤抖,“杨大哥,都是我……都是我没用,我……”

“杨大哥!”周全颤抖的声音还没说完,两声极度担忧和愤怒的声音子身后由远及近传来,竟是本该离去的王信和赵宗申,两人说话前奔了过来,却在两步外看到那鲜血淋漓的伤口而声音发抖,眼中水光闪烁,“杨……”

杨之帆扯出一抹笑:“这是做什么,这不是好好地吗!我本来就是左撇子,少了右臂不碍事!”

一句话说得在场几人鼻子一酸,差点又落下泪来

玉潇然站起身,冲着杨之帆深深躬身:“杨大哥,我……我何德何能,能让你如此舍命相救!”

“老……老大!”杨之帆愣神之后慌张起来,“你别这样,你第一次带我们战胜马贼,我们便决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了,不仅是因为你才能卓越,更……更是是因为你身上有一种让人心服口服的闪光之处,后来你军营大展身手,更是让我们鉴定来了跟着您的决心,再后来,我知道,你……你竟然是个女子,呵呵……我已经无法形容我当时的心情了,你给了我太多太多的震撼,跟着老大,我杨之帆,不后悔!”

玉潇然听着杨之帆慌慌张张讲述着对自己的仰慕和敬佩之情,从未想过,自己­阴­差阳错的一番行为,竟会给人如此震撼,却也为自己当时自私的行为感到无比悔恨,如果不是当日一意孤行,今日该死的该断臂的应该是她自己啊

而一旁周全三人,在听到杨之帆的话后,悲痛的脸上不约而同的换上震惊的表情,与当时杨之帆看到玉潇然是女子之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玉潇然也不管三人震惊的表情,对着周全三人道:“刚才那马……”

三人依旧沉浸在震惊之中,哪里听得到玉潇然的问话,一旁杨之帆忙道:“是王信,他家以前是养马的,他从小就跟马生活,对御马很有一套,以前我还不相信,今日真涨了见识,呵呵!”

“那你怎么又是怎么在刺客眼皮子底下把我换出去的?”玉潇然独对这一点很是诧异,马儿有人­操­纵它可以猜得到,就那一瞬间黑布一蒙换了人又让人毫无所觉这一点她怎么也想不通

“嘿嘿……”杨之帆不好意思笑了起来,“说出来不怕老大笑话,我以前是个跑江湖玩杂耍的,也就会点糊弄人的东西,进了衙门之后也就没舍得扔,谁知道今日还真用得上了,嘿嘿……”

玉潇然一想那些马,灵光一闪,心中一热:“那……那些一起回来的兄弟们……”

“他们都没有走,都在前方三里处等着呢!”杨之帆接道

“不错!”青谨也接道,“我俩过来的时候,确实看到了百十来人在前方三里处等着,边走边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动静这么大,引来人就不好了”

玉潇然点了点头,随后青谨给玉潇然和小黑两人简单地包扎了一番,继续向前赶去,因为没了马,所以一行人只有步行,杨之帆因为失血过多,被王信几人轮流背着,一刻钟之后便赶上了前方的士兵们

青谨和青慎早已隐了行迹,玉潇然看着众人翘首以盼的眼神,心中不断感慨,还是好人多艾这边想着,却也不能耽误行程,只得差人探探路,找了个马场买了马之后方马不停蹄地向永宁赶去

两日之后,一行人荣归永宁

当日归去,艳阳高照,几人送行,冷冷清清,今日归来,秋风飒起,百官相迎,好不风光

迎得不仅仅是中郎将玉潇然,而是代定远王回京的中郎将

为首的,赫然是玉潇然咬牙切齿的赫连明

忍字头上一把刀,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却也不得不虚与委蛇

“哈哈哈……”赫连明笑得大声开怀,但传入玉潇然耳中却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余大人凯旋而归,为我北牧立下汗马功劳,本王代父皇城门相迎,余大人,恭喜恭喜啊”

赫连明话音刚落,同来的数十名文武官员齐声道:“恭喜大人凯旋归来!”

玉潇然虽不乐意,却也不得不和言以待,笑的明媚如花:“王爷与众大人日理万机,下官愧不敢当啊”

“哎,哪里哪里!”赫连明也笑得虚伪,“余大人或许不知,中郎将的威名,早已从边关飞入了永宁的大街小巷,那风头,可不下于当日勇降凶彘啊”

玉潇然再看不下这虚伪的笑容,与之客套了几句便道:“外头风大,劳王爷大驾亲迎,下官不胜惶恐,还是快快进城吧!”

赫连成自然也乐得少和玉潇然说话,一愣之后哈哈一笑似乎极为亲民,看得玉潇然一阵恶寒:“是了是了,余大人车马劳顿,倒是本王地不是了,快快进城吧!”

“王爷折煞下官了!”玉潇然也哈哈一笑,“王爷,请!”

赫连明也哈哈一笑:“余大人,请!”说罢,当先上马,向城内赶去

玉潇然眼中光芒一闪,随即不着痕枷马,向城内行去

城内百姓早已得了消息,争先恐后地涌在大街两旁翘首以望,两边茶楼酒楼上都挤满了头,玉潇然走在赫连成后面与文武官员齐头并进,竖起耳朵听着百姓咬耳朵:

... [,]

( “哪个是余大人翱”

“不知道,这余大人不才十六七岁吗,不会是中间那个瘦小的小公子吧!”

“不会,不会!你看他那细胳膊细腿的,能降得住凶兽,能杀得了贪官,能去得了边关……”

“就是,就是,就那小身板,刀都比他重,不是不是……”

“我猜是那个身材魁梧的,你看那炯炯有神威武不凡的涅,就是他,没错……”

“那看上去得有三十来岁吧……”

“人不可貌相,看着不成熟强壮一些,怎么能镇得住敌人……”

“嗯,有道理……哎,你看你看,余大人看我了……”

“我看倒不像,我觉着那文质彬彬的人是,人不可貌相嘛……”

……

玉潇然听着百姓不断猜测着,嘴角情不自禁翘起,时别月余,再次见到永宁聒噪的大街小巷,终于有了些许安定感,或许自己生在这里,所以对于这里的一切,虽然相处短暂,却觉得十分亲切

玉潇然然回到永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宋婉真,该来的早晚都会来,还如早些面对,在相府门前刚下了马,却眼尖看到墙角处占了个人,月余不见,那人依旧清冷,却更加清减,眉目间隐隐山洞着未明的光芒

玉潇然立刻就笑开了花,把缰绳递给门前小厮后向那人走去:“钟兄,别来无恙翱”

钟怀仁在看见来人笑如花开的明媚笑颜时,眼中划过一丝莫名的光芒,随即换做了淡如清水的浅笑:“一别月余,贤弟的官腔倒是打得极为顺溜!”

玉潇然想起方才自己与众位大人的周旋假笑,一直未见到钟怀仁,却不知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不禁一摆手道:“啊哈哈,是吗?习惯了习惯了,小弟跟谁打官腔也不会跟钟兄来这一套艾怎么样,钟兄,去你府上坐坐?”

钟怀仁眼中瞬间一亮,却也是故作欣喜道:“哎呀,北牧鼎鼎大名炙手可热的中郎将光临鄙府,那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玉潇然一把拍向钟怀仁肩膀,当先一步跨出:“好你个钟怀仁,好的不学坏的仿,倒学会揶揄小弟了!快走吧,你看这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让别人看到可就不好了!”

“也是!”钟怀仁瞥了一眼路人,笑得开怀,“贤弟如今乃是永宁红人,若是让别人认了出来,恐怕坏人想叙个旧就难了,呵呵,走吧!”

于是,玉潇然一回永宁,还未回相府,便被钟怀仁拉去接风洗尘去了,两人边畅饮边聊,大多时候都是玉潇然在喋喋不休地讲述着自己月余来的刀光剑影,说到自己被劫的时候,钟怀仁拿着酒杯的手一顿,瞥了玉潇然一眼,眼中几不可察地划过一丝懊悔和心疼,随即被这满室的旖旎酒香所湮没得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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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将军也来赌一把

( 三人辞了相府,直接来到宣威大将军府,守门小厮见三人年纪尚幼,不耐烦挥手:“去去,一边去,这里能是你来的地方!”

玉潇然还未开口,青谨便不高兴了:“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来!”

看门的小厮一听,只当这是小孩子家贪玩:“什么你家!这是将军府,再不走我找人来赶你!”

“那正好!”玉潇然开口,“在下余冉,你把管家找来!”

“去去!”那小厮上下瞥了一眼玉潇然,显然不信者看似柔弱的白面小生竟是威名赫赫的宣威大将军,“管家?管家是你想见就能见得?我知道我家将军风头正盛,谁都想见一见,可我家将军那样的人物,是你这种升斗小民能见得?”

玉潇然一听,乐了,自己被自家小厮阻在自家府前,也倒是件奇事,心下便来了兴趣:“那你说说,你家将军什么样?”

一说起当朝炙手可热的红人,这小厮顿时来劲:“我家将军艾身高八尺有余!”

青谨和青慎上下丈量了不足七尺的玉潇然一眼,摇了摇头

“威武不凡,虎背熊腰!”那小厮继续侃侃而谈

青谨和青慎又看了一眼自家师姐的窄背细腰,摇了摇头

“手持大刀……”小厮的侃侃而谈还没说完,门内便传来一道不悦的声音:“吵吵闹闹的,怎么回事?”

那小厮的话立刻戛然而止,换做了一副恭敬的面容,向着里面的来人道:“雷管家,打扰到您了,您别生气,别生气,这三个人是问路的,我马上让他们走!”

“雷管家是吧!”玉潇然看着那小厮,心道,这小子还不算太坏,又看了一眼那灰衣略微发福的老者适时开口,“这看门小厮,尽职尽责,给他涨工钱!”

雷管家先是一愣,随即上下打量了玉潇然三人一眼,却不似小厮那般鲁莽,小心翼翼试探:“请问这位公子是……”

玉潇然从怀中掏出金印丢给雷管家:“人你不认得,这你总该认得吧!”

雷管家先是一愣,仔细辨认了一眼金印之后大惊之­色­,慌忙行李:“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将军今日回府,未能相迎,还请将军恕罪!这两位便是凌少爷和昂少爷吧,外面风大,将军和两位少爷快快进府吧!”

玉潇然看也不看那管家一眼,踏上台阶,径直向门内走去,路过那傻眼的脸­色­煞白的小厮身边,拍了拍­干­净的衣衫,似乎是自言自语嘟囔了句:“身高八尺,虎背熊腰,不错!”

雷管家连忙跟上,一边赔礼一边道:“让将军受惊了,那小厮不懂事,回头我把他换了去!”

“换了?”玉潇然眼一瞥,“­干­嘛换了,我刚刚不是说了,让你给他涨工钱吗?”

“啊”管家一愣,连忙点头道,“是是是,是小的糊涂了!小的等下就去吩咐!小的先带您去将军和两位少爷的居所去!”

玉潇然摆了摆手:“不必了,你把我们兄弟三人挪到一个院落去,平时不要去打扰,我还有事,你先带阿凌和阿苍过去吧!”

安顿好府上的事,玉潇然便去马厩撬匹马,准备去军营述职

还未出将军府,便有小厮来报,说是礼部钟怀仁钟大人上门拜访

玉潇然交代下去,以后钟怀仁可以自由出入将军府,不必通报,便向外迎去,待看到钟怀仁已换作便装,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怎么钟大人今日不必去礼部当差吗?”

钟怀仁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随即无奈摇头:“看贤弟这信心满怀的样子,倒是怀仁杞人忧天了”

玉潇然挑了挑眉毛:“那看怀仁兄这架势,军营是非取不可了?”

钟怀仁默然不语,向外走去:“快走吧!”

玉潇然看着那一马当先的背影,不算高大威猛但却挺拔笔直,身形清冷但却给人一种朝阳拂面的温暖,给人安定人心的力量,人生得一之际良友,何其有幸!

两人马不停蹄赶往军营的时候,门口东倒西歪的守卫顿时让钟怀仁皱了皱眉,玉潇然调侃道:“怎么,后悔跟来了?”

钟怀仁当先下马,未回答玉潇然的调侃,径直向门口东倒西歪的守卫走去,玉潇然赶忙拦下:“哎,你做什么?不会是要训人吧?”

“拿着朝廷台的俸禄,却在这不思正事,难道不该受指责吗?”钟怀仁面无表情道

玉潇然释然一笑,拍了拍钟怀仁的肩膀,一脸痛心疾首:“哎呀,我的钟大人,您做了这么久的官,怎么还这么顽固不化啊”

钟怀仁斜眼一瞥:“噢,看来是余大人已有锦囊妙计啊”

玉潇然神秘一笑:“走吧,别在这站着了!”说完,当先向军营内走去

守卫东倒西歪,二人根本就不需要通报就直接向内走去了,玉潇然边看边摇头,怪不得人人都对这黄甲军恐避之不及,这哪里是军营,明明就是王孙贵族花天酒地吃喝玩乐的地方,正四处查看间,前方突然传来叫喊声,四处帐篷突然三三两两被掀开,从里面匆匆钻出几人的身影

“快看看,前边有好戏了!”一人跑一边拉着身边的另一个士兵道

那人一脸不耐烦:“拉我做什么,这边开了我就回本了!”

另一人一脸兴奋:“哎呀,那边比这边有油水多了,快快,晚了就失了先机了,听我的没错……”

玉潇然看着士兵们纷纷向那方走去,也一脸兴奋拉着身边钟怀仁:“走走,钟兄,我们也!”

钟怀仁一边被玉潇然扯向前,手间的温软突然直击进了心脏,就像一块冰凉的环佩,突然撞击上了一口温软的璞玉,敲击出了令人身心雀跃的旋律,让人瞬间在这旖旎回转的动听声音中,沉醉不已

兴奋而去的玉潇然并没有发觉到身后那人的变化,直直向那喧哗之处行去

“来,下注来下注了,左边阿九辽右边卡拳,来来,快买了艾过期不候,过期不候啊”人群中着一身华贵长衫的年轻公子大声吆喝着,后面也跟着几位穿着华丽的公子手忙脚乱地放着银子

眼见左边已经堆满了碎银做注,右边却是凄凄惨惨地只有几枚铜钱,显然是众人极为倾向那在场中跃跃欲试身材魁梧的阿九辽,右边矮他半头一点也没有草原大汗特­色­的卡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阿九辽是练了功夫的,傻子才去投那什么卡拳

却在此刻,一只纤细润白的手捏着几张银票伸进了人群之中,随即不大不小的声音传来:“我出一千两,压卡拳!”只因一千两银票在碎银之中极为明显,又是下注在那寥寥无几之处,喧闹的人群瞬间静了下来,齐齐向那傻子看去,却只见一年约十六七岁的蓝衣少年,一脸笑意的看着场中一脸错愕的华服公子

“一千两?压他?”华服公子指了指那边的脸上有些胆怯的卡拳

玉潇然挑了挑眉:“怎么?不能压? ... [,]

(”

华服公子上下打量了玉潇然一眼,一把按住那一千两银票,好像怕随时会跑了似的,随即笑得灿烂:“你新来的吧,能压能压,不过压了可不能换了!”

玉潇然眉头一挑,仿佛不谙世事的少年涅:“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华服公子灿然一笑,随即向四周一瞪:“看什么看,快下快下!”

四周又同时喧闹起来

身后被毫不知情的玉潇然放开手的钟怀仁,在温软离开的一刹那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就好像在青山绿水的无人之境,突然传来了真真悦耳动听的天籁之声,却在人进入那无限冥想的无人之境时,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再寻却不得,意识到自己的心思,钟怀仁一边懊恼自己这是怎么了,一边回过神来扯了把玉潇然,后者立即会意道:“别急,来都来了,好好玩玩!别那么一本正经嘛,来,钟兄,笑一个!”

钟怀仁微红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但也知道玉潇然不会胡作非为,也就听之任之了

这边说着,那边比武已随着叫喊声开始,玉潇然将眼睛转到练武场上,草原上的人对战一般都是摔跤,这阿九辽不仅身材高大,而且还有点功夫底子,那卡拳根本不是对手,刚一对上便连连后退,在身高和气势上已弱了三分

“打,打!”四周接连响起叫好之声

玉潇然趁着众人集中注意力,在场中俩人打得不可开交之时手腕翻转,一道气劲打到阿九辽的后腿弯处,不出意料地,阿九辽腿一软,卡拳也不是笨人,趁势一把将阿九辽一个倒摔摔出了比武圈

四周立刻静了下来,所有人不可以死地看着场中被摔出去的阿九辽,随即玉潇然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哈哈,各位不好意思,我赢了!这些钱,在下就不客气了!”说着,高兴地蹲下身收着地上的钱,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

“慢着!”那华服少年本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料变故突生,一把按住玉潇然正在收拾东西的手,“你出老千!”

一旁钟怀仁盯着地上那交叠的两只手,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却是最终忍住了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玉潇然手一顿,也不挣扎,面露紧张之­色­:“愿赌服输,怎么,要耍赖?”

“谁耍赖,你没出老千鬼才相信,卡拳什么时候打得过阿九辽了!”那华服公子一脸愤怒,“怎么你一来今天就赢了,你敢说你没出老千?”

玉潇然面不红心不跳:“做赌本就有输有赢,怎么,还只许赢不许输翱再说了,众目睽睽之下我出老千,你有证据吗?”

“你!”华服公子被玉潇然说得哑口无言,“我没证据,你就是出老千了,你是从哪冒出来的小子,怎么你一来就不一样了,不定是谁派来的­奸­细,来人吶,把他给我抓起来,先审问一番再说!”

“哎,云小侯爷,云小侯爷!”地上的阿九辽见那华服公子发怒,忙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到云小侯爷身边老实道,“是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昨日小的被倒了的兵器架砸到了腿,这不,您看,现在还肿着呢,都是小的不好!”说着,要撸起自己的裤子

“去去!”云小侯爷一脸不服气将阿九辽推至一旁

玉潇然笑得露出森森白牙:“怎么样,云小侯爷,在下出老千了吗?”方才在她下注之前,便已经注意到阿九辽在有意无意间揉自己的后腿弯以及有些发抖的腿,就猜测他的腿弯处受了伤,果然不出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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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身怀绝技无所惧

( 玉潇然颠了颠手中的银子,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云小侯爷以及身后几位公子,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对着身后的钟怀仁道:“这下好了,今晚的酒钱有着落了!”

钟怀仁哑然失笑,却也是不拆穿:“你还差那几个酒钱!”

“这不一样,赢来的钱买的酒,香!”玉潇然得意一笑,越说见那些华服男子脸上表情越不服气,乐得更欢

终于,云小侯爷再也忍不住了:“不行,再赌一局!”

玉潇然也摆出一副意犹未尽纨绔子弟的涅,伸长了脖子:“噢,怎么赌?”

云小侯爷大手一挥:“就赌骰子!三局两胜!”

玉潇然满不在乎答应:“好,筹码怎么算?”

“一千两起价敢不敢?”云小侯爷双目一瞪,势必要一决雌雄

玉潇然摇了摇头

云小侯爷得意一笑:“怎么?不敢?”

玉潇然神秘一笑:“咱又不缺钱,赌钱有什么意思!”

云小侯爷一愣:“那那你说赌什么?”

“不如这样,输的给赢家做一个月随从,怎么样?”玉潇然眼中­精­光一闪

听了玉潇然的话后,钟怀仁看着云小侯爷的眼神立刻充满了同情,好像看到娇生惯养的小侯爷被某将军使唤的时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小声对着玉潇然道:“你赌过?”

“我家风甚严,你觉得呢?”玉潇然答得毫不含糊,声音不大不鞋刚好落入云小侯爷耳中

钟怀仁听这声音,眼中也是­精­光一闪,随即故作担忧道:“不会你还赌,咱快走吧!”

钟怀仁话音刚落,云小侯爷的豪气冲天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这赌注倒是新鲜,就这么办!拿家伙来!”

赌桌摆开,玉潇然与云小侯爷各据一头,手边各放了两只碗两个骰子,却是一边身后人影重重,虎视眈眈看着另一边孤零零的那俩人

云小侯爷手一伸:“简单的大鞋头一局先压大,为了表示不欺负你,你先来!”

玉潇然咧嘴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不出手还好,一出手四周立刻哗然大笑

钟怀仁也不禁愕然,一瞬间闲适淡然的面容立刻换上了无奈和肃然,本以为玉潇然是欲擒故纵引这云小侯爷上钩,但现在看这笨拙的手势,还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玉潇然丝毫不被四周的哄笑之声所影响,她脸上笑容依旧纯良,但却静气凝神地仔细竖起耳朵听着重叠的碗内不断交错撞击的三个骰子,骰子不断撞击瓷碗发出叮叮当当不断雀跃的声音,她的心神也随之跳动,牢牢地记住每一次撞击所发出的旋律

“啪”地一声,玉潇然将碗往桌上一放:“好了!”说完,打开骰子,眼睛一亮,运气还不错,两个四点一个五点

四周立刻放量了眼,暗道,傻小子运气还不错,可惜遇上的是我们这狂赌云小侯爷

云小侯爷敛不住脸上得意的笑意:“哎呀,十三点,小子,有两下子嘛!”嘴巴这样说着,脸上却只有鄙夷和得意的笑

玉潇然笑得傻呵呵的:“承让承让!”

云小侯爷讽刺一笑,示威般地慢慢拿起瓷碗,骰子与碗撞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云小侯爷随即“啪”得一声将碗合上,随即拇指和食指紧扣上下碗底,上上下下左左左右看似没有章法实则稳妥地让骰子与碗壁交接

玉潇然一脸震惊,似乎是被云小侯爷嫉妒娴熟的手法所吸引,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瓷碗划过的轨迹

“看看,这小子莫不是被小侯爷吓傻了?”一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笑声在云小侯爷身后响起

随即另一个调笑声也响起:“八成是,看这小子笑得傻样,说不定脑子也有问题,就这点手艺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就是,刚刚只是那小子运气好罢了,咱侯爷也太看得起他了……”那人又鄙夷说道

这边对玉潇然鄙夷着,那边云小侯爷也是退手,然后慢慢打开合上的瓷碗,露出里面的三个五点出来,后面立刻一声欢呼雀跃:“好!好!”

云小侯爷挑眉一笑:“第一局,你输了!”

玉潇然仿佛是有些失落似的,脸上笑容不再,声音也不再高昂:“是,我输了!”

云小侯爷得意一笑,似乎胜券在握,似乎没有料到对手原来是个草包,瞬间失去了斗志高昂的士气,道:“下一局,压鞋到我先来!”说完,二话不说,拿起瓷碗晃了起来

玉潇然眼中冷芒一闪而过,看着云小侯爷衣袖挥舞,上下翻飞,随即突然停止涌动,“啪”地一声与桌面相击,露出里面的两个一点和另一个两点来

“好!”身后一阵叫嚷声,有人说道,“我看也不用比了,胜负已定!”

话音刚落,哄笑声身后便其接连响起

“该你了!”云小侯爷向着玉潇然挑衅地斜眼,面露不屑和得意

玉潇然嘴角一撇,接下来的动作却是让所有人都跌掉了下巴,那不输于云小侯爷娴熟的手法,跟上一次简直有云泥之别,不断飞舞的轨迹看似和云小侯爷如出一辙,实则比之更加迅速更加娴熟

“啪”地一声清脆的声音惊醒了所有人,玉潇然嘴角一撇,打开了上面的瓷碗,露出里面三个惊心动魄的三个一点来

“怎……怎么可能?”云小侯爷本是漫不经心的身子立刻挺得笔直,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三个一点,“你……你……”明眼人都看得清楚,面前这人的确是第一次赌骰子,那第一次摇骰子的笨拙绝不是能装出来的,而且第二次摇骰子的方式和章法简直跟自己如出一撤,而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云小侯爷凌乱了,这什么人,太可怕了!

玉潇然暗中冷笑一声:“这一局,你输了!”别人的武功秘籍偷不来,就这点小把戏看一眼根本就不在话下,想到这她不禁要感谢狐狸师父,当初在碧遐谷常常借惩吩己为由,将自己关在黑暗中练习过耳力,将自己关进山洞中逼自己七日内背完所有的兵法典故,从小“非人”的折磨早已将她的六识敏锐且灵活

“你!”云小侯爷­干­瞪眼,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得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明明知道对方偷学技艺,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阻止

玉潇然笑的无害:“承让!”

一比一,平

四周鸦雀无声,在座的都是纨绔阔少,也是耍无赖的高手,但也没见过谁这么明目张胆地跟鼎鼎大名的云小侯爷耍无赖的,而且还让这云小侯爷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

云小侯爷一脸愤然,一把推开身后正围着的众人:“这一次,还压鞋我先来!”云小侯爷开始帅无赖了,抢占先机,看你如何应对

玉潇然怎会不知他心中的小九九,却只是在心中冷笑一声:“行,你说了算!”

... [,]

话音刚落,云小侯爷拿起瓷碗,漂亮的一个旋转之后,开始上上下下卖力挥舞起来

玉潇然微微正了正身,眼中­精­光闪烁,知道这云小侯爷是动了真格的了,也不再玩笑,却是再也不看云小侯爷的动作,不知在想什么

“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云小侯爷得意地打开瓷碗,慢慢露出里面三个一点出来,仿佛三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得意洋洋地盯着众人,云小侯爷满意一笑,向着玉潇然点了点下巴:“该你了!”云小侯爷很是满意,就算你运气再好点,摇出三个一点来,也是平手,我也不算输

玉潇然毫不在意云小侯爷的小九九,也是得意一笑,慢慢拿起瓷碗,不紧不慢,却只让人看得见丝丝残影

玉潇然开摇这一笑,差点把小侯爷心肝笑了出来,随即也是略略正了正神­色­,最好的点已经被自己抢占了先机,怕什么!

但接下来的情景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珠子,那打开的碗中,静静地躺着两枚一点的骰子,而在那两个像一对闪闪发亮的眼睛的骰子旁边,一堆白­色­的粉末好整以暇地堆在一旁,向一旁虎视眈眈的人昭示着它原本的身份

“这……”云小侯爷已经第二次说不出话来了,“你……你……竟然……”

玉潇然讶然一笑:“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云小侯爷一声指责卡在了嗓子眼,没人规定不行,赌骰子只有大鞋既然压鞋那就谁最小谁胜,没有哪个规定说不允许损坏骰子的,而且面前这人不仅眼力耳力控制能力变态,就连这内力也是如此变态,耍无赖更变态,而且无赖的十分有理有据,谁能说什么!

玉潇然看着云小侯爷一行人不断变幻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云小侯爷,愿赌服输啊”玉赌神双手环胸,适时出声提醒某人不要忘记赌注

身后钟怀仁终于长呼了一口气,同时也对身前这人的聪慧而震惊不已,当然,在场众人除却玉潇然自己,就只有他不觉得这是无赖而是主人颇有聪明才智

俩人还未得意完,一时被震惊得哑口无言的小侯爷未开口,他身后一身花­色­锦绸,浑身上下挂满了玉佩银环无不在宣告着我很有钱的公子说话了:“大胆!你是什么身份,敢叫云小侯爷给你当随从,你也配!”

话音刚落,云小侯爷身后一些世家公子接二连三符合之声响起

玉潇然面­色­不变,依旧笑眯眯道:“宁三公子果真是重情重义爱打抱不平啊那我倒要问问,原来这赌注是要看配不配才能得到艾早说艾早说在下不就不赌了么?得,白白扫了兴,成,回头我去永宁大街小巷提醒一下,咱们永宁赌博艾还得看对象,富家公子赢不得,为什么呢?因为赢了赌注咱不配拿走呗!哎呀,知道了,赢得起,输不起,早说呗,省得少爷我白高兴一超还以为能得个免费随从呢!”

那宁三公子一愣:“你认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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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清理门户最要紧

( 玉潇然敲击着太师椅一侧,声音微怒:“雷管家,这些人平时都是你调教的吧,你说说怎么办吧!”

雷管家一个哆嗦,弯下了身:“将军息怒,息怒,小的也不知是谁手这么不­干­净,是小的管教不严,还请将军息怒!”

“哼!息怒?”玉潇然“哗”得一声站起,“啪”得一声拍碎了桌案上的茶盏,满意地看见众人一个激灵,声音也随之更加气氛,抬起手指着下面的一­干­人,“我自问进府以来待你们不爆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可你们呢,倒是有个好眼力价,竟把本将军的传家宝搜罗了去,我是不管不问你们,但也不表示本将军是好欺负的!”

府中小厮丫鬟们一个个低着头不说话,暗自忖夺,将军发起脾气来真是可怕,平日里跟他们玩笑打闹不端架子,众人都庆幸寻了个好主子,也都渐渐熟络起来不再拘谨,跟一家人似的其乐融融,但也无怪乎将军今日这么生气,人家对自己不爆你们却拿了人家的传家宝,不生气的那是神仙!心中也不禁对偷盗那人十分恼火!

玉潇然看着一动不动的人群,眼中­精­光随即隐去:“雷管家,你说怎么办吧!”

“小的这就带人去搜,搜出来,立刻交到衙门去!”雷管家抹了把头上的汗

玉潇然摆了摆手,似是怒气稍微平复了些许:“看在是我府上的人的份上,衙门就不必了,只是我这里庙鞋怕是再也容不下这尊大佛了!”

话音刚落,众人一阵感叹,我家将军真是宅心仁厚啊

“明白,明白,将军菩萨心肠,小的这就去!”雷管家连连躬身,转身指着身后十来个人,“你,你还有你们,都跟我去搜,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

“是!”那几人连忙躬身去了

玉潇然对着身旁王信与赵宗申道:“你俩也跟着去吧!”

“好!”两人了然点头,跟着去了

半个时辰过后,一行人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雷管家战战兢兢道:“回将军,没有!”

“没有?”玉潇然放高了声音,“都搜了吗?”

雷管家恭敬道:“回将军,除了您和两位小少爷的房间,其余都搜了!”

“管家的房间也没搜呢!”跟随而去的王信小声嘟囔着,恰好落入了一圈人的耳中,人群中的目光立刻向管家投去

雷管家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道:“是是,是小的疏忽,小的这就去!”“慢!”赵宗申手一伸挡住了雷管家的去路,斜眼看之,“雷管家不应该避嫌吗?

”雷管家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玉潇然,看其并没有阻拦的意思,抹了把头上的汗道:“赵公子说得对,说得对!”

玉潇然喝了口茶:“阿凌跟吧!”

青谨撇了撇嘴,没有说话,跟着一行人去了管家那里一炷香之后,青谨脸­色­铁青坐回位置上,其身后王信在玉潇然耳边耳语了几句,玉潇然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最后手“啪”的一声拍在太师椅上怒视雷管家:“雷管家,我平日待你不薄吧!”

雷管家心中“咯噔”一声,却是站立不动道:“将军这话什么意思?”

“哼!什么意思?”玉潇然一声冷笑,“看来雷管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把东西拿上来!”

话音刚落,赵宗申立刻手捧着一个­精­致的小锦盒上前来,递给玉潇然

玉潇然眼中得意一笑,随即不动声­色­掩去,慢慢打开锦盒,露出里面一枚晶莹剔透的玉来

众人立刻齐齐看向雷管家

“这……这……”雷管家看着那玉,立刻吓得结结巴巴起来

“这是在管家房间床下暗格中找到的!”玉潇然笑的诡异

雷管家一惊,随即冷汗淋漓地怒视玉潇然,然后一改平日卑躬屈膝的神态,抬头冷笑:“将军果真名不虚传,厉害啊厉害!”

玉潇然也冷笑:“雷管家这是承认了?”

“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息听尊便!”雷管家肆无忌惮

玉潇然又慢慢靠回太师椅:“虽说你是内务府派来的,可我这将军府实在是容不下雷管家这样的大佛了,你收拾收拾走人吧!”

雷管家一愣,随即冷笑:“将军高明,小的自愧不如!”

玉潇然也冷笑,早先就发现这雷管家鬼鬼祟祟不对劲,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而已,但是管家一职在府中极为重要,总这么听之任之下去,总让她觉得如哽在喉,便有了今日这一出智赶内贼计

方才让青慎出去,正是将这个锦盒悄无声息地放入了雷管家房中,至于雷管家为何没有狡辩,只是因为床下暗格中藏匿的,正是自己记录将军府中人的行踪以及日常活动的簿子,做贼心虚,自然是不敢狡辩,所以雷管家是有冤伸不得,有苦诉不得,明明知道这是陷害却也只能咬牙认栽!

雷管家一走,将军府上上下下因没了管事的,顿时乱了套,比如说厨房没买菜了,因为账房没批银子,地没人扫了,因为不知道是谁当值,再比如,衣服没人洗了,因为压根就不知道谁哪天去打扫房间……

种种芝麻大的小事将玉潇然忙的焦头烂额,她深谙攘外必先安内的重要­性­,正头疼之际,周全探头探脑的在她的门前走来走去

玉潇然忙里偷闲喝了口茶,斜眼看着门外道:“练完武你不赶紧回家,在我房前转来转去做什么?”

“嘿嘿!”周全笑得点头哈腰,搓了搓手走了进来,“老大,您……您看到我了?”

玉潇然不动声­色­放下杯子:“有什么事就说,还是你想再多学点武艺,你等着,我去给你把你小师父叫过来!”说着,玉潇然假装起身向青慎房间走去

“哎哎!”周全一脸慌张,忙把玉潇然按下,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的,“老大,老大,你放过我吧!”

“那你再不说你来­干­嘛,我就真去了!”玉潇然挑眉,同时一把拨开周全殷勤的手,“男女授受不亲!”

“哎呦!”周全一拍自己脑袋,“您瞧我,老大您太英明神武了,我都差点忘了您是个巾帼将军了!您瞧我,该打该打!”

“你再不说不来­干­什么,我就真的去叫慎了!”玉潇然作势而起

“好好,我说我说!”周全忙挡在玉潇然前面,“你这府上今天很乱啊”

“所以呢?”玉潇然接道

周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了笑:“所以……所以老大您能不能别让我学武了,您看您这府上也没了管家,您就让我做怎么样?”

玉潇然抬眸上上下下将周全看了个遍

周全被玉潇然看得全身发毛:“老……老大……您,您别这么看着我艾挺……挺吓人的!”

玉潇然一巴掌打上周全的额头,眼睛瞪得老大:“我说你傻了吧,敢情大哥您一直跟着我就是为了做我府上的管家?真有出 ... [,]

(息,你可知青慎的武功有多高,你又可知我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请得动他,你可倒好,功夫不学偏偏要做个管家,你……”

“老大,老大!”周全一手扶住额头一手示意玉潇然稍安勿躁,“老大您先别急,您先听我说完再骂我也不迟嘛!我知道小师父很厉害,不然也不会一会功夫就把那些杀的您狼狈逃串的刺客都消灭殆粳可是那天他也说了,您也听到了,我骨骼平庸,再练也只能有个强身健体的作用,不像杨大哥他们,都是难得的练武的好料子,而且他们还有些武功底子,在他们面前,我……我总力不从心,我……”

“好了,周全,你别说了!”玉潇然打断周全越来越激动的话,“不就是个管家嘛,就你了!”

“真的!”周全眼睛一亮,“哎哎,好,老大,您放心,您放心,我保证让您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保证把府上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保证……”

玉潇然不耐打断周全的话:“好了好了,别保证了,我相信你!既然你要做我府上管家,那你便不能拒绝搬进府上来了吧,明日把你家人都带过来!”

“我没有家人!”周全脸上一阵黯然,“我家以前做些小生意,后来出了差错,一夕之间倾家荡产,家父受不了讨债的人一根白绫了结了自己,后来家母也跟着去了,家中资产都变卖了还债,我也只好远走他乡做了差役,后来便做了杨大哥手下,遇见了老大!”

玉潇然心头震动,看着面前有些黯然的男子,寥寥数语讲完自己所受的苦难,却不知那时的他是怎样走过来的,暗怪自己对这几个死心塌地跟随自己的兄弟知之甚少,自入永宁之后,玉潇然邀请过他们住进将军府,却都遭到拒绝,只当他们有自己的家,也就随之去了,却原来他们都是不愿意让她看轻自己,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帮助,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证实自己的价值

就这样,周全大大方方住进了将军府,如愿以偿地摆脱了青慎的摧残,坐上了将军府管家的位置

不过第二天,将军府果然井然有序了许多,而且比之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玉潇然在去军营之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周全,果然还是有几分头脑的,看来这管家让他来做还是有些屈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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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威震三万黄甲军

( 自那日朝堂上赫连明被成元帝禁足之后,玉潇然让小黑暗中盯了几次其动向,果然老实了许多,暗自松了口气,最起码最近不用的他会出什么幺蛾子了,恐怕此刻他自己正自顾不暇地隐藏自己的锋芒吧,想到这,玉潇然不禁冷笑了出声,惹了本姑娘,休想独善其身!

到了军营,玉潇然翻身下马将缰绳都给上前来牵马的士兵,并吩咐一句“通知所有将士,一刻钟之内在校场集合完毕,违令者军法处置!”

那人看着与平时迥然不同的大将军,愣了愣,随即得令道:“是!”

一刻钟后,所有将士集齐校超包括一些世家子弟,像是还没单子藐视军令,只有身为校尉的云霄侯爷和中尉里隆两人的位置空着,玉潇然看着前方空着的位置,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正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懒洋洋的声音:“哎呀,将军兄弟,什么事艾还校场集合,难道今日有什么新鲜玩法?嘿嘿!”

玉潇然看着那群衣衫华丽姗姗来迟的身影,盯着前方懒洋洋出声那人:“放肆!云小侯爷和宁三公子姗姗来迟,藐视军令,来人呐,杖责二十军棍!”

四周之人立刻被今日颇为凌厉的将军滑面面相觑,踌躇不前

云小侯爷一愣,随即又笑了:“将军就爱开玩笑,别吓我了,来,有什么好玩的快说出来吧,大家一起先乐一乐!”

玉潇然面­色­凝重,看着依旧嘻笑的公子哥们,声音依旧冷冽:“执法军官在哪?拿本将军的命令作耳旁风吗?来人,将云小侯爷和宁三公子抓去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是!”四人应声而出,随即架起了云小侯爷和宁三公子

“慢!”玉潇然又再次出声

云小侯爷脸­色­一喜,对着一边惊慌失措的里隆道:“我就说嘛,将军就是跟我们开玩笑的,这不,停下来了吧!”

玉潇然似是没听到云小侯爷的话,朗声道:“皇甲军统领宣威大将军余冉,治军不严,导致军营风气不正,军风散漫,杖责五十军棍,以儆效尤!”

玉潇然洪亮决绝的声音划进校场三万将士的耳中,也划进了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云小侯爷和里隆耳中,每一个人的表情,都仿佛被雷霹过一般不可思议且震惊,从来都见将军罚人,却不曾见过自罚的

玉潇然清晰地将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声音依旧:“没听见吗?还不执法?”

“这……”一旁严阵以待的执法官面露迟疑,犹豫不前

玉潇然面无表情:“军令如山,再有惘顾军令者,定罚不饶!还不动手!”

执法官脸一震,随即手一摆:“将军,得罪了!”

这是玉潇然第二次被罚军棍,第一次是因为一次做饭,这一次是因为自罚,当她趴在冰冷的板凳上接受毫不陌生的军棍时,心中不禁大骂,这都做的什么孽艾明明疼的要死却不得不装出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同时嘴里还得义正言辞地说着:“不准巡私,使劲打!没吃饭吗?”

耳边响起云小侯爷和里隆的惨叫声,云小侯爷惨叫一声怒视玉潇然:“将军,你疯了?”

玉潇然忍住疼痛,笑了出来:“我要告诉你,我不仅是你的兄弟,同时我也是皇甲军的统领,是兄弟,就要有难同当,是统领,更要以身作则!”

“那你也不能拉我垫背啊”云小侯爷愤愤不平,随即“啊”地一声惨叫便疼得抱怨不出了

玉潇然顶着ρi股上火辣辣的疼痛,回着云小侯爷的话:“军令已下,一刻钟后校场集合,你为何姗姗来迟,我说过,违军令者,按军法处置!”

云小侯爷鼻息重重呼出一声以示自己的不满,却也是哑口无言

二十军棍很快打完,云小侯爷和里隆被送去上药,玉潇然却要继续趴着,钻心的疼痛传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指尖深深抓进了身下的木凳里,带起细碎的木屑,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心里早就骂翻了天,直骂老皇帝老­奸­巨猾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个苦差事,好好的一个细皮­嫩­­肉­的大姑娘ρi股才好多久艾这又开了花!

军棍一出,震惊全军

“刑毕!”随着一声高昂的声音让痛苦中的玉潇然瞬间被释放

玉潇然推开前来搀扶自己的士兵,咬咬牙:“去校场”

“将军!”四周将士齐齐惊呼,皆以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玉潇然,同时眼中还闪烁着未明的光芒

执法军官急忙上前欲扶住玉潇然:“将军,先上药吧!”

玉潇然稳住身形先,一把将其推开:“怎么,还不集合!”

“是!”四周人见再也劝不住他们的将军,无奈听命

往日当可一跃而上的高台,此刻于玉潇然来说,无异于再受一次酷刑,再一次推开前来相扶的士兵,一步步走向高台

瘦小单薄却又挺得笔直的背影,倒映在校场每一个将士的眼底,那努力在抑制颤抖的身形,每抖一下,都仿佛是一只无形的手,掐上了每人原本空洞的心脏处,使之也随之颤抖起来,更有甚者,眼底泛起了未明的光泽,波光涟滟

那是谁?那是他们的将军艾他本该站­精­神抖擞地在高台之上居高临下,点将调兵,威风凛凛不可一世,此刻却因一个本与自己毫不相关的理由而狼狈至此

他们,何时见过这样的将军

瘦弱不堪,却又刚入血骨

无赖痞笑,却又能屈能伸

如果说,前几日他是能与将士们勾肩搭背的酒­肉­兄弟,那么这一刻,他便已经开始成为皇甲军真正的统领将军

无可厚非,当之无愧

三丈高的高台,用了整整一刻钟,但却没有一个人出现过一丝不耐烦的表情或声音

玉潇然忍住深入骨髓的疼痛,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随即正了正神­色­慢慢转身,扫了一眼与平时迥然不同的皇甲军,缓缓开口:“你们可知道,永宁的人,怎么说我们?”

众将士一愣,宣威大将军上台的第一句话,不是训斥不是义正言辞的演说,而是问了一个让每一个皇甲军都足以羞愧致死的问题,而且更是让他们无从恼怒无从躲避的问题,因为将军说的是,我们,是我们,而不是,你们

荣辱与共

玉潇然看着一个个面露愧­色­低下头去的将士,哂然一笑,声音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却是让她的人脸­色­更加苍白几分:“看来,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啊”

下面又是一片默不作声

“他们说我们纨绔!”玉潇然冷笑

下面头低得更低

“他们说我们是废物!”玉潇然声音更高

突然有人抽噎出声

“他们说我们本不该存在!”玉潇然步步紧逼

更多抽噎声传出

玉潇然静默片刻,给他们平 ... [,]

(息的时间,方大声道:“你们甘心吗?”

“不甘心!”稀稀落落的几声胆怯的声音

“大声点,甘心吗?”玉潇然猛然怒喝

“不甘心!”较为整齐的声音

玉潇然鄙夷:“连我都看不起我们自己了!最后一遍,甘心吗?”

“不甘心!不甘心!”整齐划一,气振山河

“知道我今日为何如此吗?”玉潇然满意点点头后,看着将士们疑惑的眼神,接着道,“朝中有大臣奏请一个月后观看皇甲军­操­演,知道他们什么意思吗?”

校场中将士猛然抬起,看着玉潇然

“他们想看我们的笑话!”玉潇然高声道,“永宁沉溺太久了艾他们想找点乐子看看!你们,你,你你!让他们看吗?”说到最后几个字,玉潇然更加高昂

“不让!”

“让不让!”

“不让!”

“那怎么办!”

“但凭将军调遣!”

玉潇然满意点点头:“明日,是本将军给你们最后的放纵!从后日起,魔鬼般的训练正式开始,你们,有谁不想参加可以现在走出,本将军绝不阻拦!但是,一旦今日决定了,如果有人放弃,或者叫苦叫累,那就别怪全军上上下下近三万人每人骂他一句懦夫!”

没有人动

“最后一遍,有没有人离开!”玉潇然满意看了一眼校场将士,他们不是纨绔,他们是隐藏的千里马,他们在等自己的伯乐

依旧没有人动

玉潇然突然笑了,笑的明媚生花,照亮了三军:“现在,你们随意吧,将要迎接你们的,是个不一样的朝阳!本将军也要先回去了,不然这ρi股,明日就真的成花了!”

“哈哈……”将士们抖然笑出声来,看向那高台上的身影的眼神,多了一分信赖和敬重

人生不怕强权不怕富贵,独独怕没有人能够从­干­净明朗的地方,伸出他的刚强有力的手臂,将自己拉出泥泞浅滩

玉潇然颤颤巍巍走出军营的时候,门口的马已经换做了一辆马车,车夫赫然是已经乔装过的小黑

玉潇然欢天喜地地一边爬上马车,一边暗赞小黑真是个贴心小棉袄,然这欢天喜地的雀跃却在费力爬进马车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前一刻还威风凛凛势压三军的宣威大将军,这一刻抖然成了卖笑之徒,摆出自认为自己最迷人的微笑:“呵呵呵,不好意思,我上错马车了!我这就下车,下车,嘿嘿!”

玉潇然正要转身下车,马车门“彭”得一声被小黑关上,随即车身开始晃动起来,玉潇然哀嚎一声,只听马车里传来­阴­恻恻的声音:“敢情你勇贯三军的宣威大将军也有落荒而逃的时候!”

“嘿嘿,谨!”玉潇然看着那眼神中冒火的少年,“你怎么来了?”

车内显然是正襟硒的青谨,此刻脸上虽笑眯眯的,但却掩饰不住对爱惹麻烦得某人的怒火:“我再不来,恐怕你明天会带着朵水仙花ρi股见人!”

某人鼓起勇气无视少年的怒气,依旧笑眯眯却是有些嗔怒道:“瞧您这话说得,好歹人家也是一未出阁的姑娘,什么ρi股不ρi股的!”

青谨冷哼一声:“现在想起自己是个姑娘了,可惜,晚了!”

随后,车外赶车的小黑便因车内传出杀猪般的惨叫而嘴角染上一朵不易察觉的温柔红晕,然后耳朵里心里便只剩下某人讨好的声音:“艾疼!疼!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哼,手下留情,当时挨棍子时怎么没让人家手下留情……”

“啊谨,趁机报复啊趁机报复,小人!小人!……”

“我本来就没长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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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天生戏子无可比

( 秋夜凉如水,月华微弱,云侯府门前马车上那两盏橘黄­色­的行灯,却仿佛如初升的朝阳,穿过了重重云层山峦,放出旖旎的风华铺开锦绣,晕染一种安定人心的颜­色­,玉潇然心底的某个地方,瞬间温软了下去,走出那险些让人喘不过来的的古老的云侯府,擦了把手心中的细汗,慢慢向那温暖的福地行去

刚下台阶,身后突然传来云侯府管家的声音,玉潇然转过身去,管家低首恭敬道:“我家侯爷说了,将军忘记把您的随从带回去了!”

玉潇然看着那一顶不断颤抖的大黑轿子,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呜呜”得抗拒声音,心中苦笑一声,云老侯爷啊云老侯爷,果真是一点也不吃亏,拿你点山芋,还非让自己把手烫上一烫

云侯府管家将玉潇然的神­色­收进眼底,再次催促:“将军,夜黑风高,令弟还在府上等着呢!”

玉潇然咬牙切齿:“代末将在此感谢老侯爷大礼!”多谢您老人家送给我一个盛怒的不甘愿的云小侯爷!

管家一躬身行礼,似乎极为恭敬:“小的一定带到!”

玉潇然转身向马车走去,身后管家一个眼­色­,八个轿夫抬着轿子跟了上去

远远地,周全迎了上来,上下看了玉潇然一眼后舒了口气:“老大,没事吧!”

玉潇然看了一眼身后的大轿子,丢下一句“上车再说”便爬上了马车

不出意料地,青谨在车中严阵以待,车门一被打开,立刻­精­准地飞入来人嘴中一粒药丸,同时冷哼一句:“还活着,很好!”

玉潇然吞下口中丹药,伤口处立刻传来清凉的感觉,疼痛瞬间减轻了许多,看了一眼后钻入马车的周全将马车门关上之后,立刻趴在了事先准备好的被褥上,将怀中的东西掏出递给周全:“你有的忙了!”

“这是什么?”周全接过地契涅的东西打开来看,立刻大惊失­色­,“天艾金锦云药铺契书,死定了死定了,老大,你竟然敢偷云侯府的东西,完蛋了完蛋了!”

玉潇然费力抬手拍了周全的脑袋,面带鄙夷:“胡说什么,瞧你那出息样,本将军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干­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想要什么直接大摇大摆地就去抢就是了,还用得着偷!”

“什……什么?”一把丢掉手中‘赃物’,周全额上冷汗渗渗,“抢……抢来的?你你……”

一旁青谨斜眼冷笑一声,接着周全的话:“周大哥,你见哪个从人家家里抢完后别人还亲自相送的,依我看,八成是骗来的!”

“嘿嘿!”玉潇然看了一眼青谨,“谨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青谨凉凉看了玉潇然一眼,后者立刻识趣地结束玩笑,惹毛了神医,自己面对的会是那些让自己生不如死的药

玉潇然正了正神­色­,一五一十地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周全听完之后嘴巴张的老大:“就……就这样,不但捡了个随从,还得了间顶级药铺……”

“把你的大嘴巴给我合上!”玉潇然瞥了一眼周全,“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

周全一愣:“怎么?”

“云家在永宁极有势力,永宁多少人盯着巴结着,无奈都被云老侯爷一句不喜结交而打发,今天我们和云家扯上了关系,你以为还消停的下去?”青谨凉凉说道

玉潇然无奈一笑,揉了揉额头,趴在玉枕上闭目养神,接下来不知这云小侯爷怎么闹腾呢!

回了将军府,玉潇然命人将云飞抬进房内,随后自己便跟进去了

“呜呜……”云飞云小侯爷被堵着嘴巴五花大绑地丢在床上,一见来人是玉潇然,立刻怒火冲天怒视之

玉潇然悲叹一声站在床边居高临下:“打个商量,不许大吵大闹,我就把你放开,你若同意,便点点头,若不同意,那我可就走了,这将军府没有我的同意,也不会有人进到这个房间来,而且,你怎么来此你也知道,不必指望云侯府有人来救你了!”

很难得,盛怒之中的云小侯爷还能听得进去玉潇然的话,发现怒视无法震慑面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将军之后,沉默了片刻,乖乖地点了点头

摆脱束缚的云飞不出所料地跳下床,自然不会真的听话,一手指着玉潇然一手捂着今日被打得ρi股:“好你个余冉,算是本侯看错你了,枉本侯还拿你是兄弟,你竟然这么对我!你……哼!卑鄙无耻!”

玉潇然任之发泄,只是斜眼看着

“哼!”云飞怒骂完之后,见玉潇然不说话,一声冷哼,“怎么,理亏了,知错了,没话说了!本侯告诉你,想让本侯做你的随从,痴心妄想!”

玉潇然却在云小侯爷的喋喋不休的话语中慢慢弯下身去,脸­色­越来越苍白,到最后全身瑟瑟发抖,再也站立不赚一手支撑着床棱慢慢蹲了下来

正在喋喋不休地表示誓死不愿屈服强权的云小侯爷看着慢慢下沉的玉潇然,脸­色­一变,连忙退后一步,警惕看着蹲下身去的身影结结巴巴道:“你……你想瞬么花样?我告诉你艾我我不吃这一套!我……我……你……”云小侯爷看着那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渐渐没了下文

玉潇然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云小侯爷,咬了咬下­唇­,却是一张一合却是说不出话来,渐渐伏在了床边

“喂!”云小侯爷面­色­一变,凑上前来,“喂,你你……你怎么了?是不是要死了?不……不关我的事啊”

玉潇然深呼一口气,嘴­唇­慢慢动了动,似乎极为虚弱:“我……我可是挨了五十军棍的!”

玉潇然话音刚落,云小侯爷这才想起,面前这人挨得棍子比自己要多的多,而且还是因为自己,先是一愣,然后声音极其没有底气:“活……活该,这可不怪我!”

“我没怪你!”玉潇然听着云小侯爷低下去的声音,眼中­精­芒一闪而过,“你也知道,那日的赌注,我确实是说了不作数的今日我本也应该在府中休养的,却被你爷爷请了去,将你带了回来,导致我这伤口又恶化了,我……我……”说道最后,玉潇然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随时要随风消散似的

玉潇然这一番话,顿时将自己的­干­系撇得一­干­二净,赌注是被你爷爷强加给我的,与我无关,不仅如此,为了这个破赌注今日自己的伤口也恶化了,还是因你而起,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玉潇然的拿手好戏,恶人先告状,得了便宜再卖乖,先人而发制

云小侯爷果然被玉潇然唬得一愣,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又见玉潇然声音弱下去连忙惊慌道:“你……你没事吧?快快来人艾将军出事了!”见玉潇然不答话,云小侯爷立刻紧张地大喊出声

周全和青谨闻讯而来,待看到地上的玉潇然,立刻大惊失­色­,立刻将其扶起,青谨一脸怒­色­看向云小侯爷:“你做什么了?我大哥刚才还好好的,怎么成这样了?”

... [,]

“我?”云小侯爷被面前这十三四岁的少年问得一愣,随即想起是自己的爷爷将其喊去而导致伤口恶化,立刻有些心虚地面红耳赤起来,嘴上却是不服输道,“关我什么事,他……他自己莫名其妙就这样了!”

“凌少爷!这是云小侯爷,不得无礼!”周全出声制止,“将军的伤要紧,还是先扶将军回房吧!”

言下之意,人家家大势大,就算是有事也不能怪罪到人家头上

周全话音刚落,云小侯爷的脸­色­更红,眼见被周全和青谨扶出房门的玉潇然,突然手一抬,指向了自己:“你……你……”云小侯爷心中立刻咯噔一声,看了过来

“我大哥问你不是要走吗?”青谨见云小侯爷一脸迷茫,连忙贴心地解释

“你怎么知道?”云小侯爷看着青谨

青谨面不红心不跳,理所当然道:“因为我们是兄弟,血浓于水,心有灵犀!”

云小侯爷再看向玉潇然,后者脸­色­苍白,虚弱地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肚里的蛔虫的猜想

云小侯爷咳了一声,不自在道:“我爷爷既然把我绑……艾不送来,一定是不消我回去,所以,我就暂且在这住下了!”

听完云小侯爷的话,玉潇然似乎是极为满意地松了口气,头一歪,倒在了周全的肩头

周全和青谨立刻脸­色­大变,急急忙忙扶着走了,只留下了在原地惊魂未定的云小侯爷

一回到房间,青谨立刻将手中的人丢在床上:“行了,别装了!”

周全一愣,看着床上目光如炬没有半分不适的玉潇然,哑然失笑

玉潇然嘿嘿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神医的眼睛!”

青谨哼了一声,丢下一瓶药:“睡前再服两粒!”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周全看着上一刻还面­色­苍白这一刻却神采奕奕的玉潇然,不禁叹为观止,咱家老大,不仅武艺高强,就连做戏也如此逼真,管叫那永宁第一戏坊的戏子羞愧致死

玉潇然看一眼周全:“药铺就交给你打理了,管家!”早先玉潇然观察周全管理将军府的时候,就发现周全为人极为灵活,府中上下不仅打理得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就连圣上封赏的那千亩良田,他也打理得甚好,可见是极有经商天赋的,药铺交给他,再放心不过

“我!”周全一愣,随即眼中光彩大放跃跃欲试,“老大,我……”

玉潇然轻笑一声:“怎么,难道你还叫我一堂堂大将军去做掌柜的不成!交给你,你就放心去做,我不过问,你多给我赚钱就是!”

“哎,是是!”周全眼中目光闪动,为遇到有一个能赏识相信自己的人而激动不已,“老大,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打理!给您赚大把大把的银子来!”

“恩,去吧!”玉潇然微微阖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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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皇权新贵针锋对

( 第二日,玉潇然还未醒来,门外便传来周全急切地拍门声:“老大,老大,不好了!”

玉潇然懒洋洋回应:“什么事艾大呼小叫的?”

“正厅有人来说是宁家来访!”周全气喘吁吁道

玉潇然豁然起身,迅速穿好衣服,起身开门:“宁家,哪个宁家?”

“哎呀!”周全一拍大腿,“永宁还有第二个宁家吗?北牧第一商贾,宁家啊”

玉潇然立刻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来做什么?”

“好……好像是他们管家把宁三公子带来了!”周全小心翼翼看着玉潇然脸­色­

玉潇然立刻呜呼哀哉,这下玩大了,心中这样想着,却是脚下不停地向正厅走去

“哎呀,本将军不知宁家有人来访,有失远迎,失敬失敬!”玉潇然摆出一脸笑容对着一脸愤慨的宁三公子和他旁边上了年纪的老者

那上了年纪的老者一见玉潇然,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行礼道:“小的宁府管家宁弘,给余将军请安,一大早前来冒昧叨扰,还请将军海涵!”

玉潇然不动声­色­看将老者申请收入眼底,看着宁三公子一脸有怒不敢言的样子,立刻断定这管家绝非宁家一般管家,却是直奔主题道:“哪里哪里,宁府来人,真是让我这蓬荜生辉艾只是不知这是……”

“噢,我家老爷向来不喜人出尔反尔,尤其是我宁家子孙,听说我家三少爷曾做赌输给了余将军,所以特此来遵守赌约!”宁弘说道

玉潇然立刻大气摆手:“哎,哪里哪里,我等年少轻狂,在一起寻个乐子罢了,哪里用得着这么隆重!”

“就是!”宁三公子小声嘟囔道,却被老宁弘轻轻一瞥又沉寂下去

宁弘正­色­不悦道:“余将军这是哪里话!怎么说我宁家在永宁也算是上的了台面的大家,如何能够出尔反尔而贻笑大方!三少爷输给了将军一个月为随从,小的奉我家老爷之命特将少爷送了来,完成赌约!”

玉潇然冷眼看着这管家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不拆穿,她明明记得宁三公子输给自己的是自己一年的酒钱,何时变作了一个人,虽记得清楚,却装作不知道:“是吗?本将军近日琐事缠身,记不真切了,还是算了吧!”

得了便宜还卖乖!

“将军!”宁弘自怀中掏出一物塞至玉潇然手中,“这是宁家家主的一番一心,还请将军笑纳!”

玉潇然塞回去:“无功不受禄!”

“将军客气了!”宁弘又塞回来,“我家少爷跟在将军身侧,不能白吃白喝,将军若是不收,那便是看不起我宁家了!”

玉潇然立刻故作大惊失­色­:“宁管家这是说的什么话!那……既如此,那本将军便却之不恭了!”

“我家老爷交代的事情小的已经完成,就不叨扰将军了,少爷就麻烦将军了,小的告辞!”说罢,好像生怕玉潇然反悔似的,不等其答复便大步转身丢下宁三公子带人速速离去

玉潇然打开宁弘给的东西一看,立刻眉开眼笑,不就是第一商贾大家艾一出手就是一个绸缎庄,还有这巴掌大的夜明珠,怎么着也价值连城了吧,看来,有的周全忙了,再看一眼满面怒容的宁三公子,玉潇然一挥手:“来人,把云小侯爷西侧的厢房收拾出来,给宁三公子住”

宁家事刚一落定,周全又急急忙忙来报,西京王府有人来访,玉潇然一愣,西京王府来头也是不鞋其家主蒙根都是北牧唯一的异姓王,也是草原氏族,在北牧有绝对的权威和话语权,其先祖在北牧建国之处立下过汗马功劳,后辈虽无什么大建树,但后世北牧皇帝为表示对草原本土居民的尊重,一直以来都允许西京王府只兴不衰,所以说,西京王府在北牧也算得上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而这次西京王府送来的随从,赫然便是同云小侯爷一起被玉潇然打了二十军棍的里隆

继西京王府收到一个马场一个随从之后,永宁世家大族纷纷抱着近朱者赤的心态将自家少爷送至将军府,一日下来,将军府中已收了六家少主

周全看着满桌的地契珠宝眼睛放光两眼发直,玉姑娘却在内心不断呜呼哀哉,完了,麻烦来了

这不,将军府,一时人满为患的同时,更是门庭若市

原因是,各大世家同时闹出如此动静,自然瞒不住永宁想要攀权附贵的文武官僚们,在各大世家将王孙公子送来的同时,永宁文武百官也纷纷来访,与其说是探望宣威大将军,不如说是来巴结各大世家,玉潇然不甚头疼,最后­干­脆闭门谢客,方安生下来

王孙公子被自家爷爷或亲爹送给了别人做随从,虽一个个叫嚣不止,但却也不敢违背家主的意思,只得乖乖待在将军府作威作福,玉潇然也不管,任他们折腾,反正这他们家送来的随礼足够再建十座府邸了

这边收着礼,玉潇然确实不忘军营大事,一大早便把六位阔少从床上拎了起来,当然,不出意料地遭到了六位阔少的抗议

玉某人一句“不去也行,喏,这是你家的财宝和房契,你一并带走吧,我这将军府装不下您这大佛”而让六位趾高气昂的阔少瞬间变作了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跟着去了军营

至此以后,军营众将士格外配合,被玉潇然开始了魔鬼般的日夜­操­练,却没有一人敢叫嚣生事,你想艾永宁可以横着走的王孙贵少都做了黄甲军将军的随从,谁还敢在其面前装大爷,否则,一不小心,宣威大将军便把他们家气势汹汹的随从放了出来,你咬艾你兴艾你打啊敢吗?

永宁上下一时间都在诉说着这个传奇,宣威大将军不仅能降凶兽,而且能压恶少,绝对的千古第一人

同时玉潇然这一举动,被王孙士族压榨多年的寒僚们掀开了一道重新做人曙光,他们无意间开始挺直了腰杆走路了,看见大家世族再也不点头哈腰了,在朝堂上也一改往日的阿谀奉承为针锋相对了

成元帝一时喜出望外,大有北牧前景在望之感

牵一发而动全身而动全身,永宁,一时间气氛仿佛有些不同往日了

然罪魁祸首却俨然不觉,此刻正趾高气昂地带着自己的六个衣着光鲜的随从招摇过市,却在眼瞥到河岸边那一抹如同茉莉花开的羞涩笑颜而退脚步

这个笑容,玉潇然极为熟悉,曾经唯恐避之不及,如今在此时此景竞相绽放,却让她本是春风得意的心情瞬间如同冰雪封山般寒冷

云小侯爷本就对身为随从的身份而恼恨不已,此刻触不及防被退下来,不禁愤然出声:“­干­什么呢?”

宁三公子财大气粗,却也最是极擅察言观­色­审时度势,扯了扯云小侯爷的衣袖顺着玉潇然的眼光孥了孥嘴,云小侯爷顺势一看,初秋之际一片杨柳低垂,夕­色­笼罩人工河岸边上一对相视而笑的男女茕茕孑立,目光却在触到那英俊男子的面容时愣了愣 ... [,]

云小侯爷一愣之际,玉潇然却已大步走去,对着那巧笑嫣然的少女,犹豫了片刻,然后像是下了极大决心似的出声:“婉真!”

正对着华衣男子浅笑的女子赫然便是宋婉真,在看见玉潇然之后先是一愣,然后脸­色­迅速变得十分难看,拉起身边的男子转身便欲离去:“陈大哥,我们走!”

“陈大哥?”玉潇然一愣,随即胸中怒火更胜,一个闪身挡在宋婉真面前,“你跟我走!”

“我?”宋婉真先是一愣,随即冷笑出声,“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说!”

“我……”向来伶牙俐齿的玉潇然被宋婉真这话问得一愣,却是再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住宋婉真的手臂,“你先跟我走,我有话对你说!”

宋婉真被玉潇然触不及防一抓,极为恼怒:“放开我!”

“余将军此举似乎有所不妥?”宋婉真身侧的男子眼中光芒一闪,而后徐徐开口

“陈大哥,我们不要理他,我们走!”宋婉真一边挣扎一边对身侧的男子道

玉潇然冷笑:“陈大哥?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宋婉真还未开口,身侧男子却是不紧不慢略带歉意地对着宋婉真:“婉儿,抱歉,我骗了你,我不姓陈,我姓赫连,单名一个明字!”

一句话,玉潇然眼中光芒一闪,好你个赫连明,先下手为强

一旁除却云小侯爷以外的五人一脸震惊,赫连明谁会不知,当朝荣宠盛隆的明王殿下,聪明睿智­精­明能­干­,颇受成元帝宠爱,只是最近被因一首满城风雨的歌而被帝王迁怒,禁足府上,却被几人好巧不巧地撞见,而且更不巧地是,自己正跟随的将军仿佛正和明王在抢女人!

一时间,六人又是紧张又是兴奋,紧张的是自己撞见了赫连明擅自出府的私事,兴奋的是自己无意间撞见了两男争一女的振奋人心的事,而且这两个男人,一个是权倾朝野的明王,一个是风头正盛的宣威大将军

到底是新贵战胜皇权,还是皇权压倒新贵,几人热血沸腾,若不是此刻剑拔弩张,恨不得搬把太师椅,上一桌好酒好菜,痛痛快快地欣赏这一场旷古大戏!

赫连明的话不仅震惊了一旁六人,更是震惊了宋婉真,她抓着赫连明的手慢慢松开,不可思议地看着赫连明,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尊贵而欣喜,反而一步步后退:“你……你……”

赫连明以为宋婉真一时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未反应过来而惊慌,毕竟皇子身份尊贵,不是谁想相与便可攀附的上的,摆出自己自认为最为明朗的笑容:“是的,我不姓陈,我姓赫连!婉儿,过来!”

然宋婉真接下来的动作却是让赫连明反应不及,她一把甩开手中的衣袖,看着赫连明明朗的笑容在自己后退中一步步破碎,伸手指了指面前的两人道:“骗子!你们都是骗子!我讨厌你们!”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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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人生但得知己在

( 青谨和青慎从小黑那悄悄问得,原来是那日龙延拓来过师姐才如此,自以为是地认为左不过是天行太子又惹着师姐了,琢磨着说点高兴的事让师姐乐呵乐呵,于是,玉潇然又回府当晚,便听到了窗外青谨和周全的如下对话:

“周大哥,你听没听说过傲苍的容王?”

“这能不知,英名远扬,才德兼备,眼下正是傲苍炙手可热的人物呢!”

“没错没错,就是他,听说艾他最近也来了永宁呢!”

“真的吗?那在……”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冷冽的怒喝打断了正在窗下两人兴奋异常的对话

随后传来衣衫簌簌的摩擦声,仿佛是有人被大力扯到了一旁,然后传来青慎压低声音的怒喝:“你疯了,你说这些!”

“我是看师姐不开心,谁都不理,说点让她高兴的事!”青谨无辜道

“你是不是草药尝多了,毒坏了脑子!”青慎甚少开口,此刻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口气,“你也不想想,那慕容修文好端端的为什么来永宁!”

“你是说……啊糟了,闯祸了闯祸了!”青谨得意洋洋的声音经过青慎的洗礼瞬间慌张起来,随后又疑惑起来,“咦,你这千年不化的臭石头怎么也开了窍?”

窗外沉默片刻,忽然传来青谨的惨叫声:“啊……慎,你……你怎么下得去手?疼……”

“活该!”青慎不轻不重的声音渐行渐远建无声

玉潇然躺在床上,并非她刻意去听窗外人压低声音的对话,而是近日因她勤学苦练,武功已经大有进益,更加耳聪目明,窗外的动静早已悄无声息地钻入耳中钻入心底,如同放了一只虫子在那里不停地撕咬,唤起酥麻疼痛的感觉

慕容修文既已来到永宁,却从未寻过玉潇然,甚至连个音讯也没有,玉潇然自然也未寻过他,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未曾提过,两人似乎心照不宣般躲着对方,就这样,慢慢等到了成元帝宴请各国来使的日子

这次北牧国宴与上次宴请托里木不可同日而语,宴会设在北牧皇宫人工湖的湖心岛上,极其奢华壮观,丝竹管乐不绝于耳,伴随着锦舟欸乃之声,别有一番风韵,清醇的酒香夹杂着金秋十月木桂的浓郁的花香中,一应错落有秩的桌案大大小小的摆开来,大到高殿银柱,小到杯盘碟筷,位置颇为讲究,无不在诠释着帝王家的奢靡繁华的景象和生活

这不是玉潇然第一次参加国宴,却是第一次真正被皇族的奢靡繁华所震撼,想到过这种场合的隆重和繁华,却未曾想到竟如此大费周张,以至于她在抬脚下船的时刻差点摔了跟头

一旁划船的小厮显然是受过颇为严格的训练,眼明手快地将玉潇然扶赚笑容客气有礼:“余将军想是不适轻舟摇曳,有些眩晕了吧!”

玉潇然顿了顿,连忙正了正身子­干­巴巴笑道:“啊哈哈,是了是了,确实有些眩晕!”

“那将军先在这歇着,稍后便会有人来为将军做引,奴才先去接其他大人!”那小厮笑了笑,扶玉潇然在水边的凉亭坐下

“去吧去吧,我还没那么娇弱!”玉潇然摆了摆手,挥退了小厮

若不是四周珠光宝气,丫鬟小厮往来不已,玉潇然看着这岛上不知何处引来依旧碧绿洒荫的树树木在湖面上的盈盈倒影,倒也觉得颇有风情,只是,远处踏着锦舟徐徐而来的那一道高大的身影,却是一瞬间破坏了这良辰美景

那人目光在触及玉潇然时浅浅一笑,随后便如秋鹭掠水一般飞身凌波点水直直向凉亭飞来,惊得划船的小厮一个不稳,瞬间让锦舟晃荡不已,在水面上画出一圈圈好看的涟漪来

玉潇然看着那飞驰而来身着异域华服的身影,心中瞬间升起几分心虚几分忐忑,生怕下一刻面前这人便气势汹汹冲到自己面前伸手要人

却不料,怕什么来什么,那人一个旋身轻巧地落在凉亭一侧,目不转睛地盯着玉潇然,脸­色­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而后缓缓开口:“塔雅思……”

玉潇然一听这三个字,浑身汗毛瞬间炸了起来,一向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的神­色­瞬间被惊的无影无踪,连忙起身结结巴巴道:“三三王子,你……你先别急,你慢慢听我说,她……她……她……”她什么呀,她只身一人在边关军营?她不愿再跟着自己,只是因为看上了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个老男人?她在努力向定远王妃而不懈努力?玉潇然凌乱了,她不知道怎样跟托里木解释,因为她相信,无论哪一个缘由,都足以让面前视妹胜珍宝的钰经三王子殿下托里木抓狂,但是这种情况下,如若托里木对自己不依不饶,文武百官见证之下自己真是百口莫辩,不难保有人心以此做文章

自托里木认识玉潇然以来,见到的女子不是冷眼冷语就是­精­芒在目地与自己周旋算计,哪里见过她如此慌乱不堪的涅,那闪躲不定的眼神和那吞吞吐吐的薄­唇­,顿时让托里木兴趣大增,神­色­不动一步步上前盯着玉潇然道:“她?她怎么了?”

玉潇然看着步步紧逼的托里木,一步步后退,背后一凉便已抵在了凉亭的大红柱子之上,退无可退,更加慌乱:“她……她……”

托里木嘴角不着痕迹地翘起,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一手撑在玉潇然背后宽大的石柱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惊慌闪躲的女子,发出重重的鼻息声:“嗯?”

被禁锢逃脱不得的玉潇然,眼看着越来越靠近的托里木的俊脸,重重的鼻息吞吐在自己的额上,十分不耐这种被人步步紧逼的感觉,心一横一种视死如归的声音脱口而出:“她在边关不在我这里她要做定远王王妃!是我没看好她要打要杀随你便!”说完之后,重重吞吐一口气

“呵呵……”托里木不禁失笑出声,正要开口说话,却眼尖地瞥到不远处徐徐步来的身影,眼底飞快划过一抹失落,随即站定身姿看着湖面,仿佛方才的步步紧逼不曾发生过一样

玉潇然自然也看见了来人,手中一紧,同时耳边飘过托里木戏谑的声音:“塔雅思托我转交给你!”摸着手中信件样式的东西,玉潇然先是一愣,随即飞快地将东西藏进衣袖中,立身站定

这边刚一分开,那边人影已至亭边,恭敬立于一侧行礼道:“是钰经三王子殿下和余将军吗?筵席将开,请随奴才来!”

托里木俨然已早作一副高高在上的涅,极为客气对着玉潇然道:“余将军先去,本王先等等自己的随从!”

玉潇然看了眼将至岸边的求戈,点了点头,作了个揖道:“那末将先告辞了!”说着,跟着来人向宴会去了

玉潇然刚一落座,正琢磨着莫不是托里木知道了塔雅思的事情,要不怎么带来塔雅思的信呢,心中最然疑惑,但却是不能拿出信件来一探究竟

“贤弟最近颇为忙碌啊”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玉潇然的思绪

玉潇然一听到这声音,顿时开心起来,看着缓缓 ... [,]

(落座的钟怀仁,嘴边翘起一抹浅笑:“是艾军营那些小子不让人省心,倒是没有时间同钟兄畅怀痛饮了!”

玉潇然这一道翘起的浅笑,落在钟怀仁眼底,突然让他觉得如同晚夏初见茉莉花一般的清丽淡雅,在这灯红酒绿的繁华之中极为光彩夺目,让人突然觉得这样一朵本该开在广阔的锦绣河山之中的淡然芳颜,又怎可在红尘中浮浮沉沉,染尽铅华?

“钟兄?”玉潇然见钟怀仁不说话,以为是近日因自己冷落了他而不悦,“钟兄在恼我吗?”

“啊”钟怀仁被玉潇然一唤,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回过神来道,“贤弟说的哪里话,贤弟日夜为北牧百姓日夜­操­劳,为兄又怎么责怪于你?倒是贤弟最近府上人来混杂,不知能否处理妥当?”

玉潇然见钟怀仁没有生气的意思,舒了口气:“嗨,不过是多了添了几双碗筷而已罢了!钟兄没发现我近日腰粗了许多吗?”

钟怀仁一愣,看了一眼玉潇然纤细的身姿,随即却明白了过来,哑然失笑,无奈摇了摇头:“你艾也亏得是你,若换做了旁人,谁又能够在被这么多饿狼虎视眈眈盯着时玩笑得出!不过,贤弟确实财大气粗了许多!”

“哈哈……”玉潇然一笑,“钟兄近来可是愈来愈幽默了!”

“所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钟怀仁一语双关

玉潇然坦然一笑:“那钟兄认为自己是近朱还是近墨翱”

“贤弟认为呢?”钟怀仁神秘一笑

玉潇然看着与以往大不相同的钟怀仁,想起几个月以来的惺惺相惜和生死相托,不禁沉默良久,幽幽道:“有朝一日钟兄若知弟有事相瞒,钟兄可否原谅?”

钟怀仁脸上神­色­一顿,眼中笑意渐渐隐去换上莫名的光芒,许久才又换上坦然的笑容:“红尘繁琐,谁没有个秘密!无论如何,贤弟还是贤弟,是怀仁莫逆之交,死生莫不敢忘!”

玉潇然看着这一刻钟怀仁亮若星辰的坦荡眸­色­,胸怀中渐渐染上一种莫名的感动于心安,抬起手拿起茶盏对着钟怀仁:“万两黄金容易得,知音一个也难求!筵席未开,不得饮酒,弟以茶代酒,敬钟兄!”

钟怀仁看着玉潇然高举杯盏的纤手,坚定有力,了然一笑:“无需多言,怀仁明白!”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人生最大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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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宁愿相见不相识

( 百官落定,各国来使也已相继入座,玉潇然却始终未看到龙延拓和慕容修文的身影,渐渐地心底升起一丝未明的侥幸,却又随之一声自嘲的苦笑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尖细的高昂声,丝竹管乐之声戛然而止,成元帝带着一­干­妃子徐徐出现

众人慌忙起身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各国来使也依礼而行:“见过北牧皇上!”

成元帝高踞于座上,哈哈一笑:“免礼免礼!都入座吧!”

“谢皇上!”一阵父窣窣的衣服摩擦之声伴随着丝竹管乐之声又起

成元帝面带喜­色­:“还请众位来使稍安勿躁,今日还有三位贵宾光临我北牧,即刻便到!”

成元帝声音一落,便仿佛如一道利剑般将玉潇然内心割得寸寸成伤,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蔓延全身,却只能在这群臣簇拥之中保持无懈可击的微笑,麻木而又苍凉

随后,一声高昂的响彻四方的声音传进每一个人的耳中:“天行太子殿下到!圣华太子殿下到!傲苍容王殿下到!”

话音一落,数百道目光齐齐涌上来路,除却玉潇然

一阵跌宕起伏的管乐之中,徐徐现出三道身影

紫衫旖旎,白衣优雅,华衣高贵

这一刻,所有人都有一种恍若梦中的感觉

纵然山河锦绣,日月临空,也无法描述这一刻给人的震撼

有些人,生来便是风华盖世,光彩夺目的,比如这步履轻盈的三位盛名传遍四海的男子

成元帝率先从这一幕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眼中毫不掩饰赞赏之­色­,面上笑容更盛:“哈哈,三位皇子远道而来,真是让我北牧蓬荜生辉啊快请入座,快请入座!”

三人略一施礼:“谢北牧皇帝!”随后,便被人引至成元帝不远的桌案处

人群中的托里木,看着这风华绝世的三人,先是一愣,扫了一眼玉潇然的方向,随即了然苦笑

玉潇然至始至终都未抬首,眼睛直视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白玉杯,袖中的手却不知何时早已紧紧握赚不算长的指尖嵌入­肉­中也丝毫不觉

刚刚入座的龙延拓眼光似是漫不经心地掠过玉潇然所在之处,似笑非笑的神­色­几不可察的一顿,随即收回波光潋滟的目光,也看着面前的白玉杯若有所思

身侧司马空哲似乎是有所觉,余光瞥了瞥龙延拓一眼,诧异之­色­涌上眼眸,须臾之间便再也无迹可寻

而至始至终目不斜视正坐于桌案之后,慕容修文,面­色­依旧温润如玉地正襟硒

众人自是无人察觉到这一切,成元帝高高在上哈哈一笑,举起面前玉杯:“各位来使光临鄙国,真乃我北牧大幸,朕敬各位一杯!”

众人也不紧不慢举杯:“皇上客气!”

成元帝又是哈哈一笑,广袖一挥:“开宴!”

话音刚落,丝竹管乐之声大起,四周桂花香味愈浓中一阵异香飘过,身姿妖娆的舞女徐徐步入宴会正中,翩翩起舞

上次国宴,玉潇然垂涎三尺大快朵颐,此刻对着满桌的美食佳肴毫无所觉,只不断拿着玉壶满上自己的白玉杯,一杯接着一杯

“别喝了!”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指按住了面前装满美酒的杯子

玉潇然不悦地顺着那手看去,随后笑了笑:“怎么,怕我醉了?”

钟怀仁看着玉潇然的浅浅一笑,突然间觉得这笑在十月凉秋中格外苍凉,心中莫名其妙的随之一颤,微微放低了声音:“这是国宴!”

“放心!”玉潇然拍了拍那按住酒盏的手,“我的酒量你还不知,千杯不醉!”

那边静默良久方道:“酒不醉人,人自醉!”

玉潇然浑身一颤,看着钟怀仁眼中莫名的闪动:“钟兄,你就让我喝吧!”

轻柔却固执的声音里略带哀求,让钟怀仁的心颤抖之中仿佛被谁揪了起来一般,却情不自禁放开了手,默默坐正了身子

玉潇然仰首痛饮,却在这一刻忽然听到众人的惊呼之声,虽是宴会,但到底是国宴,玉潇然也不禁诧异众人为何如此失态,抬眸间,却看见四位婢女抬着粉­色­的露天软轿从天而降,同时洒下五彩的花瓣,落入正翩翩起舞的舞女之中,恍若九天仙女莅临人间

而软轿落地之际,四周舞女立刻上前齐齐簇拥,将轿子里的景象遮掩的密不透风,一时间筵席之中众人翘首以待,恨不得推开四周那碍眼的胭脂俗粉,一饱里面的旖旎神秘的风景

成元帝见众人如此,脸上得意的笑容又再度升起,随后眼中­精­光一现便露出赞赏之­色­,各国来使无不翘首场中,眼中露出焦急的神情,却只有那姗姗来迟的三人稳坐于桌案之后,或细细品着杯中佳酿,或转动手中的白玉杯,或一动不动地随着音乐敲击着玉案

却又在此刻,那簇拥着软轿的舞女缓缓打开手中的粉­色­羽扇,像一朵盛开的蔷薇在暖风下缓缓绽放,渐渐地,露出里面倾国倾城的花仙来

肌肤胜雪,柔若无骨,眼若秋水,盈盈一波,待众人定睛一看,又是一声叹息和焦急,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纱帕,遮掩了本应绽放的风华,那花仙略一转身,对上各国来使之处翩翩起舞,眼波每掠过之处,便掀起一处久久不能平静的波澜

随后,丝竹之声一转,仿佛枝叶簌簌摩擦的声音传来,四周舞女翩翩而动将那花仙围在中间,配合着那中间纤巧的身姿摇曳不止,管乐再一转,仿佛潺潺流水倾泻而下,场中人的动作也因此更加欢快雀跃,不断扭动,美不胜收

众人如痴如醉盯着眼前着旖旎美景,一时间觉得眼前突然百花绽放笑傲春风,下一刻间却如临山巅一览众山,烟雾迷蒙,大气磅礴

那薄如清烟的一方纱帕,随着身上那人的动作一起一伏,仿佛随时便可脱离那两枚玉钗的束缚而乘风归去,众人的心,也跟着那起起伏伏的纱帕一上一下,恨不得自己便化为那无处不在的清风,掀起那一方屏障,露出后面的磨人心神的风景来

玉潇然仰首饮尽杯中佳酿,眼瞥过众人贪婪的眼神,讥诮在嘴边升起,却瞥见钟怀仁看向自己的担忧面容,撇起嘴角:“怎么钟兄不看美人却看我呢?莫不是我比这美人好看,呵呵!”

钟怀仁一愣,随即收回神­色­:“美人虽美,却只是如梦如幻,不如触手可及的莫逆之交!”

“好个莫逆之交,来,钟兄!”玉潇然心神一动,举杯仰首而尽

钟怀仁也举起杯子一饮而粳看着今日一反常态的贤弟,眼中讳莫如深

却在此刻,又一声惊呼,玉潇然再一看,那一方众人恨之入骨的纱帕终于落地,随着美人的微微抬首,露出倾国倾城的容颜来,待她触及那容­色­,浑身一震,这是……

“美!真美!”一声声赞叹之声情不自禁地响起

... [,]

( 与此同时,不远处稳坐的龙严拓与慕容修文也是手上动作一顿,诧异之­色­闪过眼中,随即隐去

美人看着众人的反应,眼波流转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得意之­色­,踏着莲步缓缓上前,盈盈一拜:“拜见父皇!”

众人又是一愣,公主?莫不是……

成元帝哈哈一笑,大手一招:“我儿思彤免礼,上父皇这来!”一句话,昭告了惊艳全场的女子的身份

思彤浅浅一笑,慢慢起身,道了声“是”后向成元帝走去

待掠过龙延拓桌前时,脚步一顿,脸上飞快染上一抹红霞,掩面向成元帝龙案走去

成元帝正对着思彤,看见此景眼中神­色­一喜,更加高兴,牵过上前的宝贝女儿:“各位来使,这便是思彤,今日让思彤与众位见上一面,各位觉得朕的爱女如何翱”

成元帝话音一落,思彤却是瞬间依进他的怀中,娇嗔一句:“父皇!”

下方却是接连响起一阵阵赞叹之声:

“公主容­色­倾城啊”

“是啊是艾公主真是才貌双全啊”

……

成元帝眼中难掩得意之­色­,看向笑意盈盈的龙延拓:“太子殿下呢?”

“世间少有!”龙延拓转动着白玉杯,轻轻一笑道

成元帝怀中的思彤听此,脸­色­更红,偷偷一瞥龙延拓,又钻入成元帝怀中

“哈哈!”成元帝又是一笑,看向慕容修文和司马空哲,“太子和容王殿下觉得呢?”

司马空哲看向成元帝:“公主才貌兼备,难得一见的佳人啊”

慕容修文恭敬有礼,浅笑向上:“公主姿妙貌美,万里挑一!”

一番话说得成元帝又是哈哈一笑,玉潇然却是撇了撇嘴,好生厚脸皮,当着你皇上的面子,又冲着那五万战马,谁会说不好!

其余各国来使瞬间心中明了,这成元帝分明是看上三大国的皇亲了,哪里还有自己这偏远小国的份,瞬间失了兴致,但一想到今日也是大饱眼福,突然间又觉得这一趟来得也不算亏

成元帝又与中国人客套一番,方切入正题:“思彤乃朕的掌上明珠,今日设宴也是为了给爱女选一个良人,一切但凭思彤喜好,各位就先在北牧住着,半月之后,朕会宣布驸马人选有不周之处,还请各位来使见谅!”

众人一喜,还有机会,只要这期间虏获公主芳心,何愁驸马之位不到手!再一看前方那风华卓越的三人,心中又是一沉,机会可真小啊然而众人哪个不是整日里在险中求胜的人,都抱着不死心的心态观望,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花落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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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无可奈何谋江山

( “皇上!”一声温软的声音伴着轻盈的脚步由远及近传来,随即成元帝身侧出现几道婀娜多姿的身影,那率先开口的声音接着道,“皇上不要上当了,佟妹妹何等天姿国­色­,可你瞧这余将……哦,不,这女子哪有一点妹妹的容­色­,弄不好是哪里的居心叵测之徒派她来行刺客皇上的,皇上不要离她这么近!”

成元帝随着身旁女子的话,眼波一动,看向玉潇然的容颜,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父皇!”一声娇嗔划过,随即一道手臂缠上了成元帝臂膀,“发生了什么事啊”

成元帝看了一眼身侧的少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彤儿乖,先在一旁看着,让父皇先问问!”

玉潇然眼中冷芒一闪,将方才开口那女人的神­色­全部都收进眼底,陈贵妃,别以为她没看到方才她在龙座旁面­色­上的恐慌,却在下台时看到自己的容颜一刹那掩了过去,玉潇然轻轻一笑,没有立刻露出真颜,就是要看看在场人的神­色­,她一边这样想手一边向怀中伸去

“住手!”陈贵妃一声娇喝,一把挡在成元帝身前,“你……你想拿什么?你……想刺杀皇上吗?”

“贵妃娘娘!”玉潇然冷然开口,手上动作却是退下来,“我若是刺客,下手的机会何止千万,却偏偏要愚蠢地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吗?”

成元帝轻轻推开陈贵妃,示意她不要说话,看向玉潇然:“你要拿什么?”

玉潇然看向成元帝:“拿出来之后,便可真相大白!”

“准!”成元帝毫不犹豫

“皇上!”身后接连响起几声惊呼

成元帝大手一挥:“都住口,朕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找到她们的机会!”

玉潇然探入怀中拿出药水,慢慢涂抹于脸上,而后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光中缓缓取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自己的真容来

世界立刻静了下来,未曾想到平淡无奇的表面之下竟藏着如此绝­色­容颜,众人再定睛一看,这思彤公主竟与之有三分相似,一瞬间,不少人仿佛明白了什么

成元帝看着那略微苍白的容颜,刹那间所维持的最后一点帝王威严彻底崩陷,一步步想上前却又踌躇不定,最后还是抵挡不住诱惑走过去抚上那张秀丽容颜,声音哽咽:“翎歌,翎歌,是你吗?是你吗?”

“皇上!”身后陈贵妃不满出声

成元帝一惊,似乎意识到所在场合,一把拉起玉潇然,狠狠抱进怀中:“月儿,是我的月儿,你回来了,回来了,你受苦了,孩子!”

感受到怀抱自己有些发抖的躯体,想起他在高台上父慈女孝的一幕,玉潇然嘴角翘起一抹悄无声息的冷笑,但说出来的声音却是有些哽咽:“月儿不苦,月儿让父皇的了!”

“父皇!”赫连明已然上前,面­色­深沉,“父皇,此女来历不明,皇家血脉关乎一国,父皇三思啊”

“是艾皇上!”陈贵妃连忙出声,“这女子潜伏朝堂已久,为何早不来相见,却偏偏赶上这个时候,不难让人怀疑她的居心,还请皇上三思!”

“是艾皇上!皇上三思!”陈贵妃身后接连响起其他妃子的附和之声

“父皇!”一声不满的娇嗔从侧面传来,“对艾父皇,您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认了个女儿呢!”

玉潇然眼中寒光一闪,多少人都不想她出现呢!抢你你们的圣尊荣宠了吧!

“哎呀!来,月妹妹,三皇兄看看!”众人排挤之际,一声漫不经心的声音如暖风一般拂过玉潇然冰冷的表情,却是玉潇然从未打过交道的三皇子赫连风,他拨开众妃子丫鬟走上前来,“啧啧,瞧这长相,要说她不是宸妃娘娘生的我都不信呢,你瞧这眉眼,瞧这嘴巴,若不是因为年龄,我都以为是宸妃娘娘回来了呢!奇怪,你们怎么偏说不是呢?”

“那时三皇子才几岁,怎么会记得宸妃妹妹的长相,三皇子还是别凑热闹了!”看着一向诸事不理的赫连风,此刻却一反常态地站了出来,陈贵妃便气不打一处来

赫连风却依旧是不紧不慢,理了理衣角:“我虽年幼,但宸妃娘娘天人之姿我自然记得一清二楚,倒是你们,三番两次阻止月妹妹认祖归宗,难道是怕抢了你们的荣宠不成!”

“你……”陈贵妃脸­色­一白怒目而视,却是对这位向以纨绔出名的赫连风无可奈何,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的他,更何况是自己,“放肆,你休要血口喷人!”

“都给朕住口!”成元帝一声怒喝,打断了在场人的针锋相对,“朕相信,这就是朕与翎歌的女儿,谁都不必再说什么了!”

众位妃子正要说什么,赫连风却突然抢先大惊失­色­道:“哎呀,父皇,月妹妹受伤了!”

成元帝一愣,这才想起一刻钟前还是宣威大将军的女儿与人比武受了伤,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懊恼,看着怀中一言不发脸­色­苍白的女儿,大手一挥,抱起玉潇然:“来人,快宣太医!”刚走一步却似想到了什么似的一顿,转身看向各国来使,犹豫不决

“酒足饭饱,都有些累了,拓就先告退了,多谢皇上悉心款待!”龙延拓掠一眼那蜷缩在明黄­色­衣袍中的瘦小身影,漫不经心起身,向着成元帝轻轻行了个谢礼

话音刚落,司马空哲也是跟着起身,冲着成元帝道:“太子殿下的软轿华丽舒坦,不知可否让哲省个轿夫钱?”

“荣幸之至!”龙延拓略一挑眉

“皇上,那哲也先告辞了!”司马空哲对着成元帝也是一礼

慕容修文也起身行礼告辞

成元帝看向三人的眼中充满了赞赏,谁都欣赏审时度势又会给别人台阶下的人,略一点头:“三位慢走!”

众人一看,重头戏的三人都已经走了,自己还留在这­干­嘛,再说了明摆着成元帝已有心下逐客令,再赖在这里也是不识趣

成元帝略一抬眸,看着一旁一言不发的太子,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太子,这里就交给你了!”说罢,怀抱玉潇然大步离去

宫中一顶华丽的软轿内

司马空哲斜靠一旁,目光如炬,盯着懒懒斜靠另一边的龙延拓,兴致勃勃道:“难以置信艾你居然会和他不谋而合!呵呵,有趣,有趣!”

一身紫衫的龙延拓媚眼轻挑,嘴角笑意讥诮,未曾开口

“啧啧……”司马空哲依旧是紧抓不放,“这北牧皇上的两位公主果然是容­色­倾城,难以取舍啊”

这下,龙延拓终于按捺不赚眼中划过某人不施粉黛的容颜:“容­色­倾城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司马空哲一愣,盈盈一笑,仿佛看尽天下事:“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吧!”

龙延拓动了动,拂了拂衣袖,不紧不慢道:“何以见得?”

“听说你月前去过钰经,而那时,正是北牧中郎将余冉失踪的时候,我猜,你是救 ... [,]

(人去了吧!”司马空哲看着龙延拓依旧不变的笑容里越来越冷的眼­色­,却依旧稳坐不动开口

龙延拓眼角一挑:“轿外秋风瑟瑟,风景甚好,我想你应该不介意出去体会一下此刻的美景良辰”

司马空哲一愣,随即无奈一笑:“好好,我不说了好吧,哎呀,谁让我们圣华没有你天行财大气粗呢!”

“少在我面前装穷!”龙延拓瞥向司马空哲

“所以,你不是为五万战马而来?”司马空哲正­色­道,不再玩笑

龙延拓看向窗外,答得也快:“我从来没说我为这战马而来!你以为,这天下,只有你司马空哲不稀罕这战马?”

“哎呀,看来我得了解了解这位捧月公主了,看看能让你龙延拓如此上心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司马空哲幽幽开口

龙延拓轻轻一笑,未曾说话

“哎呀呀,啧啧,你完了,你完了!”司马空哲看着笑得奇异的龙延拓惊叫出声,“你被一个女人左右了,天吶,我竟然看走眼了,亏我还觉得你将会是一代枭雄一方明主,却不料竟是个痴傻的情种!”

“能左右我的,至始至终,只有我自己!”轻描淡写的声音出资龙延拓一方薄­唇­之中,却有一种成竹在胸睥睨天下的威严,让对面那人顿时一愣,眼中毫不掩饰一丝赞赏

“但是我看着慕容修文和这公主之间可是不简单呢!真是有趣,呵呵!”司马空哲目光如炬,想起几人在凤羽城的那几日,再看着慕容修文和龙延拓今日的表现,不难猜出

龙延拓眼睛一瞥,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嘴角轻轻翘起,如流水一般的暖意涌上眼底:“只要是我想要的,从来都不会得不到,哪怕等上十年二十年,最终都会是我的!”

司马空哲一愣,他当然相信面前的男子说的话,从十二年前他第一次栽在他手上他就相信,这个男人,几乎无所不能,他忍过常人所不能忍,想过常人所不能想,做过常人所不能做,就像曾经他一无所有,却还是步步为营堂而皇之地重回天行,从此大权在握

龙延拓收回目光,淡淡一笑:“圣华太子来北牧,不为战马就为探听本太子的私事,不知贵国皇帝陛下得知,会有何感想,哼哼!”

司马空哲无力扶额,懒懒道:“你能不能给别人的伤口上撒盐?我已经够头疼的了,你不知道,我那几个哥哥,一点都不安分呢!”

龙延拓讥诮一笑:“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若是四海得知闻名天下的圣华太子,其实一点也不喜欢争权弄势,不知会作何感想!”

“争权弄势?谁喜欢?”司马空哲一声冷笑,“骨­肉­相残,步步杀机,这么多年,你可睡过安稳觉,你可知道做梦是什么感觉?”

龙延拓低首抚摸着袖口处细密的金丝龙纹,嘴角依旧笑容不减,但那微敛的斜眸里,似乎掩盖了五金的苦涩和沧桑

若得逍遥,谁愿满腹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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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帝王之家多无奈

( 成元帝寝宫宁安殿

“怎么样?”成元帝对着正在把脉的太医皱眉道

太医收回手,放下撸起的衣袖,躬身道:“回皇上,这位姑娘受了内伤,但是身子底子硬朗,调理几日便可无碍!”

“什么这位姑娘,这是朕的捧月公主!”成元帝不满瞪着太医,而后又看着床上玉潇然担忧道,“可会留下病根?”

“是是是,公主殿下凤体强浆请皇上放心!”太医躬身道

成元帝略微松了神­色­,摆了摆手:“先下去吧!”

待太医谢恩退去,成元帝坐到榻前,看着榻上略显苍白的容颜,想起自己瘦弱的女儿曾经在朝堂步步危机,想起他身陷险境祛除瘟疫,想起他只身远赴边关杀敌安国,眼中闪过一抹痛­色­的同时也涌上死死欣慰和赞赏:“十六年了,月儿都这么大了,你跟你母亲,真的很像!真像!你娘若是看到你这么出­色­,一定会很开心的!”说到这里,成元帝的眼中又涌上黯然之­色­

掩去眼底的种种思绪,玉潇然慢慢坐起身看向成元帝:“我想回将军府!”

成元帝一愣:“为什么,你不想待在父皇身边吗?”

“在这里生活,我不习惯!”玉潇然出声

“不行!”成元帝声音陡然冷了下去,“将军府鱼龙混杂,你贵为公主又怎身居宫外!你就先在宫中住着吧!”

玉潇然早知成元帝定然不会同意,趁机出声:“那可否让我住进星辰殿?”

成元帝一愣,略一沉吟,皱眉看向玉潇然:“那日止澜说在星辰殿看到了人影,是你?”

玉潇然默然不语

“所以说,这一切你都知道了,你混入朝堂数月,其实是想查清当年之事?”成元帝看着玉潇然默然不语,眼中­精­芒一闪,本就是玲珑剔透历经风雨的人物,细想玉潇然近日所作所为,不难得知其目的

玉潇然眼中­精­芒一闪,依旧是不说话

“胡闹!”成元帝看着玉潇然默认的神情,顿时怒喝一声,“这朝堂是让你胡闹的地方吗?是你想去便能去的吗?你简直是在胡闹!”

“胡闹!”玉潇然暗中冷笑一声,凄然抬首,声音越来越大,“余冉十六入朝为官,之后降服凶兽崭露头角,扬我国威,又扫除瘟疫,解长垣之难,手刃贪官,远赴边关,屡建奇功,收服怀然,受封将军,带兵三万,如果不是今日之事,我相信不久后余冉之名便会名扬四海,功盖一方!父皇,试问我做的哪一点是胡闹?试问哪一点又输给了北牧男儿?”

铿锵有力的声音传入成元帝耳中,震得他半晌回过来神,良久才道:“你是在怪我无能吗?”

玉潇然看着成元帝冷下去的神­色­,低首:“皇儿不敢!”

“朕确实不是个称职的父亲!”成元帝的声音因着玉潇然的低首而须臾软了下来,坐上床榻抚上玉潇然散落的黑发,“你跟你娘艾一样倔强,一样的­性­子!曾经我不只一次地告诉自己,翎歌不属于这里,可是我却一次又一次地以爱情的名义将她锁在这深宫大院,只是因为我舍不得那一抹如画的巧笑,舍不得那在桃花盛开之际的倾城姿容,直到看到星辰殿那烧红了半边天的大火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错了,是我错了啊”

玉潇然神­色­震动,看着以往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的成元帝,此刻眼中光芒闪过,似乎在下一刻,便会有什么会滴落在冰凉的地板上,不去看那哀戚充满痛­色­的表情,她声音沉重:“所以说,父皇并不是一无所知!”不是不知道娘亲是因为什么被害,不是不知道星辰殿走水不是偶然,不是不知道无故自己造人追杀,他知道,他却装作不知!

被玉潇然质问的神­色­震得一愣的成元帝,瞬间恢复了不苟言笑的表情,看着窗外道:“你想多了,今日你累了,先在这里休息吧!”

玉潇然敛眸,不再逼问,既然他不愿,那她也不会强求

成元帝走后,玉潇然坐起身,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托里木送来的信件,竟是塔雅思给她的信!心中一惊,待看过之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信上说她故意把伤口弄破的事情被赫连成识破,惹得其勃然大怒,好几天未理她,塔雅思一怒之下只身一人返回钰经,却在几日后被赫连成堵在了家门口,塔雅思谨记玉潇然所教以退为进的谋略,欣然不理,赫连成紧追不舍,却被塔雅思的个个托里木赶了出来,处处阻挠

玉潇然欣慰一笑,塔雅思这个机灵鬼,早知道她人小鬼大,赫连成虽然阅历丰富,却哪里招架的住如此猛烈进攻,早晚都得被其拿下,想到这,她眼中戏谑一闪,想象着不可一世的赫连成处处碰壁的涅,不禁莞尔,当初送上手的你不要,如今到手的鸭子飞了,着急了吧!

翌日,成元帝下旨召告天下:

朕之爱女捧月,生母宸妃佟氏,幼时失踪,现已寻回,恢复封号,赐居星辰殿

圣旨一下,四海沸腾,百姓再次被近来接二连三的永宁盛事震惊不已,几大世家打得好算盘无奈落空,灰溜溜把自家王孙公子领了回去,同时关起大门来对此事唏嘘不已:

云老侯爷老成持重地说:“余冉这小子,哦不,捧月这丫头老夫喜欢,不愧是先皇的孙女,­干­得漂亮……”

宁家家主一脸­精­打细算地说:“咱这桩生意做得艾不吃亏……”

西京王府家主蒙根都小心翼翼地说:“里卢你跟着余将军,哦不,公主的时候,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

街头巷尾俱是这位捧月公主的传奇事迹:

“宣威大将军余冉就是捧月公主,这……这……怎么可能……”

“就是艾青天白日的活活见了鬼了,怎么什么事都能发生……”

“见鬼,绝对见鬼……”

“见什么鬼,有什么不可能,怎么?看不起我们女人……”

“就是艾自古以来巾帼英雄不少,这捧月公主不过是最为厉害的罢了……”

“是,公主以后就是我们女子的榜样……”

“就是就是,让那些臭男人们整日里瞧不起咱们娘们,看看人家还是个公主,啧啧……真不是厉害能形容的……”

“哎,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说这捧月公主自小失踪是不是被神仙带了去,不然怎么这么厉害……”

“八成是……”

“不过我倒是好奇这公主长什么样……”

“估计不怎么样!不然能女扮男装那么久都没人认出是女儿身……”

“我看也是,估计比东街口买菜的周大娘好看不到哪去……”

“可我怎么听说这公主长得比那九天上的仙女还美啊……”

……

街口一豆腐­乳­摊上,一青衣少年斜眼看着一群唾沫横飞的经久不息的对话,对着另一目不斜视专心品着碗中豆腐­乳­的少年道:“咱家师父是神 ... [,]

(仙?嘿嘿,妖­精­还差不多!师父若是知道了,准乐坏了!”

“哼!这我倒不知!”另一少年轻轻一瞥,面无表情道,“我只知道,师父若是发觉自己少了一朵七彩雪莲之后的反应!”

一句话,说得对面兴致勃勃听着八卦的少年一顿,立时没了兴致,耷拉着脑袋搅着碗中的豆腐­乳­

“原来躲在这里!”身后响起一声戏谑让正在斗嘴的俩人立刻抖三抖

那耷拉着耳朵的少年立刻换上一脸谄笑:“嘿嘿,大哥,你来了,喝碗豆腐­乳­艾老板,再上一碗!”

来人清秀的脸上浮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却是不慌不忙坐下,接过老板端来的豆腐­乳­,漫不经心道:“谨慎,你们俩别躲了,这皇宫你们不住也得住”

原来这两个青衣少年便是青谨和青慎,二人一得知消息便知无良师姐一定会拉自己入住皇宫,便寻了个由头从将军府出来已闲晃了一天,却还是被­精­明的玉潇然找到

“嘿嘿!”青谨一声谄笑,搭上玉潇然手腕,放下心来,“身强体浆看来你爹对你还不错,千年血参都舍得给你!不过,你这是哪里的话,什么叫躲,我俩这是没事听街头传奇来了,去就去,皇宫嘛!谁没去过,刀山火海我都不怕,还怕这!”

玉潇然看着青谨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心间突然间被温暖普照,无论如何,她都还有两个神通广大的弟弟不离不弃,一时心动抚上他的后脑,像曾经抚摸阿陋那样:“乖!”

青谨瞬间像被雷击中跳了起来,正要发怒却在看见玉潇然身后一人后一愣,随即面露疑惑嘟囔道:“我怎么看这位姐姐这么眼熟呢?”

青慎闻之也抬头一看,随即眼中露出同样的疑惑

玉潇然身后站立的女子面无表情,见青谨青慎如此眼神一闪,出声道:“是我!”

话音刚落,青慎眼中划过一丝莫名的笑意,随即将头偏向一侧,不知在想什么

青谨一愣,再次看了一眼说话的女子,继而毫无形象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哈……你……你……小黑……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哈哈……哎呦……笑死了……哈哈……笑死了……永宁女子听了捧月公主的传闻开始效仿女扮男装,不知若是听了你的传闻会不会男子纷纷效仿你男扮女装啊……哈哈……哈哈……”

怪不得青谨大笑出声,此刻小黑一身深靛­色­女装,头梳丫鬟发氏的两个总角,虽已尽可能地简单化了女­性­装扮,但胸前那微微隆起的某处落入知情人眼中还是滑稽异常,再加上那一脸板正的表情,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玉潇然眼中也闪过一丝笑意,却是立刻捂住了捧腹大笑的青慎:“笑笑,笑什么笑!闭嘴!再笑缝上你的大嘴!别笑了!”想起小黑提出偏要跟着她的时候她也只是灵光一闪,没想到小黑一口答应了,待她给小黑装扮好之后自己也是马不停蹄地夺门而出狂笑了半天才止赚虽说小黑在自己狂笑的表情中依旧面瘫,但自己也不能总欺负老实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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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负荆请罪入相府

( 夕阳下月白的衣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让来人那俊美温润的五官更加夺目迷人,眼底光华依旧,却有种悲哀的感觉浮出,衬着背后被夕阳拖得修长的影子也透出几分萧索,这样温润如玉的男子,让人无法对他冷言冷语,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玉潇然按下不适,扬起一抹浅笑,施施然理了理衣衫起身:“容王殿下有礼,我是北牧公主捧月!并非潇然!”

慕容修文浑身一震,长垣山涧,她眉目冷冽,唤自己王爷,说她是余冉,皇宫大内,她浅笑疏离,唤自己殿下,说她是公主,不同的是,那一刻,她眼中净是别扭愤怒,这一刻,她不愠不怒,却更让自己心慌,对着小黑的方向微微侧目:“你先下去吧!”

玉潇然略一敛眸,看着小黑恭敬走至一旁,默不作声

“潇然!”莫容修文目不转睛看着依旧笑得疏离的女子,眼中划过一抹痛­色­,随即一步上前低首喃喃,“为什么躲着我?”

玉潇然浅浅一笑:“我想殿下是误会了,我没有躲任何人!”

“呵呵……”慕容修文看着那面目无懈可击的女子,瞬间哑然失笑,在少女诧异的目光中一把将之按进怀中,无奈出声,“你呀,真傻!”

玉潇然重重跌进温软的怀抱,鼻息间钻入熟悉的男子气息,一时间缓不过神来,一直以来,她所认识的慕容修文都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就算是往昔两人关系一日千里时,亲密相拥也是情之所至,从来没有如此霸道唐突过,待回过神来时才想起要挣扎,奈何无论是体力还是功夫又哪里敌得过慕容修文,只得疾言厉­色­道:“你放开!再不放开,我叫人了!”

玉潇然话音刚落,头顶便传来一声轻笑:“你可以叫,最好把你父皇也叫来,到时我直接求你父皇赐婚!”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无耻了!”玉潇然见挣扎不过,只得放弃,心底却有些诧异慕容修文的做法,但依旧开口冷笑,“赐婚?容王殿下,我可没有五万战马的嫁妆!”

“我什么时候说我想要什么战马了?”慕容修文轻笑开口

玉潇然一愣:“你不要?那你来­干­什么?”

“我的潇然在这里艾我为什么不能来?”慕容修文答得欢快

“胡说!”怀中少女一愣之后愤然开口,“你既是来寻我,那你来北牧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慕容修文无奈一笑:“我去找你,你会见我吗?”

“不会!”玉潇然答得斩钉截铁,“我不仅不会见你,还会让慎把你揍得鼻青脸肿,让谨把你毒得面目全非!”

慕容修文又是一阵轻笑,同时也暗呼一口气:“这么狠艾那我更不敢去了!”

玉潇然气得直跺脚:“我一次不见你两次不见你,你不会十次八次地来艾一点诚意也没有!”

“哦,原来潇然是想让我多找你几次啊”慕容修文戏谑一笑,“那我以后记住了,以后若你不愿见我,那我就站在你门前不走了!”

怀中少女一听,抬起头恶狠狠瞪着头顶笑得有些晃眼那人,同时也恶狠狠说道:“以后?你还想有以后?”

男子亮如星辰的眸中闪过一丝喜­色­,抬起手重新将女子按上胸口:“不敢了,我的公主殿下!”

埋入慕容修文­干­净清爽怀中的玉潇然喃喃道:“跟谁学的,这么油嘴滑舌!”

“句句皆是肺腑之言!”慕容修文低首嗅了嗅女子的发香,将她又向胸口处按了按,嘴角翘起一抹满足的微笑,“你就在那里,难道没有感觉到它的真挚?”

怀中女子紧绷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顿时如释重负,心口一堵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斜阳下,蓝­色­的衣衫和月白的锦缎缠绕飞舞,倒映在波光潋滟的水中仿佛水­乳­相融般分不清彼此……

离小黑不远处,一袭紫衫在夕阳下迎风飞舞,颀长的身影洒落在一丛密集的海棠花里,邪眸深邃如深不见底的湖水,嘴角依旧噙一抹未明的微笑,身后小侍卫却不知主子这笑从何而来,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主子,都抱在一起了,你还笑得出来!”

被小侍卫打击的男子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发怒,嘴角一抹浅笑在斜阳下熠熠生辉:“玄彬,你什么时候见你主子会去打一场没把握的仗!”

“难道主子……”小侍卫玄彬惊恐地盯着笑如狐狸一般的主子,突然面露惊恐,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龙延拓双眉一挑,声音漫不经心,落入玄彬的耳朵里却冰寒刺骨:“难道你认为主子就是一个只会背地里是­阴­招的无耻之徒?恩,玄彬?”

“啊……不不不!”玄彬感受着如刀割般的余光,连连摇头,“主子英明神武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方正不苟……哎,主子,您等等我啊”

“还未等到我出手,慕容修文的麻烦就自己寻去了!”龙延拓幽幽的声音隐约传入小侍卫耳中,“我还真有些的他这一次抉择错误艾那我再想寻一个对手,那可就难了艾哎,怪只怪本太子太过优秀……”

战战兢兢跟在主子身后的玄彬耳聪目明,一个踉跄差点与北牧皇宫的大理石来了个亲密的接吻……

那日,玉潇然哼着歌回到了星辰殿,青谨和青慎二小私下里交头接耳,一致认为皇宫家宴上自己师姐得了便宜才会这么开心,可是有什么便宜会让师姐乐开了花呢?

踌躇了许久,二人决定去问小黑姐姐,可是无论怎么问,小黑丫鬟永远都是那千年不变的冷颜和紧抿的双­唇­

第二日,玉潇然请旨出宫

出了宫门,师姐弟三人齐齐去了相府

宋世涵看着玉潇然三人一声无奈的苦笑:“你们瞒得老夫好苦啊”

“义父!”玉潇然躬身行了个大礼,身后青谨和青慎也是如此

“艾不不!”宋世涵忙闪向一边,“公主贵为天之娇女,微臣受不起,这义父艾还是老夫妄自托大了,公主还是别再叫了,免得教有些爱做文章的人听了去!”

玉潇然满目诚挚:“古人云,贫贱之交莫敢忘!我落难之际多亏义父出手相助,义父今日如此,莫不是嫌弃小女!”

“公主这是说的哪里话!”宋世涵接道,“唉,公主不仅与你娘容貌相似,就连这­性­子也是一样的执拗,罢了,微臣就妄自托大一回吧,不过这义父可要在私下里唤!”

玉潇然一愣:“义父也认得娘亲?”

宋世涵看向窗外,似乎在回想很久以前的事情,良久才道:“你娘亲,确实是个了不得的女子,她与家妻乃是义结金兰的姐妹,算起来,她还是我夫妻俩的救命恩人,无意间帮了你,恐怕也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吧!”

玉潇然看着不愿多说的宋世涵,也不多问,只面带愧­色­道:“只是,我却对欺瞒了义父和婉真这么久,尤其是婉真她……”

“所以你今日来是找婉真的吧 ... [,]

(!”宋世涵了然,“昨日,我已将你的难处讲给她听,这丫头心思单纯,哄一哄也就罢了,她与明王的事我也知道了,怕是有些难办,你如今身份不同往日,但还是要小心一些,免得又遭来杀身之祸!唉……近日我已严令她不得出府,你她吧!”

在相府也住了一段时间,玉潇然对这里也颇为熟悉,她是在一座假山旁找到宋婉真的,她比以前消瘦了些许,此刻正眉目拧巴在一起拿着小石子一颗一颗地丢向水中

玉潇然对连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说话,宋婉真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顿了顿声音略显恼怒:“连香,再去捡些石子来!”

玉潇然哪里有功夫去寻些石子,灵光一闪从怀中掏出几定银子来递过去,宋婉真毫无所觉,头也不回地接过银子,礼物一颗一颗地丢向水面,丢一下,玉潇然心肝颤一下

玉潇然清楚地数到宋姑娘在丢到第七下的时候才发现手中拿地是银子,身子一顿转过身来:“连香你疯了,叫你……”她的声音在看到玉潇然之际戛然而止,又看见其身后的青谨和青慎时眼中浮出疑惑:“你们是谁?怎么在这里?”

“婉真,是我!”玉潇然暗自舒了口气开口道

宋婉真脸­色­一沉,略带嗔怒:“你来­干­什么?”

玉潇然未开口,向着宋婉真的方向重重躬下身去行了个大礼,久久不动

“你……你­干­什么?”宋婉真脸­色­一变

“宋小姐!”玉潇然起身,“这一礼,多谢小姐在我落难之际出手相助!”

“你……”宋婉真一时回不过神来

“这一礼,多谢小姐厚爱!”玉潇然又是一躬

“别……你……”宋婉真本就胆小单纯,哪见过这阵仗,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玉潇然又是一躬:“这一礼,不求小姐原谅,只求小姐不要再为我的事而生气”

“你……你……”宋婉真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看着躬身不起的玉潇然,面­色­微红,“你先起来,你起来!”

“小姐不同意,我就不起来!”玉潇然耍起了无赖

“你……”宋婉真一愣,嘴角一撇,“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就因为你是公主吗?”

“宋小姐,我姓玉,名潇然,这是青谨和青慎!”玉潇然重新介绍自己三人,以示诚意,“在我十六岁以前,我不知道我有爹,也不知道我有娘,直到那日收养我的师父对我说是他从一个丫头手中把我救下,并要我寻找自己的身世,我辗转周折,才知道当年星辰殿大火,娘亲生死不明,我也因此遗落在外,无奈之下,我才想要混进朝堂查出因果宋小姐,我知道这些都无法减低我对你的伤害,潇然不求小姐原谅,只是消小姐不要再生气,免得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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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冰释前嫌了心愿

( 宋婉真睁大眼睛一动也不动地听着玉潇然讲完,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许久才没有底气道:“你……你的事,与我有什么­干­系,我高不高兴又与你何­干­,你……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我……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你!”

青谨嘴角噙起一抹笑意,上前一步扯住宋婉真的衣袖道:“哎呀,婉姐姐,你就不要再端着了,其实你心里早就已经原谅我姐姐了,对吧!”

宋婉真脸上飞快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抬起手欲扯下黏住自己手臂的青谨:“你走开,你个小骗子,你们一起骗我,哼!”

“婉姐姐,你就原谅我们吧!”青谨黏住宋婉真的手臂死活不撒手,略施巧劲,不弄痛她却也使之摆脱不得,看着宋婉真略显慌张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婉姐姐,你不是最心疼我的吗?婉姐姐……”

“你松手……松手!”宋婉真对于青谨的无赖束手无策,只会气急败坏地嗔怒

“婉姐姐,婉姐姐,你就原谅我们吧!”青谨一边撒娇,一边冲着一旁面无表情的青慎挤了挤眼

青慎接到青谨的眼­色­,站在原地犹豫不决,却在看到躬身不起的单薄的身影时眼波流转,似有不忍,在眼底上过一丝狼狈之后,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上前一步扯住宋婉真衣一角,照着青谨学得有模有样:“婉姐姐,你就原谅我们吧!婉姐姐,我知道婉姐姐最好了!”

略带生涩和小孩子的嗲声传入宋婉真耳中,再加上那僵硬的动作,不禁让她脸上涌上怪异的表情,自她认识青慎以来,青慎一直都不爱笑也不爱说话,虽然能玉潇然二人说他是因为家逢大变而变得脑子不太灵光,但是自己或多或少都可以感觉得到这少年身上散发的冰冷,那是一种仿佛来自雪山之巅的寒冷,让自己有种不敢侵犯的感觉,此刻这冰山却突然变作了烈火,一时间又怎能让人适应得过来?

“噗……”宋婉真还好,一旁青谨何曾见过千年冰山撒泼耍赖,差点爆笑出声,又想起此刻情景连忙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同时声音有些颤抖,用下巴点了点青慎“婉……婉姐姐,你瞧……哼……他……他都这样子了,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正在躬身的玉潇然察觉到青慎的动作,娇小的身躯一抖一抖的,看不清楚表情

宋婉真无奈左看右看粘着自己的青谨和青慎,一跺脚:“哎呀,好了,原谅你们了,快放手啦!”

青慎暗呼一口气的同时,立马又恢复了一尊千年不变的涅

青谨却忽然像是解脱了一般松开宋婉真的手臂,转身扶着一侧的假山:“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

玉潇然错过了青慎刹那间­精­彩的表情,不禁唏嘘不已,眼中流过感动的同时露出一抹舒心的笑意

“啊……”青谨一声触不及防的惨叫传出,吓得宋婉真脸­色­一变,惊慌失措地看去

“你……你……”青慎一手捂住嘴角,一手颤颤巍巍指向青慎,声音含糊不清,“慎,……你……你来真的!”

青慎毫无愧­色­,脸上一副你咎由自取的表情,然后转身走至一旁转过身去,一言不发

宋婉真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慢慢放下手去,露出红肿着半边脸的青慎,一时间无法理解面前三人的相处方式,看着青谨那嘴歪眼斜地涅有些哭笑不得,却依旧担忧不已:“凌弟啊不,谨弟,你的脸怎么突然肿了起来了,你没事吧,我去给你拿药去!”

“不用!”玉潇然毫不在意青谨所受的伤害,止住宋婉真的去势,“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

本是正儿八经大家闺秀的宋婉真,以往只觉得玉潇然三人有些奇怪,此刻见到完全没有掩饰的三人虽有些怪异,但却忽然有一种感觉,仿佛他们就应该是这样的,看上去互相打架斗嘴毫不留情,实则有一种旁人无法融入的和谐和温情,让人有一种无法拒绝的光环和温情

玉潇然看着面部曲线渐渐柔和的宋婉真,鼓起勇气开口:“婉真妹妹,有些事情本不该我问,可是……”

“你是想问我和明王殿下的事情吧!”宋婉真幽幽开口,她单纯,但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明白

“裘光柯的长女,是明王正妃……”玉潇然点到即止,她无法规劝宋婉真不要和自己喜欢的男子在一起,哪怕只是喜欢,她更无法告诉宋婉真赫连明心怀鬼胎,因为她不想这样单纯的女子陷入肮脏的泥泞之中

“我知道!”宋婉真急切打断玉潇然的话,声音有些激动,“我什么都知道,你不用再说了!”

玉潇然将宋婉真的神­色­收进眼底,心中一紧,叹息一声,这种情况越说只会让宋婉真愈加激动,唯有循序渐进,慢慢让她放下

玉潇然在相府用过午饭,便匆匆回到了皇宫,远远地,走在后花园中,她便看见一群莺莺燕燕由不远处慢慢走来

实在不想与这些人虚与委蛇,玉潇然选了条小路准备避过去,却不料平日里娇气柔弱的女人在关键时刻总是­精­力旺盛耳聪目明,刚一转身,身后便传来不轻不重的笑声:“呦,这不是咱捧月公主吗?怎么见到我们就要走翱”

玉潇然脚步一顿,还未有所反应,身后便接着又是一声:“咱这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公主,安贵人见过哪个公主上过朝堂,杀过命官,入过军营的,当然跟我们这些只会吟诗作对的人处不到一起去了!呵呵……”

“哎,说到这里我就奇怪了,你说公主在军营的时候,那么多男人,她……”那率先出声的安贵人说到一半不再言语,但在场之人哪个不明白她所要说的是什么,却也都适可而止不再接话,玩笑一番也就罢了,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辱没皇家的名声,那可不是任谁都吃罪得起的

玉潇然冷眼看着这群女人自顾自地唱着独角戏,果然是深宫寂寞,一群不得消停的女人

“呵呵……”思彤自人群中走出,一声浅笑圆超似乎十分般亲切地上前挽住玉潇然的手臂,“月姐姐这是出宫了吗?宫外有什么好玩的翱”

玉潇然看着成元帝最为宠爱的公主,自然也没有遗落下她眼底的那一丝鄙夷,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她进宫的目的更不是与这些人逢场作戏争得圣宠的,自然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笑了笑道:“去宫外看一个朋友!”

“公主自小生活在宫外,留恋那里也是正常的!”安贵人‘贴心’替玉潇然解释,又上下打量着她几眼,“瞧瞧,公主身为万金之躯,还这么衣着朴素,姐妹们,我们都该学学!”安贵人的重声,落在了朴素二字上面

“呵呵……”在座人又怎么听不出安贵人话中的意思,纷纷上下打量了玉潇然一眼偷笑出声

思彤能得到成元帝的荣宠,自然是聪慧过人,眼角一瞥便不动声­色­将战火引向了玉潇然身后的青谨和青慎处:“这便是父皇恩准来进京陪伴月姐姐的两个弟弟吧,长得真是眉清目秀讨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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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彤这一说,众人立刻注意到玉潇然身后还跟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一深红­色­宫装的女子道:“呵呵……捧月公主本就是女中豪杰,身边男子较多也说得过去,只是公主艾本宫作为长辈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已经贵为公主了,不再是以前没名没分的民女了,所以公主最好还是注意自己的言行为好,这宫中的人多,人多闲人也多,他们没事就爱捕风捉影,若是有什么风言风语那便不好收场了!”

心中一声冷笑,好你个思彤,真是不简单,她说一句,便有不安分的分子上钩,虽然明白,却也并不想与之发生争执,玉潇然轻轻一礼:“月儿谨遵教诲!”

“月妹妹在这里艾真是让为兄好找!”一身华服的赫连风慵懒的声音打断了一群莺莺燕燕的吵闹,“父皇正要宣你过去!”

“三皇子真是及时艾怎么皇上宣公主不派奴才反而让您来传达呢?”安贵人斜眼看了拨开众上前的赫连风一眼

赫连风不紧不慢抬了眼:“本王刚从父皇那里过来,说是来看看回宫的妹妹,父皇便让我带话来了,不行吗?”

安贵人脸­色­一变,却是不敢答话,三皇子向来无法无天,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自己自然也惹不得

赫连风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众人,面­色­不变,转身拉起玉潇然的手臂笑道:“月妹妹,我们走吧!”

玉潇然任赫连风拉着自己走出是非之地,赫连明却忽然顿了脚步,偏头看了一眼青谨和青慎道:“石原,你代本王送这两位小兄弟回去吧,记赚一定要亲眼看着他们进星辰殿!”

不远处一身灰衣侍卫涅的年轻人恭敬道:“是,属下领命!”

赫连风将玉潇然拉至一旁,松开手笑道:“好了,你已经安全了!”

玉潇然不禁失笑,安全?看来这赫连风也视这一群无事生非的女人为豺狼虎豹,明知他是故意替自己解围,却装作毫不知情道:“我们不是要去找父皇吗?”

“那不过是我心口捏造的而已!”赫连风毫不在意道

玉潇然看着一脸纨绔的赫连风轻笑,信口捏造?天下敢拿圣旨做信口捏造的人,除却面前这个人,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心底划过一丝温暖的同时,也将疑惑直直说出:“你为什么要帮我?”

赫连风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玉潇然问这个问题,轻轻接住头顶落下的一株香桂,在手中轻轻捻动,嘴角翘起一抹温润的微笑:“因为,你是宸妃娘娘的女儿!”

“就因为的身份?”玉潇然眼中闪过一丝不解,赫连明只比自己大五岁,应该对娘亲的记忆没有多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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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针锋相对赠发簪

( 龙严拓站在原地,看着思彤狼狈逃开的背影,嘴边翘起一抹讥诮地笑,而后眼角余光瞥向玉潇然的方向:“看够了吧!”

玄彬小侍卫一愣,看什么?我没在看艾属下还给主子你挡了桃花呢!

树后闪出的蓝­色­身影时,恍然大悟,原来主子不是说我啊

玉潇然讪讪从树后现出身,一脸无辜笑意:“路过,路过而已!”说完,转身欲离开

龙延拓一前身,挡在了玉潇然去路,嘴角噙一抹痞笑:“看了戏就想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看就看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不能看!”玉潇然见龙延拓挡住自己去路,头一抬,腰一挺,胆子一肥,理直气壮道

龙延拓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天下没有白吃的饭菜,自然也没有白看的戏!”

玉潇然立刻了然,一边暗骂自己倒霉,一边无比心疼地掏出一张银票塞入龙延拓手中:“喏,一百两,十场戏也够看了吧,本姑娘大方,不用找了!”

龙延拓两只手指夹着那张银票,像是辨认真假般靠近眼眸仔细前后观察几番,看得玉潇然极为鄙视,暗骂小气太子真是贪财,本姑娘还能给假的银票不成

“啧啧……银票!”龙延拓一声感叹,随即在玉潇然鄙视之中将其塞回,“本太子很缺钱吗?整个天行国都是我的,只要我想,整个天下都会使我的,你这区区一百两银子就想打发了我?”

玉潇然翻了个白眼,真是古今第一狂妄之人!但还是毫不客气地接下手中银票,不紧不慢塞回自己怀中,不要白不要:“既然给你你不要,那你别怪我白看一场戏……了!”话音一顿,玉潇然只觉得腰间一紧,背后一硬,被某太子揽了过去靠在了一步外的树­干­上

玄彬一个闪身挡在正欲动身的小黑面前,笑眯眯道:“小黑兄弟,啊不,姑娘,在下对您的武功仰慕已久,咱们切磋切磋?”

“让开!”小黑一声冷喝,无心玩笑,主子有难,救人要紧!

玄彬小侍卫无赖一笑:“不让,就不让,你来打我啊”

小黑不理,欲躲开侍卫闪至一旁上前火速救主,无赖侍卫一闪,又堵住了去路……

这边玉潇然被龙延拓压在树­干­上动弹不得,拼力气拼不过,功夫自不必说,只得仰首看着居高临下笑着俯视自己的龙延拓,眼中几欲喷火:“你­干­什么?”

龙延拓笑而不答,媚眼如波,红­唇­如血,吐气如兰,慢慢低下头凑进

玉潇然脑中轰然炸开,无端地想起月余前的一幕,身体血­色­瞬间上涌,蔓延至耳后耳根面颊,再传至心脏,让那里须臾间升起如万马奔腾而过的激昂,响起一阵阵铿锵有力的乐章

龙延拓看着身下有些慌乱的少女,如夕阳铺洒而下的殷红,从光滑如玉的面上一直蔓延到纤细雪白的脖颈处,而那晶亮如纯黑墨玉的黑瞳中,折­射­出缕缕动人心魄的光芒,略带嗔怒的嘴角旋起一簇浅浅的梨涡,薄­唇­不点而朱,自然而然地像施了某种咒语般让自己无法抑制的靠近再靠近,却在离那芳泽之地只有一指的距离时猛然一偏侧了过去,嘶哑而魅惑的声音响在某人耳际:“然儿以为我要做什么?”伴随着话音落下,玉潇然头上一松,唯一一根绾着青丝成简单发髻的白玉发簪便落在了龙延拓手中

发簪已去,绾起的一半光滑如绸缎的青丝瞬间如同开闸的江河倾泄而下散落在肩上,玉潇然声音怒极:“你疯了!”

龙延拓丝毫不受怒气所影响,悠然在玉某人愠怒之下将发簪收进怀中:“这个,就当作是你看戏的酬礼了!”

玉潇然眼睁睁看着某人将自己唯一钗发的簪子拿走,并不是多值钱的东西,但却也不能这么披头散发地回去,否则又是一场风波,正怒火中烧之际,只觉眼前一花,肩头一轻,散落下的发丝已然又重新簪回了头上

“好了,这才好看!”龙延拓漫不经心直起身,少女散落的发丝一半被自己轻巧地绾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另一半随意地散落在肩头垂至腰际,再看一眼少女飞上红霞的面­色­以及波光潋滟的眼波,也不知是对这自己的杰作比较欣赏,还是对女子的神态比较满意,总之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着面前那无比娴熟的绾发手法,玉潇然有些回不过神来,待龙严拓轻笑的声音入耳,猛然醒悟面前的男子是在替自己绾发,原本平静的如水的心仿佛是被丢进了一颗石子,画出一圈又一圈清浅旖旎的涟漪,使之久久不能平静,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疯子!”随即一把推开面前一堵紫墙,大步逃开

与此同时,玄彬也与主子十分心有灵犀似地自小黑身边闪开,任其快速向那一抹急速逃离的身影追去

“天……天艾千……千年青檀木艾主子您……您竟然……竟然,我可怜的添香美人艾历经千辛万苦寻来的至宝,竟然被败家主子……”玄彬小侍卫对主子极为不满,撅着嘴巴控诉,却在那人轻描淡写的一瞥中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直至埋没在风中

龙严拓看着那一抹渐渐消失在拐角处略带慌张的背影,嘴边笑容扩大:“如果你怜香惜玉的话,本太子不介意将添香赏赐给你做夫人,带回去好好怜惜!”

“啊……不不不!”玄彬立刻惊恐地摇头加摆手,想起那冷若冰霜寒胜天山积雪的添香,“主子,主子,属下错了,您……您饶了属下吧!哎,主子,您等等我啊……”

玉潇然急匆匆一路寻着僻静的小路向着星辰殿马不停蹄地赶去,也不管身后小黑是否跟上,只觉得略带凉意的秋风拂面,才稍稍将自己火热的面颊凉却了下去,一边暗骂龙严拓卑鄙无耻,一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跟青慎好好学习功夫,总有一天她一定要把鼻孔朝天的小气太子打得满地找牙

这边想着打人,那边却真的在打人!

“打!打死他!打!”一阵嘈杂的打闹声传入玉潇然耳中,使之脚步一顿,瞥见残破的宫角处,一个瘦弱的身影正蜷缩在墙角处,而他的周身,四五个一身太监服饰的人密不透风地将之围赚如雨点般的拳脚全都毫不犹豫地砸在他的身上,玉潇然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身势一转,欲抬脚向那一群正施展拳脚的人走去

“姑娘!”身后小黑及时赶到,及时止住了玉潇然的去势,“闲事莫理,我们还是快快回去吧!”

玉潇然脚步一顿,沉默了片刻,随后慢慢转身离开,却在转身的刹那又向着那蜷缩在一起的人一瞥,随即脚步一顿,毫不犹豫地向着那宫角走去

小黑面­色­一变,随即眼中划过一丝无奈,跟了过去

“住手!”玉潇然边走边怒喝,看着那四五面露诧异和不满的太监,她毫不在意,拨开挡路的两人,蹲下身扶起地上的鼻青脸肿的小太监,“你没事吧?”

“你是谁?”其中一人上下打量着一身普通衣装只戴一枚看不出成­色­的簪子的玉潇然,眼中路露出鄙夷之­色­ ... [,]

玉潇然面­色­一冷,眼露森冷锋芒,不答反问:“为什么打人?”

那人被玉潇然冷冽的眼­色­震得浑身一震,底气有些不足道:“你……你是什么人,少管闲事!”

“放肆!不得无礼!”小黑面­色­一沉,“这位是捧月公主!”

小黑话音刚落,玉潇然明显感觉手中扶着的人一愣,被打得有些红肿的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眼中渐渐浮上莫明的光泽

那几人脸­色­一变,本就是下三局比较低下的奴才,自是什么都不止,又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眼浑身上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玉潇然,顶多面­色­可观一些,哪里有个公主的样子,一人冷笑道:“不要上当,公主?公主穿这个样子?还敢冒充公主!快走开,否则连你这小宫女也一起打!”

玉潇然起身扶起地上的人,一把推开围着的小太监,对着小黑道:“我们走!”

“站住”几人一把将玉潇然两人围在中间挡住去路,“要走你走,把他留下!”

玉潇然眼眸一抬,自怀中掏出怀中金灿灿的令牌,声音冷冽:“我只说一遍,让开!”

那几个人看着闪闪发光的令牌,先是一愣,而后脸­色­大变齐齐匍匐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公主,公主饶命啊”

“为什么打人!”玉潇然将人放到小黑背上,面­色­深沉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人

“公……公主饶命啊”一人抬起头哆哆嗦嗦,“是……内务府的娄总管交代我们要好好‘照顾’他的,奴才人微言轻,只有奉命行事的份啊”

“是是是!”余下几人连连附和,“不关我们的事,公主饶命……”

“行了,知道了!”玉潇然不耐打断几人的求饶,“人,本宫带走了,你们不要声张!”

“这……”几人一听玉潇然的话,面面相觑

“怎么?”玉潇然面­色­一冷,“本宫堂堂北牧公主,连带走一个人的权力都没有吗?还是你们让我去禀告父皇,你们私下里动用私刑?”

“啊不不不!”几人连连摇头,抬手看着玉潇然一脸恐惧,“公主饶命艾公主是主子,自然想带谁都带谁,公主请,公主请!”

玉潇然一声冷笑,带着小黑大步向星辰殿赶去

“怎么样?”玉潇然看着正皱着眉头把脉的青谨,担忧道

“没什么内伤!”青谨收回自己的手,眉头依旧舒展不开,“只是……”

玉潇然心中一紧:“只是什么……”

“只是他几乎日日如此,差不多有一个多月了,幸而时间不是很久,否则非被活活打死不可!而且这左腿,已经骨折,怕是以后无法行动自如了!”青谨犹豫之后开口道

一旁止澜惊呼一声:“怎么会这样,谁这么心狠手辣?”

玉潇然眉头紧皱,看着床榻上眼中闪着光泽的眼睛:“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床上那人看着面前秀眉轻拧的玉潇然,红肿的嘴­唇­肿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你……你真的是捧月公主?曾……曾经的余冉余大人?”

玉潇然按下心头怒火,强自嘴角翘起一抹笑容:“不错,杨敛,是我,曾经在地牢中与你谈笑风生的余冉!”

“真的……真的是你!”这挨打的太监竟是曾经在玉潇然与之谈笑的杨敛,此刻他满脸不可思议,完全即将残废的沮丧和愤怒,眼中只有好奇和钦佩,“天艾我……我竟然曾经跟一个公主说过话,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公主,天啊……”

“噗嗤!”止澜看着杨敛嘴歪眼斜不断感叹的涅,不禁掩嘴笑出声,“你这孩子,明明都成这样了,竟还有心这些,呵呵……”

杨敛面上一红,低着头不再说话

玉潇然看着低首的杨敛:“你怎么会这样的?”

杨敛羞赧的神­色­一顿,神­色­一黯,随即将头撇向一边:“没……没什么,就是地牢里无聊,想进宫享享福,谁知道宫里竟然这样!”

玉潇然脸­色­一沉,心中似忽有什么一闪而过,看来是杨敛有意隐瞒,给小黑使了个眼­色­,后者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随后她对着杨敛道:“以后,你就待在星辰殿吧!”

杨敛面­色­一变:“我……我不能待在这里,我……我得回去!”

“你是怕连累我吧!”玉潇然了然,心中一暖,“你放心,父皇十分宠爱我,你就待在这里,没人敢再来找你的麻烦的!再说了,你忘了,在做公主之前,我可是无所不能的余冉!”

“我……”杨敛欲言又止

“哎呀!”止澜对杨敛的遭遇十分同情,一把将杨敛按回床上,“你这孩子,你就听公主的吧,在这好好待下去就是!”

“就这样吧!”玉潇然不待杨敛答话,偏头对着止澜道,“我还有事,麻烦姑姑先代为照料!”

止澜一声轻笑:“公主这是说得哪里话,这是止澜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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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本是无心却害人

( 玉潇然回到房间,斟起一杯茶若有所思,一刻钟以后,小黑自外面回来了

“姑娘!”小黑行了个礼,“这个杨敛,是两个月前被送进宫的!”

两个月前?想起那时的牢狱之灾,玉潇然拿着茶杯的手一抖:“是赫连明吗?”

小黑沉默片刻方道:“他是被人弄进宫做太监的,这个人,正是内务府总管娄山,而据我所知,娄山,与赫连明走得较近!”

“啪”地一声,玉潇然砸碎了手中的杯子,心中颤抖不已,赫连明,好狠的心,两个多月前,那不正是自己被他陷害进天牢的时候,也正是那时,自己认识了杨敛,而赫连明,一定以为自己将计就计识出饭中有毒是因为杨敛的提醒,所以便心肠歹毒地将之送进了宫里做了太监,不仅如此,还让其饱受欺凌,好,赫连明,你好!

这笔账,暂且记下了!

傍晚时分,玉潇然几人正在用饭,却突然听见门外传来止澜焦急的声音:“哎,你慢点走,慢点走!”

皱了皱眉头,刚放下手中碗筷,门口便出现了止澜扶着一瘸一拐的身影,玉潇然边起身走过去边道:“姑姑,怎么了?”

“哎呀,公主!”止澜眼中尽是不忍和焦急,“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刚一能走动就记着要见你,我拦都拦不住”

止澜话音刚落,杨敛便扑通一声跪下了,惊得玉潇然一愣:“你这是做什么?”

“奴才有事相求!”杨敛磕了个头,神­色­哀戚

玉潇然伸手去扶杨敛:“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做什么下跪!”

“奴才……奴才想出宫我娘!”杨敛一边起身一边抹了把眼角的水渍,“自从我进了宫,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我娘了,我……”

“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玉潇然打断杨敛的话,“不就是出宫吗?你今天先好好休息,明日我便带你出宫!”

“真……真的?”杨敛顿时喜出望外

玉潇然点点头:“恩,你先回去歇息,明日一早我便带你出宫!”

“哎,好,好,我这就回去休息!”杨敛连连点头,由止澜扶着回去了

但是玉潇然却是不知,出宫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小事,因为她本就来自宫外,成元帝又对其极为放纵,所以便也就赐了令牌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但对于太监宫女来说,他们除了一年一次的省亲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与家人相聚的机会,更遑论是被赫连明特别关照的杨敛了

第二日,玉潇然带着小黑和杨敛向宫外走去,因是玉潇然平日里都带着小黑,此刻身边却突然多了一人,便猝不及防被守宫门的守卫拦了下来:“公主且慢!”

玉潇然脚步一顿:“怎么?”

“敢问公主,这位是……”守卫行了个礼后,上下打量了玉潇然身后一身普通服饰的杨敛一眼

玉潇然面­色­不变:“这是我宫里新来的,怎么,这也需要你来过问?”

“艾不不!”守卫连连摆手,“公主莫要误会,只是出入宫门有规定,必须要验明身份,否则不予以通行!请公主体谅奴才们!请这位公公出示腰牌!”

玉潇然听到公公二字,心中一紧,却依旧是不动声­色­按下来,看着杨敛一脸担忧之­色­地将自己的腰牌递给了那守卫

“亦尘巷?”那守卫看过腰牌,“亦尘巷是包揽后宫杂事的地方,怎么会是公主殿中的人?”

“放肆!”玉潇然摆出公主架子,“本宫的事,何时轮到你来过问,本宫说过了,这是宫中新来的,还没来得及办新的腰牌,难道本公主还会骗你不成!”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公主息怒!”那侍卫连连行礼,“奴才也是秉公办事,这位公公不得出行!”

“父皇已经准许我可以自由出入,那我要非出不可呢!”玉潇然侧目

守卫脸­色­一变:“那属下也只好得罪了!”

“笑话!”玉潇然一声冷笑,“你以为就你这区区几个人,也妄想拦住本宫?”

那侍卫脸­色­一变,方想起面前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公主还曾是北牧风云一时的大将军,被这一喝,顿时有几分胆怵,但若是私自放人他也是不敢,顿时有些两难起来

“公主,要不算了吧!”杨敛小声在玉潇然身后道,一脸失望之­色­

“不行!”玉潇然一脸坚决,“我答应过你,说带你出宫就带你出宫,岂有出尔反尔之理,大不了,打出去就是,就这几个人,我还打不过吗?”

玉潇然话音刚落,四周守卫立刻剑拔弩张起来

“姑娘不可!”小黑小声劝说,“姑娘进宫不久,若落了人口舌,那便不好收场了!”

“怎么回事?”正在此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四周守卫看到来人,立刻单膝着地行礼:“见过王爷!”

玉潇然立刻心神警惕起来,看着那慢慢走来一身华服的高大男子,再看着一脸恭敬的守卫,心中立刻明了,嘴角翘起一抹招牌式浅笑:“二皇兄这是要进宫?”

来人正是玉潇然恨得牙根痒痒的赫连明,他一副兄长皇子的涅:“哦,皇妹艾为兄正要进宫给母妃请安这是怎么回事?”

玉潇然心神一转,上前一步,装作亲昵的样子道:“二皇兄,皇妹想带一个人出宫,可是这些守卫不让走,二皇兄您看能不能帮妹妹这个忙?”

赫连明眼中光芒一闪,不动声­色­看了身后杨敛一眼,笑得很是亲切:“皇妹刚回宫不久,不知道宫中的规矩是情有可原的,且自妹妹回宫,为兄一直忙于公务,也没妹妹送什么见面礼,为兄本不愿坏了规矩,不过,皇妹既然开口,为兄不得不破一次例了!”

玉潇然听着赫连明明嘲暗讽的话,不反驳,无论怎样,先出宫再说

赫连明见玉潇然不答话,眼眸一敛,拿出皇子的威仪,对着那一脸为难的守卫道:“公主乃皇上掌上明珠,得罪了公主,你可吃罪得起?还不快快放公主出宫!”

“是是是!”守卫浑身一抖,立刻让出身来,“公主请!”

同样的威吓,却有不同的效果,赫连明不是一般的聪明,这句话不仅撇清了他自己的­干­系,同时也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但是他忘记了,他想要示威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玉潇然,愈挫愈勇的玉潇然,让她瞬间暗暗下定了一个决心,心中千百回转,她依旧是一脸笑意道:“多谢二皇兄,那皇妹就先告辞了!”

守卫如此惧怕赫连明而对自己有恃无恐,无非是因为自己无权无势,有得仅仅也只是那所谓的圣宠而已,可是,一个皇帝,再宠爱一个公主,也必须以礼法为先,而自己眼下情形,更是不能肆意妄为,所以她只好求助于赫连明,而赫连明也必不会拒绝自己,因为明面上对于他来说,自己之于他,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而已,至于对手,他也只是一直在怀疑中,并 ... [,]

(没有确切的答案,不是吗?否则自己身份大白之后,他还能坐得卓

简朴­干­净的农家小门,这便是杨敛的家,玉潇然此刻便面­色­沉静地看着踌躇不前的杨敛,感同身受,她第一次见到星辰殿时,便是这种心情,微微开口:“进去吧,你娘在等着你呢!”

玉潇然话音刚落,院中便传来急切的声音:“谁艾谁在门外,是敛儿吗?”

杨敛一声哽咽,推门而入:“娘,是敛儿!”

玉潇然随之进门,却在看清来人的一刹那脚步一顿,看着拄着一根竹棍有些慌张向前的衣着朴素的­妇­人,她的眼睛……看不见……

杨敛一把上前扶住那­妇­人:“娘,敛儿回来了!”

­妇­人一手抓住杨敛的手臂,神­色­欣喜却又哀戚,另一只手丢开棍子摸上杨敛的面容,“啪”地一声,响亮的耳光震惊了三人,只听那­妇­人怒道:“你还记得你有娘吗?这两个多月,你去哪了,翱你……”

杨敛看着他激动的母亲,忙扶着她坐下:“娘,您先别激动,我……我……”

“大娘!”玉潇然开口,“杨大哥去外地办差去了,走得急,没来得及跟你道别,这不才回来!”

刚刚坐定的­妇­人一愣,没有焦距的眼神渐渐缓和:“有客人来了,敛儿怎么不早说,让客人看笑话了!快,敛儿,招呼客人坐啊”

“哎,好,娘!”杨敛暗中抹一把眼泪

玉潇然坐至杨敛娘对面:“大娘,我是杨敛的朋友,特地来探望探望您,您不用客气!”

“听这声音,是个姑娘吧!”杨敛娘一脸欣喜,“谢谢您来看我,哎哟,你看我,还没烧茶呢,我这就给姑娘烧水去!”

“不用了大娘!”玉潇然按住欲起身的­妇­人,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我听杨大哥说您喜欢吃桂花糕,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你看看,这位姑娘,来都来了,怎么还带东西!”那­妇­人笑道,客气有礼,“对了,还不知怎么称呼姑娘呢!”

“大娘,我叫玉潇然,您可以叫我潇然!”玉潇然一笑

那­妇­人一笑:“潇然一梦,好名字啊”

玉潇然也轻轻一笑:“大娘颇有见识呢!”

“不瞒姑娘说,我年轻的时候,也读过几年书,只是后来我这眼睛……”那­妇­人笑着

玉潇然看着­妇­人毫无焦距的眼眸:“大娘,您这眼睛……”

“都瞎了二十多年了,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那­妇­人略一低首,似乎是不愿提及

玉潇然看着眼中有些哀戚的­妇­人,也不愿多问,对着杨敛说:“杨大哥,你先陪陪你母亲吧,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哎,好好!”杨敛一愣,随后连忙答应

“潇然姑娘要走吗?”那­妇­人潇然是极为喜欢玉潇然,一脸不舍,“不如留下来吃午饭吧!”

“不了,杨大哥好不容易回来看您,您呣子两好好说说话,潇然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看您!”玉潇然想起还有其他事情,便起身推辞

­妇­人一脸开怀:“哎,好好,那姑娘慢走!”

玉潇然对着杨敛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里面传来杨敛娘亲的声音:“敛儿也该到了婚娶的年纪了,这姑娘不错!”

“娘,您说什么呢……”屋内杨敛声音有些慌张

玉潇然脚步一顿,鼻尖一酸,眼睛有些涩,仿佛有什么东西急欲破体而出,娶妻?自己真是害人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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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无情总被多情恼

( 玉潇然敛眸,并非是她非要争夺什么,而是时不我与,还是早作准备为妙,她不能只做一个徒有空壳的公主,她不能永远依靠别人,所以她只有早作打算,不需要太多的金钱与权势,但最起码她要有达到目的的能力,待一切尘埃落定,她会放下所有的一切,归于平淡

商议完正事,几人吃喝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准备离开,不料,门刚刚打开,玉潇然便听到身后“扑通”一声,惊得她立刻转过身来,继而看见身后的情形时,立刻有些目瞪口呆

雷打不动的小黑,醉了,晕了过去

玉潇然几人哭笑不得地将小黑背上了马车,别了三人之后,她便带着人事不省的小黑向着宫内赶去

清风徐徐,撩起微薄的窗岈不经意地向外一瞥,却在刹那间浑身一顿,连忙出声示意马夫停车

一间素雅的酒肆内,一袭简装的男子背对着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自斟自饮,单薄的背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竟隐隐有些萧条与悲凉,更重要的是,这个背影,玉潇然十分熟悉

她走下马车,看着那有些孤单的影子,踌躇片刻,最终还是抬了脚轻轻走了过去:“钟兄!”

那背对着门口的身形一顿,似是有些迟疑,许久才慢慢转过身来,看着在身边站定的女子,墨发青钗,高贵出尘

几日不见,已是沧海田,她从一朝风起云涌的将军,变作了高高在上的公主,从此,宫墙深如海,她从知己兄弟变作了一剪红妆的绝世佳人,至此,再无相知

她已不是他

却依旧如往昔那般,唤他,钟兄

这是,在告诉他,她还是他吗?不不不,即便她还是他,但是自己却早已不是自己了,从他如瀑长发铺散而下的那一刻,他古井无波的内心,仿佛因为什么而掀起了惊涛骇浪,自此,再不停息,他终于知道,与他多日来相处以来心神异样的缘由

只是,为时已晚

以前,他无法说出口,如今,他更无法说出口

心有七窍,一叶知秋,自她唤出当朝九五之尊一声父皇的时候,他便知道,那些相识相知的往昔,永远的逝去了,有时候,人活得太明白,太理智,并非是一件好事!

罢了

“公主安好!”他看了她许久,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玉潇然神­色­一震:“钟兄?”

“公主惜言,怀仁不敢当!”钟怀仁收回目光,也不起身,慢慢将一杯浊酒品到苦涩

玉潇然苦笑一声:“钟兄还是恼我了!”怨她没有坦诚相待吗?也是,枉自己口口声声称彼此为莫逆之交,自己却撒下了如此弥天大谎,怪她,也无可厚非

钟怀仁手上动作一顿:“怀仁不敢!”

“钟兄非要同我如此说话吗?我……”玉潇然有些心急

“怀仁知道,公主有自己的苦衷!”钟怀仁打断玉潇然的话,“怀仁从未怨过公主,只是,从今以后,余冉兄弟,就只能在自己的记忆中了!”

玉潇然一顿,余冉不再,那么自己之于他,只是个公主而已,似乎不理解钟怀仁为何如此冰冷,声音沉重:“非如此不可吗!”

钟怀仁自顾自地喝起了酒,默不作声,看不清楚表情

玉潇然看着钟怀仁沉默不语,心头突然涌上几许悲凉,突然想起自己所处的境地,赫连明虎视眈眈,娘亲一事毫无头绪,凤璃玉大白于天下,自己简直就是个危险的陷阱,何必再拖别人下水,暗自呼一口气,声音故作恼怒:“好,好!好你个钟怀仁,算是我看错你了,从此以后,若再相见,形同陌路!告辞!”说罢,转身大步向马车走去

从此以后,若再相见,形同陌路!

酒肆内,正在算账的掌柜打着算盘,一声叹息,对着钟怀仁道:“这位客官,不是我说您艾这么美的姑娘,恐怕整个永宁也不好找吧,怎么您偏偏把人赶走了呢!我劝您艾还是快把人追回来吧,免得以后后悔!这酒钱我也不收您的了,您快去吧!”

拿着青瓷杯的手指骨节分明,看得出主人用尽了力气在克制着什么,一口饮尽杯中酒,静坐未动分毫,声音决绝而又悲凉:“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属于自己,那何必又去做她的负担!”

他从来都知道,她心中没有贫富贵贱之分,但是,他的异样,时日渐久,以她的聪慧,定会知晓,到时,只会让她进退两难,与其这样,倒不如,一了百了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外边的马车自然不允许进入宫门,玉潇然便只好背着小黑入宫,无视守卫诧异的神­色­,照旧选择僻静的小道回宫,却好巧不巧地又见到最不想见到的两个人

远处依旧一身高贵­精­致装扮的思彤正面­色­不善的与龙严拓说着什么,而龙严拓则宽袖一挥,含笑离去,留下一脸失望之­色­的思彤

玉潇然摇了摇头,自上次她就看得出来,龙严拓不知发什么疯,竟对着这天下人都垂涎三尺的驸马之位拒于千里之外,而思彤也不是傻子,一次看不出来,再多两次必可看出端倪

站在原地不动的思彤,看着那决然消失的背影,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蓄在明眸中的泪水悄然滑下,带着淡淡胭脂的颜­色­,汪在­精­巧的下巴上,单薄柔弱的身体,在凉薄的秋风中有些瑟瑟发抖,看起来楚楚可怜

想必天之骄女的思彤,心中必定又愤怒又难过吧!玉潇然虽对她没有什么好感,但此刻心中也是有几分不忍,正欲上前安慰一番,却在那月白­色­身影出现的时候,脚步一顿,让她本躬身有力背着小黑的身躯,似是极为虚弱的一颤,似在风中摇摇欲坠,而那原本因吃酒过后有些殷红的容颜,刹那间惨白如苍山之巅的白雪,寒气逼人

那人盈盈走去,一袭白衣胜雪,翩然若仙,面如冠玉,眉目清朗温软,身姿皓如明月皎皎,仿佛瞬间可让人忘记这是万物萧条的凉秋,而升起一种三月春风拂人面,花香幽幽洗浊尘的感觉,洁白修长的手指上递出的一方锦帕,在西风中翩翩起舞,宛如姿态翩然的幽蝶

而那正低首暗自哭泣的思彤公主,在抬眸见到来人的瞬间,让玉潇然觉得她上一刻还如同大漠­干­涸黯淡无光的眸­色­,顿时如同被甘霖滋润,万千星辰照耀,刹那间明艳不可方物,而这刺眼的光芒,却仿佛变作了一道无形的明光闪闪的利刃,狠狠地刺进了正背着小黑的玉潇然内心

素手轻移,指尖葱白如玉,接过那一方锦帕,擦了擦腮上湿痕后,思彤摆出一抹完美的笑意,似乎在致谢

瑟瑟西风,百花落粳残叶飞舞,一人身影瘦弱,身负高大的丫鬟,孤立无援,一人衣衫光鲜楚楚动人,有人怜惜,无限荣宠

“哟,这谁翱背个人­干­嘛?”身后女子诧异的声音惊醒了玉潇然,也打断了前方那相视而笑的男女

那月白­色­衣衫的男子偏过头来,面上 ... [,]

(无懈可击的温柔在看到弓着身定定望着自己的女子时,如同被人摔碎的镜面,瞬间支离破碎,略带笑意的瞳眸仿佛被一把无形的银针刺破,瞬间波光闪烁,似有不忍

身后那人许是等了许久,也未见着玉潇然有所动作,脚步簌簌上前来又是一声诧异:“哟,捧月公主艾您这丫鬟是怎么了?”

玉潇然看着眼前浓妆艳抹的女子,赫然便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安贵人,收回目光声音平静道:“受了点惊吓昏过去了!”

“到底是宫外长大的公主,武艺高强有些力气,若搁了我们这思彤公主艾那可没这么大力气!”安贵人见此眼中闪过讥讽,也不帮忙,再转头看着不远处的两人,眼神暧昧,“这不是思彤和容王殿下吗?这么巧翱”

思彤面­色­一红,快步走上前来,看了一眼玉潇然,对着安贵人行礼:“安贵人安好!”

“公主安好,到底是宫里的人懂规矩啊”安贵人对着思彤一声轻笑,意有所指

思彤浅浅一笑,看着玉潇然弓着腰不动,嘴角摆出一抹浅笑道:“月姐姐,您怎么能背着一个下人呢,多不合礼数,让云儿和艳儿帮你吧!”

“不用!”玉潇然一个闪身,躲开思彤两个丫鬟,声音冰冷,“我的东西,别人若碰了,我便再也不要,人,也一样!”

思彤身后着月白衣衫的慕容修文身形一震,似乎有些不稳

安贵人一声轻笑:“捧月公主这就不对了,公主怎么能这样说呢,思彤也是一番好意罢了!您若不接受也就罢了,何必语出伤人呢!”

思彤咬了咬嘴­唇­,恼怒之­色­一闪而过,却碍于身侧慕容修文而不好发作,继而依旧浅笑道:“没关系,月姐姐自小无父无母,孤苦无依,不喜与人相处也是情有可原的!”

无父无母?玉潇然低首掩去面上怒火,无心纠缠:“抱歉,小黑昏迷不醒,我得送她回去了!”

慕容修文看着那低着身子蹒跚而去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了无痕迹,他忽然感到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碎裂成齑粉,让自己的心顿时如悬空般恐慌不已,无所适从,他却依旧站在原地,脚下仿佛生根了一般,久久不曾动弹分毫

一念成魔,步步成殇,至此以后,堕入魔障,再也无法回头,不祈求你原谅,只愿你今生安好,从此两两相忘,生死两茫茫

可是,为什么,靠近胸口的地方,仿佛经历了鲜血淋漓的炼狱摧残,疼惜不已

“王爷,王爷!”思彤用轻柔的声音阻隔了慕容修文的思绪,同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光芒

慕容修文刹那间神­色­如常,收回目光:“这位捧月公主,和思彤公主有几分相似呢!”

思彤担忧的神­色­立刻放下,原来是这样,扬起一抹浅笑:“那是自然,她是我姐姐嘛!”

慕容修文看着这张浅笑娇俏的容颜,一瞬间与那一贯俏皮淡然的的容颜重合,眉目间的神­色­瞬间软了下去,嘴角也情不自禁地翘了起来,刹那间明媚若海天一线撕裂云层的朝阳

思彤看着温润如玉的男子,只觉得面前这人翩然若仙,优雅出尘好像一朵盛开的玉兰,风华无双,嘴角间的一抹温柔仿佛能够把千年不变的雪山融化成一片汪洋,然后自己便在这浩瀚的海域中迷失,再也找不回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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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怎不知几许深情

( 玉潇然将自己关在房中闭门不出

小黑跪在门前,面上依旧没有表情,眼中却有短暂的惊慌和后悔划过:“姑娘,属下知错了!”

止澜站在玉潇然房间急得直跺脚:“公主,您就别生气了,小黑只是不胜酒力而已,您犯不着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整天都不出来啊”

青谨大力拍了拍高大的朱门:“师姐,我知道你睚眦必报,爱使小­性­子!可小黑一大早就跪在这里请罪了,你犯得着置之不理嘛!师姐,你再不开门,我就让青慎砸门了!”

“要砸门吗?我来!”一声漫不经心的声音带着些许懒懒的轻哼传入在场几人的耳中

止澜未曾出国星辰殿,自是不识来人,偏头一看立刻面露警惕之­色­:“你……你们是谁,竟敢私闯后宫?”玉潇然身份大白于天下之后,星辰殿也随之显露于宫廷,但门口阵法依旧未曾搁置,这也为星辰殿拒绝了不少来客,但是来人所据的位置,自然不是从正门堂而皇之而进的

那人高据墙头,神情散漫且邪魅,如同鬼斧神工般雕琢的五官完美至无可挑剔,紫­色­身形挺拔宛若与天地融为一体,广袖一挥仿佛可招揽日月光华,就那么轻轻一跃,便落至院中,翩若惊鸿

青谨略略一偏头:“天子殿下?您去的地方,应该是存芳堂吧!”

存芳堂,正是思彤公主的寝宫

来人正是龙严拓和他的小侍卫玄彬

“太子殿下?”止澜一愣,哪个太子殿下

“青谨小弟你这话就不对了!”那人小侍卫也自墙头一跃而下,凑到青谨面前,样子十分熟稔,“我家主子为什么要去存芳堂!那女人前几日整日粘着我们主子不放,烦都烦死了!”

“那你们来­干­什么?”青谨瞥了一眼满脸厌恶之­色­的玄彬,毫不客气地打掉玄彬扒在自己肩头的大手道

玄彬毫不在意被某人推开,嘴巴一咧,眼神瞬间变得十分鄙夷:“哎呀,我说你们是不是这些人难道伙食太好吃坏了脑子,我家主子不是说了吗,是来砸门的!”

玄彬话音刚落,他家主子仿佛是与之十分默契似的,大步流星地上前,二话不说抬起手,宽大的衣袖在半空中滑翔成一个优雅的弧度,就这么轻轻一拍,宽厚的朱门竟就这么应声而开

龙严拓看似漫不经心,动作缓慢,实则青谨根本没有时间去阻拦,再加之自己也有放纵的想法,只得故作哀叹,以手掩面,仿佛在下一刻,这院中的人都会惨不忍睹

然而他等了许久,也没听到有任何动静传出,慢慢放下手偏过头看去,龙严拓踏进的那扇高大普华的朱门,仿佛是一颗投进大海的石头,除却进入之际那一瞬间的涟漪之外,又恢复了古井无波得样子

门外的人面面相觑,除却跪地的小黑,纷纷伸着头小心翼翼地上前,却在汇集在门前两指之际,那敞开的朱门“碰”地一声合上,隔绝了里间与外间的一切,撞落掉了高且宽的门头上厚厚的积尘,瞬间让那几人碰了一鼻子的灰,却再不敢前进分毫

宽阔朴素的大殿内,一片死寂,无灯无烛,门窗紧闭,室内黯然,仅有缕缕银辉透过窗缝中泻出,却反而衬得整个大殿更加黯淡无光,一如主人此刻的心情

龙严拓刚一进门,身形便微微顿了顿,嘴边笑意不减,但却仿佛有一种无边的疼痛漫过眼底,似在静心宁听这一刻殿中的静谧,又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踌躇片刻之后,漫不经心坐在靠窗的软榻,敛眸垂首,细细抚摸着袖口处细密的龙纹,许久未动

屏风后,父窣窣的声音传入斜靠在榻上默然不语的人的耳中,仿佛变作了心口上一堆密密麻麻的蝼蚁,在那里细细撕咬,虽不疼痛,但却酥麻难忍,使人急欲除之而后快

但这人本非常人,自然忍得常人所不能忍,然而他忍得,他却不认为里面的人应该这样一直下去,这不是她,他急欲看到往昔那个会讥诮会耍滑会算计会恼怒会调笑的女子,急不可耐

所以,在两刻钟之后,他毫不犹豫地起身转向屏风之后,­精­准地在黯淡无光的一角将蜷缩在一团的瘦弱身影拉起,却意外没有受到来自手中人的挣扎,让他的心,瞬间又深沉了几分

感觉到柔若无骨的女子毫无生气,龙延拓在心疼的同时瞬间怒气上涌,一把将玉潇然扯近,声音低沉:“你在这里黯然伤神,你可知殿外有人言笑晏晏,吴侬软语,郎情妾意?”

这就是龙延拓,­精­确狠辣决绝,一针见血,哪怕将人伤得体无完肤,他也一定会让你活过来

手中那人浑身一颤,却依旧低着头倔强不肯开口

龙延拓看着有了反应的玉潇然,眼中一喜,却在下一瞬间因手背处灼热的触感而让刚刚蔓延的喜­色­凝结,他狭长的媚眼低敛,眼中讳莫如深,看见滴滴透明的液体在自己的手背处滚动,衍生出一朵朵动人心魂的水花,清雅却又凄然

刹那间炙热灼肤

却又在刹那间冰凉刺骨

异样的触感仿佛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狠狠地毫不留情地Сhā入了他的心脏,瞬间让那里鲜血淋漓,但是他的声音却依旧决绝狠辣:“你猜我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桂香树下,清池岸边,容王殿下高贵清雅如温玉,思彤公主国­色­天香似牡丹,一个席地而坐抚一曲凤求凰,一个翩翩起舞灵动如一只蝴蝶,啧啧,真真是天作之合无比登对……”

“够了!”玉潇然声音嘶哑低沉,打断了龙延拓的话

龙延拓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终于出声终于知道愤怒开口的女子后神­色­一松,适可而止:“你那侍卫已经在门外跪了一天了,你总不能让他一直跪着吧!”

玉潇然沉默半晌,依旧未曾抬首:“让他走!”

“城门失火,怎能殃及池鱼!”龙延拓心中了然,“他是真心实意跟着你的,你又何必如此!”

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求情的用意,当她有朝一日可以坦然面对那个人所赋予她的一切,那才能证明,她可以放得下

“我不管,我凭什么……唔……”玉潇然冰冷的声音在面前和人猝不及防的袭击之下戛然而止

黑暗中,女子的眼睛有些红肿,黑暗中密长的睫毛掩盖了眼中的光泽,往日里神采飞扬的面­色­全都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冷冽与咋现的哀戚,让龙延拓突然间想起她是因为另一个男子而如此,刹那间不可控制地,胸中被滔天的怒火和酸意所取代,眼眸微敛,一手紧扣女子纤细堪折的腰肢将其突兀地按上冰凉的墙壁,再也顾不得其他,低首将那正吞吐冰冷和哀伤的话音含进自己的薄­唇­之中

冰凉被炙热所覆盖,刹那间,空气中原本的凄然被驱赶的无影无踪

蓦然睁大双眼,玉潇然不可思议地看着欺身而上的男子,如果说上一次是一次意外的话,那么这一次,便是堂而皇之地被这邪魅的男子轻爆须臾间她被脊背上冰凉的 ... [,]

(触感惊醒,感觉到­唇­间那一方炙热之地,抬手便向那人推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

斜眸中­精­光一闪,眉眼之间净是决绝霸道之­色­,哪有让自己看中的猎物逃脱的道理,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动作,龙延拓伸手一扣,一左一右地将玉潇然的双手按赚缓慢地摩擦手中那一抹纤细柔软,渐渐与之十指相扣,薄­唇­轻启,在那一抹如花般甜蜜的芳香上慢慢游移,不断深入,愈发不可自拔

­唇­间的柔软与炙热,以及男子不可抗拒的霸道和决然,玉潇然顷刻间便察觉到那人在自己­唇­间有愈加深入的趋势,引的浑身冰凉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仿佛像是要随时破体而出一般,随即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的酥麻至相接的触感间游遍全身,未经世事的女子在短暂的恍然之后,立刻感到无比屈辱和愤怒,手间却是动弹不得,心中一动,便抬脚向那擅于欺压良善的男子毫不犹豫地攻去

察觉到身下那人的动作,与玉潇然薄­唇­相接的­唇­间发出一抹得意且无奈地哼笑,左腿一弓便轻易地将女子纤细的腿压下,同时腿上暗暗使力,不轻不重地向身下单薄的女子按去

这一声轻笑传入玉潇然耳中,立刻让她又羞又怒,还未等自己有所反应,腿上因男子的恶意压制又是一痛,便猝不及防惊呼出声,却给了身上那人有了可乘之机,一个不察间便让来人有机可乘,整齐排列的玉齿之间忽然滑进了一隅本不属于自己的酥软与炙热,让她瞬间无所适从

趁势毫不费力地地撬开轻软的红­色­鸾帐的龙严拓,灵巧的舌尖如清风般将那两行整齐排列的稚­嫩­白鹭分开,侵入到那一片如百花盛开的芬芳之地,开始与那温软闪躲的丁香小舌逐鹿中原

玉潇然脑中有瞬间的空白之后,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和酥麻感让她刹那间清醒,心中一狠,向那不断攻城略地的不速之客毫不留情地咬去,口中立刻一片腥甜晕开,只觉得紧贴自己的人动作一顿,与自己紧扣的手指一紧,岂料却依旧固执地不肯移开分毫,反而与自己更加紧密

龙延拓只觉得舌尖又麻又痛,却不敌­唇­间触感以及心神圆满的美妙宜人,让他依旧舍不得放开身下的温香软玉,舌尖微动,眼中笑意愈加盛卢眉目间­精­光一闪,将那破体而出的液体狠狠地向更深处推去

毫无防备地,那因自己而出的液体统统通过自己的喉间流入身体中,与自己相融合,到最后无迹可寻

从被压上到被强吻再到被迫吞咽下别人的鲜血,再想起出谷以来的种种险恶之事,再到如今被人抛弃,种种心酸苦涩毫无预兆间涌上心头,瞬间让她的鼻眼酸涩无比,本是愤怒的双眼顷刻间开始施云布雨,被未明的液体所覆盖,到最后盈满溢出,顺着光滑如玉的屏障缓缓落下,蔓延至嘴角

­唇­间的苦涩瞬间惊醒了沉迷在芳泽景­色­之中的龙严拓,他身躯一震,迅速从那旖旎的软香之中抽身而出,向来运筹帷幄的英明,邪魅浅笑的神情划过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和无助,指尖划过女子的眉眼:“我……我……你你……你别哭啊”

这一慌不要紧,玉潇然一听这声音,泪水却愈加汹涌起来,然后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变作了嚎啕大哭

龙延拓有些目瞪口呆,看着以往仿佛天下都尽在掌控之中的自信女子,在这一瞬间俨然已变做了一个在尽情发泄出怒火和委屈的孩子,心中像是被什么重重撞击一般,面上划过了然和心疼,胸腔之内仿佛被重物重重撞击一般,双手一伸,情不自禁将嚎啕大哭的女子揽进怀中,任之发泄,声音怪异却温柔:“哭吧!哭吧!”

玉潇然靠着面前宽大的胸膛放声痛哭,毫无意识般就这样放纵自己

这一哭,倒尽苦水

这一哭,流尽委屈

这一哭,酣畅淋漓

至此,该忘记地忘记,该振作地振作

渐渐地,声音变为抽噎,直至再无声息

玉潇然调整好情绪,意识到自己与龙延拓暧昧的姿势,一把推开揽着自己的男子,面上重新挂起愠怒之­色­:“卑鄙无耻!”

龙延拓微微正身,看着该发怒发怒该骂人骂人的玉潇然,眼底泛起深深的笑意,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拂了拂胸襟处一大片的潮湿,向女子昭告着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嘴角得意地翘起

玉潇然看着那一大片痕迹,面­色­一赧,恼羞成怒:“你,出去!”

收尽嘴角浅笑,敛去眼中邪魅,面前男子顿时眉目清朗,有一种震撼人心的俊美:“出去可以,但本太子有句话要提前通知你,你要提前做好准备!”

玉潇然疑惑抬首,看面前男子无丝毫嬉笑之­色­,出声道:“什么?”

“你,我要定了!”龙延拓,一字一顿向某人宣告自己惊天动地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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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一时大意陷阱入

( 等了良久,身后人毫无动静,玉潇然慢慢起身欲离开,却在回身之际,她只觉眼前一花,顿时天旋地转,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慕容修文脸­色­一变,月白的衣衫涌动,伸手去扶,却在这雁过留痕之际眼前紫影一闪,玉潇然已经轻巧地被来人抱在怀中,那人嘴角轻轻翘起,声音散漫却决绝:“虽然然儿与思彤公主容貌相似,但容王殿下天资聪颖,本太子想,你应该不会分不清楚吧!”

慕容修文看着自己半抬的空空如也的手臂,久久未曾放下,仿佛那里,依旧有着某个单薄温软的身影,仿佛那里的人,依旧会对他娇嗔浅笑

他,舍不得放手

然,却再也没有资格

玉潇然将头偏向里侧,声音微弱但却决绝坚定:“带我走!”

这句话,让抱着她的身躯和敛眸低首看着空空如也的人齐齐一震,脸上同时划过一种无奈的伤痛与悲凉

她说,带我走

却是用另一个人的怀抱,逃离另一个人的身边

他应该去高兴吗?

他又不应该悲痛吗?

然,他们都不能拒绝

待龙延拓走到小黑身边的时候,玉潇然示意停下,声音冰冷:“你就别回星辰殿了,想清楚谁是你主子再回来!”

慕容修文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自然是小黑放了水

几人心事繁杂,谁都未曾注意到,远处不知名绿­色­植物的一角,一身宫装的少女眼中的狠辣,待小黑凝神看去的时候,只有一株茂盛的海棠,在风中摇摇欲坠

龙延拓抱着玉潇然回了星辰殿,青谨青慎和止澜闻讯而出,脸­色­大变:“怎么回事?小黑呢?”

龙延拓抱着玉潇然二话不说,直接向内走去,将之放上榻上,对进门的青谨道:“她得了风寒”

青谨一愣,几人体质向来很好,已经多年没得过伤寒杂铂但看这面­色­也是八九不离十了,将手搭上玉潇然手腕后,看了青慎一眼:“我去配药!”

“奴婢去打水来!”止澜一脸担忧之­色­出门去了

玉潇然转身翻向里侧:“你们都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青慎看了一眼留给别人背影的玉潇然,又看了一眼不曾言语的龙严拓,慢慢转身出去了

龙严拓看了那瘦削的背影,面­色­浅笑依旧,眼底却有波光盈动,静默片刻,也负手离去

翌日丑时,小黑回来

玉潇然这一铂就是三天,期间龙严拓来过好几次,送来不少补血益气的好药,当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地送,成元帝也来探望过,也送来不少补品

玉潇然刚能穿衣下床,耳尖一动,伸出两指,夹住了飞­射­而来的物体,打开一看:

今晚戌时,颂辰宫见

落款:慕容修文

玉潇然将手中纸张揉了揉,丢在地上

将近戌时,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而后忍不住起身换了衣服,绕过外间的小黑悄悄地向外走去

颂辰宫在后宫偏远一角,乃是先皇极为宠爱的妃子所建,但后来不知为什么,自那位荣宠一时的佳人仙逝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住进了这座宫殿之中,颂辰宫也因此渐渐被人所遗忘

玉潇然一踏进这座无人的宫殿,便闻到一阵奇异的香味,估摸着许是太久没人居住的缘故,宫女太监用来祛除霉味的熏香,她也没有在意

戌时已过,空荡的大殿中依旧没有人要来的样子,玉潇然有些不耐,刚欲转身离开,便听见了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本就无心来此,也不做汪,便向门外走去,正和匆匆进殿的人装了个满怀

“哎呦!”一声微怒的声音传进玉潇然耳中

“唐嫔?”玉潇然诧异看着面带怒­色­进殿的来人,疑惑出声

来人正是恨玉潇然入骨的唐嫔,她一手扶着腰,杏眼圆睁,怒视玉潇然没好气道:“你想撞死人啊叫本宫来此作甚?想道歉艾本宫告诉你,别以为现在你是皇上宠爱的公主就了不起了,告诉你本宫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我叫你来?”玉潇然眼中­精­光一闪,抓住重点,面­色­一变,立刻抬脚向外走去,“糟了,中计了!”

“哎哎!”唐嫔眼明手快地一把抓住走过身侧的玉潇然,“你什么意思?想让本宫来本宫就来,来了你想走就走,你拿本宫本宫当什么了?”

玉潇然声音有些急切:“不是我叫你来的,就连我也是被人叫来的,我们中计了!”

“中计?”唐嫔眼中涌上未明的­色­彩,随即紧紧抓着玉潇然不放,“你少骗本宫,中什么计?不许走,你把话给本宫说清楚!”

玉潇然看着紧拽这自己不放的唐嫔,虽不知道有人存心把自己和唐嫔引到这人迹罕至的有什么企图,但此地绝不宜久留,却也不好甩开唐嫔,只得急切道:“我劝你还是快走,在这绝没有什么好事!”

“本宫不走,你也不许走,给本宫说清楚!”唐嫔声音突然大了起来,神­色­突然激动,另一只手也紧紧抓住玉潇然的前襟,“你说,你为什么要杀我哥哥,为什么为什么?”

玉潇然看着唐嫔突然变得激动的言行,心中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却来不及抓住就已经溜走,只得试探道:“唐嫔,你怎么了?”

“你杀了我哥哥,你杀了我哥哥!”唐嫔声音突然喃喃自语,继而抬起头狠狠地盯着玉潇然,紧紧地抓住玉潇然不同晃动,不停喃喃自语,动作癫狂,“我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这一抬头不要紧,玉潇然看到她毫无焦距的眼神心中一跳,唐嫔她……失去意识了,又突然想起殿中的异香,一个激灵,试探道:“唐嫔,唐嫔,你冷静点!”

奈何唐嫔根本就听不进去玉潇然的话,动作愈来愈疯狂,最后抓住玉潇然不停地撕扯,同时口中怒喊着“杀了你”之类的话,玉潇然被抓地一个踉跄,也不敢挣扎,一手抓住门边止住自己前倾之势,一手拉着疯狂撕扯的唐嫔以防其跌倒

唐嫔毫无意识,神­色­癫狂,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扯赚猛然低首,抓住玉潇然的手臂便张大嘴巴狠狠地咬去

既已失去意识,那这一下口便是毫不留情,玉潇然毫无防备,手上吃痛猛地一缩,唐嫔被这力量一带,一个不稳向一旁扑去

玉潇然大惊,身体前倾一捞,只来得及抓住衣袖边角,奈何唐嫔因为身怀有孕而太过沉重,只听到“呲啦”一声衣帛破裂声入耳,唐嫔便直直向地上撞去

“啊”唐嫔一声惨叫倒在地上,玉潇然心中一紧,连忙俯下身去扶她,手上动作一顿,只见唐嫔腿间碎花的宫裙上瞬间晕染上鲜艳的红­色­,渐渐扩大

玉潇然立即大惊失­色­,却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得蹲下身去唤着面­色­惨白的唐嫔,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 [,]

( 与此同时,玉潇然屏气一听,殿外响起不少匆匆而来的脚步声,眼中光芒一闪,来得好快,同时也是一声苦笑,这下可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月儿,你在­干­什么?”殿外一声怒喝,震得玉潇然浑身一震

玉潇然愕然抬首,看着明黄­色­龙袍的成元帝一脸怒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和地上脸上惨白的唐嫔,她再仔细一嗅,那异香不知何时已经褪去,再无踪迹可寻

有人­操­纵,毋庸置疑

“艾血!公主,唐嫔妹妹和你有过节大家都知道,可公主你也不用下此毒手吧,怎么说这肚子坏的,都是公主您的弟弟啊”陈贵妃仪态万千地跟在成元帝身后,惊叫一声后满脸不可思议地开始指责玉潇然

玉潇然一声冷笑:“哼,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下的毒手?”

“你……”陈贵妃脸­色­一顿,随即眼尖地指向玉潇然垂在一侧的手,“众目睽睽之下,公主还想抵赖不成,公主这手中抓的,不就是唐嫔的衣角吗?”

“够了!”成元帝大袖一挥,大步上前,一把推开玉潇然,扶起地上的唐嫔,看了一眼晕染在大理石板上的血液,不敢乱动她,“来人,快传太医!”

唐嫔嘤咛一声,神智渐渐清明,感觉到身体的不适脸­色­立刻大变,眼泪簌簌掉落,一把抓住成元帝的前襟,声音慌乱:“皇上,快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好好,你先别乱动,朕已经叫太医了!朕会陪着你的!”成元帝急忙按住唐嫔乱动的身体,轻轻哄着,再一转头看着殿外,“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来!”

“皇上您别急,已经差人去叫了!”陈贵妃开口安慰道

“我来!”一声笃定略带稚­嫩­的声音自殿外传来,随即出现青谨青慎以及止澜三人的身影

成元帝略一皱眉看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三人,还未开口,陈贵妃便一把拦在几人面前:“你们想­干­什么?”

青谨就那么轻轻一动,众人眼中一闪,那青­色­的瘦小身影便轻易地越过了阻拦在自己面前的陈贵妃,而后旁若无人地走进成元帝身侧站定:“我来吧!”

“放肆!”陈贵妃一声娇喝,觉得这玉潇然身边的人各个都怪异无比,“你是什么身份,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也敢……”

“如果我说长垣之疫是他解决的呢?”玉潇然冷声打断陈贵妃的话,“父皇,青谨医术高明,天下少有,请父皇让她为唐嫔诊治!”

“皇上!”成元帝还未开口,陈贵妃上前一步抢先答话,“公主伤害龙嗣在先,居心叵测,这青谨又是公主身边的人呢,皇上三思啊”

玉潇然眼中­精­光一闪,冷笑一声:“贵妃娘娘三番两次阻拦救治唐嫔,莫非有什么居心不成!”

“你……公主休要血口喷人!”陈贵妃立刻答得轻快

“流血过多,情绪激动,胎盘不稳,面­色­潮红!是流产的先兆,如果你们再争吵,这肚子里的孩子就真的保不住了!”青谨的声音幽幽传入在场之人的耳中,惊得地上的女子浑身一颤

成元帝一直默然不语,看了一眼面­色­笃定的青谨,再看一眼面­色­惨白无声痛哭的唐嫔,略一沉吟:“准!”

“皇上!”一侧同时响起几声惊呼

“朕意已决,不必多言!”成元帝大手一挥,看向青谨,“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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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幸好尚有温情在

( 青谨略一躬身,搭上唐嫔手腕后站定:“地上太凉,先慢慢把人抱到后殿!”

成元帝小心翼翼抱起唐嫔,刚把人挪至后殿的榻上,外面就有人高声道:“太医到!”

“皇上,太医来了!还是让太医来吧!”陈贵妃急忙道

成元帝看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玉潇然,而后向外道:“宣!”

“父皇!”玉潇然浑身一顿,出声道

成元帝瞥了一眼玉潇然,声音低沉:“你还嫌你闯的祸不够大吗?”

玉潇然本怀着三分消的内心,瞬间冰凉了下来,站在一旁默然不语,却不可抑制地有一种浓重的悲哀涌上心头

他不信自己!

太医们把完脉之后眉头紧皱,面面相觑,成元帝面­色­一沉:“怎么样了?”

“启禀皇上,唐嫔娘娘失血过多,又未足月,再加上情绪有些……”曾经给玉潇然在大殿上把过脉的刘御医沉默之后开口

“朕不听这些废话,你直接告诉朕结果!”成元帝不耐打断刘御医

几位太医浑身同时一震,齐齐下跪:“微臣无能,微臣该死!”

成元帝双目一瞪:“什么意思?”

“微臣斗胆,唐嫔娘娘这种情况,势必要催产,但是只能保一个,请问皇上保大还是笨”一位太医大着胆子道

成元帝大袖一挥,面­色­深沉如水:“什么保大笨朕两个都保!少一个,朕要你们的命!”

“微臣无能,只能保一个,请皇上降罪!”几人齐齐道,哆哆嗦嗦不肯起身

“再在这里跪来跪去,一个也保不住了!”青谨不耐地揉了揉眉头,被吵得头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对着那率先开口的刘御医耳语了几句,后者脸­色­立刻大变,继而面­色­激动地出现狂喜之­色­:“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有救了有救了,启禀皇上,有救了!”

成元帝面­色­一喜:“果真?”

“这位小公子真乃神人也,虽只有寥寥数语,句句戳中要害,足可见医术博大­精­深!”刘御医眼中泛出泪花,敬佩地看了一眼青谨,“皇上身边有如此能人,大小可保!”

成元帝看了一眼面带笑意的青谨,眼中­精­光一闪,看不出在想什么:“那还不快准备!”

“是是是!”刘御医连忙起身,擦了把眼泪,“请皇上以及各位娘娘先出去等候,叫来稳婆,再留下这位小兄弟即可!”

“是艾皇上,产房有血不吉利,还是在外间等候吧!”陈贵妃连忙劝道

成元帝点了点头,率先而出,看了一眼玉潇然,声音似有不悦:“还不随朕出去!”

玉潇然看了一眼青谨,后者轻轻点了点头,她松了一口气,转身随成元帝向外殿走去

一行人刚出后殿,庞得正便小心翼翼来报:“启禀皇上,太子殿下明王殿下和风王殿下在殿外候着!”

成元帝看一眼玉潇然,声音听不出喜怒:“难为他们还有这个心,让他们进来吧!”

庞得正道了声“是”,便出去将三人请了进来

“儿臣参见父皇!”三人齐齐跪下行礼

成元帝龙袖一拂,声音似乎极为疲惫:“都先起来吧!”

后殿不断传来唐嫔忽大忽小的惨叫声,殿外的人都面­色­各异,自然也心思各异,但没有人敢说话,众人都知道,皇上心情很不好,还是不要火上浇油为妙

一声嘹亮地啼哭响彻后殿,随即一位稳婆涅的­妇­人走出,一脸喜­色­躬身行礼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呣子平安呣子平安,呵呵!”

“哈哈,是吗?”成元帝面上一喜,紧绷的神­色­立刻放松了下来,大步向里面走去

几位太医正在配药,并不时地恭敬向青谨询问着什么,一见成元帝,将要行礼,成元帝大袖一拂:“免礼吧!怎么样了?”

刘御医满面喜­色­:“回禀皇上,唐嫔娘娘产后虚弱,已经昏了过去,不过没有­性­命之忧,小皇子虽不足月,但因为之前调理的很好,所以没什么大碍,请皇上放心!”

成元帝哈哈一笑:“好好,有赏!”

刘御医连忙道:“多亏了这位小公子妙手回春艾臣等不敢居功!”

成元帝一愣,再次看了一眼静默不语的青谨,又掀起帘帐看了一眼昏迷的唐嫔,转而偏头道:“小皇子呢,抱来朕看看!”

青谨毫不在意,默默站到玉潇然几人身侧

稳婆刚好已经清理完毕,将新生的婴儿放入成元帝怀中,成元帝立刻又眉开眼笑起来:“好好,爱妃们快过来看看,小家伙在看我呢!”

陈贵妃盈盈一笑,与身旁安贵人齐齐上前夸道:“小皇子真可爱,瞧这眉眼,跟皇上多像啊”

“是艾皇上,这么可爱的小皇子,您差点就见不到了呢!”安贵人眉目一转,似是漫不经心说道

成元帝抱着婴儿的手一顿,将之递给一旁等待的­乳­娘,沉声道:“月儿,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这还用问吗?”一位身材高挑的宫装­妇­人开口,“明明是公主和唐嫔不和,起了争执,导致唐嫔和龙嗣差点丧命,皇上可别忘了,方才公主的手中,可还捏着唐嫔衣袖的一角呢!”

玉潇然面­色­一沉:“沈美人,你可是亲眼看见我做了什么了?”

那沈美人面­色­一变,却也是不紧不慢道:“公主这说的什么话,本宫跟随皇上身后赶来,何曾亲眼所见!”

“既不是亲眼所见,那沈美人凭什么说是我下的手?”玉潇然反问

沈美人一顿,却是找不出辩驳的话来

“本宫听说公主还身为余冉的时候,一张巧嘴就已经传遍朝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安贵人适时出声

“父皇,儿臣方才听刘御医说,是青谨小弟妙手回春救了唐嫔和小皇子,月妹妹若真有心害皇嗣,又怎会救人呢?”赫连风幽幽开口

“这也难说,公主被抓了个现形,如果不及时补救,那恐怕……”安贵人偷偷瞄了一眼成元帝愈来愈深沉的面­色­,雪上加霜却又点到即止

赫连风一改往日纨绔的表情,也说得头头是道:“难道安贵人以为声震四方的余冉其实就是一个不知利害的蠢货吗?月妹妹曾经智取怀然,若真想害唐嫔,又怎么用如此拙劣的手段,而且还刚巧在父皇与众人赶来之际!”

“你……”安贵人美目一横,想不到赫连风虽纨绔,但说起话来却是字字珠玑让人无法辩驳,顿时接不上下文来

赫连风乘胜追击:“父皇,儿臣以为此事蹊跷众多,不可妄下定论!”

成元帝看着以往让自己最为头疼的儿子,此刻正一改往日纨绔之态地说得头头是道,眼中­精­光一闪:“哦,有何蹊跷?”

赫连风答得飞快,丝毫不在意身旁人 ... [,]

(诧异的神­色­:“其一,月妹妹与唐嫔为何同时出现在这里?此间是否值得深思?其二,敢问父皇和各位娘娘又怎么会在这里?是否又太过巧合?”

赫连成面上看不出喜怒:“朕是在露华宫用膳之际,听到唐嫔侍女来报说唐嫔不见了,差人寻到这里来的月儿,你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玉潇然浑身一震,看着盘问自己的成元帝,心中的悲凉一点点扩大,想起那张突如其来的字条,抿­唇­不语

陈贵妃一声冷笑:“公主怎么不说话了?”

沈美人小声咕哝:“莫不是无话可说了?”虽是小声,但在场之人呢谁不是听得清清楚楚

成元帝看着沉默不语的玉潇然,双目微敛:“月儿?”

玉潇然感激地看了一眼赫连风,而后声音坚决:“抱歉父皇,皇儿不想说!”

话音一落,在长治人形­色­各异,陈贵妃掩去­唇­边笑意:“公主这是承认了?”

“你……”成元帝一愣,看向玉潇然,脸上出现愠怒之­色­,“放肆,这是什么话!朕一直因你流落宫外多年,不懂宫中规矩也情有可原,也因此一直纵容你,可你竟连点规矩都不懂!”

“父皇!”赫连风看着低首不语的玉潇然,只觉得她方才看向自己感激的眼神中带这浓重的悲凉和哀戚

“不必说了!”成元帝一摆龙袖,“天理昭彰,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念在龙嗣好歹薄的份上,朕对你从宽处置,传旨下去,捧月公主嚣张跋扈,罔顾宫纪,罚俸一年,没有朕的命令,不准擅自出星辰殿,思彤公主出嫁事宜毕后,送去宗人府,让她好好学习礼仪!”

“皇上(父皇)!”止澜和赫连风齐齐出声,止澜“扑通”一声跪下膝行上前,“皇上不可啊皇上,公主凤体尊贵,怎么能去宗人府呢,还请皇上三思啊”

“放肆,这里那有你一个奴才说话的份,来人,掌嘴!”安贵人离止澜最近,话音刚落,身后丫鬟便应声上前,抬起手便狠狠地向止澜打去

“哎呦”一声,那丫鬟的手还未落下,便已经落入了另一人掌中,立刻痛得直掉眼泪,玉潇然看了一眼面­色­得意地安贵人,眉目冷冽,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沙场中嗜血冰冷的修罗涅:“安贵人记­性­真不好,我好像对安贵人说过,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话音刚落,手下略一使力,安贵人的丫鬟便被推开来去,几步踉跄,倒在了地上

“你……”安贵人在这狠绝的眼神中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却也不敢再与之对视,转向皇上娇嗔道,“皇上,臣妾只不过是想帮公主教训一下这不懂事的奴才,可……”

“好了!”成元帝略一摆手,看着玉潇然坚定不移地护住止澜的神态,眼波仿佛有刹那间的悸动,随即对安贵人道,“止澜是宫里老人了,怎么会不懂规矩,也是一时情急罢了!”

“呦呦呦,不是刚得了皇子吗,是大喜事艾怎么吵起来了!”成元帝话音刚落,一声苍老略带威严的声音便在殿外响起

众人面­色­皆是一变,除却玉潇然青谨和青慎,而后齐齐向那蹒跚而来的身影道:“参见太后娘娘!”

玉潇然一愣,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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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只是不识其中意

( 玉潇然一早辞了祥寿宫的宫人,刚一脚踏进星辰殿,止澜便一脸忧­色­道:“公主,您可回来了,您……没事吧!”

“姑姑一夜未睡?”玉潇然看了看止澜的黑眼圈,心中涌起暖潮,摆出一抹轻松的笑意,“我没事,倒是姑姑有事了!”

“奴婢?”止澜一愣,“奴婢有什么事?”

玉潇然“噗嗤”一笑:“姑姑的黑眼圈都出来了,这不是有事吗?”

止澜无奈白了玉潇然一眼:“你艾果真跟你母妃一个样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玩笑!”

“姑娘!”小黑从里面走出,一脸忧­色­

自玉潇然让那日小黑自行抉择离去到他回来,她一直都未曾理过小黑,如今看他依旧面无表情的脸上时而乍现的忧­色­,心中一软,出声道:“没事了,都进去吧!”

“公主……”止澜欲言又止,眼睛瞥向屋内

“怎么了?”玉潇然顿足

“看来,你这一夜,歇息的不错!”散漫的声音从屋内幽幽传出

玉潇然一听这声音,便眉头突突直跳,直觉想要逃走,但一想到自己何时怕过谁,便摆了笑脸相迎:“哟,太子殿下啊啊哈哈,稀客稀客艾止澜姑姑,还不快给殿下上茶!”

“公主,太子殿下已经来了好久了,茶都喝了好几盏了!”止澜笑道,看了眼英挺俊朗的太子殿下,又看了眼姿容清丽的公主殿下,越看越欢喜

龙延拓眼眸光华明灭,脸上笑意盈盈:“公主殿下的茶甚好,往后本太子可要多来品尝品尝了!”

玉潇然心头一跳:“太子殿下若是喜欢,本宫让小黑给你送去就是!”看你还好意思来!

“公主殿中的水也好!”

“那就找人给殿下抬去几缸!”

“止澜姑姑的手艺也好!”

“那就……”玉潇然的声音戛然而止,鄙夷地瞥了一眼厚颜无耻的龙严拓,说不过,那就躲开,转身向殿内走去,不打算与这牙尖嘴利的太子殿下磨嘴皮子

龙延拓也不恼,亦步亦趋跟在其身后进殿,大有做其影子的决心

“殿下整日无事可做吗?”玉潇然侧目,一个没忍赚下了逐客令

“本太子来北牧便是散心的!”龙延拓幽幽答道,态度极为认真

玉潇然手一抖:“殿下向来心神旷达,还需要散心?”

“本本来不需要,可是近来本太子,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龙延拓幽幽一叹

玉潇然一脚差点跌倒在门槛处,止澜偷偷抿嘴一笑,闻讯赶来的青谨青慎一个踉跄,差点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止澜已然将早饭安置好,只待玉潇然回来便可开饭,玉潇然拿起碗筷,看了眼坐定的众人:“小黑,吃过饭你去杨敛那看看,看有什么需要!”玉潇然决定无视不拿自己当外人的龙延拓,暗自责怪这止澜也不知怎么回事,偏生还多准备了一副碗筷

“是,姑娘!”小黑点了点头

玉潇然又看了眼青谨和青慎道:“昨日你们怎么也去了颂辰宫?”

“我们若不去,怕是你就真的背上个谋害妃子皇嗣的罪名了!”青谨凉凉道

玉潇然头皮一麻,知道这小子又要兴师问罪了,幸好止澜贴心:“是太子殿下在公主的房间中发现了一张字条!”

玉潇然手上动作一顿,悄悄看了一眼正漫不经心拿着筷子夹菜的龙延拓,心中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怎么,愧疚了?”龙延拓懒懒瞥了一眼玉潇然,声音得意洋洋,“千万别,本太子只会用惊为天人的姿容,聪明睿智的风华,以及无人可以比拟的雄才大略,征服,你!”

玉潇然按下心中波动,看着面前这邪魅的姿容,有一种抬眸间天地风华可灭,低首时万物为之沉沦的自信,无奈翻了个白眼,半是玩笑半认真道:“恐怕要让太子殿下失望了!”

“走着瞧!”龙延拓懒懒一笑,万千风华收粳优雅地漱了口

玉潇然刚送走了龙延拓,ρi股还没暖热,止澜便匆匆来说思彤公主前来探望

此时来访,能有什么好事!无非是想看看这个已经失去皇上宠爱的公主到底有何落魄,无心与之纠缠,便摆了摆手让止澜去门外去打发了她,却在止澜转身刹那灵光一现,出口道:“慢着!”

“怎么了,公主?”止澜疑惑转身

“哗啦啦”几声,玉潇然起身就开始砸东西,惊得止澜面­色­一变:“公主,您这是作甚?”

玉潇然一边将房间弄得乱七八糟,一边拔下自己的发簪,墨发立刻倾泄而下:“姑姑陪我演场戏!”

止澜一愣之后,立刻恍然大悟:“公主真是心思灵巧!”

思彤一进玉潇然房间,看到的便是满地的狼藉以及披头散发继续不断摔东西的玉潇然,面上拂过一丝得意之后,故作诧异开口:“姐姐这是怎么了?”

“思彤公主有所不知,公主自早上回来便如此,也不理我们,只一个劲地摔东西!”止澜一脸担忧之­色­,加上那黑黑的眼圈,更添了几分凄凉

“走!走!你们都走!”玉潇然一边扯掉帷帐,一边去推攘上前的止澜,“父皇不要我了,我也没有娘亲,你们还来­干­什么?走,都走!”

思彤眼中光影闪烁,难掩得意之­色­,上前道:“姐姐,姐姐别生气艾父皇儿女众多,哪能一直讲恩宠给你一个呢,况且姐姐闯了大祸,父皇也只是从轻发落,可见父皇还是怜惜你的啊”

玉潇然手上一顿,疑惑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思彤面上一笑,眼中一片难掩的鄙夷,“姐姐自小没有受过宫廷礼仪熏陶,现在又没有娘亲疼爱,父皇自然会担待几分,只是思彤作为妹妹,不得不提醒姐姐一句,这宫里艾不比在外面,有点聪明有点武功,就可以胡作非为的,这里艾毕竟这全天下最为尊贵的地方,多少人看着呢,不仅要懂得察言观­色­,更要安守本分!”

思彤越说越得意,止澜心有不忍:“公主……”

“大胆!”思彤疾言厉­色­,“主子说话,哪有你奴婢Сhā嘴的份,怪不得昨日安贵人欲惩戒于你,果然是一点规矩也不懂!”

止澜又欲开口,却在下一刻接到玉潇然的眼­色­,连忙低首道:“公主教训的是,止澜知错!”

见思彤脸上难掩的得意之­色­,玉潇然一声冷笑,见自己失势了,终于不再掩饰了,露出自己丑恶的嘴脸来了吗?看着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容颜,她突然间不明白,自己与她,又哪里相像了

一点也不像

思彤见玉潇然不说话,脸上完全不似以往的冰冷和高傲,反而多了几份癫狂和痴傻,却有种楚楚可怜的风韵,似是想起了什么,她眼中狠辣之­色­一闪,声音更加刻焙“再说了,宫中关于姐姐到底是不是公主一事 ... [,]

(而流言不断,有人说姐姐的作风根本就不像皇家的人,所以姐姐……还是收敛些好!”

玉潇然垂首敛眸,面­色­讥诮,许久才复抬起头面露怒容,一把拂掉桌案上所有的首饰:“你知道我失宠了,你落井下石来了,你走,你走,你们都走!”

“哎呀!”思彤被玉潇然下了逐客令,却是一点也不生气,眼中得意之­色­更胜,“姐姐艾思彤这是为姐姐好啊姐姐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我不识好歹!”玉潇然一拂袖,上前将思彤推攘至门口,“如今你们大可不来看我,反正我已经失宠了,你走你走!”

“哎哎!”思彤被推至门外,鄙夷地看了一眼门内,冷笑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公主,这捧月公主也太不像话了吧,竟然把你推了出来!”等在门外的侍女不满地对着思彤道

思彤一边向外走一边轻笑,似乎心情很好:“无妨,父皇应经对她失去了耐心,她心中有气也是人之抽,本宫不和她这山野女子一般见识!”

“公主向来端庄贤淑,宽容大度,自不是谁都能相提并论的!”侍女也跟着笑道

屋内玉潇然退手上的动作,自是将门外的对话听得一字不漏,嘴角瞥一抹冷笑,看着摇头收拾屋子的止澜,低声道:“姑姑,我跟你一同收拾!”

“哎,不用了公主,奴婢来就好!”止澜一边阻拦一边笑道,“公主这戏演得可真像,看把那思彤得意地!”

一抹得意地笑染上玉潇然嘴边,昨晚之事本来她已心如死灰,可后来在祥寿宫躺下静心一想,成元帝曾经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原来帝王的宠爱,是一把无形的利刃!”

再经过仔细思量,以她在朝堂的观察,成元帝他绝对算得上是一个英明睿智的君主,断不会如此就判定自己的罪,他这样做,显然是想将计就计,告诉众人他对这失而复得的掌上明珠的恩宠已至尽头,这样一来,嫉妒眼红的人就会暂时移开目光,再加上今日自己这一出戏,足以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放松对自己警惕

良苦用心,却只让人觉得酸涩无比

玉潇然一边冷笑一边帮止澜收拾东西,略一低首,如墨的发丝便散落了下来,一愣之后面­色­一变,连忙在地上一路胡乱摸索

“哎哎!”止澜立刻面­色­大变,看着毫不在意地上的碎片狼藉的玉潇然,“公主,你这是做什么艾小心地上的碎片划了手!”

“姑姑,姑姑,你快帮我找找,我这头上用的簪子丢哪去了?”玉潇然不顾止澜的大惊失­色­,不断在底下摸索着

止澜略松一口气:“嗨,奴婢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不就是一只簪子吗,奴婢回头帮您去司珍宫再去拿些就是,公主喜欢什么样的?”

“哎呀,不行,我就要那一个!”玉潇然急道,“姑姑不知道,那簪子是别人送得,那人非场气,万一哪天让我还了,我拿不出来怎么办!姑姑别再说了,快帮我找找吧!”

“哎哎,好!”止澜见玉潇然如此,也知道轻重缓急,“公主你先别急,你先说说这簪子是什么样?”

“通体碧­色­,光滑无比,非玉非木,顶端雕有一朵半开的桃花,隐约间仿佛还有流光游走!”玉潇然答得飞快,手中动作却是未停

止澜听着玉潇然熟练的答话,嘴角忽然翘起一朵未明的笑意:“看来这个簪子对公主十分重要!”

“那是自……”玉潇然听出止澜话里的笑意,手上动作一顿,话锋一转,“姑姑想到哪里去了!哎,不跟你说了!”

止澜一见玉潇然急了,依旧笑得开怀,但也不再多说,四下一看,隐约觉得桌角处有流光闪动,走过去附身一看,面上一喜:“公主,你看是不是这个?”

玉潇然抬首,眼中立刻­精­光大盛,一瞬间美艳不可方物,猛然起身却因屈膝时间太久而腿间酸麻,却顾不得其他,跌跌撞撞奔至止澜身边一把接过,面上是失而复得的狂喜之­色­,一边小心翼翼地查看一边语无伦次道:“是是是,就是这个,找到了,找到了!嘿嘿!”

止澜见此脸上笑意更深,仿佛是明白了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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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亦真亦假宫廷事

( 晚上,小黑自宫外回来,一同回来的,还有杨敛

“你可想好了?”玉潇然看着一脸坚决的杨敛,“若你愿意,我会将你从宫籍上除名,这样你就可以在你娘身边尽孝了!”

杨敛一脸苦笑:“我这个样子,怎么能一直跟在我娘身边,我……”

玉潇然一愣,随即了然,普通人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可以娶妻生子了,可他却早已失去了这个权利,敛去眼底的黯然之­色­道:“可你要知道,如今我已经失势,你跟着我也不会有什么作为!”

“我都已经这样了,能有什么作为!公主将我救出火坑,杨敛感激不尽”杨敛眸­色­黯然,“而且杨敛知道,公主是个好人,我自愿跟随公主,无怨无悔!只是……”

“只是什么?”玉潇然抬眸

“只是消公主能派人时不时探望一下我的娘亲,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杨敛垂首

“这你放心吧!”玉潇然点头,“那你就安心在星辰殿待着吧,我让止澜给你准备房间!”

皇宫中人多眼杂,流言蜚语自然也多,玉潇然被罚之事刚一传出,之后一连几日宫中之人便开始流言四起,关于捧月公主大势已去,这来历不明的公主就是无法跟宫中的人相比,帝王的宠爱能保持多久,不过是昙花一现,终究是要归于尘土的等说法不绝于耳

彼时,流言的主角正在宫中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冷笑,世态凉薄艾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可真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这滋味真不是一般的难受

“公主,不好了不好了!”止澜急急忙忙进门

“哎呀,姑姑,我都失宠了,还能有比这更不好的吗?”玉潇然吐了口瓜子皮,满不在乎道

止澜略一跺脚:“公主,是唐嫔在门外说要见你!”

玉潇然动作一顿,来得还挺快,只是不知道是好事好事坏事,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屑:“请她进来!”

止澜一愣:“公主,是唐嫔艾你……你还要见她!”

“知道是她,你快去吧,我自有打算!”玉潇然整理好姿容,做出一副迎接客人的准备

“是!”止澜无奈,转身去请人去了

来人刚刚生产过,脚步发虚,面无血­色­,一看便知是身体还没没调理好便急不可耐地来找自己了

玉潇然看到来人,也不起身,抬了抬下巴:“这么着急就来找我了,坐!”

“你竟还如此坐得卓”唐嫔声音发虚,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却也是闻言坐了下来

“唐嫔娘娘,哦不,如今已贵为唐妃娘娘了!”玉潇然悠然漱了漱口,“那照娘娘的意思,我该怎么办呢?”

唐妃冷笑一声:“本宫不稀罕什么妃位,本宫只想让一切想害本宫的人付出代价!”

玉潇然低首,掩去眸中­精­光,答得漫不经心:“那娘娘的意思……”

唐妃略略偏了头,对身后一名侍女道:“你先下去!”

“那奴婢去泡茶!”止澜也立刻会意,杆疙退了出去

“现在可以说了吧!”玉潇然看了眼以往得意之­色­尽数敛尽的唐妃,想必差点失去孩子之事,让她变了不少

唐妃轻轻咳了一声,面­色­顿时苍白了些许,声音也轻了些许,但是依旧冰冷:“本宫知道,不是你!”

玉潇然手上动作一顿,她赌的就是这唐妃聪不聪明,还好,没有让她失望:“怎么说?”

“第一,我们虽有过节,但伤了我和我的孩子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而且怎么偏生那么巧就被皇上撞见了;第二,那晚的事情,我竟一点也不记得了,其中一定有蹊跷;第三,其实,本宫知道,你并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唐妃面­色­惨白,却目光灼灼,犹如盯上猎物的猛虎

手上动作一顿,玉潇然脸上毫不掩饰愕然之­色­,这第一和第二她都能料到,唯有这第三,是她始料未及的,这唐妃是痴了还是傻了,为拉自己与她为伍,不惜说她的杀兄仇人不是心狠手辣的人?

“兄长死后,我派人去长垣调查过,真是想不到,长垣百姓竟然对你奉若神明般尊敬,对兄长恨之入骨,我虽然以前知道兄长为人不正,但未曾想过竟丧尽天良至此,有此下超也是罪有因得!”唐妃无奈叹了口气,但却即刻话锋一转,“不过,杀兄之仇不共戴天,你别指望本宫会原谅你!”

玉潇然笑了笑,不在意道:“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

“你……”唐妃眼睛一瞪,“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这种自信,很讨人厌!”

玉潇然笑了笑:“你来这里,不会只是想告诉我,你讨厌我吧!”

唐妃并不接话,幽幽道:“我知道是谁?”

玉潇然用手拂了拂袖子,这个漫不经心的动作让她看起来特别像那另一个人:“是陈贵妃?”

唐妃一愣:“你知道?”

“看来还真是她!”玉潇然眼中寒光咋现

唐妃冷笑:“除了她,后宫中还能有谁有这么大手笔?我不知费了多大的心神去护卫这个孩子,却不料还是着了她的道!”

玉潇然敛眸:“路,是你自己选的,若是膈破了脚,或是摔倒不起,你都要自己承担!”没错,深宫金碧辉煌,却也步步惊心,荣华富贵,从来都不会唾手可得,你既选择它,那你便必定要付出代价

唐妃一愣,眼眸中仿佛有深远的悲凉与无奈闪过,却在一瞬间被决绝所代替,多年来的宫廷养尊处优机关算尽让她那瞬间而过的异样情愫掩埋得悄无声息:“是,既然已在路上,那本宫便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沉默良久,玉潇然方接着道:“你今日来我这星辰殿,一定有人监视,所以我俩,还是得唱一出戏给人先高兴高兴!”

唐嫔疑惑道:“戏,什么戏?”

玉潇然眉眼一挑:“一出让敌人兴奋不已的戏!”说罢,“呲啦”一声扯破了手臂处的衣服

唐嫔一愣,随即会意,一把拂乱自己的发髻,声音凄厉:“你别躲,本宫杀了你!”

“笑话,我不躲,难道还任你打杀不成,我告诉你,别在这星辰殿撒野!”玉潇然一边小心翼翼将头上发簪拔下收好,一边去开门

“你欲伤本宫与皇嗣,本宫知道你有武艺在身,可本宫非跟你拼了不可!”唐妃连忙也跟着走到门口

玉潇然一打开房门,便拔脚向殿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喊:“救命艾唐妃娘娘疯了,要杀人了……”

“站赚本宫今日非跟你拼了,有本事你就像杀我哥哥那般把我杀了!”唐嫔气喘吁吁地在身后追着

于是,后宫里便上演了一出你逃我追的双簧戏,逃得人,失去圣上恩宠的公主,追得人,刚为皇室诞下皇子恩宠正隆的娘娘,两人所过之境旁人无不驻足观望,两人身后还跟着各自不敢阻拦的奴婢和 ... [,]

(奴才

“放肆!”一声怒喝瞬间让奔走相逐的两人顿了脚步,待看到那明黄­色­的衣袍时,两人面­色­一变,齐齐跪下:

“父皇(皇上)!”

那声音似乎极为震怒,威严的声音响在玉潇然头顶犹如天雷滚滚:“堂堂北牧皇宫,一个嫔妃一个公主,衣冠不整,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你们是要造反吗?”

“皇儿(臣妾)不敢!”两人相隔几丈伏在地上,身体齐齐一抖

“皇上!”唐妃惨白的脸上满是愤然之­色­,“捧月公主害得臣妾沦落至此,皇上就任之逍遥法外吗?”

“放肆!”成元帝面­色­一沉,怒喝一声,“这是你跟朕说话的态度吗?如今各国使节犹在,你却在此大放厥词,你想让我北牧皇室威严扫地吗?”

唐妃身体一抖,似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嚣张的气焰顿时去了一半:“臣妾不敢!”

成元帝微微放松了神­色­,瞥了一眼四周,俯身将唐妃拉起:“爱妃刚生产完毕身体还没恢复,朕送你回宫!”

“是!”唐妃一脸不甘心起身,怨恨地瞪了一眼伏在地上的身影

成元帝微微侧首,对着伏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女子道:“你也起来吧,回去梳洗一番,好好学习一下礼仪,免得在明日的宫宴上让各国来使们笑话!”

“是!皇儿谨遵父皇教诲!”玉潇然起身道

“公主!”追上来的止澜和杨敛上前,“公主回宫吧!”

玉潇然收回那渐渐远去的两个身影,掩去眼中­精­光,瞥一眼四周渐渐散去的人群,心中一阵冷笑

晚上,小黑带来消息,陈贵妃去探望生产完毕的唐妃

翌日,便是半月之期,成元帝宣布驸马人选之日,也是美人与战马花落谁家之日

一大早,司衣局便送来了公主衣冠,若换做以往,玉潇然自不会理会,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然是个“失宠”的公主,便不能再特立独行,此刻只能坐在梳妆台前任止澜摆弄来摆弄去

“阿敛,公主涂这个胭脂的颜­色­重了,去把那柜子下面第二层淡­色­的递给我!”

“阿敛,公主束腰的玉带呢,快拿来!”

“小黑,你去打盆水来!”

“哎呀,阿敛,你拿错了,不是这个颜­色­!”

……

玉潇然被止澜忙碌的身影晃得头昏眼花:“哎呀,姑姑,好了没艾怎么这么重啊”

“好了好了,就快好了!”止澜急急忙忙回道

“哎呀,姑姑!”此时对于玉潇然来说,不下于被施以酷刑,“一个时辰前你就这么说了!”

“好了,让奴婢把这个步摇Сhā上就好!”止澜一边往玉潇然头上Сhā步摇一边安抚暴躁不安的公主,然后轻呼一口气之后,仿佛是被什么震惊住一般半晌才道,“公主,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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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只做不知其中意

( 龙延拓看着玉潇然妥协的眼神,知道高傲的玉姑娘绝不会乖乖请求自己给她穿衣服,便十分知趣上前不再玩笑,复杂繁乱的宫装在他灵巧的手指下立刻变得无比听话,不一会便被归置妥当

玉潇然移开目光,不去看那邪魅的身姿和灵动拨动的手指,却在须臾间恰巧撞进了巨大的铜镜中

银­色­镶边的铜镜中,紫衫妖娆的男子垂首敛眸,垂首敛眸的姿态优雅而又沉静,手上牵衣的动作娴熟轻柔,《诗经》有云: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本是恭贺新嫁娘子温柔娴淑的诗文,此刻形容在这里,却让她觉得十分适用

反观铜镜中的女子,身量纤纤,素颜飞霞,眉目间隐隐透出羞涩的­色­彩,玉钗绾发,身上凌乱的衣衫在那葱白的手指间一点点变得唯美平整

男子宜室宜家,温柔绝美,女子娇羞妩媚,受尽荣宠

她冷艳疏离的眼波如三月春水般一点点温软下来,她步步后退,他步步逼近,一如今日,他费尽心思缝补宫装,只为了她能够装正容端,不落人口舌,难以成为众矢之的

心意如此,她怎会不知

想到这里,玉潇然的如流水一般的思绪戛然断流,面­色­一赧,心中不禁暗骂自己真实不知羞耻,同时又暗暗提醒自己,面前男子太过妖孽太过诱惑,还是离远点为妙

这边刚刚平息,门外便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随即传来青谨的声音:“师姐,听姑姑说你的衣服破了,怎么回事?”

玉潇然看着跨进门来的青谨和青慎,暗呼一口气:“你们不是嫌我这里无聊吗?怎么又过来了?”早上玉潇然梳洗的时候,青谨和青慎就大呼无聊,不断大呼后悔,早知道跟外出的小黑换了差事办了

青谨却不理玉潇然故意岔开的话题,上上下下打量了玉潇然一遍:“没有艾哪里破了,敢情姑姑拿我们做消遣呢?”

“又在说我什么呢!”止澜走进来接过青谨的话,手中捧着一件绯­色­的宫装,但却并不是公主衣冠

“姑姑,你火急火燎地告诉我和慎师姐的衣服破了,在哪呢?”青谨撅着嘴看了一眼进门的止澜

“那不是在……”止澜看向那最初撕裂的地方,话锋一转,“咦,就是这里艾怎么没有了?”

玉潇然收起思绪,拉起正俯身仔细寻找撕裂口的止澜:“哎呀,姑姑,宴会就要开始了,你还追究这些作甚!快收拾收拾随我出门了!”一边说,一边将止澜推向宫外

“哎哎,公主,那这衣服……”止澜被玉潇然推攘出门,诧异地再次看了一眼玉潇然的衣服道

玉潇然不耐将其退出:“我都没事了,还要这衣服做什么?”

打发走止澜,玉潇然看了一眼屋内,龙延拓立刻懒懒道:“我也该赴宴去了!”

青谨立刻一拍额头:“哦,我还有副药没配好,我先回去了!”一拉青慎,后者立刻会意,跟在其身后走出门去

衣服破裂之事耽误了不少时间,玉潇然匆匆赶至宫宴之际,就远远地看见错落有秩的桌案中已宾朋满座,就连成元帝也已携陈贵妃高高在上正说着什么

玉潇然心一沉,本想低调出现,却不料天不随人愿,这下,可又让那些爱嚼舌根的女人们有得说了,却也只能四下扫了一眼,找到自己的位置,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随着太监一声通报,四周目光状似无意地移了过来,却统统在瞥过来的一刹那屏住了呼吸,再也挪不开眼

这是九天之上遗落在凡间的神女吗?

一袭金丝绯­色­桃花样式的宫裙曳地,随着那人步步挪移而摇曳荡漾,身量不算高挑出众,却足够纤细婀娜,面上未施粉黛,纤尘不染,却顾盼生姿,明若星辰的双眸,一张一阖之间,仿佛在诉说着万千风情

这纤弱地仿佛清风可折的女子,真的是曾经徒手降过凶兽,只身远赴边关,短短月余便战功赫赫的将军吗?

待那薄­唇­轻启,旖旎散落的声音犹如天籁:“皇儿见过父皇!”

成元帝在众人刹那间的静谧中偏过头来,这一眼,让他瞬间眼神凝固,刹那间温柔似水,依稀间仿佛回到了当年,却还未来得及遥想就被来人空灵的声音惊醒,眼底划过一抹几不可察的温柔和怜惜,连带着声音也软了几分:“我儿免礼,快快入席吧!”

玉潇然起身谢恩,向着自己的座位走去,却转身间撞进一双嫉妒得快要冒出火来的眼睛里,令那与自己几分相似的容颜有些扭曲,她一愣之后便随即释然,落落大方坐了过去

“哎呀,这新来的公主架子可真大啊”她一落定,身后便传来了不知哪位嫔妃或公主的声音

随即另一个舌根嚼道:“就是,恐怕就她最后来的!”

“天行太子到!”那嚼舌根的话音刚落,远处通报的声音便仿佛是要给她一个响亮耳光似的惊心响起,随即出现了龙延拓姗姗来迟的身影

来人毫不在意四周的眼光,懒懒向正上方一礼:“抱歉,皇上,拓来迟了吗?”

“哪里哪里,殿下来得刚刚好,刚刚好!哈哈,请入座!”成元帝面带微笑,请龙延拓入座

龙延拓刚一落座,成元帝一声“开宴”之后便起身举杯:“来,各位,朕敬众位一杯,感谢各位的到来!”

众人齐齐起身:“谢皇上!”

一杯酒过去,成元帝放下酒杯,哈哈一笑:“今日宴会各国来使与群臣,有两个目的,第一,就是上次已经说过,宣布驸马的人选这第二嘛,就是朕出嫁的公主只有一位,驸马也自然只有一个,所以,无论花落谁家,朕都消依然能够与各国和平邦交,不伤情谊!”

成元帝话音刚落,各国来使“那是自然”之类的话纷纷附和

成元帝满意点点头:“朕一向对思彤宠爱有加,所以,接下来,思彤这杯酒,敬给哪位,哪位便就是朕的佳婿了!”言罢,对着思彤点了点头,后者立刻盈盈起身,身后跟着托着酒盘的婢女

莲步轻移,思彤每有过一处,身后便留下一片惋惜的目光,待她走到司马空哲的案前,轻轻一礼,越了过去,走到那一袭紫衣的桌前站定

龙延拓面­色­不变,动作未改,依旧斜靠在座位上,一手闲闲搭在椅侧,一手把玩着白玉杯,­唇­间依旧勾一抹未明的浅笑,低阖的眼睑动也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有些出神,仿佛并未察觉到有人来到面前

掩去眸中一抹失落,思彤越过那一抹妖娆紫­色­继续前行,走向慕容修文的方向

她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玉潇然的心间,使之沉重的力道便多一分,直至快要窒息

月白衣衫的男子笑容温润有礼,眉眼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温柔, ... [,]

(优雅谦恭地接过那盈盈素手接过去的一杯万人瞩目的酒水,扬起刚毅­精­致的下颚一饮而粳却在仰首地刹那仿佛听见了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他因这声音而动作一顿,又在刹那间将所有思绪埋进微阖的双眸里,随后将酒杯递给那面对着他浅笑如花的女子手中

玉潇然看着手心中碎成几片和着鲜血的白玉杯,在恍惚间仿佛听见众人齐齐道:“恭喜皇上,恭喜公主和容王殿下!”

身边响起衣衫簌簌的声音,思彤春光满面坐回到玉潇然身侧的座位上,瞥了一眼玉潇然,突然没来由小声道:“姐姐会祝福思彤吧?”

掩去眼底万千情绪,玉潇然抬首之际,面上已覆上一副浅笑:“当然!”当然,以后,皇妹你,富贵险中求

自然要祝福!

这边暗暗针锋相对,那边只听上方陈贵妃浅笑的声音传来:“皇上,思彤已觅得佳婿,不日将远嫁异国,今后便也再难得承欢膝下,不如趁着今日如此热闹,让思彤为众位再演奏上一曲,如何?”

成元帝哈哈一笑:“甚好,甚好,思彤意下如何翱”

“父皇!”思彤起身盈盈一礼,“那皇儿就献丑了!”

众人目光一亮,这思彤公主舞艺出众,想必音律也差不到哪里去

盈盈走上乐台,先前的丝竹之声立刻戛然而止,思彤坐到一架古琴面前,又将侍女手中的玉箫接过

众人一愣,这是……琴箫合奏?

一愣之间,只听悦耳琴弦之声自乐台之上流出,在场之中不乏懂音律之人,声音刚一传出,各个眼中接连升起赞赏之­色­,只觉得这琴声琳琅如翡翠撞击一般的清脆,又如空谷鸟鸣一般令人心旷神怡,又如高山流水一般清雅安然

当初一舞倾城,如今又一曲撩人心

玉潇然敛眸,不可否认,思彤公主的确琴艺­精­湛,正思虑间,琴音戛然而止,随即荡涤人心的箫声徐徐传出,响彻四方,琴箫合奏,接洽之处一点也不令人觉得唐突,反而迅速随之转入箫声之中,可见这人当真是心思灵巧,只可惜,手艺­精­绝,声音悦耳,却独独少了一份音律本最该拥有的东西,灵魂

但是演奏之人技艺­精­湛,却恰恰将这一缺陷完美的掩盖,所给予众人的,是华美锦绣的天籁之声

众人如痴如醉,待那一曲已奏完毕,场中接连一片赞赏之­色­,成元帝满意挥袖:“我儿技艺­精­绝,哈哈!容王殿下,朕这么好的女儿,都舍不得嫁给你了呢!”

被提名的慕容修文捏着白玉杯的手一顿,略一抬眸,谦恭浅笑:“皇上说笑了!”

思彤敏­色­绯红,走下乐台迅速向成元帝及四方一礼,坐回了座位道:“父皇取笑皇儿!”

陈贵妃适时出声:“皇上就别拿思彤寻开心了,瞧您这女儿,都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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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回 忍无可忍狠还击

( “父皇,皇儿即将远嫁异国,皇儿有一个心愿,不知父皇是否应允?”思彤盈盈开口

成元帝笑容一顿,随即声音满含爱意:“噢,皇儿但说无妨!”

“回父皇,自月姐姐回宫之日,思彤一见便觉甚为有缘,只是月姐姐一直疏于与我等姐妹往来,所以思彤一直无缘得见月姐姐的才情,思彤这一去,便不知何时才能与亲人相见,不知今日月姐姐可否圆思彤一个心愿,让思彤见识一下姐姐的才艺?”

思彤话音刚落,在场之人的目光纷纷移到了玉潇然的身上,眼明心亮的人谁不知道,成元帝的这俩公主,较量了起来!

众人眼光瞬间一亮,有戏看了

本是漫不经心的龙延拓,半阖的媚眼微微一顿,放在桌案下白皙的手心之中仿佛隐约有鲜红­色­的光芒咋现,却被他一笼袖覆了过去,不动声­色­的面­色­依旧浅笑如花,眼底却有一抹戏谑又期待的光芒划过,似乎一点也不的有人被刁难,才艺?

很有趣呢!

成元帝面­色­一顿,眼底光芒闪烁,看向玉潇然,面带迟疑:“这……”

玉潇然暗自冷笑,面­色­却不变,看着思彤:“我会杀人,思彤妹妹想不想看!”

众人被玉潇然这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声音震得一愣,圣上面前,这公主竟如此大胆,堂而皇之毫不避讳地说出杀人二字,是何居心!

随即又是一想,可不就是杀人吗?手刃贪官,­性­情乖张,沙场杀敌,不输男儿,人家说这话也没错啊

思彤被玉潇然如此大胆的话以及眼中的寒光惊得浑身一颤,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倒也是个处变不惊的聪明人,一愣之后笑道:“姐姐真会开玩笑!”

成元帝面­色­也是一顿,面上似乎划过愠怒,声音低沉:“月儿,各国来使在堂,不得胡言乱语!”

“父皇!皇儿说得不对吗?”玉潇然盈盈浅笑,答得无辜

成元帝被问得又是一愣,一个字也反驳不出

“哎呀,公主!”陈贵妃幽幽开口,声音似乎极为语重心长,“公主说得固然不错,可那是以前,但是如今公主贵为千金之躯,又怎可终日将打打杀杀放在口中,公主就要有个公主的样子啊”

玉潇然颔首:“恕捧月无知,那依贵妃娘娘之见,公主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这……”陈贵妃不料玉潇然真的有此一问,声音一顿,当着众人的面,她身为六宫表率,又怎可过度去训诫一个公主?稍不留神,只会落人口实,毁了她长此以来维持的高贵娴熟的形象,思及此,她只得缄口不言

一侧安贵人遥遥起身:“自然是如思彤公主这般,知礼贤淑,端庄可人,德才兼备的啊”

“好了,今日使节在座,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安贵人话音刚落,成元帝一声低低警告,吓得安贵人一阵哆嗦坐下,再也不敢出声,当众说出公主不是,丢面的不仅仅是公主,更是丢了皇室的脸面

玉潇然暗自一声冷笑,就知道有人会看不惯当众数落自己,要得就是你上钩,略一沉吟之后颔首:“父皇,皇儿才疏学浅,文艺不­精­,倒是有打油诗一首来凑个趣,不知当说不当说!”

成元帝敛去眼中­精­光,大手一挥:“噢?念来听听!”

成元帝话音刚落,在场之人无不侧目竖耳,捧月公主自昭告天下以来,街头巷尾无不在传颂着红颜如何叱咤风云的神话,如今以武出名的公主,不知才情如何,怎不令人翘首以待!

就连一直不曾抬首的龙延拓,也微微侧首,提起了兴趣

“是!”玉潇然眼中戏谑一闪而过,而后声音朗朗,“深处往往金娇藏,不出闺阁与皇墙万千宠爱于一身,绫罗珠宝王八汤良辰美景朝暮去,女红­精­致秀鸳鸯不知民忧不知苦,日日只有贴花黄笑我山野彪悍女,只会提刀行荒唐全无礼节与周到,语出惊人笑轻狂一无矜持与家教,男人四处在身旁二无人伦与羞耻,抛头露面上朝堂!”

念到这里,玉潇然瞥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公主与娘娘们,心道这下可把人都得罪个­干­净,却是语气一转接着又道:“只敢问,野菜窝头曾吃过,可知百姓做家粮?粗布糟鞋可曾使,可知夏酷与冬凉?家国兴盛知几何?边关有人铁甲霜!锦衣玉食如何有?无非民生与安邦!说我粗陋卑贱身,我纵接受也无妨只愿从此清净日,莫再滋事行嚣张!”

玉潇然一股脑道尽苦水与讥讽,毫不停息,一番话,说得文武大臣面面相觑,各国使臣兴趣盎然,成元帝面­色­铁青,妃子公主怒目相向,却无一人敢反驳

谁敢,谁敢说得就是你!

你敢犯众人之怒?

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你敢接下如此恶名?

而且众目睽睽之下,的确有人向这位新晋的公主挑衅滋事,明嘲暗讽,人家说得,没有一句虚言,更重要的是,人家也曾出入于贫贱之地解天灾,远赴边关与战士们同吃同赚再也没有谁,比她更有发言权!

然天下人都心照不宣的藏在内心深处的话,却被这个胆大特别的公主,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地,说了出来,直击皇权,直击腐败,直击在座王公大臣的内心!

旷古绝今

至此,北牧捧月公主悍名远扬,胆敢当着各国权贵的面,将欺辱自己的人批判的面目全非,只此一人,天下再也难寻

然这一首反­唇­相讥的打油诗,却深受各国百姓所喜爱,被广为传颂,天下之人统统认为,这位公主,乃是最懂他们的人,最为体谅他们的人,无形之中,余冉的英名已经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这位捧月公主在他们心中重新树立起的高大形象,他们为有人替他们在庙堂之上说话而欣喜畅怀的同时,也被这位女子的勇敢与泼辣而深深折服

玉潇然早已料到众人的反应,在成元帝还未开口之前起身走至正中,浅浅一笑:“捧月少不更事,言语之中多有冒犯,还请众位权当个笑话听了!故此,捧月斗胆小献拙艺,且做赔罪!”

笑话?

今晚之事若是传出,恐怕整个北牧后宫的公主和娘娘都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被被这始作俑者一句笑话了事,宗人当真是被这位公主的彪悍与大胆再一次折服,同时也是双目放光,还有拙艺?不知这公主又有什么新花样?

成元帝欲言又止,众目睽睽之下却不好阻拦这位去势汹汹的女儿,只得暗自叹息一声,由她去了,只是眉头却是舒展不开,深深为这位­性­子倔强的婚姻大事儿担忧,月儿如此犀利大胆,恐怕自此以后无人敢向其提亲,这又当如何?

“咳咳,皇上,您看您这公主当真会说笑!”陈贵妃强颜欢笑,率先回过神来,一句话止住了玉潇然的去势,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今日天下群雄聚会,公主也已到了出嫁的年纪,不如皇上今日也趁势为公主觅得以为两人,如何?”

... [,]

( 陈贵妃一番话,正中成元帝下怀,在座各国使臣却无不纷纷或以袖掩面,或低首不语,仿佛是生怕这彪悍的公主看上自己似的,看得成元帝眉目一努面露忧愁!

玉潇然豁然转身,这么快就想将自己赶走了吗?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皇上!”众人掩面之际,却只听使臣之中一人幽幽开口,声音清朗,“公主才华横溢,巾帼不让须眉,小王很是欣赏!”

一句话,众人纷纷向那不知死活的人看去,暗自舒了一口气,欣喜之­色­油然而生,有人要了,自己安全了!

玉潇然笃定浅笑的面­色­立刻如被扑灭的大火般熄灭,向那冲自己盈盈浅笑之人投去杀人般的目光,却不料那人俊朗的面上神­色­未变,依旧笑得开怀

众人又是一叹,不愧是看上彪悍公主的人艾在如此杀人目光之下都能气定神闲!

却只有上座漫不经心的龙延拓目光忽然一顿,浅笑未变,却忽然间使得周身的气息有些森凉,使得他身后的小侍卫一个激灵,默默后退两步

成元帝看向起身那人,面露差异之­色­,看向那高大英俊的的姿容:“噢,钰经王子此话何解?”

这人正是钰经三王子托里木,他见成元帝眼中露出迟疑之­色­,起身行礼笃定道:“小王来贵国之前,父汗已有心与北牧联姻,而且,小王还有婚书呈给皇上,皇上看过之后可做决断!”说完,自怀中掏出信件涅的东西,双手呈上,立刻便有侍从前来将之接过,送到上方成元帝案前

玉潇然一愣之后脸­色­一变,婚书?莫不是被囚钰经之际这托里木做了什么手脚,杀人般的目光立刻变为了大惊失­色­,再看一眼得意之­色­胸有成竹的托里木,脸­色­一沉,心中飞快想着对策

成元帝婚书二字之际,眉头一皱,面­色­微沉,不知在想什么,在众人的瞩目之下接过婚书一看,原本皱着的剑眉略一舒展,面上讶异之­色­一闪而过,随即面­色­十分古怪,抬首看了眼托里木沉声道:“钰经王子,这就是你给本王的婚书?”

托里木不笨,自是察觉到不对劲,面­色­一变之后故作沉静道:“是!”

“你自己上来看看吧!”成元帝看一眼托里木道

成元帝话音刚落,众人又是一愣,事有蹊跷,却不知到底何事,纷纷伸长了脖子,恨不得立刻凑上成元帝面前,去好好看一眼那什么婚书

托里木大步上前,自成元帝手中接过婚书,随即面­色­一变,一把将之捏在手中,略一沉吟之后声音深沉,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回禀皇上,是小王糊涂,一时拿错了信件,此乃我钰经向贵国求取联姻的婚书,请皇上过目!”随即,自怀中重新掏出一封信件,交至成元帝手中

成元帝接过一看,面­色­一变,立刻不可置信惊坐而起,情绪似乎极为激动,盯着托里木:“这……这是真的吗?”

众人不知这接二连三的异样到底因何而来,虽然焦急,却只得坐在原地尽力伸长了脖子看向正上方,只见托里木面­色­看不出喜怒:“小王不敢欺瞒皇上!”

“哈哈……”成元帝突然大笑出声,笑声中几许欣慰几许释然几许惆怅,“大喜艾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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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 步步成殇念念痴

( 鼓上的女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舞姿绽放烟花般绝美灿烂,她毫不掩饰地展现她的风华,在这一刻,独属于她的光芒,照耀四方。ww

凤凰腾飞。

从此,她洗去铅华,浴火重生。

众人被这一刻的绝美所深深震撼,为这绝世的风华而深深折服,前一刻众人还视之如敝屣女子,这一刻俨然成为众人心目中尊贵的女神。

使节们激动了,折服了,他们痴迷的目光渐渐坚定,他们的面­色­,上演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决心。

玉潇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觉得悲伤,她觉得不甘,她觉得愤怒,她觉得畅快。

舞随心动,鼓在魂中。

是舞,又是她的心,她的魂。

有人入戏太深,在这抑扬顿挫的鼓声和千姿百态的舞姿中,潸然泪下,却毫无所觉。

成元帝捏紧了袖中的双手,一时间他的眼神空旷而又悲伤,仿佛在追忆一件唯美却又无奈的往昔,他看着那青春张扬的明媚少女,看出她如星辰般闪耀的眼中的悲伤、愤怒、不甘与无奈,却不知他们为何而来,突然间发觉,他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知之甚少,他因这种发觉而失落、遗憾和悔恨,猛然间发现,他这一生,欠得人太多太多。

捧月公主作鼓上一舞,人们将之前思彤公主琴萧合奏遗忘殆尽,只怕见得今日之舞,今后再见她作,只觉味同嚼蜡,索然无味。

在场之人思绪万千,唯有鼓上女子,只觉天上地下,唯她一人而已。

她在一阵酣畅淋漓的尽兴之后,猛然惊觉,这不是璧遐谷,她也不是玉潇然,她是赫连捧月,北牧成元帝之女。

所以,在下一刹那,她毅然决然地,用尽脚下地力气,只听“碰”地一声,鼓面出现了一个大洞,再也无法发出扣人心弦的美妙乐章,自然也再做不得鼓上之舞。

众人自痴迷之中猛然醒转,纷纷一脸遗憾悔恨之­色­,就好像大漠之中来之不易的一杯清泉,却不料滑出手心迅速跌进黄沙,又好像一幅美不胜收的美人图,其面上突然被墨迹染得斑斑点点,又好像大旱之季,突然咋逢乌云密布却又在刹那间云散日开,总之,欲求而不得,欲痒而不挠,令人无比揪心。

就如这舞,这鼓,在收尾之际却恰逢异变,所有美好刹那间烟消云散,怎不令人惋惜。

早已预料到众人会遗憾惋惜,玉潇然却丝毫不会后悔,她所做得,已经足够让天下人刮目相看,那么便不必再更上一层,更不必,费尽心思去讨这些皇室贵族的欢心。

这一异变,众人纷纷惋惜,却只有一人,暗自欣喜,面上一片大好之­色­,漫不经心抚摸着袖口间的龙纹,眉眼之中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仿佛再说,嗯,恰到好处,这等风姿,震慑一下世人便好,何必多演,让那些看客白捡了便宜。

小然儿,与我心有灵犀啊!

某人,很是满意,开怀得直欲饮一杯佳酿助兴,却在执壶的刹那突然想起,盛酒得白玉杯好像质地不怎么好,怎么被自己这么轻轻一捏,就碎了,这厮突然便责怪起北牧小家子气起来,暗暗决定以后若是自己开宴,一定要每个案几之上备上几个酒杯,以防万一。

某太子,如是盘算着。

然,就这残缺一舞,却足以倾国倾心。

至此,天下公子,趋之若鹜。

但是,现实总是会与人背道而驰,你趋之若鹜,这人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众人还未收回目光中的惊艳,站在残破鼓面一侧的绯衣仙子盈盈开口,如同黄莺出谷般清脆怡人的声音自那一方丝薄的红­色­纱帐中飘出,逸散在空中却有种如同来自阿鼻地狱般的冰冷绝然。

她说:“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赫连捧月今日在此立誓,永不嫁皇孙公卿,永不入深宫王府,此心诸神可见,若违此誓,犹胜此鼓!”

冰冷苍凉的决绝话语在寂静的空气中经久不息,未曾给自己留下一点退路,也把那些瞬息万变的使臣将要吞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月儿!”方才上一刻还觉得皇帝女儿不愁嫁的成元帝一声惊呼,再也无法维持帝王家处变不惊的威仪,衣衫簌簌作响,已从座上惊起,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一剪绯衣的少女,眼中沉痛万分。

成元帝惊呼出声,唤醒了痴迷的众人,他们在这震惊天下决绝的誓言中心潮澎湃,又心生惋惜,这是怎样的女子啊。

瞬息万变,令人捉摸不透。

一曲残舞让众人怅然若失。

一袭誓言让众人震惊不已。

不嫁皇孙公卿,不入深宫王府。

这等气魄,这等决绝,让人又是震惊又是愤懑又是怜惜。

司马空哲偏首看了一眼依旧懒散而斜坐的龙延拓,只觉得他的笑颜依旧无懈可击,狭长的媚眼中却有种叫做淡定的光芒一点点支离破碎,到最后变作寒光点点,让他看起来仿佛像是一座踏雪披霜般冰冷的魔尊,让自己瞬间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而最先感受到这些变化的,并不是司马空哲,而是与龙延拓朝夕共处的小侍卫玄彬,他在残鼓之上的女子信誓旦旦昭告天下之后,便已未雨绸缪地又后退了两步,以确保城门失火而不殃及池鱼。

如此惊变,也只是一息而已。

这势如滔滔的冰寒在一个呼吸之后,龙延拓突然失笑出声,继而暗自抚平了被自己压住褶皱的袖口,嘴边浅笑依旧,眉眼迅速恢复如初,若有若无间,仿佛有异常兴奋的光芒涌上眼底。

如果知主如己的玄彬在侧,他一定可以认出,这种灿若星辰的光芒,他在多年前某个人与主子第一次交锋的时候见过,他清晰地记得当时他家主子犹如嗜血的双眸中燃起的熊熊战火,让他浑身散漫与冰冷的孤独迅速燃烧殆尽,再也找不到孤寂的痕迹。

简而言之,这是一种愈挫愈勇的固执与扭曲。

龙延拓低首而笑,不愧是小然儿啊,果然是处处有惊喜,本太子,喜欢。

玉潇然在成元帝的惊呼之下飞身而下,绯­色­的宫裙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痕迹,她面无表情缓缓在正中质地上好的地毯上跪下,曳地的宫群散落一片,声音空旷,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皇儿今日使臣宴上失态,还请父皇责罚!但是,在皇儿受戒之前,请容许皇儿为今日之喜各敬一杯酒,也不至皇儿太过失礼!”

成元帝看着跪地女子决绝的身影,身形几不可察地颤了颤,静默良久:“准!”

玉潇然盈盈起身,走至自己的案前,素手轻起斟满一杯酒,对着旁边座位上面­色­深沉的思彤道:“皇妹即将远嫁,姐姐在这里恭喜妹妹觅得良人,从此琴瑟和鸣,夫妻恩爱!”

说罢,仰首一饮而尽。

思彤敛去眼中无限光芒,摆出一种温婉端庄的盈盈笑意:“多谢姐姐吉言!”

玉潇然又斟一杯,面上已挂出疏离有礼的 ...

(浅笑,步履轻抬,缓缓向那一抹淡雅如云的身影走去。

风华万千,仪态端庄,心事尽诛。

一剪红妆,渐渐逼近,长衣曳地,每走一步,仿佛在谁的心上又増千斤重担。

袖中带血的手掌早已惨不忍睹,染红了袖口的白衣,却不敌,大理石地板上那一抹纤细的鲜红身形绚烂夺目,仿佛浴血重生。

慕容修文捏紧了袖中的双手,目光紧紧落在那一步一步想自己靠近的女子身上,距离步步缩近,心中却有明若朝阳的姿容渐渐远去,面­色­却依旧温润有礼无懈可击。

哪怕心如凌迟,他也依旧,温良谦恭,数年如一日,只为,心中那一丝难以启齿的执念。

瞬息之间,天地只剩下这一红一白,相得益彰,却也,步步成殇。

相隔,岂止千万丈。

素手如玉,身如磐石,心伤百孔,面上却无懈可击。

她笑得疏离有礼。

他笑得温良谦恭。

她素手高抬,白皙的手指与玉杯相衬,完美无瑕,宽大的衣袖迎风招展,声音仿佛淡若风出空谷:“今日殿下大喜,本宫却失态于众人,薄酒一杯,一者略表心意,还望殿下从此相忘于心!二者恭祝殿下与皇妹从此举案齐眉,荣华共享!”

从此,相忘于心。

从此,举案齐眉。

“多谢公主!”修长的手指接过玉杯,慕容修文温良有礼起身,却只在长袖相接的刹那动作一顿,温润的面­色­­色­仿佛在一瞬间碎裂又融合,敛眸的羽睫轻轻颤动,看不清眼底的眼­色­。

玉潇然看着一饮而尽的慕容修文,面­色­依旧,轻轻一礼后,转身向上,身形低了下去:“皇儿琐事已毕,请父皇责罚!”

一杯酒,断前尘,一转身,各天涯。

慕容修文慢慢坐下,肌肤上传来光滑温润的触感,微微垂首,那已染上鲜血的素袖间,静静躺着一枚­精­致玲珑的玉佩。

­干­涸的鲜血在晶莹剔透的玉饰下,触目惊心。

你我之间,至此,两不相欠。

成元帝放在案上的手一顿,面­色­转变不断,似乎踌躇未定。

“父皇!”赫连风起身出列,“今日乃大喜之日,不宜动用礼法!还请父皇三思!”

成元帝广袖一挥,暗自微微敛眸,缓了缓神­色­,而后面­色­一冷:“捧月公主失态于各国面前,不得不罚!着其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命令,不得擅自踏出宫门一步!来人,送公主回宫!”

赫连风暗自叹息一声,缓缓坐下,看向地上那一抹纤细的绯红,似有不忍。

成元帝看着走在侍卫前方的瘦弱身影,眼中讳莫如深,良久复恢复威严的笑容:“让各国使节们见笑了,宴会继续!”

一时间,丝竹管乐之声又起,仿佛又恢复了宫廷盛宴的繁华高贵。

但是,每个人,又仿佛不同了。

一场宫廷盛宴,化作了帝王家一个与众不同公主的不朽传奇。

她胆大,她彪悍,她直言不讳,她视权利富贵于粪土,她给那些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皇子公主一个无形的耳光。

同时,她又,风华盖世,天下无双。

从此以后,参加过那场盛宴的使臣和文武百官,每每提及那尚未完成的倾城鼓舞时,唏嘘不已,不仅惋惜,更是赞不绝口,却不知,一舞若毕,到底是怎样的风华和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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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 但愿卿心知我心

( 宴会结束之后,北牧皇宫一连几日都热闹非凡,人人都在忙着思彤公主出嫁之事,宫墙大院内各处张灯结彩,为这深秋增添了几分­色­彩,然而,却有宫廷一角的依旧寂静如初,在这喜气洋洋的宫廷中更显几分萧索和凄凉

星辰殿

百米之内无人靠近,也是,谁会傻到洋洋喜气不沾反而来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寻晦气!

高大的宫门紧锁,隔绝了殿外的一切喧嚣

殿内寂静,心却已非

玉潇然高坐大殿顶上,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灯火,面­色­沉静

“姑娘!风大,回去吧!”小黑站在玉潇然身后,久久才道

玉潇然双手环膝,突然间笑得奇异:“小黑,你不觉得那一片灯火很灿烂吗?比我们这­阴­沉沉的星辰殿要美得多吧!”

小黑静立不动,仿佛暗夜中的一尊雕像,眼中似乎有光芒涌动,不知是灯火映衬还是其他,声音稍稍大了些:“姑娘!”

“下去吧!”一只­嫩­白的手搭在小黑手臂上,扯了扯他

小黑偏首,看了眼少年不苟言笑的面庞,不解

青谨目光坚定,面上有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沉着冷静:“让她自己待在这里吧,放心!”

小黑复看了青谨一眼,在欲飞身而下的刹那身形一顿,只听身后少年道:“走吧,交给他就行了!”

小黑平淡无奇的眼睛账眨,随后与青谨飞身而下

身边有衣衫“簌簌”的声音传来,玉潇然声音平淡无波:“你还来做什么?”

身边响起一声轻笑,而后身侧瓦砾微动,来人坐于她的身侧,声音散漫慵懒:“来看灯火啊”

“据我所知,太子殿下的寝宫,灯火恐怕比我这里要清晰明了的多吧!”玉潇然姿势不变,对于来人,声音也极其冷淡

来人,显然是龙延拓

他对于女子的冷淡毫不意外,声音依旧:“灯火辉煌,但却没有佳人在侧,索然无味!”

玉潇然沉默不语,目光深远,仿佛是灯火阑珊真的是那么美丽迷人,令她恋恋不舍

身侧龙延拓抬起手臂,宽大的衣袍在风中盈盈涌动,灯火重重照耀过来,映在他紫衫中的金丝线上,仿佛晨曦抹在河水间般波光粼粼,他优雅掏出袖间瓷碗大小的­精­致玉罐,嘴角噙一抹奇异的笑,幽幽打开,立刻有诱人的香甜散开,他在玉潇然轻拧秀眉之际得意洋洋炫耀:“想吃吗?”

玉潇然自然嗅到空气中的香味,只觉得香甜熟悉,慢慢回过头看了眼身侧的玉罐,平淡的目光中渐渐染上奇异的­色­彩,而后觉得十分好笑般转过头去:“半夜三更,堂堂天行太子竟然拿一碗豆腐花来送人,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看着玉潇然故作冷淡的神­色­,龙延拓眼底光芒划过,抽出罐底玉勺轻轻拨动罐中白­嫩­香滑的美味,让诱人的气息愈发浓烈,面上满不在乎道:“谁会笑!那是他们嫉妒而已!”

玉潇然在愈发浓烈的香味中突然觉得饥肠辘辘,依稀间才想起好像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吃过饭了,顿时有种想要大快朵颐的感觉,不知不觉间肚子已经先所有知觉一步“咕咕”地提醒了自己,却碍于方才嘲笑过某人,而不好向某人伸手去要那令人垂涎三尺的美味,只得将头再略偏一些

龙延拓自然是耳聪目明之人,又怎会听不到某人身上传来的异响,眼中笑意加深,广袖一摆,­精­致的玉罐已被塞入了那双手环膝的女子怀中

感觉有温热的触感萦绕在怀中,透过微凉的衣襟钻进有些更加凉薄的心口,让那里瞬间如同春光普照大地一般温暖花开

深秋凉意阵阵,即便玉罐能够保温,也不持久,显然是被人一直用内力唔着,所以才不致冷却

吸了吸被夜风吹得凉凉的鼻子,玉潇然忽然很贪恋怀中的温热,她急欲用她来温暖自己,而且那阵阵异香一如往昔的让人不可抗拒

既然贪恋,那便没有耽搁的道理,收回放在远方的视线,低首看着罐中­乳­白­色­的美味,贪恋地尝了一口,只觉­唇­齿留香,腹中温润无比,连带着心情也舒畅许多,只是,如斯美味,景却是不应

远处灯火朦胧处,半空中突然绽放出了­色­彩斑斓的烟火,妖娆得意,势冲天际,仿佛美人绽开的笑颜,向孤寂的心灵,炫耀它此刻的风光无限

玉潇然的手,也随之一顿

绚烂的烟火透过层层夜­色­映衬在她的眼底,一瞬间让她的眼中光芒闪动,隐约间仿佛有什么晶莹剔透的东西将被惊落而坠

“还记得十年前那个小乞丐吗?”耳边夜风瑟瑟,夹杂着身边男子慵懒而魅惑的声音传入耳中,让她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神游的女子恍然意识到龙延拓的话,脸­色­刹那间五颜六­色­,随之猛然回过头来,满眼的震惊和不可思议,被夜风吹得有些­干­涸的嘴角嗫嗫嗦嗦:“你……你……你……”你了半晌,心中虽已有答案,但却依旧不可置信

“你猜得不错,我就是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远处灯火映­射­下,龙延拓的眼眸灿若明珠,­唇­边绽一抹珠花沾水的迷人浅笑,声音散漫如同来自天际

玉潇然愕然张大了嘴巴,思绪刹那间回到了十年前的光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那个脏兮兮不爱说话忍气吞声的小乞丐,可与面前不可一世的邪魅男子相提并论,面前这人浅笑从不下­唇­角,长眉狭目间风情无限,黑眸中偶尔­精­光乍现,仿佛可堪破天下沧桑,举手投足间宛如一尊风姿卓越的尊者在排命布局

他美得妖娆邪魅,却也气势凌云,虽惊华内敛,但却掩不尽傲气天成

玉潇然相信,世人所传颂的他,绝对不及其万一,然就这样的他,在十年前竟是一个人尽可欺的小乞丐,这让她一时怎能相信!

猛然间想起那时的情景,那个小乞丐的某些动作在自己出现之际飞快地收敛,然后开始默不做声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直到自己凶神恶煞地赶走那些肆意挑衅他的人,如今细细想来,怕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龙延拓在玉潇然波涛汹涌的眼神中闲闲后躺,一手支首,一手整理好紫衫,修长的双腿交叠,声音漫不经心的仿佛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流落在外,必定有不少人想要我的­性­命,为此,已经有多个与同龄的人被误杀,只要我不死,杀戮就会继续,所以试探仍旧在继续,也许,当日你赶跑的那几个滋事的人也是他们!”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救了你?”玉潇然已经平复下了心绪,听他说起这样的事,心口凉凉的,所以迅速喝一口怀中的豆腐­乳­温暖了一下自己

“我不需要任何人救!”龙延拓一句轻描淡写的声音飘散在空中,冷冽却又狂妄

玉潇然不禁撇了撇嘴,虽然她承认狡猾如狐狸的龙延拓死不了,但是好歹自己也帮他少了不少麻烦,这人竟一点也不领情,果 ... [,]

(真是龙延拓

慵懒横躺的男子瞥见她面上愤愤不平的神­色­,眼底映出远处烟火的­色­彩,­唇­间的笑意一点点扩大:“但是,我真的很饿!所以,你那一碗豆腐花,不错!”

玉潇然“呃”地一声差点被口水呛赚竟还有这样的人,不感谢别人的救命之恩,反而为别人的一碗豆腐花而歌功颂德,狐狸就是狐狸,别人到底摸不透他一点心思

龙延拓面上笑得奇异,目光温润,听到勺匙与罐底撞击的声音,面上涌上满足的笑意,大手一招,不知从何处飞来两坛酒,他微微侧身伸长手臂悠然接过,宽大的袖袍猎猎做响,修长的手指勾住系着坛口的绳子,长眉轻挑:“尝尝!”

玉潇然鼻尖轻嗅,随即了然:“怎不把醉清秋的醉今宵都搬过来,区区两坛怎么够!”

“你先尝尝再说!”龙延拓眉眼一翘,笑容中隐隐有些挑衅之­色­

玉潇然接过一坛酒,抱住不喝,挑眉看着龙延拓,其实她是想看看,邪魅优雅的他是怎样仰首畅饮的,会不会破坏他妖娆如摇曳幽莲的气质

龙延拓嘴边笑意加深,自知她心中所想,也不在意,修长的手指优雅地一弹,坛上的封口便随风而去,四周的空气立刻盈溢着浓郁的酒香,手臂高抬呈倒勾状,略一倾斜,清澈的酒水立刻如瀑布般倾泄而出,一滴也未溢出得落入那一方线条分明的红涧中

夜风飘摇如纱,灯火逐渐阑珊,瓦砾鳞次栉比,秋月惨淡羸弱

此间有人,邪魅优雅时形容似祸乱江山的妖孽,冷傲睥睨时似俯视天下的战神,狂放不羁时形态似惘顾纲常的酒仙

一松一紧一狂一放之间,姿容无限,百态风流

紫衫本妖娆,着它的人,此刻却更多的是轻狂,未将一切放在眼底的轻狂与睥睨

一如此刻,仰首痛饮,却没有突兀的粗犷,反而因那漫不经心勾住坛口的动作,仰首间刻画的­精­致线条,以及散漫淡然的神情而自成一幅举世无双的仙人饮酒图,那人半阖的媚眼中流泻的一种睥睨天下的光芒,刹那间使这漫天烟花和朦胧的灯火黯然失­色­

这人悠悠一口,却不觉已万千风华

玉潇然呆坐不动

细密的羽睫轻轻扫动,刹那间又风华尽收,恢复了以往的慵懒邪魅,薄­唇­微动,齿间仿佛有酒香溢出:“很迷人?”

被这戏谑的声音猛然惊醒,玉潇然收回目光,嘴角讥诮,违心道:“美人饮酒图,自然迷人!”而后觉得十分不甘心,狠狠道:“还好你娘把你生做了男子,若为女子,你必定是祸乱天下的妖物!”

身侧静默片刻,龙延拓慵懒的声音仿佛有丝丝无奈:“我倒也消如此!”

玉潇然身形一顿,身为男子,尤其是帝王家的子孙,的确不怎么好,眉目一转,岔开话题:“这酒很香,却好像有些和醉今宵不同!”说着,急忙撕开封口,似是急不可耐地灌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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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 皇家女儿本惊华

( 又一早朝,成元帝下旨:

北牧自开国以来,巾帼英雄辈出朕之爱女捧月,天赋异禀,文武兼备,先降凶兽,再除瘟疫,后战边关,英名远扬,足见其乃可造之才,今秉文武之奏,百姓之志,特封其为啸月将军,统领黄甲军特此,召告天下

圣旨一下,举国震动,然却无人能反驳一句

日月昭彰,实所共鉴,捧月公主之传奇自身份大白于世起,早已传遍天下,其才能众所周知,其功劳有目共睹,若说反对,只有一点,女子而已

然,自开国之际,早已有女子带兵先例,如今能者接之,又何尝不可!

同一召告,有人欢喜有人忧

忧的人暂且不说,最为兴奋欣喜的,莫过于黄甲军

曾与公主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曾经公主一马当先引咎己身,曾见公主重伤在负面­色­不变,曾因公主言之凿凿声泪俱下,曾与公主挥汗如雨沥血­操­练

这些,都是黄甲军不曾见过的统帅,更如今,她是公主

一个,懂他们,惜他们,不放弃他们的奇女子

等的,便是这个人

圣旨一下,也相当于,禁足被悄无声息地抹去

令牌和授函亲自同圣旨一同被送入星辰殿,连带着宣旨的太监口气中都有无上敬畏

玉某人无限感慨,有权有势,就是不一样啊

去御书房谢恩的路上,碰见以往爱刁难滋事的女人,趾高气昂地走过,任她们眼红不甘愤恨,言行却只透露着一个字,忍

玉潇然心中也有一个字,爽

“皇儿今受父皇隆恩,特来谢恩!”玉潇然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成元帝虚扶一把:“平身!”

“公主,微臣恭喜公主统领新军,还望公主以后不要辜负皇上的期望,早日带领部众,再创辉煌!”宋世涵在玉潇然悠悠起身时笑道

玉潇然盈盈道谢,余光瞥到面­色­不善的裘光柯,嘴角抹上冷笑

“好了,宋爱卿裘爱卿你先下去吧,朕有事要交代公主!”成元帝威严的声音传出

两人忙躬身行礼:“微臣告退!”

待两人退却,成元帝低声叹一口气:“月儿,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玉潇然抬首,猛然间瞥见成元帝鬓边隐隐透出雪白的痕迹,心中抖然一震,硬生生转了话锋:“月儿不委屈,月儿知道,父皇其实更委屈!”

身为一国之君,他也未必能够随心所欲吧,就像他想保护自己,却也不得不故意疏远自己一样

听得出这话中的温软与诚心,不似以往的敷衍和疏离,成元帝身躯一震,双眸中云雾谴绻,直直起身绕过龙案,声音微微颤抖:“月儿,你……”

“月儿……月儿让父皇为难了!”玉潇然看着面目动容的成元帝,心中的某个地方,一点点温软下去,有爹爹保护的感觉,不一样

“不,不为难!不为难!”成元帝喜出望外,声音全无以往的威严,反而因为来自女儿意外的理解和惊喜,而面­色­微红,有些语无伦次

玉潇然抬首浅笑,看着身材高大的成元帝:“父皇,能不能告诉我娘亲的事?”

成元帝身形一顿,沉默良久,欣喜之­色­刹那间退却,声音深沉:“你肯这样对父皇,就因为这个?”

玉潇然不可否认,自己的确有这个心思,对于娘亲之事,他一直都缄口不言,万不得已,她才出此下策

但是,那一刹那的悸动,并非作家,她是真的觉得,这个不可一世心在天下的男人,也会老

年华不再,容颜易老,他的眼神,凌厉威严中满是风霜

成元帝沉默良久,一声无声的叹息:“月儿可知,若你娘亲在此,也只消你安稳一生!”

“父皇,十六岁之前,我可安稳一生,可是明知娘亲生死有疑而置之不理,是为不孝!月儿不想自己这一生,都在梦魇中缅怀,都在悔恨中惶惶不可终日!父皇!”玉潇然神­色­哀痛,声音激动,他在怕,他到底在怕什么!

“父皇只告诉你,这件事,三大国都有参与!”成元帝又沉寂许久,仿佛是下了极大决心似的,声音沉重

浑身一颤,果然如此!

这天下,能让成元帝望而却步的,除却其余三大国,还能有谁!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你聪明睿智,必然知道天下看似平和,其实随时都可以是决堤的洪水一触即崩!四大国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各国不断厉兵秣马,哪个不虎视眈眈的侍机而动,但谁也不愿意背负着历史的骂名而率先出兵,父皇本就无心逐鹿天下,更不愿看战乱四起民不聊生月儿,你明白吗?你生在皇家,你的事,便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天下人的事!”成元帝说到最后,无奈之­色­一览无余

成元帝说得这些,玉潇然自然都懂,然懂归懂,她却不以为然,她的声音却坚定而又尖锐:“父皇,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历史主流不可逆,如若注定终有一战,何不气势凌云大方坦然地面对呢!父皇一味逃避退却,可知到最后只会退无可退!”

其言振振有词,其声慷慨激昂,其势步步紧逼

惊得成元帝浑身一震,本是平静的面容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第一次开始正式以一种政治家的眼光来审视面前的这个女儿,她此刻姿容素淡,眉目清朗,­精­致灵秀的五官之间却有掩不尽的高贵傲骨和灼灼风华,她如此大胆坦然道出天下之志,绝非是逞一时之气,显然是已将天下大势看得通通透透,就连他这个身居高位指点江山的一国之主也遥遥不及

她一句话,点醒步步退缩的君王

他本无心天下,但若早通如此,也不惧为妻女得罪天下,他只一味地堆天下心怀慈悲,缺不了对自己和妻女残忍如斯

然他已经,错过了英雄义气的最佳年华

早已失尽了,心怀天下的斗志

成元帝幽幽一叹,复哈哈大笑,笑得步伐不稳步步后退,笑得两眼泛出盈盈珠露:“枉我自负聪明,却不如你看得通透,哈哈,迟了……迟了……迟了啊”

的确是迟了,若他早醒十六年,哪里还用得着妻离子散日夜隐忍,十六年啊他失去的不仅仅是妻女,还有终其一生也无法补回的守护与承诺

如今,白云苍狗,青丝寸雪,又去哪里寻得那时血气方刚的青春年华

一子下错,满盘皆输

“父皇!”玉潇然看着步步后退的成元帝,自知失言,战争岂是儿戏,自己又怎能仓促说出,为人君者,必然要为苍生考虑,如若自己这番话传出,那势必天下大乱,连连上前一把扶住成元帝,“皇儿信口胡诌,父皇莫放在心上!”

“不不不!”成元帝连连摆手,目光如炬,“你说得没错,一点 ... [,]

(也没错!你比父皇果决,你比父皇看得清楚啊”

玉潇然不解:“父皇!”

成元帝靠在软塌上,英锐的双眸雾浪翻卷,许久才道:“你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吧!父皇会在暗中支持你的!”

“当真?”玉潇然喜出望外,有些不可置信

“当真!”成元帝语气沉重,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而后剑眉紧努“只是,事隔多年,许多蛛丝马迹也早已烟消云散了!”

“只要父皇不再阻拦,月儿就有信心!”玉潇然声音笃定

抬眼看着姿容灵秀的女儿,她与记忆中的人很像,一样的固执一样的聪慧,不同的是,两个相似的容颜下,面前这个女子,隐约间却透出一种仿佛万事俱握在手中的自信与坚毅,让本是­精­秀的五官衬得愈发神采飞扬,整个人看起来愈加英姿勃发

成元帝言行动容之后面­色­平复,心中却依旧浪飞云卷,敛去眼中光芒:“父皇相信月儿!”

一身利落戎装,玉潇然再一次踏入黄甲军

出乎意料地,三军将士,一个也不少,整齐有序地排列在校超身形立如铁杵,目光却不离那步步踏上高台的身影

还是那纤细单薄的背影,沉着坚定的脚步,还是那半钗青丝的发式,不失英瑞,英挺如初

待转过身来,却是更加绝美­精­致的容颜

美得令人窒息

也意气风发地令人窒息

一瞬间,惊艳过后便是深深的疑惑,这是我们的将军吗?

高台之上纤瘦的人影像是在回答他们的疑问似的,­精­致的­唇­角挂一抹他们熟悉的痞笑,如墨染的双目微微眯起,一手高举呈五指擎天状,一手指着不远处拉来的几十车美酒,脱口而出的话刹那间让疑惑的黄甲军找到了归属感

她的声音贯穿全军:“第一天,全军狂欢!拼酒赌博,输得人地上爬三圈,不爬得,叫全军每个人一声爷爷!”

三万将士一愣之后,云小侯爷率先反应过来,激动大叫一声后率先脱队:“抢酒了,没抢到的人满地爬啊”

他这一呼一奔,四周将士立刻像是受到鼓舞般拥蜂而去,混乱中手脚快得,一把将跑在前面的云小侯爷扯到后面,立刻让穿戴整齐军装的云小侯爷淹没在人群中,被人推攘来撞过去,急得止步不前的云小侯爷一边原地团团转一边破口大骂

玉潇然立刻哈哈大笑:“云小侯爷,你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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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身处杀机四伏中

( “你……你别得意,你不也没抢到吗?”云小侯爷白眼一翻,一脸愤然之­色­

玉潇然轻轻一跃,侧坐高台边缘,一腿懒散悬空,一腿曲起,素手悠悠从背后拿出一坛酒放到曲起的腿上,手指轻轻一弹,发出叮地一声悦耳的声音,她得意洋洋道:“要不要一起?”

“你……你耍赖!”云小侯爷人群之中站定,抬首逆光看向那巧笑嫣然的女子,一愣之后眼中几欲喷火

玉潇然爽朗一笑,声音突然高昂起来:“咱黄甲军,有不耍赖的人吗?”

玉潇然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刻齐声回道:“没有!哈哈……”

“云小侯爷,这可是最后一坛酒了噢,你再不来,可真要输了!”玉潇然调侃道

云小侯爷看了眼已经空空如也的酒车,以及四周已经开怀畅饮的将士,一脸愤愤不平,却也不得不向着玉潇然走去

玉潇然盈盈一笑,一个轻巧地翻转,便如雁落平沙一般翩然落地,丢给云小侯爷一只瓷碗斟满之后,自己倒上一碗

其乐融融,与当初无异

将军还是将军,将士还是将士

“兄弟们,兄弟们,静一下!”不远处笑容满面的里隆边走边朗声道,草原人声音浑厚,不需耗费内力在场人便如雷贯耳,校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兄弟们,为庆将军归来,咱们一起敬将军一杯!”

“好!”众人声音整齐划一,带着深秋初冬里的欣喜和激动,齐齐向玉潇然敬道,“恭迎将军归来!”

豪气直冲云霄

玉潇然浑身顿时热血澎湃,久经深宫的压抑,如今抖然见到这一群爽朗率真的军中男儿,她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和震撼,她曾一度使计融入他们,却不料他们以诚相待,不惜故意日日生事以盼自己回归,他们虽粗犷无礼,但却率真可爱

她从来都知道,黄甲军不是废材!

他们心如明镜,热血昭彰,他们在等一个真正懂得他们的人

这里,远比那金碧辉煌的宫廷要舒适的多

她账眨微红的眼眶,按捺下心中的云卷雾翻:“好,今日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

众人酒过微醺,便有大胆地围上来,开始胡言乱语:

“将军……呃……将军不知道,自从知道将军是个……呃……女的,咱兄弟们心中那是又恨又敬啊……呃……恨得是,将军自此离我们而去,叫我等兄弟又开始没日没夜面对那些看不起我们的老家伙,敬得是,勇冠三军,带我等兄弟走出火坑的威风凛凛的将军,竟然是个女子,足叫我等男儿羞愧至死啊……”

“是艾将军……呃……您看您,不仅是个女的,还是个公主,咱这从小到大见过的大家闺秀,哪个不是娇滴滴的,何曾见过像将军如此凶悍……呃……不,如此如此……呃……咱草原人没怎么读书,总之就像将军这样的就是!”

“嘿嘿……咱黄甲军那现在可是出名了哈……老子告诉你们,自从……呃自从皇上下令将军统兵,什么黑龙军啊威虎军这些龟儿子,以前遇到老子不是嘲笑便是鼻孔朝天,如今哪个见了老子不是屁颠屁颠地过来问东问西……嘿嘿……可老子就是不说,急死他们!”

“将军,您那一篇骂人赋噢不,打油诗真是畅快……”

“听说将军那舞美得倾国倾城,掳了各国使节的心,是真的吗?”

“公主,您发什么誓言说不嫁皇族公卿,是真的吗?”

“那我们以后是叫您将军好啊还是公主好…”

“……”

“咦,将军呢……”

“都闭嘴!”云小侯爷一声怒吼,校场立刻安静了下来,“什么舞什么誓言,将军就是将军,进了军营就是咱的将军,哪来的公主,知道吗?再多嘴的,统统拉去吃军棍!”

将士们被云小侯爷吼得一愣,却随即恍然大悟,自知失言,那是他们的将军,他们尊他敬他,只是因为他从未嫌弃嘲笑过他们,反而用她那单薄的身影,与他们一起,面对那些臭名昭著的名声,给他们重生的机会,让他们可以抬起头做人

与她是谁无关

他们只要知道,这是他们的将军,就已足够

玉潇然翘首坐于高台之上,听过云小侯爷的怒吼,心中一阵温暖,他其实天资聪慧,那一晚他必定也在皇亲国戚之列,将事情看了个通透,不然也不会替她解围,按捺下心中波动,她的声音清朗:“众位将士,公主只在皇宫之中,入了这军营,我就只是你们的将军!我消你们跟随我,只是因为我有能力能够带领你们卫国安邦,而不是那些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破盛名,如果是这样,那这黄甲军统领,不做也罢!”话说到末尾,她的声音抖然严肃起来,素手一抬,手中的瓷碗“啪”得一声落在了地上

直击三军将士的内心

­精­致绝美的容颜上,一片肃然和决绝之­色­,身影纤细却笔挺犹如一把直上云霄的长剑,有一种无法令人忽视的锋利和震撼

这是将军,不是公主!她有今日,是她用无数汗水与磨练走出的,与她的出身无关

所有人的心中,都只剩下一种深深的仰慕和钦佩之情

他们的将军

“将军息怒!”校场之人纷纷单膝着地,一脸虔诚与肃然,“唯有将军,我等只认将军!”

玉潇然扫过整齐划一的身影,黄甲军已然有了自己的默契与秩序,与她第一次­操­练之际的一盘散沙迥然不同,眸­色­震动,声音稍稍缓和:“各位兄弟请起!”

“谢将军!”

玉潇然眼中戏谑一闪,清了清嗓子:“今日不做其他,只做狂欢饮酒,各位兄弟却行此大礼,无端坏了规矩,各罚三大碗酒!”

众人一愣之后,校场肃然的氛围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纷纷为将军的无赖和恶人先告状而不满,戏谑之后面上也随即挂上无赖笑意,面面相觑之后,手中坛碗纷纷毫不留情飞向高台:“将军请喝!”

玉潇然在众人面­色­一变之际便已意识到不对,酒坛瓷碗飞来之际她便呜呼一声飞身而起,同时不满道:“好艾仗势欺人啊”

下面齐齐理直气壮笑答:“黄甲军有不仗势欺人的吗?”

玉潇然:“……”完了,把一群无赖教聪明了!

某将军一上任后,黄甲军立刻脱胎换骨般乖巧,也不赌博喝酒了,也不打架斗殴了,也不扰民滋事了,反而闲暇之际时不时接济附近村民了,乐于助人了,口碑也蒸蒸日上了

别人若问:“你们黄甲军,是遇着神仙点化转­性­了还是怎么?”

黄甲军将士会答:“我们黄甲军是来了好将军了!”

黄甲军口碑渐好,不仅如此,前来参军的人络绎不绝,不出十日,竟增加了三千余人,并且还在继续

... [,]

( 考虑到树大招风,玉潇然便嘱咐了军营管事,对前来应征的人加以限制,管事虽然不明白其中原因,却也照做了

身为公主,玉潇然自不必日日查看军营,她本想住进原宣威将军府内,成元帝却是不允,她也只好作罢,如今黄甲军不同往日,将日常­操­练安排妥当,但也不必多费心思

星辰殿

灯火未熄,殿外却隐约传来吵嚷的声音

玉潇然微微将解开的衣衫重新系上,轻轻蹙眉:“怎么这么吵?”

“属下出!”外间小黑立刻回应,身形一闪,已出了房间

“姑娘!”不到一刻钟,小黑便从门外闪了进来,声音有些迟疑

“怎么了?”玉潇然略一蹙眉,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

小黑沉默片刻:“有刺客行刺,宫中正在搜捕!而且……皇上受伤了!”

玉潇然心中一紧:“什么?”抬脚便向外奔去

“姑娘别急,并无大碍,只是小伤!”小黑边跟上玉潇然边安慰道

玉潇然刚走出门口,便只听四周呼呼声音传来,她与小黑齐齐顿了脚步,对望了一眼

“怎么回事翱”止澜在玉潇然隔壁,最先察觉到异样

“姑姑别出来!”玉潇然眉头紧皱,一声急促大喝

然却已经迟了,止澜已经越们而出

面前黑影一闪,玉潇然与小黑立刻大惊,闪电般向止澜奔去,却是迟了一步

一只黑手,已然抓向了止澜

却是说时迟那时快,在那魔爪到达之前,眼前青影又是一闪,那人扑了个空,止澜已被青慎带至了一侧,与此同时,青谨也随后跃到了玉潇然身侧,秀稚的眉毛拧结

青谨瞥了一眼玉潇然,轻声道:“我已经点了杨敛大哥的睡­茓­,放心吧!”

玉潇然点头的同时,四周“嗖嗖”也落定了几十道黑影

然几人却对这院中几十道身影充耳不闻,齐齐看向屋檐处背月而站的身影,只觉得那人身形挺拔,狰狞的鬼面下,一双黝黑的眼睛如同黑夜的寒光,令人不可忽视

他迎风而立,笔直的身躯如同刀削一般,暗夜下的黑影仿佛是一道劈开云层的黑­色­闪电,鬼魅且神秘

真正厉害的人物

“夜微阁?”小黑声音微微诧异的同时,又充满凝重

小黑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面­色­一沉,玉潇然接道:“天下第一杀手组织?”

夜微阁,五年前崛起,迅速吞并无数大小杀手组织,三年前一跃成为天下第一杀手帮派,只因自其崛起之日,无曾失手,但却听闻其阁主­性­情古怪,不对钱只对人,无论好坏,想杀便杀

江湖上,煞名赫赫

暗微阁迅速崛起,神秘而强大多年来无迹可寻,致使朝廷多次围剿而未果,而今却又出现在这里,那必是受人所托

屋檐上那鬼面男子瞥了小黑一眼,露出的双眼竟有微微赞赏之­色­,也不否认:“不愧是捧月公主的人,真是有几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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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 不知是谁试探谁

( 然小黑却扑了个空

“主仆情深!且本座还不屑跟你们这般小卒动手!”狂妄自大的声音自半空中幽幽传来,那鬼面人已然不知怎的就越过直面而去的小黑直扑玉潇然方向,左手一挥,没有内力抗衡的青谨和止澜被大力掀飞至一侧,他直扑玉潇然而来

刹那间,玉潇然松了口气,在这生死一线之际,她竟莫名其妙的升起对这鬼面人的感激之情来

这是一种诡异的心情,然用在玉潇然身上却是再合适不过,她对他没有对她身边的人下毒手而欣喜不已,以致她对那呼啸而来的杀机忘记了闪躲,或许她知道,本就是无处可躲

这是功力之间的差异和悬殊

避无可避

然还未等人来得及惊呼,便只听四周衣袍猎猎做响,而后“彭”得一声掌力相接的声音传来

玉潇然在愣神之中,视野之中瞬间充斥了那妖娆多姿的紫­色­,那人轻描淡写的一掌,已化去了这重重的杀机

她只觉有人细细抚上自己肩头的血洞之处,那手修长白皙,指尖的动作优雅而又轻柔,未让她感觉到丝毫被触摸的痛楚,传入她耳际的声音轻柔中带几分嗔怪之意:“痛,为什么不呼出来?”

令人半悬的心,瞬间尘埃落定

龙延拓,你非要如此吗?

她微微抬首,撞进一双邪魅细腻的眸­色­里,那里有深深的谴绻和旖旎,仿佛深海的漩涡一般足以令人迷足深陷,她移开目光,面上沉静如死水,心中却有一丝丝涟漪荡漾生晖:“你怎么来了?”

素手高抬,龙延拓动作轻柔地将她散落的发丝挑至耳际,却在触及到他耳际之处早已冰凉的鲜血时手上动作微微一顿,继而他依旧浅笑如梨,细致地将手上的动作完成,而后似漫不经心道:“我来,不是习以为常的事吗?”

他的声音,仿佛是在理所当然地回答他回家有什么稀奇一般

是的,近日来,太子殿下的确是星辰殿的常客,并不稀奇

“是你!”身后鬼面人负手而立,眼波变幻之后,声音古怪

听到身后鬼面人的声音,他微微侧首,狭长的眉眼中仿佛有­阴­鸷冷冽的寒光划过,待人细细一看,却依旧如春水一般旖旎无痕,似是忽然间生出了错觉,他的声音依旧慵懒邪魅,却带着劈云折月的睥睨与果决:“相识一超我不杀你,我不管你有什么原因,下不为例!”

身后鬼面人身躯似是一震,继而声音听不出喜怒:“威胁我?”

“是警告!”龙延拓答得毫不留情

“哈哈哈……”鬼面人突然放声而笑,仿佛不曾为这势可开山的冷冽所摄,声音反而有丝丝惊喜和幸灾乐祸,“千年铁树开了花,有意思,有意思!哈哈……没白来啊”

翘起的嘴角弧度加深,龙延拓声音依旧:“还不滚!”

鬼面人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声音却呼啸一声,四周黑衣人身影瞬间一闪,齐齐退出,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他一人

黑衣人一撤,青慎本就怒火冲天,毫不犹豫向着鬼面人闪身而去,却在半途中被玉潇然一声呵斥,顿住了身形

青慎面露不解

玉潇然越过龙延拓上前一步,微微一笑,如带血的桃花楚楚动人

她略一疙,一礼已出,声音真挚:“多谢!”

鬼面人一愣,看了一眼眸光温润低首看着她的龙延拓,面露不解:“谢我?”

四周人也是一愣,同样不解

青谨面­色­有些惨白地扶着口吐鲜血的止澜,声音虚弱却又愤愤不平:“师姐,你脑子坏了!”

玉潇然欣慰的目光自青谨止澜和小黑身上依次掠过,若在以往,她一定会给这小子一个暴栗,但是此刻,她怎么觉得他越看越招人喜欢呢!

她情愿看到一个会对她恶言相向明嘲暗讽的他,她也不愿意那张训她成瘾的嘴巴,永远地闭上

青谨看着浅笑盈盈,目光和善的玉潇然,只觉得师姐十分不正常,比起这样,他情愿她杀气腾腾地逼视过来,或者贼兮兮地算计自己

“刚才你明明有机会杀了他们,但你却没有下手,所以我要谢你!”玉潇然声音诚恳,“谢谢你没有动我身边的人,所以今日你来杀我之事,一笔勾销!”

鬼面人一顿,而后眼波震动,良久他看一眼龙延拓,转身之际声音幽幽传出:“你看上的人,果真有她过人之处!从此,夜微阁再也不是天下第一了!”

今日任务失败,夜微阁声明从此必定一落千丈

“你何时在乎过哪些虚名!”龙延拓眉眼微挑,声音凉薄

鬼面人哑然失笑,满是无奈:“你……”你了半天,没有了下文,黑袍一甩,人影已在数丈之外,而后渐渐消失在檐角处

黑衣人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如果不是地上的几个黑衣人的尸体和满院子的血腥气息,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错觉

玉潇然立刻一手抚上肩头,再也忍不住溢出一声轻呼,然她却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上前一步的龙延拓:“你做什么?”

龙延拓敛眸低笑:“你行动不便,我自是要出手相助了!”

“不用!”玉潇然声音虚弱,略一偏首,“慎!”

青慎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将玉潇然抱起

玉潇然一愣,随即恍然抬首,不知不觉间曾经那个她低首俯视的少年,竟隐隐已经高过了她,他的双肩并不宽大却十分有力,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龙延拓也不恼,依旧笑意盈盈地跟在玉潇然身侧,随之进殿

玉潇然看着跟进来的青谨:“你先去给姑姑开药,我没什么大碍!”

“不不……”止澜连连摇头,抹一把嘴间的鲜血,泪眼婆娑,“公主,止澜……止澜都看见了,那剑就那么直直地穿过去了……哎呀,谨公子,快别愣着了,你快先给公主看看!”说着,止澜便推攘扶着自己的青谨

龙延拓挑了挑眉,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一团人影从天而降

龙家小侍卫,玄彬是也

“这点小伤,交给玄彬,你该放心了吧!”龙延拓斜眼看了面­色­惨白的玉潇然一眼,眼底仿佛有未明的光芒划过

主子的话,给玄彬造成了极为不满的情绪:“什么叫小伤交给属下了,主子您瞧不起人!哼!”然还未等主子似笑非笑的目光投撒过来,小侍卫便又十分识趣地上前扶住止澜:“好好好,我看我看!这位姐姐,我来为您治伤!”

几人脸瞬间成了猪肝­色­,大家都称止澜为姑姑,这玄彬不是故意占便宜吗?但考虑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也就让玄彬逃过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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