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豪、余亦乐、麦小明、李茂立即迎出大厅之外。
当真奇怪,来人除了霍元伽和岭南二奇之外,钟一豪等对其余的几乎全不认识.
其中五人,个个相貌怪异,神态举止也显得与常人大大不同,连佩带的兵刃,也奇形怪状.
果然不错,里面居然有十名身穿黄衫黄裤足登芒鞋的和尚,他们都腰佩戒刀,手里各横着一条足有臂粗细的禅杖。
和尚不穿袈裟,只穿黄衫黄裤,完全一副短打扮,也颇为罕见。
令人更为吃惊的是,他们都身材高壮魁悟,肚大腰圆,臂粗腿长,就像铜金刚、铁罗汉一般。
钟一豪当先迎了上去,抱拳一礼道:“想不到竟是霍盟主大驾光临,钟某失迎了!”
霍元伽不动声色道:“老夫可否到客厅和钟副盟主一叙!”
钟一豪淡然笑道:“钟某欢迎还来不及,霍盟主何出此言?”
霍元伽随即吩咐随来的人在大厅外广场暂行待命,只带了岭南二奇步进入大厅。
李茂因是地主,亲自为各人泡上茶,然后分宾主坐下。
霍元伽喝了口茶道:“老夫一直思解不透,钟副盟主为什么率领柏龄院各头领不辞而别?老夫这样问话,也许冒昧了些,还请钟副盟主、余先生、麦老弟千万不要介意。”
钟一豪歉然一笑道:“钟某一向性情懒散,自忖不适合在绿林中讨生活,早就有心归隐林泉,正好柏龄院的各位有志一同,因之才退出迷踪谷。”
霍元伽道:“不管如何,钟副盟主不该不辞而别,害得老夫访查多日,才知道原来大家已来到万月堡。”
钟一豪又是歉然一笑道:“钟某等人并非不想向盟主拜辞,但又担心盟主坚留,无法成行,不恭之处,还请多多原谅!”
霍元伽蓦地神色凝重,摇头道:“钟副盟主这话错了,迷踪谷虽然创立已经三年有余,但至今却仍感人手不足。彼此正该戮力同心,为完成胡、谷两位故去盟主的遗志而共同奋斗,尤其副盟主和柏龄院的各位头领,正是咱们总寨的最大支柱。如今这样一走.如何对得住胡、谷两位前任盟主的在天之灵!”
只听麦小明哼了声道:“霍盟主说得实在冠冕堂皇,我们如果不走,难道还要等着被活活烧死!”
霍元伽脸色—变道:“麦老弟怎可这样说话?”
麦小明一挺胸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霍元伽道:“焚烧柏龄院,只是有人预谋,并未酿成巨祸,麦老弟这样说话,岂不是言重了?”
“有一必有二,有二必有三,一计不成,必定再生二计.我们若仍留在柏龄院,迟早总会被烧死的,这话应该不假吧?”
“老夫可以担保,今后若再有人担敢向柏龄院纵火,各位就唯老夫是问!”
“上次我们还不是问过你来,可惜你并没有向我们有所交代。”
“难道高来为这件事而死,还不够么?”
“高来只是替主谋之人代死.霍盟主,大家都不是三岁二岁孩子,这种事谁也唬不了谁!”
霍元伽两太阳|茓猛地抽动了几下,刚要发作,麦小明又道:“霍盟主,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也不想再追究。你远来是客,我们决定对你以客礼相待,请你不要再提要我们重回迷踪谷之事,好吗?”
霍元伽干咳了声道:“各位真的这样坚决?”
麦小明道:“并非我们坚决,而是已经决定之事,就不能更改.我们当初进入迷踪谷.并未卖身给任何人,去留当然要由自己决定。”
霍元伽顿了顿道:“老夫只是诚心诚意前来挽留,总希望各位能共体时艰,为完成胡、谷两位前任盟主未竟志业而继续尽力.”
麦小明笑道:“你说得可真好听,处处把胡、谷两位前任盟主搬出来压我们.但不知胡、谷两位盟主生前,你为他们出过多少力?”
“麦老弟,你怎么老这样说话?”
“你要我怎样说话?”
“你……”
“你应当放明白点,现在我已不是你的属下,你也用不着再叫钟一豪副盟主,万月堡并非绿林总寨,哪里来的副盟主?”
“诸位当真不想回去?”
“是否你用强迫的?我看你今天带来的人很多.要想怎么样,就直接说出来吧!”
钟一豪和余亦乐担心事情马上闹翻,连忙以眼色向麦小明阻止。
霍元伽冷冷一笑道:“钟副盟主,余先生,你们两位是否还要再表示一下意见?”
余亦乐向大厅外掠了一眼,不动声色道:“盟主方才曾一再提起迷踪谷内人手不足,门外这些人,余某全不认识,他们是否新近到迷踪谷入伙的?”
霍元伽拂须淡淡笑道:“余先生好眼力,他们确实多数是新近加入迷踪谷的,只是迷踪谷是天下绿林总寨,虽有他们加入,力量还是单薄得很。”
余亦乐默了一默道:“盟主可否把这些人的来历说明一下?”
霍元伽似是十分得意,手指那五名相貌怪异的人道:“余先生一向见多识广,想必听说过‘崆峒五义’吧?”
余亦乐不觉心头—震道:“莫非他们是‘崆峒五魔’?”
霍元伽嘿嘿笑道:“他们虽然是‘崆峒五魔’,但在投入咱们迷踪谷后,也该改称‘崆峒五义’了!”
这时不但余亦乐吃惊,钟一豪也暗自愕骇不已。
他们从前虽未见过“崆峒五魔”,但却深知这五人个个心狠手辣.在江湖上恶名昭彰,不论黑白两道,人人为之侧目。
霍元伽究竟用的什么方法.竟把这五人也引进迷踪谷内?
余亦乐极力保持着镇定,再道:“迷踪谷怎会又有这么多出家人?”
霍元伽嘿嘿笑道:“钟副盟主、余先生,咱们迷踪谷总算出了一口气!”
余亦乐哦了声道:“还请盟主把话说明!”
霍元伽道;“咱们迷踪谷绿林大总寨,一向被自诩为正大门派的少林、武当喻为邪恶组织,他们哪会想到如今也有所谓正大门派的人加入咱们迷踪谷来!”
余亦乐吃惊道:“莫非他们是从少林来的?”
霍元伽得意一笑道:“不错!他们正是由少林改投咱们迷踪谷的。”
“少林的僧入,怎会改投到迷踪谷来.莫非是少林的叛徒?”
“在少林来说,当然会称他们叛徒,余先生可听说过少林十八铜人阵?”
“余某虽然孤陋寡闻,但少林十八铜人阵这样鼎鼎大名,却总不能没听说过。盟主为什么忽然提起少林十八铜人阵来?”
“他们就是少林十八铜人.”
余亦乐有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情不自禁又向外望了—眼道:“他们好像只有十人。”
霍元伽颔首道:“不错!他们只是十八铜人的一半,那一个衣服略带暗红色的,是十八铜人的领队,法号悟明,少林的十八铜人,都是由他负责指挥。”
余亦乐道:“另外九名铜人呢?”
霍元伽傲然道:“有九名少林铜人,已经够替咱们迷踪谷争光了!”
“他们究竟怎会投到迷踪谷来?”
“当然是领队悟明犯了少林的戒规,少林掌门要处分他,悟明为了免受处分,便决定带领十八铜人偷偷逃出少林。但因其他九人不肯,便只有带着这九名铜人,连夜冲出嵩山,投到咱们迷踪谷来。”
“他们为什么选择了迷踪谷?”
“理由很简单,因为他们若投其他门派,说不定其他门派不但不敢收留,还会秘密通知少林把他们押回嵩山。投到迷踪谷,自然最为安全。”
余亦乐不再言语。
霍元伽望了钟一豪和余亦乐一眼,语气郑重的道:“二位到底肯不肯回去,目前咱们迷踪谷,确实已经实力大增,老夫正盼着柏龄院的各位头领回去,共襄大事。”
钟一豪不动声色道:“既然迷踪谷已有崆峒五义和少林的九名铜人加入,霍盟主已足可傲视群雄,钟某等人回不回去,实在已经不重要了!”
霍元伽终于脸色微微一变道:“老夫劝钟副盟主还是回去的好。”
只听麦小明高声道:“霍盟主,你可是要用强迫的?”
霍元伽面色一沉,喝道:“你怎知老夫是要用强迫的?”
麦小明道;“你方才极力炫耀什么崆蛔五魔和少林铜人,分明是在向我们示威!”
霍元伽霍然起身怒道:“不管是请你们回去也罢,强迫你们回去也罢,老夫今天既然来了,就绝不能空手回去!”
他说着吩咐巴天义道:“出去交代悟明,马上摆下铜人阵,其余的人一起待命迎战!”
巴天义匆匆奔出大厅外。
霍元伽再望向宋天铎道:“咱们出去!”
大厅内只剩下钟—豪、余亦乐、麦小明,李茂四人.
钟一豪满面歉意,向李茂拱了拱手道:“万月堡—向相安无事,想不到钟某等人来到不久,就给兄弟带来这么多灾祸,实在抱歉得很!”
李茂语气凝重道:“事已如此,钟大侠用不着再说什么.总之,李某希望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
麦小明道:“你们是不是怨我,因为事情闹到这种地步,都是由我挑起来的。”
钟一豪道:“麦小兄弟用不着埋怨自己,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只不过来得太早了一点而已,请你通知大厅后的人.要他们到大厅外迎战!”
很快的,双方人马便已列阵相待。
就在这刹那,大厅外气氛的凝肃,几乎已到了极点。
谁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片刻之后,便将出现腥风血雨的无情场面。
霜元伽缓缓扫掠钟一豪等人一眼道:“老夫今天对各位,可说仁至义尽,现在刀兵相见,也是迫不得已之事.
真是想不到,彼此原是一家人,如今竟然要自相残杀,真可谓是件大大不幸之事。现在老夫情愿再给各位一点时间考虑!”
麦小明叫道:“霍元伽,连阵式都摆好了,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只听巴天义大喝道:“好一个大胆叛逆,竟敢直呼盟主名讳!”
麦小明双目射光,叱道:“巴天义,你个什么东西?恬不知耻!”
巴天义只气得身子一颤,叱道:“你敢骂我!”
麦小明冷笑道:“岂止骂你.本少爷还想揍你这王八蛋哩,有种就给我站出来!”
巴天义当年在江湖道上,本是位名头叮当响的人物,即使在迷踪谷绿林总寨,论身份地位,也仅次于盟主副盟主。
众目睽睽之下,岂能受此侮辱?他虽明知不是麦小明的对手,却也不得不出而迎战。
当下,一松腰间扣把,一柄通体乌黑,名叫“九节五绫搜魂鞭”的奇形兵刃便倒提在手中。
他这“九节五绫搜魂鞭”施展开来,招术十分奇诡,当年有不少武林高手,都丧命在他鞭下。
麦小明根本没把巴天义放在眼里,随即也不慌不忙走了出来。
他原有两种兵刃,一种是剑,别一种是一条八九尺长,黑光闪闪,大指粗细形如软鞭的兵刃。
为了对付对方的怪鞭,这次他动用了软鞭,那口剑则Сhā在肩头。
只听霍元伽道:“这小子的武功路数庞杂而又奇诡,巴老弟小心了!”
巴天义道:“盟主放心.属下自有迎敌之道!”
麦小明道:“你这老小子别只顾讲废话,快快出招,本少爷等着你!”
巴天义只气得体内血气直冲,纵身直扑,搜魂鞭一招“卷云飞雪”,闪电般直向麦小明当头斜扫而下。出招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岂知麦小明并不迎击,反而挫身向后连退三步。
巴天义一落空,紧跟着纵身疾进,“刷刷刷”,—连又是三招扫出。
这三招虽是连劈出手,但势道却各自不同,其中有劈有点有戳,果然变化多端,诡异莫测,看得人眼花缭乱.
麦小明还是不出手,只是—味闪躲。
不过这时已并非跃退,而是以摘星步左右腾挪。
他一直不肯还手,不但双方观战之人看得有些莫名其妙,连巴天义也感到不可思义。
巴天义的攻势越来越猛,搜魂鞭变化无空的招术,几乎是一气呵成。
但不论他出手移位如何迅捷,却始终伤不到对方分毫,连麦小明的衣服都不曾触到。
观战的王大康看得有些不耐,大叫道:“麦老弟,你是怎么啦?”
就在王大康的话声尚未落音,突见麦小明手中的软鞭,已像一条长蛇般飞掠出去,接着“吧”的一声,已把巴天义的搜魂鞭卷飞出去两丈多远.
巴天义在不知不觉中失去兵刃,大骇之下,刚要撤身后退,但闻“乒乓”两声暴响,而颊上竟又中了两次重掴。
这两记耳光确实份量奇重,只掴得巴天义双颊鲜血直流,人也头昏眼花。
但在场众人.却无一人看清麦小明是如何出手的。
再看麦小朋时,此刻不但已收了鞭,人也站在两丈开外,就像刚才的一幕拼战,并非发生在他身上一样。
这情景使得霍元伽脸上早已挂不住,回头喝道:“铜人阵迎战!”
突听人丛中发出一个阴险怪气的声音道:“盟主,杀鸡焉用牛刀,对付这样—个后生晚辈,哪里还用得着摆出铜人阵,就把这小子交给阴某好了!”
钟一豪等人循声望去,只见这人年约五十上下,生了一张左边白右边黑的阴阳脸,下巴留着稀稀落落几根黄胡子,长相怪异中又带着几分阴森恐怖,手里倒提着一条光芒闪闪的金蛇鞭。
原来这人是崆峒五魔的老大阴天琳,最擅用毒,因之得了个“毒魔”的绰号。
霍元伽退后两步道:“双双刚刚交手,阴兄乃五义中的首座,何不留待最后收拾战场!”
毒魔阴天琳道:“我们五兄弟初投迷踪谷,寸功未立,今天能拾个头功,也是应该的!”
霍元伽道:“阴兄必须小心,这小子年纪虽轻,身手却高得出奇,在迷踪谷时,曾是老夫的一个头痛人物.”
毒魔阴天琳咧嘴森森一笑道:“头痛须得头药医,阴某不才,最会医治头病.”
接着两眼斜斜的望向麦小明道:“小子,休得逞能,今天遇着阴某,算是你的死期到了,阴某绝不以大欺小,让你先出手!”
麦小明早已气得怒火直冲,沉声道:“老小子,你究竟是哪个王八蛋,崆峒五魔中你算哪一魔?本少爷手下不杀无名之鬼,快报上狗名来!”
毒魔阴天琳两眼闪光暴闪.还没来得及喝骂,霍元伽已嘿嘿笑着接口道;“小子,那就让你死得明白些。这位英雄好汉,是崆峒五义中的老大阴天琳,你现在知道了吧!”
麦小明冷笑道:“什么五义五魔的?在本少爷眼中,还不如五条狗!”
这一来,连其他四魔也惹恼了,齐齐跃出当场,各自亮出兵刃,向麦小明怒目而视,大有一涌而上之势。
麦小明不动声色道:“你们五条狗是否有意联手出击?没关系,即使再十条.也没放在本少爷的英雄眼里!”
五魔更是怒火狂炽,不过经麦小明这一激,他们反而不便齐上,以免落人口实。
果然,老大毒魔阴天琳立即叫道:“你们四位老弟退下,不出十招,阴某就把这小子送上西天!”
麦小明笑道:“你这老小可称是个孝子,居然有孝心把你老子送上西天。”
阴天琳气得发昏,但因有言在先,要让麦小明先出手,因之,虽恨不得一鞭将对方拦腰扫断,却还是强忍着不曾出招。
忽听钟一豪喝叫道:“麦小兄弟退下!”
麦小明不觉一愣,回头道:“为什么又要我退下?”
钟一豪并未回答。
但余亦乐却深深向麦小明使了个眼色。
原来钟一豪和余亦乐早闻阴天琳最擅施毒,而麦小明又是他们之中的首号战将,万一因中毒而遭不测,今天岂不后果不堪设想.
因之,两人决定找人把麦小明换下,等看清对方的用毒手法后,再寻找破解之道。
麦小明悟出钟余二人的用心,依言退回阵去。
毒魔阴天琳喝道:“小子,你耀武杨威了半天,怎么又回去了?”
麦小明道:“看你长得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少爷懒得跟你动手。”
钟一豪立即向己方阵中问道:“这一仗不知哪位有意出战?”
只听一声如雷大吼道:“俺王大康去宰了这狗娘养的!”
王大康自进入绿林总寨,虽然一向喳喳呼呼,但却甚少与人动手过.
他身材魁悟壮硕而又人高马大,天生神力,手里那柄金背开山刀,足有七八十斤,仅凭他这模样,就足吓死人不偿命的。
他这一出场.使得两边所有观战的,莫不约而同集中在他身上.
首当其冲的毒魔阴天琳,难免也有些胆怯,愣愣的问道:“尊驾是什么人?”
王大庸两眼一瞪道:“俺入你奶奶,竟连老子都不认识,可见你这狗娘养的必定忤逆不孝!”
毒魔阴天琳被骂得有如狗血喷头,喝道:“你敢骂人!”
王大康吼道:“俺连揍人都不拿着当回事,骂你这狗娘养的又算什么!”
毒魔阴天琳不再答话,一咬牙,金蛇鞭撒出漫天鞭影,直向王大康当头罩下。
第二十二回兵戈相见
王大康暴吼一声,跨步欺身,不但不躲,反向鞭影中迎去,手中金背开山刀,虎虎生风,横扫直劈,猛冲疾进。
这种门房大开,只攻不防,只进不退的打法,果然,竟然把毒魔阴天琳逼得连连后退.
原来毒魔阴天琳只是以擅长施毒手法闻名,若论武功,与其他四魔相较,并不出色。
王大康依然是猛打猛冲,完全是程咬金“三斧头”的架式。
阴天琳只觉不能再退,便在两丈方圆之内转起圈子来.
他鞭势绵绵,章法不乱,有好几次居然扫中了王大康肩膀。
如果换了—般对手,中鞭之后,即使不被当场扫倒,也必惨呼连连,岂知王大康那金背开山刀还是照劈不误,一边骂道:
“俺入你奶奶的,俺身上没虱子.也没臭虫.还要用你这狗娘养的搔痒!”
谁知就在他骂声甫毕,突见阴天琳左手—扬,一抹黑雾,直向王大康飘去。
王大康立即身子开始摇摇晃晃,像吃醉了酒般模样。
崂山三雄中的老大笑面佛鲍超和老二鬼诸葛洪泽一见不妙.急急蹿了出来,一人抵住阴天琳的进袭,一人把王大康扶了回去.
这次王大康左肩终于挨了重重一鞭,不但衣服被扫破,肩头也鲜血直流。
抵拄阴天琳的洪泽,他担心对方再放毒雾,见王大康已被老大救回,立即也抽身后退。
阴大琳得意扬扬,阴森森笑了几声道:“你这混小子就是再厉害,总厉害不过阴某的‘血雾散’吧?”
霍元伽也面露得意之色道:“阴兄何不把‘血雾散’多施放些.如果能把他们全数毒倒,那就用不着再费手脚了。”
阴天琳道:“阴某这‘血雾散’.扩散范围不大,只能对付当面对敌的—二人,而且还要配合风向才能出手。”
他这一当场说明,无疑让钟一豪等人稍稍放下了心。
霍元伽道:“阴兄要不要再毒倒他们几个?”
阴天琳咧嘴笑道:“阴某是来者不拒.若他们还有人想尝尝‘血雾散’的滋味,只管上来!”
只见一名英雄潇洒的年轻人,无声无息的掠向场中道:“在下倒要试试尊驾那‘血雾散’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
这人赫然是文天生。
文天生因这万月堡是师父神鞭飞梭万晓光一手所创,自己也算半个主人,不能袖手旁观.明知不一定能够取胜,也必须出面应战。
阴天琳见文天生年纪甚轻,还带些文质彬彬的模样,当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冷笑了几声道:“你这小子也想来送死?”
文天生一脸坚毅神色,叱道:“你别卖狂.毒雾伤人,算不了真正本事.”
阴天琳道:“能伤人就是本事,你这小子是否还有些不服?”
文天生冷笑道:“当然不服!”
“那很好!阴某决定让你先出招。”
文天生因是神鞭飞梭万晓光的弟子,师父用鞭.自己当然也是用鞭。
他这鞭叫龙头软鞭,和阴天琳的金蛇鞭大同小异.鞭对鞭,正是各凭功力,任谁也无法投机取巧。
当下,文天生展开攻势.挥鞭直攻而上。
阴天琳立即举鞭相迎。
文天生少年气盛,为了在众人面前显示身手.一出手就采取猛打猛攻,鞭声咻咻,鞭影滚滚,很快便把阴天琳罩进一片光影之中。
若论武功,阴天琳本不逊于文天生,但因他的目的在看准风向施放毒雾,注意力分散,难免显得碍手碍脚,以致交手不久,便落入下风。
文天生则是得理不让人,鞭势越来越快,快得令人目不暇给。
突见阴天琳左腕一扬,一道迷朦黑雾,直向文天生面前散去。
岂知文天生竟然毫无半点异样,不但不曾昏倒,反而攻势比先前更快。
这使阴天琳大感惊疑,紧接着又撒出一团黑雾。
偏偏文天生还是半点未受影响。
阴天琳终于明白“血雾散”已对文天生失效,这才全力以金蛇鞭迎战。
如此一来,文天生已无法再抢到上风,形成二人平分秋色之局。
就这样二人足足对拼了七八十招,还是个不胜不败难分上下之局。
激战中忽听一人吼道:“老大退下,留给兄弟来收拾这个小子!”
阴天琳因自知无法将对方制服,依言退下阵去.
发话这人是崆峒五魔的老二,绰号鬼魔,姓巫名道全。
此人年纪在五旬上下,工于心计,八字眉,吊角眼,一张阴森森的马脸,下颔留着一撮山羊胡,手执一把铁拂尘,乍看有点像阴手一魔.
巫道全的武功,要高出阴天琳甚多,所差的只是不擅施毒而已。
文天生见巫道全缓缓走了出来,喝道:“你这老小子是什么人?”
巫道全摸着山羊胡嘿嘿笑道:“别瞧不起我这老小子,做你的老子绰绰有余!”
文天生气往上冲,一咬牙,凌身疾扑,龙头软鞭一招“天外来鸿”,照准巫道全面门扫了出去。
岂知巫道全两脚扎桩如山,不但不躲,连铁拂尘也不迎击,却扬起左掌.一掌劈了出去。
文天生身子尚未欺近巫道全,前胸已被掌风劈中。
这一掌是巫道全全力施为,只听“砰”的一声,直把文天生向前直冲的身子,撞得倒飞出去。
当文天生仰摔出两丈之外尚未站住脚,正喷出一口鲜血之际.巫道全已如影随形般无声无息的追袭而来,铁拂尘“孔雀开屏”盖头而下。
谁都不难想象,那铁拂尘如果扫中文天生上盘,文天生势必人头开花。
就在钟一豪等人失声惊呼的千钧一发之际,突见一道白光,有如天外飞虹一闪而至,生生把那即将扫到的铁拂尘挡了回去。
当那白光一敛,众人才看清原来是麦小明及时腾身出手,才挽回文天生一命。
巫道全直被一剑带动之力摔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脚跟.
他先前已见过麦小明击败巴天义的身手,却认为是巴天义的失手所致,此刻总算亲自领教了对方的厉害。
只听霍元伽道:“这小子武功路数怪异,十分难缠,巫老弟不可大意!”
巫道全默了默道:“这小子从前也是迷踪谷的吗?”
霍元伽干咳了两声道:“用不着问.他们在场的全是迷踪谷的叛徒!”
巫道全道:“这小子在迷踪谷也是这么猖狂?”
霍元伽干咳了两声道:“那还用你说,他根本没把老夫放在眼里!”
麦小明嗔目喝道:“你们两个王八蛋别尽讲废话,如果怕了,就趁早滚回迷踪谷去!”
巫道全被骂得七窍生烟,抡动铁拂尘便向麦小明打去。
麦小明不慌不忙,剑势若点若劈,直迎向铁拂尘。
但闻一阵沙沙震响,接着地上竟多了数根铁线,而且铁线越落越多。
在这同时,巫道全也觉出铁拂尘竟越来越短,这才知道不妙。分明铁拂尘已被节节削断,此刻手中拿的,似乎只剩下半截铁扫帚。
巫道全大骇之下,急急撤身后退。
岂知这时他巳被圈在一团光彩之中,根本无法脱身。
蓦见两条人影闪电般急掠而至,一左一右,向麦小明展开了夹击式的联手合攻。
巫道全虽被救下.但却被麦小明一剑斩断了左臂。
原来这二人一个是崆峒五魔中的老三刀魔谷—峰,—个是老四剑魔司太平。
这二人的刀法和剑法.在黑道上早就闻名遐迩,人人为之谈虎色变,刀剑联手,更是鬼神皆惊。
麦小明—人独战刀剑双魔,一上手竟被连连逼退几步。
直到十余招过后,才渐渐稳了阵脚。
但他心里有数,要想击退二魔,却是大大不易。
又是十余招过后,麦小明终于渐渐抢回了上风。
霍元伽见刀剑双魔已能缠住麦小明,立即一声令下,喝令所有的人一起冲杀过来。
顿时,大厅外形成一阵混乱场面.各种兵刃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但见飞沙走石,征尘滚滚,大有天昏地暗之慨。
这期间.霍元伽对上了钟一豪,宋天铎对上了余亦乐。巴天义、五魔中的老五色魔花秀以及九名铜人,外加铜人领队悟明.则与苗素苓、文天生、洪泽、以及江北三龙展开厮杀。
王大康因仍昏迷不醒,已被鲍超带往内院躲避,无形中柏龄院方面的人已实力大减。
其实,即使有鲍超、王大康在场,因双方人手相差悬殊.柏龄院方面也必难逃厄运,霍元伽仅凭那九名铜人,就足可应付全局。
不大一会工夫,江北三龙就已分别被九名铜人擒住。
那九名铜人,可能是因为出家人关系.虽然弃明投暗归顺了霍元伽,仍能遵守戒杀之律,只捉活的,并不伤人。
否则江北三龙哪里还有活命。
这时,钟一豪,余亦乐、文天生、苗素苓,洪泽等人不消说也在节节后退,只差不曾被生擒活捉。
但他们虽然败了阵,却仍能个个苦撑,并无—人趁机逃逸,麦小明本已可操胜算,但因又有二名铜人助上阵来,很快便已险象环生,被带逼得不得不往后退。
就在这时,突听—声沉喝道:“住手!”
这声音虽然没有王大康来得大,却有种震慑人心的力量,混战中的双方,都不约而同停下手来,而且各自退到一边.
只见不知什么时候,大厅左侧已站定一个乱发披肩.胸垂长髯的灰袍老者。
苗素苓惊喜的呼叫一声,急急奔到那老者跟前叫道:“师父.你老人家来了!”
原来这人竟是长白神叟庞士冲。
在这刹那,麦小明也感到无尽惊喜,他和庞士冲相见多次,也多次得过庞士冲的救援.深知他此刻到来,必定也是帮着己方的。
至于霍元伽等人,虽然上次在天台万花宫曾见过庞士冲.也久闻他的大名,但双方却谈不到半点交情。
庞士冲乍见一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少年奔过来喊自己师父,先是—愣,但很快便认出是苗素苓。
他料想苗素苓女扮男装,必有用意,也就见怪不怪了。四下望了一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都在迷踪谷吗?为什么自相残杀起来?”
麦小明不愿让霍元伽识破苗素苓的身份,连忙奔了过去,抱拳深深一礼,抢着答道:“庞老伯.晚辈们这边的人,已在十天前离开迷踪谷了!”
庞士冲哦了声道:“你们为什么要离开迷踪谷?”
麦小明道;“霍元伽容不下我们,差点把我们活活烧死,我们是被迫离开的。”
只听霍元伽喝道:“胡说!老夫今天来.就是要劝你们回去的,你们反说是老夫容不下你们,简直岂有此理!”
麦小明道:“霍元伽,你请我们回去,可是这种请法?”
霍元伽道:“老夫先前好话说尽,是你们执意不听,最后迫不得已,才不得不这样对付你们。”
庞士冲缓步来到双方中央,手拂长髯道:“你们双方口头这样争执下去.永远是没完没了,倒不如由老夫自行问问,来得恰当。”
霍元伽不愿庞士冲多管闲事,但慑于他有一身无敌神功,却也不敢得罪,立即拱了拱手道:“庞老前辈有话请讲!”
庞士冲呵呵一笑道:“你口称老夫前辈,实在不敢当!”
霍元伽道:“尊驾本来就是前辈高人,论年纪比霍某大了不少.何必客气。”
庞十冲颔首笑道:“既然霍盟主还知道敬老尊贤,老夫就想跟你谈谈,你们双方这场拼斗的原因,方才已经说明白了,暂且不去管它……”
霍元伽截住未完之言道:“庞前辈别听一面之词,那小子完全是胡说八道!”
庞士冲道:“既然霍盟主方才也说过话,就算不得一面之词。总之,一方面要走,一方面不准他们走,对吗?”
“庞前辈说的不错,霍某今天来,就是要劝请他们回去的。”
“这是霍盟主的一番好意,但为什么又动起武来?”
“他们执意不肯回去,而且麦小明出言不逊。”
“麦小明出言不逊,是麦小明一个人的事,与其他的人何干?”
“他们本来是一伙的.”
“霍盟主,你错了!”
“霍某错在哪里?”
“他们离开迷踪谷,可曾犯下绿林总寨的规律?”
“不曾。”
“这就对了,他们并非卖给了迷踪谷,自然有去留的自由,你可以劝他们留下.但他们也有不留下的权利.连在朝居官都可以告老还乡,又何况你这绿林总寨.如今他们不肯回去,你就刀兵相向,这算哪门子规矩?”
霍元伽终于被激得忍无可忍,怒道:“莫非庞前辈要Сhā手这档子闲事?”
庞士冲哼了声道:“这哪里是闲事,根本就是一件大事!”
霍元伽不动声色道:“庞前辈打算怎么样?”
庞士冲道:“你先把捉去的他们的三个人放回来,老夫再和你谈别的。”
霍元伽正在犹豫,搜魂手巴天义来到跟前道:“禀盟主,那三个千万不能放,唯有把这三人带回做人质,钟一豪等人才会乖乖的回到迷踪谷!”
庞士冲扫掠巴天义一眼道;“霍盟主,这位是你手下的什么人?”
霍元伽傲然一笑道:“庞前辈必定听说过岭南二奇吧?这位就是二奇中的老大巴天义。”
庞士冲笑道:“岭南二奇,大名鼎鼎,老夫自是久仰,可否让他过来,老夫要跟他讲几句话。”
巴天义一挺胸,直向庞士冲走来。
突见庞士冲宽大的袖袍一抖,那袍袖竟然暴胀五六尺长,生生把巴天义拦腰卷住。
接着只把右臂又是一抖,已把巴天义抛向空中,而且是向钟一豪等人的方向摔去。
钟一豪离得最近,巴天义人未落地,便出手点了他的寐|茓。待摔下地来,已是无法动弹。
霍元伽楞了一愣,沉声道:“庞前辈这算何意?”
庞士冲道:“自然也是把他留下做人质。”
霍元伽喝道:“你可是存心要和霍某过不去?”
庞士冲道:“老夫一生,从未与任何人过不去,怪只怪你多行不义。”
霍元伽反而平静下来,淡淡又道:“庞前辈这话有什么根据?”
庞士冲瞥了崆峒五魔一眼道:“你连这五名为恶累累的江湖败类都接纳到迷踪谷去,难道还称不上多行不义?”
“你应该再看看那十名高僧,他们肯由少林投身到迷踪谷,可见迷踪谷必定比自诩为正大门派的少林更为光明正大。”
“为首僧人,毫无疑问必是少林叛徒,你能收留这样叛师灭祖的出家人,又哪里来的光明正大?”
岂知他这几句话,那悟明和九名铜人,因是出家人,听了还能勉强隐忍不发,但崆峒五魔却已按捺不往,刀、剑双魔立即由阵中各仗兵刃冲了出来。
这二人早听说过长白神叟庞士冲的大名,真正见面还是第一次,虽然方才庞士冲袖卷巴天义的那手绝招也令他们暗感心惊,但因为他们见庞士冲并未携带兵刃,所以仍然有恃无恐.
庞士冲目注双魔,微微一笑道:“你们两个混账东西,报上名来!”
刀魔冷哼道:“在下谷一峰!”
剑魔也冷哼道:“在下司太平!”
庞士冲笑道:“有了你们这几个混帐,天下哪里还能太平。”
司太平喝道:“老家伙,用不着倚老卖老,别人把你放在眼里,崆峒五义却不吃你这一套,既然要找死,那就亮出家伙来,也好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庞士冲拂了拂长髯道:“对付你们这两名鼠辈,老夫只要—双手就够了!”
刀剑双魔哪里忍得下这口气,立即使出绝招,凌厉无比的向庞士冲攻来。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犹如电闪雷奔,看的人无不惊心动魄。
岂知庞士冲双脚半点不见移动,连左手竟然也直垂不用,只凭右臂一条袍袖在迎着刀剑挥舞.
双方观战之人,只能说他的袍袖是在挥舞,但那袍袖却像充满了气,膨隆而起,远看有如一只铁桶,由铁桶内涌出来的一股潜力,竟似惊涛骇浪中的怒潮一般,波波不绝。
那刀魔谷一峰和剑魔司太平,虽然攻势凌厉,但在庞士冲袍袖内那股巨大的暗劲冲逼之下,竟然始终不能近身.
以致双方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看起来犹如各自在表演绝技,看了反而觉得有点可笑。
就这样刀剑双魔足足进攻了三四十招,—直无法攻进庞士冲身前三尺之内。
渐渐,刀剑双魔可能有些筋疲力尽,攻势很快便缓了下来。
就在这时,突见庞士冲右袖又暴胀数尺,直击中刀魔谷一峰前胸。
谷一峰—声闷哼,当场被击飞起两丈多高,又在空中斜摔出三四丈外,才掉落地上。
剑魔司太平大骇之下,刚要向后跃退,也被庞士冲又—袖扫中。
可能庞士冲所用的力道不同,司太平并未升空,却是在地上不住翻滚,直滚出好几丈远,才被五魔中的色魔花秀及时拦住。
但花秀也摔了个跟头。
霍元伽立即喝令悟明摆下铜人阵。
这铜人阵,也就是罗汉阵。
少林派的罗汉阵.天下闻名.
罗汉阵有大小之分,大罗汉阵为九九八十一人,小罗汉阵为十八人。
铜人阵自然是小罗汉阵,却因十八铜人皆是绝顶高手,更因每日操练此阵,每人间都有声气相通的默契。因之,威势之猛之大,自是要胜过一般小罗汉阵多多。
可惜的是,悟明只带出九名铜人,力量减了—半,阵式也不得不随之改变。
只见那九名铜人,在悟明的指挥之下,转瞬间便各取方位,摆成阵式.
十八铜人阵原是分作三排,每排六人,此刻虽然仍是三排,却每排只有三人,形成—个方阵。
庞士冲拂髯连笑几声道:“霍盟主,你可是要以铜人罗汉阵来吓退老夫?”
霍元伽神色冷凝,哼一声道:“尊驾想必自信能冲破铜人阵了!”
庞士冲道:“老夫—生,并不曾与少林为敌,少林自然也不曾为老夫设下罗汉阵,不过……”
“尊驾不过什么?”
“不过霍盟主这罗汉阵已经残缺不全.老夫自信还有能力将此阵冲破。”
霍元伽似是颇有自信,冷冷一笑道:“那就不妨试试!”
庞士冲笑道:“这铜人阵,算是你的最后凭藉了,如果不幸被老夫冲破,你又该如何?”
霍元伽道:“霍某情愿放回他们江北三龙。”
却见庞士冲向后退了几步,望了站在一旁的麦小明一眼道:“小娃儿,这场功劳让给你。”
麦小明哦了声道:“庞老伯可是要晚辈破阵?”
庞士冲道:“看你刚才出战的身手,好像武功又有进境,只管大胆攻阵,如果攻不破,老夫再助你一臂之力.”
麦小明翻腕拔出长剑道:“少林的罗汉阵,晚辈以前连见都没见过,该如何破法,老前辈是否可以指点一二?”
庞士冲笑道:“好小子,吃饭和大小便要不要老夫教你?”
麦小明脸上一热,立即跃身来到铜人阵前.
只见那九名铜人,个个目光似电,每人手里都紧握着一条儿臂粗细的铁禅杖,但那铁禅杖却有横有竖,有斜有顷,在铜人们的身前部位各自不同。
最吓人的.是他们个个人高马大,膀大腰圆,果真如铜浇罗汉.铁打金刚一般,越是站在那里扎桩如山的不动,越够吓人的。
麦小明面对着这九名铜人.当真有些胆颤心惊.打心底冒上一股寒意。
看霍元伽时,面泛阴笑,一副洋洋得意模样.
只听庞士冲道:“你这小子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麦小明猛然跃起,抡剑便向前列最右一名铜人攻去。
岂知几乎在同一时间,前列三名铜人的铁禅杖竟齐齐迎了上来。
—条铁禅杖扫出的威力,已足可开碑裂石,三条铁禅杖齐力合击,那力道何止千钧,麦小明人在空中,闪躲不及,直被震飞起四五丈高,悬空连打两个滚翻,才稳住下落之势。
他虽然落下地后并未栽倒,但右臂却酸麻不已,所幸他方才拼死握住长剑,兵器并末脱手,只听庞士冲道:“好小子,被震得不轻吧?没关系,要再接再励!”
麦小明略一喘息,果然又跃到铜人阵前。
这时两旁观战之人,无不聚精会神.尤其钟一豪等,更为麦小明捏—把汗。
麦小明这次并不跃起进攻,竟是手横长剑,缓缓向前逼近。
当距离前列那最右一名铜人身侧不足一丈时.突见他左手并起食中二指,一缕指风,直向那铜人右肩射去,紧跟着欺身疾进,闪电般劈出—剑。
他剑势递出,立即再闪电般退了回来。
这次果然一击奏效,只听“当”的一声,前排最右一名铜人的铁禅杖已经落了地.
原来那铜人右肩先被指风袭中,—阵剧痛,劲道全失,再被对方劈出一剑,当然已无力抵挡.能不受伤,已是万幸。
至于前列另两名铜人,虽然也同时挥动铁禅杖迎击过来,但因麦小明退得太快.自然也全落空,好在他们能及时收住,否则说不定就要击中最右—名铜人。
就在铜人阵一阵混乱之际,突听最后一列三名铜人中的一名.竟然惨叫一声,随即倒地昏了过去。
原来麦小明趁八名铜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铁禅杖落地的那名僧人身上时,立刻以快得不能再快的摘星步,绕闪到铜人阵后方,偷偷的—指点中—名铜人的后脑“玉枕|茓”、那铜人岂能不昏厥过去。
九名铜人列成的阵式,本来就威力大减,如今伤了两人,越发难以配合.
铜人阵指挥悟明一见不妙,只好也加入阵中凑数。
别看他是十八铜人领队,若论功力之精绝,他却远比不上任何一名铜人,这就像军队里流行的一句话“官怕入列,兵怕出列”一样,在阵外指挥头头是道,一旦入了阵,反而慌了手脚,无所适从。
正因如此,此刻的铜人阵,无形中已阵脚大乱。
但见麦小明腾身而起,竟然跃到铜人阵的上空。
阵中八人见此情形,齐齐抡起铁禅杖向上方迎击。
哪知这一击由于目标都集中在麦小明—人身上,只听一阵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竟然形成八支铁禅杖自行纠缠撞击起来.
麦小明就趁这时刻又点倒了—个,然后一个倒纵,飘落阵外。
偏偏这被点倒的竟是铜人指挥悟明。
悟明失去指挥能力,那七名铜人已是群龙无首,阵式越发杂乱无章。
原来少林寺的十八铜人.虽然个个身材壮猛,天生神力,杖法已达到炉火纯青之境,但却只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他们只是生就—副练武的好材料,却没有多大智慧,在失去领队的调度指挥后,当然也就发挥不出原有威力。
其实霍元伽这次也头脑不够灵光,既然铜人已无法摆成阵式。就该命令铜人自由行动,然后再主动联手向麦小明进攻,麦小明纵然武功再高,也必定难以招架。
偏偏他却老让铜人处于挨打地位,以致被麦小明各个击破。
麦小明正要设法再攻,却听庞士冲叫道:“小子,暂时退回来!”
麦小明回到庞士冲身前道:“晚辈破阵已经破得差不多了,庞老伯为什么又把我喊回来?”
庞士冲道:“你这小子果真有两下子.待老夫和霍元伽再讲几句话再说。”
说着转过身道:“霍盟主,铜人阵一向天下无敌,老夫实不忍见它破在像麦小明这样一个后生晚辈手里。是否由麦小明继续攻阵,不妨由你自己来决定!”
霍元伽早已面色铁青,哼了一声道:“好吧!霍某今天算白来一趟。”
“那就请把江北的三位朋友放回来!
“可是他们手里还有霍某的人。”
“当然要走马换将。”
“他们一个换三个,未免太占便宜.”
“你是否准备把老夫也换回去?”
霍元伽神色一窒,他干咳两声,立刻吩咐道:“把他们三人放回去!”
当江北三龙回来后,钟一豪早已主动把巴天义也放了过去.
霍元伽向带来的人挥了挥手道:“咱们走!”
这些人去时比来时要慢得多,因为其中有不少受伤的,尤其崆蛔五魔中的老二鬼魔巫道全,因断去一条左臂,必须有人抬着才能回去。
群豪见霍元伽率众去远,才齐齐围拢上来向庞士冲行礼致谢。
这些人数月前在天台山因谷寒香的遗体不见,对庞士冲难免有猜忌之心,此刻不但对他转变了印象,而且更对他感恩不尽。
当下,群豪把庞士冲迎至大厅待茶.
钟一豪又派文天生到后面探视王大康是否已经醒来.
庞士冲道:“不醒也要把他抬来,老夫身边带着几瓶解药,也许能为他疗毒。”
不大—会工夫,文天生已和鲍超合力把王大康抬进大厅。
王大康肤色青中泛紫,一直在呻吟不已,显出一副极端痛苦的模样。
庞士冲俯身观察了半晌,从怀里掏出一只绿色玉瓶,交予钟一豪道:“这瓶丹药.可解‘血雾散’之毒,剩下的就由你们留下备用。”
钟一豪先喂王大康服下一料,将玉瓶揣入怀中,又向庞士冲致谢。
原来先前群豪中只有王大康一人中毒,自文天生迎战阴天琳后,那“血雾散”便失去效力。
这是因为苗素苓身边藏有一瓶盗自“九天玄阴洞府”的灵药,她偷偷交给文天生和麦小明各一粒,因之两人便不再为“血雾散”所侵。
王大康很快便肤色恢复.人也完全清醒过来。
钟一豪道:“这是庞老前辈救了王兄的,王兄还不快快致谢!”
王大康连忙起身向庞士冲拜谢。
他虽因数月前未随谷寒香到过天台万花宫,以致未见过庞士冲,但因麦小明经常提起,因之对这位救命恩人早就听说过。
庞士冲将茶喝完,起身道:“老夫该走了!”
钟一豪连忙拦住道:“老前辈不能走,晚辈还有重要大事奉告。”
庞士冲愣了一愣,只得又坐了下来。
第二十三回红粉知己
这时,群豪早又把庞士冲围拢起来。
庞士冲道:“有什么重要大事?你们说吧!”
钟一豪正色道:“老前辈可相信人死有复活的道理?”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庞士冲被问得大感茫然,两道白眉一皱道:“你可是碰上了什么怪事?”
钟一豪道:“老前辈请先答晚辈提出的问题,世上究竟有没有起死回生之术?”
庞士冲微微一笑道:“听你这口气,纵然没中邪,也有点不正常。谁都知道人死不能复活,所谓起死回生,那根本就是骗人的话。”
“可是晚辈们明明看到一个人是死而复生的。”
“胡说!老夫看你们是活见鬼。”
这时,所有的人几乎都不约而同齐声道:“老前辈,钟副盟主不是胡说,不但他看到了,我们也看到了!”
庞士冲不动声色道:“你们究竟看到了谁?”
群豪又齐声道:“我们看到了胡前盟主!”
庞士冲哦了声道:“有这种事,你们是否因为隔得很远,看到一人很像胡柏龄?”
钟一豪道:“不!真是胡盟主,晚辈还和他讲过不少话!”
“讲过话也不一定能断定是他。”
“他确实是胡盟主.不论相貌和声音,完全不差。提起从前的事,不论公事私事,他都了若指掌,怎会错得了?”
庞士冲脸色微变,略一沉吟道:“你们为什么不留住他?有他在,又何愁霍元伽不让位?”
钟一豪叹了口气道:“偏偏有位老前辈从中作梗。”
“原来还另外有人和他在一起,那老头儿怎能拦得住他?”
“那位老前辈就是把胡前盟主救活的人,而且做了胡盟主的师父,他不准胡盟主再回迷踪谷,胡盟主怎能不听他的?”
“那老头儿什么样子?”
钟—豪随即把白发白髯老者的形相形容了一遍,群豪并有不少人在旁加以补充。
庞士冲闻言脸色大变道:“莫非这人是传说中的四绝老人?……”
群豪也似是被庞士冲的神色感染,怔了半晌,才听钟一豪问道:“四绝老人……莫非庞前辈知道这位绝世高人的身份来历?”
庞士冲长长吁了口气道:“老夫也是由传闻中听来的。提起这位前辈高人,论年纪早在百龄以上,当老夫出道时,他早已遁迹山林。何况老夫早年甚少离开长白山,难得来中原一趟,纵然四绝老人尚未归隐,也不易见到他。”
“庞前辈怎知这位百龄以上的绝世高人活在世上?”
“因为武林中从无人传过他的死讯。”
“那么庞前辈又怎会认为救活胡盟主的那位前辈就是四绝老人?”
“除了他没人有这种能耐。”
“如此说来,庞前辈岂不又承认了人死可以复活吗?”
庞士冲摇摇头道:“胡柏龄能死而复活!当初他必定不是真死,至少体内还保有一些丹田真气,所以才能被人救活。
如果确已真正死去,即使大罗神仙也难以起死回生。纵然如此,那救起胡柏龄之人,在当今之世,除了四绝老人,只怕还找不出第二位。”
群豪都听得十分入神,大厅里沉寂了甚久.才听麦小明问道:“有关四绝老人的往事,庞老伯是否可以告诉晚辈们—些?”
庞士冲想了想道:“四绝老人的往事,老夫知道的不多.只听说他同门师兄妹共有三人,三人的武功,都是惊世骇俗,高不可测,一直领袖中原武林达四五十年之久。奇怪的是,他们竟然同时归隐,同时在武林中销声匿迹.至今近百余年来.也从未传出他们的死讯。”
麦小明道:“他们同门师兄妹三人,除了四绝老人.另外两位是谁?”
庞士冲道:“据说四绝老人是大师兄,另二人—位是他的二师弟三妙书生.一是他的三师妹妙妙仙子。”
麦小明不由心头砰然一动,暗道;“莫非妙妙庵的那位老师太就是妙妙仙子?看来大有可能。”
他因想起那位老师太曾叮嘱过不可泄露妙妙庵之事,因之也就不便讲出。
只听庞士冲继续说道:“听说他们师兄妹三人之间,曾有一段缠绵悱恻的情爱故事,最后落得有情人难成眷属。”
麦小明哦了声道:“既然他们师兄妹之间有段感人的情爱故事,庞老伯何不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庞士冲摇头道:“这不过是一种传闻,老夫也不过是人云亦云而已.若对你们讲得不对,未免有诬前贤.反而是种罪过,所以还是不多讲的好。”
麦小明虽不能再问,却一直在为这件事心念转动不已。
庞士冲本来讲完话就要走,在钟一豪等人的苦苦挽留下,只好在万月堡吃了午饭再走.
中午,李茂特别准备了丰盛的酒席,款待庞士冲。
酒宴就设在大厅.钟一豪等十余人全在座,李茂也以地主身份参加。
酒过三巡,钟一豪长长叹了口气道:“晚辈们本想由迷踪谷撤到万月堡再作打算,看来连万月堡也不能再住下去了!”
庞士冲道:“钟老弟何出此言?”
钟一豪道:“老前辈已经亲眼看到了,晚辈们人单势薄,和霍元伽相比,实力相差悬殊。今天若不是老前辈及时赶到仗义相助,后果如何,不难预料。”
庞士冲默了一默道:“你认为霍元伽今后还会再来?”
钟—豪苦笑道:“这是一定的,若他下次再率众前来,怎可能再有像老前辈这样的绝世高人仗义相助。”
麦小明抢着道:“那就请庞老伯也留在万月堡怎么样?”
庞士冲摇头笑道:“老夫若能留在万月堡.何不留在长白山?不过老夫虽无法留在万月堡,却不希望你们离开万月堡.”
钟一豪接道:“老前辈为什么有这种想法?”
庞士冲道:“老夫问问你们,离开万月堡,准备到哪里去?又准备做何打算?”
钟一豪道:“此刻还没有一定,若实在混不下去,晚辈们只好就此解散,各奔前程了!”
只听王大康叫道:“钟副盟主别讲这种丧气话,若实在找不到去处,不如大伙们到崂山去,咱们以崂山做根据地,慢慢再壮大力量.”
庞士冲摇头道:“这位老弟的想法,老夫不同意!”
王大康道:“老前辈为什么不同意?”
庞士冲道:“诸位被迫想暂时离开万月堡,老夫不便置喙,但却不希望你们离开迷踪谷太远。”
钟一豪又接口道:“老前辈可是有什么用意?”
庞士冲道:“想那迷踪谷.乃是胡柏龄和老夫那干女儿—手建立.怎可由霍元伽白白占据?你们只有仍驻扎在迷踪谷附近.才有希望仍把迷踪谷收回,而且有你们在,仍可牵制霍元伽一部分力量,使他不敢肆无忌惮的为非作歹。”
麦小明又Сhā言道:“莫非谷前盟主真是庞老伯的干女儿?”
庞士冲道:“谷寒香是老夫外孙的养母,当然就是老夫的干女儿!”
“可是谷前盟主生前,并没提起过这件事!”
“她何必对你们提,如果不是有这层关系,她为什么在天台万花宫临终前把她的义子翎儿交给老夫?为什么又要老夫把她的遗体带走?”
麦小明和群豪明知庞士冲的话有些强词夺理,但为了对他表示尊敬,却并无人提出疑问。
钟一豪岔开话题.问道:“这几月老前辈行踪无定,不知翎儿人在哪里?”
庞士冲道:“老夫已把翎儿寄托在—位友人处,那位友人,不但武功不比老夫差,论学问更是才高八斗。翎儿由他调教,将来必定比他老子更有出息,这方面你们尽管放心。”
酒宴过后,庞士冲便起身告辞。
钟—豪、余亦乐、麦小明、苗素苓以及李茂,亲自送到峡口.
临别时,苗素苓依依不舍的道:“不知哪一天还能和师父见面?”
庞士冲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尤其你们这些人现在是落难时期,老夫当然也挂念着你们,也许随时都会来看望看望!”
送走庞士冲,回到大厅,虽然残羹剩饭早已撤去,但群豪们却仍在那里等侯,并无一人散去.
钟一豪道:“正好大家都在这里,咱们就趁这机会商议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于是众人又都坐了下来。
王大康道:“俺猜—定是商议离开万月峡后该到哪里去,既然大家不能到崂山,那就依庞老前辈的话,在距迷踪谷不远的地方找个安置之处。”
钟一豪道:“王兄认为到哪里去较好?”
王大康摸摸脑袋,尴尬笑道:“俺们是从崂山来的,对这附近并不熟,钟副盟主最好问问别人。”
钟一豪望向麦小明道:“麦小兄弟近几月来.连番出谷多次,也许曾看到合适的地方?”
麦小明略一沉吟道:“离迷踪谷口外大约十几里路的山脚下,有座庙宇,规模不小,但因年久失修,据说僧人不多,咱们是否可以搬到那里去?”
余亦乐忙道:“那座庙我也到过,名叫白姑寺,寺内有一座白姑塔。因为寺庙周围是一片丛林,所以地点很隐密.如果住在那里,确实是个好地方。”
钟一豪立即下了决定道:“好!为了隐密,咱们入夜后便出发。”
就在当天天晚,群豪们果然离开了万月峡的万月堡.
这次他们并没带上次那么多东西,把上次带来的那些东西,大部分留在万月堡,由李茂代为保管,他们当然十分放心!
出了峡口,由麦小明和余亦乐带路,不到三更,便已到达白姑寺.
白姑寺的住持僧人法名悟尘,年在五旬上下。
这里原有二十几名僧人,自从三年前胡柏龄在迷踪谷建立天下绿林总寨后,因为这座寺庙离迷踪谷谷口只有十几里路,当地以及附近居民便多数不敢再往白姑寺烧香还愿,因之.寺里的烟火便一蹶不振。
再加上不少僧人因担心被迷踪谷的绿林人物加害,便纷纷求去。如今.白姑寺除住持悟尘外,只剩下三名弟子。
这三人法名分别为普凡、普济、普渡,是住持悟尘教出来的弟子,因之,才不忍离去。
钟一豪等十一人到达时,普济和普渡都睡觉了,只有住持悟尘还带着大弟子普凡在佛殿诵经。
他们一见来了这么多劲装疾服佩刀带剑的人物,都不免吃了—惊。
钟一豪连忙抱拳一礼道:“方丈受惊了。我们是打迷踪谷来的!”
岂知他不说是从迷踪谷来的还好,这一表明身份,越发把悟尘师徒吓了一跳。
当下悟尘双手合十,高诵了一声佛号道:“各位英雄施主,敝寺一向并未惹着各位,各位深更半夜闯进敝寺,莫非?……”
群豪这才明白必是迷踪谷一向声名不佳,竟然使得连出家人都有些惧怕。
其实他们早该想到,在一般人心目中,绿林人物只是些占山为王的盗匪,根本不可能有好人在内,善良百姓又有谁愿意和这种人物接近呢?
余亦乐向来形相较为斯文,随即也深深一礼道:“贵方丈可能误会了我们,我们虽然是从迷踪谷来的,但却并非坏人。”
“那么各位英雄施主……”
“我们是想暂借贵寺住上几天,绝不损及贵寺一草一木。”
王大康接着道:“而且日后必有重谢,即使要我们重修庙宇,也无所谓。”
悟尘犹豫了半晌,只好颔首道:“既然如此,贫僧现在就命弟子整理房舍,以便招待各位英雄施主住宿。”
说着,就要吩咐普凡去叫醒普济和普渡帮忙整理房间。
钟—豪道:“不必了!现在已是三更,我们就凑合着在大殿休息到天亮,天亮后再自己动手整理。”
这使悟尘反而有些过意不去道:“那不太委屈各位英雄施主了?”
钟一豪道:“这样的生活,我们已经过惯了,方丈用不着操心。”
于是群豪们便进入大殿休息。
悟尘打发普凡,回房睡觉后,自己也留在大殿相陪。
他的目的,不外是想探听一些迷踪谷的消息,在外界人的眼中,迷踪谷无疑是一处颇为神秘的地方。
其实,群豪虽然进入大殿,却没一个想睡的。一来大殿供的是神明,在神明面前横七竖八的睡觉,谁都知道是件不礼貌的事;二来有悟尘陪着,他们照样也是想了解一下白姑寺的情形。
双方谈了一阵,悟尘已渐渐明白迷踪谷内竟是分为两大派系,也知道了钟—豪等人是因为不能见容于霍元伽才离开迷踪谷的。
钟一豪忽然心中一动道:“方丈法名悟尘,可认识—位法名悟明的师父!”
悟尘哦了声道:“钟施主怎会知道悟明?悟明正是贫僧的师弟!”
悟尘因和群豪谈了甚久,经钟一豪的介绍,对群豪的姓名都已弄得很清楚.
钟一豪忙道:“这样说方丈也是少林出身了?”
悟尘颔首道:“不错。贫僧当年也是由少林出来的。钟施主为什么忽然提起贫僧的师弟悟明,莫非和他认识。”
钟—豪不答反问道:“方丈既是出身少林,必定知道少林有十八铜人,而十八铜人之外,更有一人负责领队,等于是十八铜人的指挥。”
悟尘道:“少林的十八铜人闻名天下,贫僧出身少林,岂有不知之理,听说目前的十八铜人指挥,正是敝师弟悟明.”
钟一豪道:“不错,正是他。可惜现在的十八人,已经有一半不在嵩山少林本寺了!”
悟尘吃惊道:“他们到了哪里?据贫僧所知.十八铜人是从来不离开嵩山本院的,即使离开,也绝不可能只离开—半。”
钟一豪道:“他们确实是走了一半,而且是由贵师弟悟明带走的。”
悟尘越发吃惊道:“真有这种事?钟施主是听谁说的?”
“不是听说的,是亲眼看到的。在场的各位,也都亲眼看到的。”
“悟明带着九名铜人到哪里去了?”
“迷踪谷!”
“真的?钟施主不是开玩笑吧?”
“这样的大事,怎可与方丈开玩笑。实不相瞒,我们正是被那九名铜人赶到这里来的。”
钟—豪随即把今天在万月峡的经过叙述了一遍,但他并未提起庞士冲。
悟尘呆了半响,才喃喃自语的道:“悟明怎会做出这等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事来?”
钟一豪道:“那自然是犯下了少林的规戒,他才不顾一切的这样做!”
悟尘皱眉又叹口气道:“悟明就是要逃跑,也该一个人走,居然带走了九名铜人,这事若传扬出去,岂不丢尽少林在武林中的颜面.悟明这种做法,实在太不应该,贫僧身为少林弟子,义不容辞、责无旁贷,现在正是为师门效力的时候!”
钟—豪愕然道:“方丈可是有什么打算?”
悟尘这时神色显得异常肃穆,一字一字的道:“贫僧要冒死进入迷踪谷,向悟明晓以大义!”
钟一豪急急说道:“方丈千万使不得,你若进入迷踪谷,等于羊入虎口,白白送上一命,即使悟明不把你怎样.霍元伽也绝对放不过你!”
王大康也跟着劝阻道:“钟副盟主说得对,方丈千万不能冒险.明知去了非死不可,为什么偏偏要去送死呢?”
悟尘颇为激动的道:“敝寺离迷踪谷最近,若贫僧不做这件事,又有谁去做呢?贫僧不入地狱.又让谁入地狱呢?”
钟一豪正色道:“如果入地狱就能完成得了心愿,那当然入地狱也无什么不可,但入地狱只是白白送上一命,那又何苦?”
只听余亦乐道:“方丈能有这番心意,已经不愧是少林弟子了。在下倒想出一个办法,也不失为两全之计。”
悟尘道:“余施主有什么高见?”
余亦乐道:“你何不派一名弟子到少林通报,少林得到消息,必定会派大批高手前来,到那时何愁不能把悟明和九名铜人押解回去。”
悟尘连声道:“余施主说得对!余施主说得对!贫僧头脑实在不灵光,竟然没想到这一步.”
次日天亮后,悟尘亲笔写了一封信,当即派遣大弟子普凡专程前往嵩山少林,并要他把信呈与少林现任掌门天禅大师.
钟一豪等人在用过早饭后,便由悟尘陪同,在寺内各处走了一遍。
这所白姑寺,因从前留有过僧徒二十余人,规模自然并不算小.不过此时已是一片败落景象。
钟一豪等人随身带的银两不少,随即捐了一笔香火钱.当然啦,他们一行十一人住在这里,也不能老是白吃白喝,捐出这笔钱,有一半也是为了自己。
寺内空房很多,钟一豪等人却看中了寺内的一座宝塔。
这座宝塔名曰白姑塔,共分七级,矗立于寺内大殿后侧,除了底层据说供了一尊蛇神外,上面六层都是空着的。
有了上面六层,足可供钟一豪等十一人居住。
他们选择住在这座宝塔内的原因,除了彼此联系照顾方便外,最主要的还是便于了望监视。宝塔有七层楼高,虽然寺庙四周都有树林,却遮不住宝塔最上两层,人在宝塔最顶,视界辽阔,附近有何动静?可以一览无遗。
于是钟一豪分配各人住处,由钟一豪和余亦乐住第二层,崂山三雄住第三层,江北三龙住第四层,麦小明和文天生住第五层,苗素苓住第六层。
最上面的一层,作为了望哨所,日夜轮流派出一人在最上一层负责了望监视。
分配既毕,群豪立即搬了进去,悟尘并命两名弟子送上铺盖。由于塔内无床,群豪只能打地铺,好在楼上地面并不潮湿,打地铺和睡床榻也差不了多少。
一连数日过去.并无任何动静.
但群豪们住在这里,却并非完全躲灾避祸,他们必须刺探—些迷踪谷的消息,以便候机采取行动。
就在钟一豪要派人出去刺探消息的—个傍晚,却来了万月堡的管家李茂。
李茂早已知道钟一豪等人住在白姑寺,所以才能找到这里来。
钟一豪和余亦乐当即把李茂招待在自己所住的第二层塔内。
其余各层的人,闻听李茂到来,也都下来和李茂相见。
李茂神色慌张,一看便知必是有什么重大事情前来通报,但似乎又难于启齿。
钟一豪也感到不安,催促着道:“李兄有话快讲!”
李茂长长吁了口气道:“真不知道如何说起,万月堡被霍元伽带人洗劫了!”
钟一豪啊了声道:“都洗劫了些什么东西去?贵堡有没有人伤亡?”
李茂又叹了口气道:“堡里的贵重东西以及各位没带走的东西,全被洗劫—空,所幸他们并未伤人。”
“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就在昨天夜里.”
“他们可曾问过我们?”
“问过。”
“李兄怎么回答他们的?”
“我只说你们已经早在数日前离开万月峡,并不清楚去了什么地方。”
这时,钟一豪和群豪都感到一阵内疚,他们并不痛惜自己留在万月堡的东西被劫,而是想到万月堡内的被劫,显然是自己—伙人带去的灾难,又如何能不歉疚难安。
钟一豪歉然道:“想不到霍元伽能做出这种事来,说起来这件事完全是因我们而起,钟某实在惭愧!”
李茂带着无奈神色,摇了摇头道:“钟大侠用不着自责,好在堡内还有部分贵重东西,不曾被他们搜去,勉强支撑下去,还不致有多大问题。”
“李兄可还有别的交代?”
李茂面色越发凝重,缓缓从怀里掏出—封信来道:“钟大侠请看看这封信!”
钟一豪讶然道:“是谁的信?”
李茂道:“是苗姑娘托人带来的。”
钟一豪匆匆将信接过,信封上写着“呈钟大侠亲启”,字迹娟秀中又有些凌乱,显然是仓促慌忙间写的。
急急拆封抽出信笺,里面只是草草的两行宇,上写着她已被霍元伽打进地牢,目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钟一豪知道此事便可,不必冒险去救她,以免有去无回,白白牺牲。
钟一豪心如刀绞,看过之后.立即把信交与苗素苓。
麦小明自然也跟着观看。
钟一豪迫不及待问道:“这封信是怎么到达李兄手中的?”
李茂道:“钟大侠可知道有个叫李林的?”
“记得,据说李林原是万月堡的人,后来被胡盟主带到迷踪谷去,不过自胡盟主离开迷踪谷后,他已很少跟我们这伙人来往。”
“李林原是我的一位堂弟,他最近两年不常和钟大侠等人来往,目的是不使霍元伽疑心。这封信正是苗姑娘托他乘夜秘密送到万月堡的。”
“李林是什么时候到万月堡的?”
“也是昨夜。”
“这样岂不被霍元伽派出洗劫贵堡的人看到?”
“李林也是参与洗劫的人,他是找机会和我私下见了一面,顺便把信交给了我。”
“他说过什么?是否提起过苗姑娘被打入地牢的原因。”
“他说苗姑娘做了一件事,被霍元伽查到了。”
“苗姑娘做了什么事?”
据说霍元伽准备火焚柏龄院的那一夜,是苗姑娘向麦小侠示警的。霍元伽查明这件事,在忍无可忍的情形下.才把苗姑娘打入地牢。”
群豪到这时,终于明白原来是苗素兰救了他们一命。
钟一豪默道:“李林可说过苗姑娘是否有危险?”
李茂道:“很难讲。霍元伽阴险狡诈,手段毒辣,他在得知苗姑娘对他不是真心之后,苗姑娘的后果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几句话,只听得群豪无不大起恐慌。
李茂又谈了几句,便告辞而去。
李茂走后,苗素苓再也难禁心中的悲痛,当场哭了起来。
众人只得上前劝慰。
钟一豪道:“事已如此,悲伤也是无用。据我所料.令姐一定有惊无险。”
王大康抢着问道:“副盟主怎能断定有惊无险?”
钟一豪道:“苗姑娘既然做霍盟主的压寨夫人.霍元伽必不可能狠下心来处置她。”
王大康哼了声道:“连人都被打进地牢里了.还说狠不下心来处置她?霍元伽心狠手辣,六亲不认,要是他想处置一个人,别说是他老婆,即使他的爹娘,他照样狠得下心来。”
钟—豪带些无奈的道:“我又何尝没想到这一步,但以咱们目前的力量,却实在救不了苗大姑娘,若贸然行动,打草惊蛇,反而弄巧成拙。”
王大康道:“难道咱们就能眼看着苗大姑娘被霍元伽活活处死?总要想个办法才行!”
钟一豪略一犹豫道:“各位先请回到自己住处,让我和余先生好好商议商议该怎么办。”
麦小明回到自己所住的第五层塔,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
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原来苗素兰投归霍元伽,目的是“牺牲”自己,以便暗地帮助柏龄院所有的人。
如今苗素兰身有大难,他又怎能坐视不救。
他想下塔再和钟一豪、余亦乐谈谈,但又预料一定谈不出什么头绪,因为这两人是群豪中的首脑,为顾全大局,绝不会采取任何冒险行动。
于是他决定先找苗素苓,探测一下她的心意。
苗素苓住在宝塔的第六层,和麦小明隔得最近,看看同层的文天生已经睡着.便一个人悄悄的来到第六层塔。
钟一豪早有规定,入夜之后,除了供奉蛇神的第一层塔外,其余各层都不准点灯,尤其上面几层,规定得更为严格。
当然,这是为了保持隐密,以免暴光的原因。
不难想见,苗素苓也不曾睡着。
她见一个人影由下层蹑手蹑脚溜了上来,立即低声喝道:“什么人?”
麦小明也低声答道:“是我,麦小明。”
苗素苓连忙由铺上坐起道:“麦公子有事吗?”
麦小明道:“如果没事,我怎会这时候来找你。”
“请坐!”
麦小明随即也在地铺上坐下。
“你可是为我姐姐的事而来?”
“令姐为了我们大家而被打进地牢,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你是否又见过钟副盟主和余先生?”
“我若去见他们,何必再来找你!”
“为什么不先去见见他们?”
“他们顾虑的太多,若见了他们,咱们就无法单独行动了!”
“你可是要不顾危险去救我姐姐?”
“令姐不顾自身安危救了我们,我现在冒险救她,正是应该的。”
苗素苓似是颇为激动.默了一默道:“就你一个人去,那实在太危险了!”
麦小明道:“若只顾怕危险。那还做得成什么事?我来找你,就是要看看你的意思。”
苗素苓不觉感动得流出了眼泪,真恨不得上前拥抱麦小明,以表达内心的情意。
只听麦小明道:“你怎么不说话?”
苗素苓强自抑制着激动道:“连你都肯不顾一切的救我姐姐,我是她的亲妹妹,当然也要去,不过……”
“苗姑娘还有什么顾虑?”
“当然有顾虑,我是担心此去不但救不了我姐姐,连我们两人也要自陷罗网。”
“我方才说过,顾虑太多,反而做不了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难道我们就不能绝处逢生?”
“好!我决定随你同去,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救人如救火,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我的剑和软鞭都已经带在身上了!”
“可是咱们下塔时,很容易被他们发觉。”
“用不着—层一层的下去,每级塔都有一个塔窗,咱们尽可由塔窗跃下地面,神不知鬼不觉,如果行动顺利,说不定天亮前就把令姐救回来了。”
苗素苓摸黑着好装,取出兵刃道:“这就走吧!”
麦小明道:“塔窗很小,无法两人同时跃下,待我先下去以后,你再下来!”
他说着,爬到窗口头下脚上,双肩一抖,人已轻飘飘的落下地去,连半点声音都不曾发出。
当他侧落下地来不久,便听一阵衣袂飘风,苗素苓也落下地来,而且着地时也是无声无息。
这使麦小明犹如服下—颗定心丸,因为这次行动,为了脱围和使敌人难以追袭,轻功比武功更为重要。
苗素苓的武功,已是一流高手,难得连轻功也超凡脱俗。此番纵然营救苗素兰不成,至少不致被对方生擒活捉。
两人很快便穿出树林,来到郊野。
这时尚不到二更,天上并无月亮,对他们来说.反而容易保持行动的隐密。
虽然天上无月,但以他们异于常人的视力,照样可以看出十余丈外。
“麦公子,你对路径很熟吧?”
“我在迷踪谷足足待了三年,当然路径很熟。”
“我是指迷踪谷内的各处关卡。”
“述踪谷内的各处关卡和禁制地区,我都了如指掌,不过为了行动顺利和隐秘.还是要找拦阻较少的地点通过。”
苗素苓又开始激动,轻咳了声道:“麦公子.我真不知该怎样感谢你!”
麦小明也觉出苗素苓的声音有异.耸了耸肩道:“现在别说这些,等救出令姐以后再说!”
苗素苓鼓足勇气道:“到那时候你要我怎样谢你?”
麦小明顿了顿道:“你只要向我说声谢谢就成了,我还能要你怎样谢呢?”
“难道?……”
“苗姑娘要做什么?”
苗素苓突然紧跟几步,一把将麦小明紧紧抱住道:“麦公子,我……喜欢你!”
这突然的举动,反而使得麦小明有些不知所措,却情不自禁也把苗素苓紧紧搂住。
说起来麦小明也算是个多情种子。从前,他对谷寒香一直心存爱慕,只是对方是自己的师嫂,而自己年纪又太小,当然不敢有任何表示。另外,他又暗暗爱慕着苗素兰,也是因为彼此年龄相差太多.只能把这份盛意藏在心底。
至于苗素苓,因容貌和苗素兰颇为相似,虽然年龄也比自己大,却大不了多少,如今她竟主动投怀送抱,麦小明岂有不动情之理。
不过,麦小明和一般风流成性的纨绔子弟不一样。其他方面,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敢做敢为,唯独对男女间之事.反而十分拘谨含蓄,这也正是他令群豪重视和赏识之处。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异性发生如此亲密的举动,自是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渐渐,四片火热的嘴唇,也胶在一起。
许久许久,他才轻轻推开苗素苓道:“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苗素苓也是第—次和异性有着如此亲密的接触,起初是情不自禁,到这时才觉出娇羞难当。
好在是夜间,若换了白天,她真会无地自容。
正因如此,当他和麦小明不再拥抱后,竟呆在原地,久久不动。
麦小明催促道:“苗姑娘,怎么还不走?”
苗素苓如梦初醒.但却像喃喃自语的道:“你不该再叫我苗姑娘了。”
麦小明心里一动道:“你想要我叫你什么?”
“你自己心里有数.还要问我吗?”
“那就叫你苗姐吧!不过在人多的地方,还是称呼苗姑娘的好。”
“由你吧!现在我就跟你走。”
须知苗素苓自幼便被阴手一魔掠进吕梁山九天玄阴洞府,最初还有姐姐照应,自从苗素兰离开九天玄阴洞府后,身边便再也没有亲人。虽然阴手一魔也对她十分爱护,但却对她不存好心。
另外.苗素苓自小到大.不但绝少和异性接触,连看到的男人,也几乎只有阴手—魔一个。而第一个接触的异性麦小明,便是那么英俊洒脱而又武功出众,她又如何能不心生情愫!
只听麦小明道:“苗姐,你是想杀人还是不想杀人?”
苗素苓暗道:“男人的心肠好狠,刚亲热过了就要杀人……”
她轻了一声道:“你要杀谁?”
麦小明道:“当然指的是霍元伽手下的人,如果要杀,一路关卡上便可杀不少。”
“那就由你了。”
“我当然想多杀几个.但却必须尽量避免杀人。”
“为什么?”
“我担心万一救不出大姑娘.杀了他们的人,必对大姑娘不利。”
“这话有理,还是别杀的好。”
“那就要绕道从谷后道路进去.那边的关卡较少。”
“好,你怎样走,我就跟你怎样走。”
原来进入迷踪谷,后山另有通路,那里因为全是悬崖绝顶,人迹罕至.外人绝少知道那条路,因之,一向戒备较为松散,只是两人若由后山进谷,至少要多绕十几里路。
决定路线之后.两人随即施展轻功,迅速无比的绕往后山。
所谓后山只是在迷踪谷的后方而巳,其实后山之后,照样层峦叠嶂不断,若非麦小明从前是迷踪谷的人,根本难以找到路径。
到达后山入口附近,苗素苓忽然指着数里外的一座直立峭拔的高蜂道:“那座山好险,只怕没人能攀登到峰顶吧!”
麦小明道:“那里叫雪峰,当年胡盟主死后,就是由谷盟主和钟副盟主把他的遗本背到峰顶埋葬在雪堆里的。”
苗素苓惊赞道:“好了不起!谷前盟主和钟副盟主居然能把一个人背到峰顶。”
麦小明道:“其实谷前盟主那时候的武功并不很高,她是因为哀痛丈夫之死,伤心到了极点,因之也就激发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潜力。若在平时,这是根本办不到的事情。”
“他们夫妇的感情,真是那么好吗?”
“我从未见过夫妇感情有那么好的。”
“这样说来。谷前盟主在丈夫死后,又怎能活得下去?”
“因为她要为丈夫报仇,就凭这股坚强的意念.才维持住她的生命。等到数月前她为丈夫报过大仇后,便以身相殉。”
“以身相殉?谷前盟主不也是在少林、武当两派的群攻之下而被杀死的吗?”
“不!她当时只是身受重伤,而且少林、武当两派也都停手不攻,她本来还可以疗伤继续活下去,但她却自刺心胸而死.”
苗素苓只听得大为动容,一颗芳心激荡不已,幽幽叹息一声道:“太凄惨了!如果谷前盟主能活到现在,这对恩爱夫妻,岂不又可重新团聚!”
正说到这里,忽听麦小明道:“噤声!那边好像有人。”
第二十四回赴汤蹈火
苗素苓凝目望去,果然数丈外一株大树下.出现两个人影,立即也低声道:“咱们也该伪装起来啦!”
原来苗素苓仍着男装,只是在未发现情况前.并未罩上面纱而已。
麦小明为防对方认出,也准备了一块黑纱。
于是两人连忙把黑纱罩上。
麦小明道:“你先别过去,等我制服了他们,再回来叫你。”
他说着,绕向一侧,悄悄向那大树接近。
岂知他们二人先前的谈话声,早被对方听见,还没走近,树下便有一人喝道:“什么人?”
麦小明边走边答道:“自己人!”
那人刚要再问,早被麦小明一指点昏过去。
另一人一见不妙,刚要开溜.也被麦小明一指点倒,不过他点的只是麻|茓,那喽兵仍能开口说话。
麦小明一个箭步跟过去,长剑直指到那喽兵胸口道:“你如果还想活,就别叫喊了!”
那喽兵吓得直打哆嗦道:“英雄饶命.小的绝不喊叫。”
“我现在开始问话,你要从实答复。”
“英雄只管问。”
“由这里到后寨,还有多少岗哨?有没有巡夜的?”
“只有入谷处有一道岗哨,至于巡夜的.不—定有.也许有.”
麦小明为了争取时间,不愿和那喽兵多罗嗦,低喝道:“现在由你在前面带路进谷,若遇到岗哨,由你招呼,只要到达地牢附近,就没你的事了。”
那喽兵连声道:“小的遵命!”
麦小明随即向后招了招手,示意苗素苓过来。
待苗素苓到达后,麦小明命令那喽兵道:“现在就走.路上不准回头看,否则小心你的狗命!”
那喽兵道:“可是小的走不动!”
麦小明探手解开他的麻|茓。
于是那喽兵在前,麦小明和苗素苓在后,开始向谷后前进。一路上果然遇到两处岗哨,由于那喽兵熟悉口令和联络信号,很容易的便应付过去。
麦小明和苗素苓为恐对方生疑,每遇到岗哨时,便事先把罩面黑纱除去,因为是夜间,双方相隔又有一段距离,岗哨上的喽兵,自然认不清面目。
地牢正在后谷.来到地牢附近,麦小明把那带路的喽兵点昏过去,并把他拖到隐密处,以免被巡夜的发现。
“公子可熟悉地牢内情况?”
“我只知道位置,并没进入地牢过。”
麦小明早知道地牢外仍有人把守,说完话,便沿着山壁轻轻向前走去。
果然,就在地牢入口左侧.有—名喽兵正坐在地上打盹。
麦小明跟过去又把那喽兵点了|茓道,随手再拖到一角。
这时苗素苓已跟了上来。
原来这地牢是由山壁开凿而成,整个地牢,全在山壁间。
进口处是一道石门,进入之后,便是由上而下的石级,由于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从未到过的人.谁也弄不清究竟有多深。
麦小明施展传音入密内功道:“还是由我走在前面,苗姐要随时注意情况突变!”
苗素苓道:“你也要千万小心!”
麦小明一手护胸,—手仗剑,蹑起脚步,一级一级向下走去。
这条石级路果然很长,直走了百余级才到达平地.不消说,到了平地,也就是地牢的所在了。
估计着这地牢至少深入地下五六丈深,地面湿淋淋的,简直要变成水牢了。
此刻苗素苓早已开始激动.姐姐被囚禁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如何能不让她伤心。
地牢里已有灯光,照见一名喽兵坐在一处石台上,也在昏昏欲睡。
麦小明一眼就看出这名喽兵是阉掉“宝贝”的王三。
王三原是被派在东海院照顾许小旦的,如今调他来看守地牢.谁都想得到霍元伽的用意。
由于麦小明行动无声无息,进入地牢之后!王三居然不曾发觉。
直至麦小明来到跟前,王三刚要喊叫,麦小明的剑尖早抵住了他的咽喉,
此刻苗素苓和麦小明早已罩上了蒙面黑纱,王三只吓得脸色发绿.颤声叫道:“好汉饶命!”
麦小明道:“说话低声点!夫人在哪里?快说!”
“夫人在……在铁栅栏里面!”
这地牢甚是狡长,一共用铁栅栏隔成四五间,那铁栅足有拇指粗细。
麦小明向铁栅望去,只有一间里面有人。
只因灯在外面,故而铁栅内甚是昏暗,隐约或见靠壁处有张石床,石床上直挺挺的躺着一个人,但却无法看清面目.
苗素苓见此情形,再也禁不住失声叫道:“姐姐、姐姐……”
谁知她连叫数声,竟然毫无反应。
麦小明喝道:“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夫人已经……”
王三打着冷颤道:“好……好汉别急,夫人是被点了|茓道!”
“是什么人点她的|茓道的?”
“是……是盟主傍晚亲自来过。”
这时苗素苓已迫不及待在开启栅门,但却始终无法打开。
王三叫道:“门已上锁,钥匙在这里!”
麦小明抢过钥匙.顺手把王三点了|茓。
打开铁栅,麦小明再为苗素兰解开|茓道。
苗素兰乍见面前站着两个蒙面人,不觉也惊叫起来。
麦小明和苗素苓这才想起面罩黑纱,连忙各自取下。
苗素兰定了定神,不觉惊喜道:“原来是小明兄弟,那一位是谁?”
苗素苓立即扑到苗索兰身上道:“姐姐,是我!”
麦小明担心她认不出,紧跟着道:“她是素苓姑娘.女扮男装!”
苗素兰啊了一声,急急把妹妹拥进怀里,两人久久说不出话。
麦小明催促道:“贵姐妹有话离开迷踪谷再叙谈,时间宝贵.咱们必须快走!”
苗素苓松开手来道:“姐姐,还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没有?”
麦小明道:“不必问了,苗大姐纵有贵重东西,霍元伽也不可能让她带到地牢来。”
苗素兰下了床道:“你们是怎么来的?可是已经接到我的信?”
麦小明道:“不错!信是李茂连夜送给钟副盟主的。”
“你们离开万月峡又到了哪里?”
“回去以后你就知道了,咱们走!”
麦小明接着交待苗素苓道:“出了地牢后可能有情况,二姑娘请保护着大姑娘,由我在前面开路。”
三人开始等上石级。
苗素兰和苗素苓分别数年.如今得能重逢,谁都有满腔的话要说.但此时此地,却又必须强忍着不能开口。
出了地牢,外面并无任何动静,麦小明和苗氏姐妹总算稍稍放下心来。
谁知刚走出几步,在前方的树林内,竟然闪出三条人影。
麦小明等三人顿时大感失色.因为他们巳看清这三人赫然是霍元伽和岭南二奇。
好在此刻麦小明和苗素苓又已罩上了面纱,对方无法认出身份。
另外,麦小明也服过苗素苓所赠的变音药,即使开口说话.霍元伽和岭南二奇也不可能听出是谁。
若以麦小明和苗素苓的轻功,霍元伽和岭南二奇当然困不住他们.然而现在带了一个苗素兰,而苗素兰的武功本来就不如麦小明、苗素苓二人。
再加她在地牢囚禁多日,已病体恹恹,如此—来,又怎能不使麦小明和苗素苓大起恐慌。
至于苗素兰,更是骇怕莫名,她自忖若一直被囚禁在地牢.还不一定必死。而逃脱不成再被捉回去,那就凶多吉少了。这样看来.扎李林转信向钟—豪求救,反而是害了自己。
麦小明和苗素苓料定带着苗素兰难以突围.只好停下脚步。
这时霍元伽早已率领岭南二奇逼近过来。
麦小明和苗素苓这时也发觉,附近树林内,似乎仍有不少人隐身在暗处。
霍元伽大喝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麦小明不动声色道:“你可是绿林盟主霍元伽,在下想先问你一件事?”
“你想问什么?”
“这女子说是你的压寨夫人.名叫苗素兰,是吗?”
“莫非你认识她?”
“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为什么要把她劫走?”
“因为在下很同情她的不幸遭遇.”
“胡说!老夫的夫人,还用你来同情?”
“尊驾既然承认她是你的夫人,爱护还来不及,为什么反而把她打进地牢?”
霍元伽万想不到对方不但来劫牢,反而更理直气壮质问起自己来.这等于猪八戒下山一倒打一耙,不觉吼道:“好小子,你还居然认为自己有理,反而质问起老夫来了!”
麦小明道:“在下是因为看不过去,所以才打包不平。不过你放心,我们把尊夫人劫出地牢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直到你知道忏悔愿意接纳她时,再把她送回来。”
霍元伽只气得脸上青筋暴起,喝道:“好小子.一派胡言。”
麦小明道:“你既然称呼在下好小子,一定是认为在下是个好人了,既然我们是好人,尊驾又何必发这么大脾气?”
霍元伽被气得连咳了几声,转过头道:“巴老弟、宋老弟,这两个小子不像柏龄院的人,你们可听出他的声音像谁?”
巴天义道:“他们既然来劫牢,必定跟夫人认识,何不问问夫人。”
霍元伽视线再转向被苗素苓紧紧挽住的苗素兰道:“贱女人.他们是谁?说!”
苗素兰颤声道:“妾身并不认识他们!”
霍元伽冷笑道:“你敢骗我?如果不认识,他们为什么会来劫牢?”
“妾……妾身不知道!”
“还敢嘴硬!反正你已经跑不掉,待会老夫宰了这两个小子之后,不怕你不说实话!”
麦小明担心苗素兰身遭不测,一急之下,脱口叫道:“霍元伽,如果我们是来劫色呢?”
霍元伽心头一震道:“你……你们……”
麦小明道:“不错!像尊夫人这样漂亮的女人,你既然不喜欢.就别怪我们要喜欢她。”
只听苗素兰叱道:“原来你们两个是存下这种心来劫牢的,快快放开我,我情愿再回到地牢去,也不能受你们侮辱.”
霍元伽也跟着喝道:“放开她!”
这时霍元伽和岭南二奇早已手横兵刃.步步逼近。
蓦见苗素苓一剑抵住苗素兰心窝,冷喝道:“你们哪个敢再向前一步,在下就一剑把这女人刺死!”
苗素苓的这一假意行动,果然效力很大,逼得霍元伽和岭南二奇还真的不敢轻举妄动。
在这期间,麦小明苗素苓都心念电转,他们都不难顶料,事到如今,想把苗素兰带走,根本已是不可能的事。
此刻所要做的,不外如何不使苗素兰担负任何责任,也就是说,不使霍元伽怀疑于她,以便今后再继续设法营救。
只听霍元伽道:“你们到底放不放开她?”
苗素兰也随即嗔叱道:“你们两个下流东西,快放开我!”
麦小明哼了声道:“夫人.霍元伽这样对待你,难道你还想再回到他的身边?”
苗素兰大声道:“不管他待我怎样,既然我已经做了他的妻子.就该从一而终!”
麦小明立即以传音入密之术道:“苗大姐,看来小弟和令妹是无法救你出险了,你要多多保重,我们一定会再设法救你的。”
苗素兰也以传音之术道:“你们快快设法脱身要紧.看来霍元伽短时内还不致把我怎佯,你们快走!”
麦小明接着高声道:“霍元伽,在下们这次劫美不成,算你走狗运!”
霍元伽吼道:“好小子.你还敢骂老夫?”
麦小明道:“你有了娇妻不知爱护,反把她打进地牢、我当然要骂你。”
“快放开她!”
“只要你们站远些,在下就放人。”
霍元伽只好和岭南二奇退出三丈开外.
麦小明立即向苗素苓传音道:“二姑娘.现在就走!”
苗素苓虽舍不得放开姐姐,在目前的情形下,却又不得不放。
以麦小明和苗素苓的轻功,放开苗素兰后,二三个纵跃.便己掠出十几丈远。
霍元伽和岭南二奇哪里还追赶得上。
那些埋伏在树林里的,更是望尘莫及。
麦小明和苗素苓一口气纵出后谷之外,才放缓脚步。
苗素苓想起姐姐,姐妹情深,不觉又低声饮泣起来。
麦小明劝慰道:“苗姐不必伤心,大姑娘除了受些活罪,一定没事的。”
“你怎么知道我姐姐一定会没事?”
“霍元伽如果要杀她.早就杀了,何必打进地牢,而且依刚才的情形,可以看出霍元伽对大姑娘依依不舍.”
“你这话有什么根据?”
“他见我们假意要杀大姑娘,便显出很惊慌的模样,为了大姑娘能活命,要他退后他就退后,难道还不能证明吗?还有……”
“还有什么?”
“他找了那样一个人看守地牢,便是担心看守地牢的人会做出非份之事来。”
苗素苓茫然道:“你讲这话我不懂,那看守地牢的……”
麦小明不觉脸上一热,人家是位姑娘,自己怎好明讲,顿了一顿道:“我是说那看守地牢的叫王三,他最大的长处就是不好色。”
苗素苓越感不解道:“那人不过是个喽兵,他好色不好色.你又怎么知道的?”
麦小明干咳了声道:“咱们不谈这些,总之,苗姐姐放心.大姑娘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两人走了很久,麦小明见苗素苓一直不主动开口讲话.知她还在想不开,便搭讪道:“其实咱们方才尽可和他们大干一场,但却又不得不尽量避免动手。”
莳素苓道:“又是为什么?”
麦小明道:“因为我曾和霍元伽交过手,若打起来,岂不被他察觉出我是谁了?除非我能杀了他!”
“你和他的武功,究竟谁高?”
“霍元伽成名数十年,早就是被武林公认的绝项高手,我只能以招术出奇胜他,若战久了,可能不是他的对手,至少那老小子的内功比我深得多。”
“当初他这盟主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较量武功高下而来的。”
“钟副盟主打不过他?”
“看样子稍逊一筹.但也差不了多少。”
两人边谈边走.苗素苓心情果然已好转了许多。
因为是由后谷之外绕道而行.回到白姑寺,巳是五鼓天明了。
刚一进寺.便见钟一豪等人都聚集在塔前的院落里.正在慌慌张张,议论不休。
一见麦小明和苗素苓回来.钟一豪立即问道:“你们两位究竟哪里去了?可是到迷踪谷去过?”
麦小明道:“你们知道了就好。”
钟一豪猛跺一脚道:“要走也该大家先商议商议.可知我们这些人紧张了大半夜,谁都没睡觉。”
麦小明耸耸肩道:“跟你们商议那就走不成了,连我到迷踪谷的人都没紧张,你们紧张什么?”
钟一豪只气得脸色发绿,几乎说不出话来。
余亦乐忙道:“好了好了,既然没出事,回来就好了。你该把到迷踪谷的情形.说给大家听听!”
麦小明说过之后,余亦乐再道:“能回来就是万幸了,凭你们两个人,想救出苗大姑娘.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钟一豪这才又道:“你们二位辛苦了一夜.快快去休息吧!”
麦小明道:“是我和苗姑娘连累你们没睡觉.还是你们去休息吧!我到第七层塔上去负责监视。”
余亦乐道:“天已经亮了,还有什么好休息的,吃了早饭再说吧!”
又是一连三天过去,并末发生任何事情。
第四天中午,群豪和住持悟尘正在寺院闲谈,忽然派往少林报信的普凡回来了。
悟尘不觉一愣道:“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莫非路上出了事情?”
普凡道:“弟子在路上就遇到了少林本寺的人,把事情告诉了他们,就用不着再到嵩山了。”
悟尘急急问道:“你遇到了哪些人?”
普凡道:“有两位师叔祖,—位是天机师叔祖,—位是天觉师叔祖,另外他们还带了十几名弟子。”
悟尘大喜道:“这就好了,他们一定也是查访悟明和那九名铜人而来,你在什么地方遇到他们的?”
普凡道:“就在原平附近。”
“他们是否要先到咱们白姑寺来?”
“两位师叔祖没讲。”
“你先回去休息吧!”
悟尘接着向群豪道:“这就好了,贫僧的两位师叔既然已知悟明和九个铜人逃至迷踪谷,必定会先到敝寺歇脚.然后再采取行动。等他们到达时.贫僧再与各位引见。”
群豪闻听这消息,也大为兴奋.他们正愁无法与迷踪谷方面抗衡,如今有了九大门派之首的少林加入,等于为自己增强了力量。
就在当日晚饭后,天机、天觉两位少林高僧果然率领十余名弟子来到白姑寺。
悟尘闻报,立即带着普凡、普渡、普济至寺门外恭迎,一面通知钟一豪等到禅堂相会。
天机、天觉两位大师乃当今少林掌门天禅大师的师弟,身份地位极高,一向望重武林。
他们所带领的十几名弟子,也都是经由精选的高手。
悟尘恭请天机、天觉两位大师在禅堂坐下,一面重新见礼,一面亲自递上香茗。
那十几名弟子,则在禅堂外休息。
两位高僧中以天机年长,只见他面色凝重,长长叹息一声道:“本门不幸,竟然出了这种事情。还好,现在总算查明了悟明那叛逆和那九名铜人的下落。”
悟尘肃立相陪,躬身道:“两位师叔可是为这件事专程前来的?”
天机大师颔首道:“不错!自从这不幸事件发生后,掌门师兄日夜难安,立即兵分四路,查访悟明和九名铜人下落。
愚师叔和你天觉师叔负责北路,因为料想到他们可能逃往迷踪谷,所以—路便往北岳方向赶来。果然不出所料,就在原平附近遇到了你派往少林本寺报信的普凡。”
“这事弟子也是几天前才知道的。”
“普凡已对愚师叔说过,目前你这里住了不少原属迷踪谷的人?”
“不错!他们都是迷踪谷胡前盟主的人,因为不能见容于现任盟主霍元伽,便离开谷到了万月峡,再由万月峡来到这里。”
“这样说来就该把他们请来一见。”
“弟子已通知过他们,他们马上就来。”
正说话间,钟一豪、余亦乐、麦小明、苗素苓已匆匆走了进来。
钟一豪等除了苗素苓外,从前已和天觉大师见过,和天机大师却是第—次有缘相会。
钟一豪、余亦乐等都是拱手为礼。
苗素苓则裣衽为礼。
天机大师微微一怔道:“这女小施主……”
麦小明抢着代答道:“她是苗姑娘,数月前在吕梁山,贵派掌门替峨嵋掌门收为记名弟子。”
天机大师哦了声道:“不错!本派掌门师兄已对老衲提起过,说她原是阴手一魔的门卜,对吗?”
麦小明道:“她虽是阴手一魔的门下,但却早已弃暗投明了。”
天机大师歉然一笑道:“是老衲失言,不该再提阴手一魔。”
麦小明再道:“苗姑娘所以要求拜见二位大师,除了两位大师侠名远播外,便是希望两位大师能带她到迷踪谷去。”
天机大师又是一愣道:“她为什么又要到迷踪谷去?”
麦小明道:“实对两位大师说,苗姑娘有个姐姐,被霍元伽收做压寨夫人,因她心向我们,霍元伽已把她打入地牢.
前几天夜里晚辈曾和苗姑娘一起去劫牢.没劫成。现在两位大师来了,必定会进迷踪谷去捉回贵派的叛徒悟明和九名铜人,所以她才打算随两大师到迷踪谷去。”
钟一豪接着也把群豪因何逃出迷踪谷,以及霍元伽率众到万月峡的经过详述了一遍。
天机大师沉吟了半晌道:“老衲和天觉师弟进迷踪谷是必然的,若带着一个女娃儿,只怕有些不方便.”
天觉大师接道:“老衲们进入迷踪谷,不外是把悟明和九名铜人押回少林按律惩处,若想把这女娃儿的姐姐接出迷踪谷,那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天机大师道:“师弟说得是,咱们出家人自是不该Сhā手本身以外的事。”
苗素苓心念姐姐安危,芳心大急,立即盈盈拜倒道:“求二位大师成全,弟子只求能进谷探听家姐的消息,不敢奢求别的。”
麦小明也正容道:“出家人慈悲为怀.你们二位大师就做做好事吧!”
天机大师果然似是于心不忍,默了一默,抬手一招道:“你起来,容老衲斟酌斟酌再说。”
天觉大师忙道:“师兄,带一个女娃儿进谷,总是不宜。”
麦小明道,“没关系,她可以女扮男装。”
天觉大师皱眉道:“可是她有头发……”
麦小明笑道:“大师怎么这样死心眼,难道少林就没有俗家弟子?”
天觉大师道:“可是霍元伽原就认识她,换了男装,也瞒不过迷踪谷的人。”
麦小明道:“她进入迷踪谷的时间很短,而且从未公开露面。迷踪谷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何况……”
“小施主还有什么何况的?”
“晚辈是说她的武功很高,万一贵派在迷踪谷和霍元伽冲突起来,有了她,也等于增加了一份力量。”
天觉大师似是也被说动,不再言语。
禅堂内沉寂了半晌,钟一豪道:“两位大师准备什么时候进入迷踪谷?”
天机大师道:“老衲和天觉师必须正大光明的进入迷踪谷要人,自然时间要选在白天.今天天色己晚,那就明天一早出发吧!”
钟—豪道:“如果二位大师用得着晚辈们这些人.只管开口,晚辈们赶汤蹈火.在所不辞!”
天机大师合掌诵了声佛号道:“钟施主这番盛情,令老衲感动。只是老衲这次行动,是少林的家务事,若有外人参与,反而弄巧成拙,这是老衲不得不顾虑的。”
众人又谈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
群豪回到塔上,崂山三雄、江北三龙、文天生等人正在第二层塔等候消息。
当他们得知方才会谈的情形后,王大康道:“他奶奶的,俺以为咱们可以跟他们联合起来,来个直捣迷踪谷,说不定一下子就可把霍元伽那王八蛋消灭,谁想他们这些和尚却又顾前顾后,实在要不得!”
钟一豪道:“话不能这么说,这是两回事,怎可混为一谈,少林是光明正大门派,人家绝不肯胡来.”
王大康道:“好了,俺不讲了。不过,俺倒希望能跟苗姑娘一样。”
麦小明笑道,“你王当家的哪一点能跟苗姑娘一样?身材、脸蛋?根本完全不一样嘛!”
王大康干咳了声道:“麦老弟别开玩笑,俺是希望也能改扮一下跟着他们混进谷去。”
麦小明道:“人家苗姑娘是女扮男装,你是准备男扮女装?”
王大康干笑道:“你是怎么啦?老拿俺开玩笑,俺若扮个女的.你敢看吗?”
“当然敢看,你现在就扮起来让我瞧瞧。”
“算啦算啦!俺不去就是了。”
次日,悟尘命三名弟子提前准备了早饭。
饭后.天机、天觉两位大师便率领十二名弟子和两名俗家人出发。
原来这两名俗家人,除了女扮男装的苗素苓外,更有一个戴了人皮面具的麦小明。
至于麦小明的这副人皮面具.则是向江北三龙借的,江北三龙对这东西是备而未用,借给麦小明,算是第一次亮相。
此刻的麦小明,巳变成个年在三十上下的人.面貌平常,甚至有点像乡下人。其实戴上人皮面具,希望的也是面貌平常,唯有如此,才不致引人注意.
他和苗素苓起初是走在后面,目的是方便谈话,直到接近迷踪谷入口才和天机天觉走在一起,以便为他们带路。
天机大师已听钟—豪说过麦小明年轻气盛,容易惹事,边走边叮嘱道:“待会儿入谷之后,若有关卡拦阻,麦小施主必须耐下性子,千万不可闹出事来!”
麦小明道:“不劳大师交代,晚辈是来帮忙的,当然不能给两位大师帮倒忙。”
天觉大师在旁道:“师兄,万一他们不准咱们进谷呢?”
天机大师道:“不可能!咱们是正大光明前来拜访霍元伽,他没有理由拒绝入谷,而且霍元伽目前羽毛未丰,对咱们少林,必定不敢得罪。”
“可是他为什么敢收留咱们少林的人?”
“那是另外的事。不管如何.他总不能不接见咱们。”
这时已来到谷口。
谷口因为是第一道关卡,最为重要,共有五人把守,其中一名是带队的小头目.
在天机、天觉尚离谷口数丈外时,那五人便各仗兵刃,将谷口堵住。
天机大师当先打了个问讯道:“有劳通报贵谷霍盟主,贫僧等人是从少林来的。”
那小头目板着面孔道:“从少林来的要做什么?”
天机大师单掌立胸道:“贫僧等人有事求见霍盟主!”
那小头目总算稍通人性,又见僧众们—个个全带着手臂粗细的铁禅杖,腰间又悬着明晃晃的的戒刀.生怕闹翻了讨不到好处,只得吩咐一名喽兵进谷通报。
麦小明见那喽兵走后,便拉着天机大师的袈裟袖子道:“大师,咱们到那边树下休息休息!”
天机大师依言率众来到十余丈外的一棵大树下,席地而坐下来。
麦小明道:“从谷口到霍元伽所住的天星院有好几里远.来回要半个时辰,大有尽可好好休息休息,而且从前没商议好的事,也可趁这机会商议商议!”
天机大师道:“该商议的早就商议过了,哪会等到现在。”
既然天机、天觉大师没有话讲,那十二名僧人也都闭目打坐,麦小明和苗素苓有话讲却不方便,只好也陪着众僧枯坐。
果然直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见搜魂手巴天义迎出谷来。
不用说,巴天义是奉霍元伽之命而来。
巴天义是老江湖,早就见过天机和天觉二大师,来到谷口,抱拳为礼道:“失迎失迎!难得两位老禅师能驾临敝谷,敝盟主特命巴某前来恭迎,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原谅!”
天机大师也客气了几句,随即率领众人跟随巴天义进谷,并—路默察形势。
路上,双方都未提到少林叛徒悟明和九名铜人之事。
进入总寨,霍元伽早已等侯在聚义厅门外。
霍元伽身旁只带了三五人,其中有拘魄索宋天铎.连丁师爷也在内。
进入大厅,分宾主坐定,先谈了几句客套话,霍元伽对麦小明和苗素苓看得十分留意,显然他对这两人有些眼熟。
天机大帅担心他瞧出破绽.忙道:“他们是敝寺的两名俗家弟子,莫非霍盟主在哪里见过?”
霍元伽道:“其中一位小兄弟.好像见过,另一位没见过.但身材举止,却有些眼熟。”
他所称好像见过的—人,分明是苗素苓,因为在万月峡的那场激战,苗素苓虽着男装,却未罩黑纱。
天机大师笑道:“也许是他们长得和霍盟主见过的人有些相像吧!”
霍元伽道:“确实有点像。”
喝过一盏茶后,天机大师随即把话转入正题道:“老衲此来,除了拜访霍盟主外,另有一事,还望霍盟主能帮敝寺一次忙。”
霍元伽哦了声道:“老禅师有话请讲,只要霍某能做得到的,无不尽力效劳。”
天机大师缓缓道:“敝寺不幸,竟然出了叛师灭祖之徒.听说这些人已投到贵总寨.可有这件事吧?”
霍元伽本想不予承认,但他已决定日后将以那儿名铜人对外炫耀.藉以提高他的绿林盟主声势地位,不承认反而不妙。随即不动声色道:“不错!贵寺的弟子悟明和九名铜人,眼下都在迷踪谷总寨。”
天机大师道:“老衲和天觉师正是奉掌门师兄法谕,前来贵总寨.希望把他们押回少林去。”
霍元伽默了默道:“原来如此,既然是押他们回去,老禅师似乎不必带这么多人来!”
天机大师道:“那九名铜人,个个武功高强,若不多带几名弟子来,迢迢千余里.如何能押解他们回去?”
霍元伽嘿嘿笑道:“其实霍某早就对他们晓以大义.一再苦口婆心劝他们回少林去,如今两位老禅师来了,那是最好不过。”
天机大师不觉喜出望外,他实在没想到霍元伽会答应得这么快,连忙高诵了声佛号道:“霍盟主如此仗义相助,待老衲返回少林禀明掌门师兄后,必当前来重谢!”
霍元伽又是嘿嘿一笑道:“霍某方才已经说过,只要老禅师有所吩咐,无不尽力效劳!”
接着吩咐宋天铎道:“把悟明和九名铜人带到大厅来!”
宋天铎应声而去。
约半盏茶工夫,果见悟明和九名铜人鱼贯进入大厅。
岂知他们对天机天觉两位大师以及其他少林弟子看都不看一眼,却恭恭敬敬的只向霍元伽施了—礼,然后站在一旁。
饶是天叽天觉两位大师定力深厚,容忍之心超过常人,见此情形.也都气得面色铁青,只差尚未出声喝斥。
霍元伽面带微笑,指了指天机、天觉两位大师道:“贵寺的两位禅师在此.你们为什么不上前见过。”
只听悟明冷冷一笑道:“禀盟主.属下们自投奔绿林总寨后.早已和少林断绝关系,即使少林掌门前来.也没什么好见的。”
天机大师终于按捺不住.大喝道:“好一个大胆的孽畜,竟敢对师尊这般无礼!”
气极之下.说完场手一掌,直向悟明劈去。
悟明似是早已有备.掌势末到.便已迅速闪到霍元伽身后.一面叫道:“盟主快救属下!”
这一来,迫得天机大师果然无法再山手。
霍元伽目注九名铜人,抬手一挥道:“你们都退到外面去!”
天机大师脸色一变道:“霍盟主为什么要他们退走?”
霍元伽道:“他们都听悟明指挥,无不以悟明马首是瞻,留下悟明一人在就够了。”
天机大师双颊一阵抽搐道:“悟明这畜生太可恶了!”
霍元伽道:“不管他可恶不可恶,老禅师要带走九名铜人.总该先和悟明谈谈。”
“老衲和这孽畜有什么好谈的,只要霍盟主把他交给老衲,老衲自有办法押他们回去。”
“话不能这么说,他们既然已经投归了敝总寨,老禅师总该听听他们的志愿,若任由老禅师把人带走,以后还有谁敢再投奔到迷踪谷?”
“莫非霍盟主又变卦了?”
“霍某一向最重信诺,老禅师带他们不走.那又怎能埋怨霍某?”
忽听巴天义叫道:“糟糕!他们已在大厅外布成阵式了!”
天机大师等人向大厅外望去,果然那九名铜人已布成一个方阵。
这些少林僧人,作梦也想不到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只听霍元伽道:“二位大师还是到外面看看的好。”
天机,天觉两位大师只得起座来到大厅门口。
少林十二名弟子以及麦小明和苗素苓,也都随之而出。
出得门来,众人不觉又是一惊,但见铜人阵之后,左右又各站着四名手持兵刃,怒目横眉的人。
天机和天觉两位大师一眼就看出左边四人是崆峒五魔中的四魔,其中独缺鬼魔巫道全。
当然,他们并不清楚鬼魔巫道全已被麦小明在万月峡砍去一条左臂,目前正在养伤当中。
至于另外四人,只有麦小明认识,赫然是他的四位师兄铁拐追魂罗铮、金马鬼梭丁一魂、冷眼神枭高嶙和尚无绰号的张敬安。
麦小明心中有数,仅仅以这八个人再加上铜人阵,少林方面就难以应付,若霍元伽派其他手下助阵,少林一方今天就很可能全军覆没。
第二十五回铩羽而归
显然,这局面是在霍元伽得到天机大师进谷的消息后便有预谋。
此刻铜人阵,因为只剩下九名,即使无人指挥,也照样可以运转自如,因之,悟明还是紧紧的随在霍元伽身旁。
天机大师和天觉大师,此刻早已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磐,几乎连话都说不出。
霍元伽呵呵笑道:“两位老禅师,这局面连霍某也大感意外.该怎样处置,也只有请二位自行决定了!”
天机大师双目神光如电,怒扫了阵后八人一眼道:“他们那些人是做什么的?”
霍元伽道:“他们都是迷踪谷新近来的客人,霍某实在是无权约束他们。”
天机大师冷然道:“霍盟主不妨问问,他们究竟准备做什么?”
霍元伽立即望向崆峒四魔道:“四位为什么忽然亮出兵刃,站在这里?”
老大毒魔阴天琳道:“难道盟主还要问吗?”
霍元伽故作茫然道:“不问怎么明白?阴兄还是快快讲出来的好!”
阴天琳道:“理由很简单。少林寺的悟明和九铜人都是投奔迷踪谷来的,我们则是迷踪谷的客人,如今少林派人来捉拿悟明和九大铜人,霍盟主居然不管,这事我们实在看不过去,只好自己来管一管了!”
霍元伽故意皱了皱眉道:“阴兄这样做.只怕霍某对少林两位大师方面没法交代。”
阴天琳冷笑道:“那是你自己的事!霍盟主,实对你说,我们弟兄五人也是有意投奔迷踪谷,如你今不能保护诚意投奔贵谷的悟明师和九大铜人,我们为他们声援又有什么不可?”
霍元伽耸了耸肩,目光扫过天机、天觉两位大师道:“事情闹到这种地步.霍某也实在无能为力了。”
这时麦小明早已怒火难禁,望着天机大帅高声道:“别听他们的,这崆峒四魔早就归降了谜踪谷.另有一魔被人削去—条左臂,所以今天才没露面。”
霍元伽两眼眨动了一阵道:“这位老弟凭什么这样说话?”
麦小明哼了声道:“在下说的有什么不对?”
他已事先服了变音药,所以声音也和从前大大不相同。
这一来.霍元伽越起疑心,麦小明声言崆峒五魔已归顺了迷踪谷,也许是猜想之词,但五魔中有一魔被斩断左臂对方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霍元伽想到这里.不由面泛杀机,喝道:“这位老弟信口开河,危言耸听,不知是何居心?”
麦小明冷冷—笑道:“如果霍盟主能把鬼魔巫道全找来,他若左臂还在,那时在下情愿任凭霍盟主处置。”
霍元伽太阳|茓剧烈耸动了几下,望向天机大师道:“这老弟究竟是什么人?”
天机大帅不动声色道:“老衲先前已对霍盟主说过,他们两个.都是敝寺的俗家弟子,霍盟主可认为他有什么不对?”
“这人胡言乱语.口出不实之言,分明是不怀好意!”
“他说另有一魔已断去左臂,霍盟主就该把另一魔找来,只要证明他所言不实,老衲自当当众按门规惩治于他。”
“他们五义中的老二,因为有事,根本就不曾到迷踪谷!”
“那就无法断定老衲这位俗家弟子所言是否不实!”
忽听毒魔阴天琳吼道:“盟主用不着和这小子罗嗦,既然他是冲着我们五义来的,最好这事就让我们自己解决!”
麦小明昂然朗声道:“那最好不过,你们是想联手出击,还是要跟在下单挑?”
阴天琳本来就没把麦小明放在眼里.若对付一个少林名不见经传的俗家弟子便要联手出击,将置“五义”颜面于何地.
当下阴森森一笑道:“好小子.居然口出狂言.阴某对付你这样的四个还差不多。”
阴天琳刚要跃身过来,却听老四剑魔司太平道:“这点小事,交给兄弟了.你老大只管在后面坐镇。”
司太平话未说完,人已倒提长剑.摇摇摆摆的走了出来。
麦小明反而沉住了气,望着天机大师道:“师父.就让弟子出去试试如何?”
天机大师早已听说麦小明武功出众,在钟一豪等人里面是第一号战将,为了看看他的身手,当然也就颔首同意。
麦小明随即也手提长剑,缓缓走了出来。
其实司太平正是看准了麦小明用剑,才抢着要自己出阵。
他能被称作剑魔,自然是因在剑法上造诣不凡.以剑制剑.正是他的拿手绝活。
麦小明微微一笑道:“司太平,是由你先出手,还是由在下先出手?”
司太平眨动着一对鼠眼道:“你小子怎知咱叫司太平?”
麦小明道:“有道是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你这老王八蛋恶名昭彰,在下不聋不瞎,又怎能不知道?”
司太平—听对方居然称自己王八蛋,暴吼—声道:“老子就让你先出招!”
麦小明笑道:“如此说来.你爷爷就不客气了!”
他话声甫毕,缓缓向前又走了几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接着长剑一举,斜斜的劈了下来。
看来麦小明是故意如此。
他的用意,不外是先松后紧,若一开始就施出杀手锏,很可能会招致对少林方面不利的后果,他不能不顾全大局。
上次他在万月峡,曾独战刀、剑双魔,早知剑魔功夫高低,如今只战剑魔一人.当然没把他放在心上。
司太平一见麦小明好像只是三脚猫把式,出剑势道,好象乡下人锄头锄地一样,不由心里暗笑,因之,也不用出真功夫,只是抡剑向来剑上格去。
只听“当”的一声,双剑一接,麦小明一声怪叫,竟被震出好几步,而且,还不住咬牙咧嘴。
司太平冷笑道:“小子.刚才你癞蛤蟆打呵欠,口气不小,你到底学过剑法没有?”
麦小明喘着大气道:“不管学过没学过,反正在下已经接了你这王八蛋一招!”
“你还敢骂人?”
“骂了是赚的。”
司太平一咬牙,终于使出了他的剑法绝招“天魔十二式”,刹时间寒芒闪烁,光影翻落,把麦小明完全笼罩在一团剑气之中。
不过他剑招出手之后,才觉得这样未免小题大作.对付一个有如乡下人般的平庸之辈,何用如此铺张。
但见麦小明左闪右躲,怪叫连连,完全陷入手忙脚乱之境。
奇怪的是司太平不论剑势如何绵密凌历,却始终伤不到他。
司太平—口气把“天魔十二式”施展完毕.怔了怔道:“你小子究竟用的什么身法?居然没伤在老子的剑下?”
麦小明笑道:“孙子打爷爷,若伤了爷爷,那还成什么体统?”
司太平只气得牙根发痒,猛起—剑,直向麦小明当头劈去。
双剑一接,火星直冒,司太平当场向后摔出五六步.几乎拿桩不稳。
麦小明并未追袭.横剑冷冷一笑道:“王八蛋,你还称的什么剑魔,连在下这乡下人都不如,干脆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司太平实在忍不下这口气,略一喘息.便又攻了上来。
麦小明为顾全大局,决定暂时不弄出流血场面,但却已不再客气,“刷、刷、刷”一连三剑,又把司太平逼得不住后退。
司太平在羞愤交加之下,只得施出他最后的杀手锏,突然施出天魔十二式中的最后一式“乌龙穿塔”,闪电般一剑刺向麦小明的心窝。
麦小明微微一笑,也施出“妙妙剑诀”中的第三招“佛游九天”,剑锋有如天外飞虹,一道白光,掠向那刺来的—剑。
只听“铮”的一声,司太平的剑,立即被震飞出去。
司太平顿感半臂酥麻,大骇之下,刚要拼力后跃,不想对方的剑尖,却已抵上了咽喉。这变化除苗素苓心里有数外,其余所有的人,无不感到突如其来。
其余三魔一见剑魔司太平落得这般光景,内心虽又骇又急,却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麦小明喝道:“你们三个王八蛋若敢过来,在下就一剑先要了他的狗命!
接着再喝令司太平道:“跪下!”
司太平为了活命.竟真的一点骨气也没有.当场跪了下去,此时他已无兵刃,跪下之后,因为姿势所限,根本无法逃跑。
只听霍元伽道:“两位老禅师.你们这位俗家弟子,未免太过份了吧!”
天机、大觉两位大师尚未来得及答话,苗素苓已朗声道:“四魔既是迷踪谷的客人,我们也是迷踪谷的客人.客人和客人之间的事,你管得着吗?”
霍元伽沉声道:“不管你们双方谁是客人,只要事情发生在迷踪谷,老夫有权过问。”
天机大师终究是出家人,也有些看不过去,诵了一声佛号道:“徒儿.放他回去!”
麦小明听出这声‘徒儿’叫的是自己,忙道:“师父,咱们来的目的是什么?好不容易才制住这王八蛋,怎能放他?”
“你只管放了他,咱们来的目的,是要押解少林叛徒回去.除此之外,用不着再跟别人为难。”
“师父未免太慈悲为怀了吧?崆峒五魔本就是江湖败类,对他们慈悲,反而是件坏事!”
“为师的还是要你放了他。”
麦小明哪里肯听,探手一指,点了司太平|茓道,接着一脚踢去。
原来他这脚,竟把司太平踢向少林那十二名僧人的落脚之处.
一面叫道:“众位师兄好好看住这王八蛋,小弟现在要独斗三魔。”
他的最后一个字刚刚落音,人已腾空而起,一掠数丈.直向三魔扑去,人在空中,长剑已自出手。
这突发的动作,实在太快了,连当事者的三魔,都有些措手不及。
老大毒魔阴天琳,情急间急急一挥手,一把“血雾散”便向麦小明没头没脑的撒去,紧接着金蛇鞭也出了手。
老三刀魔谷一峰和老五色魔花秀,一个挺着夺命连环刀,一个扬起铁扇,齐齐展开反攻。
原来麦小明起意独斗三魔,不外是要先行扫除少林方面的障碍,不使天机天觉两位大师有他顾之忧。
但三魔也确不是易与之辈,论武功,他们人人都可独当一面,如今三魔联手.威势岂足泛泛。十余招过去,果然已把麦小明逼入下风。
苗素苓一见麦小明渐露败象,立即便挺剑助攻上去。
她的武功,已和麦小明相差无几,这一助攻上去,很快便扭转形势.逼得三魔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老大毒魔阴天琳慌忙间又撒出一把“血霉散”。
“血雾散”毒性虽重,偏偏对麦小明和苗素苓半点不发生效力。
这是因为他们二人事先已服下苗素苓身藏的解毒灵药。
激战间,麦小明忽然一缕指风,又把刀魔谷一峰点倒。
毒魔阴天琳和色魔花秀大惊之下,急急一个倒纵.直跃退到霍元伽身边。
这时霍元伽脸色早已阴暗不定,阴恻恻笑了几声道:“贵派这两名俗家弟子,果然身手出众,霍某深感佩服。”
麦小明冷笑道:“在下用不着你佩服,现在放人要紧。”
“你要放什么人?”
“当然是叛徒悟明和九名铜人。”
“他们就在眼前,只要你们能把他们带走,尽管带走!”
麦小明望了望天机大师道:“师父,您老人家准备怎样破阵?”
谁知天机大师反而起了犹豫。
他明知要把悟明和九名铜人押回少林,必须先破铜人阵,却又不愿采取行动。
理由很简单,铜人阵原是少林对敌法宝,少林派好不容易培养出十八铜人,如今却要少林自己的人来破铜人阵,一旦传扬出去,将使少林颜面何存?
麦小明见天机大师迟迟不肯下令,不由催促着道:“师父,你老人家来时曾说过要早去早回,为什么现在反而犹豫不决起来?”
天机大师顿了顿道:“就烦你先攻头一阵如何?”
天机大师所以要命麦小明攻阵,不外因麦小明并非少林的人,传扬出去不致影向少林的声誉。
麦小明虽然心里不高兴,却也不得不听,为了对付铁禅仗,他决定改用软鞭,因为他那软鞭足有七八尺长.不必近身,便可发挥效力。
于是一松腰间扣把,提鞭便向铜人阵前方走去。
此刻的霍元伽,由于已认出麦小明的兵器,立即喝道:“且慢!”
麦小明道:“在下奉命破阵.你凭什么阻拦?”
霍元伽两眼眨动一阵道:“你是不是麦小明?”
麦小明故作一愣道:“莫焦梅是谁?”
“老夫问你是不是麦小明?”
“在下本来就没嚼梅,嚼糖果还差不多,可惜你也没有糖果送来。”
“老夫问的是麦小明?”
“在下是跟随师父来押解人的,卖的什么焦煤?霍盟主,你好像精神有点问题?”
“混帐!”
“那是你!”
霍元伽只气得一口浓痰憋在喉管里,连连呛咳不已,只好不再言语,过了半晌,才望着天机大师冷笑道:“想不到贵派竟有这种弟子!”
天机大师双手合十道:“霍盟主万勿见怪,就因小徒性情顽劣.所以至今不能登堂入室,只配做—名俗家弟子。”
“他可有法名?”
“既是俗家弟子,何来法名?”
“那么他俗家姓甚名谁?”
“霍盟主还是问他自己好了。”
麦小明担心真被霍元伽识破身份.立刻主动说道:“在下叫麦大明.刚才不过是跟你霍盟主开开玩笑,你别当真。”
霍元伽哦了声道:“麦大明?那么你总该知道麦小明吧?”
麦小明道:“麦小明是在下的弟弟,听说他在你手下做事,在下正要见见他。”
霍元伽吃了—惊.暗道:“原来这小子是麦小明的哥哥.难怪身材和使用的兵器以及出手招术十分相像,一个麦小明就把迷踪谷闹翻了天,如今又出来个同样的,这还了得!”
只听麦小明又道:“霍盟主.为什么不回答在下刚才的话?”
霍元伽冷笑了几声道:“你说过什么?”
“在下想见见舍弟麦小明!”
“他……”
“他怎么样?”
‘他已被老夫派到谷外办事去了。”
“真不巧!好不容易来到迷踪谷一趟,却无法和舍弟相会,在下想问问他在贵谷表现的怎么样?”
“尊驾看看自己,就知道他了!”
“那敢情很不错,这样在下就放心了。不过他年轻,还望霍盟主多多教导!”
“他若肯听老夫教导,那就一切好办了!”
‘你不妨拿出盟主的权威来,谅他不敢不怕.”
“他是天不怕地不怕!”
“糟糕!舍弟怎么还是性情不改。不管如何,在下希望霍盟主能多提拔提拔他!”
“好吧!有机会再说。”
“多谢啦!”
麦小明来到九名铜人阵前,但见九名铜人,十八只眼睛瞪得犹如铜玲,视线全集中在自己脸上。
奇怪的是九名铜人,自万月峡相会到现在,麦小明并未听到任何—人讲过话,很像是一群哑巴.
麦小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为什么不讲话?是不是霍盟主给你们吃了什么药?没关系,我这里有现成的解药,你们哪位要.只管来拿!”
麦小明的这一着,分明是要分散九名铜人的注意力,以便省些力量攻阵。
谁知那九名铜人根本不理不睬。
麦小明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再向前移动了两步道:“你们哑巴也没关系,在下现在就要攻阵了。”
说着,扬腕一抖,那软鞭犹如一条飞蛇直向前排最右一名铜人的脖子上绕去,不但手法奇准,而且那软鞭飞行的方向也奇幻莫测。
那铜人似是也吃了一惊.慌忙—偏头,铁禅杖随即横扫而出。那铁禅杖虽然也有七八尺长,但因须双手握持,无形中短了二三尺长度,自是无法击到麦小明。
鞭、杖一接,铁禅杖立刻被鞭梢缠住。
如此一来.两人都不得不用上全身之力,看谁能拉动谁。
那铜人本就力大无穷,再加铁禅杖起了杠杆作用,竟然一下子把麦小明甩上了半空。
顿时.现场形成了空中抛人的奇景,所有观战之人,连九名铜人在内,都情不自禁仰头往上观看。
就在这时,只听铜人阵后排,想起了两声闷哼。
当众人转移视线,向铜人阵后方看时,竟是两名铜人倒地不起。
原来苗素苓已看准铜人阵布成之后,所有铜人都是顾前不顾后,因之,竟然来了个偷袭,瞬息间以隔空打|茓手法.点中了两名铜人|茓道。
而此刻麦小明也已轻飘飘的落下地来,又在铜人阵前方展开攻击。
霍元伽—见铜人阵被攻破,情急之下,只好发出暗号,命令麦小明的四名师兄罗铮、丁一魂、高嶙、张敬安一起掩杀过来。
另一方面,调息完毕的崆峒三魔阴天琳、谷一峰、花秀也跟着加入战斗。
到这时,天机天觉大师和随带的少林十二名高手,才不得不起而迎战。一时之间,有如天地变色,各种兵刃齐飞,喊杀之声不绝于耳。
而那剩下的七名铜人,也不再布阵,各挺铁禅杖向少林方面冲杀。
天机大师、天觉大师、麦小明、苗素苓武功虽高,偏偏罗铮、丁—魂,高嶙.张敬安四人,也都是绝顶高手,尤其他们的悍不畏死,只进不退,更是令人望而生畏。而天机天觉不愿轻易开启杀戒,麦小明也不便伤了四位师兄,在这种情形下,只有且战且退。
一场惊天动地的惨烈激战过后,少林方面只剩下天机大师—人。
加上麦小明和苗素苓,逃出迷踪谷的,也不过三人而已。
原来天觉大师和十二名少林弟子,除了抵挡不住罗铮四人以及崆峒三魔和铜人们的攻势外,最主要的是吃了阴天琳的“血雾散”的亏,大部分是被“血雾散”当场毒得昏厥过去。
只有天机大师仗着内力深厚,虽然也受“血雾散”所侵,仍能强自支持着和麦小明、苗素苓逃出迷踪谷。
第二十六回盟主复出
出了迷踪谷,天机大师似乎仍有些头晕目眩。
麦小明长长吁了口气道:“大师,我们就在附近休息吧!”
天机大师点了点头,随即在附近树林内盘膝坐了下来。
苗素苓也皱眉幽幽一叹道:“早知如此,就该把解毒丹药先给两位大师和众师父服下。直到双方拼战起来后,我虽然想到这—层,却已来不及了!”
说着,从怀中掏出玉瓶.倒了两颗丹丸.恭恭敬敬的递与天机大师。
天机大师接过后立即服下,却紧闭双目,并未言语.
麦小明和苗素苓见此情形.也就不便交谈。
足足顿饭工夫之后.天机大师才缓缓睁开眼来,面色凝重的道:“万想不到,老衲和天觉师弟带着十二名弟子前来,如今竟只剩老衲一人,这让老衲如何回少林向掌门师兄复命!”
麦小明安慰着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大师伤感又有何用?据晚辈预料,天觉大师和贵寺那十二弟子,多数是中毒被霜元伽活捉,在目前的情况下,霍元伽必不会杀害他们。”
天机大师摇了摇头道:“霍元伽纵然不杀害他们,但堂堂少林弟子,落到如此地步,一旦传扬出去,我少林一派,照样也要声誉扫地!”
麦小明正色道:“自古邪不胜正,大师还是想开些好。”
天机大师缓缓站起身来道:“这次进入迷踪谷,多承小施主和苓儿帮忙,老衲现在就代掌门师兄,向二位致射!”
麦小明肃容道:“大师这样说话就太见外了。数月前晚辈在吕梁山九天玄阴洞府外,眼见就要吃阴手一魔的亏.多承贵派掌门大师仗义解围。晚辈今天随大师到迷踪谷去,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苗素苓也道:“大师不必客气。”
天机大师凄凉一笑道:“也好,彼此都用不着再客套什么,咱们现在就该分手了!”
麦小明不觉一惊道:“大师要到哪里去?”
天机大师道:“老衲必须马上回少林向掌门师兄请罪!”
麦小明道:“大师纵然必须返回少林,也该先到白姑寺一趟。”
“有必要吗?”
“大师总该亲自向悟尘住持交代一下。”
天机大师沉吟了下,终于颔首道:“好吧!现在就回白姑寺去。”
回到白姑寺,已是午后。天机大师被悟尘接进禅室,麦小明和苗素苓则径自返塔。
钟一豪等人正焦急的等待消息,一见二人回来,都急切切的询问进入迷踪谷的经过。
他们听过麦小明和苗素苓的叙述后.一时之间,都面色凝重,黯然无语。
多时,余亦乐才打破沉寂,道:“看来咱们在白姑寺也无法久待.现在就该商议商议下一步该到什么地方去。”
麦小明—愣道:“这地方不是很好吗?”
余亦乐道:“迷踪谷实力日大,霍元伽迟早总会知道咱们的藏身之处,他岂肯轻易放过?”
王大康道:“俺早就说过,最好是撤到崂山,咱们就可安安稳稳当山大王了。俺包管你们都能吃香的喝辣的,何用像现在这般躲躲藏藏。明明一个人,却变得像个老鼠一样。”
余亦乐苦笑道:“王兄的话固然有理.但迷踪谷是胡前盟主创下的基业,咱们不能轻言放弃.纵然离开白姑寺,也不能走得太远。”
王大康道:“胡前盟主已经出现了,既然还要收复迷踪谷.为什么不找胡前盟主去?”
这句话颇有激荡人心的作用,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钟一豪首先说道:“王兄说得对,咱们现在第一件事.就是要设法找到胡前盟主。”
余亦乐道:“我又何尝不是这么想。但又到哪里去找呢?”
钟一豪道:“咱们上次是在万月峡入口处见到胡前盟主的.可以料想他必定在万月峡附近。”
余亦乐摇头道:“副盟主这话未免太武断.譬如庞士冲老前辈.最近几月来,几乎随处都可以看到他,但又有谁知道他住在哪里?”
钟—豪有些语塞,顿了顿道:“可是万月堡的李管家也曾见过他。”
余亦乐道:“纵然李管家见过了.也无法断定他在万月峡,更何况胡前盟主的—切行动,还要受那四绝老人的控制。”
“这样说咱们—定要离开这里了?”
“余兄是否已经找好地方?”
“现在正该由大家商议一下。”
钟一豪站起身道:“麦小兄弟和苗姑奇+書*網娘辛苦了—上午,刚回来,就让他们用过饭休息休息再说吧!”
当日下午.群豪虽又聚集在一起商议今后的行动,却始终商议不出结果。
晚饭后.大约二更左右,麦小明正己上床就寝进入梦乡之际,忽然有人把他从梦中叫醒。
只听王大康声音急促中又充满了兴奋的语气道:“麦老弟,快到第二层塔里钟副盟主和余先生那里!”
麦小明一骨碌爬起来道:“到底什么事?深更半夜来吵人!”
王大康催促着道:“先别问,下去就知道了!”
说完话,急急下楼而去。
麦小明只得摸黑穿好衣服(他住在第五层,夜间不准点灯).
来到第二层,只见除苗素苓外,所有的人都集中在那里,而且团团围着一个人。
这人赫然是胡柏龄!
麦小明惊喜之下,连忙分开众人,冲上前去,叫道:“胡师兄,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胡柏龄亲切无比的一把拉住麦小明的手道:“小明.这几年来.实在辛苦你了!”
“你还没说是什么时候来的?”
王大康抢着道:“盟主当然刚到.他一到我就去喊你的。”
“可是大家都到了.我为什么来得最晚?”
“那是因为你住得最高……”
王大康说到这里,猛一跺脚道:“糟糕!还是忘记叫文天生,麦老弟为什么也不顺便叫他—声?”
麦小明道:“你只叫我,并没说要我叫他。”
王大康立即又奔上塔去。
这时钟一豪才问道:“盟主来到白姑寺,在属下们来说.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胡柏龄道:“我是先找到万月堡的李管家,由李茂告诉我的。”
钟一豪惊喜道:“莫非盟主的行动已经自由了?”
胡柏龄点点头道:“很难得,师父因为要远行访友.特地给了我三个月假期,在这段期间,我的行动算是自由了。”
钟—豪道:“盟主可否把离开迷踪谷这二三年来的情况,对属下们说一说。”
胡柏龄道:“我倒希望先听听你们的。”
钟一豪随即详细叙述了一遍。
麦小明也把两次出谷以及今天随天机、天觉两位大师与霍元伽会面铩羽而归的情形摘要告诉了胡柏龄。
不过他暂时并未提起曾遇到一个黑衣蒙面女子颇似谷寒香的事。
胡柏龄听得十分入神,时而激动,时而叹息,最后深深吁了口气道:“没料到霍元伽竟是如此胡作非为,一意孤行,居然连你们这些人也容纳不下。”
钟一豪道:“好在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如今盟主复出,他又怎敢不让出盟主之位?”
这时王大康和文天生也已到来,王大康叫道:“俺现在就问问盟主,什么时候带俺们回迷踪谷?”
岂知胡柏龄竟低下头去.默然不发一语。
麦小明情不自禁问道:“胡师兄,你怎么不说话了?”
胡柏龄深深一叹道:“说出来恐怕让你们失望.”
麦小明两眼直眨的道:“莫非那位老前辈不准再回迷踪谷去?”
胡柏龄透着颇为无奈的神色道:“你猜对了!师父不准我再涉足绿林。”
“你为什么一定要听他的?”
“我这一条命,完全拜他所赐,又怎能不听他的?”
“他为什么不准你涉足绿林?总该有个理由吧?”
“他老人家的话必须遵守,我又怎好问理由。”
忽听余亦乐道:“盟主,既然你必须遵守那位老前辈的吩咐.属下们自然不敢勉强,属下现在只求你一件事。”
“余兄有话请讲!”
“盟主方才说过,那位老前辈给了您三个月假期,您是否可以带属下们到迷踪谷一趟?”
“去做什么?”
“只要您一现身,霍元伽必定会乖乖的把盟主之位让出,迷踪谷是您一手建立的.您总不能眼看着让他胡作非为吧?”
“就算霍元伽把盟主之位让出,又打算让谁来做呢?”
“当然是该盟主重行复位,万一您不方便,交绐钟副盟主暂时代理亦可,反正我们都是您的旧属,一定会尽力将迷踪谷日益发扬光大。”
胡柏龄摇头苦笑道:“我何尝不是这样想,但我若进入迷踪谷,岂不等于违犯了师父的规戒?何况师父临走时,还交下一件事要我去完成。”
余亦乐哦了声道:“那位老前辈交代了盟主什么事?”
胡柏龄道:“帅父要我去找他老人家的一位师弟。”
“那位老前辈的师弟在哪里?”
“据师父说,我的这位师叔可能在天台万花宫。诸位想想看,天台山离这里遥遥数千里,来回一趟,至少要去掉两个月时间,更何况是否在天台万花宫,目前还无法确定。”
“盟主要找的这位前辈的大名,盟主必定清楚。”
“我的这位师叔叫三妙书生,诸位是否曾听说过?”
余亦乐心头砰然—动道:“这么说来,盟主现在的师父,一定是四绝老人了?”
胡柏龄双目中闪出异采,道;“余兄是怎么知道的?”
余亦乐道:“这事是上次庞士冲老前辈在万月峡讲述出来的。”
胡柏龄怔了怔道:“想不到庞士冲竟然如此博知广闻!”
这时麦小明又迫不及待的Сhā言道:“时间宝贵,用不着再讨论什么四绝老人三妙书生的事,现在我只想问问胡师兄什么时候动身到天台万花宫去?”
胡柏龄道:“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动身,所以才在动身之前,特地来看看大家。”
“还有谁和师兄同行?”
“当然只有我自己一人。”
“师兄要不要找个向导呢?”
“暂时用不着,到了天台山再说吧!”
麦小明立即毛遂自荐道:“就由小弟随师兄去吧,我是最好不过的向导了。”
胡柏龄哦了声道;“莫非你对天台万花宫很熟悉?”
麦小明道:“师兄早该知道,小弟原是天台万花宫宫主佟公常手下的一名使者.后来才投归师父邓秋门下的。”
胡柏龄喜道:“那敢情好!不过你若离开这里.不知钟副盟主和余兄是否同意?”
原来胡柏龄已知麦小明这二三年来,武功突飞猛进,目前已是这伙人中身手最高的一个。他若离开,必定对钟一豪等人大大不利。
钟一豪内心虽也不愿麦小明离开,却也不能不同意,忙道:“既然小明兄弟要与盟主作伴前往天台山,那是最好不过。”
胡柏龄向塔窗外望了望天色道:“我该走了,明天日出之时,小明师弟请到万月峡口和我相会!”
钟一豪和余亦乐几乎同声道:“盟主为什么不留在这里暂住一宿?”
胡柏龄道;“我还要回去整理整理。”
他说完话,不顾众人挽留.径自下塔而去。
当众人送下塔来,便见胡柏龄双肩一晃,去势如风,很快便在夜空中消逝。
麦小明道:“师兄应该不会爽约,我也该回去休息了。”
钟一豪颔首道:“大家都歇息吧!”
众人便各自回房休息。
苗素苓在自个儿房间,已然被众人的话声惊醒。
由于没有接到通知,便也不好出门探问。
她在房间内思索着.
自己离开阴手一魔后,已成自由之身.
当然应该趁此机会增长点见识。
况且,自认为和麦小明的关系已不平常.
不只是普通朋友了!
她决定待会儿去敲麦小明房门,若要出门.她便……。
次日天还不亮,白姑寺大门内便闪出一男—女二个人影。
除麦小明外,另一个是苗素苓.
原来昨晚苗素苓虽未接获通知去见胡柏龄,却已被惊醒。
因之,当胡柏龄走后,麦小明返回第五层塔时,她便来向麦小明查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当她得知详情后,便决定也要随麦小明同行.
她的理由不外是连麦小明和群豪在一起都无法救出姐姐,如今麦小明一走,想救出苗素兰.更是希望渺茫。
既然如此,倒不如随胡柏龄和麦小明到外面历练历练,至少对自己是有好处的。
另一个原因,是她一直对麦小明情有独钟.尤其那晚一吻之后,更是发誓以身相许,又怎舍得和麦小明远离。
麦小明无法推却之下,也只有答应她的要求。
路上,两人边走边谈。
“苗姐,现在终于证明了一件事,我那胡师兄必定就住在万月峡附近,否则他怎会要我和他在万月峡口相会。”
“待会儿见了面,不妨问问他。”
苗素苓接着又道:“我真不解,胡盟主为什么不肯再回迷踪谷?他若回去,除了必可重登盟主之位,同时也可解除我姐姐的危难。”
麦小明道:“我不是对你说过吗?这是四绝老人的规定,他又怎敢不听?”
“四绝老人对他就那样有威严?”
“这并非威严不威严的问题,四绝老人对他有再造之恩.若没有四绝老人当年的施救,现在哪里还会有他?这就是他不得不对四绝老人处处恭顺的理由。”
到达万月峡峡口,刚好是日出之时。
只见胡柏龄早已等在那里,而且正坐在上次那块位在峭壁的大青石上。
麦小明不觉心头一震,低声道:“糟糕,莫非四绝老人又在他身边?”
苗素苓道:“这次咱们就有理由上去看看了。”
麦小明随即加快脚步,来到大青石下,高声叫道:“师兄.我们可以上去吗?”
胡柏龄道:“当然可以上来。”
麦小明和苗素苓一跺脚,人已直冲而起.然后轻飘飘的落上那块大青石。
苗素苓连忙向胡柏龄深深裣衽施了一礼。
面对这位神威凛凛的绿林一代大豪,苗素苓也不期然的肃然起敬。
胡柏龄目注苗素苓道:“这位姑娘是谁?”
麦小明抢着道:“师兄看她像谁?”
胡柏龄收回视线道:“这姑娘的确像一个人,很像苗素兰姑娘。”
麦小明笑道:“师兄好眼力,她正是苗姑娘的妹妹,名叫苗素苓。”
“她是怎么来的?”
“她也是阴手一魔的弟子,两月前逃出吕梁山.来到迷踪谷,本来要投奔苗大姑娘,可惜苗大姑娘目前已被霍元伽打进地牢。”
“这些经过,万月峡的李管家已对我说过。怎么.苗二姑娘也要随我们同行?”
“她和苗大姑娘一样,也是早就仰慕师兄的,所以才主动要跟随您同行。她的武功很高,路上用不着师兄操心。”
胡柏龄颔首道:“也好。只是这趟天台山之行,未免太苦了!”
麦小明望了苗素苓一眼道:“还不快谢过胡师兄!”
苗素苓又上前裣衽一礼道:“多谢胡盟主成全!”
胡柏龄不动声色道:“我现在早已不是绿林盟主了,用不着再称呼我盟主。”
苗素苓暗道:“我该称呼他什么好呢?”
她本来想改称“胡前辈”或“胡叔叔”,但又想到此身已默许麦小明,而麦小明却称他“胡师兄”.若自己称胡柏龄“前辈”或“叔叔”,将来岂不仍要改口。因之.复又深施—礼道:“多谢胡大侠!”
这时麦小明已在暗中留意大青石附近,并不见四绝老人的影子,这才放下了心。
胡柏龄微微一笑道:“小明,你看什么?”
麦小明道:“小弟是想看看这崖壁附近有无可以藏身之处。”
“莫非你也准备藏起来?”
“不!上次四绝老人和师兄在这大青石上,一下子就不见了.究竟是躲到哪里去的?”
“这是秘密.暂时不能对你讲。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附近并无可资藏身之处,不信你就仔细察看察看!”
麦小明料定找不出什么破绽.默了—默道:“师兄,什么时候出发?”
胡柏龄站起身道:“现在就走!”
三天后,胡柏龄等一行三人,已到达定襄。
离开定襄,麦小明忽然想起了妙妙庵.也想起了那位酷似谷寒香的黑衣蒙面神秘女子。
他搭讪着问道:“师兄到天台山见三妙书生老前辈.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胡柏龄道:“师父只交给我一封信,要我把这封信面呈三妙师叔,至于信里写些什么,我并不清楚。”
“师兄可想念师嫂?”
“你何必多此—问.我与寒香的感情.难道你还不清楚。她为我而死,现在反而是我活在世上.使我永远愧对于她!”
“师兄不必难过,师嫂数月前就死在天台万花宫.此番咱们到了那里,就在她的死地祭上—祭。”
“可是我最大的心愿,是能设法找到她的遗体,以便带回来安葬。”
“师兄,有件事小弟一直不曾对您讲.现在实在该是告诉您的时候了。”
“什么事?快告诉我!”
麦小明随即把会遇黑衣蒙面女子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同时也不得不提起那缁衣老尼,以及缁衣老尼曾到迷踪谷独力击退群魔的经过。
胡柏龄只听得大为激动道:“有这种事?那黑衣蒙面女子当真像你师嫂寒香吗?”
麦小明连白己也激起来,道:“小弟从没看到世上有两个人如此相像的!她的高矮、身材、举止,可说和师螋完全—模一样。唯—所差的,是无法看到她的面貌。”
胡柏龄道:“你去找过她的那处尼庵,在什么地方?”
麦小明道:“就在前面不远,离这里不过十几里路。”
“好!那就由你带路去一趟。”
“就是师兄不说,小弟也早就想去看看,因为万映霞姑娘也在那座尼庵里,她现在的师父,就是那里的庵主静月师太。”
“那就更要去了。霞儿的父亲是我的义兄,义兄临终前把霞儿托付给我,而我却又中途离开,如今想来.不但愧对我那义兄.也对霞儿那丫头有些抱歉,因为我并没尽到照顾她的责任。”
“师兄用不着自责,你大难不死,如今又已复出,将来还不照样可以继续照顾她,只是小弟有一事不明。”
“你好像很罗嗦,又有什么事呢?”
麦小明顿了顿道;“就是四绝老人究竟用什么方法把师兄救活的?”
胡柏龄似是不愿多说,皱了眉头,反问道:“当年我是怎么死的,你可在场看到?”
麦小明道:“小弟虽没看到师兄死时的情形,但却知道师嫂和钟一豪把您葬在雪峰上的经过,您若没死,他们又怎可能把您安葬?”
胡柏龄沉默了半响,再问道;“你可听说过武林中有人练过‘龟息术’的?这种‘龟息术’,也就是俗说的‘闭气法’。”
麦小明啊了声道:“莫非师兄练过?”
胡柏龄颔首道:“我当年确曾练过,却一直没感觉出客观存在的功效,但我能够复活,却又完全是‘龟息术’之功。”
“这样说来.当年师嫂和钟—豪安葬师兄,反而是安葬错了?”
“他们没有错。”
“师兄可不可以再说明白些?”
“如果没有师父那种神功盖世的人施救,我最后还是要死去的。”
“四绝老人用什么方法救活师兄的。”
“据师父说.如果一个人自行施行‘龟息术’,可以停止呼吸三昼夜。但我当时是被利剑刺入胸膛,所幸没刺中心脏.
虽然如此,真气也大半消散,师父是在我被埋葬在雪堆里的下半夜把我掘出施救的。他带我到一处山洞里,经过三天三夜,才把我救醒.”
“小弟还是想知道他是怎样施救的.”
“据他老人家说,我当时体内尚有一点真气未散,如果真气已完全散去,即使大神仙也难以相救。至于他是用什么方法施救的,那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
边谈边走,穿过岔路,很快便到达妙妙庵前。
当胡柏龄发现门外“妙妙庵”三字时,不觉脸色一变,止住了脚步。
麦小明愣了愣道:“师兄为什么不走?”
胡柏龄却呆呆出神.自言自语道:“妙妙庵!妙妙庵?这妙妙两字……”
麦小明心中一动道:“师兄是否想到了妙妙仙子?”
胡柏龄如梦方醒,愕然道:“你怎么知道妙妙仙子?”
麦小明道:“是庞士冲老前辈那天在万月峡提起过的.”
“他为什么忽然提起妙妙仙子?
“因为我们曾告诉他在峡口遇见过师兄,并说师兄身旁有位老人.师兄对他十分恭顺。
庞老前辈当时就认为那老人必定是四绝老人,因而又提起四绝老人有位师弟叫三妙书生,有位师妹叫妙妙仙子。”
胡柏龄点了点头道:“庞士冲老前辈果然知道得很多,我正是看了那扁额的‘妙妙’二字触动了感想。”
“莫非师兄并不知道妙妙仙子在哪里?”
“不但我不知道,连师父他老人家也不知道。”
“他们师兄妹为什么会失去联络?”
“他们失去联络据说已经上百年了.而且其中可能牵涉着感情的问题。”
“这么说庞老前辈讲对了。”
“他怎么讲?”
“他说四绝老人和三妙书生都深爱着妙妙仙子,妙妙仙子对这两位师兄也都深深相爱,三人之间的这段情爱经过,称得上是哀怨动人,缠绵悱恻!”
胡柏龄黯然叹了一声道:“原来你比我知道得更清楚!”
麦小明微微—愣道:“这二三年来,师兄每天都守着四绝老人,小弟怎会知道得比您更清楚呢?”
胡柏龄苦笑道:“我虽然天天守着他老人家,但他却对这事只字不提。”
麦小明道:“师兄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胡柏龄道:“有一次他老人家出门而去,是我在他的藏书中发现几封书信,才知道了这件事。”
麦小明道:“四绝老人回来后,师兄可曾问过他?”
胡柏龄苦笑道:“不问还好,这一问,他老人家竟发了雷霆,足足三天,气得连饭都没吃。”
麦小明摇了摇头道:“那不是气的,是勾起了他的往事,勾起了他的感慨,想吃也吃不进去。”
胡柏龄瞪了麦小明一眼道:“你胡说些什么?”
麦小明笑道:“不说就不说。师兄,现在进庵要紧。”
胡柏龄稍做犹豫道:“你不妨和苗姑娘先进去,我暂时在门外等着。”
麦小明觉出胡柏龄的心意,也不勉强,招呼苗素苓道:“咱们进去!”
他心里有数,如果缁衣老尼真是当年的妙妙仙子,待会儿必将出现一幕感人场面.
到达佛堂门外,便看到静月庵主正在诵经.她身旁站着一名小尼.但却不是万映霞。
只听那小尼道:“师父,有人来了!”
静月庵主停上诵经,向佛堂外望了眼道:“原来是麦小施主和苗姑娘,快快到里面奉茶!”
麦小明和苗素苓连忙进入佛堂和静月庵主见礼.
“两位小施主怎么有时间到敝庵来?”
麦小明道:“除了老师太和庵主,也要来看看万姑娘。”
静月道:“家师和霞儿都很好,不劳两位小施主挂念。”
“她们都在哪里?晚辈想去见见。”
“两位小施主来得不凑巧,家师已在三日前离庵外出。”
“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定。”
“那么万姑娘呢?”
“霞儿也随家师一起去了.”
麦小明不觉大失所望,他明知静月庵主可能是有意骗人,却又不便进入各处察看。
他缄默了半响道:“真是不巧,今天有位了不起的人物来看老师太.偏偏老师太却又外出。”
静月庵主微微一怔道:“麦小施主说的是什么人?”
麦小明道:“数月前老师太曾进入迷踪谷,庵主必定知道迷踪谷的主人是什么人了。”
“贫尼当然知道。迷踪谷的谷主就是你们绿林盟主,莫非霍盟主霍元伽来了?”
“不是他,是另一位盟主。”
“据说迷踪谷自创立到现在,只有三任盟主,前二任都死了,哪里来的另一位盟主?”
“庵主有所不知,创立迷踪谷的第一任盟主并没死,今天来访老师太的,正是首任盟主胡柏龄.”
“麦小施主不是开玩笑吧?”
“晚辈怎敢和庵主开玩笑,胡前盟主就在贵庵门外。”
“那就快快有请!”
麦小明匆匆奔到门外道:“师兄,庵主有请!”
胡柏龄道:“那位老师太可在?”
麦小明道:“老师太和万姑娘都不在.”
胡柏龄若有所失道:“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进去?”
麦小明道:“进去先和庵主认识一下,以后师兄再来,岂不要方便些,”
胡柏龄随即在麦小明的前导下,进入庵堂。
静月庵主连忙起身相迎,她虽然从未见过胡柏龄,却也为胡柏龄的神威凛凛所惊,暗道:“果然是位了不起的英雄豪杰人物,怪不得他能当上首任绿林盟主!”
静月庵主本要招待胡柏龄等三人午饭,胡柏龄为了赶路,只好谦辞.只在佛堂小坐了一会儿,便带着麦小明和苗素苓辞出。
离开妙妙庵,麦小明道:“师兄可看出这位庵主是位什么样的人?”
胡柏龄道:“精气敛,深藏不露,看来必是位内力精纯、武功不凡的绝顶高手。”
麦小明道:“庵主的身手如何,小弟并未见过,但那位老师太的武功,却是小弟至今所见最高的一位。即使庞士冲老前辈,也可能比不上她.所以依小弟所料,她十有八九就是当年的妙妙仙子。”
胡柏龄道:“最好不要妄加猜测.不过有件事,倒使我颇感安慰。”
“师兄说的是哪件事?”
“我是说霞儿能被这位庵主收作弟子,又很可能得到那位老师太的真传,将来武功一定不可限量。我那死去的义兄万晓光,也该瞑目九泉了!”
胡柏龄顿了一顿.又道:“只是我担心一件事。”
麦小明茫然道:“师兄担心什么?”
胡柏龄道:“霞儿虽然心地善良.但却多少带点‘骄性’,我担心若她的武功将来高出文天生太多,很可能妨碍了他们两个的婚事。”
麦小明心头微微一震,暗道:“胡师兄所见不差,上次我和她单独出谷,她似是对我颇有情意……”
想到这里,忙道:“万姑娘和文天生论年纪也该二十出头了吧,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完成婚事?连别人都替他们着急。”
胡柏龄道:“这不能怪他们,霞儿在父丧后必须守孝三年。”
麦小明道:“万大侠从去世到现在.应该已满三年了吧?”
胡柏龄道:“虽然已满三年,但最近你们的生活,一直动荡不安,他们又怎能顾到婚事?”
“如今师兄回来,正好可以为他们主持婚事。”
“我也有这种打算。但霞儿目前已被静月庵主收为徒弟,人在妙妙庵,这事又不得不耽搁下去了。”
晓行夜宿。胡柏龄等三人大约一月左右,便到了浙东天台山。
当到达万花宫外,已是下午日已偏西之时。
万花宫外一片丘陵地,正是数月前谷寒香大战少林、武当两大门派的战场,虽然时隔已久,便在感觉上却仍充满着一片肃杀之气。
麦小明指了指一处土丘道:“师兄,师嫂就是在那里因伤重自知无法活命,自刺胸堂而死的!”
胡柏龄仰天长长叹息一声,在现场凭吊甚久,才感伤无比的吩咐道:“我们进宫吧!”
由宫外的牌楼走到宫内,有一段很长的石级路。
在从前,宫外谷道两旁的树上或上空、经常有很多不知名的红鸟出现,而且鸣声怪异,似通灵性。
如今,已看不见这些红鸟,好像也随着万花宫主佟公常的死去而消逝无踪。
胡柏龄边走边问道:“目前万花宫中还有什么人?”
麦小明道:“当日万花宫主在世时,有二三十名下人,宫主好色,所以这些下人中多半是年轻貌美的丫环.其中一名管事的叫包九峰,咱们现在必须先找到包九峰。”
胡柏龄哦了一声,失声道:“包九峰?这名字好像听说过。”
麦小明道:“师兄可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见倒没见过,只是听说过。”
“我想师兄也不可能见过他。”
“为什么?”
“因为他足足有三十几年没离开过万花宫。”
“可知道他的身份来历?”
“说起来他是一个非常可怜而值得同情的人,他原是万花宫主的师兄,据说万花宫主的很多武功,都是由他传授的。”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反而为万花宫主所役使?”
“因为他的舌头已被万花宫主割去,并且服了万花宫主的毒药,必须每半年向万花宫主讨—次解药。他虽听命万花宫主驱使,实际上对他恨之入骨。”
“这样说包九峰已不会说话了,我们找到他又有何用?”
“他不会说话没关系,我们可以问别人。师兄,小弟倒想起一件事来了。”
“你想起了什么?”
麦小明两眼眨动了几下道:“师兄可知道师嫂临死前,她的武功已经高不可测。”
胡柏龄略一沉吟道:“她的武功从前并不高,怎会进展到这种境界呢?”
麦小明道:“除了万花宫主教过她武功外,另一位教她武功的.很可能是三妙书生。”
胡柏龄听得一楞,急急问道:“你怎么知道?”
麦小明道:“师嫂在和少林、武当决战前,曾失踪了好多天.后来才在—处地下找到她。听人说,三妙书生很可能就住在地底下。”
胡柏龄越发吃惊道:“那处地下在哪里?”
麦小明道:“小弟也记不清楚了,反正就在万花宫附近,而且是由很多人掘了好几天才掘开的。”
“既然已经掘开,那就必定看到三妙书生了?”
“没有。因为只掘开一部分,再往里掘,明知里面必有洞室,可就是掘不开。”
说话间已到达宫墙前.一名紫衣小婢认出是麦小明,连忙奔了过来道:“麦小侠.好几年不见啦,难得你又回到宫里来,有事吗?”
麦小明笑道:“包老前辈可在里面?他老人家目前是否已做了万花宫主?”
那小婢道:“他老人家目前虽然已是万花宫的主人,但却只准别人仍称他总管。”
那小婢把胡柏龄等三人引进客厅,亲切的泡茶,接着道:“三位请稍待.我去请包总管来。”
胡柏龄留意客厅内的布置,竟是十分高雅。
来到客厅门前望去,围墙内亭台楼阁,假山水榭.景色美不胜收。
不大—会儿、便见一位面貌清瘦但神态颇为慈祥的驼背老人,由方才那名紫衣小婢陪侍着缓缓而来。
麦小明抢先迎上前去,抱拳一礼道:“包老前辈别来可好,还记得我吗?”
他的这几句话,当然不指望包九峰回答.因为包九峰根本不能说话。
谁知包九峰却点了点头,笑呵呵道:“小明,你来啦?真不容易,老夫又看到你了!”
麦小明惊喜道:“原来您老人家已经会……”
他本来要说“原来您老人家已经会说话了!”
包九峰依然呵呵笑道:“你可是说老夫为什么已经不哑了?待会儿再告诉你,快告诉老夫另外两位客人是谁?”
麦小明随即为胡柏龄和苗素苓引见.
包九峰数十年未离开万花宫,根本连胡柏龄的名字都未听说过,不过既曾做过天下绿林盟主,自然不是位简单人物。当下,招待得十分亲切。
麦小明寒暄过后.便开门见山的道:“胡盟主此来,是要拜见一位前辈高人,也许包老前辈知道这位前辈高人在哪里?”
包九峰皱了皱眉道:“你说的是谁?”
麦小明道:“三妙书生。”
包九峰立即神色一变道:“你怎么知道三妙书生?”
麦小明道:“包老前辈还是请说实话吧。您以为晚辈不知道,三妙书生就住在万花宫附近的地下宫室里吗?
上次夫人杀死宫主后,便到地下去会见了三妙书生.而且和三妙书生在—起好多天.这些事您应当比晚辈更清楚才对。”
他所说的夫人,是指的谷寒香。
因为谷寒香为了习得万花宫主佟公常的武功.以便替夫报仇,曾假意要嫁给佟公常,并言明学过所有武功后再完成花烛。
就在花烛之夜,她刺死了佟公常,然后才有缘在地下会见了三妙书生,经三妙书生收为弟子,又习得了更上层搂的武功。
包九峰经麦小明这一唬.只好顿了一顿道:“三妙老前辈的确就在万花宫附近地下,不知胡盟主见他有什么事?”
胡柏龄接过话道:“有人有封信给三妙老前辈,在下就是带信的人.”
包九峰似是有些不信,愣了愣道:“不可能吧?三妙老前辈与世隔绝至少已将近百年,当今之世,绝少有人知道他还活在世上,怎会有人写信给他呢?”
胡柏龄肃容道:“包前辈有所不知,这位写信之人是三妙前辈的同门师兄。”
胡柏龄从怀中掏出信,恭恭敬敬的放在桌上道:“三妙前辈的师兄是四绝老人.这封信一点不错是四绝老人的亲笔。”
包九峰并未看信.因为是否四绝老人的亲笔,他根本无法辨认,默了一默道:“胡盟主是四绝老人的什么人?”
胡柏龄道;“四绝老人正是家师。”
包九峰面泛不悦之色道:“胡盟主何必要欺骗老夫?”
“在下说的是实话,怎敢欺骗包前辈。”
“据老夫所知,四绝老人已遁世将近百年,以胡盟主的年纪,怎可能是他老人家的弟子?”
胡柏龄道:“包前辈有所不知,晚辈是两年前才被家师收归门下的。”
包九峰愕然道:“四绝老人当真还活在世上?这事只怕连三妙老前辈也不知道。”
胡柏龄见包九峰并未看信,只好收下起来道:“那就有劳包前辈带在下前往谒见三妙前辈!”
包九峰面泛为难之色道:“不瞒胡盟主,三妙前辈虽在敝宫附近地下住了几十年,但老夫与死去的宫主却一直毫不知情。
一直到数月前各大门派齐集万花宫,与夫人展开一场激战,老夫才发现那条通往地下秘道,其实这条秘道也是上次临时开掘出来的。”
胡柏龄道:“既然有路进入地下,包前辈就该为在下做一引路之人。”
包九峰摇头道:“可惜这条秘道又已封住了。”
“难道三妙前辈就永远居住地下不出来?”
“确是如此。他几十年从不曾到地面上来。”
“那么他吃什么?是怎样生活的?”
“据说在他的洞室外面生有不少千年雪莲,只要服下那千年雪莲的—枝一叶,便可数月不饿。”
胡柏龄不觉大失所望道:“这样说在下是无法见到三妙前辈了?”
包九峰犹豫了半晌道:“胡盟主想见三妙前辈.那是不可能的事,不过老夫也许能把信转呈给他。”
胡柏龄迫不及待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包九蜂道:“因为另有一条秘道,可以通入地下。”
胡柏龄道:“既然如此.包前辈尽可带在下由秘道进入地下.”
包九峰摇头道:“不成!三妙前辈有规定,那条秘道只可由老夫一人进入,而且每天只能进出一次。”
“能否通融一下?”
“不成!否则连老夫以后也别想进去了。”
胡柏龄无奈,不得不再取出那封信道:“那就有劳包前辈把信转呈三妙前辈,不过在下希望能看到他的回信。”
包九峰望了望天色道:“看来三位今晚是无法离开万花宫了,老夫马上命人为三位整理住处,晚上还要设宴为三位洗尘。”
胡柏龄、麦小明、苗素苓被招待在水榭边的一座小楼里。苗素苓住楼上,麦小明和胡柏龄住楼下.
因为晚饭前未再见到包九峰,预料他一定是带着信由秘道往地下见三妙书生去了。
负责服侍三人的,是一名叫水仙的小婢。
胡柏龄等三人闲来无事.便在楼下的小客厅里喝茶谈天。
麦小明忽然问水仙道:“包总管现在已经会说话,是谁把他治好的?”
水仙道:“我们也不清楚,好像是在夫人死后不久他就能开口说话的。”
就在这时,已另有一名小婢来叫开饭。
胡柏龄三人到达时,包九峰已先等在那里。
筵席很丰盛,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分宾主坐下后,胡柏龄连忙问道:“包前辈可会见过三妙前辈了?”
包九峰道:“见过了。信也面呈他老人家了。”
“他可说过什么?”
“他当时正在打坐,并没立即看信,老夫也不敢催他,又不便久候,就只好回来了.”
“这样一来,在下岂不是无法取得回信?”
“老夫已经提起过胡盟主希望得到回信,只好明天再去见他一次。”
麦小明忽然问道:“包老前辈,地下洞府里,除了三妙老前辈外,您还看到别的人没有?”
包九峰大为惊讶道:“三妙前辈的地下洞府里,怎可能还有别人呢?”
麦小明道:“您该知道,夫人在宫主死后,曾进入地府和三妙前辈见过面。”
包九峰道:“夫人在宫主死后便已失踪,后来的确有可能进入地府和三妙前辈见过面。”
麦小明道:“所以晚辈才怀疑夫人很可能仍在地府.”
包九峰失声笑道:“岂有此理?夫人明明已在数月前战死.怎会留在三妙前辈的地府里?”
“夫人虽然已经战死,可是并无人看到她的遗体。”
“她不是在临终前交代过长白神叟庞士冲把她的遗体带走吗?”
“可是庞老前辈还没出天台山,夫人的遗体就不见了。”
“有这种事?老夫从没听说过。”
麦小明泛出不高兴的神色道:“包老前辈.这事是您做错了!”
包九峰怔了怔道:“老夫错在哪里?”
麦小明道:“夫人该是万花宫的人,您不该让庞老前辈把她的遗体带走。”
包九峰苦笑道:“岂有此理!夫人和宫主并未正式成婚,怎能说是万花宫的人?更何况那天夫人和少林、武当激战之时.老夫并不在现场,即使想留下她的遗体.也是不可能的事.”
麦小明顿了顿道:“晚辈怀疑夫人也许还活在世上.”
包九峰越发愕然道:“人死怎会复活,哪有这种可能?”
麦小明道:“她很可能是被三妙老前辈救活。实话对您说,晚辈的这位师兄胡盟主,也是在两年前死后被人救活的。救他的人,就是他现在的师父四绝老人。这样看来,三妙书生又为什么不能救治夫人?何况夫人的遗体就是在万花宫附近失踪的.”
包九峰顿时答不上话。
麦小明再道:“包老前辈本来被宫主所害,口不能言,现在已说话如常,如果晚辈所料不差,必定是三妙老前辈为您疗治成功的?”
包九峰颔首道:“不错。老夫现在已不再哑,完全是拜三妙前辈所赐。”
麦小明道:“这就对了.三妙老前辈既然能救您,当然也能救夫人。”
酒过三巡.胡柏龄道:“在下还想恳求包前辈一事。”
包九峰道:“胡盟主有话请讲,只要老夫能做得到的,无不尽力。”
胡柏龄道:“明天包前辈再见三妙前辈之时,还请求他能否容在下一见。”
包九峰缄默了—阵道:“好吧!老夫一定当面求他,就算他能答应,胡盟主也必须后天才能见到他。”
“为什么还要多等一天?”
“老夫早就说过,三妙前辈只准我一天出入地府一次。”
胡柏龄道:“只要能见着三妙老前辈,在下即使多等一天,又有何妨?”
包九峰道:“既然如此,胡盟主就请明天等老夫的消息吧!”
第二十七回魔洞擒魔
当晚.胡柏龄等三人,就住在水榭旁那栋小楼里。
次日早饭,是水仙送过来的。
直到午饭时,才又和包九峰见了面。
包九峰当即交给胡柏龄一封信道:“这是三妙前辈的亲笔回信,胡盟主请好好收着。”
胡柏龄急问道:“三妙老前辈可提及召见在下之事?”
“他若肯接见胡盟主,也许就用不着回信了。老夫为这事曾向他苦苦恳求,但他却—口回绝。”
“他老人家为什么不肯?总该有个理由,在下迢迢数千里赶来天台山,三妙老前辈居然不肯接见.说起来在下还是他的师侄,他这样做,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胡柏龄话出口后,才觉出措词有些不恭。
包九峰摇了摇头道:“怪只怪先前老夫没对胡盟主说清楚.其实三妙前辈也有他的苦衷。”
胡柏龄道:“他老人家有什么苦衷?”
包九峰道:“据说三妙前辈高龄已一百六十有余,早就是半仙之体.因之,他必须少见生人,否则将对他的身体有害。”
这几句话,使得胡柏龄、麦小明、苗素苓都吃了一惊。
尤其胡柏龄,只知帅父四绝老人已是百岁之上,却万没料到连他的师弟三妙书生年已一百六十有余。
正在讶然间,只听麦小明道:“既然如此,师兄就用不着坚持非见三妙前辈不可了。您只有三个月假期.还是快些返回北岳的好。”
胡柏龄也关心钟一豪等人的安危,就在当日下午.便离开万花宫北返。
出了天台山,麦小明提醒道:“以咱们的脚程,不足一月,便可返回北岳。回去后师兄还有—月假期,回程时咱们何不稍稍绕道到嵩山少林—趟。”
胡柏龄道:“为什么要到少林?”
麦小明道:“少林的天机大师.上次到迷踪谷铩羽而归,此刻少林可能又增派高手到迷踪谷去了。咱们能在少林预先知道一些情况,不是很好吗?”
苗素苓也接着道:“晚辈也想到少林一趟去见见天禅大师。”
胡柏龄已知少林当今掌门和苗素苓甚是投缘。
便答应二人要求之事。
半月之后,三人已到达豫省登封县,当晚就投宿在登封县城,次日一早,便向嵩山进发。
嵩山就在登封县境内,古称外方山,诗经上即称赞嵩山云:“嵩高维岳,峻极于天。”
嵩山包括太室、少室两山,东面是太室山,西面是少室山。太室周围一百廿里,少室周围百里。
少林寺位于少室山麓,是魏文帝二十年,西域高僧陀跋所建。
到南北朝时,天竺高僧达摩来中国,被梁武帝派人迎往金陵,达摩阐释佛教教义,不立文字,但不能为梁武帝所理解。于是达摩便渡江北来(即有名的一苇渡江故事)。到达嵩山少林寺.创设禅宗,又面壁静坐达九年之久,从此少林武学便名闻天下,被武林中九大门派认为泰山北斗。
当胡柏龄等三人到达少林寺外,便有僧人进内通报,掌门大师天禅很快便亲自迎了出来。
乍见胡柏龄,天禅大师不由吃了一惊。他和胡柏龄曾见过几次,明知他两年前已战死在迷踪谷外的落雁谷,如今怎的却又活了回来?
但他是有道高僧,定力深厚,虽然内心惊异,却不形之于色。天禅大师把胡柏龄等三人迎进禅室。
麦小明和天禅大师也早就认识,上次在吕梁山.还多亏天禅大师出手相助,才击退阴手—魔。
他知道天禅大师必定要问胡柏龄何以死而复生,便主动代胡柏龄把得蒙四绝老人相救的事说了一遍.
天禅大师似是神色颇为凝重,寒喧过后道:“听麦小施主的语气,在来到天台山之前,曾住在北岳迷踪谷外的白姑寺,可曾见过老衲的天机天觉两位师弟以及他们所带颔的十二名弟子?”
麦小明大感一愣道:“莫非天机老禅师还不曾回到贵寺?”
天禅也不觉一惊道:“原来麦小施主已见过他们,可否把当时经过的情形告诉老衲?”
麦小明随即把自己和苗素苓已随天机、天觉进入迷踪谷.最后只剩下天机大师—人逃出的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
天禅大师的神色越来越沉重,长长叹口气道:“原来如此,难怪老衲—直得不到消息?”
麦小明道:“可是天机老禅师总该早已回到贵寺,晚辈和他老人家逃出迷踪谷后.曾一同回到白姑寺,他当时归心似箭.为什么到在现还未回来呢?”
“依老衲预料,很可能在路上又出了事情!”
“以天机老禅师的绝世武功,既已离开迷踪谷,又怎会再出事情?”
天禅大师再叹口气道:“老衲也为这事不解。”
麦小明蹙起两道剑眉道:“大师准备怎么办呢?”
天禅大师道:“幸好今天三位到来,老衲才知道了天机、天觉两位师弟率领十二名弟子到北岳的经过,也证实了敝派的叛徒悟明确实是带了九名铜人投靠了迷踪谷的霍元伽。”
“难道大师就罢了不成?”
“这样的大事,岂能罢了,老衲当立即挑选派寺内高手,马上再赶往北岳。”
麦小明道:“只派出高手不成,虽道贵派上次派出的天机、天觉两位大师还不是高手?”
天禅大师略一沉忖道:“麦小施主有何见?”
麦小明道:“从前国家遇到强敌外侮,是早有皇帝御驾亲征之例.现在贵派要对付迷踪谷的霍元伽,也必须掌门大师亲自率众出马,否则很可能再蹈天机、天觉两位大师的覆辙.”
天禅大师颔首道:“麦小施主说得对,老衲就决定亲自去趟北岳。”
麦小明趁机道:“上次曾见大师和武当掌门青阳道长同行,如果再能找到青阳道长同行,那就更好了!”
天禅大师道:“悟明率九名铜人叛出少林,纯属本派私事,不应再邀武当Сhā手,如果胡盟主和麦小施主回到北岳后肯相助一臂之力,那倒是老衲所希望的。”
麦小明道:“大师何必客气?消灭霍元伽,也可说是我们的事。与其说是我们帮贵派的忙,不如说是贵派帮我们的忙。”
天禅大师道:“那就太好了,老衲大约数日后便可率领弟子出发,只是到达北岳后,最好双方能约一个会合地点。”
麦小明想了想道:“就在白姑寺如何?”
天禅大师道:“也好,一言为定!”
当日中午,天禅大师设席招待胡柏龄等三人。午后.并亲自把三人送下山来。
和天禅大师分手后,麦小明便迫不及待的道:“真是想不到.天机老禅师竟然没回来!”
胡帕龄道:“看来—定是出了意外。”
麦小明大为不安的道:“如果天机老禅师出了意外.必定仍是霍元伽所为,小弟扭心钟副盟主他们也可能有意外。”
胡柏龄道:“我也有同感.据钟一豪和余亦乐对我说,你和苗姑娘是他们之间的两名主将,连你们和他们在一起时都被霍元伽赶得东奔西跑.如今他们少了你们,情况当然就更为危险了!”
麦小明越发沉不住气道:“那咱们就该加紧脚程,越快赶回去越好。”
胡柏龄道:“如果他们真出了意外,咱们回去得再早,也来不及了.为今之计,必须回去等候和少林方面会合,才能正式对迷踪谷采取行动。”
麦小明不觉大喜道;“莫非师兄也要参加行动?”
胡柏龄道:“我有师命在身,规定我不得进入迷踪谷一步,如果双方是在谷外有行动,我也许可以和霍元伽会会.虽然如此,我仍担心将来会受到师父的责罚。”
麦小明沉吟了半晌道:“师兄,小弟想起一件事,又该和您商议商议。”
“什么事?你说。”
“霍元伽目前对外最大的法宝,便是小弟的那四位师兄.他们服了‘向心露’.一切听命于霍元伽驱使.不但武功不减,临阵反而越发勇往直前。小弟和钟副盟主等人,几乎每次都吃了他们四人的亏。”
“你的意思,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能找到‘向心露’的解药,是吗?”
“小弟正是这意思。”
“你可有什么打算?”
“‘向心露’是阴手—魔的独门药物,小弟上次到吕梁山,目的就是向阴手一魔求取解药,不想险些送了一命。
还多亏苗姑娘相助脱逃,所以我想回程时再到吕梁山九天玄阴洞府一趟,只要能讨到解药让小弟的四位师兄清醒,霍元伽的力量就等于瓦解了一半。”
“你有把握能讨到解药?”
“上次小弟是单人独马,这次有了师兄,咱们来个先礼后兵.不怕他不交出解药。”
胡柏龄转问苗素苓道:“苗姑娘原是阴手一魔的人,可知道他的解药藏在哪里?”
苗素苓道:“家师有处药室,里面几乎什么药物都有,只要能打开药室,晚辈就有办法找到‘向心露’解药。”
胡柏龄道:“既然如此,咱们去一趟吕梁山也好。”
谁知苗素苓却吓得脸色骤变道:“可是晚辈怎敢和他见面?”
麦小明笑道:“有胡师兄和我,还怕什么?谅他也不敢动你一根汗毛。”
苗素苓心有余悸道:“可是要对付他,进去之后,很容易落入他的圈套,除非能把他引出洞外。”
麦小明想了想道:“我有办法把他引出来。”
“什么办法?”
“不必现在讲,到时候再说吧!”
胡柏龄道:“就这么决定,我陪你们到吕梁山一趟。”
吕粱山位于山西中部偏四,纵走于黄、汾两河之间,由于有苗素苓带路,入山之后,很快便找到阴手一魔所居的九天玄阴洞府。
这处洞府,外表看来,只是峡谷深处的—个山洞,但两旁都奇岩Сhā天,形势十分险恶,一般人根本无法到达。
即使居住在附近山下的人,也绝大多数不知九天玄阴洞府所在,平时更无人敢到附近徘徊,因之,也就越发养成阴手一魔的妄自尊大。
来到洞口,并无一人,由洞口向里望去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麦小明道:“上次小弟走过这处入口的确很深,师兄,要不要现在就直接进去?”
胡柏龄道:“咱们既已决定先礼后兵,就不应直往里闯,更何况里面还有机关埋伏?”
苗素苓道:“麦小侠不是有办法把他引出来吗?”
麦小明随即走近洞口.提高嗓门向里叫道:“里面有人没有?客人来啦!”
他这声音本来就大,再加洞内传音力强,连站在远处的胡柏龄和苗素苓都被回音震得耳鼓作响,传入洞内的声音,也就可想而知。
不大一会工夫,果然有一名绿衣小婢奔了出来。
苗素苓自然认识这名绿衣小婢,连忙叫道:“绿云,是我!”
那小婢愕然道:“原来是苓姑娘,你怎么来了!”
苗素苓道:“我是回来探望师父的。”
绿云吃惊道:“苓姑娘好大胆,洞主捉你都捉不到手,你居然回来自投罗网!”
苗素苓道:“你别管那么多,快快进内通报。”
“那一位是不是麦公子?”
“不错。”
“还有一位呢?”
“不必问那么多,师父他老人家见了面一定认识。”
绿云略—犹豫,便返身匆匆进洞而去。
苗素苓从怀中掏出只绿色玉瓶,倒出三粒药丸,分送胡柏龄、麦小明各自一粒道:“胡大侠和麦小侠请即服下药丸!”
胡柏龄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苗素苓道:“这是解毒灵药,预先服下.可使百毒不侵,免得待会遭了家师的暗算。”
麦小明也道:“师兄只管服下,苗姑娘这药灵得很,崆峒五魔的老大阴天琳最擅施毒。上次天机、天觉两位大师在迷踪谷几乎败得全军覆没,主要便是中了‘血雾散’的毒,苗姑娘和我能全身而退,全是沾了这药儿的光.”
胡柏龄随即一口服下。
麦小明和苗素苓也跟着服下。
大约半盏茶工夫之后,绿云重又在洞口出现。
麦小明抢着问道:“你们洞主是否请我们进去?”
岂知绿云毫无表情的道:“真抱歉!洞主不在洞府,有劳诸位空跑—趟了!”
“你不是骗我们吧?”
“三位是贵客,我们怎敢随便欺骗!”
“他是什么时候出洞的?”
“麦公子应该说我们洞主什么时候离开洞府才对!”
“奸吧!就照你这样讲,他是什么时候离开洞府的?”
“详细时间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昨晚,也可能是今天一早,因为昨天还见过他老人家。”
绿云说完话,径自回洞而去。
这一来,简直把麦小明弄傻了眼。
苗素苓望了麦小明一眼道:“这回你可没咒念了吧?”
麦小明紧皱眉头道:“你认为阴手一魔是否真的不在洞里?”
苗素苓沉吟了半晌道:“很难讲。不过我想他十有八九仍在洞里。”
麦小明道:“如果是这样,那反而令人不解了。”
“你想到了什么?”
“你我二人,都是他最恨的,如今咱们自动送上门来,他正应该利用洞内机关埋伏,把我们逮住,为什么反而不希望我们入洞呢?”
“他的疑心最大,也许他怀疑咱们也有埋伏,所以才不敢轻易放咱们进去。另外,他知道洞内的机关埋伏我都清楚,更不能不有所顾忌。”
“难道他就这样罢了不成?”
“如果我所料不差,他现在一定会派出眼线,在暗中监视我们。”
”他派出的眼线又从哪里出洞呢?”
“据我所知,另外还有出口,只是很隐秘罢了.说不定现在山谷上方或者附近峭壁就已经有人在对咱们暗中监视了.”
麦小明不觉心头悚然一震,抬头留意向附近望去,却看不出什么可疑。
苗素苓道:“这附近峭壁上杂树丛生,到处都是突出的岩石,任何地方都可藏住一二个人,根本不易发现他们的踪迹。”
麦小明道;“不管如何,这洞口是他们进出的正门,我一定要逼他们现身不可。”
苗素苓摇了摇头道:“你有什么办法呢?”
麦小明颇有把握的道:“你看我的,不过还要请你帮帮忙!”
他说着,立即在附近找寻干枝枯叶,然后一大抱—大抱的往洞口搬运。
苗素苓明白他的用意,自然也帮起忙来。
不大一会儿,那洞口便几乎被干枝枯草塞满。
麦小明取出火熠,随即点燃起来。
正好洞外有风,而且正是吹向洞口内的,很快便噼噼啪啪形成一团熊熊烈火,虽然火烧不到洞内去,但那浓烟被吹进洞内,洞内的情形自是不难想见,说不定有人会被浓烟呛死。
九天玄阴洞府居然会遭到火攻,只怕是阴手一魔再也想不到的事。
这股浓烟烈火,直烧了顿饭工夫才渐渐熄灭。
麦小明心里有数.此刻还不可能有人出来。
苗素苓道:“如果里面还是没人出来,你打算怎么办?”
麦小明道:“他们可能已经被浓烟呛昏,若仍没人出来,咱们尽可放大胆进去,进入药室找到解药就出来,用不着再见阴手—魔。”
谁知他的话刚刚说完,耳际竟传来阴手一魔嘿嘿的冷笑声道:“好小子!竟敢放火烧老夫的九天玄阴洞府,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用不着进去找老夫,老夫现在就在洞外与你们会会。”
麦小明愕然举目四下望去,却看不到阴手一魔的踪影。
他本来要开口大骂几句!但又想到先礼后兵,只好忍了下去。
其实他早该想到,放火烧洞已经失去先礼后兵的立场了。
只听阴手一魔又道:“贱婢,原来你这叛逆也来了,那倒省了老夫的事啦!”
麦小明听音辨位,已经确定对方声音发自左前方峭壁上一块大石后,立即高叫道:“阴手一魔,用不着藏藏躲躲,还是早些现身出来的好。”
一语甫毕,果然由峭壁上的大石后,转出了阴手一魔。
他一现身就由三四丈高的大石上,像魅影般无声无息的飘下地来。
麦小明不由暗自提高警觉,阴手一魔独自一人面对面的拦住去路,必是有恃无恐,说不定在周围另有埋伏。因之,在未得到胡柏龄的示意下,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
胡柏龄并未面对阴手一魔,因之,阴手一魔也未看清是谁。
只听阴手一魔声音冷得像鬼域吹来一阵阴风般问道:“那一个是谁?”
麦小明已不再先礼后兵,冷冷一笑道:“若你看清他是谁,只怕会吓破狗胆!”
阴手一魔不但不怒,反而嘿嘿笑道:“老夫胆子哪会这么小!”
麦小明道:“你的胆子再大,照样也会屁滚尿流。”
突见胡柏龄转过身来,抱拳一礼道:“阴手前辈别来无恙!”
阴手一魔不觉脸色一变道:“尊驾是什么人?”
胡柏龄道:“阴手前辈当真健忘,咱们三年前在南昌城药王庙还曾会过,应该还记得胡某吧?”
阴手一魔双颊急剧的搐了几下道:“你……你不是已经……”
胡柏龄昂然笑道:“江湖传言,何足凭信!胡某若死了,怎会又在阴手前辈面前出现!”
麦小明紧跟着道:“老小子,若把我们胡盟主当成阴魂出现,你也就瞎子闻臭一离死(屎)不远了!”
阴手一魔不便追根究底,往上一招手道:“四位请亮亮相.也好让他们见识见识!”
蓦地,由先前峭壁上那块大石后,冒出了四个奇形怪状的人影。
这四人赫然是数月前几乎把迷踪谷闹得天翻地覆的毒火成全.黑魔时寅、苗疆火云洞总峒主火莽和号称西域密宗红教亲王的牛奔。
这四人因数月前曾在迷踪谷大闹过,麦小明自然全认识。胡柏龄虽是走遍黄河两岸、大江南北的人物,却只能认出毒火成全和黑魔时寅。
至于苗素苓,连一个也认不得。
胡柏龄等人,虽早就预料阴手一魔必有埋伏,却万未料到竟是毒火成全和黑魔时寅等人为阴手一魔助阵。
麦小明低声道:“师兄,另两人也许您不认识,那秃顶红发是苗疆火云洞的峒主,名叫火莽。
另一个面圆无髯、双眼奇短的西域密宗红教的,名叫牛奔。数月前他们曾进入迷踪谷闹事.多亏妙妙庵那位老师太把他们制伏驱走。”
胡柏龄左手抄起铁拐,右手掣出长剑道:“知道了,你和苗姑娘要千万小心!”
麦小明表面上虽然仍能保持镇定,内心也是难免有些恐慌,毒火成全等四人再加上阴手一魔,上次曾在迷踪谷大厅制住绿林总寨的数十名高手。
连老奸巨猾的霍元伽都几乎栽了跟头,如今自己一方只有三人,纵然胡柏龄神勇盖世,看来也凶多占少。
这时他真后悔不该到吕梁山九天玄阴洞府来,因为这事是由他提议的。
只听毒火成全道:“阴手兄,胡柏龄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出来啦?”
阴手一魔道:“听说当年胡柏龄被刺的时候你曾在场,你该知道的比老夫清楚。”
毒火成全道:“成某明明看到他被豫南范玉昆一剑刺死,然后尸体被谷寒香拖走,他又怎能再活回来了?”
“那么面前这人却和他一般无二,又是怎么回事?”
“这人一定是假的。”
“人怎么会有假的?”
“目前武林中的易容术.比从前又不知进步了多少.只要身材相仿佛,易容出来,根本毫无破绽可寻。他若真是胡柏龄,怎会不回迷踪谷再做他的绿林盟主?”
这几句话,终于使阴手一魔完全相信面前的胡柏龄是另有人伪装改扮的.正因如此,也使他大大放下心来。
阴手—魔向上招了招手道:“你们为什么还不下来?”
毒火成全和黑魔时寅立即应声轻飘瓢的落在阴手一魔身侧。
阴手一魔望着牛奔和火莽道:“你们二位还在上面做什么?”
火莽道:“本总峒主居高临下放虫比较方便些。”
牛奔道:“本亲王在上面负责监视,也比较方便些。”
麦小明向上叱道:“牛奔,你这个王八蛋!上次到迷踪谷.装成不会说人话,现在怎么会说话了?”
牛奔嘿嘿笑道:“本亲王在中原住了这么久,学也学会了!”
麦小明道:“你这王八蛋既然有这么好的语言天才,为什么不去说书?”
牛奔道:“好小子,死到临头,还敢跟本亲王闹笑!”
只听胡柏龄道;“小明,迎敌要紧,用不着和他罗嗦!”
麦小明望向阴手一魔道:“老小子,你有本事,现在就使吧!”
阴手一魔不动声色道:“老夫想先问问你们今天是做什么来的?”
麦小明道:“很简单,想跟你讨些‘向心露’解药。”
“笑活!老夫独门特制的解药,岂能无缘无故送给你们。”
“如果不给.我们就只有硬要!”
“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你们自信今天还能跑得了吗?”
“我们本来就没想跑的。”
只听黑魔时寅道:“阴手兄,跟这小子还斗的什么嘴,早点把他们解决了再说。”
阴手一魔道:“就请时兄把这小子拿下,最好拿活的,老夫还要问他口供。”
黑魔时寅道:“听说这小子很扎手。”
阴手一魔道:“这小子虽然扎手,凭你时兄的黑砂掌,何愁制不住他!”
黑魔时寅随即向前走出几步。
只见他猛一吸气,顿时上腹暴胀如鼓.接着右臂也粗了一倍有余.尤其右掌不但刹时颜色变得有如黑炭,而且还冒出蒸黑气。
麦小明只看得大感吃惊。
胡柏龄立即以传音入密之术道:“用软鞭对付他!”
麦小明明白,软鞭是长兵器,可避免和对方近身接触,只要不被对方掌力所及,纵然受伤,也不至于太严重。
他依言松开腰间扣把,握鞭也向前走出两步道:“黑老小,用不着耽误时间,在下等着你发掌!”
黑魔时寅并不答话,因为这时他根本不能开口,一开口必定泄气.
麦小明倒是很大方,并不趁机施袭,只是静静的等候对方发招。
突见时寅吐气开声,倏忽间疾进三步,猛然一掌,直向麦小明当头劈下。
麦小明虽早已有备,却也大吃了一惊,急急向后跃退几步,手中软鞭,“唰”的一声掠了出去。
时寅的这一掌,威势不亚于排山倒海,激起地面一片飞沙走石,连站在数丈外的胡柏龄和苗素苓,也都被掌风激荡得衣袂飘飘。
尤其他这掌力,更挟着一股奇寒无比的阴风冷气.麦小明虽未被掌力击中,却连打两个寒噤,连手脚都冻得有些僵硬。
但时寅却并不满意,在他预料,这一掌足可把麦小明击毙掌下,在既恼又气之下紧接着又发出一掌。
只听胡柏龄又传音道:“暂时别还击.尽量以迷踪谷步法闪避!”
麦小明一连避开时寅七八掌,胡柏龄又道:“现在可以出鞭了,用鞭梢缠住他的右腕。”
原来时寅的黑砂掌力,固是运气蓄势而发.故而第—掌最猛,以后的威力则随之递减。此刻已连发七八掌,只要不被掌力直接击中,麦小明已可抵受得住。
麦小明把握时机,看准部位,骤起一鞭,—招“金蛇摇尾”直向时寅右臂抽去。
这鞭势疾似闪电,奇准无比的正好缠上时寅右腕。
时寅大惊之下,猛力向后带去。
岂知麦小明也同时将软鞭猛力后带。
若论内力,时寅必定胜过麦小明,但因一个是用手带,一个是用鞭带,手臂没有鞭长,时寅当然要大大吃亏。
竟被当场带动得踉跄向前摔出好几步,当他刚刚站稳,不想麦小明已在这时,迅快的掣出长剑,剑尖已抵住了他的胸口。
此刻时寅就是想再发掌,也无能为力。一来被人剑抵前胸,不敢轻举妄动;二来他的右腕已被软鞭缠拉得皮破血流,即使想运气也无法将内力贯穿到右掌上去.
麦小明冷冷一笑道:“黑老小子,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时寅的确做梦也没想到,纵横大江南北数十年的一代黑魔,竟然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手里。除了面色憋得有如猪肝,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麦小明得理不让人,再道:“黑老小子,怎么不讲话?什么时候变哑巴了?”
他知道时寅必定仍不开口!,说完话猛然一指,点上对方的右肘“曲池|茓”,再一指加点“将台|茓”。
这一来.等于给时寅加上了二道枷锁,时寅晃了几晃,当场倒下地去。
只听毒火成全冷笑道:“好小子,让老夫来收拾你!”
说话间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毒火成全的长相,看来就令人既恐怖又恶心.脸色半边白半边红,红的鲜艳夺目,白的毫无血色。
此人号称武林第一暗器高手,尤其善于施放火药.他出战时看似双手空无一物、其实系在腰间的革囊有如蜂窝一般.装满了几十种不同的暗器火药,随时都可出手伤人。
麦小明刚要迎战,已听胡柏龄道:“小明和苗姑娘退下.站远些!这姓成的交给我。”
麦小明和苗素苓依言向后退了好几丈,但还是蓄势以待。
胡柏龄右剑左拐,缓缓向前走出几步,冷冷笑道:“成全,念在你和胡某的邓师叔是多年老友,在下情愿让你先行出手。”
毒火成全不屑的瞥过来一眼道:“好小子,你就是假冒胡柏龄,也吓不倒老夫!”
胡柏龄道:“动手过招,各凭真实本领取胜,在下是不是胡柏龄.并不重要。”
毒火成全道:“你的确装得很像,连兵器也完全一样,老夫现在就想看看你把胡柏龄“拐内套剑”的绝招,学到了几分!”
胡柏龄不动声色道:“用不着多说废话,有多少暗器和火药,只管施展出来!”
这时站在后面远处的麦小明和苗素苓,都为胡柏龄捏一把汗,一旦胡柏龄被暗器所伤.他们二人也必难逃厄运。
突见毒火成全左手一扬,一团蓝汪汪的光芒,直向胡柏龄盖洒而下。
谁都知道.这是一蓬体积极小的淬毒暗器。
毒火成全施放暗器的手法,果然与众不同,出手初时有如一道银柱,几十枚暗器凝聚不散.直到临近对方上空三尺左右.蓦地化作一团蓝星,直笼罩了数尺方圆.像水银泄地般,奔向人身各处大|茓。
但见胡柏龄剑拐交挥,拐中套剑,剑外罩拐,形成一道风雨难侵的光幕,一阵簌簌啪啪之声过后,那打来的汁毒梅花针和歇尾细针全纷纷落在地上,竟然连胡柏龄的衣服都没沾到。
这使毒火成全简直有些目瞪口呆,暗道:“这冒牌胡柏龄,似乎比真的便还要厉害些.老夫的暗器.居然伤不到他!”
他哪里知道,此刻的胡柏龄,因又随四绝老人习得不少武功.身手比三年前又不知进步了多少。
毒火成全岂能就此干休,右手一扬,一颗鸡蛋大小的金球.直向胡柏龄闪电般砸去。
胡柏龄反手一拐.只听“铮”的一声,正好击中金球。
那金球吃铁拐一击,当场斜飞出三四丈远,落地之后,顿时爆列成一团耀眼的火焰,竟把附近的草地烧了丈余方圆的一大片。
毒火成全越发吃惊,喝道:“你到底是谁?”
胡柏龄道:“在下现在只是和你对敌,何必问在下是谁?”
谁知毒火成全竟一声不响退回阴手一魔身边。
阴手一魔愣了愣道:“成兄,为什么不打了?”
毒火成全道:“阴手兄刚才一定看到了.这家伙的武功,比真的胡柏龄还要高出许多,再打只怕也打不出什么明堂来。”
阴手一魔两眼转了几转道:“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假冒胡柏龄?”
“那就不是成某所能知道的了?”
阴手一魔倒提拂尘,向前走出几步道:“待老夫和他拼几招试试!”
胡柏龄依然左拐右剑,蓄势以待。
阴手一魔有如死灰般的双颊,抽搐了几下道:“你既然武功不在胡柏龄之下,就实在犯不着再冒他人之名.先接老夫三招试试!”
说着拂尘一抖,先是横扫,半路又转为直击,挟着锐风怒啸,当头罩下。
胡柏龄铁拐一抡,施出一招“万蜂寻|茓”,迎了上去。
岂知阴手一魔只是虚招.那拂尘招术并未使满,疾收再出,倏忽间竟然扫向胡柏龄下盘。
胡柏龄铁拐已出,来不及变招.长剑急急施出一招“浪卷流砂”.疾向拂尘迎去。
长剑和拂尘一接,虽未发出声音,但胡柏龄却突感右臂有不少处奇痛彻骨。很显然的.他的右臂已被拂尘扫中多处。
阴手一魔正欲再攻,却在大惊失色之下,反而急急向后跃退。
原来他那拂尘已被胡柏龄的长剑拦腰刺断,只剩下半截。而胡柏龄被扫中右臂.只是拂尘被削断后的余力反弹,否则岂止是奇痛彻骨而已。
阴手一魔最拿手的是“阴风掌”,不过他决定把绝招留在最后才施出,因之,转头望向上方道:“火总峒主,快快施放神虫攻击!”
岂知这时火莽和牛奔都已失去所在。
阴手一魔不觉大感惊异,立即高声道:“火总峒主、牛亲王,你们到哪里去了?”
只听一个苍老而又沉浑的声音道:“他们都在这里,现在就让你看看!”
说话间,由峭壁上那块大石后探出两个头来,正是火莽和牛奔。
阴手—魔脸色一变,哦了声道:“你们两位是怎么回事?”
火莽直着嗓门叫道:“有位老英雄把本总峒主和牛亲王制住了!”
“他是谁?”
“本总峒主和牛亲王都不认识。”
阴手一魔越发骇异,此人能无声无息制住牛奔和火莽,武功之高.不难想见。尤其此人是如何登上峭壁的,竟然无人察觉,就更不可思议了。
他干咳了两声道:“究竟何方高人,还请现身相见!”
峭壁上的大石后,果然又探出一个头来,赫然是长白神叟庞士冲。
这时最感惊喜的莫过于麦小明和苗素苓,但二人却并未表示什么。
阴手一魔呆了呆道:“庞兄,你这算何意?”
庞士冲冷哼一声道:“少来这套!老夫什么时候曾和你这种人称兄道弟过?”
阴手一魔顿了顿道:“好吧!既然如此,老夫也不想高攀.你把他们二人制住,必是冲着老夫来的!”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够不够资格让老夫冲着你来!”
“那么尊驾是冲着谁来的?”
“老夫看不惯这两个狗东西,居然来到中原为非作歹,兴风作浪!”
庞士冲说话间已把火莽、牛奔点了|茓道,人也跟着落下地来。
阴手一魔—见不妙,立即向毒火成全使一个眼色,两人刹时奔进洞中。
胡柏龄和麦小明随即向前见礼。
苗素苓也来拜见师父。
庞士冲到这时才吃惊的问道:“尊驾真是胡盟主吗?究竟是怎么回事?”
麦小明抢着把胡柏龄为四绝老人所救的经过,摘要说了一遍。
庞士冲只听得也大感愕然,多时,才像自言自语般道:“原来四绝老人竟然真活在世上?……”
麦小明忙道:”庞老伯可曾见过四绝老人?”
庞士冲道:“老夫也只是由传闻中得知武林中百年前有这样一位盖世高人,老夫虽然年纪不轻,但当年在行走武林时,这位前辈却早已不在武林出现。”
麦小明道:“庞老伯怎会到这里来?”
庞士冲道:“还不是为好奇而来。”
“什么事引起老前辈的好奇?”
“老夫今天一早就在山下发现你和苓儿随同胡盟主入山而来,当时心想胡盟主已死.怎会又出现一个相同的人.内心难免起了怀疑.于是就跟踪你们而来,正好就遇上了这件事。”
胡柏龄连忙抱拳一礼道:“今天若不是老前辈施以援手.后果如何.实在难以预料.相援之情,晚辈们日后必当重谢!”
第二十八回再蹈迷谷
庞士冲呵呵笑道:“胡盟主何必过谦,尊夫人谷寒香是老夫的干女儿,算来你也不是外人,自己人哪用客气!”
胡柏龄早已听麦小明提过此事,又抱拳一礼道:“前辈对贱内诸多爱护与照顾,晚辈感激非浅!”
庞士冲长长叹息一声道:“可惜香儿已经在天台万花宫香消玉殒了。老夫是在她死后才把她收作干女儿的。在她活着的时候,并没听到她叫老夫一声‘干爹’……”
胡柏龄正色道:“不管如何,晚辈是永远感激前辈的。”
庞士冲又叹息—声道:“你越这样说话,老夫就越感到惭愧。”
“老前辈何出此言?”
“香儿临终前,曾要求老夫将她的遗体带走,老夫并没完成她的遗志.难道还不该感到惭愧?”
“晚辈也对此事感到奇怪,可惜行动受到家师限制,无法查明原因。前辈,翎儿目前的情况如何?”
“翎儿由老夫寄托在一位友人家里,照顾得很周到,你要不要去看看?只是路程稍远了点,往返至少需三五天时间。”
胡柏龄担心误了少林掌门天禅大师的会合之期.又记挂着钟—豪等人的安危.只好说道:“既然老前辈的友人对翎儿已有妥善照顾.晚辈暂时就用不着去看他了.”
庞士冲略一沉吟道:“听你们方才的语气.是来向阴手一魔讨取解药.你们到底想要什么解药?”
麦小明道:“是‘向心露’解药。因为晚辈的四位师兄,目前都被霍元伽以‘向心露’控制在迷踪谷。”
庞士冲望了望九天玄阴洞府洞口道:“阴手一魔已经逃进洞去了,只怕很难再讨取到解药。”
麦小明道:“晚辈们可以冲杀进去,现在洞内只剩下阴手一魔和毒火成全,还有什么可怕的?”
庞士冲摇头道:“老夫劝你们还是别进去的好。”
“难道还有什么顾虑?”
“当然有顾虑,据老夫所知,洞内机关埋伏很多,而且敌暗我明,你们盲目进去,如何防得了他们的暗中施袭?尤其成全的暗器,更是防不胜防.”
“可是不进去又如何能得到解药?”
“如果进去反而要枉送—命,又该怎么说?”
胡柏龄也道:“老前辈说得对,咱们还是别进去的好。”
庞士冲沉吟了半晌道:“你们不用着急,也许老夫有办法找到‘向心露’的解药。”
麦小明喜道:“老前辈到哪里找?”
庞士冲道:“就是负责照顾翎儿的那位友人,这人精于医道,曾研制了不少独门药物,说不定他那里就有解药。”
麦小明道:“晚辈们急须得到解药,还望老前辈能早日拿到。”
“如果老夫拿到了,怎样送给你们呢?”
“迷踪谷外有个白姑寺,老前辈就到那里好了,再不然送到万月峡也可。”
“好,就这么办!”
庞士冲说完话,飞身跃上峭壁上那块大石.然后一手提着火莽,一手提着牛奔,再落下地来。
麦小明道:“还有一个黑魔时寅,干脆就一起处置。”
说着把昏迷一旁的黑魔时寅也提了过来。
庞士冲将火莽、牛奔扔到地上道:“你们想怎样处置他们?”
麦小明道:“一起宰掉,最干脆不过了。”
庞士冲摇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们虽然并非善类,但还罪不至死,依老夫之意还是放了他们的好。”
麦小明不便坚持,默了默道:“可是这个从苗疆来的,经常以虫毒害人,放了他又不知有多少人受害。”
庞士冲道:“他的毒蛊,据说上次在迷踪谷已大半耗损,此刻所剩无几,老夫方才已把他剩下的完全消灭了。”
麦小明终于放下心,接着为时寅、火莽、牛奔三人解开|茓道。
他们一见庞士冲、胡柏龄、麦小明、苗素苓全在面前,只有低着头不敢吭声。
庞士冲道:“你们现在还想怎么样?”
三人依然低头不语。
麦小明两眼一瞪.骂道:“你们三个王八蛋,若不是庞前辈开恩,今天哪有你们的狗命好活!现在由我打一个走一个。”
他说着,扬手便向黑魔时寅面颊上一掌掴去。
黑魔时寅冷不防被打了一个跟头,以他在黑道上的身份地位,做梦也想不到会遭到这样羞辱,但却又不敢反抗,只有捂着面颊踉跄奔去。
火莽站在第二名、一见麦小明出手辛辣,他是苗疆来的,虽然远离家乡丢人丢在远方无所谓,但却怕受皮肉之苦,急急咧了咧蛤蟆嘴道:“小子,千万手下留情!”
麦小明叱道:“留你奶奶的狗熊!”
边说边猛起一掌掴去。
火莽虽身为苗疆火云洞总峒主,除了精于布虫放虫外,并无多大武功基础,被—掌打得竟然摔了个狗吃屎,待爬起来时,已是满嘴鲜血直流。
这时的牛奔早已吓得屁滚尿流,竟然“噗通”一声,双膝跪下,打着哆嗦道:“小侠饶命!”
麦小明笑道:“不敢当!你是亲王,我不过一介平民,哪有王爷向老百姓下跪的?”
牛奔叩着头道:“那是骗人的。小的虽然到过西域.却不是西域的亲王,而且西域好像也没有亲王.”
“那你为什么要骗人?”
“这年头儿唯有这样人家才瞧得起,也才能吃得开。看那些有头有脸有办法的,哪一个不是这样。”
麦小明骂道:“滚吧!”
牛奔跑了几步,又回头道:“你看看,小的这不就赚便宜了吗?”
庞士冲道:“老夫也要走了.要不要也挨你一耳光?”
麦小明尴尬笑道:“庞老伯怎么跟晚辈开这么大的玩笑?您如果手痒,晚辈情愿挨你一家伙!”
庞士冲笑道:“你这小子还真有一套!”
麦小明道:“除了身上一套,还有几套.可惜没带出来。”
胡柏龄见这一老一少,居然没大没小的胡扯起来,忙道:“正好顺路,咱们就送老前辈—程。”
胡柏龄等三人,直到出了吕梁山,才和庞士冲分手。
两天后,过了太原,往定襄方向进发,来到一处山坡上,忽听麦小明失声叫道:“师兄,前面—人,很像妙妙庵的那位老师太!还有,那位很像师嫂的黑衣蒙面女子也来了!”
胡柏龄举目望去,果然在前面十余丈外,来了两个女人。前面一人,是位缁衣老尼;后面—人.身穿黑衣,黑纱蒙面,不论身材举止,果然酷似谷寒香。
顿时,胡柏龄情不自禁内心大为激动起来。
麦小明再道:“他们好像是迎面而来.咱们只管慢慢走,很快便会碰上。”
岂知他的话刚刚说完,那缁衣老尼和黑衣蒙面女子已转入另外一条岔路。
胡柏龄立即加快脚步道:“咱们快追!”
为避免施展轻功惊动对方,三人只能把步伐加快,十几丈的距离,很快便已追上。
麦小明叫道:“老师太慢走!”
缁衣老尼闻声止步,转过身来。
那黑衣蒙面女子,则紧紧偎在缁衣老尼身后。
在这刹那,胡柏龄已完全看清,那黑衣蒙面女子,除面貌被黑纱罩住外,身材举止的确竟与谷寒香不差分毫。
他几次想冲上前去揭开她的面纱,便因碍于缁衣老尼在旁,不得强自抑制着自己的举动。
只见缁衣老尼双眸神光湛湛,缓缓掠过胡柏龄三人一眼道:“麦小施主不在迷踪谷,怎么来到了这里?”
麦小明躬身施一礼道:“禀老师太,晚辈们现在已经不在迷踪谷。”
缁衣老尼愕然道:“莫非你们的绿林总寨已经转移到别处去了?”
麦小明道:“晚辈们是被霍元伽赶走了。”
“你们被赶到什么地方?”
“先是万月峡,再到白姑寺,至于现在在哪里.连晚辈也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
“晚辈们去了一趟江南,现在正是由江南赶回来,根本弄不清钟副盟主他们目前是否仍在白姑寺。”
“原来你们是由江南回来,那就该快快到白姑寺和他们会合,你们快些走吧!”
“不,晚辈还有事情。”
缁衣老尼哦了声道:“你有什么事情?”
麦小明正色道:“晚辈上次到妙妙庵,为的就是要找你老人家身后那位女侠,当时你老人家—直不承认她在妙妙庵,现在我们终于又遇见了!”
缁衣老尼不动声色道:“你遇见她便怎么样?”
麦小明道:“晚辈希望她能揭开罩面黑纱。”
缁衣老尼冷笑道:“岂有此理!女人家蒙面罩黑纱,必有她的用意。如果能揭开让别人看,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可是老师太有所不知,晚辈怀疑她就是晚辈的胡师嫂谷寒香。”
“谷寒香不是已经死了吗?也许她真的有点像,便你总该知道人死是不能复活的。”
“不管她是不是,晚辈只想看看她的庐山真面日!”
“有贫尼在此,谁都别想让她取下罩面黑纱来!”
麦小明情不自禁大声道:“老师太,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人来了?”
缁衣老尼微一错愕道:“你敢在贫尼面前放肆?”
麦小明道:“晚辈就是借天做胆子,也不敢在您面前无理取闹,晚辈指的是这一位!”
他说着回身指了指胡柏龄。
胡柏龄连忙也向缁衣老尼躬身一礼。
缁衣老尼望向胡柏龄道:“他是谁?”
麦小明道:“他就是手创迷踪谷的胡前盟主,也是晚辈的师兄。”
缁衣老尼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默了一默道:“胡柏龄不是早已经死了吗?”
麦小明道:“他被一位前辈高人所救,所以才能死而复生。”
缁衣老尼先是脸色一变,但瞬即又平静下来,缓缓说道:“就算他真是胡柏龄,你也没有在贫尼面前提他的必要。”
麦小明道:“可是他想看看这位黑衣蒙面女侠的庐山真面目,因为谷寒香就是他的夫人,别人可以不关心.他不能不关心!”
缁衣老尼蓦地怒耸双眉,喝道:“胡说!胡柏龄思念他的妻子,是人之常情,但他却没有理由把别的女人当成自己的妻子!”
麦小明语气恳切的道:“老师太的话固然有理,但胡盟主只是想看看她,并没有其他不礼貌的举动,难道老师太连这么一点要求都不能答应?”
“这是她的事,贫尼怎可随便代他人作主!”
“那就让晚辈苴接问她如何?”
“你就问她吧!”
麦小明望着黑衣女子抱了抱拳道:“女侠,在下方才和老师太所说的话,你必定已经听得明明白白,现在只请你把蒙面黑纱取下来,举手之劳,你是不会拒绝的吧?”
谁知对方竟然毫无反应。
麦小明心头大急,又问了几声,辽是不见动静。
只听缁衣老尼道:“既然连她自己都不答应.你还有什么再讲的?快快赶你们的路吧!”
麦小明道:“老师太,晚辈们好不容易才再度遇到这位女侠,你老人家就……”
但见缁衣老尼宽大的袍袖一挥,顿时一股奇大无比的暗劲,有如排山倒海般涌了过来。
麦小明、胡柏龄、苗素苓站脚不住.全被这股暗劫撞得踉跄后摔,直退出二三丈外,才站住脚跟。
当他们再欲向前时,缁衣老尼和黑衣蒙面女子早已失去踪影。
麦小明猛一跺脚道:“想不到这么好的一次机会,竟然又失去了!”
胡柏龄淡淡一笑道:“别把这事放在心上,快快赶路要紧。”
麦小明不觉一愣道:“师兄,你怎么啦?”
胡柏龄道;“我并没有怎样,倒是你有点反常。”
麦小明重重的咳了声道:“她明明是师嫂,当年您和她的恩爱,绿林中谁不羡慕。但现在您对她好像毫不关心,究竟是怎么回事?”
胡柏龄道:“她若真是师嫂,早就该自动掀开面纱,抢上前和我相认。哪会像刚才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何况数月前你们明明看到她死在天台万花宫,又怎可能活回来呢?”
“可是师兄您……”
“我是遇上了家师四绝老人,她又怎可能得到像我—样的机缘和机遇?”
“可是师兄别忘了天台万花宫地府里有位三妙书生。”
“如果寒香真是被三妙书生所救,她就该也在天台万花宫地府才是,为什么到了这里来?”
“咱们不是—直怀疑这位老师太就是当年的妙妙仙子吗?果真如此,师嫂奉三妙书生之命,来找她的师叔妙妙仙子,又有什幺不对?”
胡柏龄被问得似乎答不上话,缄默了半晌,吁了口气道:“她若真是寒香,总该到迷踪谷去看看你们。”
麦小明道:“师兄的行动受四绝老人的限制.又怎知她的行动不受三妙书生和这位老师太的限制呢?”
胡柏龄摇了摇头道,“别说了,赶路要紧!”
麦小明道:“前面很快便是妙妙庵,咱们再进去看看如何?”
胡柏龄道:“这倒使得。”
来到妙妙庵,远远就望见万映霞正在庵门外浇花。
麦小明快步先行奔子过去,叫道:“万姑娘!你看谁来了?”
万映霞放下浇花水瓢,惊喜道:“原求是麦小侠.那一位……那一位怎么好像胡叔叔!”
麦小明道:“他正是你的胡叔叔!”
万映霞怔了怔道:“胡叔叔怎么活着?”
当麦小明简要说明经过后,胡柏龄和苗素苓已来到跟前。
万映霞连忙上前见礼.胡柏龄是她父亲神鞭飞棱万晓光的义弟,自万晓光死后,算是她唯一的亲人。如今见胡柏龄活生生的来到面前,欣喜之情,不言可喻。
胡柏龄此刻见到这位义侄女,也是倍感亲切,二人紧紧相拥,激动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麦小明道:“万姑娘,庵主在庵里吗?”
万映霞道:“师父很少离庵,现在正在佛章诵经。”
“老师太可曾回庵?”
“麦小侠怎知师祖已经外出?”
“实不相瞒,我们曾在路上遇到过她。”
“师祖经常不在庵小,庵里的事,多半由师父主持,现在就请到里面见见师父吧!”
麦小明望向胡柏龄道:“师兄,要不要进去?”
胡柏龄道;“既然己见着霞儿,问问霞儿便可,用不着再进去了。”
麦小明点点头道:“师兄说得对,只有万姑娘才会对咱们说实话。”
万映震忙道:“胡叔叔和麦小侠问的是什么事?”
麦小明道:“那位黑衣荤面女侠的事.你巳经知道了.我们在路上又遇到过她。”
万映霞脸色微微一变.哦了声道:“她身旁还有什么人?”
麦小明道:“她和老师太在一起,我不明白老师太为什么要欺骗我们?”
“她欺骗过麦小侠什么!”
“上次你我和苗坫娘一起来时,老师太曾说过那黑衣蒙面女侠是鬼,还特地三更半夜把咱们引到墓地去看。而现在那黑衣蒙面女侠已随在她身边,难道这不是欺骗吗?”
“可能师祖当时真的不知道。”
“那么现在她该知道了,却又偏偏不准我们看。”
“看什么?”
“自然是看看那女侠是不是胡师嫂。万姑娘,你一定见过她,现在就对我们说实话吧!”
谁知万映霞却摇头道:“我虽然不时见过她.但也不会看到她的面貌,而且从未交谈过。”
麦小明皱了皱眉头道:“她是否住在这妙妙庵里?”
万映霞道:“她只是有时候来,而且她住的那间精舍,师祖和师太都不准我接近,吃饭也从来不曾和她同桌过,所以我想她绝不可能是胡婶婶。”
麦小明道:“你是怎样断定的?”
万映霞道:“她若真是胡婶婶,又怎会见了面不跟我讲话?”
这时麦小明实在已有些问不下去。
胡柏龄道:“不必再问了,咱们还是走吧!”
万映霞道:“叔叔和麦小侠、苗姑娘也该到庵里喝杯茶!”
胡柏龄道:“不必了,待会儿见了庵主,不必提起我们来过之事。”
万映霞只好依依不舍的把三人送了一程,才回庵而去。
当晚,三人就在定襄住下,次日继续赶路.
又过了二日.已到北岳。
他们自然是先赶到白姑寺。
先进入白姑塔,才发觉各层都已人去塔空。
当他们由塔上下来.只见住持悟尘正带着三名弟子在大殿诵经,这时他们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悟尘瞥见胡柏龄等三人,连忙迎了出来,并把三人引进待客禅房。
麦小明迫不及待的问:“钟副盟主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悟尘长长吁了口气道:“自从三位走后不久,钟施主们便遭到一次迷踪谷的袭击。”
麦小明神色一紧道:“结果怎样?”
悟尘道:“双方都有人负伤,好在钟施主方面的人有伤无亡。”
“他们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钟施主和余施主担心迷踪谷继续来人施袭,寡不敌众,便在遭到袭击的第二天夜晚,悄悄撤出了敝寺。”
“可知道他们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们搬走的当时,还不曾决定要搬往何处。”
“他们撤走以后,也不曾再有人来过?”
“没人来过,贫僧和三名弟子也不曾见过他们,更没有他们的消息。”
麦小明顿时心头蒙上一阵阴影,沉寂了半晌道:“贵师门的天机老禅师不知哪里去了?”
悟尘道:“敞师叔在三位走后的次日,就回嵩山少林本院去。”
麦小明眼望胡柏龄,脸色一变道:“糟糕!天机老禅师果然出了意外!”
悟尘愕然问道:“敝师叔出了什么意外?”
麦小明道:“我们这次由天台山北返,曾特地到嵩山少林一趟,承蒙天禅掌门大师亲自接待,据说天机老禅师并没回去。这样看来.岂不是出了意外?”
悟尘也顿时骇然失色道:“敝派掌门师尊可曾说过打算怎么办?”
麦小明道:“天禅大师当场决定.要亲率派寺内高手到北岳来,除了要把那九名铜人押解回去.更重要的,是要救出天觉老禅师等人。”
“敝派掌门师尊来北岳以后,是否直接进入迷踪谷?”
“天禅大师已和我们约定,要先来贵寺会合.然后再采取行动.可惜钟副盟主等人又失去下落。”
这时悟尘是又喜又紧张。
喜的是掌门大师居然肯光临他这小小的白姑寺。
紧张的是天禅大师到达时,必须郑重接待,这工作实在够他和三名弟子忙的。
他连忙再问道:“不知敝派掌门师尊什么时候可以到达敝寺?”
麦小明道:“我们在路上曾因故耽误了一些行程,计算时间,天禅大师就在这一二天便可到达,说不定就在今晚。”
这一来悟尘越发紧张起来。
胡柏龄起身道:“小明,苗姑娘,咱们该走了!”
麦小明一愣道:“到哪里去?”
胡柏龄道;“万月峡,也许钟副盟主等人在万月峡。”
麦小明道:“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
“当初我们本来就由迷踪谷到万月峡的,因为那里不安全,才迁到这里来的,他们怎可能再回去呢?”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万月峡地方大,范围广.随便找个隐秘之处都可藏身。至于这白姑寺,只要被人包围住,便等于陷入危境。你认为我这说法是否有道理?”
“师兄说得有理,咱们现在就走。”
悟尘忙道:“我看三位施土还是在敝寺用过晚饭再走的好。”
胡柏龄一想,这话也对,如果白天行走,万一被迷踪谷的眼线发现,岂不大为不妙。
于是.便在白姑寺直等到晚饭后,才向悟尘道别。
悟尘颇为关心的问道:“敝派掌门师尊到达敝寺后,要怎样和胡盟主连络,还请示下!”
胡柏龄道:“那就请派一名弟子到万月峡通知胡某,也许我们会主动回到这里来.”
胡柏龄、麦小明、苗素苓踏着月色,往万月峡进发。
他们绕过迷踪谷口而行,因之并未发现迷踪谷眼线。
麦小明搭讪着道:“师兄,迷踪谷是你—手所创,难道您真的不想回去了?”
胡柏龄耸肩道:“我当然不能无动于衷,怎奈师父一再告诫.严禁我踏进迷踪谷一步。师命大如天.怎可不遵!”
麦小明道:“趁着他老人家没回来,进迷踪谷又有何妨?”
胡柏龄摇头道:“为人弟子,岂能阳奉阴违。”
麦小明无奈的道:“师兄,你好像变了。”
“我变在哪里?”
“您以前豪气干云,凡事从不畏缩,现在什么事都顾前顾后,这不是变了吗?”
“小明,你该知道,我这条命是怎么来的?若没有家师,哪里还有我?”
麦小明见胡柏龄说出此话,只好不再言语。
到达万月峡万月堡时,巳近二更,总管李茂闻报慌忙出来接待,把胡柏龄等人迎入大厅。
麦小明立即把前往天台万花宫返回以及先到过白姑寺的经过说了一遍,接着再问起钟一豪等人的消息。
李茂道:“钟副盟主他们近两月来,并无一人再到万月峡来,我也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
这几句话只听得胡柏龄、麦小明、苗素苓三人有如当头受了重重一击。
麦小明紧皱眉头,望了胡柏龄一眼道:“师兄,看来钟副盟主等人,真是凶多吉少了。”
胡柏龄也神色黯然。
麦小明再道:“连天机老禅师都可能已陷入迷踪谷,钟副盟主等人又怎能免于身遭不测。”
李茂只得安慰着道:“麦小侠不必想得太多,时间不早,还是先安歇了,别的事明天再说吧!”
李茂刚要把胡柏龄三人带到客房休息,只见一名壮年僧人匆匆奔进来,却是白姑寺住持悟尘大师的大弟子普凡。
麦小明道:“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普凡可能是一路急急奔行,擦了擦额角的汗水道:“敝派掌门师祖到了!”
麦小明哦了声道:“什么时候到的?”
普凡道:“就在三位离开敝寺不久,可能双方路线不同,所以才没在路上遇上。”
麦小明再望向胡柏龄道:“师兄,咱们是明天走,还是现在就走?”
李茂抢着道:“已经这么晚了,我看还是明天走好啦。这位师父也请留在堡里暂住一夜。”
胡柏龄站起身道:“还是现在就回白姑寺较好,如果明天白天走,势必招惹迷踪谷的耳目。”
李茂见胡柏龄说得有理,也就不再强留。
于是,胡柏龄、麦小明、苗素苓、普凡等四人,又连夜返回白姑寺。
当胡柏龄等人返回白姑寺时,天禅大师和带领的少林僧人已经入睡。
直到次日早饭后,才由悟尘亲来引导在禅堂和天禅大师见了面。
这次天禅大师带着他的另一位师弟天望大师一起来的,另有二十四名弟子,其中包括悟字辈的四大金刚在内。
论实力,比上次天机、天觉大师前来时足足增加了一倍。
双方分宾主坐定,胡柏龄开门见山的问道:“掌门大师准备什么时候采取行动?”
天禅大师道:“老衲担心天机、天觉两位师弟和十二名弟子的安危,自是希望越快越好,但因此次带来的二十四名弟子长途跋涉劳累,必须稍事休养,所以刚才和天望师弟商议的结果,决定明天行动。”
麦小明自告奋勇道:“和上次—样,晚辈决定随同掌门老禅师一起进谷。”
苗素苓也接着道:“我也要去。”
天禅大师颔首道:“老衲不希望你们二人一起去,不过……”
麦小明道:“老禅师放心,行动时晚辈会戴上人皮面具,苗姑娘也会改扮男装,保证不会被霍元伽认出来,自然就不会给您添麻烦。”
天禅随即将视线缓缓移向胡柏龄。
胡柏龄岂能不知天禅大师用意,不觉深深叹了口气道:“胡某确有不便.还望掌门大师见谅!”
麦小明道:“四绝老前辈没回来,您的三个月假期也未到,怎会有不便呢?”
胡柏龄道:“你懂什么?绿林中谁人不知我是迷踪谷首任绿林盟主,我若公然在迷踪谷出现,毫无疑问是件轰动绿林的大事。家师回来以后,又怎能不知道呢?”
麦小明道:“那么师兄何不也学着小弟一样改头换面前去?”
胡柏龄苦笑道:“我若能和你一样,那就好了!”
天禅大师也忙说道:“麦小施主不必劝了,以胡施主的身份地位,要去就该堂堂正正的去.乔装改扮混去,的确不是办法.这是谁都不该勉强他的。”
胡柏龄也道:“明天我就留在白姑寺,如果霍元伽胆敢追杀到白姑寺来,届时我一定会出面的。”
天禅、天望两大师和随带的二十四名弟子.果然在白姑寺将养休息了一天.到第三天便往迷踪谷进发。
麦小明和苗素苓仍改份得和上次一样。
其实在天禅大师眼中,只希望他们二人做做向导而已。
这也说明了天禅大师此次行动.仍不愿意妄动干戈。
来到迷踪谷口,奇怪的是并无人拦阻或盘查,那些把守关卡的喽兵.竟自动让开路,任由天禅大师所率领的僧众通行。
但越是如此,越使天禅大师等人必须提高警觉。
一路毫无阻拦的直来到总寨内部的聚义厅前,远远便望见霍元伽和岭南二奇正站在大厅门口,接着便快步迎了过来。
显然,霍元伽对天禅大师率众前来,早已有备。
这对迷踪谷来说,毫无疑问是件破天荒的大事。
堂堂一代武林大宗师的少林派掌门人.居然肯驾临一向被武林正大门派视为邪恶组织的绿林总寨,即使当年胡柏龄担任盟主时,也从未有过。
延入大厅,霍元伽接待得十分殷勤亲切。
天禅大师为使气氛融洽,只带了天望大师、麦小明、苗素苓进入大厅,其余的二十四名僧众,都留在大厅外广场上。
少林果然不愧是正大门派,戒律森严,那二十四名僧侣,虽然在大厅外的树下休息.个个依杖打坐,仍是排列得井然有序。
霍元伽和天禅大师寒喧了几句、接着望了望麦小明道:“这位麦小兄弟定是掌门大师的俗家弟子了?”
天禅大师心头一震,暗道:“莫非霍元伽已认出他的身份,不然怎会知道他姓麦?……”
麦小明心知天禅大师必定答不上话,忙抱了抱拳道:“霍盟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若非少林俗家弟子,怎会前后两次来到贵谷?”
霍元伽嘿嘿笑道:“老夫当然忘不了,上次小兄弟随天机、天觉两位老禅师来,不但伤了崆峒四义,更险些破了老夫的铜人阵,真不愧是位少年英雄!”
麦小明冷声道:“霍盟主不必说题外话,在下的弟弟麦小明回来没有?这次在下总该能见着他了!”
天禅大师终于明白霍元伽并未真正识破麦小明的身份。
霍元伽拂了拂长髯道:“麦小兄弟放心,待会儿老夫一定让你们兄弟相会。”
天禅大师这才重重咳了一声道:“老衲此来目的,霍盟主想必已经明白,用不着再多说了吧?”
霍元伽道:“霍某当然明白,老禅师是要押回贵派弟子悟明和那几名铜人。”
“霍盟主既然明白,就请把他们交给老衲带走。”
“当然可以,上次贵派的天机天觉两位老禅师来时,霍某也不曾拒绝他们的要求.可惜悟明和九名铜人不愿再回少林,霍某也不愿勉强他们。”
“霍盟主可容老衲和他们一见?”
“掌门老禅师有命,霍某岂敢不遵。”
霍元伽立即交代大厅内一名手下道:“把他们带进大厅来!”
不到盏茶工夫,悟明果然率领九名铜人来到大厅,在屏风边站住。
霍元伽喝道:“贵派掌门人到了,你们还不上前见礼?”
岂知悟明和九名铜人却站在那里不动,而且连正眼也没看天禅大师一下。
霍元伽再喝道:“悟明,老夫的话听到没有?”
悟明躬身答道:“属下们既已投奔迷踪谷.便不再是少林中人,何必再和少林掌门见礼。”
天禅大师内功再深.涵养再好,这时也气得全身发抖。
霍元伽笑道:“掌门老禅师,悟明既然说出这种话,连老夫也无可奈何了!”
天禅大师强自抑制着怒火道:“既然如此,就要他们退下!”
霍元伽转过头去道:“你们退到大厅后待命!”
天禅大师缄默了许久,才又问道:“上次老衲的天觉师弟和十二名本派弟子,他们可还留在贵谷?”
霍元伽不动声色道:“他们都在.霍某对他们一直妥善招待.其中有几位受过伤的.目前也都完全康复。”
“可否容他们也来和老衲一见?”
“掌门老禅师远道而来,霍某岂能不容一见?”
一旁的搜魂手巴天义道:“在下马上就把他们请来!”
这次来得比悟明和九名铜人更快,连天机大师也赫然在内.
天机大师、天觉大师和十二名少林弟子,看来果然身体很好,但眼神却有些呆滞。
那十二名少林弟子也在屏风前站住。
只有天机大师和天觉大师缓缓直走过来,但过来后却站在霍元伽身旁。
天禅大师一阵激动,站起身来叫道:“二位师弟,你们……”
天机大师双手合十.诵了声佛号道:“掌门师兄.你怎么也到迷踪谷米了?莫非也是想归顺霍盟主?”
天禅大师大感吃惊.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道:“天机师弟,你怎会变成这样?”
天机大师笑道:“我很好,掌门师兄这话……”
天禅大师大声道:“你哪里是很好,分明已经神智不清!”
天机大师摇头道:“师兄说哪里话?难道小弟还有什么不对?”
天禅大师刚要再说活,麦小明已抢着道:“掌门人不必再问,现在弟子打话要问问霍盟主!”
霍元伽道:“麦小兄弟有什么话要问老夫?”
麦小明双目射光.视线直逼到霍元伽脸上道:“你可是给他们服了‘向心露’?”
霍元伽脸色一变道:“老夫不懂你说些什么?”
“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老夫曾听说过‘向心露’是阴手一魔的独门药物,但阴手一魔一向对迷踪谷不怀好意,老夫又到哪里弄来‘向心露’?”
第二十九回尽释前嫌
“在下问的只是你是否喂他们服了‘向心露’,至于你那‘向心露’是怎么来的,那是你的事,用不着在下知道!”
霍元伽神色中杀机突显,望了望天禅大师道:“贵派这名俗家弟子,语气如此逼人,如果掌门老禅师不管教,老夫倒想替贵派代管一管!”
就在这时.麦小明抬手往脸上一抹.已揭下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一面朗声道:“霍元伽.你现在该知道我是谁了!”
麦小明这种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但天禅和天望大师被弄得不知所措.连苗素苓也大感意外。
只听霍元伽冷森森笑道:“老夫早就料到你必是麦小明,只是当着天禅大师的面,不便揭破而已。现在你自败形遗迹,那就别怪老夫手下无情了!”
麦小明叱道:“你想怎么样?”
霍元伽道:“老夫早就想把你碎尸万断.以解心头之恨。可惜始终没法逮到你,现在你是自投罗网,怨不到哪个。”
麦小明蓦地拔出长剑,大喝道:“霍元伽!你若不服气,只管上前和在下比试比试!”
霍元伽知对方武功不在自己之下.此时此地,他当然不愿自己山手.
当下,嘿嘿笑了几声道:“老夫正在大厅招待少林来的贵客.你既然想在临死之前表演表演身手,不妨现在就到大厅外广场去。”
麦小明正欲趁此机会逼问钟一豪等人的下落,冷冷一笑道:“不论在什么地方,在下还怕不了你,不过在下想问你几句话。”
“你想问什么?”
“钟副盟主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岂有此理!你和他们在—起,竟然不知他们下落,反来问老夫,当真是天大笑话!”
“你要说实话。他们都不见了,是否也被你掳进谷来?”
“你明白就好。”
“他们目前人在哪里?”
“只要待会儿你不死,自然看得到他们。”
麦小明不再问话,纵身疾进,长剑一掠,闪电般疾向霍元伽当胸刺去。
只听一声金铁大震,长剑已被霍元伽的青龙夺荡偏。
霍元伽接下一招,立即一个倒纵,跃到大厅门外。
麦小明刚要跟过去,却被搜魂手巴天义和拘魄索宋天铎交互拦住。
当麦小明击退巴天义和宋天铎,霍元伽早已喝令手下人将大厅门口重重围住。
麦小明来到门口.只见数丈之外,迷踪谷的高手已围拢了三四层,足足有四五十人之多。
这时,天禅,天望两大师和苗素苓也全跟到了大厅门口。
忽听人群中发出个冷森森的声音道:“霍盟主,把这小子给老夫吧!”
麦小明悚然一惊,循发话之声望去,此人赫然是阴手一魔!
尤其令他大感意外的,连毒火全成、黑魔时寅以及火莽、牛奔也在其中。
简直令人难以相信,这几人居然也投奔了迷踪谷。
但见阴手一魔排开从人.缓缓来到包围圈之内,嘿嘿笑道:
“小子.今天你还往哪里跑!”
麦小明骂道:“好一个无耻的老王八蛋,竟然也归顺了无恶不做的霍元伽!”
阴手一魔干笑了几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夫和霍盟主化敌为友,又有什么不可?那个假胡柏龄哪里去了?”
麦小明昂然道:“收拾你这阴手老混蛋,何须胡盟主亲自前来!”
“你当真还敢与老夫动手?”
“只问你敢不敢和在下动手?”
阴手一魔手中拂尘一挥道:“那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他的那柄拂尘,本来已被胡柏龄拦腰削断,此刻显然是换了一把新的。
麦小明不再答话,单足轻轻一点,人已跃起,长剑—招“掷云飞雪”,罩向阴手一魔上盘,出手之快,直如电光石火。
阴手一魔早知道麦小明身手非凡,但他自恃身份,不肯闪避,一招“挥尘清谈”迎了上去。
麦小明在半空.无法借力,被拂尘一扫,当场被扫得空摔出五六尺,才落下地来。
阴手一魔一出手即占了上风,岂肯罢休?跟上去又是—拂尘扫下。
麦小明施出摘星步,脚F轻轻一滑,身子已旋到阴手一魔左侧.长剑疾刺左肋。
阴手一魔大吃一惊,慌忙间拂尘即收.再反手挥出。
这一招虽把剑势封架开去,但拂尘却被削去一大半,竟和日前在九天玄阴洞府前和胡柏龄交手的情形完全一样。
阴手一魔大骇之下,急急后退。
麦小明并未趁机追袭.因为他担心此举将招惹对方的群起合攻,反不如暂时让阴手一魔稳住,然后再伺机行动。
在这刹那,阴手一魔己愣在当地,他和麦小明前后交手三次.自觉这|乳臭末干的小子身手竟是一次比一次强,以目前的情形而论,显然已高过自己。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然不肯认输,决定以他最拿手的阴风掌迎敌。
麦小明见阴手一魔凝立不动,右臂却不住震抖,淡淡一笑道:“老小子!看样子你好像犯下什么毛病?莫非发了羊癫疯?”
阴手一魔因为正运气,无法开口,只能白白挨骂。
麦小明为了气他一气,再骂道:“老王八蛋,你什么时候变成哑巴了?”
阴手一魔在忍无可忍之下,猛一咬牙,奋力拍出—掌。
这一掌是他奋势而发,但因被麦小明骂得丹田之气无法集中.力道竟然大不如前。
麦小明担心被阴风袭中,—缕强劲的指风迎着掌风射去之后.立即向—侧避开五尺。
只听阴手一魔一声闷哼,当场向后倒去。
麦小明正欲近前施袭.毒火成全和黑魔时寅却及时双双攻了上来。
这二人一个是以暗器和火器令黑白两道闻名-丧胆,一个是以黑砂掌独步大江南北,但因四周布满了迷踪谷的人,迫得二人都不敢施展所长。
这一来.麦小明独战成全和时寅,依然游刃有余,毫无怯意,但若想击退二人.却也大不容易。
蓦地,麦小明剑招加快,但见漫天光影翻滚晃动.竟然刹时把两名黑道巨擘完全笼罩在森森剑气之中。
原来他已施出了“妙妙剑决”中的剑招。威力之猛.连他自已也难以想象。
这时所有观战的人.莫不为麦小明的如此神勇而大感惊异,几乎个个看得胆颤心惊,目蹬口呆。尤其霍元伽.更是感到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唰唰”两声之后,毒火成全和黑魔时寅全已血染满身。
霍元伽立即大叫道:“一起上!千万别让这小子走脱。”
麦小明为了脱身,已不再逞强,肩头一晃,就在众人尚未围攻过来的瞬间,人已腾空而起,“一鹤冲天”,直拔起四五丈高。
然后由重重包围者的头顶横惊而过,待落下地时,已离开人群七八丈远.
霍元伽自知手下无人能够追上,除了跺脚发狠.报本没有别的办法。
麦小明大叫道:“掌门老禅师,用不着再向霍元伽要人,快快出谷要紧!”
说完话,施起轻功,直向谷外奔去.
一路之上,那些把守关卡的喽兵,有少数几人阻挡的,全死在麦小明剑下。
麦小明一口气奔出谷外,才找了一处树下休息。
他虽然已经脱险,却不能不担心少林方面以及苗素苓的安危,于是就在谷口外等候,万一天禅大师和苗素苓等人不见出谷,便决定不顾一切的再杀回谷去。
就在他刚坐下不久,突见一名全身银色劲装,剑眉星目,猿臂蜂腰,背Сhā宝剑,英气勃勃的年轻人快步冲着自己而来。
麦小明一见此人,顿时一股气血直冲,迅速无比的站身而起.抢剑向这人心胸刺去。
那人慌迫之间,一面闪避,一面急急叫遒,“麦小侠,在下是范玉昆!”
麦小明喝道:“我早就看出你是范玉昆,所以才要杀你!”
说着又是一剑刺去。
范玉昆就势一个回旋,朗声道:“麦小侠,听在下解释过后再动手如何?”
麦小明见对方不曾还手.连剑也没拔,只好停下手来道:“有什么话快说.等说完了我再杀你!”
范玉昆随即就地坐下道:“说来话长,麦小侠也请坐下好吗?”
他要求麦小明坐下来,不外是让他安静.免动干戈。
麦小明见对方如此毫不设防,反而觉得自己太莽撞,便依言也在对面坐下。
原来这范玉昆是豫南范家堡的少堡主.他的父亲范铜山,十年前曾总领大江南北侠义道,是位威名远播受武林中人人敬仰的英雄人物。
三年前,范玉昆随父亲范铜山北来恒山,在迷踪谷附近的落雁谷,范铜山死在神杖翁酆秋、毒火成全、鬼老水寒、人魔伍独等人手中,而范玉昆却又误杀了胡柏龄。
说起来三年前落雁谷那一战,内情实在错综复杂,以致恩仇难辨,而麦小明至今仍认为范玉昆是杀死胡柏龄的唯—凶手。
当时,是神杖翁酆秋、毒火成全、鬼老水寒、人魔伍独四大黑道魔头秘密来到落雁谷,意欲消灭以天明大师和紫阳道长为首的少林、武当二派精英以及北来的范铜山父子。
胡柏龄当时正是迷踪谷的绿林盟主.因为他是酆秋的师侄,便被酆秋邀到迷踪谷外的落雁谷要他相助—臂之力,共同对付少林、武当二派和范铜山父子。
胡柏龄得悉详情后,曾力劝酆秋等人.不可与少林,武当结怨。
但酆秋等人却偏偏不听,他们好不容易完成把少林、武当以及范铜山父子诱来落雁谷的计划.岂肯轻言放弃?仍打算以火药炸死这些人。
于是,在不久之后,双方果然在落雁谷展开一场惨烈无比的激战。
少林、武当和范家堡方面误以为胡柏龄是酆秋等人的帮凶,而酆秋等人又认为胡柏龄要暗助少林、武当和范家堡。
因之,在两面夹击之下,胡柏龄便壮烈牺牲。
他先被范玉昆由后刺入一剑.又被武当当时的掌门紫阳道长一剑刺进前胸,最后仍以鲜血浇灭引线,使少林、武当不少人幸免于难。
这段往事,当时麦小明虽然也在现场,而且也和范玉昆交过手,却至今仍弄不清其中错综复杂的原因,也难怪他把范玉昆恨之入骨。
范玉昆长长吁了—口气,双目中却闪烁着盈盈汨光,道:“麦小侠,说起来三年前落雁谷一战,最大的受害者.应该是我们范家堡!”
麦小明不动声色道:“这话怎么说呢?”
范玉昆道:“那一战.家父和家兄范文杰,全死在令师酆秋等人手中,在下也身负重伤,险些丧命!”
麦小明哼了声道:“我不希望你说这些,你杀死我胡师兄、难道还不够吗?”
范玉昆低下头,满面愧悔之色,叹口气道:“在下日夜难安的,正是为了这件事,因为我误杀了胡盟主。”
“那你就把当时的情形再说一遍。”
“当时毒火成全已布下一道药引,准备引爆事先埋好的火药。若火药一被引爆,少林、武当和我们范家堡的伤亡不难想见。”
“可是那火药并未引爆。”
“这正是胡盟主舍身救人的表现。当时家父正站在火药近旁,胡盟主为了救家父,又担心得罪酆秋等人.便悄悄走近家父身后,在下误以为胡盟主是要对家父下毒手。因之才在胡盟主背后刺了一剑,接着胡盟主又被当时的武当掌门紫阳道长一剑刺进前胸,而胡盟主为了救人,竟忍着最后一口气,用身体扑向正在燃烧中的引线,直到鲜血将引线熄灭,才壮烈死去。”
麦小明听到这里.回思前情,也不觉迸出了眼泪.缓缓说道:“总算你还有良心,可是你已铸成大错,即使想赎罪,也来不及了。你由豫南范家堡又来到北岳,又有什么用意?”
范玉昆道:“在下想查明一件事,胡盟主到底是真死.还是仍旧活着?”
“人死岂能复活?你不是明明看到找胡师兄已经死了吗?”
“在下当然看到,可是最近又有人看到胡盟主出现过。”
“是谁看到的?在哪里看到的?”
“事情就在最近,有人亲眼看到胡盟主由豫南经过,而且好像又到过少林,当时在下正在洛阳,听到这消息便赶来北岳。”
“你相信这事是真的?”
“据目睹之人说,那人绝对是胡盟主,而且……”
“而且什么?”
“麦小明便可证明。幸喜在下能遇上了你。”
“我怎能证明呢?”
“麦小侠请说实话.据目睹之人说,随胡盟主同行的,麦小侠便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一位姑娘。”
麦小明只好点了点头道:“不错!有这么—回事。”
范玉昆迫不及待的问道:“麦小侠快请说明,胡盟主是怎么活回来的?这三年来,他的人又在哪里?”
麦小明略一沉吟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范玉昆道:“如果胡盟主真还活着,在下要向他谢罪,然后再设法赎罪。”
麦小明冷笑道:“你当然该向他谢罪,但又如何赎罪?”
范玉昆正色道:“在下情愿一生追随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麦小明暗道;“看他这模样,的确是谢罪赎罪来的,将来对付霍元伽,正愁人手不足,此人的武功,当年与我不相上下。若能有他相助.实是求之不得。”
想到这里,敌意全消,点了点头道:“算你走运,尚未铸成大错。我胡师兄大难不死,得遇高人相救,看来你前来北岳,不曾白跑。”
范玉昆喜出望外道:“胡盟主真的没死.在下该谢天谢地了!”
他说着,当真由坐变跪,恭恭敬敬的向迷踪谷方向连磕了三个头。
麦小明道:“迷踪谷的主人,现在早已不是我胡师兄了,你干嘛朝那边磕头?”
范玉昆道:“在下当然知道目前的绿林盟主是霍元伽.但胡盟主人在哪里?还请麦小侠快快告知!”
麦小明道:“我胡师兄在白姑寺。”
范玉昆四下望了望道:“白姑寺在哪里?”
麦小明用手一指道:“就在那里!”
范玉昆立刻又向麦小明所指的方向叩了三个头。
麦小明道:“算啦!你在这里叩头,我师兄怎能看得到?”
“就请麦小侠马上带在下到白姑寺去。”
“别忙!我这里还有要紧的事。”
“麦小侠有什么事.要不要在下帮忙?”
“兹事体大,你现在想帮忙也帮不上。”
“还请麦小侠告知是什么事?”
麦小明此时已对范玉昆颇具好感,便把随同天禅大师进谷,独自一人逃出的事说了一遍。
范玉昆听得大为激动:“麦小侠可是要等候他们的消息?”
麦小明道:“当然要等候他们的消息。”
范玉昆道:“在下寸功未立,如果没有消息,在下情愿随麦小侠杀进谷去。”
麦小明摇头道:“我知道你的武功很高,至于我.身手也不差但以咱们二人之力,杀进去根本无济于事。”
正说到这里,突见苗素苓由谷内奔了出来。
麦小明急急起身迎上前去道:“怎么样?天禅老禅师他们呢?”
苗素苓道:“师父和他们尚未动手,也许会安然出谷。”
“你是怎么先出来的?”
“我已被霍元伽看出破绽,霍元伽下令围捕我,所幸我的轻功胜过他们,终于突围而出。”
“可曾和他们打斗?”
“你看,我的衣服已经破了好几处,所幸并未受伤。”
这时范玉昆已跟了过来。
苗素苓道:“这位是谁?”
麦小明道:“他叫范玉昆,当年一剑刺死我胡师兄的就是他!”
苗素苓啊了一声道:“既然他是杀胡盟主的凶手,你怎么还和他在一起?”
麦小明笑道:“他已经向我忏悔,而且是向我胡师兄谢罪赎罪来的。反正胡师兄死了又活回来,咱们就该原谅他。”
苗素苓道:“他见过胡盟主没有?”
麦小明道:“还没有。”
“那就快带他见胡盟主去!”
“可是咱们还要等候天禅老禅师。”
“我想他们只要不动手.霍元伽还不至于难为他们,咱们回到白姑寺,等他们也是—样,待在这里.反而容易被迷踪谷的眼线发现行踪。”
“好吧!咱们这就回白姑寺去。”
麦小明接着再为范玉昆引见苗素苓,道:“她叫苗素苓,上回随同我胡帅兄到少林的那位姑娘就是她。”
范玉昆道:“苗姑娘为什么要改扮男装?”
麦小明道:“为的是保密身份,不然怎能随同天禅老禅师进谷?”
苗素苓道:“可现在已经被霍元伽识破了!”
回到白姑寺,住持方丈悟尘正焦急的等候在寺门外,一见麦小明等回来,便急急问道:“敝派掌门师尊他们怎么没回来?”
麦小明道:“他们待会儿就会回来,胡盟主可在寺中?”
悟尘道:“胡盟主正在宝塔的二层休息,他也着急得很。”
麦小明道:“我们先去看看胡盟主。”
登上白姑塔第二层,胡柏龄正坐在那里沉思。
范玉昆连忙奔过去,以膝跪倒道:“罪人范玉昆,叩见胡盟主!”
胡柏龄顿感一愣,道:“你……你是范少堡主?”
范玉昆连连叩头道:“晚辈正是范玉昆!”
胡柏龄呆了一呆道:“你怎么来了?来做什么?”
范玉昆语气无比激动道:“晚辈是向胡盟主谢罪赎罪来的!”
麦小明抢着道:“他方才已经对小弟说得很明白.当年误伤了师兄,师兄请原谅他吧!”
胡柏龄连忙探手拉起范玉昆道:“范老弟,快别如此.这三年来,胡某从未怪罪于你。当时你为了救令尊情急间刺我—剑,你做得很对,我又怎能怪你。”
这几句话,只听得范玉昆真是感激涕零,久久说不出话。
麦小明道:“师兄,范少堡主说过,从今以后要永远追随在您身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胡柏龄苦笑道:“可惜我不得不辜负他这番心意。”
“您为什么要辜负人家?”
“过几天师父回来以后,范少堡主又怎能和我在—起?”
“说的也是。不过没关系,反正小弟们要继续对付霍元伽,有范少堡主帮忙,也等于为您效劳。”
“暂时不谈这个.你还没告诉我随天禅大师进谷的经过。”
麦小明刚述说了—半,只见普凡匆匆奔了进来告知天禅大师已经回来了。
胡柏龄连忙带着麦小明、苗素苓、范玉昆下塔来到后面禅室。
这时悟尘正在接待天禅和天望大师。
那少林的二十四名弟子也全回来了,他们正在廊下休息。
范玉昆首先上前和天禅、天望两位大师见礼,他们彼此早就认识.
胡柏龄问及出谷情形,天禅大师喟然一叹道:“老衲度量情势.若想把悟明和九名铜人押回,势必大动干戈。
—旦双方闹翻,迷踪谷方面人多势众,不但讨不了好处,反而可能要全军覆没。无奈之下,只好和天望师弟暂时率领弟子退出谷外。”
胡柏龄沉吟了半晌道:“难道大师就这样算了?”
天禅大师又叹了一口气道:“老衲在少林出发时,本以为人手已足,万想不到迷踪谷方面目前越发实力大增。”
胡柏龄道:“不管如何.大师纵然不能把九名铜人押回,也该救出天机、天觉二位大师以及贵派的十二名弟子.”
天禅大师双颊抽搐了几下道:“老衲岂能不顾及他们的安危?一路上和天望师弟商议的结果,决定先行返回少林。
除了再加派人手外,同时再联络武当方面派出高手协助,如果武当掌门青阳道兄能亲率弟子前来北岳,那就更好了。”
麦小明抢着道:“老禅师的主意虽好,但晚辈不赞成!”
天禅大师道:“麦小施主有何高见?”
麦小明道:“由这里到贵寺少林,路途足有千里之遥,由少林到武当,又有好几百里,再加上联络时间,往返至少要两个月,在时间上如何来得及?”
天掸大师默了一默道:“麦小施主果然说得有理.你有什么另外的办法,还请说出来。”
麦小明道:“依晚辈愚见,老禅师最好在白姑寺住下来按兵不动。”
天禅大师蹙了两道白眉道:“按兵不动如何能解决得了问题?”
麦小明道:“只要晚辈能和钟副盟主等人联络上.双方会合一处.就足可大队人马开进迷踪谷,和霍元伽决一死战!”
“可是麦小施主如何能和他们联络?”
“依晚辈预料.他们必定藏在迷踪谷附近。他们的人不在少数,想找到他们,并非难事。”
天禅大师沉吟不语。
天望大师道:“麦小施主说得有理,咱们不妨暂在白姑寺住下.若在七日内仍无法联络到钟副盟主等人,再作计较,也还不迟。”
天禅大师颔首道:“也好.就这么决定!”
回到塔内.胡柏龄、麦小明、范玉昆住第二层,苗素苓住第三层。白姑寺有二十余高手在,安全已无顾虑.胡柏龄也就用不着再派出警戒。
晚饭后,闲来无事.胡柏龄、麦小明、范玉昆三人便在塔内商议今后行动。
范玉昆道:“胡大侠,范家堡内目前还有七八名高手.如果这边人手不够,晚辈情愿回豫南把他们带来助阵。”
胡柏龄道:“不必了,远水救不了近火。”
忽听麦小明问道:“师兄,您的假期还有多久?”
胡柏龄道:“论时间还该有半个多月,但这要看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如果他老人家现在回来.我就要马上回去陪侍他。”
麦小明道:“但愿他永远别回来。”
胡柏龄道:“其实就是师父不回来,我照样也无法参加你们的行动。”
麦小明面显不悦之色道:“师兄,你错了!”
“我错在哪里?”
“小弟要讲的话也许冲了一点.师兄千万别见怪。迷踪谷是您一手建立的,钟副盟主等人,也是您的旧部。
而现在您却置身事外,对付霍元伽,应该是我们帮您打天下,您却说是我们的行动,自己反而推得干干净净。师兄,小弟认为您这话实在说不过去。”
这几句话,语气不能说不重.胡柏龄终于显出羞愧模样,低下了头。
麦小明继续说道:“师兄,你这样做,固然是师命难违,但对天下绿林,却万万交代不过去。如果任由霍元伽胡作非为,势必造成绿林浩劫。独善其身,又怎能比得上兼善天下。”
胡柏龄长长吁了口气道:“你的意思,似乎非逼我参加行动不可?”
麦小明道:“师兄心里必有数,我们纵有千百高手杀进迷踪谷,却比不上您的登高一呼。”
“这话怎么讲?”
“理由很简单。小弟们进入迷踪谷.即使拼得血肉横飞、尸骸遍地.也不见得能把霍兀伽赶走。
而师兄若肯进入迷踪谷,只要一现身,必可不战而屈人之兵。霍元伽也必定被迫乖乖的让出绿林盟主之位。”
“你未免太抬举我了!”
“这是人人都可以想到的事,小弟说的完全是实话。”
就在这时,塔下脚步声响,接着上来二人.一个是万月堡总管李茂,—个赫然是迷踪谷的小头目赵福。
赵福原是胡柏龄的亲信,胡柏龄死后,又做了霍元伽的心腹。
胡柏龄微微一惊道:“赵福、你怎么来了?”
赵福望着胡柏龄,翻身便拜了下去.一面语气激动的道:“还是请李大叔对盟主说吧!”
李茂忙道:“赵福是偷偷到万月堡传递消息的,我把他偷偷带了来见胡盟主.”
胡柏龄哦了声道:“赵福怎么知道我还活着?”
李茂道:“是我在路上告诉他的。”
胡柏龄道:“你们经过迷踪谷时,必定天还没黑,若被霍元伽的眼线发现,只怕对赵福不利。”
李茂道:“我们是绕道而来的,路上不会有问题。”
胡柏龄目注赵福道:“有什么话要讲,还是由你自己说吧!”
赵福语气紧张的道:“盟主,您可知道钟副盟主等人的下落?”
胡柏龄神色—紧道:“我和他们已经失去联络,莫非他们已被霍元伽掳进迷踪谷?”
赵福点点头道:“除了钟副盟主、余先生和崂山的王大康头领外,其余全已被押在谜踪谷。”
“他们是什么时候被掳进迷踪谷的?”
“大约快两个月了!”
胡柏龄汁算时间,正是自己和麦小明、苗素苓刚动身到天台万花宫不久。
他默了一默道:“可知道他们被押的地点?目前情形如何?”
赵福道:“他们都被押在水牢里,那种不死不活的罪,盟主不难想见。”
“你就是为这事到万月峡去的?”
“属下心想,万月峡的李大叔定和钟副盟主、余先生等人有联络。所以才趁巡谷之便,偷偷潜往万月堡向李大叔通报,想不到盟主居然还健在。”
“他们既然被掳进迷踪谷将近两个月,你为什么不早些向李总管通报?”
“一来找不到出谷的机会,二来押在水牢里的头领们那时还很安全。”
“莫非现在已经不安全了?”
“他……他们可能马上就有危险!”
胡柏龄心头猛感一震,急急问道:“他们有什么危险.快说!”
赵福叹口气道:“属下听来的可靠消息,霍元伽很可能在三天之内把他们处决掉!”
胡柏龄、麦小明猛闻此言.全都脸色大变。
这时,苗素苓也闻声到来。
塔室内开始了一阵可怕的沉寂,多时,麦小明才道:“苗姑娘呢?是否还在地牢里?”
赵福道:“苗姑娘据说仍在地牢里。”
“你可去过地牢、水牢?”
“地牢有专人把守,水牢倒是去过,只是没机会和他们讲话。”
胡柏龄道:“你还有别的消息没有?”
赵福道:“属下知道的只是这些。”
胡柏龄充满感激之情道:“多谢你冒险前来送信,此处不宜久留.你现在就回去吧!”
赵福道:“盟主千万要设法救他们,属下告辞了!”
胡柏龄道:“你放心,我会有所行动的.路上要小心!”
李茂也起身告辟。
胡柏龄和麦小明亲自把二人送到塔外。
回到第二层塔室,麦小明道:“师兄,您刚才对赵福表示要有所行动.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总不能再反悔吧?”
胡柏龄道:“我只是要救他们出险,并非要和霍元伽正面冲突。”
麦小明道:“只要能救他们出险就好,以后的事慢慢再谈。您准备怎样行动?”
胡柏龄道:“为了不正式出面,行动当然越秘密越好。”
苗素苓抢着道:“千万也要救我姐姐!”
胡柏龄道:“那是自然,你姐姐是为了跟随我才背叛阴手一魔,进入迷踪谷的,尤其她和寒香情同姐妹,我又怎会不救她?”
麦小明道:“听师兄的语气,是要劫牢了,但不知怎样劫法?”
胡柏龄略一沉吟道:“由后谷进去.尽量别惊动霍元伽。如果霍元伽事先不加戒备,以我们四个人的力量,足可马到成功。”
麦小明道:“上次小弟和苗姑娘去营救苗大姑娘,也是由后谷秘密进去的.但却功亏一篑,刚一出牢就被霍元伽亲率高手拦截。为了自保,只好放弃苗大姑娘。”
苗素苓心思细密.忙道:“以晚辈看.只怕这次成功的希望也不大。”
麦小明道:“你怎么还没行动就说丧气话?”
苗素苓道:“我当然有我的理由。上次咱们两个人没救出一个人,这次虽然咱们有四个人,但要救的却是七个人。”
麦小明计算着苗素兰加上崂山的老大老二、江北三龙以及文天生,可不正是七个人。
苗素苓再道:“最大的难处,是他们这七位在牢里的人,不但武功难以施展,只怕连行动也诸多不便.”
我姐姐被关进地牢算来已经三个月了,精神体力早已消磨得差不多.至于在水牢里的六位,虽然还不到二个月.但整天下半身泡在水里,只怕连走路都困难了。”
经过苗素苓这样一分析,胡柏龄和麦小明都像被浇了一头冷水,久久默默不语。
半晌之后,才听麦小明道:“钟一豪、余亦杰、王大康他们到底哪里去了?如果他们在,咱们也是七个人,那就好得多了。”
胡柏龄和苗素苓都未开口说话。
麦小明摇了摇头道:“奇怪!”
胡柏龄道:“你奇怪什么?”
麦小明道:“王大康是个粗人.为什么他没被掳走?”
胡柏龄道:“你别小看了王大康.他虽是个粗人,但有时候也粗中有细。”
正说话间,忽听塔下又传来脚步声音。
这时已将近二更,谁都可以想到,来人必是悟尘或是他的三名弟子。
谁知登上塔来的,却正是钟一豪,余亦乐和王大康。
胡柏龄等四人顿时喜出望外。
麦小明叫道:“好啊!你们现在才来,都把我们急坏啦!”
第三十回总寨劫牢
钟一豪等人先向胡柏龄见礼,麦小明又抢着为他们引见范玉昆,并简要说明范玉昆的来意。
胡柏龄这才问道:“这些天你们三位到底在哪里藏身?”
钟一豪面色黯然道:“属下三人还不是东藏西躲,但却并未远离迷踪谷,为的是要设法救他们六位出险。”
胡柏龄道:“刚才赵福来过.已经告知他们六位在迷踪谷的情形。”
钟一豪迫不及待问道:“赵福来过?他们六位怎么样?”
胡柏龄深深一叹道:“他们都被打在水牢里,而且就在最近三天,霍元伽可能要对他们下毒手!”
钟—豪大吃—惊道:“这怎么办?盟主就该设法搭救他们!”
胡柏龄道:“我和他们三位,方才就在计议这件事情,你们来得正好”。
“盟主准备如何行动?”
“事不宜迟,今晚就去劫牢。”
“由哪条路进谷?”
“为了不惊动对方,当然以走后谷为宜。”
“盟主认为这次行动是否有绝对把握?”
“此举只准成功.不准失败。理由很简单.若无法救出他们,他们就必死无疑,反而等于是我们害了他们。”
钟一豪脸色凝重,默然低下头去。
胡柏龄望了余亦乐一眼道:“余兄有何高见?”
余亦乐也久久答不上话,因为这次行动.责任实在太过重大,万一稍有差池,谁也承担不起。余亦乐虽是位智多星,却也不能不谨慎小心。
忽听王大康道:“俺倒有个办法!”
胡柏龄道:“王兄快讲出来让大家听听!”
王大康道:“他们水牢里六个,加上苗大姑娘.一共是七个,咱们也是七个,七个救七个,若他们行动方便,并非难事。但若必须—个人背着一个人,只要霍元伽带领高手出面拦截,那就很难脱身了!”
胡柏龄颔首道:“方才苗姑娘也这样分析过,莫非王兄还有别的办法?”
王大康挺了挺胸道:“当然有,活人不能给尿憋死,咱们要想个声东击西的办法,把霍元伽和他手下的高手引到远离水牢的地方不就结了。”
“王兄准备怎样声东击西?”
“很简单,咱们分出一部分到前谷放火烧山,诱使霍元伽和迷踪谷的高手都赶往前谷,后谷不就空虚了吗?那时劫牢就不会再有高手拦截,纵然还有少数的,咱们还怕什么?”
胡柏龄道:“王兄果然高明,刚才我还说过你粗中有细.当真马上就兑现了。”
王大康笑道:“盟主用不着现在夸奖,等事情成功了,俺再向您领赏。”
钟一豪道:“盟主,这前谷放火之事,就交给属下了,属下对内谷的地形,比他们都熟。前谷入口不远,有两处木造营舍.供在前谷巡夜放哨的住用。
放火烧起来很容易,两处营舍,共有二三十间,火势一起.足可照亮半边天,霍元伽必定领高手赶去,到那时正如王兄所言,后谷必是空虚的。”
胡柏龄略—思忖道:“你一个人,只怕不够。”
钟一豪道:“那就请余兄和属下—起去。”
王大康抢着道:“俺也要去,杀人放火的事.俺最拿手!”
钟—豪道:“有我和余兄足够了,盟主那边最须人手.你就随盟主行动好了,更何况你们崂山的老大老二都在水牢里,你必须实际参加营救行动。”
王大康道:“钟副盟主说得对,那么俺就不管放火的事了。”
胡柏龄望了望塔窗外的天色道:“现在便可行动,走后谷必须多绕七八里路,予计我们劫牢的.大约三更左右才可进入后谷,钟兄和余兄必须在三更前放起火来。”
钟一豪道:“属下遵命。不过为了行动确实,盟主最好先在后谷稳住身形,等发现前谷火起后,再采取行动。”
苗素苓抢着道:“迷踪谷到处都是山,前谷火起,后谷能看到吗?”
钟一豪道:“几十间营舍烧起来,足可照亮半边天,人在后谷.纵然看不到火苗,但那片光亮却一定会看到。”
麦小明道:“师兄.要不要通知悟尘方丈和天禅老禅师?”
胡柏龄道:“不必了!这是咱们自己的事,用不着他们Сhā手.否则.还很可能使他们受到牵连。”
于是,各人开始整装及佩带兵刀。
因为是夜间,苗素苓也不再改扮男装.
七个人悄悄离开白姑寺,在距迷踪谷二三里路时,胡柏龄等人便和钟一豪.余亦乐分了道。
到这时麦小明才问王大康道:“他们六个人究竟是怎样被掳进谷的?”
王大康道:“还不是为了救苗大姑娘,那晚俺们也是由后谷进去的。”
“进去以后就中伏了,对吗?”
“差不多吧!还好,并没被霍元伽一网打尽。”
“看不出你王当家的还很机警,能够安然脱险。”
“连盟主都说俺粗中有细,俺当然很机警。如果俺被霍元伽捉去,那就比他们六个更倒霉啦!”
“为什么?”
“因为俺对霍元伽那老小子.一向不客气,在迷踪谷时,经常顶撞他,就凭这一点,他岂肯轻饶了俺!”
“如果我被他捉去,那不比你更惨!”
“那你就别想活啦!”
胡柏龄道:“你们两个别多讲话,保持静肃要紧。
这时天空并无月色,正好待会儿容易发现火光。
大约不到三更,一行五人.便已到达谷后的一个山头.
麦小明道:“师兄,咱们就在这里坐下来休息吧!这里地势高,待会儿发现火光比较容易。”
胡柏龄随即吩咐众人就地坐下。
麦小明禁不住指着身侧远处一座峭拔如削的绝峰道:“师兄可还记得那座山峰?”
胡柏龄望了望道:“那个是雪峰吗?”
麦小明道:“师兄可到过雪峰之巅?”
胡柏龄摇头道:“当年我在迷踪谷时,一来事情太忙,二来因雪峰太过险绝.攀登不易,也就不曾登上峰巅过。”
麦小明语气激动的道:“其实师兄到过,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胡柏龄愕然道:“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麦小明吁口气道:“当年师兄死后,是师嫂亲手把您葬在雪峰顶上的。”
“是什么人把我抬到峰顶的?”
“是师嫂抱着师兄攀上峰顶,另外帮忙的是钟一豪。”
胡柏龄满脸狐疑的问道:“寒香一向身子娇弱,当时武功也并不高,她怎能把我抱上雪峰之巅?”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当时师嫂把—腔悲痛,化为力量.这就是所谓超能力.一种不可思义的超能力。”
“她为什么要把我葬在雪峰?”
“她要让您的遗体永保不坏,以后可以常常到雪峰挖开雪堆瞻仰你的遗容。”
这时,胡柏龄早已难禁激动,泪水滚落双颊。
好在是夜间,麦小明等几人并未发现。
忽听苗素苓叫道:“好像已经起火了!”
众人齐齐往前谷方向望去,果然天色渐渐变亮.像是日出前初现曙光.不大一会工夫便火光冲天.连喊叫呼救之声,都隐隐可闻。
又过了半响,那火光已几乎烧红了半边天,而且很明显的看出发火点有二处。
麦小明道:“师兄,该行动了!”
胡柏龄道:“再稍等一会儿,现在霍元伽必定刚刚闻报,还不可能赶往前谷。”
麦小明默了一默道:“待会儿通过岗哨或遇到巡夜的怎么处置?”
胡柏龄道:“最好留他们一命!”
“师兄当年人称冷面阎罗,现在好像已经慈悲为怀啦!”
“话不能这样讲,他们都是无辜的,而且也是我昔日的部下,只要他们不碍事,就不应妄加杀害。”
麦小明道:“到了那里,是分头行动,还是大家在一起行动?”
胡柏龄早有腹案.道:“分头行动.可以节省时间.而且水牢地牢相隔不远,仍可相互照应。”
“师兄现在就请分配任务!”
“就由你和苗姑娘去劫地牢.我和王兄以及范少堡主去劫水牢。至于得手后会合地点,等到了现场再指定。”
“好,由小弟在前面开路,你们最好离远些,免得目标太大。”
麦小明刚走出几丈,苗素苓已随后跟了上来。
他们二人上次有—次劫牢经验,而且这次走的也是同一路线,在前开路,自是最适合不过。
这次没碰上巡夜的,可能因前谷失火,巡夜的都趁机跑去看热闹了。
至于路经的二三处岗哨,也都因只顾转头向前谷方向望,疏于警觉,也全被麦小明和苗素苓以隔空打|茓方式点倒。
很快便摸到地牢前方,当麦小明和苗素苓将地牢外的警卫也点倒后,胡柏龄等三人也跟了上来。
胡柏龄指着附近一棵大树道:“现在就分头行动,待会就在大树下会合。”
他说完话,带着王大康和范玉昆奔下水牢。
水牢就在地牢侧方不足百步处。
麦小明见胡柏龄等人已走,低声道:“苗姑娘,咱们这就进地牢吧!”
这次仍是由麦小明在前,他一手护胸,一手仗剑,沿着石阶级级而下。
到达牢底,巧得很,仍是阉掉‘宝贝’的王三监守在那里。
王三乍见麦小明,大惊失色道:“麦小侠饶命!饶命!”
麦小明道:“只要你肯合作,我就不杀你。”
“麦小侠要小的怎样合作?”
“打开铁栅门!”
这时铁栅内的苗素兰已由睡梦中惊醒,而且听出来人是麦小明,忙叫道:“麦小兄弟,你怎么又来了?”
麦小明道:“上次没救出你,这次你放心,一定能把你救出去。”
苗素兰道:“可是我行动不便。”
麦小明道:“没关系,令妹可以背你!”
苗素苓连忙叫道:“姐姐.我也来了!”
这时王三已把牢门打开,麦小明一指把王三点昏过去,便冲到苗素兰的石床前.
苗素兰羞怯怯的叫道:“麦小兄弟请等一下,我的衣服还没穿好。”
麦小明脸上一热,忙退到铁栅外道:“二姑娘快替令姐穿好衣服,我在铁栅外等你们!”
苗素苓很快便为姐姐穿好衣服,并扶持着她走出铁栅。
灯影下.麦小明早看出苗素兰的容色越发憔悴,行动间也像有气无力。
他来不及多寒喧什么,随即说道:“还是我在前面,二姑娘千万扶持好令姐!”
苗素苓索性把姐姐抱了起来道:“上石阶吧!走慢些!”
来到牢外,直奔胡柏龄指定的那棵大树下。
苗素苓把苗素兰放下道:“姐姐,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会儿吧!”
苗素兰不觉一愣道:“马上逃出迷踪谷要紧,为什么要休息?霍元伽追来怎么办?”
苗素苓道:“姐姐放心,霍元伽绝对不可能到这里来。”
“你怎么知道?”
“钟副盟主和余先生在前谷放火,火势很大,霍元伽一定赶到前谷去了。”
“可是他们还有高手。”
“有高手也不可能到这边来。”
麦小明道:“二姑娘就对令姐实说了吧!”
苗素苓道:“姐姐.咱们要在这里等胡盟主,因为胡盟主去救水牢里的人去了。”
苗素兰茫然道:“哪个胡盟主?”
“胡盟主怎会有两个?就是开创迷踪谷的胡盟主胡柏龄!”
“你说的什么梦话?胡盟主不是早就死了吗?”
麦小明忙站起身来道:“二姑娘请把经过告诉令姐,我到水牢那边去看看!”
水牢只是一个大水坑,四周筑着高高的围墙.水牢上方有个简陋的顶棚。
体积不大。
通往水牢有道铁门,此时铁门早已打开。
麦小明一冲进铁门,便是水牢岸边。
因为里面点着灯,可以看得很清楚,只见胡柏龄等人已将水牢里的六个人拖上岸,正在叮叮当当的敲脚镣。
胡柏龄一见麦小明便道:“你怎么来了?苗姑娘呢?”
麦小明道:“小弟和苗姑娘已把苗大姑娘救出,她们正在树下休息,师兄在这里敲什么?”
胡柏龄道:“他们脚上都有脚镣,不敲开待会儿怎么行动?”
“为什么不用钥匙开?”
“那看牢的身上没带钥匙。”
“敲开几个没有?”
“很困难,若用剑劈,当然可以劈开,但他们又怎能受得了?”
王大康道:“若实在弄不开,就只好背着走了。”
麦小明一声不响的来到那已被点倒的守牢喽兵身旁.仔细的往他身上摸去,意外的竟然摸到钥匙。
有了钥匙.不大一会工夫,便把崂山二雄、江北三龙和文天生的脚镣打开。
于是,有的搀扶一个,有的搀扶两个.出了水牢,来到大树下。
这时苗素兰已知胡柏龄是真正复活,也知道了有六人被掳进迷踪谷关入水牢,便挣扎着起身先向胡柏龄见礼。
说起来苗素兰也算胡柏龄的红粉知己,当年她对胡柏龄一见倾心,不惜背叛阴手一魔,相随到了迷踪谷。
但当她见了谷寒香,只觉对方的绝世姿容和才华胜过自己多多,只好把一腔爱心变为对胡柏龄的效忠。
胡柏龄和苗素兰久别重逢.也难忍内心的激动.却又不便过分表示,只是挥挥手道:“待会儿出了谷大家再好好谈!”
此时此地,唯一的主要在事便是如何安然脱身,谁都无暇多谈。
崂山二雄、江北三龙及文天生六人,在水牢里泡了一个多月,腿部以下既肿且胀,而且还起了水泡。虽可勉强行走,但却只能蹒跚举步。
如果一人背一个,还剩下二个。
胡柏龄随即吩咐以挽扶力式慢慢前进,有的挽扶一个,有的挽扶两个。
麦小明道:“师兄.咱们必须留下一个人来断后,否则如果高手追袭过来,就很危险了!”
胡柏龄略一沉吟道:“以现在的情形,最多只能抽出—人断后,又有多大用处?”
麦小明翻腕拔出长剑道:“那就由小弟留下好了!”
胡柏龄道:“你可千万别故意闹事。”
麦小明道:“师兄放心!人不惹我,我不惹人,人不杀找,我不杀人。总之,我这一会设法稳住追兵,让你们安然脱险。”
胡柏龄不再说什么.带领着众人直往来时后谷的原路而去。
麦小明故意就在地牢前的草坪上,来回踱着方步,他的目的正是要引起迷踪谷的人注意.如此对方就不致再追赶胡柏龄等人。
大约盏茶工夫过去.果然远处传来匆促而又慌乱的脚步声,估计至少有二三十人之多。
这时下弦月已经升起.不大—会儿,果然一伙人浩浩荡荡急奔而来。
只听有人叫道:“劫牢的就是麦小明,这小子还没走!”
说话间麦小明已被团团围住。
虽然围住,但这些人却都不敢过分逼近,因为他们都知道麦小明的厉害,谁靠近了谁就要倒霉。
月光下,麦小明已看清为首的是阴手一魔。
站在阴手一魔身旁的,是火莽和牛奔.另一个则是江南四怪中仅余的一怪老大山魈毛越。
不难料出,霍元伽和岭南二奇等人.必定已去了前谷,阴手一魔和牛奔、火莽因为是迷踪谷的贵客,留在总寨,才被毛越请了来。
虽然对方人多势众,麦小明反而稍稍放下了心。
因为毒火成全和黑魔时寅并没来.在麦小明来说,这二人才是最难对付的。
只听山魈毛越咬牙切齿的叫道:“阴手老前辈.快把这小子擒住,晚辈要把他碎尸万断!”
阴手一魔转了转一对白多黑少的眼球道:“你怎么这样恨他?”
毛越咬了咬牙道:“阴手老前辈有所不知,我们江南四杰.老二老三老四全死在这小子手中。”
阴手一魔点了点头道:“这小子确实心狠手辣,连老夫都吃过他的亏,何况你们江南四怪。不过现在你可以放心,他就是长了翅膀,这次也难逃老夫之手。”
说着,斜瞄了麦小明一眼道:“小子,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麦小明已有决定.就是暂不动手.尽量拖延时间,以便能让胡柏龄等人走远些。
想到这里,微微一笑道:“阴手老混蛋!你别说得这么轻松.若不赶紧退回去,吃亏的是你们。”
阴手一魔阴森森笑道:“你好像有恃无恐?”
麦小明道:“在下当然不只一个人来,待会被包围的小心是你们。”
只听一名喽兵道:“禀老前辈,先前是小的巡夜,发现他们好像来了六七个!”
阴手一魔一向诡计多端,也料定麦小明—人守在这里不走,其中定有原因,因之,也不便贸然采取行动。当下哼了声道:“小子,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麦小明不动声色道:“你想想看,在下是来做什么的?”
毛越叫道:“阴手老前辈,他们是来劫牢的,其他的人,可能都在地牢和水牢里。”
阴手一魔道:“你派人到两处牢里去查看一下。”
毛越立即派出四人,二人查看水牢,二入查看地牢。
查看水牢的二名喽兵应声而去,谁知查看地牢的二名喽兵却迟迟不敢行动。
毛越喝道:“你们为什么还不走?”
一名喽兵道:“禀毛头领,地牢那么深,里面又都是高手,我们进去之后,除了送死,根本出不来。”
查看水牢的二名喽兵,很快便跑回来,一人叫道:“禀毛头领,水牢里的人已经被劫走了。”
麦小明立即转头望了望地牢洞门一眼,高叫道:“你们还不快出来,我已经被他们包围啦!”
这一来,果然吓得对方都不敢轻举妄动,不少喽兵都情不自禁向后退,生怕太靠近了必定遭殃。
但阴手一魔却不是这么容易被吓住的,也大叫道:“你们都别怕!别中了这小子的缓兵之计。地牢里纵然还有他们的人,也不可能很多,说不定他们已经逃走,只留这小子负责断后。”
麦小明笑道:“阴手老混蛋,谢谢你啦!因为你很看得起在下。”
“你怎么老骂老夫?”
“你本来就是个老混蛋,在下哪骂过你?”
阴手一魔咬了咬牙,转头道:“毛老弟,既然这小子杀了你的三位弟兄,现在正是你报仇的机会到了,为什么还不动手?”
毛越不觉头皮一麻,结结巴巴的道:“老前辈别开玩笑,晚辈若能杀得了他,早就报仇了!”
阴手一魔道:“你杀不了他才是怪事!”
毛越呆了呆道:“老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
阴手一魔道:“论年纪你比他大.哪有大人怕小孩的?论名气你是江南四杰的老大,而他却只是个小兵。你杀不了他,岂不成了笑话?”
这几句话,只听得毛越简直有些啼笑皆非,顿了顿道:“老前辈比晚辈的年纪更大,论名气也比晚辈大得多,还是你老人家把他拿下才是!”
阴手一魔冷笑道:“老夫是你们迷踪谷的客人,哪有主人不动手.却让客人动手的道理?再说他跟老夫虽然有仇,却没跟你的仇深,对吗?”
原来阴手一魔和麦小明在以往的三度交手中,只觉对方的身手一次比一次高,最后—次,几乎已胜过自己。因之,在众目睽睽下,他也不愿亲自上阵,万一栽了跟头.岂不声名扫地。
而麦小明却正中下怀,他的目的,即在拖延时间,换取空间.阴手一魔迟不动手.他正求之不得。
就在这时,远处一条人影急掠而来,赫然是搜魂手巴天义。
麦小明顿感心头—震,以目前的情势,若动起手来.毫无疑问必定吃亏,此刻对方又多了巴天义,看来实在不妙。
但他仍不得不极力保持镇定,以达拖延时间的目的。
巴天义敝了麦小明一眼道:“是否真是被劫牢了?”
毛越道:“水牢已经被劫了.现在地牢里可能还有他们的人。”
巴天义忙道:“毒火成全老英雄来了没有?”
毛越道:“成老英雄没来,巴前辈问他做什么?”
巴天义道:“只要成老英雄发出火器,足可把地牢大门封住.不论地牢里有他们多少人,一个也跑不出来。”
毛越立即吩咐一名喽兵到总寨请毒火成全。
阴手一魔道:“巴老弟.前谷的火熄了没有?”
巴天义道:“巴某来时还没熄。”
“霍盟主呢?”
“盟主仍在前谷指挥弟兄救火。”
“你是怎么来的?”
“有人到前谷向盟主禀报,说是可能有人劫牢.盟主就交代巴某速来后谷查看,大家为什么还不动手?”
阴手一魔道:“等弄清了地牢里究竟有没有他们的人再动手也不迟.反正这小子已成翁中之鳖。”
巴天义道:“地牢里根本不可能有他们的人,这小子分明是留在这里延迟咱们的追缉行动,若不早些把他拿下,岂不是中了他们的计?”
说着,抡起手中的九节搜魂鞭.直向麦小明逼去。
麦小明冷笑道:“巴天义,你不过是在下的手下败将,这次是否要自动送死?”
巴天义虽明知不是麦小明对手,因依仗人多,又有阴手一魔在旁,他相信自己若败下阵来.阴手一魔必定出手相助.故而才胆敢出阵。
麦小明见巴天义不答话,再道:“连阴手—魔那老王八蛋都不敢跟在下动手,你的狗胆也未免太大了。”
他的原意.旨在拖延时间,岂知这几句话,反而弄巧成拙,激得阴手一魔非动手不可了。
阴手一魔一抖手中拂尘,立即跟上来道:“巴老弟,为了争取时间.速战速决,咱们就联手来对付他!”
一语未了,二人果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齐齐向麦小明攻上来。
这两人全是顶尖高手,连手出击,威力非同小可。麦小明身手虽高,在交手十余招后,也渐渐不敌。
他为了再拖延一些时间,只好旋展出摘星步展开游斗。
又支持了四五十回合.实在抵挡不住,终于被迫且战且退。
在他予料,此刻胡柏龄等人至少已该走出二三里路,自己尽可施展轻功奔行,相信不出半里路,必可将对方抛下。
于是,他已不再恋战,腾身直向谷外飞掠。
巴天义且追且叫道:“阴手老英雄,留着这小子是一大害.绝对不能让他跑掉!”
阴手一魔道:“老夫自从来到迷踪谷.蒙霍盟主热情款待.当然会帮你们立下这一功,快追!”
麦小明一口气奔出后谷,又奔出半里左右.便闪身到路旁一棵大树后,接着再跃上树干,一面休息,一面观察身后追兵。
岂知阴手一魔和巴天义的轻功也高得出奇,当麦小明刚跃上树枝,二人已追了上来。
不过其余的人却并不跟上。
阴手一魔和巴天义显然没发觉麦小明已在树上,继续向前追去。
麦小明担心被他们追到前面的人,立刻高声叫道:“你们两个王八蛋还往哪里走?”
阴手一魔和巴天义闻声止步回身,却看不到麦小明人在哪里。
麦小明道:“你们小祖宗在树上,有胆量只管过来!”
阴手一魔和巴天义飞快的来到树下。
巴天义道:“老英雄.咱们上去捉他!”
阴手一魔道:“你先上去试试!”
巴天义虽有些胆怯.但因有阴手一魔在树下接应,也就不再在乎,肩头一晃,腾身跃起.待距离麦小明五六尺时,猛然发出一掌.遥空劈去。
麦小明早料到对方必有此一着、迎着掌风也劈出一掌。
两道有如狂飙般的掌风一接,爆起一声轰然大震,巴天义虽然内力不比麦小明差,但因系凌空发掌,力道难以用实,当场被震得失去控制.摔下地去。
在此同时,树上不少断枝碎叶也纷纷落地,麦小明更是晃了几晃,才勉强稳住。
巴天义被摔得骨痛筋麻,一阵龇牙咧嘴道:“该老英雄上树了!”
以阴手一魔的老奸巨猾,怎肯吃亏上当,当下,默默运集功力,然后仰面—记“阴风掌”劈向麦小明停身之处。
麦小明随即也以一缕指风遥空向下戳去。
顿时.麦小明只觉全身砭骨生寒.连打两个冷颤,险些摔下地去。
阴手一魔也被那足可穿金透石的锐利指风戳到掌心,痛得他差一点叫声来。
麦小明叫道:“你们为什么不上来了?”
阴手一魔哼了声道:“你这小子下来!”
麦小明道:“你小祖宗坐在上面舒舒服服,何必下去。”
阴手一魔刚要再采收行动,忽见两条人影有如急矢般疾掠而来。
麦小明很快便辩认出这二人竟然是钟一豪和余亦乐.大喜之下,连忙叫道:“你们快到这里来,树下的两个王八蛋,一个是阴手一魔,一个是巴天义!”
原来钟一豪和余亦乐在放过火后.便绕到后谷来为胡柏龄等人助阵.他们在前面不远遇到胡柏龄等人.胡柏龄担心麦小明有失,便要他们赶往后谷增援。
二人闻听麦小明在树上的招呼.迅快无比的便掠到树下把阴手一魔前后夹住。
巴天义一见不妙.撒腿便落荒而逃。
钟一豪和余亦乐更不答话,各仗兵刃,向阴手一魔展开前后夹击.迫得阴手一魔根本无法脱身。
麦小明见机不可失.俯身由树上直向阴手一魔冲去,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指点下。
阴手一魔只顾招架钟一豪和余亦乐,哪里来得及分神应付第三者的突袭,便被一指点上了前胸“璇玑|茓”,当场倒了下去。
钟—豪问道:“你怎么到树上去了?”
麦小明道:“我担心被他们追上胡师兄他们那一伙人,于是把他们引到这里,为的是转移方向。”
钟一豪道:“你就该让他们追上,有胡盟主在,还怕收拾不了他们!”
麦小明道:“话不能这样讲.我是担心胡师兄等人暴露了行迹,对咱们大大不利。”
钟一豪道:“也有道理。你准备把阴手—魔怎样处置?”
“当然要把他押回白姑寺去。”
“那多麻烦.不如现在就结果了他。”
“你哪里知道,咱们必须留下他的狗命,将来才有办法对付霍元伽。”
“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有了他,才可得到‘向心露’的解药。这次小弟随胡师兄由天台山回来,曾特地到过吕梁山向他讨取解药。可惜没讨到,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他.正是得到解药的机会到了。”
“原来如此,那当然要把他带回去。”
钟一豪说完话,自动背起阴手一魔道:“咱们走吧!若快些赶.不出顿饭工夫,便可赶上胡盟主他们。”
果然,顿饭工夫之后,他们已赶上了胡柏龄一伙人。
胡柏龄一见钟一豪背着一个人,茫然问道:“这人是谁?”
麦小明代答道:“是阴手一魔那老混蛋!”
胡柏龄大喜道:“有了他就不愁解药了!”
余亦乐道:“咱们必须走快些,最好在天亮前赶回白姑寺。”
好在现在又多了余亦乐和麦小明两个空手的,一行人众,果然在五更前后.便回到了白姑寺。
刚进寺门,便见住持方丈悟尘迎了上来。
不消说,悟尘在昨晚胡柏龄等人动身后,已发觉塔内无人,心知必定有什么行动,便天不亮在寺门附近等候。
胡柏龄因为还要安置劫回来的人.无暇和悟尘多谈,便道:“等胡某把他们安置好了,再到禅室向天禅老禅师面报昨晚经过。”
进入塔内,胡柏龄把人员重新安置。
他和钟一豪、余亦乐、麦小明住第二层,崂山三雄第三层.江北三龙第四层,苗素兰姐妹第五层。
第六层空着.把阴手—魔放在最顶一层,并由范玉昆和文天生负责看守。
早饭后,胡柏龄率领钟一豪、余亦乐、麦小明来到大殿一侧的禅室。
这时天禅、天望两位大师已等在那里,悟尘则侍立天禅大师身侧。
天禅大师道:“听说昨夜胡盟主带人进入迷踪谷,救出被囚在地牢所有的人.难得行动如此顺利,可喜可贺!”
胡柏龄道:“昨晚的行动是临时决定的,所以事先来不及禀报掌门大师,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原谅!”
钟一豪接道:“另外胡盟主还有一个顾虑,那就是担心连累贵派。因为贵派还有不少人在迷踪谷,一旦得罪了霍元伽,必将对贵派不利。”
天禅大师面有愧色道:“钟施主这样说话,实在教老衲惭愧.眼下贵我双方.必须协力同心,一致对付迷踪谷。敝派不便明里相助,至少也应暗中帮忙。”
天望大师跟着说道:“如果胡盟主昨晚的行动,能事先通知敝师兄,敝师兄至少可以派出几名弟子,负责背人,对胡盟主的行动,必是方便很多。”
天禅大师缓缓从袈裟内掏出—只绿色玉瓶道:“据说水牢里的人,在水里泡了一个多月.绝非短时间可以复原。老衲这里有瓶药粉,对水伤溃肿具有特效,待会儿请马上为他们敷在伤处,轻者三日,重者七日便可恢复如常。”
胡柏龄连忙道谢,双手接了过来。
天禅大师沉吟了一阵道:“万一这两天霍元伽带领人马赶来白姑寺,胡盟主可有什么打算?”
胡柏龄似乎料到这一步道:“胡某为了保护水牢地牢救出的昔日属下,只有以现有人手与霍元伽拼一死战了!”
天禅大师摇了摇头道:“胡盟主此刻在白姑寺的旧部,半数人可谓毫无战斗力,若和对方硬拼起来.只怕胜算不大。”
胡柏龄两道浓眉深锁道;“莫非老禅师有什么高见?”
天禅大师道:“依老衲愚意,胡盟主最好带着旧属暂时远离迷踪谷,等他们伤势好了以后,再作计较。”
胡柏龄想了想道:“老禅师这话有理,胡某决定就在今天入夜后撤出白姑寺。”
辞别天禅大师胡柏龄等人再回到塔内,第一件事,便是为从牢里劫回的人敷药疗伤。敷药完毕后,胡柏龄吩咐所有的人暂时休息—番.因为昨夜谁都不曾睡觉。
钟一豪、余亦乐、麦小明见胡柏龄并未休息,也都在旁相陪。
麦小明道:“师兄,咱们真要撤出白姑寺吗?”
胡柏龄长长吁口气道:“以目前咱们的力量,的确无法与迷踪谷相比。尤其其中七位刚救回来的行动不便。若霍元伽当真率众前来,咱们一旦无法抵御,只怕连撤退都无法撤出。另外,咱们留在白姑寺.也很可能牵连了少林方面的人。”
麦小明道:“看来师兄已决定就在今天晚上行动了?”
胡柏龄道:“必须在晚上才能行动秘密.也正可以利用白天好好休息一番。”
麦小明忽然问道:“师兄要不要到塔顶去看看阴手一魔?”
“看他做什么?”
“当然是向他要‘向心露’解药!”
“那就由你先去看看他,然后再把情形告诉我。”
麦小明随即往宝塔顶层而来。
路经第五层塔,只见苗素苓正陪着姐姐苗素兰在闲谈解闷。
苗素苓问道:“你要到哪里去?”
麦小明道:“奉了胡师兄之命,到上面去看看你们两位的混蛋师父阴手—魔。”
苗素苓娇面泛出红霞道:“上面已经有人看守他,你何必再去看他?”
麦小明道:“你见过他没有?”
苗素苓道:“好歹他从前曾是我师父,他现在那种样子,我怎好意思再去看?”
麦小明哼了声道:“他是个老色魔,据说打时连女弟子也不放过,这种禽兽不如的人,根本就不配做你师父,我看你还是随我—起上去吧!”
“我不去。”
“见了他对你有好处。”
“什么好处?”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也该出出闷气!”
“再怎么说我也不该把他怎么样。”
麦小明料定苗素苓不会上去,只好一个人登上了第七层塔。
看守阴手一魔的是范玉昆和文天生,其中文天生本身就行动不便,实际能负起责任的,只有范玉昆一人。
此刻文天生正靠墙打盹,范玉昆也在闭目养神。
至于阴手一魔,不但被点了|茓.连双手都反臂绑着,两脚也被缚在一起。
范玉昆听到脚步声,睁开眼来道:“麦小侠有事吗?”
麦小明道:“我想问他几句话。”
说着.挥手为阴手一魔解开|茓道。
阴手一魔悠悠清醒.当他发觉双手双脚被缚,顿时脸色憋得有如猪肝。
他本是成名数十年的一代黑道魔头,赫赫不可—世,如今落得如此狼狈,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可惜现在连撞死的机会都没有。
麦小明淡淡—笑道:“老混蛋,我想问你几句话,你要从实回答!”
阴手一魔双颊猛然抽搐扭曲了几下道:“你这小子叫谁老混蛋?”
麦小明道:“当然是叫你!你本来就是个老混蛋,我叫得有什么不对?”
阴手一魔吼道:“胡说!老夫堂堂……”
麦小明接道:“堂堂一魔,对吗?不管是一魔还是一混蛋.事到如今,也只好委屈一下了!”
“有话快讲,有屁伙放!”
“你心里应该有数.只要能把‘向心露’的解药交出来,我们胡盟主也许能饶了你的狗命。”
“老夫的‘向心露’解药,怎可能带在身上?”
“在哪里?”
“当然在吕梁山九天玄阴洞府里。”
麦小明暗道:“这老混蛋说得不假,他若把解药带在身上,现在一定搜得出来。”
他望了范玉昆一眼道:“范少堡主搜过他的身上没有?”
范玉昆道:“搜过,什么也没有。”
麦小明转头道:“老混蛋,这样看你是交不出解药来了?”
阴手一魔道:“你们要想得到解药很简单.只要把老夫放了.老夫情愿回吕梁山九天玄阴洞府取解药来。”
麦小明摇头道:“鬼才信得过你的话!你若跑了呢?”
阴手一魔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老夫一向最重言诺.岂能欺骗你这种后生晚辈?”
麦小明并不动怒.笑了笑道:“老混蛋.世上有你这种君子.那就没有小人了!”
阴手一魔咬了咬牙道:“既然不肯放老夫.那就休想得到解药。不过老夫还有一个办法。”
“老混蛋有什么另外的办法?”
“你们若信不过老夫.不妨把老夫押到吕粱山九天玄阴洞府.那时老夫就找出解药交给你们,这样总可以吧?”
“你想得倒不错.若押着你这老混蛋走路.我们至少要派出二名高手。我们现在的人手已经不够用,怎可再浪费人力?更何况你交出来的是否真解药,当时也无从辨识。”
“照你这样说,那就别想得到解药!”
“在下也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那弃暗投明的弟子苗素苓正在我们这里,你写封亲笔信交给她,由她到吕梁山九天玄阴洞府把解药取回.等验明解药是真后,保证放你这老混蛋滚蛋!”
阴手一魔—对三角眼眨了几眨道:“老夫正想见见这丫头,快快把她找来!”
麦小明只好又奔下第五层.叫道:“二姑娘,老混蛋找你!”
苗素苓愣了愣道:“老混蛋是谁?”
麦小明道;“就是你怕见的那个。”
“他……他找我做什么?”
“有关‘向心露’解药的事。你无论如何要见见他。”
苗素苓不觉大感为难起来。
麦小明一本正经的道:“二姑娘,这是件大事,为了大局,你不应该拒绝。”
苗素苓没奈何,转过头道:“姐姐,我能见他吗?”
苗素兰道:“用不着怕,你就去吧!”
苗素苓只好跟着麦小明登上第七层塔。
乍见阴手一魔的手脚被缚的狼狈模样,苗素苓越发不敢对阴手一魔正眼相看,只能默默的垂下头站在麦小明身旁。
麦小明道:“老混蛋,你那弃暗投明的女弟子来了,有屁就快放吧!”
阴手一魔咳了两声道:“丫头,老夫好歹也做过你师父,把你从小教养到大。如今见了老夫,半点应有的礼貌都没有,竟然忘恩负义到这种地步,实在让老夫寒心!”
麦小明冷笑道:“老混蛋,现在不是你训人的时候,而且你也不够资格讲这种话,真是恬不知耻!”
但苗素苓还是怯怯的上前施了一礼道:“弟子参见师父!”
阴手—魔尴尬一笑道:“这还差不多,不愧是老夫—手凋教出来的,比姓麦的小子好多啦!”
只听“啪”的一声,阴手—魔左颊已爆起一声脆响。
麦小明这一掌打得并不重,只是略作教训而已。
阴手一魔双手反缚.想摸摸面颊都不能,咧了咧嘴道:“好小子,你还真打?”
麦小明道:“若不是苗姑娘在旁,在下哪会这样客气?你该感谢苗姑娘才对!”
第三十一回刀光剑影
苗素苓为尽量减少阴手一魔的难堪,搭讪道:“师父有什么话就清讲吧!”
阴手一魔道:“九天玄阴洞府的药室你是知道的,在左方最上层的木架上有个绿色小磁罐,那里面装的‘向心露’解药,你把它取二十粒来,回到这里,就等于救了师父一命。”
苗素苓面有难色道:“那药室有专人看守,弟子根本不能进去!”
“你就说是奉了老夫之命。”
“可是空口无凭,守药室的人怎会相信?”
麦小明道:“很简单,老混蛋!就由你亲笔写封信交给苗姑娘吧。”
阴手一魔道:“可是哪来的纸笔?”
麦小明道:“在下马上找给你,不知你会不会写字?”
阴手一魔吼道:“胡说!老夫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怎能连字都不会写?”
麦小明笑道:“那你是名副其实的斯文奇+書*網扫地,衣冠禽兽!”
阴手一魔道:“好小子,又骂人!”
“没甩你耳光就算客气啦!”
麦小明刚要下塔向住持方丈悟尘借笔墨纸砚,忽听范玉昆尖声叫道:“不好!好像有大队人马.正向咱们这里而来!”
这时范玉昆正探首向窗外张望。
麦小明迅速的凑过身去向外一看,果然.大约一里外的山脚下,足有上百人,黑压压的一片,正浩浩荡荡向白姑寺方向而来。
而那处山脚下又正是迷踪谷出口之处的必经之路。
麦小明心知不妙,一指将阴手一魔点昏道:“少堡主和苗姑娘快取好兵刃听候行动,我马上下去告知胡师兄!”
来到第二层塔,胡柏龄仍和钟一豪、余亦乐计议有关行动。
麦小明叫道:“师兄,快准备迎敌,霍元伽带领大队人马,马上就到了!”
胡柏龄不觉一惊道:“这消息什么人传来的?”
麦小明道:“小弟方才在塔顶亲眼看到的,他们离这里大约还有一里路左右.您这里是第二层塔,寺外有树遮着,当然看不到。”
“一里之外又怎能看出是霍元伽?”
“由迷踪谷方向来了一百多人,不是霍元伽还会是谁?”
胡柏龄急急吩咐道:“就烦你再上塔通知能行动的人马上准备.塔顶最好仍留—人负责监视。”
余亦乐道:“属下现在就去通知少林方面。”
胡柏龄道:“咱们不想牵累少林方面.何用通知他们?”
余亦乐道:“属下只是让他们知道,并非求他们帮忙。”
说罢径自下楼而去。
胡柏龄交代钟一豪道:“待会儿最好由钟贤弟先行出面,非到必要,我不宜现身。”
钟一豪道:“盟主暂时躲到何处?”
胡柏龄道:“我到塔顶观察一下。”
胡柏龄匆匆来到第七层塔.范玉昆已经下塔而去,只有文天生一人探头塔窗负责守望。
向外看去,对方的人马,离寺已经不足半里,果然人数不下百名之多,虽然无法认清面目.但各种兵刀在日光映照下耀眼生花,当真令人看来胆颤心惊。
胡柏龄看罢之后,交代文天生继续监视,自己又下塔来到第二层。
这时钟一豪、余亦乐、王大康、麦小明、范玉昆、苗素苓已全聚在第二层塔。
胡柏龄道:“咱们干脆就迎到树林外面去!”
钟一豪略一沉吟道:“也好!这样也免得他们把白姑寺重重包围,咱们反而施展不开。”
当六人来到树林之外,对方的人马正好已经接近,当先一人正是罗浮一叟霍元伽。
在霍元伽身后,依稀可以认出有岭南二奇、江南四怪的老大山魈毛越,以及崆峒五魔和毒火成全、黑魔时寅、牛奔、火莽等人。
霍元伽的如此阵容,已等于迷踪谷的精锐尽出。
钟一豪、余亦乐、麦小明、王大康、范玉昆、苗素苓则—字排开,阻住去路。
霍元伽双臂虚空向下一压,示意随带的百余人摆好阵式。
那百余人立即迅速无比的围成一个半圆,相距钟一豪等仅有四五丈距离。
钟一豪朗声道:“霍盟主.你率众围住白姑寺,究竟是何用心?”
霍元伽冷然笑道:“应该是老夫先问你才对,昨晚你们前往迷踪谷劫牢,又有什么用意?”
钟一豪道:“昨晚贵谷有谁见到过钟某?”
霍元伽抬手一指麦小明道:“难道有这小子还不算数?”
麦小明一挺胸道:“霍元伽,老王八蛋!不错,在下曾进迷踪谷劫过牢,难道还有什么不对?”
“你这小子凭什么劫牢?”
“你这老王八蛋又凭什么把他们关在牢里?”
“他们存心和老夫为敌,老夫没杀他们,已经是宽大为怀了!”
“放你妈的狗屁!”
霍元伽岂能忍得下这口气.刚下令手下人冲杀过去,却听搜魂手巴天义道:“盟主,先问问他们人在哪里再说!”
霍元伽强自保持着镇定道:“麦小明,昨晚你们把劫来的人都藏在什么地方?”
麦小明道:“藏在迷踪谷天星院里!”
霍元伽不由脸上青筋暴起,转头道:“你们哪个把这小子拿下!”
但见黑魔时寅越众而出道:“盟主,时某曾吃过这小子的亏,一直难减心头之恨,就让时某来收拾这小子!”
麦小明冷笑道:“时寅,在下连霍元伽那老王八蛋都不在乎,难道还会怕了你!”
时寅因已在运集功力,无法开口讲话,只能怒目相视。
麦小明笑道:“看什么!连你小祖宗都不认识,可见你这王八蛋真不是东西!”
时寅已经运好掌力,立即逼近过来。
谁都不难想到,他这黑砂掌距离越近,威力越大。
麦小明自是不愿硬碰硬和他接掌,随即微侧跃退。
时寅却如影随形,直向麦小明追去,迫得麦小明不得不展开摘星步迎敌。
于是,二人形成像走灯般在大约二三丈方圆范围内不住闪转回旋。
忽见黑魔时寅右掌一扬,轰然一声巨响,一股狂猛无比的黑风,直向麦小明当头涌去。
麦小明急急滑步旋身,那股黑风正好由身侧掠过,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向黑魔时寅前胸刺去。
时寅无暇短时间再运掌力,慌骇之下.只得也急急向一旁闪躲。
饶他动作够快,左肋外缘仍被剑尖刺中,顿时鲜血涔涔而下。
二人各出绝学,双方一轮快攻.十余招过后.时寅已渐感不敌。
而麦小明剑招却越来越快,迫得时寅越发手忙脚乱。
只听毒火成全叫道:“时兄快退回来,由我来对付他!”
时寅立即向后跃退。
麦小明刚要追袭,突见毒火成全右臂一扬,一颗龙眼大小的紫色圆球挟着锐风急掠而至。
他只道这是毒火成全发来的暗器,连忙抡剑劈去。
但闻“铮”然—声震响.那紫色圆球居然爆炸开来.涌出一团火光。有如正月十五施放的烟火般.直笼罩了丈余方圆。
麦小明虽闪避得快,衣服上也有数处被焰火烧破,所幸没伤及皮肉。
原来这正是毒火成全火器中的磷火珠,体积虽小,威力却大得惊人。
毒火成全衣一枚磷火珠扔出之后,接着又是三枚,“咻咻咻”几乎同时出手。
这次他并末扔向麦小明身上,而是扔向麦小明身前地上两枚.身后地上—枚。
显然,他是存心不让麦小明逃出火力范围之外。
麦小明料定磷火珠爆炸之后,火力和弹片必定向上方爆散,若跃向半空.非被碎片击中不可。
只好迅速地就地—卧,待磷火珠爆开后,再倒纵向后跃退。
这时,留在麦小明身后的钟—豪等五人,也被迫纷纷后退。
霍元伽见机不可失,立即一扬手,招呼手下百余人掩杀过来。
当麦小明、钟一豪等人穿过树林,退到寺门附近.只见天禅、天望两大师已各持铁禅杖,站在寺门前。
那二十四名少林僧人.也都排成—列.肃立在天禅、天望身后。
霍元伽率领手下追过树林.一见有少林僧人助阵,便再示意手下人就地停住,一面高叫道:“天禅老和尚,原来他们有少林方面撑腰,才敢这样胆大妄为!”
天禅人师单掌立胸,诵了声佛号道:“霍盟主会错意了.你们双方的事,老衲绝不Сhā手,少林一向对绿林纷争保持中立.这次也并不例外。”
霍元伽道:“既然如此.贵方为什么列阵以待?”
天禅大师道:“白姑寺乃是敝派少林本院的—处分支庙宇.任何外来武力不得侵入。老讷现在只是率领弟子保护白姑寺,并非与霍盟主为敌!”
霍元伽冷笑道:“这样看来,你们是不准老夫杀进寺里去了?”
天禅大师道:“霍盟主知道就好.”
“天禅老和尚.他们为什么可以进入白姑寺?”
“他们只是在白姑寺暂住、并未闹。”
“如果老夫非杀进去不可呢?”
“老衲为了保护白姑寺,只好被迫开次杀戒了!”
“你可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
“他们原本也是迷踪谷的人,只因霍盟主容不下他们,所以才不得不撤出迷踪谷。”
“他们根本是叛逆!若非叛逆,怎会不听老夫节制,反出迷踪谷?”
“那是贵谷自己的事,老衲不便置喙。”
就在这时,一枚磷火珠,直向天禅大师砸来。
天禅大师铁禅杖猛然一挥,直把磷火珠击得倒飞回去。
毒火成全一见不妙,大叫道:“快躲!”
说时迟.那时快,磷火珠爆开之后,竟烧伤了好几名喽兵。
这一来,毒火成全反而因贪功招了祸.以致不敢再轻举妄动。
果然.连霍元伽也对毒火成全大为不满,冷哼一声道:“没有老夫示意,成大侠最好别擅自出手!”
麦小明不愿少林方面受到牵连,这时又越众而出道:“霍元伽,依仗人多势众,算不得本领,在下现在就单单向你挑战!”
霍元伽嘿嘿连笑几声道:“老夫身为天下绿林盟主,手下战将如云,对付你这种后生晚辈,何用亲自出手!”
麦小明道:“那么你就只管派出高手,只要是一对一单打独斗,任何人都没放在在下眼里!”
霍元伽转头吩咐巴天义道:“把这小子的四名师兄带过来。”
巴天义向后一招手,果然,在后面人丛中走出铁拐迫魂罗铮、金刀鬼梭丁一魂、冷眼神枭高磷和双手套着金环的张敬安。
原来霍元伽把这四人—直隐藏在众人之后,他们既是伏兵,也是专门对付麦小明的法宝。
麦小明顿时暗感心惊,他这四名师兄,当年武功都在他之上.虽然目前自己武功大进,而且上次已击败张敬安。
但是否能战过另外三人,此刻却难以预料。尤其他们四人全是自己的师兄,自己出手时必须有所顾忌,一旦伤了他们,实在于心不忍。
只听霍元伽喝令张敬安道:“给老夫把这小子拿下,拿不下活的,拿死的也是一样!”
原来霍元伽在和钟一豪争夺绿林盟主时,曾以张敬安击败过麦小明,故而后来张敬安败在麦小明手下,他始终感到怀疑。
因之,才决定先让张敬安出战,以便看看二人究竟谁高谁下。
当下,张敬安缓缓走出,在麦小明身前八尺处停住,两眼呆直的向前平视,似乎已在蓄势以待。
麦小明轻咳了一声道:“张师兄,你当真不认识小弟吗?”
张敬安只是两眼眨了几眨,似是听不懂麦小明在说些什么。
麦小明再道:“你现在甘心听霍元伽驱使,为虎作伥,实在不值得,小弟真不知用什么办法才能使你清醒!”
霍元伽喝道:“张敬安,站在那里等什么?还不快快将他拿下!”
说也奇怪,张敬安对霍元伽的话,却似能完全听懂,欺身一纵.扬起两枚金环,闪电般直向麦小明砸去。
麦小明明知他出手时招式最为锐利,急急向一侧闪去。
张敬安一招落空,脚下一旋一滑,金环再向麦小明当头击下,来势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麦小明情急之下,已顾不得是否伤着对方,猛起一剑,向张敬安右手金环劈去,同时左手也弹出一缕指风,直袭前胸。
只听“当”的一声,剑、环一接,那金环立刻被震飞起二丈多高,然后斜抛向远处地上。
那缕强劲的指风,也袭中张敬安前胸“中庭|茓”。
张敬安仰身倒地之后,右手也满是鲜血,这血污并非麦小明剑势所伤,而是金环脱手时被金环所撞。
霍元伽一见张敬安倒地不起,除命人跃入场中把张敬安抢回,再命冷眼神枭高嶙出战。
冷眼神枭高嶙惯用的兵刀是一对天星笔.此人一向神态冷峻,脸上从无笑意,肤色奇白,目光锐利慑人.因之才得了个冷眼神枭的绰号。
麦小明明知高嶙也服过“向心露”,还是抱剑一礼,试探着问道:“高师兄,你一向心思敏锐,精明能干,难道也甘心受霍元伽那老王八蛋驱使?”
谁知高嶙竟然开了口,冷冷一笑道:“霍盟主在绿林中行侠仗义,我对他早就仰慕崇拜,为他效命,又有什么不对?”
麦小明大为惊愕道:“莫非高师兄并未为‘向心露’所迷?”
高嶙嘿嘿笑道:“小明,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麦小明不觉心中一股热血直冲.叱道:“原来你是甘心认贼作父!”
高嶙道:“小明,识叫务者为俊杰。只要你能诚心诚意归顺盟主,我担保霍盟主绝不追究你的过往。”
麦小明喝道:“一派胡言!在下现在已不再认你这名师兄。高嶙,看在你年长,在下让你先进招!”
高嶙哼了声道:“大胆叛逆,竟然敢和我动手?你自信能胜得过我吗?”
麦小明道:“胜不胜得了你是另外一回事,但至少还怕不了你!”
高嶙道:“好吧!我早就听说你越来越狂,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他话声未落,一对天星笔闪电惊鸿般点了过来.上点“天府|茓”,下点“气海|茓”,—发之间,双管齐下,似是一出手就想置麦小明于死地。
麦小明吸气倒退三尺,右手长剑一招“云勾寒月”.左手也趁势解下腰中软鞭,“唰”的一声,“卷云飞雪”向高嶙拦腰扫去。
只听“锵”的一声,高嶙左手的天星笔和麦小明的长剑硬接了—招,但右手的天星笔却被软鞭缠住。
这一来,两人已缠在一起,除了一双手拼命拉扯,另一双手的长剑和天星笔只能近身拼搏。
麦小明的剑虽较天星笔长,由于两人相距太近,反而出招不易,变得碍手碍脚。
两人一手拼搏,一手拉扯,只能在原地展开缠斗。
不难想见,这种打法对麦小明来说,显然吃亏。
须知麦小明的身手,最擅长的是自由发挥,一旦在行动上受了拘束,无形中威力大减。
高嶙早看透这一着,右手的天星笔猛力向怀里一带,竟把麦小明带动得站脚不住,踉跄向前栽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麦小明情急间左手一松,接着再以摘星步向一侧闪去。
高嶙没料到麦小明会松手抛掉软鞭,不但戳下的天星笔落空,同时也站脚不稳,向后闪了个大跟头。
麦小明虽逃过一劫,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却脸面尽失,因为在对敌之间被迫抛掉兵刃,自然算是件奇耻大辱的事。
高嶙略—喘息,复又双手挥动着天星笔攻了上来。
麦小明羞恼之下,猛吸一口真气,一接战就施出了缁衣老尼“妙妙剑诀”上的剑法,顿时把高嶙罩在锋芒闪烁的剑气之中,“妙妙剑诀”的剑法,招术实在太快,剑势一出,招招都如闪电奔雷,所有观战的人,全感眼花缭乱。
身临其境的高嶙,更是乱了手脚,连想脱困而出都难以找到机会,简直就像被罩入天罗地网一般。
大约七八招过后,只听“呛郎”—声.高嶙左手天星笔已被击飞。
接着又是“当”的一声,另一枝天星笔也被震得脱手而出。
高嶙急急后退.麦小明的剑尖已抵上他的咽喉。
麦小明冷冷一笑道:“高嶙,原来另外三位师兄是被你所控制的。”
高嶙目瞪口呆道:“麦师弟,我……我是迫不得已……?”
麦小明道:“你神志清醒,哪里来的迫不得已?”
“麦师弟,……我……”
“少来这一套,我麦小明根本没有你这种师兄!”
忽见高嶙张嘴吐了一团白沫,两眼一直,仰身向后倒去。
麦小明不等他倒下.一记飞旋脚,踢上他的侧腰道:“高嶙,你装得很不错,我麦小明岂能上你的当!”
这一脚的力道用得十分巧妙,竟把高嶙踢向寺门方向。
王大康探手接住.再把高嶙趁机点了|茓道,然后丢在身后。
霍元伽万没料到张敬安和高嶙竟全败在麦小明手下.尤其高嶙被掳,对他关系最为重大。
原来在罗争、丁一魂、高嶙、张敬安四人中,他早已把高嶙收卖,因之.高嶙并未服下“向心露”,霍元伽正是利用高嶙来控制另外三人的。
霍元伽本想发动手下百余人一起进攻,但此时此地,却又不愿意惹起少林方面的反击.若当真少林方面也参与战斗,在他预料.势必两败俱伤。
霍元伽当然不想做这种付出代价太大的事。
想到这里,只好再命金刀鬼梭丁一魂迎战麦小明。
这在麦小明来说,难免也有些胆怯。
他共有五位师兄,除大师兄方天澜在天台万花宫地|茓内被庞士冲击毙外,其余四位师兄依序是罗铮、丁一魂、高嶙、张敬安.而四人的武功高下,也是依此顺序排列。
麦小明战罢张敬安再战高嶙,对手是越来越强,而自己又越来越累,也就是说越来越难应付,越来越感吃力。
如今又换上了金刀鬼梭丁一魂,麦小明虽有些怯意,却不得不战。
他哪里知道,霍元伽正是用这种车轮战法来对付他,等他体力不支时再将他拿下。
丁一魂刚走出几步,冷不防一枚乌光闪亮的鬼梭疾向麦小明前胸掷去。
麦小明没想到丁一魂竟暗放冷箭,急急向一侧闪去。
那鬼梭余力末息,擦过王大康左肋,直射进寺门之上。
王大康两眼圆睁,大喝道:“好小子,这算哪门子明堂!”
这时,丁一魂已逼近麦小明身前。
麦小明道:“丁师兄,你一向为人精明,不该甘心受人奴役驱使!”
不难想见.这话问了等于白问.因为丁一魂也是服过“向心露”的。
麦小明再道:“丁师兄,你若心里还清楚,就该马上退回去,否则就恕小弟无礼了!”
丁—魂金刀一抡,金光耀眼生辉,猛向麦小明攻了过来。
麦小明仗剑相迎.
丁一魂的身手果然较高嶙又高出一筹,金刀招招有如风驰电掣,而且一直不离麦小明全身要害。
麦小明久战已逞疲态,只能咬牙苦撑。
大约二十几招过后,麦小明施展出“妙妙剑诀”中的妙妙三式,总算又扳回优势,连渐占得上风.
霍元伽急于将麦小明制服,立即又命铁拐追魂罗铮助上阵去。
铁拐追魂罗铮的武功,更在金刀鬼梭丁一魂之上。这一来,麦小明再也抵挡步住,逼得他不得不且战且退。
范玉昆一见麦小明快退到寺门口.也迅快的挺剑助上阵去。
霍元伽杀机早起,立即命崆峒四魔和巴天义、宋天铎也冲杀过来.
另外毒火成全.黑魔时寅以及火莽.牛奔也都蓄势以待,只等霍元伽令下。
钟一豪、余亦乐、王大康、苗素苓见此情形,也都跃入场中,展开拼搏。一时之间,刀光剑影,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地上则一片飞砂走石,征尘滚滚,根本无法分清谁是谁来。
所幸霍元伽尚未命所有人一起冲杀过来,少林方面也仍能暂时保持中立。
双方混战间,忽听耳际响起一声如雷大喝,震得所有的人都耳鼓嗡嗡作响,拼战双方,情不自禁全都停下手来。
但见寺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定—位紫脸环目,满腮虬须,身材修伟,神威凛凛的劲装大汉,赫然是冷面阎罗胡柏龄!
在这刹那,霍元伽的手下百余人,几乎全都目瞪口呆,僵在当场。
拼战中停下手来的岭南二奇和崆峒五魔在原地呆了半晌.全都退回阵上。
只有罗铮和丁一魂.因已失去理智,仍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
霍元伽楞了片刻.才收回视线转头低声问黑魔时寅道:“时兄在吕梁山九天玄阴洞府前遇到的可是他?”
时寅点头道:“不错!正是他。”
霍元伽再问道:“他究竟是不是胡柏龄?”
时寅道:“按说胡柏龄已经死了,哪有人死复活的道理?但这人的形貌,却又活脱是胡柏龄,尤其身手之高,似乎更胜当年的胡柏龄.实在令时某不解。”
霍元伽略一沉吟.当即大声道:“尊骂经过易容之后,的确与当年前任绿林盟主胡柏龄一般无二,尊驾既然武功不在胡前盟主之下,为何不以本来面目相见?”
胡柏龄脸上毫无表情,也并未答话。
只听巴天义低声道:“盟主,属下倒猜得出这人易容成胡柏龄的用意。”
霍元伽道:“你认为他用心何在?”
巴天义道:“这完全是钟一豪的授意,将他扮成胡柏龄,以便迫使您自动交出绿林盟主之位。其实这人除了武功之外,可能并无多大智谋,否则他为什么一直不开口说话?”
霍元伽颔首道:“你分析得有道理。”
巴天义道:“盟主就该再和他讲几句话,很快便可瞧出他的破绽。”
霍元伽视线再转向胡柏龄道:“朋友,依老夫预料,你该是位堂堂的英雄好汉,何苦受他们这些绿林败类的愚弄驱使,若肯投到老夫这边来,老夫定不会亏待你。”
胡柏龄朗声道:“霍元伽.你可是希望胡某再回迷踪谷?迷踪谷本是胡某一手开创的,胡某随时都可回去,何必你来相请!”
霍元伽不觉脸色一变,转头道:“巴老弟.这人连声音也像胡柏龄!”
巴天义道:“声音像不足为奇,也许他是服了变音药。据说九宫山的圣手医隐魏天化已炼成几百种变音药.再经相互调配,想变出任何人的声音都毫无困难。”
“可是他不肯透露身份,这倒是件麻烦事。”
“盟主何不将他生擒过来,他声音和形貌都像胡柏龄,如果能把他带回迷踪谷,倒是大大有用!”
霍元伽随即喝令金刀鬼梭丁一魂道:“把这人拿下,要擒活的!”
他不令铁拐追魂罗铮一起出手.不外是想先看看胡柏龄的身手,然后再决定是否派人助阵。
胡柏龄缓缓向前走出几步,接着翻腕拔出长剑。
他行走大江南北、黄河两岸二十年.黑道人物莫不为他的“拐内套剑”绝招丧胆惊魂.但他对付一般高手,最惯常的还是单独用剑。只有在遇到绝顶高手时,才剑、拐并用。
因之、此刻和丁一魂交手,他还不屑亮出铁拐。
突见丁一魂左腕一扬,一枚鬼梭闪电般直向胡柏龄咽喉袭去。
胡柏龄长剑一撇.“当”的—声,劈个正着,那鬼棱被劈得反而倒飞回去,差点儿重伤巴天义。
丁一魂投出鬼梭后,人也欺身疾进,金刀光芒滚动.有如漫天花雨,罩向胡柏龄上盘。
胡柏龄稳站原地,脚下半点不曾移动,长剑—招“神龙三现”,有如三柄剑同时出手,只听一阵刀剑交击之声,火星迸下.丁一魂已被迫倒退三四步,好不容易才拿桩站稳。
胡柏龄一收长剑,叱道:“丁一魂,看在你是师叔门下,胡某不忍伤你,还不快快退下!”
丁一魂两眼呆直的眨了几眨,看不出任何反应。
霍元伽喝道:“继续进攻!”
丁一魂似乎对霍元伽的话独能听懂,而且唯命是从,猱身起步,再向胡柏龄攻去。金刀过处,但见剑影一闪,又是一声震响,丁一魂的金刀立即脱手飞出。
同一时间,胡柏龄一掌又击中丁一魂前胸。
虽然胡柏龄并未过份用力,但丁一魂却被击飞了起来,直升一丈多高,才像天外飞石般摔向地面。
落地之后.张口喷出一股鲜血.竟然人事不知。
霍元伽大惊之下,再令铁拐追魂罗铮出战。
罗铮是在霍元伽以“向心露”控制下武功最高的一个.霍元伽预料他可能仍不是对方对手,随即暗示毒火成全准备火器,以备必要时再用火攻。
这次毒火成全竟拿出磷火弹,这种火器爆炸开来,杀伤力可及于数丈方圆之内,在此范围内,再快的身手也无法闪避。
胡柏龄仍稳站原地未动,只等铁拐追魂罗铮来攻。
罗铮虽是胡柏龄师叔酆秋的弟子,但二人却绝少见面,直到三年前酆秋忽然在落雁谷出现时,胡柏龄才和罗铮认识。
因之,对罗铮的武功如何,胡柏龄并不清楚。
罗铮人称铁拐追魂,不消说惯用的兵刃是拐。
他这拐是用镔铁打造而成,足有五六十斤,又因他跛了一足,因之,一拐有二种用途。
平时和战时都不离手。
突见罗铮镔铁拐往地上一点.人已凌空而起。
他那拐本来撑在腋下,但人既升空以后,镔铁拐已变成双手互握,一招“泰山压顶”疾向胡柏龄上盘猛击而下。
这一击力道何止千钧,即使胡柏龄是铜浇罗汉,铁打金刚,也会被从头顶砸到脚跟。
偏偏胡柏龄仍是不闪不躲,一咬牙,抡剑—招“横架金梁”向上格去。
一声金铁大震.胡柏龄虽然接住这刚猛无比的一击.但脚下却足足陷入地面半尺.乍看起来好像人忽然矮了半截。
看罗铮时.也被震得身子连晃几下,连额角都冒出豆大的汗珠。
他略一喘息,又是一拐当头压了下去。
这一拐的力量,似乎较上次更重。
又是一声金铁大震。
这次是铁拐对上了铁拐。
因为胡柏龄早趁罗铮方才喘息的刹那.也改以铁拐击去。
双拐—接,高下立分,罗铮的镔铁拐顿被击得脱手飞出,人也被震得向后踉跄摔去。
第三十二回久别重逢
这时,若胡柏龄追击过去,定可一拐或—掌将罗铮击毙。
但他并未这样做.因对方总是自己的远支师兄弟,而且又是神志不清之人。
霍元伽本打算要毒火成全发出手中的磷火弹,因见胡柏龄似是并无相犯之意.也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只听巴天义低声道:“盟主,这人不但形貌像、声音像,连使用的兵刃以及武功路数,也像极了胡柏龄。”
霍元伽蹙起双眉道:“这样说来,他该真是胡柏龄了。但胡柏龄明明已经死去.又怎可能活回来呢?”
巴天义耸肩道:“属下也被弄糊涂了!”
霍元伽道:“他是否胡柏龄,不必管他。不过,此人在,对咱们是大大不利,只怕今天的行动.很难圆满完成。”
巴天义不以为然道:“盟主未免顾虑得太多,有成老英雄的火器和崆峒老大的‘血雾散’,即使想烧掉这座白姑寺都并非难事,还有什么可怕?”
霍元伽道:“老夫并非怕事,而是觉得此时此地不宜惹事。一旦攻进白姑寺,少林方面必不致袖手旁观,到那时鹿死谁手,很难预料。”
他们二人这阵对谈都声音极小,胡柏龄等人并未听清说些什么。
麦小明似是有些不耐,叫道:“师兄,为什么不下令大家冲杀过去?”
胡柏龄道:“小明稍安勿躁.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可轻举妄动!”
余亦乐离麦小明最近,低声道:“盟主自有高见,咱们一切依盟主指示行事。”
霍元伽忍不住叫道:“只要你们把高嶙交出.老夫情愿率领所属撤出白姑寺!”
胡柏龄立即吩咐麦小明道:“解开高嶙|茓道,让他回去!”
麦小明大不情愿.叫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小弟好不容易将他擒到手,您却要把他放走?”
“别讲理由,只管放他回去!”
“师兄该明白,小弟另外的三位师兄,都受他控制,若放走了他,对咱们影响太大了!”
“要你放你就放.难道连我的话你也不听?”
麦小明一气之下,猛然飞起一脚直向躺在地上的高嶙踢去。
这一脚劲道奇重,直把高嶙踢起二丈多高.然后向对方阵中落去。
巴天义眼明手快.跃身将人接住。否则高嶙直掉地上,很可能会当场摔得气绝身亡。
霍元伽表现得十分爽快,见高嶙已回,随即便下令撤退。
本来该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惨烈拼搏,竟然如此戏剧化的收场,几乎所有的人都有着意外之感。
胡柏龄一声不响,径自回塔而去。
钟—豪、余亦乐、王大康、麦小明、范玉昆、苗素苓都随后跟了上来。
麦小明抢着道:“师兄实在不该把高嶙放回去,如果把他留下,小弟另外那三位师兄也许霍元伽就无法再驱使他们.”
胡柏龄面色凝重.叹口气道,“我何尝没想到这一层,但若留下高嶙,霍元伽怎能干休!一场血战,势必难以避免!”
麦小明道:“难道咱们还怕了他们?”
胡柏龄苦笑道:“在没有绝对把握之下.这场血战,还是以尽量避免为佳。”
麦小明挺了挺胸道:“以师兄的武功,再加上我们六个,怎能胜不了他们?”
胡柏龄摇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单以武功而论,我们的确并不在乎他们.但你可曾想到,双方一旦混战厮杀起来,势必连累到白姑寺和少林方面。”
“怎么会呢?”
“当然会!他们既有火器,又有毒剂.这两样并非纯以武功应付得下的。万一白姑寺被焚,我们如何向悟尘方丈交代。
另外.少林方面的天禅,天望两位大师以及他们的二十四名弟子.也必定因这事而受牵连,一旦他们有所伤亡,这后果是不是仍要我们来负责?”
麦小明终于不再言语。
胡柏龄继续道:“尤其塔内的他们七位,都行动不便.若当真白姑寺被焚,他们只怕连逃生都有困难,这方面我又怎能不有所顾虑?”
众人缄默了甚久.余亦乐才问道:“盟主有什么打算?如果老是守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胡柏龄语气坚定的道:“还是照原定计划,今晚撤出白姑寺。”
余亦乐道:“盟主是否决定了下一步的落脚地点?”
胡柏龄似已胸有成竹道:“在五台山南麓.有处岳王庙,我和那里的住持方丈很熟.我已决定撤到那里去。那里距迷踪谷将近二百里路程,足可避免霍元伽再率众骚扰。”
麦小明不觉—喜.道:“那太好了!小弟第一个赞成。”
胡柏龄哦了声道:“你为什么赞成?”
麦小明道:“那里距定襄较近,到妙妙庵方便,那位老师太武功盖世.若能得她相助,将来消灭霍元伽就更容易了。还有,万姑娘也是咱们的人。”
钟一豪道:“到了岳王庙以后,盟主打算在那里住多久?”
胡柏龄道:“必须等他们七位伤势全好后,才能再打算下一步行动。”
钟一豪神色似是十分凝重,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胡柏龄皱了皱眉道:“钟贤弟好像有什么心事?”
钟一豪又是黯然一叹道:“既已被盟主看出,属下也就不得不说了。属下担心的是盟主三月假期已经快满.一旦盟主被四绝前辈召回,属下们又如何对付得了霍元伽?”
胡柏龄长长吁口气道:“你顾虑得固然极是,但我确是身不由己,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说着站起身来道:“咱们临走前必须对白姑寺方面以及天禅天望两位大师做一交代,现在我就过去向他们辞别一下。”
麦小明道:“小弟也要跟随师兄一起过去。”
胡柏龄道:“钟贤弟、余贤弟也一起过去好了!”
四人从塔中来到禅室,正好天禅大师、天望大师和悟尘都在。
双方见过礼后,胡柏龄随即说明来意。
天禅大师听后有些不安,因为胡柏龄率人一走,少林方面无形中已显得势单力薄,只是他身为一代武林宗师的少林掌门,不便表明而已。
麦小明看出天禅大师的心意,忙道:“老禅师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天禅大师诵了声佛号道:“但愿众位施主早去早回,否则老衲很难单独对迷踪谷采取行动,若再回少林重新调集人手,在时间上实在来不及。”
辞别天禅大师等人,再回到塔室,胡柏龄道:“我现在离开白姑寺一下,有关夜间行动的事,诸位现在就开始准备。”
钟一豪一愣道:“盟主要到哪里去?”
胡柏龄道:“我该回万月峡看看,师父是否已经回来。”
钟一豪啊了声道:“盟主和四绝老前辈当真住在万月峡?为什么万月堡的李管家都不知道呢?”
胡柏龄:“若被外界得知家师住处,家师又怎能算是个遁世之人?”
胡柏龄在宝塔各层巡视了一遍之后,便自行离寺而去。
钟一豪送出寺门外问道:“盟主予定什么时候回来?”
胡柏龄道:“一更左右回来.我回来后大家立刻出发。”
“万一四绝老前辈已经回来,把盟主留下该怎么办?”
“假期末满,我会尽量设法回来。”
胡柏龄走后.钟一豪等人便忙着做行动前准备。
其实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准备的,最重要的,该是如何照顾七名行动不便之人。
另外,带着阴手一魔也形成一种累赘。
不过他们最担心的.还是胡柏龄能否在预定时间回来。
晚饭过后,天色渐暗,胡柏龄果然回来了。
当他们离寺时.天禅大师、天望大师和悟尘直送出寺门之外。
悟尘还特别准备了—袋干粮交给了胡柏龄,以备在离开山区前食用。
这七名行动不便之人,苗素兰经过一天的调养,已可以勉强走路。
至于崂山二雄、江北三龙和文天生仍需人扶持。
另外阴手一魔,则是双手反缚,又用一块黑布罩住他的双眼,被夹在众人中间,半点也无法反抗。
晓宿夜行,三天后!他们已到达五台山南麓,住进了岳王庙。
这座岳王庙规模不小,但僧人却没有几个。
住持方丈法名青风,俗家和胡柏龄是同乡—门亲戚,说起来该是胡柏龄的表叔。
数日后,崂山二雄、江北三龙、苗素兰、文天生七人,都已日渐康复,麦小明便建议胡柏龄到吕梁山九天玄阴洞府取“向心露”解药。
他们在经过—番争议之后,决定由胡柏龄、麦小明亲自押解阴手一魔到吕梁山。
这是因为阴手一魔老奸巨滑,必须有胡柏龄和麦小明这样的高手押解,路上才不会出问题。
好在此刻已用不着担心霍元伽再来袭击。
此刻的阴手一魔,可谓狼狈到家,双手反缚,上身还被连点三处麻|茓,但脚下却能照样走路。
所幸一路上并末碰到熟人,否则,这老魔头不撞死才怪。
次日已到定襄县城,由定襄南行,二十余里后便是妙妙庵。
麦小明道:“师兄,咱们要不要再到妙妙庵一趟?”
胡柏龄道:“为什么又要再到妙妙庵?”
麦小明道:“去看看万姑娘,如果她能回来,咱们岂不又多了一个人手,若能遇到老师太,那就更好了。”
胡柏龄自然也惦记着万映霞,她是义兄万晓光的独生女儿,万晓光在临死前,曾把万映霞托付给自己,如今万映霞寄身尼庵,他又怎能不关心她的近况。
另外,他也确想见那位缁衣老尼。
如果缁衣老尼真是当年妙妙仙子,那就该是自己的师叔,不论在礼貌和亲情上,都应拜见一番。
虽然上次也曾见过,但却算不上是正式相见。
于是二人押着阴手一魔由岔路转往妙妙庵。
此刻阴手一魔已不再黑布遮眼,傻愣愣的问道:“到吕粱山不是这样走的。”
麦小明道:“怎样走由我师兄决定,你这老王八蛋罗嗦什么?”
阴手一魔干咳了两声道:“老夫是不愿你们多绕冤枉路,你这小子倒狗咬吕洞宾!”
麦小明骂道:“好啊!你嘴里还敢不干不净,不甩你几耳光,谅你也不知道我的厉害。”
胡柏龄忙道:“算啦!他已经够丢人的啦,用不着再整他。”
来到妙妙庵前,远远又望见万映霞站在门口。
万映霞一见胡柏龄和麦小明.连忙迎了上来见礼。
麦小明抢着问道:“老师太和庵主都在吗?”
万映霞并未回答.却愣愣的望着阴手一魔道:“这人是谁?”
麦小明笑道:“你仔细看看,像不像阴手一魔那老王八蛋?”
万映霞眨动着双眸道:“阴手一魔怎么落到这种地步?”
麦小明道:“他早就该落到这地步了.你好像很同情他。”
胡柏龄道:“小明别和霞儿说些废话.咱们马上进庵要紧。”
却见万映霞面有难色道:“叔叔如果有事,最好由侄女先进内禀报。”
胡柏龄一愣道:“是否我和小明不便进去?”
万映霞歉然道:“不瞒叔叔,侄女正是奉师父之命把守庵门,任何人不得进入。”
“这是为什么?”
“侄女也不清楚。”
“那就由你先进去向庵主通报,就说我有事求见!”
万映霞转身而去。
麦小明茫然道:“这是怎么回事?把着门不准任何人进去,其中必有蹊跷?”
胡柏龄道:“等霞儿出来后再做计较。”
不大一会儿,万映霞便匆匆忙忙的奔出来道:“叔叔.师父要您赶紧回定襄县城去!”
胡柏龄讶然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从定襄县城来,为什么要我回去?”
“师父说有位老前辈要找叔叔。”
“哪位老前辈?”
“就是庞士冲庞老前辈。”
“他……他找我做什么?”
“侄女不清楚。”
“他怎么会在定襄县城找我?”
“他是准备到万月侠找叔叔的.据说他老人家要在定襄访一位友人,所以今晚住在定襄县城。叔叔到了定襄,一定可以找到他。否则他赶往万月峡,岂不扑了空。”
“定襄县城那么大.我到哪里找他?”
“据说,他今晚将住在客店里,定襄县城只有二三家客店.找起来很方便。”
胡柏龄沉忖了半晌,望麦小明—眼道:“走!咱们回定襄去!”
麦小明道:“咱们这次出来的目的.是要到吕梁山取解药,这样一来,岂不又要耽误不少时间。”
胡柏岭道:“庞老前辈找我,必定有十分要紧的事.怎好让人家空跑—趟。好在此处离定襄县城不远.最多不过耽误一天时间.算不了什么。”
“师兄猜想该是什么要紧的事?”
“我和庞老前辈以前很少来往。甚至连见面都没几次.他现在找我,—定与翎儿有关.”
“师兄所料不差,一定是有关翎儿的事.这倒非去见他不可了。另外,师兄和他还有一层关系.”
“什么关系?”
“他只是声声说师嫂是他的义女.如此看来.也等于是师兄的义父了!”
“这只是他自己说的,据我所知,你师嫂从前根本不认识他。”
“可是翎儿却是他的亲外孙、而师兄和师嫂则是翎儿的义父母,凭着这层关系,师嫂认他作义父,并非不可能。
否则师嫂临终前,为什么会当众声明要他把遗体带走?更何况从天台万花宫回来这几月中,庞老前辈一直是帮忙咱们的。”
就在这时,庵内已传来静月庵主呼唤万映霞的声音。
胡柏岭道:“霞儿,你回庵去吧.请代我向令师致谢!”
万映霞向胡柏龄施了一礼,又向麦小明打过招呼,才进入庵门。
于是,麦小明和胡柏龄押着阴手—魔,再回定襄县城。
此刻阴手一魔心里越发不是味道,因为见到庞士冲后,又多了一个对头.吊然庞士冲不会把他怎么样,但颜面却必更荡然无存。
定襄果然只有二三家客店,由于带着阴手一魔在街上行走不方便,胡柏龄一进县城便先找了家客店住下,然后命麦小明到其他客店查访庞士冲。
麦小明很快便访遍其他客店,却始终找不到有庞士冲这名住客。
再回到所住客店.大为失望的向胡柏龄报告查访经过。
胡柏龄倒是很沉着,道:“也许庞老前辈太晚之后才投宿,咱们就趁这机会休息休息也好。”
麦小明道:“如果天晚之后还是找不到庞老前辈呢?”
胡柏龄道:“不管如何,咱们在定襄县城住上一晚,若找不到人,明天就继续赶往吕梁山。”
午饭过后,麦小明小睡了一会儿,看看天色已晚,再到另外客店访查。
刚出了客店门,迎面来了一位老者,麦小明不觉眼睛一亮,来人赫然正是庞士冲。麦小明一阵惊喜,急急迎上前去道:“庞老伯.可找到你老人家了!”
庞士冲一见麦小明.也透着惊喜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晚辈正是要找庞老伯的!”
“你找老夫做什么?”
“晚辈上午曾到过妙妙庵,据庵主说,庞老伯到万月峡找胡盟主,并说庞老伯今晚将投宿定襄县城,晚辈这才也回到定寝县城。”
“可是老夫还是要到万月峡找胡盟主,你若有时间.就陪老夫一起去也好。”
“不必了,胡盟主就住在这家客店。”
“胡盟主怎会住在这家客店?”
麦小明当即把胡柏龄率众由白姑寺来到五台山南麓岳王庙,及目前正要押解阴手一魔到吕梁山取解药的经过大略说一了遍。
庞士冲喜道:“那太好了,快带老夫进客店见胡盟主去!”
二人匆匆进了客店.还没走到房门,麦小明就喊道:“师兄.庞老伯来啦!还不快快出来迎接。”
一语未毕,胡柏龄早肃容迎了出来,望着庞士冲拱手过额道:“晚辈胡柏龄.拜见庞老前辈!”
庞士冲忙道:“都是自己人,用不着客套!”
他的这句话,分明又是倚老卖老,以谷寒香的义父自居。
胡柏龄只好又改口相称道:“庞老伯!”
庞士冲呵呵笑道:“应该的,别忘了老夫是尊夫人的义父。”
进入上房,胡柏龄把庞士冲让至上座,并亲自献上茶。
庞士冲喝了口茶道:“老夫本来打算到万月峡找你,能在这里遇上,也省去一番奔波.”
胡柏龄道:“庞老伯怎知晚辈住在万月峡?更何况晚辈家师住的地方,至今并无任何外人知道。”
庞士冲道:“老夫昨日遇见了令师四绝老人,四绝老人已对老夫讲过他所住的地方。”
胡柏龄猛吃—惊道:“家师回来了?7原来庞老伯和家帅认识?”
庞士冲摇头道:“老夫年纪虽老,但四绝老人却更是老夫的前辈。他比老夫可能要年长百岁以上。当老夫幼年初出道时,他早已息隐江湖,老夫从前怎可能认识他?”
“庞老伯在什么地方遇见家师的?”
“妙妙庵附近山上。”
“那么庞老伯到万月峡找晚辈又是为了什么事?”
“老夫是受令师之托,因为四绝老人想知道在他外出三月期间,你都做了些什么事?”
胡柏龄不觉心头一凛!
四绝老人临走时,曾—再嘱咐他.不得再涉足迷踪谷,偏偏他未曾遵师命.这如何让他向庞士冲回答。
另一方面.麦小明内心也大为紧张。
四绝老人一回来,胡柏龄势必不能再领导他们对付霍元伽,如此一来.岂不一切希望都要落空。
庞士冲见胡柏龄沉吟不语.皱了皱眉道:“你怎么不回答老夫的话?”
胡柏龄道:“关于晚辈将近三个月来的行踪.小明方才是否已对老伯提过?”
麦小明抢着道:“方才我己在客店门外对庞老伯讲了。”
胡柏龄道:“也就是如此而已。”
庞士冲默了一默道:“那么老夫就这样回复令师好了。”
“家师目前在什么地方?”
“妙妙庵。”
胡柏龄哦了声道:“这就奇怪了,晚辈上午还到过妙妙庵,偏偏庵主不准进去。既然家师在妙妙庵,为什么又不准晚辈亲自见他老人家?”
庞士冲长长吁口气道:“其中原因,老夫也看出了些,只是并不十分清楚,你可知道妙妙庵那位老尼是什么人?”
胡柏龄道:“如果晚辈所料不差,她必是传说中当年的妙妙仙子,是家师的师妹,也是晚辈的师叔。”
庞士冲颔首道:“半点不错,妙妙庵的那位妙妙老尼,正是当年的妙妙仙子。”
胡柏龄急急问道:“她和家师可曾见了面?”
庞士冲道:“他们当然都见了面,而且目前都在妙妙庵。”
胡柏龄顿了顿道:“听说他们师兄妹之间……”
庞士冲似是也有着无限感慨道:“不错!当年他们师兄妹一共三人.四绝老人是大师兄,三妙书生是二师兄,妙妙仙子是师妹.师兄妹之间可能年龄相差不大。于是,一桩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就发生在他们身上。”
“后来呢?”
“妙妙仙子既深爱着大师兄,又对二师兄不能忘情,在难以选择之下,只好忍泪他去,四绝老人和三妙书生寻遍天涯海角,始终无法找到她的芳踪。从此,四绝老人和三妙书生也都远避尘世.与外界断绝音信。”
“据晚辈所知.三妙师叔数十年来,一直住在天台万花宫地府之内。”
“老夫听四绝老人和妙妙老尼的语气.妙妙老尼和三妙书生早有联系,唯有令师四绝老人,是数月前才得知三妙书生的隐居之处。所以才写了一封信命你送去。至于今师和妙妙老尼,可能是数日前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不期而遇的。”
“他们相恋百余年,如今见了面……”
“他们都是一百多岁将近两百岁的人了.此刻见了面,除了感慨往事,互叙离衷外,自然已不复再现小儿女私情。”
胡怕龄望了望窗外天色.才不过刚刚起更,带着迫不及待的神色道:“晚辈决定现在就再赶往妙妙庵,以便拜见家师和妙妙师叔!”
庞士冲道:“你已知妙妙庵主不准你进去,何必再去?”
胡柏龄道:“现在晚辈已知上情,妙妙庵主就没理由再不准晚辈进去。”
庞士冲道:“据老夫料想,妙妙庵主不准你进去,一定是令师的授意。”
“家师怎可能这样做呢?”
“理由很简单,他是希望和妙妙老尼多聚晤几日,不愿任何人打扰他们的清静。”
“家师也许忘了,晚辈这里还有三妙师叔写给他老人家的一封信,他又怎会不急着看信。”
“既然你有三妙书生的信,事情就好办了.走!老夫陪你一起去。”
三人出了客房,胡柏龄交代道:“小明去把阴手一魔牵出来!”
庞士冲—愣道:“怎么?阴手一魔落在你们手中?”
麦小明忙道:“那老小子投靠了霍元伽,上次晚辈们劫牢时.把他生擒活捉了来。现在正是要押着他到吕梁山取‘向心露’解药。”
“原来如此,记得老夫上次曾说过要帮你们设法找到解药,现在老夫已经找到了,你们就用不着再麻烦了。”
麦小明大喜道:“就请老前辈再回房,晚辈把阴手一魔带过来.要他认一认解药对不对。”
庞士冲道:“这倒使得。”
当庞士冲和胡柏龄回到房间不久,麦小明便从另—房间把阴手一魔押了过来。
庞士冲不觉嘿嘿笑道:“阴手老鬼,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阴手一魔面色憋得有如猪肝,哪里还能讲出话来。
庞士冲从怀里摸出一只绿色玉瓶,倒出二粒丸道:“阴手老鬼,老夫弄来的‘向心露’解药,你看看对不对?如果不差.老夫就讲个人情,现在就放了你。”
阴手一魔看了一看,立刻说道:“一点不错,正是向心露解药。”
麦小明忙道:“庞老伯,这老小子为了放他,您这解药,即使是假的,他也必说是真的。他说真的,怎能算数?”
突见庞士冲一抬手,便把阴手一魔点昏,接着从怀里又掏出一粒红色药丸道:“用茶水给他服下!”
麦小明怔怔的道:“这是什么药?”
庞士冲道:“比‘向心露’更厉害的一种药,这样一来,就可安心把他放走了,从今之后,这老小子不可能再兴风作浪。”
“可是老前辈的解药究竟对不对?”
“你放心,老夫这位好友,人称医隐,歧黄之术,堪称独步当世。据说连阴手一魔研制的‘向心露’都是偷他的秘方。”
麦小明依言把那粒红色药丸喂阴手—魔服下。
庞士冲道:“把他再拖回原来房间,当他醒来之后,必定神智全失。”
胡柏龄道:“小明把阴手一魔房门锁上,现在咱们该动身到妙妙庵了。”
庞士冲道:“依老夫之意,今晚最好就在客店宿下,深夜去打扰令师和令师叔,岂不干扰了他们的清静,明天一早出发不迟。”
次日一早,庞士冲、胡柏龄、麦小明便起来用早饭。
饭后便装出发。
麦小明道:“阴手老小子怎么办?”
庞士冲道:“把他带到野外再放人!”
牵出阴手一魔,果然两眼又直又呆,和白痴一般无二。
出了城,来到郊外,麦小明又问道:“庞老伯,如果就这样把他放走,他岂不要活活饿死?”
庞士冲笑道:“你这小子怎么忽然发起慈悲来了?这种人饿死还有什么可惜的!”
麦小明立即为阴手一魔解开索.在他ρi股上踢了—脚道:“老小子.滚吧!”
阴手—魔半点没有知觉.只是晃了一跟头,然后摇摇摆摆的踉跄而去,一代魔头落得如此下场.也够凄惨的了。
不到一个时辰,便到达妙妙庵前。
这次门外无人.庞士冲道:“不可太莽撞,待老夫先进去看看!”
很久之后,庞士冲才面带笑容,走了出来道:“进来吧!四绝和妙妙两位前辈正在佛堂后的精舍里等你!”
胡柏龄整了整衣冠,在庞士冲的前导下.带着麦小明进门前往佛堂后而来。
走到精舍门外,只见四绝老人和妙妙老尼正并肩坐在那里。
胡柏龄慌忙肃容上前拜见,拜完了四绝老人,再拜妙妙老尼。
麦小明也跟着上前大礼拜见。
四绝老人招呼庞士冲在一旁坐下,问胡柏龄道:“原来你已认识你师叔?”
胡柏龄躬身道:“弟子从天台山返回时,在庵外山上见过师叔,但那时师叔并未表明身份。”
四绝老人道:“难得今天你终于正式见到你师叔,连为师也是百年来直到前几天才有机会和你师叔见面。到天台万花宫的事怎么样了?”
胡柏龄连忙恭恭敬敬的将三妙书生的信呈上,并暗中留意四绝老人看信的神情。
四绝老人先是有些激动,但很快便平静下来.看完信,转头道:“二师弟本要来北岳看我.但又因故不便远行,还是由我到天台山去看他吧!师妹要不要一起前去?”
妙妙老尼缄默半晌道:“还是先把这里的事处理完毕再说吧!那时小妹定会陪同大师兄前去。”
四绝老人颔首道:“也好,师妹现在就告诉龄儿真相吧!也好给他一个惊喜。”
妙妙老尼转过头来,视线投向胡柏龄道:“龄儿,你还想不想念你妻香儿?”
胡柏龄心砰然一动.应道:“弟子当日与寒香誓同生死.如今弟子苛活人世.和她天人永隔,岂有不思念她的道理!”
妙妙老尼微微一笑道:“那么师权现在就告诉你,香儿并没有死。”
胡柏龄一阵惊喜之下.反而呆在当地,久久说不山话来。
庞士冲也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唯有麦小明,因早就认定那黑衣蒙面女子必是谷寒香,因之.反而能保持镇定.
半晌之后.胡柏龄才激动无比的道:“寒香究竟是怎么活回来的?师叔快请告诉弟子!”
妙妙老尼道:“是你三妙师叔把她救活的。”
“她……她能死而复活吗?”
“这话实在问得太傻.你本身不也是死而复活吗?你师父能救得了你.难道你二师叔就救不了你的妻子?何况据说香儿当时的伤势.比你还轻些。”
胡柏龄不敢再多问这方面的事.迫不及待的道:“寒香目前在哪里?可否容弟子和她一见?”
妙妙老尼吩咐麦小明道:“你去通知静月,要她把香儿带到这里来!”
不大一会儿.谷寒香果然随着静月.在麦小明的陪同下,姗姗进入精舍。
第三十三回复统绿林
不难想见,在这刹那,胡柏龄和谷寒香夫妻久别重逢,又都是历经死劫归来.筒直恍如身在梦中.恨不得相拥痛哭一场。但因有四绝老人、妙妙老尼以及庞士冲在,也只有强忍内心的激动。
谷寒香依次向四绝老人、妙妙老尼、庞士冲见礼,然后待立在妙妙老尼身旁.
忽听麦小明大声道:“老师太.您太不应该了。”
他这大声一叫,使得室内所有的人,都齐齐一惊。
但妙妙老尼却并未动怒,缓缓问道:“你且说说,我有什么不该?”
麦小明理直气壮的道:“晚辈从前所见的那位黑衣蒙面女侠,分明就是晚辈的师嫂.你老人家却不但一再隐瞒,而且甚至带着我们到墓地去看鬼。您这样做,岂不是大大不该?”
妙妙老尼淡淡一笑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这样做。”
“你老人家有什么苦衷?”
“这是三妙二师兄交代的,他打发香儿由天台山到这儿来见我,要我代为照看香儿,授她武功,并写来一封亲笔信,要我告诫她暂时不可与昔日任何亲人相认。”
“这是什么原因呢?”
“这是三炒二师兄的郑重交代,连我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这样做岂只你们现在不谅解.连香儿也大不情愿。但师命在身,她又不敢不遵。”
麦小明自知错发了性子,只好歉然的说:“那么晚辈的师嫂现在已以本来面目出现.你老人家总该让她和胡师兄夫妻团聚了吧!”
妙妙老尼略一犹豫,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吧!我虽有意仍把她留在庵中,但又不忍拆散他们夫妻,过两天我就把她送到万月峡去。”
麦小明大喜,忙道:“晚辈们现在已经搬到五台山南麓的岳王庙!”
妙妙老尼道:“那就更近了,现在你们可以走啦!三天之内,我一定会要香儿到岳王庙和你们相会。”
只听庞士冲轻咳了一声道:“晚辈有几句话想与二位老前辈讲,不知两位老前辈是否肯容晚辈一言!”
四绝老人哦了声道:“庞老弟有话请讲!”
庞士冲肃容正色道:“柏龄和香儿当年都曾做过天下绿林盟主,老前辈可否开恩让他们重返迷踪谷,再为天下绿林尽一份力量。”
四绝老人面现不悦之色道:“这话可是龄儿拜托庞老弟讲的?”
庞士冲连忙摇头道:“老前辈别误会,柏龄从没向晚辈提起这件事。”
“既然如此,庞老弟又为何代他们讲话?”
“老前辈想必已经知道,目前的绿林盟主霍元伽.为恶累累,居心叵测,若任由他猖狂下去,日后绿林苍生,必遭大劫。晚辈为天下绿林着想,才不得不向老前辈进言!”
四绝老人听后神色深沉,不再言语。
妙妙老尼轻轻叹息一声,侧脸道:“大师兄,他说得有理,为挽救天下绿林苍生,你就用不着再坚持了!”
四绝老人沉吟了半响,终于长吁了口气道:“要他们先回去,让我仔细考虑!”
辞出妙妙庵的,只有胡柏龄和麦小明,庞士冲决定留下来找机会继续说动四绝老人。
在回程的路上.胡柏龄和麦小明内心都充满着无尽兴奋.纵然四绝老人不准他们重返迷踪谷.至少胡柏龄和谷寒香必得团圆,照样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他们一路急赶.连夜间都不曾投宿,次日午后,便到达五台南麓岳王庙。
钟一豪等人见胡柏龄和麦小明这么快就回来,都有些茫然.争着上前问长问短。
当麦小明说明曾到妙妙庵与谷寒香相会的经过后.众人莫不欢欣鼓舞.雀跃三丈,只盼谷寒香能早日来与他们相聚。
这时由牢里救回来的七人.都已恢复得差不多.只要四绝老人允准胡柏龄和谷寒香重返迷踪谷.他们都可参加战斗行列。
三天后,谷寒香果真来到岳王庙,半年不见,似是越发国色天香.光艳照人。
陪同谷寒香前来的.除庞士冲外,连万映霞也来了。
庞士冲和胡柏龄等人—见面就宣布了个好消息.那就是四绝老人已准许胡柏龄重返迷踪谷再掌天下绿林,万映霞则是奉妙妙老尼之命前来助阵。
众人无不欢天喜地,当晚就在岳王庙破例大开筵席.直喝得不醉不休。
众人商议的结果,决定次日使出发再回白姑寺,然后对迷踪谷展开行动。
另外—件令众人高兴的事,便是庞士冲也情愿仗义相肋,因为他在护送谷寒香前来的路上,谷寒香已真的拜他作义父了,当然要帮干女儿的忙.
次日一早出发.两日后便回到白姑寺。
令他们大吃一惊的是,白姑寺住持悟尘和他的三名弟子以及天禅、天望大师等人竟然不见了.只剩下一座空寺。
不管如何,众人还是在白姑寺住了下来。
当晚.胡柏龄派出万映霞和文天生到万月峡,目的是向李茂查询是否知道白姑寺发生了什么事.再派出江北三龙到附近市镇采购食用之物.然后集合所有人在禅堂议事。
胡柏龄是主事之人,但因庞士冲是前辈人物,又是谷寒香的义父,便推让庞士冲主持大局。
庞士冲也就老实不客气的坐上了主位。
麦小明抢先道:“要行动就该越快越好.庞老伯.明天就动手好不好?”
庞士冲道:“老夫也是这意思。依老夫判断,白姑寺内少林方面的人,必定也都陷入迷踪谷。不过老夫希望能先了解一下迷踪谷内最近的情况.然后再采取行动。”
麦小明拍拍胸脯道:“那很简单,晚辈今晚就进谷设法踩探一下。”
庞士冲摇头道:“谁都去得,就是你去不得。”
“为什么晚辈去不得?”
“你是霍元伽的眼中钉,万—有了差错.只怕就有去无回了!”
“晚辈一定有办法脱身。”
“不成!老夫不准你去。”
麦小明正要再讲,忽见一名大汉匆匆奔了进来。
立刻,禅堂内响起一阵惊喜的呼叫声。
原来大汉竟是失踪半年的江北五龙老大出云龙姜宏。
姜宏是半年前和钟一豪等人由天台山返回时先遣回谷,但回谷后却—直没有他的消息。
钟一豪迫不及待的问道:“姜兄这几月究竟人在哪里?”
姜宏首先向庞士冲、胡柏龄、谷寒香见下礼,来不及多问谷寒香是怎么活过来的,便道:“兄弟半年前刚由天台山回谷.就被霍元伽囚禁在一处秘洞里。”
钟一豪一皱眉头道:“你又是怎么跑出来的?”
姜宏道:“多亏一个叫赵福的三天前偷偷把兄弟放出。”
“你怎知我们已来了白姑寺?”
“兄弟先躲藏在万月峡.听李管家说,胡盟主已经重出江湖.目前正在白姑寺,因之兄弟就赶来了,正好方才在路上遇到了文天生和万姑娘。”
“少林掌门天禅大师带领天望大师和二十四名弟子前些天也住在白姑寺,现在都不见了,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赵福对兄弟讲过,他们已都被霍元伽掳进迷踪谷去了!”
“迷踪谷目前的情形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只是据说新近又增添了不少人马。”
姜宏接着把所知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只听庞士冲道:“好了好了!用不着再派人进谷踩探事情,现在大家就回去休息,夜晚派出必要警戒,明天一早就展开行动。”
次日早饭后,庞士冲、胡柏龄、谷寒香等一行将近二十人.由白姑寺出发,开往迷踪谷。
他们要正大光明的进谷.所以时间选在白天。
来到谷口,关卡上的喽兵.一见死去的两位前任盟主胡柏龄和谷寒香居然率队出现,全惊得目瞪口呆,半响说不出话来。
胡柏龄并不难为他们,要他们派人速速进谷向霍元伽通报,然后再招呼众人缓步向谷内进发,目的是让霍元伽来得及准备。
当他们到达绿林总寨聚义厅前的场上,霍元伽早已列阵等待,所谓列阵等待,并非列阵相迎,而是列好了阵式,剑拔弩张,一副兵刃相见的气势。
站在霍元伽身后的,不下数十人之多,依稀可辩的,便有岭南二奇、崆峒五魔、毒火成全、黑魔时寅、牛奔、火莽、罗铮、丁—魂、高嶙,张敬安、、天机、天觉、悟明以及九名铜人。
等于迷踪谷精锐尽出。
更让胡柏龄等人惊异的.连少林掌门天禅大师、天望大师以及少林二十四名僧人也在内。
胡柏龄等人缓缓来到霍元伽身前三丈外,也停下脚步。
霍元伽等人,原已在白姑寺见过胡柏龄,此刻见谷寒香也已出现,不少人都不免大惊失色.
但霍元伽对这二人是否真是胡柏龄和谷寒香,似乎仍心存怀疑,否则,他必定另有一套应付办法。
庞士冲首先发话道:“霍元伽,谜踪谷前后两任盟主都来了.你目前虽也贵为绿林盟主,但总不能不承认曾做过他们二人的属下,如今不但不大礼相迎,反而列阵以待,成什么体统?”
霍元伽冷然笑道:“庞士冲,你不在长白山逍遥,为什么也来淌浑水?”
庞士冲哼了声道:“老夫为援绿林苍生而来.怎能说成是淌浑水?霍元伽,你若知礼知趣,就该立即让出绿林盟主之位,也许仍能保住你昔日副盟主之职。否则,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霍元伽脸色骤变,喝道:“迷踪谷岂容你这老匹夫猖狂?哪个出去把他拿下!”
他身后高手虽多,但却都凛于庞士冲的威名,谁都不敢自告奋勇出战。
霍元伽转头望了巴天义一眼,低声道:“要天禅老和尚出战!”
只见巴天义来到身后的天禅大师旁,在他身边比手讲了几句。
说也奇怪,天禅大师竟然倒提着龙头禅杖走了出来。
谁也想不到,霍元伽竟然首先派天禅大师出场,分明在为庞士冲等人出难题。
庞士冲正在为难,只见谷寒香已手横短剑,莲步姗姗的走了出来。
庞士冲叫道:“香儿小心,这老和尚正是当今少林掌门天禅!”
谷寒香不动声色道:“义父放心,女儿早就认识他!”
庞士冲道:“他虽然已经迷失本性,但武功却在,你千万不可轻敌.而且还最好别伤了他。”
谷寒香道:“女儿知道。”
她的话刚刚说完,忽见天禅大师龙头禅杖一抡.“呼”的一声.有如风驰电掣般拦腰扫了过来,威势之猛,真可惊天动地。
庞士冲、胡柏龄等人正在为谷寒香捏一把冷汗之际.谷寒香却已失去所在,使得天禅大师空发—招,反而闪了个大跟头。
原来谷寒香不知用的什么身法,竟然在瞬息间闪过龙头杖一记横扫,直到天禅大师收势之后,又在原地现身,就像是一具魅影,忽而消逝忽而复现—样。
虽然她并未出手.却看得全场所有的人无不瞠目结舌.
尤其胡柏龄,总算亲眼目睹了爱妻此刻的身手。
霍元伽喝道:“天禅老和尚,等什么?还不快快再发招!”
谁知天禅大师刚欲发动第二招,却忽然身子一仰,向后倒了下去。
在场中人,几乎谁都没看清天禅大师是为什么忽然倒下去的,但却谁都知道他是中了谷寒香的指力和掌力。
看谷寒香时,仍站在原地未动,刚才发生的事,就像与她完全无关一般。
霍元伽大惊之下,回头瞥了崆峒五魔一眼道:“你们一起上!”
五魔虽然也惊骇谷寒香高不可测的身手,但仗着人多,又不敢不遵霍元伽的令谕.互递一个眼色,一拥而上.齐齐向谷寒香攻了上来。
崆峒五魔,个个都称得上是顶尖高手,如今五人联手.群围合攻,威力岂同小可。—时之间.竟把谷寒香也逼得手忙脚乱。
谷寒香方才出战天禅大师.所以能得心应手,不外是因天禅大师因心神丧失,以致反应迟钝,虽具盖世武功.谷寒香仍有机可乘。
此刻一人迎战五魔.自然顾前不能顾后.顾左不能顾右。纵然她的武功已达登峰造极之境,却被纠缠得难以尽情发挥。
麦小明一见师嫂陷身重围,不等庞士冲和胡柏龄发令.立刻挺剑也加入战圈。
有了麦小明加入,情势随之大变,反而逼得五魔步步后退。
忽听胡柏龄大喝道:“住手!”
谷寒香和麦小明闻言双双向后跃退。
五魔已有些招架不住,自然不敢追击。
麦小明却心中有些不快.叫道:“师兄.小弟和师嫂马上就可把这五个王八蛋结果,您怎么却忽然叫停?”
胡柏龄道:“你和你师嫂只管退下去.现在由我来亲自和他们会会。”
谷寒香和麦小明只好退回阵中。
胡柏龄目注霍元伽道:“霍元伽,你好像始终不相信我是真正的胡柏龄.可敢亲自出手和我一战。”
此刻的霍元伽.巳成骑虎难下之势,虽已有些相信对方是胡柏龄,却又不便承认。因为他一旦承认,就必须让山绿林盟主宝座,这又岂是他心甘情愿的事?
当下,他强作镇定,阴森森一笑道:“老夫身为天下绿林盟主,手下战将如云,对付尊驾,何须亲自出手?”
霍元伽再喝令崆峒五魔道:“还是由你们五人一起上!”
崆峒五魔见又是以五对一,而且弄不清是真胡柏龄还是假胡柏龄,自是毫无所惧,五人分五个方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电般围攻上来。
胡柏龄见五魔来势太猛,也不敢过分大意.一出手便两种兵刃并用,右剑左拐,旋身迎战。
这时站在前面的谷寒香和麦小明,都凝神蓄势以待,准备随时出手相助。
双方一交手就各出绝招,很快便把胡柏龄围在一片滚滚流动的光影之中.此时即使有人想上前助阵,也似乎难以Сhā进手去。
双方高手都屏息以待,个个看得眼花缭乱,而胡柏龄方面的人,除眼花缭乱外,更加上提心吊胆。
起初,五魔一下子就把胡柏龄包围得十分紧密,似乎有意迫使胡柏龄无法施展。
片刻之后,包围圈却又越来越松,显然,五魔已是被胡柏龄剑、拐交施的威力逼得不敢过份靠近。
大魔阴天琳见施放“血雾散”的时机已到,趁空探手入怀,立即扬腕准备向胡柏龄面部撒去。
哪知他右腕刚刚扬起,突然右肩一凉,整条手臂,竟然被胡柏龄的长剑齐肩削下,当即倒卧在血泊之中。
其余四魔,见大魔断臂倒地,一时之间,悲愤攻心,不但不退,反而招式进得更猛。
兵刃交错震响间.只听“砰”的—声,胡柏龄竟然一拐又砸中了二魔巫道全尖顶.别说二魔巫道全的脑袋是肉做的,即使是个铁球,照样也会被砸个铁彀迸裂。
巫道全连叫都没叫出声,便当场做了无头之鬼。
剩下的三魔虽然个个胆颤魂飞,在这种情形下,却并无—个趁机逃逸,依然全力联手硬拼。
只听又是一声惨呼,三魔刀魔谷一峰的脑袋竟然飞起了一丈多高。脑袋尚未落地,身子已先倒了下去。
此人虽身首异处,但中气之足,却令人震惊。
那一声惨呼,不消说是脑袋在脖子上时所发,但脑袋离开脖子后,却仍余音不绝,如非当场目睹,谁也不会相信真有这种怪事发生。
此刻最心胆俱裂的,该是四魔剑魔司太平,因为胡柏龄杀人是按照五魔依次杀的。先杀大魔,再杀二魔,如今是杀了三魔,下一个必定是自己了。
心念及此,哪里还敢再战?正欲抽身急退.不想对方的铁拐已到.竟然把四魔司太平拦腰斩成两段。
五魔花秀这时早已两腿发软,想跑也跑不动,被胡柏龄振腕一剑.脑袋也搬了家。
胡柏龄顷刻之间.连斩崆峒五魔,这等神勇,全场所有的人,包括庞士冲在内!几曾见过.一时之间,几乎全都呆在当地.
其实,胡柏龄自三午前复出江湖就任天下绿林盟主后,即下定决心不再妄乐无辜。但崆峒五魔却并非无辜,五人狼狈为奸,恶迹照彰,把他们除去.反而是做了一件造福绿林的好事。
胡柏龄本以为霍元伽会就此屈服,也可免去再一次腥风血雨更为惨烈的杀戮局面,岂知霍元伽在微一停顿之后,竟发动身后的百余名高手,像海潮般一起向胡柏龄方面冲杀了过来。
这一来,胡柏龄、谷寒香、庞士冲方面的群豪,也都冲杀过去,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立即展开。状况之惨烈,绝非局外人可以想象。
胡柏龄、谷寒香、庞士冲、麦小明担心损伤了自己的人,都抢在第一线拼力厮杀,以四人的神勇,霍元伽方面的高手,并无一人能抵挡得住。
霍元伽见大势已去,急急率领岭南二奇落荒而逃。
胡柏龄和谷寒香念在这二人曾是自己属下,本想放他们一马.但庞士冲、麦小明、钟一豪、余亦乐等人却不肯舍,很快便把他们制服,然后押回聚义厅。
庞士冲所以不当场结果他们,不外是为了尊重胡柏龄和谷寒香,以便交由他们夫妻亲自处置。
这时大厅外的广场,早已尸横遍地。毒火成全、黑魔时寅、火莽、牛奔以及江南四怪中的老大山魑毛越.全倒卧在血泊之中。
至于少林片面的天禅、天望、天机、天觉、悟尘以及那数十名僧人.却都已不知去向。其中有少数几名僧人,也死在混战之中。
谁知片刻之后,大厅外竟一下子又涌来好几百人。
胡柏龄等群豪先是大感吃惊,好在很快便看出原来他们是拥戴故主表明效忠而来的。
当下胡柏龄朗声告诉他们暂且各回岗位.等事情处理完毕后再——接见慰问。
众人这才欢呼而散。
胡柏龄检视自己带来的群豪,除少数几人战伤外.其余都完好无恙。
庞士冲吩咐江北四龙守住大厅门口,继续监视有何动静.然后招呼众人进入大厅。
霍元伽、巴天义、宋天铎随后也被麦小明、钟一豪、余亦乐等人押了进来。
庞士冲料定胡柏龄对这三名首恶分子不忍心从严处置.不等胡怕龄开口,便冷然笑道:“你们三个还有什么话说?”
霍元伽和岭南二奇当真能屈能伸,竟然两腿一软,齐齐跪了下去。
庞士冲哦了声道:“这算什么,跪着有什么用,讲话要紧!”
霍元伽嗫嚅着道:“霍某但求不死,还望庞老英雄从轻发落!”
庞士冲笑道:“你求老夫没用.杀不杀你.全由胡盟主决定,老夫是局外人。”
霍元伽抬头望了胡柏龄一眼道:“他真是胡盟主吗?”
只听麦小明骂道:“老王八蛋!瞎了你的狗眼,难道胡盟主还有假的?”
霍元伽立即转跪向胡柏龄道:“属下有眼无珠,罪该万死.若早知真是盟主,属下也早就率众恭迎盟主复位了,怎敢做出这等无法无天之事。”
麦小明叱道:“你若不是落到现在的地步,怎会说出这种话来!”
霍元伽干咳了两声道:“麦小兄弟,你就做做好事.帮我讲几句好话吧!”
麦小明两眼一瞪道:“谁是你的麦小兄弟,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够资格和我称兄道弟吗?”
胡柏龄转又望向谷寒香道:“香妹,我去后你曾继任了两年盟主.和他相处的时间比我长,对他所作所为,知道的比我可能要多些.你认为该如何发落他?”
谷寒香想了想,幽幽吁口气道:“还是由大哥做主吧!不论你怎样处置他,我都没有意见。”
胡柏龄略一沉吟,望向霍元伽道:“你是否还希望再任副盟主?”
霍元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道:“属下只求不死,若盟主肯让属下再任副盟主,大恩大德,属下没齿难忘。从今以后,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却听麦小明叫道:“师兄,这老小子人面兽心,若数月前焚柏龄院遂了他的意,今天跟随您的这伙人,便全都没命了。你饶他不死就已大大不该,怎可再恢复他的旧职?”
胡柏龄不动声色道:“不管如何,他总是我当年手创迷踪谷的旧属.他既然此刻已经知错,我总不该亏待于他。”
麦小明正要再争论,却听谷寒香道:“小明不必再说了,听大哥的话,不会错的。”
麦小明只好气呼呼的不再言语。
胡柏龄吩咐道:“你们三个都起来.我还有很多事情要你们做。”
霍元伽、巴天义、宋天铎有如死囚得蒙大赦,小心的爬起身来,几乎同时躬身垂手道:“盟主要属下做什么,快请吩咐!”
胡柏龄道:“大厅外的尸体,马上清理埋葬,余下事再听候吩咐!”
三人应声而去.
钟一豪担心霍元伽等三人逃走,忙道:“盟主,要不要再派人监视他们的行动?”
“不必,他们已知不死,而且仍可复任原职,岂有逃走之理。”
接着又吩咐钟一豪、余亦乐、范玉昆、文天生、鲍超、洪泽、王大康等人道:“各位现在就到谷内谷外分头寻找少林方面的人.他们都已服过‘向心露’,丧失神智.不可能走得太远,找到之后,就把他们带回聚义厅来!”
众人随即领命而去。
这时,胡柏龄的旧属心腹曾数度冒死到万月峡和白姑寺传递消息的李林、赵福也来到大厅向胡柏龄、谷寒香拜见.并告知谷内详情。
庞士冲道:“现在就由老夫在此坐镇,你们不防趁这机会到谷内各处走走。”
于是胡柏龄、谷寒香率领在场的麦小明、苗素兰、苗素苓、万映霞,在牛林和赵福的陪同下.展开对迷踪谷的巡视。
他们每到一处,就有一处发出欢呼声。
回程时,来到了东海院,只见大门深锁,却有一名喽兵在负责警卫。
这名喽兵名叫高三,一见胡柏龄等人到达,连忙过来行礼。
胡柏龄并未命高三开门进去查看.却望着大门上方那“东海院”三个大字道:“这地方是什么时候取名东海院的?”
谷寒香蹙起双眉道:“小妹在时,这里也不叫东海院。”
麦小明连忙解释道:“师兄和师嫂有所不知,霍元伽收了—个女的叫许小旦,就把她安置在这里住。因那女的自称是东海来的.所以就把这里取名东海院。”
接着问高三道:“既然有人在里面住,为什么却又锁上大门?”
高三道:“禀麦头领,现在里面已经没人住了。”
麦小明哦了声道:“那女的呢?”
高三道:“死啦!”
麦小明不觉一愣道:“是怎么死的?”
高三道:“上吊死的。”
“她为什么要上吊?”
“许仙子老是一个人在这栋楼上,霍盟主又不准男人来,许仙子受不了发了疯,最后便想不开上吊死了!”
这几句话不打紧,只听得谷寒香、苗素兰、苗素苓、万映霞都已娇面泛红。
麦小明忙挥挥手道:“别说得这么难听,既然那女的死了,为什么不叫别人来住,空着多可惜,又何必还派人守门?”
高三道:“霍前盟主本来准备派人来住,但许仙子死后阴魂不散,常常闹鬼,谁都不敢住,只好把这里做为仓库.小的现在是在看守仓库。”
麦小明笑道:“小心夜晚被那女鬼捉走。”
高三道:“没关系,晚上是双警卫,有伴就用不着怕了。”
当胡柏龄、谷寒香率领众人再回到大厅时,不觉都吓了一跳,只见大厅地上竟躺了几十个人。庞士冲.钟一豪、余亦乐等人正在来回巡视。
胡柏龄愕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庞士冲道:“你所要找的人,除了少数几个死的,全找回来了,只有少林叛徒和一个叫高嶙的不知去向。”
胡柏龄立即也和谷寒香、麦小明巡视了一遍。
天禅、天望、天机、天觉四位大师全在。另外便是悟尘、普凡、普济、普渡以及罗铮、丁一魂、张敬安和二三十名少林弟子,连那九名铜人也在内。
胡柏龄看了一阵道:“他们怎么都躺在地上.好像已经人事不知。”
庞士冲道:“老夫已经给他们每人喂下一粒解药,他们都必须昏睡十个时辰.大约明天早上才可醒来.醒来之后便完全复原。”
胡柏龄一皱眉头道:“这么久的时间.让他们一直躺在大厅.只怕不太妥当。”
钟一豪道:“这里离天星院最近,待会儿属下就命人把他们抬进天星院。”
胡柏龄道:“这样最好,钟贤弟请再马上交代厨房.今晚在大厅外广场设宴庆功,所有兄弟.全体参加。”
当晚,迷踪谷聚义厅外的广场上,席开百余桌,鞭炮及欢腾之声不绝.响遍山谷,盛况空前。
胡柏龄当真宽宏大量,竟把霍元伽、巴天义、宋天铎三人也安排在首席.庞士冲是当然的坐在最上位。
另四人便是胡柏龄、谷寒香、余亦乐和钟一豪,连麦小明都排除在首席之外。
这一顿酒筵,直吃到将近二更,才个个酒醉饭饱.尽欢而散。
胡柏龄等人仍住在柏龄院,只有庞士冲因须随时检视服下解药的人.便带着麦小明住在天星院。
麦小明和庞士冲进入天星院刚睡下不久.便听有人轻轻敲门。
麦小明披衣下床,打开门后.进来的赫然是钟一豪和余亦乐,二人全是劲装打扮,而且腰佩兵刃,不觉讶然问道:“你们二位来做什么?”
钟一豪低声道:“有事来找庞老前辈和你商量!”
庞士冲这时也由床上坐起,按口道:“什么事快说!”
钟一豪道:“庞老前辈可看出霍元伽和岭南二奇仍心怀二意?”
庞士冲颔首道:“老夫当然看出他们并非直正甘伏,若把这三人留在迷踪谷,总是你们的后患!”
钟一豪道:“今晚因天星院多住进几十人,晚辈已命岭南二奇和霍元伽合住一室,三个进房后,必定窃窃私议。
晚辈和余先生来,是想找麦小明兄弟一起到霍元伽窗外窃听他们说些什么。必要时也好把他们一举成擒,免除后患!”
庞士冲略—沉吟道:“多亏你们想得周到,现在你们就去。若有需要老夫帮忙之处,随时来通知我。”
麦小明匆匆着好装,佩上长剑,立即随同钟一豪、余亦乐悄悄出了房门。
霍元伽住在天星院最后一进.后窗外便是围墙,中间只留了一条宽不过五尺的通道。
钟一豪等人是由外面跃进围墙,再潜到霍元伽窗外。
里面果然有窃窃私语声传出。
正因霍元伽和岭南二奇正在交谈,再加上酒喝得不少.因之.警觉之心也随之减低。
钟一豪等三人在窗外屏息窃听。
只听霍元伽道:“只要把柏龄院的人通通结果,老夫便可恢复盟主之位.胡柏龄只不过又做了一天盟主而已!”
巴天义道:“依属下之见,连少林方面也要一起杀光.留着他们,势必成为后患!”
霍元伽顿了一顿道:“你的意思要怎样杀法?”
巴天义道:“现在杀他们,最简单不过,他们今晚都安置在天星院,而且—个个人事不知,全数杀了他们,不费吹灰之力。”
霍元伽道:“若不是你提起,老夫还真没想到这件事呢!”
房内沉寂了半响,又听宋天铎道:“盟主真有把握把柏龄院的人杀光吗?”
霍元伽嘿嘿笑道:“老夫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实对你们说.崆峒老大阴天琳的‘血雾散’,我已得到不少。趁他们熟睡时用,他们很快便会人事不知,纵然他们个个都有胡柏龄那样高不可测的武功,也变成和死人一样.在毫无抵抗的情形下.杀他们又有何难?”
宋天铎道:“盟主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霍元伽道:“现在动手还早了点,必须等他们熟睡后才能行动,不过这里天星院少林方面的,马卜就可动手了!”
窗外的钟一豪、余亦乐、麦小明听到这里,立刻悄悄退至数丈外的秘处。
钟一豪道:“果然不出所料,若咱们今夜不来,只怕后果就不堪设想!”
余亦乐道:“事不宜迟,趁他们还没准备,咱们现在就可杀进去了!”
钟一豪道:“这三人都不是易与之辈,绝不能让他们有任何—个逃脱.我现在就去把庞老前辈请来,小明请守住后窗,等听到庞老前辈来了以后再一起动手!”
麦小明随即又来到后窗外。
不大一会儿,钟一豪已把庞士冲请来,加上余亦乐,共是三人,来到霍元伽住处的前门。
钟一豪在路上早已和庞士冲商量好,来到门外,就按照计划行事。
只听钟一豪敲门叫道:“霍副盟主睡着了没有?”
霍元伽瞿然一惊,问道:“什么人?”
钟一豪道:“兄弟钟一豪.奉盟主之命.有事与霍副盟主商议。”
霍元伽愣了楞道:“什么事这样要紧?”
钟一豪道:“兄弟进入房间后自当实讲!”
房门打开,开门的却是宋天铎。
钟一豪闪电般一剑直向宋天铎当胸刺去。
宋天铎一声惨呼,便倒卧血泊中。
霍元伽和巴天义大惊之下,猛见钟一豪身后更有庞士冲和余亦乐,来不及取兵刃,便慌忙由后宙向外冲.
巴天义冲在前面.穿窗而出尚未落地,便被麦小明一剑削去了脑袋。
霍元伽身子刚出窗一半,一见是麦小明守在外面,便急急又向后倒跃。
哪知他身子刚退回,钟一豪的剑锋早到.正好把他拦腰斩断。
狼狈为奸的霍元伽和岭南二奇,就这样顷刻之间完结了生命。
钟一豪、余亦乐、麦小明三人干下了这件大事,首先并未告知胡柏龄,担心受责,便央求庞士冲陪他们一同到柏龄院见胡柏龄。
胡柏龄得知上情后,当然也不能责备他们,反而嘉奖他们立下了大功。
次日上午,少林方面的人和罗铮、丁一魂、张敬安都已清醒过来。
中午,胡柏龄设下素宴,款待天禅、天望、天机、天觉、悟尘以及他们的数十名弟子。
饭后,天禅大师率领众弟子,押着九名铜人向胡柏龄、谷寒香等人道别。
至于罗铮、丁一魂、张敬安三人,都决定留在迷踪谷为胡柏龄效命。
胡柏龄、谷寒香亲率钟一豪、余亦乐、麦小明等人为天机大师等送行。
庞土冲也一起出谷,他决定要把翎儿带回来交给胡柏龄和谷寒香,然后自己也准备在迷踪谷再盘桓些日子。
出了谷口忽见远处树荫下有两个人影.似是正向这边张望。
麦小明眼尖,早看出是高嶙和悟明,便向苗素苓打一声招呼.二人立即施展轻功,疾如划空急矢般,向树荫下掠去。
高嶙和悟明一见被对方发觉,急急撒腿狂奔。
但他们的轻功,却难以和对方相比.很快便被麦小明和苗素苓追上,于是四人当场展开一番搏杀,麦小明拦住了高嶙,苗素苓则和悟明交上了手。
悟明武功本来并不甚高,交手不到十招,便被苗索苓点中了|茓道。
高嶙因武功高强.虽非麦小明对手,但麦小明因他是自己师兄,却不便遂下毒手,而短时间想把他生擒活捉,又并非易事。
就在二人缠斗间,钟一豪已随后赶至,一刀由高嶙后背刺入.高嶙当场—命呜呼。
苗素苓、麦小明、钟一豪押着悟明回来,交与了天禅大师。
天禅大师高喧了一声佛号道:“善恶到头终有报,这孽畜总算得到了报应了!”
接着又回身道:“胡盟主和胡夫人以及各位施主不必远送了,此翻承蒙仗义相助,少林一门,永铭不忘。今后如有用得着之处.只要派人到少林招呼一声,赴汤蹈火,老衲在所不辞!”
庞士冲也回身道:“老夫也请诸位不必远送.山寨初初恢复,百事待理,还是回去忙你们的要紧。过几天老夫便把翎儿送来.让你们的绿林总寨,再添一份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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