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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405661扔了一颗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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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三生扔了一颗手榴弹

桃桃桃桃子扔了一颗手榴弹

☆、男人

四人到了前院,就见祁老太太等人已经落座了。

院子里摆了两张桌子,祁老爷子许攸坐一桌,祁老太太领头坐另一桌。大家都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自然没有太多讲究,中间摆个屏风也就是了。许锦崔筱笑着去了女桌,祁景看看蹲坐在许锦一侧的大白,寒着脸与崔禄去了另一边。

祁老太太笑着把许锦叫到自己身旁,慈爱地端详小姑娘眉眼:“这日子过的真快,一眨眼阿锦都十岁了,越长越好看,看着就让人喜欢。”说着从手腕上褪下一支南红玛瑙镯子,边往许锦细白手腕上套边笑道:“这是­奶­­奶­刚到京城那年去开元寺请大师开过光的,驱邪避灾,静心养神。现在­奶­­奶­送给阿锦,保佑阿锦以后都康康健健。”

“伯母这太贵重了。”江氏赶紧站了起来,可不等她再说拒绝的话,祁老太太便朝她摆摆手,“你别管,这是我送阿锦的,你这个当娘的一边去。”

江氏不好再说什么,悄悄朝女儿使了个眼­色­。不用她说许锦也知道,笑着对祁老太太道:“阿锦知道­奶­­奶­对我好,可这手镯是­奶­­奶­的心爱之物,我……”

“别学你娘那一套,跟­奶­­奶­客气什么?”祁老太太拍拍许锦小手,跟着把崔筱也叫到身边,将另一只一模一样的手镯套在崔筱腕上,感慨道:“既然是心爱之物,自然要送合眼缘的。­奶­­奶­有个亲孙女,可她远在京城,是你跟筱筱常常过来陪­奶­­奶­说话解闷,所以­奶­­奶­早就视你们为亲孙女了。正好今日你们都在,我就一起送了,九月筱筱过生辰时可别再跟­奶­­奶­要啦!好了,快都坐下吧,­奶­­奶­饿了一天就等着晚上大吃一顿呢!”

两个小姑娘齐齐看向各自母亲。江氏看看崔夫人,两人相视一笑,知道是老人家一片心意,均不再劝。

男人赴席必定喝酒,喝完酒才随便吃两口,所以女桌这边吃完时,男桌那边许攸还在陪祁老爷子喝酒呢。江氏远远跟丈夫使了个眼­色­,与崔夫人陪祁老太太去后院说话了。许锦则领着崔筱去了自己屋里,两人已经说好了,今晚崔筱住在许家陪她。

祁老爷子爱喝酒,偏偏酒量又不是特别好,没过几杯便开始吹胡子瞪眼睛,看对面的长孙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不停跟许攸抱怨:“他爹小时候挺乖的,怎么偏偏生了他一副顽固­性­子?让他读书他不好好读,都十三了,连个童生都没考上,丢人至极!”

祁景默不作声,崔禄扭头偷笑。

许攸笑着劝道:“伯父莫急,之前阿景是有些顽皮,如今已经懂事许多了。有您提点,阿景成才指日可待。”

“不行不行,”祁老爷子打个酒嗝,连连摇头,“你不用夸他,天生不是读书的料,就算我把他关在书房里,他宁可睡觉也不会看书,打骂都没用……都是他祖母惯的……”

祁景恍若未闻,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这是他第一次喝酒,味道有点怪,不过,既然这里的男子都喜欢喝这个,他便学着喝吧,免得将来跟祖父似的,三两杯就醉了。想到这里,他看了许攸一眼,觉得自己酒量至少不能比一个白面书生差。许攸高高瘦瘦的,跟他当年完全没法比。

许攸发现对面少年的打量了,他不再劝祁老爷子,沉默片刻后对祁景道:“阿景你要上进,切莫辜负你祖父的殷切期望。要知道,天底下那么多读书人,不是每个都有你这样的好机缘。你祖父曾经连中三元,如今亦是本朝大儒,而你父亲当年也高中探花郎,有他们教导,只要你稍微上点心,考个进士应该没有问题。不像有些学子,拜师无门,只能埋头苦读,见识眼界都差人一等。”

祁景垂眸,点点头算是回应,实则在努力回想什么叫连中三元。至于读书,这两日祖父不止一次劝他安心读书,他试着读了读,只是真的看不进去。他认得那些字,连在一起却看得头疼,或许是还没有习惯?

祁景没听出许攸的弦外之音,崔禄这个人­精­可是听出来了,不经意般看向许攸。许攸朝他轻轻颔首,崔禄登时明白该怎么做了,眼睛一转便换上一副疑惑神情,问:“许伯父,您中举之后一直没有再考,莫非就是因为没有高师指点?”

这小子果然懂事。

许攸叹道:“是啊,起初没考是因你伯母身体弱,伯父担心她便一直守在家里。后来伯父想考,又惊觉学识浅薄希望渺茫,所以一直想拜名师指点,可惜这么多年都没有门路。罢了,左右伯父年纪大了,育人读书也不错。”

年纪大?

祁景再次看向许攸,只觉得对面那个将近而立的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这样便是年纪大了吗?

他心中困惑,崔禄却朗声大笑起来:“伯父真会说笑,您正值壮年,何以谈老?况且有祁爷爷这个名师在眼前,您还想去拜访谁?­干­脆拜祁爷爷为师好了,祁爷爷肯定不会拒绝的,是吧?”朝中有人好做事,若许伯父得偿所愿,崔家也会沾光。

“啊?拒绝什么?”祁老爷子正倒酒呢,听崔禄提到自己,努力睁大快要闭上的眼睛,呆呆地问。

崔禄便把刚刚的话重说了一遍,又夸又捧,什么好听说什么。

祁老爷子打个嗝,迷迷瞪瞪地看向许攸,“你,你想拜我为师?”

许攸脸上的错愕瞬间变成恍然大悟,在祁老爷子彻底清醒之前起身行礼道:“伯父,许攸诚心拜您为师,还请您莫嫌许攸资质愚笨,多加指点。”老人家多年为官,对京城朝中大小人物多少都熟悉,能得其指点,他必定受益匪浅,绝非十年闷头读书可以相比。

直到此刻,祁景才听出味儿来。他有些不敢相信,凭两家的关系,许伯父想拜祖父为师,直言即可,何必还要绕这么一个大圈子?难道这就是这些人的处世之道?看着面前一糊涂问一清醒答一眯眼笑的三人,祁景若有所悟。

一番热闹后,江氏跟丈夫一起送走客人,随即许攸去沐浴,江氏到女儿屋里陪两个小姑娘说了会儿话,叮嘱她们晚上不能闹得太晚,这才回屋去了。

许攸已经收拾妥当,靠在炕头等着她,黑眸清亮。

江氏被他看得有些发慌,走到桌前,一边倒茶一边问他:“要不要喝点醒酒茶?”

“不用,我没喝多少,你快上来,咱们说说话。”许攸声音低醇,有种蛊惑的味道。

江氏也想知道祁老爷子有没有答应丈夫,便轻轻熄了灯,褪下外衣往炕上去了。钻进被子,刚想开口打听,一直稳稳坐在那里的男人突然压了上来,根本不给她拖延的机会。许攸本就开荤不久,今晚又喝了酒,某种兴致难免强了些,压在妻子身上好一阵胡闹才饶了她。

两人重新擦拭一番,再次躺下时,许攸酒意才算是全消了,爱怜地亲亲妻子额头,“方才情急了,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江氏依然有些喘,狠狠推了一下明知故问的男人:“我能有什么话问你,还不是你拜伯父为师的事?怎么样,伯父答应了吗?”邻里关系好是一回事,收为弟子又是一回事,这么多年不少学子慕名拜访祁老爷子,祁老爷子都以年迈­精­力不济为由拒了,所以此事夫妻俩心里真的没有十足把握。

许攸沉沉叹口气,就在江氏准备安慰他时,他笑着搂紧她,柔声道:“放心,伯父答应了。明日我会递上辞呈,等上面派来新的教谕接替我,我便回家安心读书。阿乔,时间不巧,今年殿试才过,咱们还得再等三年,这三年里,要辛苦你养着我了。”

当年许家家道中落,田地均卖了­干­净,只剩这一座祖传宅子,婚后他给她的那点俸禄或许能支撑他一人日常所用,根本无法让母女二人过得如此富足。之前两人有名无实,他可以接受她用嫁妆补贴母女穿戴,如今,他必须承担起他该尽的责任。或许三年五年他没法给她什么,但早晚有一天,他会将她们护在自己身后,安享荣华。

男人大手在她背上轻抚,久久未语,似有心事。江氏往他怀里缩了缩,“别说这话,你一直没有再考,还不是因为我。”她都知道的。

“是啊,”许攸重新覆在她身上,边亲边道:“为了你,为了今日,再等十年我也心甘情愿。”

当初没有科考,确实是为了她,否则他真当了官,无论在京还是外放,她作为他的妻子,都必须随他一起上任,不单单是做给镇民看,也是做给孩子看。而许攸不想因为这些顾忌让她违心跟他走,让她担心那人回来找不到她……所以他宁可放弃前程,宁可陪她一起等。如今,女儿是他的,她也是他的,家里一切安宁,他必须努力挣一份前程了。

与方才不同,这回男人动作急切又充满侵略,江氏知他所想,她像水一般包容他,迎接他。因为她相信,即便将来许攸飞黄腾达高官厚禄,他对她的心都不会变。况且许攸说过了,不管他落脚在哪里,都会马上把她们母女接过去,一家三口始终住在一起。

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承诺,她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许爹的人生规划决定了一家三口的未来,所以还是要写的,接下来就主要写男女主的互动了,大家莫急哈,青梅竹马嘛,当然不能一下子就长大了,~~o(>_ ☆、脸热

祁老爷子宿醉一晚,早上醒来脑仁发疼,正好祁老太太端水进来,他揉着额头道:“你来帮我揉揉,难受。”

“活该,谁让你喝那么多的?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半夜让阿景背回来,我都嫌丢人。”祁老太太放下东西,走到炕沿前,边替老头子按摩额头边没好气地训道。

老夫老妻的,祁老爷子自动忽略那些难听的,安心享受妻子的服侍,过了会儿睁开眼睛,很是后悔地道:“我知道自己当官不成,不过还是自诩能看清人的,没想看许攸倒看走了眼。昨晚被他摆了一道,不得已答应收他为弟子。唉,回到这边也没个清闲。”

“得了吧,当我不知道吗?年后那边就把老二送来跟你读书了,你收许攸,主要还是想让他帮你教孙子吧?许攸是举人,有些事情你稍加提点他就懂了,老二才多大,什么都得从头教起,分明是你占了人家许攸便宜。”祁老太太马上拆穿了他的小心思。

“那也是他自己送上来的,”祁老爷子慢慢坐了起来,笑眯眯地看着老妻道,“终究是他占便宜大,我只是趁机躲个清闲,于他而言却是关系前程的大事。”

祁老太太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不过还是忍不住劝道:“到底是街坊,既然许攸肯上进,那你好好教,别糊弄人家。”

“这个自然,我要么不收他,收他就会倾囊相授。”祁老爷子已经站到了地上,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长长地叹口气:“阿景要是有这份心该多好……”

提到长孙,祁老太太也发了愁,“要不你再劝劝阿景?不是我故意说好听的,这孩子病后真的懂事了很多,指不定这次就能听进去了。再怎么说他都十三了,他爹可是十八就中了探花。”忆起儿子当年风采,祁老太太眼里流露出怀念,也实在是想京城的儿子孙子了。可惜长孙不肯好好跟那边相处,为了让儿子安心,他们老两口只好领着长孙回来。

祁老爷子捋了一把胡子,“行,那我吃完饭再说说他。”

商量好了,老两口一起去偏厅用饭,进门就见祁景已经在等他们了。

“祖父,祖母。”祁景平静地问好,乍一看挺懂事的一个少年。

饭毕,祁老爷子领着长孙去了书房,进去后开门见山:“阿景,昨晚你也看到了,你许伯父年近三十还在努力上进,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一展抱负报效朝廷,为了让妻子女儿过得更好?身为男子,就必须自己长本事,否则将来亲人.妻子都看你不起。你跟祖父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咱们这种科举出身的人家,除了读书,再没有旁的路子出人头地了。”

祁景沉默。

娶妻生子,他完全没有考虑过,不过,他确实得学一门本事,将来好自己养活自己。

“祖父,你教我吧,我跟你学。”老人家语重心长,祁景决定再努力一次。

他态度太好,祁老爷子诧异了一下,见祁景神­色­诚恳不似作伪,他欣慰地舒口气,将祁景叫到身旁,给他讲了一段文章,讲完问他听懂了没。祁景边听边回忆那些陌生的词句典故,虽然面上平静沉稳,可祁老爷子是什么人,不用祁景回答,他单看少年困惑的眼睛就看出来了。

其实吧,祁老爷子耐­性­并不算好,遇到那种一点就透的聪颖学生,他这个先生当得很顺利,遇到笨的,他教书的热情顿时没了。若非祁景是他亲孙子,他才懒得劝他读书,巴不得这种笨人离他越远越好。

“算了,你先把这段背熟,回头我检查你。”祁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扫长孙一眼,负手出去了,寻思着得快点把许攸叫过来,他教许攸,再让许攸替他教孙子。前三甲他就不奢望了,考个进士混个一官半职凑合过吧。

祁老爷子走了,他临走前失望的眼神却仿佛留了下来。祁景默默站着,心中复杂。

他有一身打猎的好本事,但他明白,祁老爷子是不会让他出去打猎过活的。逃走吗?不行,一来身体还在那个小姑娘手里,他无法弃之不顾,二来离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况且两位老人对他那么好,他不忍惹他们伤心。

留下来,又该如何立足?作为曾经的强者,他厌恶旁人失望轻视的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祁景从茫然中回过神,想了想,走到祁老爷子的书柜前。这里密密麻麻摆了不知多少书,他慢慢地走,随意抽.出一本简单看过之后再放回去。翻着翻着心头渐渐升起烦躁不耐,祁景不由加快脚步,准备看完这一排便走了。他想努力,可惜,此道大概真的不适合他。

但,就在祁景决定放弃时,视线无意间掠过书架上方一本厚重书籍,忽的就再也挪不动脚步了。那是一本历代名将传,“名将”二字一入眼,原身在京城的某些回忆蓦地涌了上来。宽阔整齐的街道,坐在高马上的魁梧将军,昂首挺胸步伐整齐的士兵……

怀着七分好奇,祁景将那本书取了下来,随手翻了一页。

“……大齐朝镇国将军姜广,于陇原一役中,率三万铁甲军,斩敌八万……”

连续看完三位将军的赫赫战功,祁景全身血液好像都沸腾了。原来,这里也不全是文弱书生,原来,这里也有弱­肉­强食。无论是冲锋陷阵率军杀敌,还是运筹帷幄出谋划策,他们都是战场上的强者。

战场,另一种狩猎场。

眼前豁然开朗,祁景终于发现了属于他的路。

祁老爷子随时都有可能回来,若瞧见他没有听话地背书,大概会生气吧?所以祁景拿着书去了后院,准备安安静静认真读一遍,理解透了再告诉祁老爷子他的决定,否则一知半解,若祖父问他原因,他多半答不上来。不料他才刚刚在树下坐好,就听隔壁院子里传来了那个小姑娘的声音,“宝珠,你去端水来。”

祁景眉头一皱,忽记起昨日她的胡闹。她明明知道大白是……雄的,怎么还把花往大白身上戴?

祁景不由自主放下书,侧耳倾听,确定那边只有她一人,他悄无声息走到墙根下,轻轻一跳便跃上墙头。视线第一时间落在大白身上,见它今日并没有戴那朵花,少年紧皱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还好,看来那个小姑娘知道自己做错了。

安了心,祁景准备在对方发现自己之前跳下去,只是他才低头,许锦眼尖瞧见了他,脆生生问道:“你在那儿做什么?”

祁景看看她,再看看已经跑到墙下仰头看他的大白,不知该怎么开口。昨天崔禄管她都被她说了,换成他管,她估计更不高兴吧?

他别扭地不说话,眼神还有些闪躲,许锦瞅瞅距离他很近的那颗杏树,恍然大悟:“你又想吃杏儿了啊?那你摘吧,记得挑全黄的吃。对了,你小心点,别再掉下来。”

如今两人成了朋友,许锦当然不会吝啬几个杏果,就算祁景打算不告而取,她也不介意,况且她也是最近才发现祁景嘴馋的。想到上次他连续吃了好几个杏果而不自知,许锦抱起大白后,忍不住笑着瞧了祁景一眼。

祁景对别人不了解,这个小姑娘却是他仔细观察过的,所以许锦一个眼神,他便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无奈地解释道:“我没想摘你的果子。”难道在她心里,他就一直都是喜欢做贼的人吗?

“真没想摘?”许锦根本不信,不摘杏果他爬墙做什么?

祁景懒得跟一个小孩子计较,见她不肯信,低头便跳了下去,只是才走两步忽的又顿住,重新爬上墙头,朝背朝这边往前走的小姑娘道:“你放大白自己走吧,别弄脏衣裳。”其实是他看不惯自己的身体被一个小姑娘抱在怀里。虽然小姑娘还小,大白也变小了,可每次瞧见她这样,他都……比当初她躲崔筱时抱着他那会儿还不自在。

许锦闻声转身,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你怎么跟我娘一样啊?放心吧,我是想给大白洗澡呢。对了,你给狗洗过澡吗?”

洗澡?

祁景愣住,居高临下望着小姑娘,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问题。大白身上那么­干­净,这几日肯定已经洗过好几次澡了,莫非都是小姑娘帮它洗的?

那她是怎么帮大白洗澡的?是让大白自己玩水,还是亲自动手?是只洗了脑袋背上,还是连……

祁景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

此时宝珠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个大澡盆。那是许攸从木匠那里新订做来的,不及许锦小腿深,专门用来给大白洗澡。现在澡盆里已经装满了温热的水,许锦抱着大白走过去,蹲下,见祁景还趴在墙头,随口问道:“你要不要来帮我?”她从祁景身上学到了很多,所以喜欢跟他一起照顾大白。

在宝珠震惊为难的目光中,祁景毫不犹豫跳进许家院子,大步朝许锦走去,不是想帮她,而是要独自洗大白。这种事情,之前没看见也就罢了,现在看见了,他没法不管。

他还从来没有让异­性­帮他洗过澡。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祁景大概是佳人笔下在男女方面最呆最不会­骚­的男主了……不过佳人是不会放弃调.教他的,哼哼哼!

谢谢大家的投雷,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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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歪

祁景跳墙过来毕竟不是一件好事,许锦示意他帮忙把澡盆搬到一处花丛后,这样即便母亲突然过来,祁景也能躲一躲,由她出去哄母亲离开。

放好了,许锦吩咐宝珠去拐角处放哨,然后把袖子撸了起来,露出两截­嫩­生生的细白手臂,接着熟练地往已经卧在澡盆里的大白身上撩水。撩着撩着见祁景迟迟没有动静,抬头一看,发现祁景呆呆的,许锦突然起了捉弄心思,手指沾了水再朝他虚弹一下,在他惊醒时笑他,“你看什么呢,傻乎乎的。”

祁景抹把脸,看着对面黑眸水亮的小姑娘,实话实说:“你胳膊真好看。”族里雌­性­手臂都十分强壮,黝黑发亮,不像她,又白又­嫩­,好像那些散发淡淡清香的白­色­花瓣。

“真的吗?”到底年岁小心思浅,许锦没觉得被祁景看了胳膊有何不妥的,反而因为被夸心里美滋滋的,伸出两条胳膊瞅了瞅,自己也觉得很满意。美够了,目光瞥到祁景宽大的袖口,细声催他,“你把袖子卷起来啊,免得被水弄湿了。”

“嗯。”祁景收回视线,低头,先伸出左手,笨拙地往上卷袖子,可惜料子太滑,卷上去又自己遛了下来。祁景悄悄瞥一眼对面的小姑娘,心生疑惑,为何她的袖子就没往下掉……

“你怎么这么笨啊,得这样,算了,我帮你弄!”他慢慢吞吞的,许锦看着都替他着急,抖抖手上的水,伸过去替他往上卷。祁景尴尬地别开眼,他已经很努力学这些人的举止了,然每当他觉得自己学得差不多了,就会有新的东西挑战他。早知如此,之前长顺服侍他洗漱时,他该自己动手挽袖子的,那样在长顺面前丢人一次,总好过现在被个孩子嫌弃。

大概是刚沾了水的缘故,她偶尔碰到他的手指清清凉凉的,有种特别的舒服。祁景被这种微痒的碰触吸引了,不自觉低头看她。纤细如葱白的手指,灵巧敏捷,手指往上是小姑娘好看的手臂,再往上是浅粉的衣袖,然后,是她白里透红的小脸。细碎留海下,她细长浓密的眼睫低垂着,专注认真。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像是林中突然出现的小兽,­嫩­生生的让人不忍下手。

祁景看呆了。

如果,他没有过来,是她去了他的那个地方,祁景觉得,他大概会把这个小姑娘抢到自己的巢­茓­。就像她把大白当宠物养一样,他也想养只……小姑娘,没事时儿逗一逗,逗生气了他就不理她,没有长辈依仗,看她还能怎么办。要是她逃跑,他把她抓回来,要是她哭了,他就给她吃的哄哄她,哄好了接着逗,要是她跟大白现在一样忠于讨好他……那种情形,祁景突然发现自己想象不出来,她不是狗,肯定不会朝他摇尾巴的……

可惜,想也白想,现在他们是平等的,他不是猎人,她也不是无主的猎物。

祁景在那儿走神,许锦也不是看起来的那般认真。

少年天蓝­色­的袖子一层层折上去,露出里面同样白­嫩­的手臂,看得许锦眼睛发直。等她将袖子卷到手肘那里定住后,许锦忍不住戳了戳祁景小臂,再把自己胳膊伸过去跟他比,惊讶道:“你看,你跟我一样白呢!”而且,她不想承认的是,祁景手臂居然比她的还好看,特别是那只手,修长白皙,整整比她的大了两圈,都快把父亲的手比下去了。

祁景听了,脸­色­不太好看,他最嫌弃的就是这身细皮­嫩­­肉­,等着吧,早晚他会变成自己原来的模样。

见小姑娘又低头看她自己去了,祁景径自按住大白脑袋,打算用最快的速度帮大白洗完。

许锦听到动静,还以为祁景要教她,便乖乖蹲在旁边认真地看着。殊不知她这样盯着,祁景越发不自在,手上力道不受控制地加重了。这就好比他在洗澡她站在岸上看一样,他怎么好意思?

大白已经洗过几次澡了,主人对它特别温柔,所以,当按在它身上那只本来就不温柔的手越来越让它不舒服后,大白扭头朝祁景叫了声,起身往主人那边躲。祁景不放它,大白便作势要咬他,口中发出警告的咕噜叫声。

许锦赶紧摸摸大白脖子,小声提醒祁景,“你轻点,又不着急,洗那么快­干­什么。”

大白好像听懂了,乖乖地不再躲闪,只拿一双黑眼睛瞅瞅祁景再移开,颇有种明明很嫌弃又碍于主人不得不再给他一次机会的意思,然后把ρi股尾巴对准祁景,低头去舔主人的小手,发出连续的舔.舐声。

许锦痒得发笑,赶紧换成手背给它舔。

除了给自己舔伤,他没有舔过旁人。

熟悉的舌,陌生的手,祁景看得耳根都红了,一把将大白转了过来,在它抗议前挠它脖子。那是大白最无法抵挡的地方,大白舒服极了,也顾不得跟主人嬉闹,闭眼仰头,身子也卧了下去。

祁景趁机加快速度,没几下就把大白背上身侧的毛发都洗完了。见他好像要收手,许锦急忙提醒道:“等等,还要洗肚皮呢,大白最喜欢洗肚皮了。”说着小手伸到大白肚子下轻轻挠了挠,大白身子一歪侧躺下去,脑袋搭在桶沿上,两只爪子高高抬了起来,露出湿漉漉的肚皮,还有公狗才有的某处部位。

许锦熟视无睹,撩水替它洗肚皮,慢慢朝大白尾巴那边挪。

眼看她就要洗到大白左后腿内侧了,祁景终于从对身体变化的震惊中回过神,想也不想便把大白抢了过来。大白受惊甩尾巴蹬腿,水花溅了许锦满身满脸。

“你­干­什么啊!”

许锦气得跳了起来,一边抹脸一边骂道。祁景没看她,迅速将大白丢到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椅子上,抓起巾子将大白捂了起来,随即不顾大白反抗一阵胡乱揉弄,直到许锦心疼焦急地跑过来,他才扔下巾子,风似的跑了,自始至终没给许锦看他宛如火烧的正脸。

“汪汪汪!”大白愤怒地跳下椅子,边叫边追他,小爪子在地上留下道道爪印。

祁景在大白追上自己之前跃上墙头,看看下面不停挠墙的笨狗,侧身对追上来的许锦解释道:“大白还小,不能在水里泡太长时间,肚皮那里也不用洗太久,否则容易生病。”说完倏地跳了下去,没影了。

大白叫声一顿,扭着脑袋左右看看,再转个圈,最后疑惑地看向主人。

许锦呆呆地望着墙头,不知该不该相信祁景的话,但重新替大白洗澡时,她情不自禁地跳过了大白肚皮,简单撩了几下就算了。

此事之后,接连几天许锦都没有瞧见祁景,去祁家陪祁老太太说话时,祁景也没有如之前那般主动出来陪她逗大白。许锦忍不住好奇,问祁老太太,这才得知祁景在屋里看书呢,并且准备参加武科举了。

“什么叫武科举啊?”许锦疑惑地问,“跟我爹一样考秀才举人吗?”

“差不多吧,”祁老太太心情不错,甭管文科举武科举,孙子肯上进她就高兴,“不过你爹考中进士后是要当文官的,阿景要是考上了武进士,将来就要当武官了,可能在京当值,也有可能派去镇守各地,带兵打仗。”

许锦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祁景的白胳膊,有些不太信地问:“祁景会打仗吗?”

祁老太太看出了小姑娘的怀疑,笑道:“慢慢学呗。武进士也要考策论的,你祁爷爷担心他是一时兴起,就让他先把《论语》背熟,如果他能背下来,说明他是真的下定决心了,那你祁爷爷就会写信回京城,请人帮他找个武师父,教他骑马­射­箭等功夫。”

骑马­射­箭……许锦也想学。

她带着大白回了家,把祁老太太的话跟母亲说了一遍,最后道:“娘,到时候如果祁景真有师父了,您让我跟他一起学骑马行吗?”

“哪有姑娘家学骑马的?”即便她小时候也曾这样渴望过,江氏还是无情地拒绝了女儿,因为此时此刻,她的心态已经换成了当时王嬷嬷的那种担心,生怕女儿贪玩摔下马。

“娘……”许锦使出浑身解数赖在母亲怀里撒娇,最后见母亲铁了心,她撇撇嘴,气呼呼回房间了。

看着女儿小小的背影,江氏倒是想起一事。过几日傍晚陪祁老太太纳凉时,得知祁景读书很努力,江氏笑着跟祁老太太夸祁景懂事了,说着说着突然发了愁,望着那边逗狗玩的女儿道:“可惜阿锦还跟孩子一样,整天就知道玩,侄媳想给她请个教习嬷嬷让她收收­性­子,又不知对方品­性­如何。上次听王夫人说有些狠辣嬷嬷背地里会欺凌孩子……”

祁老太太附和点头,“是听说过这种事,所以请教习嬷嬷必须事先打听清楚。有的人领银子不办事,偷懒耍滑最后反赖孩子笨学不会,也有的太想办事,恨不得连孩子一步迈多远都要量着来,一点都不知变通。前者还好,后面那样刻板的,­性­子绵软的小丫头给她教还凑合,要是咱们阿锦这样伶俐有主见的,准得白吃很多苦头。”

“嗯,那我让阿锦她爹仔细打听……”

“他一个大男人懂什么?”祁老太太立即打断江氏的话,越想越不放心,停了手中扇子,扭头对江氏道:“不行,我可不忍心看阿锦吃苦,这事你有人选了没?要是没有,我让你嫂子从京城物­色­一个回来,她那人办事稳妥,不会看错的。”

祁景现任母亲原是礼部尚书家的三姑娘,眼界自然远非她可比,江氏大喜,忙道:“没呢,侄媳就想请您帮着看看呢,这回可好了,真能请到京城里的教习嬷嬷,阿锦肯定……”

“娘,你又说我什么呢啊?”

那边许锦听到些许话音,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笑嘻嘻蹲在矮几前,伸手捏住樱桃梗递到嘴边,一口将樱桃咬进口中,水灵灵的杏眼则来回打量两位长辈,似是要看穿她们说了她什么坏话。大白紧跟着停在她身边,前爪搭在矮几上,尾巴轻晃。

江氏看向祁老太太,目光相碰,两人均默契地避而不谈,留着将来给小姑娘一个“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咱们男主还是挺会yy的嘛,潜力无限啊,嘿嘿~~~

对了,我决定以后写篇许锦穿到兽人世界,然后被一只大白狗(男主)叼走的番外,有人想看不?

☆、­射­箭

或许是有了目标,得知《论语》乃武科举策论一场必考题目后,祁景背书时也不觉得头疼了,遇到不懂的就去找祁老爷子讲解,如此连背带悟,吃完整本书竟然只用了一个月不到,充分向祁老爷子证明了他的资质。

长孙如此出人意料,祁老爷子如获至宝,不停劝说祁景攻读科举,奈何祁景坚持走武举之路,祁老爷子没办法,提笔给京城老友写了一封信,随同祁老太太给儿媳­妇­写的那封信一起送了出去。

于是,中秋过后不久,祁家、许家分别迎来了一位客人。

祁家的男客姓庞名勇,四十出头,原是定西侯贴身护卫,在平羌一役中拼命护主伤了左眼,待老侯爷病逝世子袭爵,庞勇便离开了侯府,然后不知怎的被祁老爷子所托之人寻到,前来教授祁景。仅凭一手三箭齐发百步穿杨的好箭术,祁景便对这个师父心服口服,敬重非常。

许家的女客岁数与祁老太太差不多,上下都称其为万嬷嬷,据说祁景现在的母亲就是她教出来的。祁老太太对后来这位儿媳­妇­赞不绝口,江氏也就对万嬷嬷抱了很大信心,特意用一对儿红玉耳环哄许锦乖乖听话。

其实江氏白担心了。万嬷嬷慈眉善目,说话也透着长辈的和蔼可亲,除了最开始的些许不适应,许锦很快便接受了新的生活安排,懂事地跟万嬷嬷学礼仪规矩加女红。崔夫人十分意动,托江氏跟万嬷嬷打听能否连着崔筱一块儿教,成了她出双份束修。万嬷嬷已经见过崔筱,知道那是个乖巧安静的小姑娘,便很痛快地答应了。如此一来,两个小姑娘互相作伴,学得反而更快,让江氏、崔夫人欣慰不已,对万嬷嬷越发殷勤。

天气渐渐转凉,树叶不经意间染满了黄,曾经贪玩的小姑娘也慢慢收了­性­子,除了在家中偶尔撒个小娇,出门时已经不再跑跑跳跳,而是面带浅笑脚步轻盈,俨然有了几分大姑娘模样。

可惜在祁景眼里,这个小姑娘大概一直都是那副娇憨淘气的样子了。

这不,庞叔刚走,她又爬墙偷看他来了。

祁景目不斜视,稳稳地在深秋温和的阳光里扎马步。

万嬷嬷这两日不大舒服,许锦和崔筱放了假,现在有大白在那边放哨,母亲只要往这边走,许锦绝对会马上知道,所以她安心地踩在板凳上,脑袋探出墙头看祁景练功。

短短两个月,祁景脸上就黑了很多,不复往日堪比女子的白­嫩­,好在这样其实也不算丑,甚至有种坚毅的味道。这让很多时候祁景教训自己时,许锦都会不由自主将他看成一个大人,乖乖听话,而当祁景犯傻时,那种沉稳劲儿马上又没了,换成许锦姐姐似的教训他。

“你要那样蹲多久啊?我想看你练箭。”扎马步有什么意思,许锦不耐地问道。庞叔来了后,早上祁景练武,父亲跟祁爷爷处在一起,她和筱筱跟着万嬷嬷学习,然后下午她们三个孩子再由父亲教导,所以许锦很少有机会能看到祁景练武的模样,偏偏她最想看了,趁机偷学。

不敢缠庞叔,许锦缠祁景教她,祁景拗不过她,上次偷偷教她如何蹲马步。许锦嫌蹲马步太累,试了几次就放弃了,一门心思放在骑马­射­箭上。祁景都有一匹马了,可惜他骑马都是去外面,她根本看不着,只有几次撞见祁景师徒俩骑马回来,羡慕死她了。但许锦也知道,在长辈外人面前她要乖乖的,不能让长辈­操­心也不能让外人笑话,所以骑马大概是没有机会学了。好在­射­箭很简单,而在祁景面前,她什么都不用顾忌,因为祁景变好之后再也没有告过她的状,许锦喜欢跟这样的祁景玩。

祁景朝树下扬了扬下巴。

那里点了一根香,才刚刚燃着。

许锦很失望,“算了,我一会儿再过来看。”说完轻轻跳了下去。

祁景眼里闪过一道无奈,很快又平静下来,目视前方。

许锦陪母亲呆了会儿,又去探望了万嬷嬷,随后端着针线筐去了后院,坐在杏树下装模作样绣帕子。大白卧在一旁晒日头,每当天空有雀鸟飞过,它都会扭头追着鸟看,偶尔张张嘴,露出两排锋利牙齿,在阳光下闪烁着慑人的寒光。

许锦慢慢停了针线,放下东西,转过去给大白顺毛。大白乖顺地侧躺下去,露出肚皮给她摸。

它这样乖,许锦眼里倏地转了泪。

一眨眼,大白来家里快满半年了,当初一尺多长的小白狗,现在已经长成了名符其实的大白狗,站着时快要跟许锦大腿一般高了,抬起前爪立起来更是能舔到她下巴。这样的大白,在许锦眼里是天底下最大的宝贝,可外面那些人害怕它,怕它看他们时无情的目光,怕它比普通家狗锋利的牙齿,却一点都没想过大白又乖又听话,她让它站住它便不会多走一步,这样的大白怎么可能会伤人?

就因为他们怕,爹娘不让她再带大白出门了。

小姑娘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滚,大白见了,噌地站起来,抬头在她脸上舔了一下。

“大白……”许锦抱住大白脖子,埋在它柔顺的毛发里无声地哭。她不怪外面那些人,毕竟他们不知道大白乖,换做她遇到旁人家的大狗,肯定也会害怕的,可她就是忍不住心中委屈。大白只能在三家里逛逛,去东湖玩都不能带着它,它自己待在家里多难受啊。

至于那些被主人绑在门口只能在脖子上铁链允许范围内蹦跶的看门狗是不是更可怜,许锦才不会考虑,它的大白跟人一样聪明,怎么是那些狗可以相比的?在她心里,大白就值得最好的对待。

“你在做什么?”身后忽然传来祁景的声音。

“啊,你蹲完马步了?”许锦飞快抹掉眼泪,站起来转身看他。明媚的光将她完全笼罩在内,绣着海棠花的小袄,杏红­色­长裙,仿佛秋日里盛开的蔷薇,灿烂娇艳。

祁景目光却落在她脸上,红红的眼圈,明显是哭过了。

后面庞叔还在等着,祁景没有问她为何哭,平静道:“我跟庞叔说你想看我练箭,他答应了,你要过来看吗?” 庞叔看着严肃,其实­性­格爽朗,与其她偷偷摸摸的,不如直接说出来。

“要!”许锦登时忘了她跟大白的委屈,嘴角笑意止都止不住,提着裙子就要爬板凳。

祁景居高临下看她,“你去从前面绕过来,别跳墙了。”

许锦不听,“那样太费事啦!你往旁边点,我要上去了。”说着抬起右腿爬了上去,粉嘟嘟的小脸随着动作自然往祁景那边歪,脑顶差点碰到祁景。祁景不自在地躲了一下,等许锦双腿都移到祁家这边时,祁景已经站在地上了,伸手接她,“我抱你下来吧?”最近他个头长得很快,已经换过一批衣服了,比长他一岁的崔禄都高,小姑娘才到他肩膀那儿,他抱她轻而易举。

“不用,我自己来。”许锦嘟嘴拒绝了少年虽然好心却有些看不起她的好意,扭头叮嘱大白把针线筐叼回屋,然后“扑通”一声跳了下去。落脚后身体不受控制往前扑,被早就做好准备的祁景及时扶住了。仰头时她小脸红扑扑的,祁景看了一眼便松开手,领她朝庞勇走去。

庞勇左眼失明,因此带了半边眼罩,乍一看挺凶的。不过许锦本来胆子就不小,再加上人家都允许她过来看了,她便朝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福了一礼,甜甜笑道:“庞叔真好,谢谢你肯教我­射­箭,你放心,我会努力学的,绝不比祁景差!”

“我只说庞叔准你看我练箭,没说他要教你。”祁景毫不留情地撇清了关系。如果只关乎两人,他随她扯谎胡闹,涉及旁人,特别是自己的信誉,他才不会由她胡说。

许锦扭头瞪他一眼,跟着缩缩肩膀,很是可怜地望向庞勇:“庞叔,你教教我行吗?”

庞勇被这个狡猾的小姑娘逗笑了,低头问她:“你一个小丫头,为何要学­射­箭?你爹娘知道吗?”

许锦想也不想便道:“我想学­射­箭,跟我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难道女子就不能练武吗?至于我爹他们……”许锦讨好地扯扯男人袖子,小声央求道:“庞叔,他们肯定不答应的,那你偷偷教我好不好?我真的想学……”

小姑娘杏眼水汪汪,连庞勇这个铁血男人看了都不忍拒绝,不过他还是站直了身体,一本正经地道:“这不行,被你爹娘知道了,他们会对我不满的。”

许锦大急,连忙保证道:“不会的,咱们谁都不说,他们不会知道的,庞叔,你……”

“哈哈,你别急啊,听叔叔把话说完。”庞勇不厚道地笑,跟着把祁景拉到她面前:“叔叔是大人,不能陪你胡闹,但祁景可以教你啊,那样你爹娘知道了也不会怪他。怎么样?你真想学,就求祁景教你吧。”

许锦看看祁景,小声嘀咕道:“他会教人吗?”

“教你没问题,不过你不想学就算了。庞叔,咱们开始吧。”祁景沉了脸,丢下一句话便绕过她走了。不远处便是练箭场,不等庞勇开口,祁景径自背上箭筒,搭箭扣弦开弓,一气呵成,等许锦反应过来,那箭已­射­中靶心。

少年回头看她,眸似夜星。

作者有话要说:祁景:我这么厉害,小姑娘肯定会过来求我教她的。

许锦:哼,扭头。

祁景:为什么她不来找我……

哈哈,其实现在祁景已经在意阿锦了哦,不过只是对待小宠物那种喜欢吧~

谢谢大家的地雷,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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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

祁景那一箭­射­得漂亮,许锦看呆了,原来他已经这么厉害了……

“怎么样?祁景教你够格吗?”庞勇笑着问。这个徒弟,他可是很满意的,刚开始见他细皮­嫩­­肉­的,庞勇还担心他吃不了苦耍少爷脾气,后来这个少年一日日让他刮目相看,进步可谓神速,简直是天生将才。当然,谋略眼界什么的,因相处时日太短,庞勇还无法给出评价,但凭他跟在定西侯身边那么多年练出来的眼力,单看少年­射­箭时眼中的肃杀冷静,庞勇也敢断定,此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许锦早服了,嘴上却不服输,“还凑合吧,不过庞叔咱们说好了,等我比祁景厉害了,你要亲自教我!”

真是骄傲自信的小丫头,庞勇点点头,但笑不语。

得到保证,许锦开心了,马上跑到祁景身边,跃跃欲试:“好了,你教我吧!”

祁景看都没看她,自顾自又­射­了一箭。

“你到底教不教?”在他准备­射­第三箭时,许锦伸开手臂挡在他身前,气呼呼地问。

祁景不为所动,左臂持弓搭上她脑顶,右手抽箭扣弦,指端移动,那长箭便流光般­射­入远处一颗树­干­中,铮铮作响。

许锦茫然地眨眨眼睛,瞥见少年微微翘起来的嘴角,她恼羞成怒,伸手去抢他弓箭,“快给我试试!”

祁景不松手,是她先怀疑他的,如今她想学他就教吗?

许锦又不傻,知道祁景生气了,见硬抢不行,马上放软了态度,乖乖站好,眨巴着一双水亮杏眼跟他道歉:“你别生气了,刚刚是我不该小瞧你。好啦,你这么厉害,快点教教我吧,一会儿我娘该找我来了,我没有多长时间学。”

祁景脸­色­好看了些,想到她扯庞叔袖子时可爱的小动作,便等着她也来扯他。

许锦哪知道少年心思,还当祁景没有消气,便朝他走了一步,拉长声音叫他,“祁景……”

梳着花苞头的小脑袋微微仰着,红­嫩­小嘴高高嘟着,细长英气的眉哀求地蹙着,浓密微卷的睫毛轻轻眨着,是少年从未见过的可爱模样。或许,他曾经看过她这样跟她爹娘撒娇,但因为角度问题,没有哪一次,让他如此清晰地看清了她整张面孔,以及这娇­嫩­脸蛋上的娇憨表情。

不用她扯袖子,祁景已经心软了,情不自禁把长弓递给她,“给,我教你如何握弓。”

得了东西,许锦心花怒放,转过身自己玩了起来,“不用你教,刚刚我都看见了。”说着学祁景刚刚的姿势,左手握弓右手扣弦,自觉姿势没问题了,她试着往后拉弦……没拉动。

她扭头看祁景,祁景面无表情,但许锦知道,祁景心里肯定在笑话她。她不甘心地咬咬­唇­,使出全身力气再次试了一次。这次比刚才好了点,但也只拉开了一掌距离,再往后就无论如何都拉不开了。

她脸都憋红了,祁景有些不忍,低声道:“你力气太小,这张弓不适合你。明天我去找把小的送你,今天先学握弓姿势,现在这样不对。”

虽然不想示弱,可自己力气小也没有别的办法,许锦只好乖乖站定,嘟嘴等着他来教。

她这样乖,祁景突然有些紧张,回头看庞勇,见他走到树下坐着了,并没瞧这边,这才放松了些,转到许锦身后,左手扶正她胳膊,右手握住她小手扣在弦上。这个姿势有点像他从后面抱她,两人挨得比他想象中更近,她红红的小脸就在他脸侧,少年甚至闻到一种很淡很淡的清香。祁景猜,那可能是她用的面膏香味儿,也可能是小姑娘身上本来就有的香,否则如果她不香,大白为何总喜欢舔她?

想到大白舔她的那一幕,祁景喉头滚动,握着她小手的大手不由攥紧了些……又小又­嫩­,真是可爱。

身后的人不知为何突然不动了,许锦扭头催他,“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清脆的声音拉回了祁景理智,他为刚刚的走神懊恼,不敢再感受她手,认真教了起来。姿势对了后,因为她力气小,他握着她的手帮她拉满弓­射­了出去。这是两人第一次配合,许锦忍不住也用了力气,跟祁景的力道没能聚在一起,所以箭­射­歪了,堪堪­射­到靶子边上。

许锦不高兴地嘟起了嘴。

祁景连忙安慰她,“第一次能­射­中已经很不错了。现在你自己试一次,我在旁边看着,哪里做错了我再提醒你。”

许锦点点头,有模有样地开腿伸臂。因为方才认真记了,她这个姿势做得还挺不错,只有左臂稍微低了些。祁景在一旁看着,不免有些遗憾,如果她做的不好,他还可以再那样帮她一次的,那样近地挨着她,有种特别的感觉,他很喜欢。奈何现在他只能托起她左臂往上抬了抬,再矫正她右手手指扣弦位置,然后就……没问题了。

姿势会了,没有合适的弓箭,继续留在这里似乎也没有什么意思,看祁景­射­箭只会勾起她的馋虫。许锦压下心头失望,对祁景道:“刚刚你答应要送我弓箭的,不许反悔!”

“嗯。”祁景收起弓箭,轻声问她:“你要回家了?”

“是啊,要不一会儿我娘出来找我,被她发现我溜到这边就不好了。”许锦无奈地道,说完抬脚要走。

祁景忽的想起她红红的眼圈,不由拉住她袖子,许锦扭头看他,灵动的眸子里充满了疑惑。

那边庞勇已经起身朝这边走来了,祁景顿了顿,松开手,“没事,下午我再跟你说,去吧。”

许锦古怪地看他一眼,笑着跑到庞勇身前跟他道别,然后准备去爬墙。

可祁家院子里没有她专门用来爬墙的高板凳,自己跳的话……许锦望望墙头,不用试,她也知道自己跳不上去。

“我抱你上去。”祁景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轻声道。见许锦没有反对,他弯腰抱住她小腿,“你扶着墙,小心点。”一边说着,一边稳稳将人举了起来。

他个子高,站直时许锦肩膀都超过墙头了。许锦高兴地攀住墙头,示意祁景松手,随即熟练地抬腿上墙,坐稳了,她低头朝他笑,“这样挺不错的,以后就都靠你啦,对了,别忘了我的弓!”

头顶是秋日碧蓝如洗的天空,她微笑的眼睛便是夜晚才会出现的新月。

祁景看入了神,直到许家院子里传来她落地的声音,他依然呆呆地立在墙下,听她跟大白打招呼。

“祁景,过来练箭了,在那儿发什么呆?”庞勇大声喊道。

祁景脸上一热,赶紧跑回去继续练箭,故意站在庞勇前头,不想让人看出他的渴望,渴望,养着她。

看看少年微红的侧脸,庞勇摇头失笑。才这么大的孩子,竟然已经有了那种心思,他十三岁时,还在……好像也悄悄看过哪家小姑娘?

少年慕艾啊……

晌午用完饭,一家三口聚在一起说话。到了上课时辰,江氏笑着将父女俩送到门口,这才转身回了屋,靠在炕头看书。看着看着困意袭来,江氏从被铺里抽出枕头,和衣小憩,暖光斜照进来,屋子里静谧安宁。

那边路上,父女俩慢慢地走,许攸忽道:“早上你跟祁景学­射­箭了?”

许锦心头一跳,紧接着瞪眼睛反问,“祁景告诉爹爹的?”那个坏蛋,亏她那么信任他,竟然又背地里告她的状!因为太过震惊,所以许锦一时忘了如果祁景真的打算欺负她,那时就根本不会替她请示庞叔了。

许攸笑着解释道:“不是,是你庞叔告诉爹的,他知道爹什么都依着你,这样爹知道了,以后便能帮你找借口过去啊,否则你天天爬墙像什么样?”

“爹爹真好!”

许锦惊喜非常,高兴地扑到父亲怀里,“爹爹对我最好了,这事换成娘知道,肯定会把我关到屋里的!”

许攸摸摸女儿脑袋,随后推开她,正­色­道:“这次就算了,以后你想学什么一定要先跟爹说,不许再自作主张,否则爹也把你关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我做什么都先跟爹爹商量。”许锦笑眯眯地保证道。

说话间,父女俩已经到了讲堂。里面崔筱坐前面,祁景坐后头,两人都在低头看书,安静极了。

这种情形,许锦见怪不怪。以前祁景招人讨厌,她和崔筱都不喜欢他,现在祁景改好了,她就不说了,崔筱对他态度也正常起来。只是不知为何祁景对崔筱反而不如以前亲近,就跟他对旁人一样,都是冷冷清清的。许锦觉得吧,若非祁景喜欢大白,他对自己也不会这么好……嗯,其实也没有很好,很多时候都是她缠得太紧,他烦了才答应她的请求,说来也怪,许锦都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祁景就不客气了,大概是他常常犯傻看起来好欺负?

许攸去了前面,许锦笑着在崔筱旁边坐下,两人说了会儿话,许攸咳了咳,开始讲课。

许攸讲的内容,自然是祁景需要学的,现在讲孔孟,日后讲兵法。

两个小姑娘都能识文断字,该学的女四书她们不喜欢学,如今跟着祁景学孔孟倒也不觉得枯燥。

授课完毕,许攸问三人可有疑惑。一大两小皆是聪颖脑袋,都道没有,许攸便如往常一样让他们背书,他到隔壁书房看自己的去了,谁有不懂的都可以进去问他,然后散课前他再检查三人背记情况。

父亲一走,许锦转身问祁景,“早上你要跟我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祁景也想舔小姑娘啦~

别误会,这不是男女的舔,是狗狗的习­性­而已,咱们祁景可不是怪叔叔!!!

谢谢我有一个梨姑娘的地雷,顺便说一声,周日也就是儿童节那天这书要v了哦,希望大家会继续支持佳人,羞涩,(*^__^*)

☆、有喜

祁景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看了崔筱一眼。

崔筱原是因为好奇才跟着许锦转过来的,见此抿­唇­轻笑,“好了,我去那边,不听你们说悄悄话。”她的声音有种无法形容的轻柔,以前两个小姑娘睡在一屋说话时,许锦常常听了几句就不受控制地睡过去了。

许锦觉得她跟祁景没有什么不能告诉崔筱的秘密,忍不住拽住她。崔筱朝她摇摇头,笑着去了讲堂另一角,留两人说话。几人常常聚在一起,许锦没心没肺,她和二哥可是都看出来祁景对许锦越来越好了。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许锦被祁景这副样子弄得越发疑惑。

祁景盯着她眼睛,“早上你为什么抱着大白哭?”她看着喜欢撒娇,其实并不爱哭,除了抢大白和他故意受伤那两次,他就没见她哭过。

“你看见了啊?”许锦有些不好意思,找个借口企图糊弄过去,“没哭,是被沙子迷了眼睛。”

祁景不信,想了想,觉得她最近好像没什么可委屈的,便猜测道:“跟大白有关?那你告诉我,我帮你。”连问题都不知道便直言帮忙,仿佛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似的,偏偏少年面容沉稳,并无半点虚浮自大之意。

想到祁景的确帮过她很多忙,许锦低头,小声跟他倒苦水,说她想带大白出去玩。

祁景静静看着她扑闪不停的眼睫,听她对大白由衷的关心,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暖流渐渐席卷了全身。从来没有谁如此关心过他,不仅是吃喝疼痛,连他的喜好情绪都考虑在内,恨不得给他最好的。

即便她担心的是大白,他也感同身受。

许锦说完了,没有听到回应,抬眼看他,很是期待:“我跟你说了,你有办法吗?”

“有。”祁景回答地毫不犹豫。

其实祁景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以前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单独狩猎了,可大白一直养在许家,没有见过那些山林猎物,便无法从厮杀中学会追捕扑杀。中秋时大白对许家厨房的活­鸡­流露出了兴趣,然没等大白扑到笼子前,就被小姑娘喊住训了好一阵,以后大白就再也没想过招惹那些活物。

祁景不赞成这样,他知道小姑娘怕大白养成习惯后伤人,但他必须让大白学会它该会的东西。

因为它不是普通家狗,它不但可以成为最出­色­的猎手,也聪明到懂得何时该凶猛,何时该温顺。

祁景将他的打算说了出来,“阿锦,大白长得有些凶,它越大,伯父伯母就越不会让你带它出去,免得它伤人。但如果是我带大白去山里打猎,训练它成为猎犬,伯父伯母肯定答应。那样你放心吗?你若放心,以后我出去时就带着大白,回来再还你。”现在他已经没了离开的念头,只是不知她肯不肯信……

“打猎?你去过山里了?”许锦羡慕地问,没有察觉少年眼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些许忐忑。

祁景点头。­射­箭练习用的都是固定靶子,庞叔说想要真正提高准头,就该用活物做靶,毕竟真正上战场的时候,敌人不会乖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着被你杀。不论对方跑得多快都能­射­中,那才是真正的神箭手。

许锦心痒痒,讨好地问,“我可以跟你一块儿去吗?”

“不行,庞叔不会答应,伯父伯母更不用说了。”祁景就猜到她会这样问,一口否决。他要训练大白猎杀活物,那种血腥画面最好不要让她看到,他怕小姑娘自此怕了大白。大白一心跟着她,若是遭她嫌弃,大白不会因她不喜欢就回到他身边,只会一直守在她家门前,直到小姑娘肯重新接受它,或,一直等到死。

“就一次也行啊,祁景……”许锦扯了扯少年袖口,跟他撒娇。

祁景看看那只小手,忍着反握回去的冲动,坚决不松口。有些事情可以纵着她,不该纵着的,她扯他袖子也没用。

“真不公平!”许锦恨恨地松开手,转过身去自己生闷气,心想要是爹娘把她生成男子该多好,她就可以跟祁景一样骑马出门上山打猎了。不过,要是她是男子,也就不能穿好看的裙子了……

自己想通了,许锦又转过去,嘟嘴道:“好了,那以后你去山里时就带大白一起去吧,不过你要保证照顾好大白,不能让它受伤。要是大白伤到了,我找你算账!”她舍不得跟大白分开,却更舍不得让大白一直困在内院,反正祁景早晚都得回来,她不怕他不还她。

祁景认真地看着她,“放心,不用我照顾,大白那么聪明,没有什么东西能伤到它。”

他声音坚定,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自信,那一瞬,许锦体内好像也有豪情油然而生。

是啊,她的大白,是最厉害的。

她朝祁景展颜一笑,与有荣焉。

祁景也不自觉地笑了,为她对自己的信任。

散了课,祁景崔筱各自回家去了,许锦父女俩一起回上房。

“老爷,姑娘,夫人还睡着呢。”守在次间的丫鬟听父女俩有说有笑走了过来,忙上前挑帘,细声提醒道。言罢自觉低下头,规规矩矩不敢多看。

“还在睡?”许攸自言自语。他们在讲堂待了一个半时辰,妻子歇晌可用来没有睡过这么久。

他领着女儿去了里间。

江氏躺在炕头,身上被丫鬟盖了一层薄被,头上珠玉簪钗也都卸了,乌发铺散,衬得那张红润脸颊娇妍妩媚又娴静如画。

许锦爬上炕,跪坐在母亲身边看她,过了会儿忍不住将手背贴上母亲额头,试了试,小声对父亲道:“爹爹,娘没生病呢,嘿嘿,原来娘也会偷懒。”刚开始她还挺担心的,这几个月母亲好几次都睡了很久要等天大亮才起来,爹爹总说娘亲身体不舒服又不肯请郎中来看,她怕这次娘亲又不舒服了。

许攸回女儿一个笑容,侧坐在炕沿上,低头凝视妻子,看着看着,记忆忽然回到了刚成亲那会儿。

她嫁过来时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许是哀思过重,反应特别大,一日三餐勉强用了些也会吐出来,看得他心疼无比。偏偏那时她对他有很强的防备,掩饰在客气疏离之下,他亦不敢对她有任何过分亲近之举,只有她倦极睡下后,他才敢厚着脸皮以探望的名义进来看她。王嬷嬷守在旁边,他只能看,看她苍白的脸。

如今,她睡得宁静安详,面­色­红润。

她不是嗜睡的人,月事,似乎很久没来了?

“你在这儿陪你娘,爹出去一会儿。”

许攸轻声叮嘱女儿,悄无声息走了出去,喊来小厮,让他去请郎中。小厮走后,许攸抬头看远处高远天空,平静面孔下是一颗激荡不已的心。他有种预感,她一定是怀上了,怀了他的骨­肉­。当然,阿锦是他的女儿,许攸相信不管将来他有多少孩子,阿锦始终都会是他最疼爱的那个,但是,那些孩子的意义是不一样的。他终于可以再一次照顾怀孕的她,弥补当年遗憾,也可以在孩子出生之前,便以父亲的身份陪伴他们。

平复下来了,许攸回了屋里。

许锦小声问他做什么去了,许攸还没回答,那边江氏模模糊糊听到动静,慢慢睁开了眼睛。见父女俩齐齐转头看她,江氏愣了一下,一手撑炕要坐起来,被许攸小心扶住。江氏诧异于他如此体贴,坐正后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讲完课当然要回来啊,”许锦挨着母亲坐下,笑眼看她,“娘你真懒,睡了这么久!”

“啊,这么晚了啊?”江氏不可置信地看向窗外,发现外面果然已经有些暗了,她懊恼地揉揉额头,扭头对许攸道:“你先出去,我收拾一下,然后就该用晚饭了。”披头散发的,当着女儿的面,她不好意思让他也在旁边看着。

许攸按住她肩膀不让她动,柔声道:“晚饭到时候端到屋里用。你先坐着歇会儿,郎中马上来了。”

“为何请……”江氏疑道,可是对上男人含笑的眼睛,她又惊又疑,莫非……

江氏突然忐忑起来。虽然生了一个女儿,可那会儿她还小,整日又浑浑噩噩的,几乎完全是王嬷嬷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形同走­肉­,直到月份大了,感觉到孩子的踢腿了,她才慢慢恢复了过来。如今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怀孕初期的症状忘了差不多,她的月事每年也会有一两次不准的情况,因此这次迟了也没有多想。

真的,又怀上了吗?

江氏看看丈夫再看看女儿,默默在心里祈求老天给她个孩子。阿锦盼望弟弟,许攸也想要个孩子,她也真心想为许攸生。

待郎中笃定地告诉她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时,江氏欢喜极了,郎中一走,她视线便落在丈夫身上挪不开了,杏眼水润明亮,­唇­角上翘。她难得露出这种傻样,许攸忍不住抱住她,再把笑得合不拢嘴的女儿也抱在怀里,挨个亲她们娘俩额头。大的小的都是他的宝贝,现在大的又怀了一个小的,他真心满足。

这一晚,许锦赖在了父母房里。她跟母亲睡一被窝,父亲自己睡一被窝,一家三口一起商量小孩儿叫什么。因为许锦一口咬定肯定是弟弟,许攸江氏为了哄女儿,便都只起男娃名字。

取了好几个许锦都不满意,江氏笑着捏捏她小脸,“算了,不想了,既然你那么喜欢大白,弟弟就叫小白吧,怎么样?”

地上大白听到有人提自己,耷拉着的耳朵轻轻动了动。

“不要,大白是大白,弟弟是弟弟,不能起这么像的名字。”许锦不赞同。

江氏掩嘴打个哈欠,搂着女儿亲了一口,“反正明年才生呢,咱们慢慢想,不急。快睡吧,娘也困了。”

“嗯。”许锦回亲母亲一口,再轻轻摸摸母亲依然平坦的小腹,摸了好一会儿,才甜甜睡了。

耳边是女儿清浅的呼吸,江氏温柔一笑,扭头看许攸。黑暗中看不清男人面容,不过他的手早在躺下时便伸了过来,悄悄握着她的。

“你还要握多久?”江氏慢慢侧转过去,声音又轻又柔。

许攸靠过来亲她,亲到脸颊,惹来她一声偷笑。他喜欢听她笑,边听边往下移,这次亲对了地方,温柔地含了会儿,挪到她耳边道:“一辈子。”

江氏无声地笑,捏捏他手,“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lynn、小小蜜莉儿和栗子不是荔枝三位姑娘的地雷~

明天要入v了。怎么说呢,佳人写的故事一直都很平淡吧,大家喜欢就支持一下,不太喜欢的话,将来不小心被什么故事虐到了,欢迎回佳人这里找温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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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捉弄

年关将近,万嬷嬷回家团聚去了,许家小讲堂也同县学那般放了假,待元宵节过后再开课。

不用读书不用学礼仪,许锦最近过得十分悠闲,可惜外面天寒地冻的,让人恨不得躲在屋里不出门,根本没什么好玩的,再加上母亲渐渐显了怀,许锦也要乖乖留在家中尽量帮母亲做事。许家可是有不少铺子呢,每年这个时候各个铺子掌柜都要过来报账,村里田地庄头也会前来送年礼,­鸡­鸭鱼­肉­山果野味儿,五花八门。

今年母亲不便­操­劳,这些事情大多都由父亲出面打理,但不知母亲怎么想的,让她也跟在旁边陪着。许锦私底下问父亲,父亲笑着告诉她,说这些铺子庄子将来都是她的嫁妆,她现在学着打理,日后就不用临时抱佛脚了。

许锦知道嫁妆的意思,害羞倒是没有,只有好奇:“都给我?那以后娘亲再生妹妹怎么办?”她自小就羡慕崔筱有两个哥哥,她没有哥哥,如今弟弟终于来了,许锦当然盼着母亲生完弟弟再多给她添几个弟弟妹妹,她大了,可以帮娘亲哄他们的。

这孩子想得倒远……

许攸笑答:“就算有了妹妹,她嫁人也是十几年后的事,爹慢慢给她攒新的。”阿锦不小了,再过五六年就要嫁人,那时他才刚刚起步,大概添不了什么妆,只能努力给她一个官家小姐的身份,让她嫁得好一些。至于以后的女儿,许攸自信有能力攒出一份体面的嫁妆,原来江家那份财产,都给阿锦吧。

许锦看看父亲,不再多问。反正距离她嫁人还要很久,到时候若爹爹没有攒够,她替爹爹出。

过了几天,庄头老张送了一只母羊跟两只小羊羔过来,是他听说江氏怀孕后特意准备的,母羊留着伺候夫人,两只小羊羔送给姑娘玩。小小的山羊很可爱,许锦很喜欢这份礼物,所以当父亲跟老庄头说完话,她也跟着一起去送人。姑娘如此客气有礼,老庄头笑得满脸皱纹都堆在了一起,再三贺喜后领着儿子儿媳­妇­走了。

许锦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眼看三人要拐弯了,她准备转身进去,却瞥见那边踱过来两匹大马,马后还跟着一只大白狗。小姑娘眼睛一亮,一边往前跑了几步一边高声喊大白。

大白听见主人叫唤,立即箭一般冲了过来,在主人身前稳稳停住,仰头舔许锦小手。现在它已经很少直接往许锦身上扑了,大概也是知道自己爪子脏,怕弄脏主人衣裳。主人爱臭美,这点大白从主人每天早上都要照很长时间的镜子就知道了。

许锦高兴地摸摸大白脑袋,细细检查它身上,见一身雪白毛发柔顺整齐没有半点血污,她一颗心落了地,抬头去看祁景。

大白是跑回来的,那边祁景则驱马不急不缓地行着。他里面穿了件青­色­圆领袍,外面罩灰鼠披风,抬腿下马时利落简练,站定了身姿挺拔,看起来像十五六岁的大孩子,是整条街上容貌最出­色­的少年,大家一起去逛集市时,很多小姑娘都会偷偷瞄祁景。许锦不止一次拿这事打趣他,祁景都冷冷的,不过大概是两人天天都见面的关系,看惯了,许锦倒没觉得祁景长的多惊艳。在她眼里,父亲那样温润如玉的才是真正的美男子。祁景……黑了,气势太足,沉着脸时给人莫名的压迫感。

“伯父,阿锦,你们怎么在外面?”祁景一手牵马,一边朝这边走来。他身后庞勇跟许家父女俩打过招呼后就进了祁家大门。与万嬷嬷不同,他没有亲人家眷,这次就在祁家过年了。

“刚刚出来送人呢,我们家庄头送了三只山羊过来。”许锦抢先解释道,目光落在他身侧马上,“今天猎到什么好东西了?”上次这师徒俩猎到一只山猪,三家聚在一起吃了顿烤­肉­,现在想起来许锦都忍不住犯馋,山猪­肉­可比常见的猪­肉­好吃多了。

祁景先看许攸,见长辈没有问话这才专心跟许锦道,“下午运气好,大白猎到一只狐狸,我拿给你。”说完,转身走到坐骑另一侧,卸下那只已经咽了气的狐狸,递给许锦。

狐狸身长两尺有余,毛发雪白纯净不输大白,身后一条蓬松尾巴更是格外好看。许锦打从心眼里喜欢,已经琢磨着要让王嬷嬷帮她做条狐狸围脖了。只是她刚要接,许攸在她肩膀上轻按了一下,许锦不由顿住,许攸则疑惑问道:“这是大白猎的?”目光落在祁景脸上,带着一分探究。

狐狸身上没有咬伤,难怪许攸会怀疑。祁景平静解释道:“是大白追到的,我跟庞叔赶过去时,狐狸躺在地上,大概是被吓傻了。庞叔趁机在狐狸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狐狸就死了。”他直视许攸,“伯父,如果没有大白,我们肯定抓不到它,您就收下吧。”

少年神­色­自然,没有半分躲闪,许攸又不确定了,毕竟女儿过了年也才十一岁……

他点点头,笑着对祁景道:“那伯父就不客气了,好了,快点进去暖和暖和吧,你祖父祖母肯定也盼着你早点回来呢。”

祁景“嗯”了声,牵马离开,直到进门前都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许攸自嘲一笑,果然是他想太多了。

得了狐狸,许锦很高兴,将狐狸交给父亲拿着,她领着大白进了院子。那一大两小三只羊还在树上栓着呢,大白见了,伏低身子朝它们呲牙咧嘴,凶相毕露。山羊一家三口哪里见过那么闪亮锋利的牙齿,当即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大白对此很满意,不再吓唬它们,跟在主人身后进去了,走路时尾巴轻摇,时不时抬头舔舔主人小手,讨好的模样跟方才判若两狗。

“不许你吓唬它们。”许锦轻轻敲了卖乖的大白一下。王嬷嬷说母亲喝羊­奶­对身体好,万一大白把母羊吓坏了怎么办?

大白喉头发出一声轻嗷,低下头,一会儿又抬起来,试探着舔舔主人小手。

许锦忍不住笑,大白见了,一双耷拉的耳朵立即翘了起来。

次日早上,许锦早早醒了,想着趁祁景过来领狗时问问他打猎的情况。昨天父亲在身边,她跟祁景都没能说几句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父亲在场,祁景都会比较沉默严肃,害得她也莫名得不敢缠着他问,好像那样做会犯错似的。虽然祁景说起来语调平稳,听起来少了很多刺激趣味儿,但在这样严寒喜懒的枯燥日子里,有的听许锦已经很满意了。

“姑娘醒了吗?”外面宝珠听到动静,探头进来,见许锦正穿衣裳呢,她笑着道:“姑娘,外面下雪了!”

“真的?”许锦大喜,一边飞速套衣裳一边问她,“现在还下着吗?”她最喜欢看雪了。

没等宝珠回答,许锦便跳下了地,跑到门口一看,外面果然一片银装素裹,院中积雪足足有一尺来厚。

许锦深吸一口气,空气清新沁人。

这是今冬第一场雪,许锦兴奋极了,而大白似乎比她还兴奋,好奇地跑到院子里丫鬟们起早清扫出来的小道上,低头嗅路旁积雪,再伸出一只前爪按了下去,于是雪地上转眼便多出一只可爱的梅花爪印。大白看看爪印,扭头看主人,又傻又可爱。许锦笑着走过去,抬脚在大白爪印旁边踩了一下,留下她的。

大白见主人也喜欢这样玩,当即放了心,跑到雪地上乱跑,甩出一片碎雪晶莹。它毛发与雪一个颜­色­,若不是那两只支起来的耳朵还有黑鼻头黑眼睛,旁人都注意不到那里有只狗。

许锦不怕冷,见大白玩得那么欢,她也被勾出了玩心,弯腰团个雪球扔向大白。她是想跟大白玩雪仗的,可大白不知道啊,习惯­性­地窜地而起,像以前那样去接主人扔过来的东西,不想这个雪球跟那些东西不一样,一咬就破。嘴中冰凉的触感太过陌生,大白还没落地就赶紧把被满嘴利牙戳得千穿百孔的破雪球吐了出去,摔成渣。

“汪……”

大白跑到许锦身边,委屈地摇尾巴,表明不是它不想接,实在是那东西太奇怪,逗得许锦笑弯了腰,笑完继续攒雪球丢大白,也丢宝珠。刚开始大白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继续接,后来宝珠躲了几次,甚至忍不住玩心开始还击,大白立即明白这是新的玩法了,于是不再傻傻地等在哪儿,满院子四处逃窜。

静寂的早上,大白连续不断的叫声,小姑娘清脆的笑声,都清晰传到了隔壁两家。

喜悦是会传染的,走廊里,祁老太太停了脚步,笑着对祁景道:“阿锦这丫头,肯定又在淘气了。”

祁景没说话,心中却是十分好奇她在笑什么,这种好奇太强烈,像林中叶尖儿随风点在他脸上,一下下的,不拂开不行。反正这几日都不可能进山了,祁景想了想,回屋拿起《孙子》,去了许家。许攸还没讲到这里,是他自己忍不住先看的。

此时重新换过衣裳的许锦刚随母亲喝完一碗加枣热羊­奶­,脸蛋红扑扑的喜人。可惜女儿再招人稀罕,江氏还是要训她,给完甜枣就训道:“万嬷嬷才走多久你就又露出尾巴了?不让你玩雪是为你好,否则着了凉,将来肯定要吃苦头……不用你现在不上心,真受罪那会儿你就后悔吧!”

许锦低头不说话,大眼睛偷偷向父亲求助。

这种涉及到女人身体的事,许攸不懂,所以他也不Сhā嘴,全听妻子的,可假装没有瞧见女儿的求助也是种煎熬。坐在炕头左右为难,许攸有点后悔留在屋里陪她们娘俩了,碰巧下人道祁景来了,他赶紧起身离开。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替女儿说话,然后惹恼了她,现在她可不像以前那么温柔客气了……

等祁景听完许攸的讲解时,许锦也从母亲的斥责中解脱了。

她想去找崔筱发发牢­骚­,走到前院正好撞见祁景从父亲书房中走了出来。

许锦眼睛转了转,笑着等他一起往外走,“不是练武就是读书,你怎么越来越努力了?”

“早上你做了什么?伯母又训斥你了吧?”祁景不答反问。刚刚出门时见她嘟着嘴,明显是不高兴了,稍加思索,祁景便猜到了怎么回事。

“用你管……你想知道?过来过来,我告诉你!”许锦临时改口,跑到自家门前杨树下,朝祁景招手。谁料祁景还没动,大白先跟着跑了过来,许锦看看爱狗,心中偷笑。

她神秘兮兮的,祁景更加想知道,快走几步到她身前,刚要问,忽见她灵动眼眸一转,正是小姑娘往常起坏心思时的模样。祁景想也不想,在她转身之前本能地拉住她手,因此许锦一脚踢中树­干­后没能及时跑开,头顶杨树枝条上的积雪簌簌坠落,砸了两人一狗满头满脸。

“汪!”大白第一个跳了出去,摇头抖雪。

许锦没能愣多久,很快便被脖子里那透心凉唤醒了,浑身打个激灵,气得甩开祁景,跑到外面低头抬手扫衣领里的雪,边扫边骂:“谁让你拉我的啊,这下回去又要被我娘说了!”此时此刻,哪还记得是她先想欺负人的?

早在被雪砸中时祁景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随手掸了掸脖子里的雪,见她还在那低头折腾,脑顶脖子后面的衣领上都有雪,他无奈地走过去帮她,“下次别再胡闹了,冷不冷?”先去弹粘在她脖子上的,小姑娘肌肤如玉,被雪花残留的水迹衬得更好看了,祁景指腹碰上后,忍不住轻轻揉了揉。

他的指尖是热的,这样碰着还挺舒服,许锦盯着他靴子,心中迁怒不知不觉就散了,小声问他:“还有吗?”

“里面没了。”祁景有些不舍地收回手,待她抬头,他又在她脑顶肩头弹了两下。

崔二哥喜欢摸她脑袋,祁景最近也喜欢这样,况且他都抱她上过好几次墙了,许锦对这种兄长般的照顾习以为常,自然不会有什么复杂念头。等祁景弹完了,许锦纳闷问道:“你怎么不生气?”捉弄人反而坑了自己已经够倒霉了,而同样吃亏的人好像没什么反应,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不怕冷。”祁景摇摇头,抖落头上的雪,瞥见她撇嘴不甘心的小模样,嘴角微翘。她的那些捉弄于他而言好比挠痒痒,只让他觉得可爱好玩。

许锦是真的拿祁景没办法了,这人好像有些傻,她就算欺负成功了也没享受过任何成功的满足。

“不跟你说了,我去找筱筱。”许锦转身就走。

“我去找崔禄。”祁景跟着她,像以前一样。走了两步又问:“早上你到底玩什么了?”

许锦刚要说话,对面巷子口突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紧跟着足足五辆马车先后转了过来。这种气派架势在东湖镇并不常见,不过最近几年每年都会有一次。

许锦仔细打量那马车几眼,扭头,小声对祁景道:“你爹他们回来了。”说话时,眼里难得多了担心。祁景跟京城那边关系不好,她是知道的,往年她对此没太大感觉,但现在,跟祁景和好之后,再想起他的身世,许锦突然觉得祁景很可怜。换做是她,亲娘……

光一个念头,许锦眼里就转了泪儿。母亲那么好,她才不要别人当娘!

祁景哪知道她这么会儿功夫想了那么多,还当小姑娘是心疼自己哭的。天寒地冻里,瞧着她眼里转动的晶莹泪珠,祁景心头暖呼呼的,低声道:“别担心,他们回来也没关系。你去找崔筱吧,改日我再给你讲山上的事。”每次打猎回来她都会找借口缠着他问,他记得的。

他这样说,许锦情不自禁笑,眼睛一弯,刚刚浮上来的泪珠便滚了下来。

祁景一直盯着她呢,心中震惊,手已经自作主张抬了起来,想去抹掉那泪珠。

许锦本能地往后退,飞快抹了两边眼角。跟方才帮忙弹雪不一样,擦眼泪这种动作太过……她又不是小孩子,用不着旁人帮她擦!

没理会愣住的少年,许锦看看从身边经过的马车,有些犹豫是该去崔家还是回家,或是等着跟祁景父母打声招呼。她尚未作出决定,领头那辆马车在祁家门口停下了。一个看起来只长许攸两三岁的灰袍男人很快跨下马车,站定后,威严目光立即落在祁景身上,冷声喝道:“你在那里做什么?看到父母回来都不知道迎接吗?”

祁景回头看那人,面上无惊无喜,亦无怒无惧,落在祁俨、许锦眼里便是不怎么高兴了。

祁俨目光更冷。

许锦不忍祁景跟刚刚回来的父亲闹不快,悄悄扯扯祁景袖子,然后领头,欢快地朝祁俨迎了过去,乖乖站在中年男人面前,笑嘻嘻仰头瞧他,“祁伯父你回来了啊,你还记得阿锦吗?前几天我还梦到你回来了呢!”

她是不怕这位当京官的伯父的,因为对方跟祁老爷子一样,都是对祁景很凶,对她这个乖孩子就很和蔼,许锦还记得去年过年祁伯父给了她很大一个红包呢。

作者有话要说:别害怕,这书里有现实的人,不会有太坏的人~

先发一张肥的,第二更大概中午12点左右发(还没写完,而今天朋友过来玩,所以不太确定)。

大家儿童节快乐哦,嘿嘿。

谢谢大家的地雷,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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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除夕

祁俨当然记得许锦。

父母回老家住了五年有余,他因路途遥远每年只有过年才有时间赶回来,平时书信来往,询问父母过得可否舒心,母亲常常提到隔壁许家的小姑娘。他第一次回来过年时,对许家父女也是印象深刻。许攸温润谦和不卑不亢,小姑娘天真娇憨不怕生,甜甜叫伯父时听得人心头不由自主柔和下来,实在讨人喜欢。几年下来,如今他回来都不忘嘱咐妻子,特意给许崔两家孩子备份礼物。

刚刚也正是无意瞥到长子又把人家小姑娘欺负哭了,他才忍不住生气的。这个孽子,父亲寄信说他终于肯上进时,他还欣慰了好久,谁想一回来就看他不务正业,分明还是从前那个顽劣­性­子!

他瞪了祁景一眼,转而笑着对许锦道:“阿锦真乖,一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刚刚是祁景欺负你吗?别怕,伯父替你做主。”

许锦愣了愣,马上想到刚才掉眼泪的事,连忙解释道:“没有,伯父你看错了,我是被雪粒儿迷了眼睛。对了伯父,现在我跟祁景已经和好啦,他早就不欺负我了,每天不是读书就是练武,祁爷爷庞叔还有我爹都夸他将来一定很有出息呢!”许锦连番夸道,祁景已经没了母亲,她希望祁伯父能对他好点。

“真的?”祁俨看看长子,虽然问着,其实心里是相信了的,毕竟这个小姑娘可不是会替祁景说话的主。

祁景垂眸不作回应,目光落在许锦裙摆上,为她的好意而暖心。

“父亲,连阿锦都这样说了,你就别责怪大哥了。阿锦不会说谎,祖父祖母信上更不会说谎,大哥如此努力,你该高兴才是啊。”旁边马车车帘挑起,一个蓝袍少年弯腰钻了出来,利落跳到地上,先朝许锦笑笑,然后看向祁景,“大哥,好久不见。”

正是祁景二弟,祁恒,只比祁景小一岁,生的­唇­红齿白,眉眼与祁景有六分相像,都随了他们父亲。

“二弟。”收到小姑娘的眼­色­,祁景简练回道。

祁恒微怔,接着笑得越发自然,“那大哥先跟父亲说话吧,我去后面扶母亲下车。”言罢朝许锦歉然地眨眨眼睛,抬脚往后面紧跟那辆马车前去了,走着走着,忍不住朝蹲坐在许家门口的那条大白狗看了好几眼。

他看大白,大白也看他,一双黑眸冰冷无情,是它面对陌生人的惯常模样。若非许锦方才小声让它守在家门口,它肯定要跟在主人身边的。

祁俨也发现大白了,面露惊诧,“阿锦,那是你们家养的?”看着可真不寻常。

“是啊,它叫大白,又聪明又厉害,现在祁景跟庞叔进山打猎时都会带大白去,昨天大白还逮到了一只狐狸呢。”许锦自豪地介绍道。余光中见那边萧氏呣子三人已经下车,八岁龙凤胎之一的小女娃祁薇怯怯地抱着萧氏胳膊不敢走,许锦忙跑到大白身前,挡着大白朝她们解释道:“伯母,阿时薇薇,你们别怕,大白不咬人的,它可听话了!”

“我才没怕,我还见过狼呢,比它凶多了!”祁家老三祁时大胆地朝许锦走了两步,被祁恒伸手拦住。

“可是它看我的眼神好凶啊!”祁薇从母亲身侧探出头,可怜兮兮地道。

萧氏笑着把女儿拉到身前,“你看你许姐姐都敢站在大白身前,大白肯定不凶,是不是?”

祁薇勉强相信了母亲的话,只是依然不敢像三哥那样大胆地看大白。

萧氏并不强迫她,抬头对许锦道:“伯母要领着他们拜见祖父祖母去了,今日大概有些忙,明儿个阿锦记得过来玩啊,路上薇薇念叨好几次要找你玩呢。”

祁薇点头,脆生生地附和母亲,“我想许姐姐了,许姐姐堆得雪人特别好看!”

许锦汗颜,去年贪玩领着祁时祁薇偷偷堆雪人,ρi股差点没被母亲打开花……

忆起旧事,许锦挺不好意思的,跟祁家众人打过招呼后赶紧往院里走。大白乖乖跟在她身后,这时别说祁时,萧氏祁薇连同祁恒都不由追随大白打量。乖不乖的不提,没有了那双眼睛的注视,大白的身体漂亮极了,想不注意都难。

“好了,咱们先回家吧。”萧氏最先收回视线,领着三个儿女去跟祁俨父子会合。虽然早已打定主意不搀和祁景的事了,她还是忍不住悄悄观察对方。

一年未见,少年黑了许多也高了许多,与往前的敌视轻蔑相比,现在祁景眼里变成了一种看待陌生人的漠然,好像他们都与他无关似的。这让萧氏很是吃惊,从仇恨到漠然,谁能说这不是一种放下?这个孩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态度一下子变了这么大?

她如以前一样,客气地唤了声少年小名。

祁景点点头算是回应,领先往前走。他过来时是祁家老两口照顾他,且原身那么恶劣老两口都没有放弃长孙,祁景真的敬重两位老人。而之前原身无理取闹百般捣乱,祁俨跟萧氏从教导到无奈到放弃,全是人之常情。作为一个旁观者,祁景不怪他们,但祁俨连亲生儿子都放弃了管教,祁景对他也生不出半分好感,只当他们是陌生人好了,反正这些人住到初十就走。

望着前面少年高瘦的背影,祁俨、萧氏相视一眼,各有各的感慨。

祁俨十八岁高中探花郎,入翰林院任职,接着娶妻生子丧妻再娶。祁景开始闹的时候他刚刚进了户部,正是忙乱时候,当值一天回家后身心俱疲,却还要收拾长子折腾出来的烂摊子。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他忍不住发了脾气,不想长子不思悔改,反而越发恨他越发胡闹,直至父母带长子回了老家,他才彻底安宁下来。待年底团聚时,长子依然不肯安生,渐渐便消耗了他的想念。父子俩本就不常见面,身边又有乖巧懂事的儿女,祁俨不能否认,他对长子是没有太多关怀的。长子肯上进他会欣慰,长子不肯悔改,他大概也只会长叹一声。所以,如今上进的长子冷淡对他,祁俨并不生气,只是有些怅然若失。

萧氏倒没有觉得遗憾愧疚。嫁入祁家时她便决定视祁景如己出,好好教导他。可惜她想的太天真了,小孩子执拗起来,连大人都震惊。她试过温柔细语试过严词厉­色­,均没能换来祁景的接受,于是她也就不努力了。不在丈夫前告他的状,常常劝丈夫去看看他,一年四季衣食住行都打点好,她只求问心无愧。此刻她只是感慨,当年顽劣的孩子已经长成了沉稳少年,真是岁月如梭。

父母各有所想,孩子们也在发表自己的看法。

祁时很不喜欢这个大哥,“等我长大了,早晚也要欺负回去!”他还记得大哥抢他的红包呢。

祁薇摇摇头,“娘说欺负人的孩子都是坏孩子,我不欺负大哥,但大哥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祁恒走在弟弟妹妹中间,一手牵一个,听完他们的童言童语,正­色­道:“不许胡说,那是咱们大哥,以前大哥有些偏激,现在大哥变好了,咱们就得敬重他,不能老想着从前的事。你们两个,以后怎么对我就怎么对大哥,知道吗?否则我也不把你们当弟弟妹妹。”家和万事兴,母亲自小就是这样教导他的,且他在京城的一些见闻也证明了这个道理。

两个小娃娃瞅瞅对方,乖乖点点头,他们最听二哥的话了。

众人进了屋,见到祁老爷子祁老太太,自有一番孝顺寒暄。

祁家一行人回来的第二日,崔家家主崔万元与长子崔康也回来了,带着满满六车年货。

这两家,祁家有令人想要攀附结交的权势,崔家有令人想要占便宜的富贵,随着当官的当家的两位老爷回归,登门拜访者顿时络绎不绝,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许锦在自家院子里玩,常常听到隔壁传来的迎客送客声。但这种热闹她是不羡慕的,因为她听祁老太太和崔夫人说过,应付那些人很累,母亲现在怀着弟弟,可经受不起折腾。

许锦随父母分别去拜访了一次,然后就不再上门叨扰了,毕竟是合家团圆的时候,还是不要打扰人家的好。倒是祁景好几次过来请教许攸问题,偶尔碰到会陪许锦说会儿话,许锦问他跟父母相处如何,祁景总是一句话带过,许锦想着最近并没有听祁伯父骂他,放了心。

除了祁景,那对龙凤胎也会过来找许锦玩,次数多了他们都很喜欢大白。可惜大白对俩孩子没什么感觉,反应淡淡的。许锦爱狗,见大白不喜欢,她也不会强迫它接受祁时祁薇的碰触,或是命令它做什么能够证明它很聪明很听话的事,只用其他方式哄两个小客人。在旁人眼里,大白或许是狗是养着玩的,在许锦眼里,大白是她的家人,除非大白自己愿意,她不会为了任何人委屈它。

好在祁家兄妹并不是霸道无理的人,即便是有点骄傲的祁时,假装不好奇大白几次后也放弃了伪装,改成想尽各种办法讨好大白。许锦在一旁看着,见大白对祁时准备的美味儿嗤之以鼻,跟祁薇一起笑弯了眼。

玩伴多了,热闹也就多了,在这种喜庆的氛围里,除夕转眼来临。

东湖镇的习俗,除夕夜和初一早上都要吃饺子的,从黄昏时便要开始准备了。

今年意义不同,江氏决定亲自包饺子。这胎她怀相好,孩子并没有闹她,再说家里算上大白一共才四口子,吃不了多少,肯定累不到的。许攸劝她不住,便说好跟她一起收拾,许锦更是早早洗了手,站在面板前准备动手帮忙。

许攸幼年过得辛苦,家中没有仆人,他也常常帮母亲做饭的,所以包饺子这事其实他很在行。和面切菜搅馅儿这种费力气的活儿他一人全揽,让母女俩在旁边等着包饺子就行。

母女俩第一次瞧见他做饭的样子,江氏为丈夫不合文人规矩却很体贴的举动开心,许锦则沉醉在自家父亲不输于作画时的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里。于是,两双相似极了的水亮杏眼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许攸,盯得男人有些不自在,特别是来自妻子的视线,让他脸上开始发热。

“娘,爹爹好像脸红了……”许锦故意很大声地跟母亲说悄悄话,脸上笑嘻嘻的。以前父亲常常偷看母亲,被她发现后就会脸红,这半年许锦很少瞧见父亲这样了,今日再次看到,她当然要打趣打趣他。

许攸尴尬地看向妻子。

江氏低头笑,替丈夫解围,“你爹那是累得,来,咱们帮他吧。”捡了一张刚刚擀好的饺子皮,右手抬筷子夹馅儿放到饺子皮中央,再熟练地捏边儿,一个好看的花饺子就做好了。

“娘你慢点,我也要学,你包的这个跟李嬷嬷教的不一样,真好看。”许锦盯着案板上似乎一口就能吞下的小饺子,新奇地道。往常见的饺子都比较长,母亲包的这个则显得圆润,而且上面捏出来的纹络跟花似的,看着就让人馋。

“好啊,这是娘跟王嬷嬷学的,现在就传给你啦。”想到自己当初学的时候,江氏眼神温柔下来,又慢慢捏了一个,亲手指点女儿。母女俩轻声细语,许攸在那边一边擀皮一边看着她们,心都快要化了。

包好饺子,一部分放在洒了白面的秫秸秆盖帘儿上留着明早吃,一部分就直接端到厨房去了。锅里的水早已烧开,饺子下水没过一会儿就浮了起来,随着沸腾的水波翻滚。许锦在外面玩了片刻又溜到厨房,李嬷嬷笑眯眯捞出一个饺子,用筷子夹成两半,递给许锦让她尝熟了没。

这是新年的第一只饺子,许锦打小就爱做这种活儿,吹了几口便咬到了嘴里。有点烫呢,但在这样寒冷的夜里,这点烫完全不算什么。饺子皮薄菜鲜­肉­香,许锦连声夸好吃,把另一半也吃了,然后跑到上房等着跟父母一起吃饭。

外面鞭炮声响不绝于耳,屋内热气腾腾欢声笑语。

吃完饺子,对于大人们而言,接下来只要守岁就行了,可在孩子们眼里,年夜饭后才是最热闹的。年幼的孩子们争先恐后吃饭,吃完了就跑去找小伙伴,在屋中等他们。这个时候,被等的着急了,快速吃几个敷衍了事,然后不顾父母笑骂撒腿就跑出门,等所有小伙伴聚齐后,一溜人或是一起放烟火,或是玩成一团,只等玩够了才回家陪父母守夜。

不过那只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大户人家当然不会让少爷姑娘们出去疯跑。

因为小孩子多,祁家、许家、崔家会轮着搭棚子供三家的小孩子看烟火凑热闹,只留几个丫鬟婆子在一旁盯着。虽说如今孩子大了些,这个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这次正好轮到许家。

许锦吃完饭就去棚子里了。院中、门前,棚子四角都挂了大红灯笼,桌案上各式点心瓜子小吃应有尽有,还有丫鬟婆子们随时准备添茶倒水,手炉等物更是都备好了。许锦有模有样地检查一番,确定没有疏漏,领着大白去门口等人。

崔康兄妹三人先来。崔康过了年十八岁,八月里就要成亲了,他跟崔禄过来完全是陪妹妹的,左右三家里没有太需要避嫌的孩子。不过,今年大概也是三家孩子最后一次聚会了,毕竟两个小姑娘越来越大。

“大哥,二哥,筱筱。”许锦挨个打招呼,说笑几句后,握着崔筱手往里走。崔筱进门后先朝棚子看去,见那边没人,她放松了许多。当然,此时灯光朦胧,她的紧张并不明显。

崔康崔禄坐在一张桌子前,两个好姐妹去了另一张桌子。

没过多久,祁景祁恒领着龙凤胎也来了,更准确地说,是祁恒领着弟弟妹妹,祁景这个当大哥的单独走在一侧。

“许姐姐,崔姐姐!”祁薇甩开二哥的手,欢快地跑到许锦崔筱身旁。家里三个哥哥,她喜欢跟大姐姐玩,特别是许姐姐,会讲很多好玩的故事给她听,当然温柔的崔姐姐也很好,声音柔柔的,听她说话很舒服。

祁恒摸摸妹妹脑袋,笑着叮嘱她,“薇薇要听话,老老实实跟姐姐们玩,知道吗?”

“知道!”祁薇脆生生地道。

祁恒点点头,抬头,视线扫过许锦,最后落在崔筱脸上,低声道:“劳烦你们看着她了。”

崔筱轻轻“嗯”了声,牵着祁薇朝她们座位那边走去。落座时,她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祁恒正在跟她的两个哥哥说话,似是察觉到她的注视,不经意般朝她这边看来。崔筱连忙扭头看祁薇,等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没了,她才慢慢平静下来。

“崔姐姐,为什么大白只喜欢我大哥呢?要说跟许姐姐关系好,大白应该更喜欢你才对啊?”祁薇小声问道,看着那边跟许锦站在一起的祁景有些小嫉妒,实在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崔筱瞅瞅那边,笑了,“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你大哥很会照顾大白,所以大白就喜欢他了吧。”

祁薇眨眨眼睛,开口喊许锦。她知道,许姐姐过来了,大白也就会跟过来,她想近距离看大白。

许锦连忙应了声,快速叮嘱祁景:“一会儿你别总沉着脸,好像谁都欠你似的。”今晚她是主人,当然希望气氛好一些,旁人都不用担心,只有祁景。要是他往那儿一坐一声不吭,崔禄他们不理他显得不好,理了被冷落了,更不好。

祁景看着这个小姑娘,莫名想笑,然后在她得不到回应开始瞪眼睛时轻声说了个“好”。

许锦瞪他一眼,转身走了。

她们三个小姑娘聊得开心,那边男桌上,崔家兄弟和祁恒都是年少老成的,天南海北各种话题不断。祁景大多时候默默听着,偶尔Сhā上两句,而这个“偶尔”,都是那边许锦不放心看过来时才出现的。

没过多久,下人们抱了烟火过来,准备放了,有崔家从江南带来的,有祁家从京城带来的,也有许家从县城里买来的。按照往年习俗,为了照顾三个小姑娘,谁家也没有准备惊天动地的爆竹,都是缤纷绚烂的璀璨烟火。一团一团连续不断的在头顶炸开,像是各­色­星星化成的花。

看烟火,自然要走出棚子。

许锦站在祁薇旁边,仰着脑袋,听烟火飞起时的咻咻声,看它们绽放出来的短暂瑰丽,看不够。

“这样仰着,脖子不酸吗?”祁景不动声­色­走到她旁边,侧头看她。

“有点酸,可是没办法啊!”此时天上旧的烟火消散新的还没起来,许锦得了空,笑着回他,见他面上没什么惊艳表情,她疑惑问道:“你不喜欢看?”

祁景刚要说话,天空忽的绽开一片烟火,映在小姑娘澄澈清亮的黑眸里,好看极了。

“喜欢……”

在她抬头时,他喃喃地道。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虽然只有二更,可是加起来已经一万字了哦,所以没有三更啦!

明天男配大概会出来?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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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心事

随着年前关门的商铺小摊接连开张,飘散在东湖镇上方的年味儿渐渐淡了下来。

祁俨一行也该回京了。

初十早上,许锦跟父母一起出去送客。一下子没了两个玩伴,她还是挺不舍的,祁时祁薇也舍不得她,更舍不得大白,上了马车还扒着窗帘往外望,直到马车转弯。

马车没了影儿,马蹄声也越来越远,除了祁景和大白,留在原地的众人不免都有些怅然。

“好了,都进去吧,特别是阿锦她娘,赶紧回屋待着去,别冻着。”祁老太太压下心头不舍,笑着催道。

“嗯,那伯母也进去吧,改日天暖和了我跟阿锦再过去陪您说话。”江氏柔声道,朝女儿使了个眼­色­。

许锦不想回家,她还有事情想跟崔家兄妹商量呢,所以她没有动弹。

江氏见女儿跟崔筱站在一块儿,知道她要过去玩,便没有再管,跟众人道别后,同许攸一起进去了。

崔万元夫妻也转身往回走,崔康兄弟跟在后面,崔筱和许锦走在最后头。祁景习惯地跟了上去,本来正打算进去的祁恒瞧了,想了想,也凑过去了。他留下来随祖父读书,与祁景至少有三四年共处,祁恒真心想跟祁景打好关系,不说跟同胞兄弟那般亲密无间,至少不能形同陌路。

祁景瞥他一眼,没有多问。

前面崔康发现两个少年也来了自家,笑着跟崔禄一起邀请祁家兄弟到他院中做客。许锦见了,拉着崔筱的手拐到崔康身旁,行动比祁景还快。她这样,祁景自然不再拒绝。崔禄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崔康并不知道少年心事,好奇地问许锦,“阿锦有事?”这丫头,没事儿才不会缠着他们。

许锦点点头,“是啊,不过咱们去大哥屋里说吧,外面好冷!”说完熟门熟路地牵着崔筱领头走了。

崔康无奈地摇摇头,请众人到厅堂落座,吩咐丫鬟上茶。

许锦捧着茶盏暖手,轻吹热气,然后抿了口,抬头时发现所有人都盯着她看呢,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期待地看向崔康:“大哥,今年上元节,你还带筱筱去赏灯吗?”每年上元节,县城都会取消宵禁举办赏灯会,以前是父母带着她去赏灯,今年母亲肯定无法出门了,许锦又舍不得把母亲一人留在家,便想着跟崔家兄妹凑在一起,让父亲陪母亲。

她话一出口,其余几人就都明白她的意思了。

崔筱嗔怪地睨她一眼,起身道:“你直接说想跟我们同去就行了,何必故弄玄虚?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事要问大哥呢。好了,到时候让你跟我们一起去,走吧,咱们去我屋里玩。”跟祁恒处在一室,她总觉得紧张,就像此刻,她仿佛都感觉到了那人含笑的打量,似是能看穿她心思般。

“那大哥你答应了?”许锦不放心地望着崔康,求一个保证。

崔康摇头笑,“答应了答应了,阿锦有命,大哥什么时候拒绝过?”

许锦大喜,“那如果我娘不让我去,大哥记得替我说话啊!”这才是她最想要的承诺。

崔康继续点头。

许锦满足地随崔筱走了。

目送她们出门,崔康看向祁家兄弟,正要说话,祁景起身道:“崔大哥,我也是找你商量赏灯一事的,届时我可否跟你们搭伴?若我一人,祖父祖母大概不会放心。”他对看灯没有兴趣,但既然她去,他也去瞧瞧好了。深更半夜的,想到她在县城人群里逛,他不放心。大白忠于她,他就要护着她,况且他也喜欢跟她在一起时的感觉,喜欢她露出来的各种可爱模样。

崔禄故意打趣他,“今儿个真是奇了,以前你不是嫌弃这边地方小没什么值得赏玩的灯吗?这次怎么又想去了?”

祁景懒得理他。

祁恒替他回道:“崔二哥说笑了,各地有各地独特的风俗,我大哥怎么会嫌弃这里?如果两位兄长不嫌弃,还请允许我们同行。”他一直都想陪崔筱看一次灯的,他还记得上次跟她讲京城灯会时,她眼里的向往。

“怎么会嫌弃,人多反而热闹。”

崔康很痛快地应承道,然后叮嘱他们一定要先跟祁老爷子祁老太太商量好。

祁景点点头,告辞离开,祁恒自然与他同行。出门后祁恒歉然道:“大哥,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什么自作主张?”祁景随口问。

“看灯……”

“不会。你看你的,我看我的。”祁景无所谓地答。

那边崔康送走祁家兄弟,回头问小他三岁的弟弟,“今年你要不要去?”

“不去,冷哈哈的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家又不是没灯笼。”崔禄嫌弃地道。

崔康看看弟弟脸上越来越多的­肉­,好心提醒他:“你注意多动动,长太胖没有好处。”

“不用你­操­心!”崔禄最烦他说这个,抬脚离去。

上元节这日早饭后,许锦体贴地替母亲捏肩膀,各种夸赞,比如说“娘越来越漂亮了”,“除了肚子身上好像都没怎么胖了”等等。

江氏看看那边忍笑又有些羡慕嫉妒的丈夫,没好气地打断耳边聒噪,“说吧,你又想做什么?想去看灯?那让你爹带你去好了,早点回来就行。”她是不介意自己留在家里的,特殊时候,没办法。

“我哪舍得让娘孤零零待在家啊,爹爹更舍不得是不是?”许锦朝父亲抛了个眼­色­。

“是。”许攸回答的毫不作伪,看着江氏的目光柔柔的。

江氏瞪他一眼,问女儿到底想求什么。

许锦紧张忐忑地把跟崔家兄妹的约定说了,还补充道:“娘,祁景祁恒也去的,我们这么多人,还有长顺他们跟着,你就放心让我去吧!听说今年的花灯会更好看,我真的想去!”

江氏和许攸都没有立即答应,那是他们的宝贝女儿,不亲自看着总觉得不放心。

“要不你陪阿锦去吧?”江氏不忍女儿失望,对许攸道。

许攸正在犹豫,许锦撇撇嘴,背过去道:“不用了,我不去了行了吧!”

她气呼呼的,地上大白听出来了,好奇地直起身子,两爪搭到炕沿上看向主人,大眼睛好奇地转动着。

江氏无奈地看向许攸,许攸看看大白,做了决定,“行,爹让你去,不过你带大白一起去吧。你坐咱们自家的马车,到了县城让大白守在马车里,赏完灯再跟你一起回来。”有崔康祁景等人陪着,他不担心女儿明面上被人欺负,唯一害怕的是女儿走散了出事。但女儿那么想去,他真不忍心拒绝,幸好家里多了大白。大白聪明不说,鼻子也出奇地灵,年前他们还试过,他领着女儿躲到镇上一个角落,让大白出来找,大白出人意料又不负众望很快就找到了他们。今晚大白同去,他跟妻子多多少少都能安些心。

“行,我带大白去,爹爹真好!”许锦高兴地跑到父亲身前,抱着父亲肩膀直晃。

“咳咳,你爹答应了,我可没答应……”江氏心里吃味儿,故意绷着脸道。

许锦赶紧转过去讨好母亲,“娘……”

大白见主人又恢复正常了,扭头看看墙壁,不知在想什么,然后卧了回去。

下午日头偏西不久,许锦等人就要出发了,他们商量好要去现场吃完饭的。

崔康跟祁家兄弟坐一辆马车,许锦崔筱跟大白坐一辆,三家大人自然是各种叮嘱,在门口嘱咐了小一刻钟,总算让孩子们出发了。

路上车内情况自然不同,不过一到县城,祁景便站到许锦旁边。两个姑娘并肩走在一起,崔康守着妹妹,见祁家兄弟守在那一头,他只觉得两个少年颇为懂事,没有多想。

小厮都留在马车旁看着,五人挑了家酒楼吃饭,崔康请客。

等菜的时候,许锦朝崔康眨眼睛,小声道:“大哥,今晚你有没有约王姐姐出来一起赏灯啊?”

崔康跟着父亲走南闯北两年有余,哪里怕她一个小姑娘打趣,从容道:“你王姐姐是大姑娘,不好出门。阿锦,好好珍惜现在吧,再过两年等你订了亲,伯父伯母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纵容你出门了。”

一句话准确无比地戳到了许锦痛处。别说过两年,现在母亲对她的要求已经比以前严格许多了。

崔康嘴角勾了起来。

祁景面­色­发沉,今日才意识到小姑娘早晚要定亲嫁人的。

像她口中的那个王姐姐,嫁到崔家就要一直住在崔家。那小姑娘会嫁到哪里去?

她去哪儿,大白都会跟着的。

祁景食不知味,总是控制不住看向许锦,看她迅速恢复了说说笑笑的样子,看她夹她喜欢吃的菜,看她吃完抿­唇­,小嘴儿红­嫩­­嫩­可爱。

他垂眸,心中有了决定。

她要嫁人,这不是好事吗?以前他还遗憾她是旁人家的女儿,他没法养她。现在好了,等她长大他就把她娶回来,那样她就是他的了,他想怎么养就怎么养。

“祁景,你不吃饭在那里傻笑什么?”

那熟悉的带着一点点无奈和训斥的清脆娇憨声音在耳旁响起,祁景侧头,对上小姑娘疑惑的脸庞。

“我在想他们有没有给大白买吃的。”祁景收起笑容,信口道。

许锦笑了,“放心吧,我给大白准备吃的了,就在马车里面,大白饿了自己会吃的。”

祁景点点头,不再说话,心里却是甜丝丝的……她对他,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祁景你太自作多情了,人家小姑娘是对大白好!!!

呜呜,男配看来要明天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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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表白

从酒楼里出来,外面天­色­已经暗了,冬日黄昏惨淡的日光被朦胧灯光取代,反而更加醉人。

街上人来人往,五人并排走渐渐有了困难,偶尔不得不分开时,崔康会紧随自己妹妹,叮嘱后面三人跟牢,然后每走几步他也会回头看一眼,确保大家没有走散。因为要赏灯,几人走得并不快,又不是只知道横冲直撞的毛头小子,他还是挺放心的。

“你看着点前面。”祁景拉住许锦手臂把人拽回身侧,免了她撞到迎面而来的一人身上。那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怀里抱着已经睡着的小女儿,看路不是特别方便。

许锦被祁景拉开时,瞥见男人好像瞪了自己一眼,眼神凶巴巴的,让她刚要脱口而出的道歉又咽回了肚子。见对方大步走了,许锦小声跟祁景抱怨,“我又没有撞到他,他凶什么凶啊。”

祁景回头望去,早已望不见对方身影,转回来对她道:“你认真走路。”他还怕她被撞到呢。

“可是那边的花灯很好看啊!”许锦指着左侧一个灯铺道。

此时崔康跟崔筱正朝前面不远处一个灯铺去了,祁恒见祁景有些意动,笑道:“那大哥你带阿锦去那边看,我过去跟筱筱他们说一声,然后我们就在前面等你们赶上来。”他从来没有见过祁景如此体贴,已经懂得喜欢的他明白祁景会同意这种安排的,正好他也有借口去找崔筱。

“有劳。”祁景早想单独跟小姑娘在一起了,听祁恒如此说,他难得客气了些。

“嗯,那你们小心点,别耽误太久。”祁恒眼里多了笑意,说完朝前面去了。

许锦望着他穿过行人走到崔康兄妹身侧。崔筱二人回头看过来时,许锦笑着朝他们挥挥手,再指指自己看中的灯铺,得到崔康颔首肯定,这才拽着祁景袖子往那边走,娇声催他,“你走快点!”县城里没有人认识她,她也不用担心自己某些不合适的举动传到母亲耳里。在许锦看来,那些规矩礼仪她是学给外人看的,如果可以不用装乖,她才不想拘着自己。

祁景任由她扯着,等两人走到灯铺前她松开时,他犹豫了会儿,握住了她的手。小姑娘爱美,练了几日箭发现掌心会长茧子,立即不练了,养的手心恢复娇­嫩­后才会偶尔心痒痒玩两次,虽然花拳绣腿,却姿势娴熟,让他没了碰她的机会。他想了,想她小手在自己手心的触感,现在趁着光线昏暗,又是在外面,正合适。

许锦现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为跟祁景是熟人,无意的碰触她觉得没什么,但是现在这样,她感觉有些怪,不由轻轻挣扎起来,纳闷地问他,“你拉着我做什么?”梳着双丫髻的小脑袋仰着,杏眼里映着柔和灯光,像落日余晖洒在水面上,潋滟动人。

真好看……

祁景握紧她手,别开眼对着身前灯笼道:“人太多,只有咱们两个,我怕你被撞散了,回头伯父伯母要着急了。对了,你刚刚在看哪盏灯?”除了教她握弓还有偶尔帮忙时,她好像不愿意让他碰的,所以他不敢说实话。

他看起来跟平时一般无二,许锦想到自己的确差点被撞到,再想想出门时父母的叮嘱,便乖乖让他牵着。听到祁景问灯,她顿时忘了这点怪异感觉,拉着祁景走到一旁挂满灯笼的灯架前,指着一只贴了对儿彩蝶剪纸的灯笼道:“那个,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在祁景看来这些东西都差不多,见她这么喜欢,他低头问她:“那我买给你?”

许锦摇头,“我自己有钱。”两人玩得再好,她也不会花他的银子的。表明立场,许锦没看祁景,扭头喊老板,“大叔,我要买这个灯……”话没说完,目光一定,落在老板正在招呼的一个少年身上,那人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谢晖也看到她了,愣了愣,忽的记起去年县学门口的那一幕。他粲然一笑,跟身侧小厮低声说了两句,朝许锦走了过来,“许妹妹,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许先生的学生,去年你去接许先生,咱们见过面的,当时你还训了我一顿呢。”因此他对她印象深刻。

“啊,是你啊?”许锦恍然大悟,见少年视线下移落在她跟祁景交握的手上,许锦心中一跳,忙朝往祁景那边挪了挪,先挡住了,然后才不动声­色­地挣扎。这人是父亲的学生,说不定什么时候会跟父亲碰到,要是让父亲知道她跟祁景手牵手,父亲应该会不高兴吧?心中着急,她暂且想不通为何会有这种念头,就是莫名地担心。

可是祁景不松手,就跟没看到小姑娘偷偷给他使眼­色­一样,蹙眉盯着对面只比他略矮的少年,为那一声“许妹妹”感到不悦。在他的认识里,哥哥妹妹是很亲近的称呼,小姑娘喊崔禄二哥却不喊他哥哥,他早就不满了,奈何拗不过她,提了一次被她瞪眼拒绝,他也不好意思再提第二次,未料今日听一个陌生人喊她妹妹。

挣脱不开,又没法在这种时候跟祁景发脾气,许锦恨恨瞪他一眼,跟着笑着看向那人:“……”

她想称呼对方,可她早忘了这人叫什么了。

谢晖体贴地自我介绍,“我姓谢,长你四岁,许妹妹不嫌弃的话唤我一声哥哥好了。”许先生有个活泼可爱的女儿,这点学堂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

跟崔禄同岁啊,许锦马上叫了一声“谢哥哥”,跟着替他引见祁景,“这是我隔壁家的祁哥哥,今晚我母亲身体不太舒服,父亲在家陪她,托祁哥哥照顾我呢。哼,只是他也太小心了,还把我当孩子哄!”光明正大地瞪着祁景,顺便为两人这种举动找个合理的借口。

谢晖不由笑了出来,这丫头个头矮,站在她的祁哥哥身旁的确跟小孩子似的,难怪对方不敢松手。他朝祁景点点头,见对方态度冷淡,他没有继续多说,低头跟许锦攀谈,“许先生近来可好?”

“挺好的,有劳谢哥哥挂念,回头我会跟父亲说的,他知道了肯定很高兴。”许锦不再徒劳,彻底无视被祁景牵着的手,乖乖答道。

“嗯,那还请许妹妹替我带个话,就说过些日子学生再登门拜访恩师。好了,我那边还有事,就不打扰许妹妹看灯了,告辞。”谢晖客气地朝小姑娘揖手,宛如当初跟她赔罪时一样。见小姑娘红了脸,娇憨可爱,他多看了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许锦怔怔地望着对方背影,心想这位谢哥哥不但长得俊,还跟父亲一样温和有礼……

却不知道,她现在的眼神就像她家那只等喂的小山羊一样,刺了某人的眼。

祁景胸口闷闷的,手上不禁用了力气。疼痛意外袭来,许锦“啊”地叫了声,使劲儿甩手,依然甩不开,她真的生气了,“你放开我!”

祁景看着她不说话,也不放手。

许锦不想在大街上吵起来,瞪着他道:“你弄疼我了!”

于是祁景微微松了力气,在那只小手想要逃离时重新攥紧,如此反复。

许锦气得咬牙切齿,快要压抑不住怒火,瞪着眼睛跟他对峙。

俩孩子吵架,旁边灯铺老板一直瞧着呢,到底是过来人,有点明白这少年为啥不高兴了,忙笑呵呵打圆场,“小姑娘别生气啊,你看这位小哥哥生怕跟你走散了,一直牵着你,他也是为你好啊。”

许锦哼了声,低头踩祁景一脚,小声嘀咕:“谁稀罕他对我好……”

祁景脸­色­更难看了。

灯铺老板暗骂这孩子是个呆的,瞧瞧刚刚那位,又笑又行礼又会喊妹妹,哪个小姑娘见了不喜欢?这个长得完全不输对方,灵活劲儿就差远了,大人挑女婿或许会看重沉稳,小姑娘嘛,不懂事,基本上谁会讨她欢心她就喜欢谁了,想当年他输给邻镇的卖货郎,就是因为没对方嘴巧……

“咳咳,”忆起曾经的情场失意,灯铺老板决定帮这闷小子一把,绕出摊铺,用竹竿挑下挂在高处的灯笼,递到许锦面前,笑眯眯道:“快别生气了,大过节的,难得出来玩就要高高兴兴的嘛。算了,叔叔我最看不惯小姑娘嘟嘴,这只灯笼送你啦,给!”悄悄朝祁景眨了眨眼睛。

“不用不用,我有钱,叔叔这灯怎么卖的啊?”许锦很是不好意思,连忙去摸荷包。

祁景不知是领会了老板的好意,还是被许锦坚持自己出钱的动作刺激到了,直接把一小块儿碎银放到摊子上,然后一手提着灯笼,一手强拉着人走了。

“你放开我,我自己有钱,不用你给我买!”许锦气着喊道。

祁景将她拽到了旁边的弄堂里,街上灯光照不进来,身旁一盏灯笼又不够亮,照得她愤怒小脸朦胧不清。祁景把灯笼往她手里塞,许锦不接,祁景无奈,“你刚刚不是喊我祁哥哥吗?我替伯父伯母照顾你,给你买只灯笼算什么?”话语里带着一种赌气的味道,当然他自己是听不出来的。

许锦不高兴地扭头,“谁要叫你哥哥啊?那是我故意叫给他听的,否则他看见咱们两个这样,误会了,回头告诉父亲怎么办?”她喊他名字喊了那么多年,虽说两人和好了,而且他比她大三岁完全当得起一声哥哥,但她就是叫不出口。

祁景愣住,想起崔禄打趣他时叮嘱他的话,说不能在她爹娘面前跟她表现地太过亲近,那样她爹娘会防着他。祁景对崔禄的胡言乱语向来不在意,只有这句他下意识地遵守了,并且自发在所有人面前都尽量不碰她。现在她也担心……

“他误会什么?告诉你父亲不好吗?”他想从她口中知道原因。

“你傻啊,现在咱们都大了,这样牵着手,旁人看了会以为咱们两个……互相喜欢呢,我爹知道了当然不高兴啊,他会把我关在屋里不让我出门,你也甭想来我家看大白了!”喜欢二字没出口还好,现在说了出来,感觉少年温热的手心,许锦突然更别扭了,低头催他,“你快放开我,放了我就不跟你生气了。”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他就是个傻子,她跟他较什么真。

祁景脑袋有些不够用了。

牵手就表示喜欢吗?这个喜欢跟他喜欢摸她手喜欢看她可爱的样子的那种喜欢是一个意思吗?如果他们互相喜欢,她爹娘为何会不高兴?她不想让她爹知道,是因为想出门还是希望他还去找她?

他呆呆的,许锦急了,抬头求他,“你快点放开我,再不回去筱筱他们该担心了!再说我都说了不跟你生气了,你­干­什么一直攥着我啊?”如果一开始许锦还信他担心她走散的借口,现在她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儿了。其实刚刚在灯铺前就该察觉了,但那会儿她忙着应付谢晖忙着生气,没有心思想这个。

为什么……

祁景回神,呆呆地解释道:“因为你手小,握起来很舒服,我喜欢握。阿锦,那,那以后不让你爹不让旁人看到,只有咱们俩的时候,我是不是就可以这样握着你了?”奇怪,心跳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好像有点紧张,要是她不同意,以后怎么办?祁景突然有些后悔了,后悔到大冬天的,他掌心冒汗。

许锦失了声,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不说话,祁景等了一会儿,快要受不了这种奇怪的感觉,不由自主把灯笼提到她脸侧,想看她是不是生气了,却意外发现她小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灯光映的,还是她真的脸红了。

“阿锦,你怎么脸红了?”他好奇地问。

作者有话要说:偷偷地加更啦~

话说姑娘们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被表白时的反应不?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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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惊险

为什么脸红了?

许锦也不知道……

他紧紧握着她,他的手很大,手心里有拉弓舞刀磨出来的茧,硬硬的硌着她。但冬夜这么冷,因他手心是热的,就有暖意从两手相贴的地方一直传到她身上,很舒服,这也是之前她没有坚持拒绝被他牵着的原因。现在他又把她亲自挑选的蝴蝶灯笼举了起来,还挨她那么近,暖暖的烛光烤得她脸颊有些发热。

许锦抬起右手将灯笼拨开,不想让他这样瞧自己,可灯笼退开又被他举了过来,轻轻晃着,里面烛火摇曳,映得那蝴蝶好像都要飞起来了。

“你做什么啊?拿开。”她低头看脚,小声道。

“阿锦……”祁景忐忑地唤她,“你说话啊。”

他声音低低的发哑,跟往常听起来有很大不同,许锦想起刚刚他那些话。他说喜欢握着她手,非但如此,还准备以后也要这样偷偷握着她……

许锦脸上又热了。她读过诗经,在崔筱那儿还翻到过一些话本,对男女感情不是完全不懂,当然也说不上太懂,只知道到了一定年纪,少年会喜欢小姑娘,小姑娘也会喜欢俊朗温柔的少年。

她喜欢祁景吗?

许锦说不清楚,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啊。半年前两个人还吵得不可开交,祁景突然变好时她还不适应了好一阵,怎么一下子又说喜欢她了?哦,不对,祁景好像也没有说喜欢她,他只说喜欢握着她的手。

小姑娘要么不用心,用了后某些姑娘特有的心思转得还是挺快的。许锦小手重新在少年大手里扭动,“你先放开我……”虽然拒绝,声音却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了,尾音又轻又柔,像是撒娇。

祁景依然不放,“阿锦你到底答不答应我?”他不懂小姑娘的心思,只知道等了这么会儿他都心神不安了,要是还要等更长时间,他都想象不出来那会是什么样。今晚她答应最好,不答应,他就忍着不摸了,等将来娶回来再摸个够。

“你为什么喜欢握着我手啊?”许锦偷眼看灯笼,小声问,心里有点慌。跟他说这种事情感觉很奇怪,完全陌生,紧张之外又有种雀跃,莫非这样就是诗经里说的那种感情?她不清楚,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只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她没生气,祁景稍微放了心,认真答道:“因为你的手又小又­嫩­,摸起来跟花瓣似的,所以我喜欢握着。”

花瓣……

许锦突然好想笑,哪有这样比喻的?花瓣可是轻轻一碾就会破的,不过,这好像是一种夸奖?

许锦打小就爱美,长辈们见到她都夸她好看,她也喜欢被人夸,但夸她手好看的还是第一次。她低头看自己的手,右手闲着,她刚要举起来,想到祁景盯着呢,又忽然不好意思了,转而悄悄看另一只手,却被祁景握在掌心里,因为上面有厚厚的袖子挡着,完全看不见。

“阿锦……”

他又催,许锦脱口问了出来,“筱筱手也好看,你怎么不去摸她的?”说完抬头,对上祁景诧异的目光,也不知道在吃惊什么。许锦重新低下头,想到祁景可能也会喜欢崔筱的手,她莫名地不太高兴,又开始扭起手来。

祁景没注意过崔筱的手,但他知道,就算崔筱的比许锦的还好看,他也不会想摸的。他过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面前这个小姑娘,到现在为止对他最好的是她,可爱到让他想养着的是她,让他想娶回家的也是她。虽然因为她太小,目前他只想把她当成小宠物,但既然娶了,那就是伴侣,他只会碰她只会对她好。

他直接跟她说了实话,“崔筱手再好看也跟我无关,我就喜欢摸你的手,阿锦,你答应我吧?你放心,我只偷偷摸你,不会让你爹娘知道的。”

许锦不知道自己喜欢不喜欢祁景,但听他这样说她的开心是真的。那,要不要答应他呢?

她抬眼看他。

祁景眼含期待,握紧了她手,“答应我吧?”

“那你喜欢我吗?”听他求她,傻乎乎的,许锦没有那么紧张了,“是喜欢我,还是只喜欢我的手?”书里那些书生诉情时都说喜欢人家姑娘的,哪有说喜欢手的?

“都喜欢!”祁景见她像是要答应的意思,赶紧答道。他是实话实说,却也歪打正着,说了小姑娘最喜欢听的。

“好,不过只能偷偷的,不能让除了咱们两个以外的任何人看见。”许锦弯了嘴角,小声叮嘱道。她觉得这种感觉新奇又好玩,而她很喜欢跟祁景玩不是吗?捉弄他也好,缠着他讲故事帮忙也好,面前这个祁景是她长这么大最喜欢与之一起玩的少年。喜欢一起玩,那就是喜欢了吧?

至于让他摸手是否妥当……万嬷嬷还说不能跟男子私会呢,可诗经里很多互相恋慕的人都会偷偷见面啊,那她跟祁景这样牵牵手,应该不算是犯错吧?许锦单纯的想,还有一丝窃喜,都有喜欢的人了,说明她真的长大了呢。

得到许可,祁景也很高兴,高兴到想告诉小姑娘他准备娶她。只是没等他开口,许锦一边接过灯笼一边催道:“好了,再不出去筱筱她们真的要急了,快放开我吧!”

她终于肯要他送的灯笼了,祁景不自觉地咧嘴笑,好看又好傻,被她嫌弃地瞪了一眼,娇憨可爱。祁景情不自禁双手握住她小手,放纵地又摸又捏,有点像大白刚得到骨头时对待骨头的样子。

许锦被他逗笑了,见他没有松开的意思,她趁他按她手背小坑时猛地撤了回来,提着灯笼就往来路跑。祁景有些失落地追了上去,两人同时在巷子口停下,许锦有些喘了,祁景则跟没事人似的。许锦羡慕地瞪他,祁景忍不住又想拉她手,被许锦灵巧躲开。

“你们俩在那儿做什么?让我们好找!”远处传来崔筱惊喜的声音。

许锦看祁景,祁景已经恢复了沉稳模样,她突然有种跟他保守一份秘密的感觉,心中莫名欢喜,怕被崔筱看出来,她不再耽搁,笑着朝那边迎了上去。会合了,五人继续赏灯,谁都没察觉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中年男人,那人视线在两个小姑娘身上来回逡巡,最后定在许锦身上,明显不怀好意。

如果祁景或许锦回头,大概能认出来此人正是之前许锦差点撞到的那个中年男人,但他们绝对想不到这人是个人贩子,专门趁这种节日热闹之时,掳获人家小姑娘,然后卖到窑子里或大户人家当丫鬟。当时被祁景误以为是他女儿的那个女童就是他掳来的,男人藏好女童后,想到偶然撞见的许锦,特意寻了过来,小姑娘长得这么好卖的价钱肯定高。

“怎么样,确定是她了吗?”一个容貌寻常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低声问。

中年男人点点头,于是那人拍拍他肩膀,扮成普通行人悄然隐入人群中,与一个­妇­人碰面后交待几句再分头行动,很快便都赶到了五人前面。

许锦五人快要逛到一半时,前面突然有女人尖叫喊抓贼,紧接着有个满脸胡须的男人风似的朝这边冲了过来。路上行人大多跟家人一起出来赏灯的,见对方拼命般横冲直撞,男人们纷纷护着家眷往一侧避开,一时竟没有人上前阻拦。

崔康、祁恒几乎同一时间拉住崔筱向后躲,祁景同样护着许锦往一侧退避,可那个男人偏偏直奔他俩中间而来,即便祁景见势不妙迅速抱起许锦往后退了一大步然后挡在许锦身前,那人还是看准他撞了上来。祁景来到这边后没有接触过多少人世险恶,但他敏锐地看出来了,这人是奔着他来的,担心动手后误伤到她,他主动迎了上去。

“祁景小心!”

眼看祁景与那人打了起来,许锦大惊失­色­,然没等她冲上去,身后忽然伸出来一只大手用力掰住她肩头,另一只手则挥着帕子朝她面上捂了上来。因为贪玩,许锦小时候没少被母亲吓唬过,瞥到那帕子的瞬间,她本能地往旁边扭头,正好撞到男人肩窝。那人扑了空,不敢耽搁,许锦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转眼便被人夹到了腋窝下。男人则趁着周围百姓都在张望前面打斗的两人,灵活地往最近的弄堂奔去,健步如飞。

“祁景祁景!”许锦在颠簸中大声尖叫,脑袋左躲右闪,不让他的帕子捂上来,反而无意将那帕子撞飞了出去。身后有纷杂的脚步声,男人没空捡,索­性­一把捂住许锦嘴巴,跑出一条弄堂后再奔进新的,如此一阵狂奔,待身后脚步声没了,他一下子将咬得他生疼的小丫头丢到地上,低声骂道:“再咬,看我不打死你!” 看起来娇娇的小姑娘还挺能折腾,着实让他费了些力气。

甩甩被咬出血的手,男人晦气地朝地上啐了一口,跟着弯腰,掐住许锦肩膀将人提了起来,拎到墙根下准备磕晕她。砸晕了,从这条弄堂里出去后,他就可以继续装成一个好父亲,抱着睡着的女儿从容离去。

许锦害怕极了,越害怕越要反抗,在男人将她按在墙根下时,她抱住男人一只手臂狠狠咬了上去,咬之前还没忘把对方袖子撸了上去,直接咬­肉­。

“啊……”

男人痛呼出声,随即大怒,狠狠踢了许锦一脚。

他用了全力,许锦那娇生惯养的小身板如何承受的住,一下子被踢出几步远,脑袋差点磕到墙壁上。这残暴的对待太突然,许锦趴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肚子里翻江倒海般地难受。疼痛委屈害怕让她泪如泉涌,许锦撑着地想爬起来,只是才翻了个身肩膀就又被男人抓住了。

她胆子都快吓破了,泪眼模糊地望向巷口,希望祁景或任何一个人能赶过来救她。

可是没有人来救她,她被毫不留情地推到了墙壁上。

背后撞得生疼,许锦害怕地坐在地上,哆哆嗦嗦看着身前的男人,看昏暗中他因为跨在她双腿两边而岔开的腿。那一瞬,许锦脑海里忽然浮现有次庞叔跟祁景练招的画面,当时祁景被庞叔反剪住双手,眼看要输了,他却出乎意料地后抬腿踢中庞叔裆部,最后被庞叔按在地上拍了好一顿ρi股……

就在男人抬起她肩膀准备骂咧咧准备往后撞时,庞叔痛不欲生的样子一闪而过,许锦想也不想,几乎用尽全身所有力气高高抬起右腿朝男人裆部袭去。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我家阿锦吃了好大的苦头啊,不过会有人替她报仇的!

(似乎不小心暴露了男主那啥的一面?这个,那时咱们男主还没开化嘛,攻击招式当然有些,咳咳……)

晚上8点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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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莽撞

因为姿势问题,许锦是小腿击中了男人裆部。紧张害怕愤恨中,她感觉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又好像没有……可她已经没有功夫回顾了,随着男人一声怪异闷叫,她被男人狠狠朝一旁掀了出去,重重扑在地上,手心都划破了,火辣辣的疼。

眼泪依然流个不停,但许锦没空擦眼泪,一骨碌爬起来准备往前逃。

“死丫头,给你脸你不要,今儿个看我不打死你!”

命根子被撞到,男人着实疼了一阵,不过对方到底人小姿势又不便用力,那疼痛尚在忍受范围之内。此时见小丫头还想跑,他几个箭步追了上来,直接从后面补上一脚踢在那瘦小的背脊上。他就不信了,这一脚还踹不晕她!

“娘……”再次扑在地上,许锦疼得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绝望地大哭出声。

也就是这声无比绝望委屈的哭喊,让前面刚刚冲出一条巷子口的某个身影急急顿住,紧接着如同硬生生改变方向的飞箭一般,疾步冲了过来,“阿锦!”

许锦听到了,可是现在她脑海里只有绝望害怕,无法分辨那是谁的声音。是崔大哥还是祁景?崔大哥年纪最长也很照顾她,但祁景是对她最好的……她努力睁大眼睛望向巷子口,看那边拐过来一条身影,许锦使劲儿想看清对方,眼里却都是泪水,眨掉一串新的又涌了出来,根本看不清。

她看不清,借着身后几人手中灯笼的光,祁景却一眼看到了昏暗巷子里趴在地上的那个小小身影,还有她抬胳膊抹泪的动作。无需再看她手上的伤,单看中年男人还想把她提起来,祁景杀人的心思都有了,风一般冲过来,直接扑向中年男人。庞叔说他的攻击方式太野蛮,教他用刀用棍子打,可此时此刻,他只想用那牢牢刻在脑海深处的熟悉方式打死对方。他曾用这种方式杀了无数猎物和想抢他地盘的猛兽,现在这人想抢她,他就该死!

中年男人可能是没料到这个少年如此野蛮凶猛,也可能是下面还疼着,片刻怔愣之际竟然一下子被祁景扑倒了。脖子被人死死掐住,中年男人大惊,慌忙攥住祁景手腕往两旁扯,同时试图把人掀翻下去。论力气祁景当然比不过他,意识到如今的他早没了能刺穿对方咽喉的指刃尖牙,祁景迅速放弃了对方脖子,凭借位置优势挥拳狠狠砸向对方胸口,势如暴雨。跟中年男人相比,少年的拳头要小很多,可上面蕴含的力量却是出乎他意料的,没几下就砸得他口中吐血……

“别打了,大哥,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祁恒崔康等人随后赶来,身后还跟着许多或是想帮忙或是想看热闹的百姓,一时各种灯笼将巷子里照得恍如白昼。同崔筱扶起许锦后,祁恒见中年男人已经晕了过去,忙随崔康一起将祁景扯下扯。接下来将人交给官府就行了,犯不着闹出人命徒惹麻烦。

偏偏此时祁景什么都听不进去,一想到许锦可能会有的下场,他就越发愤怒,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挣脱了崔康祁恒,再次朝中年男人砸了下去。崔康打个趔趄后索­性­将人拦腰抱住,祁恒却因刚刚祁景瞪过来的那一眼愣住了,那双本就淡漠的眸子里满布血丝,灯光下看起来着实渗人。

“滚!”再次遭到阻拦,祁景暴怒出声。

崔康哪里敢松手,急急喊人帮忙。

许锦本来正抱着崔筱哭呢。听到祁景那声怒吼,她怔怔回头,见崔康等人将祁景按在了地上,她抽搭着揉揉眼睛,明白缘由后,捂着肚子快步走到叠罗汉的几人身旁,哭着道:“你们放开他!祁景,别打了,咱们回家去了!”他对旁人那么冷,却很听她的话,什么都依着她。

被压在下面奋力挣扎的人果然不动了。祁景抬头,看到前面满脸泪水的小姑娘,瞥见她捂着肚子的手,顿时急了,“阿锦,他打你哪儿了?疼不疼?放开我!”最后一句是对崔康等人喊的。等那些人松了手,他飞速跑到许锦身前,扶住她肩膀上下打量。可爱的双丫髻散了,蓬松的白狐狸围脖染了尘土,上面还有刺眼的血……

他还没看完,许锦再也压抑不住心中后怕委屈,扑到他怀里大哭了起来,“走了,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娘……”差一点她就再也看不到爹娘了。

“好,咱们马上……”

“人贩子在哪儿,人贩子在哪儿……啊,你还我的珍儿,你快把她还回来!”一行人突然匆匆赶来,为首的­妇­人抢先挤进人群,扑到昏厥的中年男人身前又哭又打,哭声凄厉非常,打断了祁景的话。

“小兄弟,你抓到他时可否瞧见了我女儿?”一个微胖的四旬男子抓住崔康肩膀,焦急问道。崔康不由自主看向祁景,男子见了,马上又赶到祁景身前,发现许锦,他眼睛发亮,“对,我家珍儿跟这个小姑娘差不多身量,小兄弟是否瞧见了?”说着还想把埋在祁景怀里哭的许锦翻过来,好像要确定那是不是他女儿。

祁景一个眼神就让男人收回了手,等男人老实了,他面无表情地道:“大概三刻钟前看到他抱着一个红衣女童走了,那时我以为他是女童父亲,没注意他去了什么地方。”

“啊,那一定是我女儿了……”男人先是惊喜又是失望,失魂落魄地转了两圈,跟着去摇人贩子,想晃醒对方逼问女儿下落。

祁景对旁人的事没有兴趣,拍拍许锦准备带她离开。许锦现在多少镇定下来了些,听那­妇­人凄厉的声音,差点就与爹娘分离的她很是不忍,仰头对祁景道:“祁景,那个小姑娘好可怜,咱们让大白帮忙找她吧?只要……”

“劳烦诸位让一让。”

她话未说完,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清越声音。许锦扭头,就见谢晖走了过来,身后两个小厮押着一个满脸胡子的男子,看衣着正是之前在街上撞祁景的那个。对上她茫然的目光,谢晖朝她点点头,转而对那对夫妻道:“这位老爷,此人乃人贩子同伙,刚刚他已经交代了藏匿令嫒的地方,我也派人报了官,二位不妨去那里找寻令嫒。”言罢清晰地报出地址。

那对儿夫妻立即领着家仆赶过去了,看热闹的百姓们也跟了上去。

待谢晖吩咐小厮押人去官府,弄堂里只剩祁景几人。

“许妹妹,你还好吗?身上有没有受伤?我家就在兴安街,许妹妹不妨先到我家休整,再请郎中前来诊治,免得这般回去吓到许先生和师母。”谢晖走到许锦身前,关切地道。变故发生时,他正好也在附近,发现胡子男趁乱想逃,一边派人捉了他,一边匆匆赶来。

他这样一说,许锦也想到了父母担心的问题,父亲还好,母亲怀着弟弟,真吓到怎么办?

那是她盼了好多年才盼来的弟弟。

许锦突然不想让父母知道此事了。她低头看看身上,衣服没破,拍拍土就好了,就算有异样也可以趁天黑掩饰过去。身上的伤小心养一阵子也不成问题,只是头脸肯定是要收拾收拾的。她在县城无亲无故,只能去谢家了,回头拜托谢晖别告诉父亲便可。

可是,虽然觉得谢晖的提议很妥善,她还是忍不住仰头看祁景。是他救了她,刚刚被他紧紧抱着,许锦觉得无比的安心,也本能地想听他拿主意。头回遇到这种惊险,她的心还慌慌地跳得极快,恨不得有人替她安排好一切,让她只要听他的就行了,让她能够什么都不想,然后在他怀里哭出所有委屈。眼下父亲不在身边,祁景就是那个人。

祁景满腔不快就在对上她依赖的眼神时消散无踪了。

“不必,我们可以去客栈。”祁景没看谢晖,弯腰让许锦到他背上来。许锦现在腿还在打哆嗦,也没心情想太多,反正不让祁景背也要让旁人背,她当然更想亲近祁景。到了祁景背上,她扭头对一侧微微蹙眉的少年道:“多谢谢哥哥好意,只是天黑不便打扰……啊,谢哥哥我们先走了,还请你别把这事告诉我父亲啊!”祁景突然大步往前走,许锦连忙快速叮嘱道。

谢晖笑着朝她点点头,隐约明白了那位祁少爷的敌意。他不禁好笑,那丫头才多大,只因她是许先生的女儿,他才想出手照顾的。

祁景才不管他怎么想,到了客栈,还没放下许锦,先转身把门关上了,害紧跟其后的崔筱差点撞到门。

崔筱想要喊他开门,祁恒朝她摇摇头,崔筱很担心,“那阿锦身上的伤怎么办?”

“别急,我已经吩咐伙计去请郎中了,郎中来之前就让祁景陪阿锦说说话吧。”崔康拍拍妹妹肩膀,示意二人跟他去隔壁房间小坐。到了这个时候,他要是还看不出来祁景的心思,就白长这么大了。左右阿锦还小,祁景也是沉稳懂事的,现在又是这种情形,两人不可能做什么,最多说几句悄悄话,祁景再哄哄小姑娘。

房内,祁景小心翼翼将许锦放到床上。屋里烛火明亮,他转过来后一眼瞧见她身上有个灰脚印。

“疼不疼?”他克制住怒火,低低地问,陡然加重的呼吸却泄露了他的愤怒。

“疼……”许锦眼泪又流了下来,侧躺进去露出后背给他看,“后面也被他踢了一脚,你快帮我拍拍土,回去不能让我爹娘看出来,我不想让他们担心。”一边说一边小声抽搭,小脸埋在枕头里抹泪,真的好疼。

看她这样,祁景心疼死了,简直比自己挨打还难受,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没用,便往外扯扯她的棉衣,轻轻拍土,生怕碰到她身上的伤。拍完了,他往上掀,想看她里面的伤势。

暖和的里衣离开腰背,寒凉空气闯进来,许锦打个激灵,转身捂住衣裳,嘟着小嘴儿问他,“你­干­什么啊?”委屈哒哒的,豆大泪珠还在往下滚。

“给我看看你伤成什么样了。”祁景放柔了声音,还体贴地加了一句,“先看背上的,一会儿再看前面。”

作者有话要说:一下子就想从牵手进展到摸背,祁景你狗胆不小嘛,阿锦要坚定啊,必须不给他看,否则后果自负!!!

姑娘们多给佳人撒朵花嘛,呜呜呜,人家好馋~~~~

☆、第28章 霸道

“你再说一遍?”许锦不可置信地望着床边少年。

祁景看出了她的震惊,不由困惑起来,理所当然地重复道:“你身上受伤了,我想帮你看看,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了!”许锦飞快扯过被子盖住自己,还往里面挪了挪,满眼防备地瞪着他,“你真傻还是假傻啊,我让你摸手已经不合规矩了,哪能让你看我……”她再不懂男女那种事,也知道不能给他看身上啊。

“我替你检查伤势,不合什么规矩了?”祁景真心不明白,包括不能光明正大摸她手的事,他知道她爹娘见了会生气,为何生气她却没告诉他。误会两人互相喜欢?他们本来就是互相喜欢,有什么可误会的?

许锦被他直白的话说得小脸红扑扑的,偷偷看祁景几眼,见他神­色­困惑竟似真的不懂,咬咬­唇­,扭头对着里面床板解释给他听:“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姑娘家长大了,就不能让男子看自己身上,只有将来成亲了才能给丈夫看……”

万嬷嬷说过,这叫清白,是女子最重要的东西,而且她也在崔筱那里瞧见过,话本里有的千金小姐就因为被人看了脚,都得嫁给对方。这个傻子,不行,回去后她得让他看看那些书,好叫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祁景呆住了,他真不知道!

看着她泛红的侧脸,祁景不懂她为何又脸红了,虽然挺好看的,现在他却更担心她的伤,想了想,顺着她的话道:“你才十一岁,还是个孩子,给我看看没关系的,听话,躺好了。”说着要掀她被子。

这话许锦不爱听,又往里面挪了挪,赌气哼道:“好啊,既然你说我是孩子,那我就不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咱们两个也不能在一起了,以后你再也别摸我的手!”扭头不看他。

祁景再笨也知道她说的是气话,而且是因为他说她不是大姑娘生气的,可是,如果他承认她是大姑娘,就不能看她的伤了……这边的规矩真是麻烦,祁景无奈的看着许锦,见她瞄过来又飞快躲开,调皮可爱,他忽的灵机一动,凑过去道:“好,你是大姑娘,那现在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将来咱们两个肯定会成亲,反正我早晚都是你丈夫,你就先给我看看吧?阿锦听话,我真的担心你。”他担忧地注视着她,神­色­诚恳。

听他一下子将话题转到成亲上,许锦脑袋有些跟不上了,呆呆地望着祁景。祁景见她这样,还以为她同意了,伸手拉开被子,她朝他躺着,他索­性­先捏起她前面衣裳往上掀,准备先查看她腹部的伤。

许锦回神,紧紧按住他手,急道:“不行,我就不给你看,你快出去……啊,你碰到我了,好疼……”推搡间他拳头不小心碰到肚子,许锦蜷缩起来,捂着肚子喊疼。

“哪儿疼哪儿疼?”祁景急得额头冒汗,见闭着眼睛哭的小姑娘指了指肚子,他狠狠心,飞快拨开她手,将她里衣外衣所有衣摆一起掀了上去,露出胸口以下腰部以上。白­嫩­豆腐似的肚子上,赫然多了拳头大小的一块儿深青­色­瘀痕,触目惊心。

“早知道我就该杀了他!”祁景咬牙切齿。

他凶巴巴的,把许锦的惊呼都吓回了肚子,她眨巴着眼睛看祁景,突然觉得被他这样心疼地看着,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感觉,哦,有感觉,她好冷……

“好了,你看完了,快把我衣裳放下去,好冷……”她小声催他,怕被隔壁崔筱三人听见。

“嗯。”祁景看看旁边完好的肌肤,小心翼翼把衣服遮了下来,只是在快要完全放下来时,他低头凑了下去,连同自己的脑袋一起蒙住,然后凭记忆在她伤处小心舔了起来。以前他受伤,这样收拾一下很管用的。

“你­干­什么啊?”许锦大吃一惊,想要躲,他却将她胳膊连同腰侧一块儿按住了。他一下一下的,小心翼翼,有点疼又有点痒,许锦茫然地望着床顶,这一瞬,她莫名想到了大白……

“你属狗的吗?­干­啥舔我?”他并没有弄多久,等他出来,许锦红着脸问,带着嗔怪。

“这样你会好受一点。”祁景压下心头一点怪异感觉,柔声催道:“好了,该看背后的伤了。”

许锦可不好意思再让他帮忙,坐起来不给他碰,“一点用都没有,好了,你出去,让崔筱过来陪我。一会儿郎中该来了,被他瞧见咱们俩在一个房间不好。”这不是在家里玩呢,外面的人最喜欢说闲话了。刚进屋时她是太委屈没想到这层,现在他傻里傻气的言语举动弄得她都忘了那些害怕了,忙赶他走。

没有用?

祁景面露困惑,随即反应过来,他不是大白。

可他舍不得走,“我陪你吧?”

他这么赖皮,许锦生气了,作势要下去,“你到底出不出去?你不出去我出去!”

祁景拿她没办法,只好出去换崔筱过来,他跟崔康祁恒守在一个屋子里。好像没察觉旁边两人意味深长的注视般,祁景默默望着两个房间中间的墙壁,呆呆的模样仿佛他能透过墙壁瞧见里面的人一样。

崔康看向祁恒,祁恒尴尬地笑,他怎么才知道大哥是个痴情种?莫非就是因为许锦才改了脾气?

没过多久,郎中来了,祁景第一个冲了出去。

许锦受的伤挺重的,外伤需要涂药化瘀,内里也得服药好好调理。郎中走后,崔筱先替许锦上了一遍药,随后五人坐在一起商量如何善后。崔康兄妹和祁恒都觉得应该告诉许攸江氏,这样许锦才能安心调理,可许锦不想让父母担心,坚决求他们替她保密。她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崔康想了想就同意了,提出他抓药派人煮了,然后许锦每日过来找崔筱时吃药涂药膏。

商量完说词,五人一起出了客栈。

祁景将许锦背上马车。许锦在他的搀扶下稳稳坐好,等着崔筱上来,转眼瞧见祁景还守在旁边,悄悄道:“你怎么还不下去?”

“我怕你路上颠到,跟崔筱换了。”在客栈里他就跟崔筱说过了,崔筱让他先问她。

许锦好像初次见面那样盯着祁景,盯着盯着确定了,这人真是……

现在许锦已经不指望瞒过崔筱三人了,但还是为祁景这样厚的脸皮羞得不敢见人,马上严词拒绝,毕竟回家时父母一定会出来接她,看见他们俩坐在一车多不好。她铁了心,使劲儿把祁景往下推。祁景哪舍得让她费力气,再加上大白也看主人眼­色­把他往下顶,只好叮嘱她别晃到,然后下了车。掀开车帘瞧见崔筱还在车旁站着呢,身后是崔康祁恒,三人嘴角都带着笑,仿佛料定他会被赶出来似的。祁景心中觉得古怪,但也没表现出来什么,径自去了崔家马车。

崔筱在哥哥的搀扶下上了车,道别后放下车帘。

方才许锦祁景在里面说话声音压得很低,许家车夫只当祁少爷是送自家姑娘上车的,因此也没有多想。姑娘出事时他不在场,听说是崔大少爷领着祁家兄弟救回的姑娘,他真心感激他们,也愿意替大小姐保守秘密,让夫人这一胎安安稳稳的。

马车慢悠悠驶出了县城。

车内,大白鼻子灵,早就闻到了主人身上淡淡的药味,把爪子搭到许锦膝盖上,鼻子在她腹部嗅来嗅去,喉头发出听起来有些担忧的咕哝叫声,还伸舌头想舔主人。感受到大白的关心,许锦忍不住又心酸了,抱住大白脑袋哭了起来。大白想舔主人眼泪,可是主人压在它脑顶上,它不敢动,乖乖给主人抱。直到主人温热的眼泪落在它毛发里,大白才不安地摇摇尾巴,转身用前爪抱住主人,要舔她。

“好了好了,别哭了,才刚洗完脸,小心哭花了被伯母发现。”崔筱轻轻拍许锦肩膀,把帕子递给她。

许锦转身趴在她肩头,颤着道:“那时我真的怕死了,怕再也回不来了……”

崔筱也心有余悸,哽咽道:“幸好没事。阿锦,以后咱们再也不凑这种热闹了,乖乖呆在家里吧?”

许锦连连点头,反正她是不敢再在晚上出门了。

她慢慢止了泪,崔筱怕她一直想着那事,凑到她耳边小声问:“你跟祁景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是不是和好的时候就喜欢他了?真想不到啊,他之前天天欺负你,这次竟然为了你把一个大人打晕了,你没看见,追你们的时候,我大哥都没有他跑得快!”

“你别问我这个,小心被人听见。”许锦害羞了,转身抱着大白不肯说,心里却是甜丝丝的。跟话本里的书生状元们比,祁景不白也说不上温柔,还常常犯傻,可是他很厉害啊,他能保护她。之前许锦不敢肯定,现在她已经知道了,她喜欢祁景,喜欢欺负他傻,也喜欢被他护着的安心感觉,更何况他虽然黑了点,长得还是挺好看的……

见她红着脸发呆,崔筱偷笑,笑着笑着想到祁恒护着她的时候,脸上也热了。

两个小姑娘各有心事,不知不觉马车就到了家。

许锦想的好好的,不能惹父母担心,可是,还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父母跟崔康三人说话的声音,她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止都止不住。崔筱正要下车呢,听到她哭,慌了,赶紧回头替她抹泪,“别哭别哭,不是说好不让伯母担心的吗?”

许锦连连点头,可半点用都没有,越哭越凶,都发抽了。

她们迟迟不下车,江氏笑着对许攸道:“该不会是睡着了吧?你去看看,睡着了也别叫起来了,直接抱到屋里去。”

许攸点点头,不想走到马车前,却听到里面女儿在哭。

“阿锦,你怎么了?”许攸惊问,俯身挑开车帘。

“爹爹!”见高大温柔的父亲站在车前,许锦哭着钻出马车,直接扑到了父亲怀里,紧紧抱着父亲脖子大哭出声,不停地喊爹爹。差一点,她就再也见不到疼她如宝的爹娘了。

女儿还从来没有哭成这样过,许攸心都快碎了,一边安抚女儿一边迎向朝这边赶来的妻子,“别急,回来就没有大事,咱们进去说。”

江氏虽然心疼女儿,却也不是经受不住事的人。转身见崔筱也在那儿抹泪,她看看四个或大或小的孩子,柔声道:“都进来吧,告诉伯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桃桃桃子姑娘的地雷,么么~

今天不知道能否双更,大家晚8点过来看看吧,写出来会准时发,没有就是没有啦~

有些委屈自己能承受,见到老妈恐怕就憋不住泪了……

哈哈,如果看过《懒婆娘》的姑娘觉得这个舔伤镜头有些眼熟,请念这句话:狼跟狗是一家。

萧琅:狗算什么东西?

祁景:有本事打一场。

于是两只堂兄弟(?)……咳咳,厮杀了起来,久久不分胜负,直到红日西垂。

舒兰嘟嘴抱怨:狼哥哥,我饿了,快回家给我做饭!

许锦温柔似水:景哥哥,饭好了,快回家吃饭来啦!(斜眼看舒兰,就你会叫哥哥么?)

萧琅吐血,祁景胜。

到了家,萧琅搂着媳­妇­进被窝,听了半宿娇滴滴的狼哥哥。

到了家,祁景央媳­妇­再喊他声哥哥,求了半宿都没能成功。

萧琅得意,祁景败。

(佳人超喜欢动物梗,可惜大多数姑娘们似乎不萌这种,忧伤,不知以后会不会继续写动物穿,实在太冷了,哆嗦……

当然,能看到这话的你们肯定是喜欢了,虽然也不排除有的姑娘是喜欢佳人所以才来捧场的,嘿嘿,佳人真厚脸皮……)

☆、第29章 春暖

这阵子许锦过得真是甜蜜又忧愁。

娘亲身体好好的,她最大的担心没了,于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父母照顾和隔壁长辈们的探望。除了那些苦药汁让她难以下咽,其他的她想吃什么,父母就会给她买什么,而且母亲还特意搬过来跟她一起睡,陪她作伴,崔筱也过来陪了她两晚。日子如此幸福,等她身上的瘀伤彻底消了,­肉­也多了。祁景难得找到机会来看她时,见一次就说她胖了一次,后来他知道她不爱听就不说了,但许锦能从祁景轻轻一扫然后落在她手上脸上的目光看出来,她肯定又胖了。

许锦可不想长成一个胖姑娘,那样穿裙子都不好看。她一直希望将来长成母亲那样,没有崔夫人那般丰腴,却身量窈窕,纤细婀娜,别说父亲,她都看呆过好几次。

担心继续吃下去会像镇西头宋家二女儿那样又壮又胖,许锦不再跟母亲要好吃的了,提出要去外面玩。现在身上都好了,天气也暖和了,她想去活动活动。可惜江氏许攸都觉得女儿还没有彻底养好,外伤好了,内里怕是还虚着,便不让女儿出门。

许锦坚持不过,只得乖乖在屋里闷着,等她获准“重见天日”时,后院杏花都快开了。

“娘,你看,这件衫子我都穿不下了!”许锦站在镜子前臭美,扯扯袖子,总有种紧绷绷的感觉,动作都不方便。

江氏产期在五月,肚子已经很大了,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笑着招呼女儿到自己身前来。许锦嘟着嘴走过去,还在小声嘀咕,“我喜欢这件衫子,还没穿过几次呢。”

“傻,你这是长个子了,穿去年的衣裳当然觉得小。”江氏提着女儿胳膊细细打量,养了两个月,小姑娘脸蛋圆润了些,白里透红很是可人。不经意般探探女儿腋下胸侧,江氏心生感慨,先吩咐身后丫鬟去她屋里取给女儿做的新衣裳,然后轻声对女儿道:“这里也大了些,咱们阿锦终于要长成大姑娘了,以后少乱跑乱跳,省着弄疼了。”

见母亲盯着自己胸口看,许锦脸红了,有几晚睡觉时她觉得不舒服,偷偷摸过,那里似乎确实大了一点点。她有些羞,瞄了瞄母亲越发丰.盈的地方,小声问:“娘,我这里也会跟你那样似的吗?”

小姑娘都有好奇的时候,江氏也喜欢跟女儿说私密话,柔声道:“嗯,不过得好好调理,以后娘让厨房给你煮汤喝。”自己小时候还不懂为何­奶­娘要帮她调理,现在江氏懂了,男人喜欢你,可能不在乎容貌,可女人把身体养好了,肯定会加深他们的喜欢。好比许攸,平时看着多温文尔雅,晚上还不是赖在她身上……当然也不单单是为了男人,调养身体总是没错的。

知道自己也会变成母亲那样,许锦满意了,正好丫鬟把新衣裳裙子拿来了,她高高兴兴地换上,陪母亲出去散步。累了母女俩就在长椅上坐会儿,许锦轻轻贴在母亲肚子上,听里面弟弟弄出来的动静。春光明媚,笑意融融。

悠闲了几日,许锦又恢复了正常生活。不过现在她不用去讲堂读书了,因为父亲要教祁景祁恒两人,崔夫人以孩子大了为由免了崔筱的课,母亲知道后也不让她去了。下午许锦跟崔筱说悄悄话时,才知道是崔康向崔夫人提议的。

“大哥是不是看出来你跟祁恒的事了?”两人自小就没什么秘密,知道她跟祁景在一起后,崔筱也羞涩地说了她的,让许锦吃惊的是,去年过年时祁恒就跟崔筱说喜欢她了。当然,别看祁恒比祁景小一岁,人家可比祁景会说话多了……

崔筱点点头,岔开了话题,眉间却笼着难以察觉的小女儿轻愁。大哥不但看出来了,还语重心长地劝她早点收心,说祁恒是官家子弟,将来他父母肯定会为他安排门当户对的官家姑娘,绝对不会同意祁恒娶商家女的。崔筱听懂了,所以最近她一直刻意回避祁恒,而且就算她想见他,有大哥二哥看着,她也没有机会。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告诉许锦吧,免得她白白担心,毕竟这不是她们能解决的事。她只是羡慕许锦,许伯父已经是举人了,他日定能高中,许锦跟祁景是没有门户障碍的。

心里有事,下午学完女红后,崔筱谢绝了许锦去后院玩秋千的邀请,早早回家了。到了前院,碰巧撞上祁家兄弟走出书房。崔筱别开眼,与丫鬟匆匆离开。

“大哥,我想求你帮个忙。”出了许家,祁恒停在祁景身前,正­色­道。

祁景没应声,但也没有一口拒绝。在他眼里,祁恒跟崔禄差不多,只比陌生人要强一些。

祁恒早已熟悉他的­性­子,沉默就表示可以商量,赶紧小声道:“大哥,下次你跟阿锦见面时,你让阿锦替我把这个交给筱筱,可以吗?”说着从袖口摸出一个荷包,飞快塞到祁景手中。

“里面是什么?”祁景认真负责地问。递东西是小事,别帮忙递了什么惹事的东西连累她就行。

祁恒白皙脸庞微微泛红,退到祁景身侧,简单解释道:“没什么,只有一封信。”这个大哥也真是的,这两月跟许锦私会了好几次,难道就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祁景捏捏荷包,发现里面的确是纸,便塞到了袖子里。

回到祁家后,两人各自回房,祁景在屋里看了会儿书,听到许家后院有笑声,便放下书出去了。

一进后院,就见许家院子里新竖起来的秋千架绳子在晃来晃去。

让长顺留在拱门这边守着,祁景轻步朝墙根下走去,等她叫他。这是她教的,说她来后院玩的时候,如果他想见她了,走过来便可。

许锦正晃得开心,肯定听不到祁景脚步声,不过她看见一直卧在树下的大白站了起来,挪到墙根下去了,是她以前告诉它的暗号,就知道祁景来了。

“不玩了不玩了,先歇会儿!”她慢慢停了秋千,扭头对宝珠道:“你去夫人那里问问晚饭吃什么,然后再去厨房跟李嬷嬷说一声,就说晚上我要喝银耳莲子汤,叮嘱她别忘了,办完这两件事再给我泡杯茶送过来,我渴了。”

“知道了,姑娘。”宝珠没有任何怀疑,转身去了。

许锦朝拐角处指指,大白立即悄无声息地跑了过去,替她放哨。

“好了,你过来吧。”许锦转个方向,依然坐在秋千上,一脚点地轻轻晃着,仰头看墙头。待祁景跳上来,她情不自禁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给他,“昨天不是刚说过话吗?”

“祁恒托你把这个交给崔筱,过来。”祁景灵活地挪到两颗杏树中间,借伸到祁家院子里的繁茂杏花隐藏身形,然后静静地等着她。昨天说过话又如何,如果可以,他天天都想跟她说话。

宝珠至少要一刻钟后才能回来,许锦松开秋千,小步跑到墙根下,好奇地去接祁景手中荷包,没想荷包没接过来,小手却被祁景攥住了。许锦瞬间红了脸,虽然答应给他摸,可她还是不好意思这样直接,之前都是实在躲不过才让他得逞的。

她飞快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腿跪在墙上一腿反勾着那边墙壁,急道:“你松开我,小心掉下来。”

“你扶着墙,我拉你上来。”祁景没松手,直接把人往上面拽。许锦到底是爬墙爬惯了,本能地借着少年力气攀了上去,跟他并排坐在墙头杏花间。既然都已经被他攥住了,她也没那么害羞了,换左手给他,右手托着荷包打量,奇道:“这是筱筱绣的……哦,一定是筱筱送给祁恒的,嘿嘿。”

“你怎么不送我?”想到她给他的那些书上都有女子送男子东西的桥段,祁景认真问道。

许锦瞪他一眼,“我是让你看哪些事情是你不能做的,不是让你跟我讨要东西的。”他那么傻,她怕自己真送了,他会把荷包直接挂身上,被父亲瞧见就完了。

祁景捏捏她柔软小手,垂眸道:“是有很多不能做的,可那些男子做了后,那些千金小姐们当面生气,回头跟丫鬟说时好像都挺高兴的。”而且他终于知道了,她脸红是因为害羞,害羞是因为喜欢。

许锦错愕,为什么他看的地方跟她想让他看的不一样?早知道,早知道她该给他看《女戒》……不行,那些书都是教女子对丈夫言听计从的,她可不想以后被祁景拿里面的东西压她!

“哼,她们是她们,我是我,我不喜欢送就不送,你不高兴吗?”许锦懒得跟他讲道理,索­性­耍赖。

“嗯,不送就不送,只要你喜欢我就行了。”祁景认真瞧着被杏花簇拥的小姑娘,看她慢慢红了脸,不由道:“阿锦,你真好看,比杏花还好看。”花是静的,她是动的,细长弯弯的睫毛扑闪扑闪,里面是水­色­潋滟的清澈眸子。还有她说话的时候,小嘴儿一会儿抿上一会儿嘟起来,娇娇的,好想吃……

他突然夸她,许锦脸上好热。不知怎么回事,以前祁景夸她胳膊手好看她都没什么奇怪感觉,现在就不一样了,莫名地紧张。许锦想说点别的,一抬眼却对上少年……她都想不好该用什么形容祁景现在的眼神,就像,像大白等饭时巴巴的眼神,又馋又期待……

“你­干­什么这样看我啊?不许看!”被他攥着手,许锦躲不开,只好朝一侧扭头。她是真的被看慌了,即便她说不清为何要慌。

祁景咽了咽口水,拉拉她手,“好了,我不看了,转过来吧。”

许锦瞥他一眼,虽然转过来了却低头不看他,“一会儿宝珠该回来了,你走吧,我也下去了。”

祁景不舍地攥紧她手,“阿锦,昨晚祖父祖母说要去庄子上踏青,在那边住三日,你要不要一起去?去了我教你骑马。”

“真的?”许锦眼睛一亮,随即又失望地耷拉下肩膀,“不行,我娘肯定不答应的。”

祁景给她出主意:“你去跟我祖母求,有她出面替你求情,伯母肯定同意。”

“对啊!这回跟上次不一样,咱们是去你们家的庄子,还有长辈陪着,我娘没什么好担心的!”许锦心花怒放,恨不得马上去找祁老太太,“你快放开我,我去找祁­奶­­奶­!”

她高兴成这样,祁景也欢喜,终于肯放她下去了。

许锦落地后便开心地跑了,头都没回,因此没瞧见墙上少年笑弯了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黄­色­月亮和jessie的地雷,么么~

嘿嘿,春天到啦,约会是多么甜蜜的事。话说最后祁景那一笑怎么突然给我一种大灰狼的错觉?

☆、第30章 骑马

许锦还是挺聪明的,当然不会上去就开口求祁老太太带她去庄子。

她到祁家的时候,祁老太太正站在走廊里逗弄祁老爷子养的那只金丝雀。看到她,祁老太太笑眯眯地朝她招手,许锦乖乖巧巧走过去,挨在老人家身边问了几句养鸟的事,过了会儿才道:“祁­奶­­奶­,我给弟弟绣肚兜呢,我娘瞧了说我绣的太难看了,我想着等我绣完了拿过来,你帮我评评行吗?我总觉得我娘是故意贬我的!”

小姑娘不服气地嘟着嘴,祁老太太笑了,“好,­奶­­奶­帮你看,要是你娘故意挑刺儿,­奶­­奶­替你跟她评理去……对了,阿锦什么时候绣好啊?后天­奶­­奶­要去庄子上了,你要是那两天绣好,­奶­­奶­恐怕要等回来才能帮你看了。”

“要去庄子上啊?”许锦眼睛亮亮的,羡慕地道:“真好,以前这时候爹爹也会带我跟娘亲去踏青,今年娘亲怀了弟弟,父亲又要读书,他们脱不开身,也不让我自己出去玩。我还想去东湖看景呢,还想去放风筝……”她越说声音越低,扭头望向东湖所在的方向,满眼渴望。

祁老太太是真心喜欢许、崔两家的小姑娘的,特别是比较活泼的许锦,毕竟人老了就喜欢身边孩子热热闹闹的,所以现在瞧着许锦跟笼子里的金丝雀似的,老人家立刻心疼了,想了想问她:“阿锦想不想跟­奶­­奶­去庄子上玩几天?­奶­­奶­家的庄子可大了,最适合放风筝,而且庄子后头还有一大片桃林,现在花应该开得正好,到时候­奶­­奶­领你去看花,怎么样?”

“­奶­­奶­对阿锦真好!”

许锦兴奋地抱住祁老太太胳膊,甜甜地撒娇:“我早就想去­奶­­奶­家的庄子上玩了,只是我怕我娘不愿意,要不­奶­­奶­替我去跟我娘说说?”祁老太太把她当亲孙女看待,许锦又何尝不将老人家看成亲祖母?所以这个时候,许锦才不会玩虚的,明明很想去却要偏偏说违心的话,等人家再三邀请。

祁老太太就喜欢许锦的坦率,放下逗鸟的东西,牵起许锦手道:“走,咱们现在就过去,­奶­­奶­替你说话!”

等江氏听祁老太太说想带女儿去庄子上玩时,真是受宠若惊,“这怎么方便?阿锦太淘气了……”

她还没说完就被祁老太太打断了,“你们两个大的一个读书一个准备生孩子,没人陪阿锦玩,难不成要把孩子关在屋里闷着?再说了,阿锦这么乖,一点都不淘气,你要是担心她,到那边我让她天天跟着我,保管她平安无事!”

江氏还是觉得不妥,“伯母,这……”

“娘……”许锦拉拉母亲袖子,乖乖保证道:“娘你放心吧!我已经知道教训了,这次我一定乖乖跟在祁­奶­­奶­身边,哪儿都不会去的。娘你就答应我吧,我真想出去走走了,你看我在屋里闷了这么久,脸都胖一圈了,祁景还笑话我是猪来着,气死我了!”

“那臭小子,回去­奶­­奶­替你打他!我们阿锦一点都不胖,现在这样正好,看着就是有福的。”祁老太太慈爱地摸摸许锦的小脸蛋,毫不吝啬地夸道。

这一老一小自言自语,隔一会儿又来劝江氏,江氏想不答应都不行,只好再三叮嘱女儿,直到出发那一日依然不大放心。许锦都快把母亲的话背熟了,信誓旦旦保证绝不乱跑,然后抱抱母亲,跟大白一起上了祁老太太坐着的马车,宝珠则去跟祁家丫鬟坐一起。

望着祁家马车相继离去,江氏看看丈夫,叹气道:“这孩子,好了伤疤忘了疼,之前还答应什么都听咱们的,现在就又想出去玩了,简直跟……”

她神­色­微黯,及时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但她不说许攸也知道她的意思。女儿容貌肖母,­性­子则随了生父。怕她多想,他握住妻子的手,江氏抬头看他,两人目光交汇,随即相视一笑,慢慢进了家门。

出了县城,许锦就把大白放出去了,于是祁景骑马跟在祁老太太的马车旁,大白则跟在祁景一侧,跑得特欢,好几次都是它冲到前面再原地溜达等着马车跟上来。许锦掀开帘子瞧了会儿,对一人一狗是又羡又妒。

“还生祁景的气呢?”祁老太太看她嘟了好几次嘴,笑道:“别气了,­奶­­奶­已经帮你说过他了,他若再敢胡言乱语,­奶­­奶­罚他面壁去!”

许锦偷笑,乖乖在老人家身边坐好,想了想可惜道:“要是筱筱也能来就好了,不巧正赶上她身子不舒服。”前天她把荷包交给崔筱时,她看了信后还挺开心的,不知怎么第二日就病了。

“明年吧,明年还有机会。”祁老太太轻声感慨道,似自言自语。明年长孙考武秀才武举人,顺利的话,年底他们一家就要回京城了,为会试殿试做准备。那时许攸也要考,或许他们跟许家还能在京城见面,崔家,怕是再难碰到了。可聚聚散散,日子不就是这么回事?谁能躲得了。

许锦没有祁老太太想的那么长远,她就想着骑马呢,所以一到庄子,她跟祁老太太打声招呼,就朝祁景走了过去。虽说两人要偷偷摸摸的好,但也不能完全不搭理对方,那样反而更惹人怀疑,反正平时许锦就跟祁景比较好了,长辈们都把两人看成兄妹,只要别做那种亲密动作就行。

祁老太太没有孩子那么好的­精­力,颠簸了一路已经有些乏了,便吩咐身边一个大丫鬟去照顾许锦,再三叮嘱道:“阿锦,说好了只是你坐在马上,让祁景牵着马走两步,不许你自己跑,知道吗?你要是淘气,以后­奶­­奶­再也不带你出来玩了。”说完还是不太放心,又点了两个小厮护着。

“知道,­奶­­奶­放心休息去吧,一会儿阿锦回来给你捶腿!”许锦站在祁景身旁,甜甜笑道。

“这丫头真会哄人。”祁老太太摇头笑,又嘱咐祁景几句,这才领着众人进去了。

祁家这处庄子位于山脚下,周围有山有水有林,很是清幽。祁景把许锦扶上马后,想教她如何踩镫,却发现小姑娘人矮腿也不够长,坐在上面两只小脚根本够不到马镫。

许锦被他意外的神情刺激到了,瞅瞅围在附近的丫鬟小厮,小声哼道:“不用你小瞧我,再过两年我就长高了!”真是太气人了,这下子她还怎么学骑马?

“嗯,多吃点饭,会长很高的。我先教你怎么坐着,如何握马缰。”她生气的时候,祁景向来都顺着她的话说。见小姑娘果然满意了点,祁景教她坐正,然后他牵着马慢慢往前走。大白轻松地跟在另一侧,因为祁景上山打猎练箭总是带着它,大白跟祁景的马已经混熟了,马不怕它了,它也不会故意吓唬马,特别是现在主人坐在上面呢。

坐在马上看景还是挺新奇的,可许锦很快就不满足了,“祁景,能不能让我跑两步啊?就慢慢地跑两步。”

“不行,跑起来太颠了,再慢你这样也受不住。”祁景一口拒绝。

许锦看看自己的腿,知道事情败在自己身上,没法拿祁景撒脾气,只好忍着,过了会儿想到一个主意,“那你上来吧,你来控马,这样可以跑了吧?”

祁景就等着这句话呢,闻言便想上去。

“大少爷,这样太危险了,老太太知道会担心的,你……”祁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不放心地劝止道,毕竟跟祁景常常见面,她不是太怕这个不苟言笑的少年。

祁景没理她,径自翻身上马,慢慢往前走了两步,才回头对追上来的丫鬟小厮道:“你们都在这里等着,谁敢将此事回禀老太太,回头我就让人卖了他,事后也不行。”冷声说完,策马跑了起来。

几个丫鬟小厮面面相觑,最后由那个大丫鬟领着去旁边一颗老树等着了,没人敢回去报信儿。祁家因为得罪大少爷而被发卖的下人还少吗?别看大少爷现在好伺候了,到底还是那个大少爷,眼下他们只能盼着大少爷马术超群,两人谁也别受伤……

“你刚刚真凶啊,连如慧姐姐都被你吓到了。”许锦因为腰间那条手臂紧紧靠在祁景身上,后仰头对他道,­唇­角翘着,有点幸灾乐祸。

“吓到你没?”祁景看看四周,慢慢停了马,改成双手搂着她。小小的,跟个孩子似的,他早想这样抱着她了。

“没有,你多凶我都不怕!”许锦不屑地道,后知后觉意识到马停了,疑道:“怎么不跑了?”马跑起来,春日里清新的风迎面吹来,许锦喜欢那种感觉。

“歇会儿,我想抱抱你。”祁景在她耳边道。她还小,他没别的念头,就是想抱她,像她因为喜欢而抱大白那样。

祁景把她当孩子,许锦感觉可就不同了,他不说还好,他这样一说,她就觉得这姿势太亲密了,低头,紧张地挣扎起来,“我不要你抱,回去了!都跟你说过了,现在就能给你摸手。”这个人怎么突然变坏了?

“那什么时候才肯给我抱?”她挣扎的太可爱,祁景跟着低头,凑在她耳边问。

耳朵被他吹得痒痒的,许锦赌气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什么时候都不给!”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栗子不是荔枝和懒猫888的地雷,么么~

祁景现在更多的还是把阿锦当孩子宠呢,想抱想亲那是小姑娘太可爱了,太喜欢,而不是欲哦~

☆、第31章 活该

来这边快一年了,期间祁景不止一次梦到他回了原来的地方,然后捡到了许锦,然后把她抱回家……各种逗她。

醒后他也想逗逗她,可很少有机会。两人好不容易能单独相处时,时间又太短,他不敢逗,怕她生气跑了。可现在不一样啊,现在他们在外面,不用担心被长辈发现,而她在他怀里,根本无处可跑。

某种心思蠢蠢欲动,祁景忍了忍,终于在她气呼呼说不给他抱时,被她娇气的模样勾的忍不住了,大手掐住她腰使劲儿往上一提,直接将人调个个儿再放回马上。周围山林突然旋转起来,许锦吓得啊啊大叫,ρi股重新碰到马背后立即紧紧抱住身前少年,小心肝跳个不停。

黑马动动蹄子,往前踱了几步,等身上两人老实了,低头吃草。

大白蹲坐一旁,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随着在空中转圈的主人转动,见主人安然无恙钻进了少年怀里,像她跟家中那个大男人撒娇时一样,放了心,倒在地上打了个滚儿,伸脑袋咬旁边纤细野草,自得其乐。

“你­干­什么啊,差点吓死我了!”紧张的心落回原处,许锦猛地抬起头,眼睛瞪着祁景,同时小手在他胸口用力捶了两下。

那点力气于祁景而言不疼不痒,手臂往前一勾,小姑娘就扑回了他怀里。她还想挣扎,他紧抱不放,低头观察她每一个表情变化,“你不给我抱,可我已经抱着你了,你能怎么样?”他是单纯地好奇她会怎么办,却不知道刚刚那话听起来活脱脱一个调.戏良家……小姑娘的纨绔子弟。

许锦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那话是祁景说的。

她没有遭遇过流.氓,可她跟父亲逛街时见到过啊,有钱家的老爷戏弄摆摊老伯家的大姐姐,卖猪­肉­的中年屠夫跟斜对门开饭馆的俏寡.­妇­打情骂俏……回家后她把所见所闻学给母亲听,母亲说那些男人都是坏男人,让她以后出门时躲着点。而祁景除了声音平稳跟请教父亲问题一般,所用字眼简直跟那些人如出一辙!

这家伙,果然变坏了!

“你从哪儿学来的这种话?”许锦推开祁景,一副审问的样子。在别人面前她自诩大姑娘,但许锦知道自己还小,可祁景不一样啊,他都十四了,好多人家十四岁的男孩子都定亲了。祁景,祁景该不会认识那种坏男人吧?

祁景看着她柳眉倒竖,心生疑惑。她如他所料生气了,却不是他料想的那种恼羞成怒。

“不是学的,我自己说的。”祁景老老实实地道,重新搂住许锦,认真问她:“如果只有咱们两个,我坚持抱你你又打不过我,那你怎么办?”他希望她哭,那样他就可以把她哄笑了。当然,他最希望她反过来抱他,奈何之前的试探证明这是他痴心妄想。

“怎么办?”许锦咬牙切齿,小手在他腰上狠狠一拧,“你敢欺负我,我就掐你!”小时候两人又不是没有这样打过,他扯她辫子,她躲不开就扑到他身上一通乱踢乱打。

春日衣衫薄,祁景疼得吸了口气,一把攥住她双手,另一手按住她脑袋让她下巴抵着他胸口咬不着他,继续问:“现在呢?”

“放开我!”许锦使劲儿挣扎。

祁景不放,看她小脸红红地在他怀里折腾,等她可怜巴巴的求他。

“祁景你再这样欺负我,我就不喜欢你了,我马上回家去,以后你别想再跟我说话!”向来老实巴交除了喜欢摸她手的人竟然敢打她了,许锦气坏了,忽然有种被骗的感觉。或许祁景一直都没变好,他装老实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欺负她呢?

想到那种可能,她眼里转了泪儿,“你个大骗子,我不喜欢你了!”没说完眼泪已经跟断线的珠子般滚了下来,一颗一颗迅速连成串,从那抿起来的小嘴儿旁滑落。

祁景慌了,他只是逗一逗她,她怎么就不喜欢他了?

他赶紧松开她手,搂着人赔罪:“松开了松开了,别生气了,别不喜欢我,我没骗你。”

“你就骗了,你放开我,我不让你抱!”许锦在他衣襟上蹭掉眼泪,推他。

祁景身子退后,手却扶着她腰,“松开你就掉下去了。阿锦,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许锦看看地面,还真怕掉下去,她不会下马,也不想求祁景帮她,只好先这样坐着,扭头道:“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我什么时候不喜欢你了?”祁景莫名其妙。

“你要是真喜欢我,就该我说什么你便做什么,而不是欺负我!我不让你抱你还攥我胳膊按我脑袋,这叫什么喜欢?”许锦抹抹眼睛,分外委屈。

原来是这样……

祁景可也不敢再逗她了,握住她手认错:“好,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他也真是怕她哭了,跟他想象中委屈哒哒埋在他怀里哭的样子完全不符,看来小姑娘哭也分很多种,不是每次哭都会扑到他身上寻求安慰的。

“真的?”许锦不太相信,“那你刚刚为何要那样?”

她泪眼汪汪,祁景不敢说谎,又有些不好意思,扭头看着大白道:“我想把你弄哭,那样你就主动抱我了。”

许锦眨眨眼睛,再抹掉眼泪,见祁景是真的脸红了,顿时扑哧笑了出来,“你怎么这么傻啊?你那样欺负我还指望我主动抱你?真是……”刚刚还委屈掉泪儿的小姑娘一下子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祁景重新看她,等她慢慢平复下来后,他握住她手,柔声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抱你?”

听他心心念念这个,许锦脸红了,低头看自己的手,“我说可以的时候。”

“那你什么时候说……”

“你有完没完啊,才这么大就老想着那种事!”许锦瞪他一眼,望望来时的路,催道:“好了,回去了,再晚祁­奶­­奶­要担心了。”

祁景沉默地看着她,不太满意。

他这样子像极了追着舔她却被她推开的大白,许锦又有点心软了,飞快抱了他一下,红着脸道:“这样行了吧?”

祁景眼里顿时多了笑意,将她转过去,趁机又抱了她一会儿,然后在她皱眉时调转马头,慢跑而去。

回到庄子,下马时许锦差点没跌倒,全靠祁景扶着才免了一顿摔。

“大腿这里好酸啊!”她委屈地诉苦,真是奇怪,坐在马上时还没什么感觉的。

“头回骑马都这样,我背你回房吧,涂点药膏就好了。”祁景早有准备,柔声安抚道,还给她看了看他藏在袖子里的小瓷瓶,“这回我帮你涂药。”

“不用你!”丫鬟小厮还在那边站着呢,许锦急急推开他,自己试着慢慢走了两步。有点受不住,许锦勉强站定了,喊宝珠过来扶她,然后趁宝珠跑过来前回头对祁景道:“把药膏给我。”也不知这是他提早为她准备的,还是自己随身带着应急用的。如果是前者,是单纯地关心她,还是想亲手帮她涂药?许锦狐疑地盯着祁景,觉得他没有那么聪明吧?

祁景还在为自己争取照顾她的机会,看着她的目光带了一丝哀求。

“你把药膏给我,我让宝珠帮我弄。”许锦伸出手,态度坚决。上次被他舔肚子都够羞的了,这回说什么她都不会让他帮忙的,而且许锦已经决定了,以后绝不再给祁景进她房间的机会,免得他胡闹。

她那么倔强,祁景知道自己坚持不过她,只好失望地把小瓷瓶递过去,目送她在宝珠如慧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往里走。看不见影儿了,他亲自牵马去了马棚。那边祁老太太听说许锦是被扶回来的,吓了一大跳,匆匆赶去许锦房间,若非许锦及时解释自己没问题,老人家都准备请郎中去了。

“如慧,快去我房里拿化瘀膏来。”祁老太太吩咐道,转而安慰许锦:“没事没事,上完药睡一晚就好了。”小姑娘腿太­嫩­了,乖乖坐着都磨红了,幸好问题不大。

“嗯,­奶­­奶­的东西肯定都是好的。”许锦毫不担心,偷偷把祁景送的小瓷瓶藏了起来,留着以后用。

祁家的东西确实好用,次日早上许锦就又活蹦乱跳了。

早饭后,祁景暗示许锦跟他出去玩。

许锦假装没看见,跟祁老太太去看桃花了。跟他在一起,许锦怕他又忍不住摸她抱她。

祁景没办法,只好跟在两人身后,想着能看见她也不错。可惜没出大门就被祁老爷子叫住了,说是要带他去见见祁家的几个庄头,学些人情世故。祁景找不到借口拒绝,本就郁闷,前面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还朝他幸灾乐祸地眨眼睛。

望着许锦欢快离去的背影,祁景真是又气又无奈,她为何不想跟他在一起?

直到接下来两日发现许锦总是刻意躲着他,祁景终于明白,小姑娘开始防着他了。

返回东湖镇后,许锦毫不留恋地跳下祁家马车,开心地随出来接她的父母回家了,欢声笑语。隔壁祁景望望两家墙头,突然体会到了祁恒的苦恼。

见不到碰不到,这种感觉真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小姑娘的豆腐不是那么容易吃得哦,祁景你个大呆瓜,对付这种小姑娘要霸气才行的!

祁景:她哭了怎么办?

佳人:亲一口就好了~

祁景:……(下次我试试)

许锦:你敢!

谢谢大家的地雷,么么,明天弟弟就出来了,日子会过的很快的,别急哦~

晏三生扔了一颗火箭炮

搜查小队长扔了一颗地雷

黄­色­月亮扔了一颗地雷

☆、第32章 真乖

陪父母吃了午饭,许锦换身衣裳,去找崔筱。出发前崔筱卧病在床,也不知现在好了没。

到了崔家,崔夫人说崔筱在花园里玩呢。许锦马上猜到崔筱一定是去看乌龟小黑了,便在去花园的路上叮嘱大白,不许它再把小黑叼上来,就算叼了也不许咬小黑。大白长得越来越大,小黑却没怎么见长,肯定禁不住大白咬。

大白摇摇尾巴,望着主人的狗眼睛纯真无辜。

绕过花丛,许锦远远瞧见崔筱一身绿裙站在柳树下,面朝水面,好像在发呆。

许锦突然想到了祁恒。崔筱因为生病没能去庄子,祁恒则以在家读书为由留了下来。在庄子上玩的时候许锦还没觉得什么,现在想想,两人都不去,莫非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闹别扭了?

“筱筱,你身体好了吗?”

听到好姐妹的声音,崔筱不自觉地笑了,转过来迎她:“你回来了啊,庄子上好玩吗?不用担心,你走的那天我就好了。”本来就没生病,找个借口不想去而已,反正在大哥那里都会遭到拒绝,与其让大哥担心她,还不如她自己安守本分,只是辜负祁恒的好意了。

她笑地自然,许锦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跟祁恒闹别扭了?他欺负你了?我替你说他去!”

崔筱很是意外,跟着笑道,“没有的事,我跟他好好的……啊,大白又去叼小黑了!你看看你的好狗,总是欺负人!”眼看大白又跳到了水里,崔筱嗔怪地瞪狗主人。

“没事没事,”许锦见怪不怪,一点都不着急,还很自豪地道:“来时我已经叮嘱大白了,它最多把小黑抓到岸上来玩,不敢咬小黑的,你放心吧!”大白多聪明啊,才不会胡乱伤……龟。

果不其然,大白只是把小黑叼到了岸上,然后用爪子拨弄龟壳,想逼小黑探出脑袋来。

“大白真聪明,都能听懂你的话。”放心过后,崔筱越发羡慕许锦。能顺顺利利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担心,连养的宠都出类拔萃,非比寻常。

许锦只当崔筱在羡慕大白,与有荣焉,确定崔筱真的没有心事,她也安了心。

两人一起看大白跟小黑闹,过了会儿手牵手准备去崔筱屋里玩,结果刚走到一半,崔夫人身边一个小丫鬟满脸喜庆地跑了过来,“姑娘姑娘,刚刚郎中替夫人号出了喜脉,咱们家又要多一位小少爷了!”

“真的?”崔筱喜出望外,连日里压在心里的­阴­霾仿佛都散了。

小丫鬟自然连连点头,晌午夫人不大舒服,老爷请了镇上最好的郎中来,还能有错?

崔筱高兴地往上房走,许锦跟在她旁边,又喜又妒:“之前你有两个哥哥,我羡慕你双份,后来我娘怀了弟弟,好不容易可以少羡慕你一份了,结果你也要有弟弟了,真是不肯让着我一点!”

“你少在那儿胡说八道!”崔筱见许锦又没正经,轻轻推了她一下。

两个小姑娘你躲我闪,有说有笑地到了上房门口,还没进屋,忽听里面传来崔筱父亲崔万元爽朗的笑声。因为八月里崔康要成亲,这对儿父子便都没有出远门。许锦崔筱互视一眼,不约而同转身,没有进去打扰那对儿夫妻。

很快许锦欢快地回了家,抱着母亲胳膊道,“娘,崔筱又要有弟弟了,你也多给我生几个吧?”

“又犯傻了。”江氏捏捏女儿小脸,既觉得女儿憨傻招人疼,又盼她早日长大,独当一面。

接下来的几日,小姐妹俩为崔家的好消息而欢喜,那边祁家两兄弟过得就不是那么有滋味儿了。

好在与想见心上人一面都苦无办法的祁恒相比,祁景这个当大哥的有个优势,他有大白。

这日轮到外出练武,祁景早早过来领大白。

祁景带大白出去打猎已经成了惯例,而女儿喜欢大白,自然会亲自送到门口,因此两人这会儿的单独相处,许攸江氏并不会多想。

“阿锦,你为何不理我了?”往外走时,祁景紧紧盯着小姑娘,好像要补上这阵子少看的那些。

“我哪有不理你?”许锦装傻,边走边逗狗,在大白快要舔到她手心时忽的抬高。

她漫不经心,祁景沉了脸,倏地拦在她身前,直直地看她,“有。”

走不了了,许锦低头玩腰间荷包。

其实她没有太生气,只是想给祁景一点教训,就像当初大白喜欢咬她鞋子,她只要装生气,大白就会乖乖的了。对付祁景也一样,如果她一直纵容他对自己动手动脚,指不定他还会做出别的什么无礼举动呢。

“阿锦,你别不理我。”祁景慌了,“我以后都听你的,你不让我抱我就不抱,你别生气了,行吗?”想到她在生气,又不知道会气到什么时候,他吃饭都吃不香,练武时也容易分神。

他可怜巴巴的,许锦不忍心再逗他了,抬头,笑着反问道:“我有不理你吗?我怎么不知道?”

终于得了笑脸,祁景心里一喜,想也不想就把小姑娘的罪状列了出来:“这两天你都没去后院玩,不跟我说话。”都不知道自己这话听起来有多委屈,像小孩子在跟母亲撒娇。

许锦扭头偷笑,“这不是刚回来嘛,我想我娘了,当然要多陪陪她。”说着绕过少年往前走。他挨得那样近,被下人瞧见怎么办?

祁景跟着她,半信半疑,眼看都要走到门口了,祁景不想再为过去的事浪费时间,低声嘱咐她:“那下午我送大白回来的时候你要出来接我,然后明天上午你去我家看我练武,下午也要到后院玩。”他好去找她。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许锦撇撇嘴,“我不去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阿锦听话,我想你了。”祁景不会说什么哄小姑娘的话,只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甜言蜜语突如其来,再对上他认真乞求的眼睛,许锦脸红了,顿住脚步,盯着他胸口轻声道:“知道了,到了山上要照顾好大白,你自己也小心点,别伤着。”

听到她轻柔的关切嘱咐,祁景情不自禁笑,笑脸在晨光里傻傻的又很是俊朗。许锦忍不住看愣了会儿,怕被他看出来,羞恼地转身回去了。

直到望不见她人了,祁景才叫上大白一起往外走,出门时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看得庞叔嘴角发抽。敢情见了小姑娘一面,就能治好神不守舍这种病?

有人欢喜有人愁,看着自家大哥又甜蜜起来了,祁恒忍不下去了。

他亲自去找许锦帮忙。

听说崔筱是因为家世回避祁恒,许锦开始不是太懂,等祁恒解释后,她气得瞪了眼,“那你会不会因为崔伯父是做生意的就瞧不起筱筱?将来会不会因为你娘为你安排了别的婚事,就乖乖娶那人?”

“不会。”祁恒斩钉截铁,“我只喜欢筱筱,等明年我考中秀才就去她家提亲。倘若没能考上,只要她不嫌弃我,我依然会登门提亲。你们放心,我父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反对的。”

他这样诚恳,许锦很满意,挑了时间,让祁恒翻墙过来藏在许家后院,然后她把崔筱叫了过来。

难得见面,人家当然要说悄悄话了,许锦站在远处假装赏花,时不时偷偷朝那边看两眼。男的白皙俊朗,女的水样温柔,看着就舒服。待瞧见崔筱红脸低头,躲开祁恒伸过去的手,却依然留在原地同祁恒说话,许锦便知道两人这是和好了。

她真心替好姐妹感到高兴。就是啊,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哪里用管什么身份不身份的?

年少无知时的感情,因为青涩而单纯。

两对儿小情侣和好后,日子一天天热了起来,端午过后不久,江氏要生了。

许锦跟父亲守在早就准备妥当的产房外,紧张得不行。许攸本来挺紧张,当年生女儿时妻子就差点没有坚持下来,至今他依然心有余悸,可是感觉到女儿攥着自己衣袖的小手都在颤抖,他忽然镇定了下来,把女儿搂到怀里,声音平静温和:“阿锦别怕,你娘跟你弟弟都会没事的。”

许锦点点头,乖乖地倚在父亲身上,然到底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还是忍不住揪心。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祁老太太和崔夫人得信儿赶来了。

许攸朝两人见礼,让女儿招待两位,他去了屏风后面。如果只有祁老太太他当然不用回避,可那边还有崔夫人。

知道许锦担心,祁老太太坐到椅子上,把小姑娘唤到身前与她话说,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阿锦跟你弟弟可真有缘,你看你是端午生,你弟弟只比你晚了三天,他肯定是特别喜欢你,所以什么都想跟姐姐凑在一起。”

许锦先是茫然地点头,跟着回过味儿来,喜道:“对啊,弟弟差一点就跟我一天过生辰了!”

崔夫人听后笑了,“伯母,阿锦出生时您还在外面,所以不知道,咱们阿锦可是打从娘胎里就淘气的,本该七月生,就因为她顽皮,竟迫不及待提前两个月出来看她娘了,而且还挺会挑日子。我记得那年端午,我跟阿锦娘正在树下乘凉呢,阿锦娘突然捂着肚子说要生了,可把我吓了一跳!好在咱们阿锦天生有福,瞧瞧长得多圆润,一点都不像早产的。”

这是许锦头回听说自己出生时的事,很是好奇,虽说有点不好意思,更多的还是开心,觉得这是她和弟弟的缘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祁景比大白还大白,嘿嘿,不过祁景你个呆瓜为啥不雄起,雄起才是吃豆腐的王道啊!!!

☆、第33章 怨念

有祁老太太和崔夫人打岔,时间好像好打发了些,待到黄昏时分,里面终于传来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

许攸再也顾不得避讳,快步从屏风后闪了出来。

王嬷嬷正好也从里面出来了,高兴得脸上都带了泪,“恭喜老爷,恭喜老爷,夫人给您生了个小少爷,呣子平安!”说着忍不住抱住许锦狠狠亲了一口,“姑娘真是福星,说是弟弟果然是个弟弟!”

王嬷嬷是真的替江氏欢喜。人都是贪心的,没有做夫妻前姑爷或许因为执念一直等着夫人,现在成了夫妻,心愿已了,谁知姑爷会不会变?倘若一直在县城教书还好,将来真当了官,有权有势的……现在好了,夫人为许家延续了香火,多少都减少了姑爷因渴望子嗣而纳妾的可能。

许锦可不知道老人家心里的弯弯道道,她期待地看向产房,“我能进去看我娘了吗?”

“还得等等,等嬷嬷把里面收拾好了就让你进去。”报完喜,王嬷嬷赶紧又回去帮忙了。

“那你们父女俩一会儿好好照顾她们娘俩,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探望。”知道呣子平安,祁老太太和崔夫人都放了心,不好在这里打搅许家人亲近,一起告辞离去。

许攸让女儿出去送人,他在外面来回踱步,恨不得马上进去。

许锦送完人是一路跑回来的,跟父亲继续等了会儿,终于获准进屋了。

炕头,江氏不知何时睡着了,脸­色­红润呼吸清浅,身侧放了一个小小的襁褓。

许锦放轻脚步走过去,双手撑着炕沿往襁褓里看,见里面包着一个小娃娃,白­嫩­小脸蛋有些皱,脑顶上顶着浓密的胎发,嘴­唇­薄薄­嫩­­嫩­,同样睡得正香。她盯着瞧了会儿,仰头问父亲,“爹爹,我可以摸摸弟弟吗?”其实弟弟这个样子不是很好看,可那是她的弟弟啊,再丑她都稀罕。

许攸笑着点头,目光在儿子身上扫了一圈,再次落到妻子宁静的脸上。

于是许锦伸出葱白似的食指,在弟弟­嫩­­嫩­脸蛋上轻轻按了一下,刚碰上,小娃娃突然吐了个泡。

“爹爹你看,弟弟吐泡泡了!”许锦新奇地道,声音不由抬高了。

“嘘……小心别吵醒你娘。”许攸忙朝女儿做了个噤声手势,刚说完,他若有所觉地朝妻子看去,江氏果然已经醒了,正目光柔柔地望着他。

许攸心中柔软,一时忘了女儿还在身边,俯身在妻子额头印了一吻,“辛苦你了。”

江氏温柔笑,懒懒地不想说话,用眼神示意丈夫抱孩子给她看,看她给他生的儿子。

许攸小心翼翼地将襁褓抱到妻子面前,旁边许锦早已懂事地帮忙托起母亲,然后母女俩一起看着孩子笑。

那瞬间,许攸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娇妻在侧,儿女双全,夫复何求。

家里新添了一份子,对许锦而言,日子就像大白刚来那会儿,因为欢喜,过得特别快。

仿佛转眼间,那个刚出生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弟弟一下子就长大了,小家伙会趴在炕上转着脑袋看人,高兴了会清脆的笑,生气了翻脸就哭,要哄好半天才肯消火。

就像现在,因为大白不肯给他玩尾巴,小家伙就撇嘴要哭了。

许锦把弟弟抱起来放在腿上,一手托着他脑袋,一手把大白尾巴提了过来,示范给他看:“熙哥儿别哭,大白喜欢跟你玩,可你不能使劲儿抓它尾巴啊,那样它会疼的。你要这样轻轻地摸,知道不?”

快满四个月的熙哥儿已经稍微能听懂大人的话了,更会学他们的动作。刚开始他急着去抓那条毛茸茸的白尾巴,被姐姐飞快拿开了,他瞅瞅姐姐的黑眼睛,等姐姐再次把尾巴送过来时,便改成慢慢地伸过去。碰到了,他咧嘴笑,刚想使劲儿往自己这边扯,不知想到什么,又仰头看看姐姐,见姐姐跟他瞪眼睛,他没敢扯,两只小手抱着尾巴,抓起再松开,玩的不亦乐乎。

大白趴在炕上,脑袋对着姐弟俩,大眼睛时而闭着时而张开,无聊地看主人陪小娃娃玩它尾巴。

“姑娘,祁老太太跟祁大少爷来了,夫人让姑娘带小少爷到园子里去。”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轻声禀报道。

“嗯,知道了。”许锦随口应道,跟着熟练地替弟弟穿出门时需要加的小衣裳,“熙哥儿,家里来客人啦,姐姐带你出去玩。”说着,先把弟弟放在炕上,她跟大白一起下了地,然后再把炕上眼巴巴等着她抱的弟弟抱到小木车里。放好了,许锦低头朝弟弟笑笑,再稳稳地推他往外走。大白悠闲地跟在木车旁,背脊比车都高,于是熙哥儿就不错眼珠地盯着大白,小手动来动去,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他自己懂的话。

眼下八月已经进了下半旬,秋高气爽,清风徐徐。

许家花园的亭子里,江氏跟祁老太太坐在铺了锦垫的石凳上说话,说的多是后日崔康娶妻之事。祁景扮乖孙子立在祁老太太身后,其实很不耐烦听这些,可谁让他只能趁这种机会见见她?真是狠心的小姑娘,有了弟弟就不爱搭理他了。熙哥儿不能出屋时她就守在屋里头,整整一个月都没让他见着,后来熙哥儿可以出来了,她依然寸步不离,单单这样也没什么,但江氏不放心让她自己照顾弟弟,总是派身边丫鬟跟着她,让他根本没有机会碰她。

祁景现在十分矛盾。听她的话,他不能为所欲为,只能盼着她主动约他,等待的滋味儿实在难受。不听她的话,又怕强硬把她骗出来摸摸手结果把她弄哭了。若不是这边都是十五六岁嫁女儿,他真想马上把她娶回家。

这种烦躁在看到小姑娘推着木车走过来的身影时,变成了渴望。

不说几乎夺了她所有注意力的熙哥儿,祁景甚至都羡慕大白,能天天守在她身边。

他幽幽地望着她走近。

许锦一眼就瞧见祁景了,在他望过来之前先别开了眼,假装没看到。看他做什么,他肯定又在瞪她,嫌她不去找他。许锦不是不想跟祁景在一起,可她要帮母亲照顾弟弟嘛,哪有功夫去见他?反正两人住隔壁,虽说不能像以前那样牵牵手说说话,好歹还是能常常碰面的。

到了亭子下,许锦甜甜喊人:“娘,祁­奶­­奶­。”

江氏起身走出亭子,亲自将熙哥儿从木车里抱了起来,然后示意丫鬟们把木车抬到凉亭中,她跟女儿一起往上走,到了上面再把熙哥儿放回车中方便祁老太太看。

“熙哥儿这模样随他爹,长大肯定是个俊书生。”祁老太太低头逗逗熙哥儿,笑着道。

熙哥儿并不怕生,眨着眼睛看头顶突然出现的老太太,见老太太笑,他露出个有些羞涩的笑容。

“熙哥儿笑起来真好看,我就喜欢看他笑。”许锦站在木车旁边,朝弟弟晃了晃手。

江氏还有事儿跟祁老太太商量,让女儿推弟弟到旁边哄去了。

“我也去看看熙哥儿。”祁景淡淡开口,转身见许锦坐在长椅上,他绕过木车挨着她坐下,借木车遮掩抢在她躲避之前握住她小手,同时一本正经地探头去看里面的熙哥儿,心不在焉地夸道:“熙哥儿长得真白净。”

许锦扭头瞪他,轻轻挣扎。

祁景不松手,迎着她嗔怪的目光道:“阿锦一直都在屋里照顾熙哥儿吗?看你自己跟孩子似的,没想到当起姐姐来反而有模有样。”语气有些讽刺,像以前原身对待许锦的态度。

“少在那儿欺负人,不想在这儿待着就回家去。”祁老太太回头瞪他道。

祁景垂眸,“我没欺负她,我夸她会照顾熙哥儿呢。”言罢有些后悔,怕被江氏看出来,俯身看向车里面,难得笑了,轻声跟熙哥儿说话。

江氏瞧了会儿,笑着跟祁老太太道:“没想到阿景还挺喜欢小孩子。”

祁老太太眼里闪过一丝怀念,“这孩子不知事儿前挺喜欢照顾他二弟的,后来知道他们不是一个娘才变了……唉,不提那些,听说后日赵家也来人,也不知道崔禄跟赵家三姑娘成不成……”

大人们继续说话,见母亲没有怀疑,许锦松了口气。知道祁景生她的气了,她软声道:“等崔大哥成亲后我就还去后院等你,行了吧?”与其把他逼急了做这种大胆事,不如如他所愿。

“说话算话?”祁景不怎么相信。

“你不信我?”许锦皱眉瞪眼睛,小脚放到了他脚背上。

“信。”祁景就喜欢她这样俏皮的样子,恋恋不舍地捏捏她手才放开了。

许锦奖励他一个笑容,跟着眼中一亮,伸手把熙哥儿提了起来,扶他站稳,然后把脸凑过去,眼睛正好对着祁景,“你看,熙哥儿会亲我了!”

话音刚落,熙哥儿脑袋往前凑了凑,红­嫩­­嫩­的小嘴儿登时印在了姐姐白净面颊上。

“看到了吧?”许锦很得意,回头也亲了弟弟一口,发出一声清晰的响。熙哥儿高兴极了,两条小腿低下去再伸直,好像要跳跳似的。许锦赶紧用力扶住弟弟,生怕他摔了,跟弟弟脸对脸笑个不停。

祁景坐在一旁,盯着小姑娘没被熙哥儿亲到的左脸,真想不管不顾地也去亲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coraly的地雷,么么~

嘿嘿,明天人家娶媳­妇­,祁景就勉强先亲一口解解馋吧(这两天or一直都很平淡,很快就有大招啦)~

明天有高考的小姑娘不?加油加油,都能考上心仪的大学的!

对啦,《欢喜债》和《薛家小媳­妇­》的实体书定制明天是最后一天了,想要收藏的姑娘们抓紧哦,没错,那两本书重口味的也是佳人写的,泪,我的小媳­妇­怕是要一直锁着了……

☆、第34章 初吻

崔康成亲那一日,许家一家三口都要过去做客,熙哥儿留在家中由王嬷嬷照看,许锦还特意让大白守在屋里看着。熙哥儿特别缠人,要是爹娘姐姐都走了,他准得哭,现在有他最喜欢的大白卧在旁边陪他,小家伙就不管亲人在不在了。

崔家一片张灯结彩。

崔康早早去县城迎新娘了,许锦作为外姓客,围在她身边的大多都是崔家故交或生意伙伴家的姑娘们。其中有几个是同镇上的姑娘,大家都是熟人,许锦就跟她们一起去花园里说话。男客都在前院,倒也不怕见到外男。

“阿锦,听说祁景要考武科举了,是真的吗?”

“阿锦,祁恒要在这边待多久?”

聊天的时候,出乎许锦意料,话题竟然常常围绕祁家兄弟转,好几次她应付过去扯到别的事情上,那些长她两三岁的姑娘们很快就会再次绕回来。最让她胸口发堵的是,她们对祁景的态度显然更热络,大概是祁景于她们而言更熟悉些?

心里不高兴,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好不容易熬到前院响起鞭炮声,一群小姑娘嬉笑着去看新郎新娘了,许锦也暂时得到了解脱。

门口围着两队男孩子,她们就躲在墙角偷看。

新郎新娘都是大红喜服,崔康笑得从容大方,新娘子蒙着盖头看不清模样,但看她个头高挑,跟崔康还是挺相配的。

许锦心里替崔大哥高兴,耳边忽听有人说祁景往这边看呢。她笑容一僵,顺着一根手指瞧过去,果然看见了祁景。这家伙自练武之后个头猛窜,身体也结实了许多,穿着一身宝蓝袍子站在那儿,沉稳内敛俊朗挺拔,在一群少年里确实惹眼。

虽然隔着热闹的人群,许锦还是一下子就对上了祁景的注视。

听身边人羞答答地猜测祁景在看谁,许锦抿抿­唇­,狠狠瞪祁景一眼,转身走了。她走了,他就不会往这边看了吧?他不看,那些人也就没法看他了……不对,要是祁景继续看她们怎么办?毕竟这些姑娘们轻易不出门,祁景会不会因为好奇而瞧瞧?

这个念头一起,许锦目光不由自主扫过那些姑娘比她高的个头比她鼓的胸脯,既怕祁景突然发现她们的好,又气自己为何不再大上几岁。她们都没有她好看,如果她长成一个大姑娘,就不怕被她们比下去了。

担心祁景偷看别人,许锦突然又不想走了,回到原地继续盯着祁景,直到他率先因事走开,她才满意。

看完新娘子吃过午饭,许锦偷懒悄悄从崔家后院爬墙溜回了家,前面人太多,她懒得走。

许攸江氏隔了半个时辰才回来,江氏只是觉得累,许攸多喝了点,回屋歇着去了。

晚上还要在崔家做客。

这次许锦故技重施,只是她刚跳到自家院子,就见祁景在那边树影儿里站着,分明是在等她。

许锦很是惊讶,瞅瞅四周,确定没有下人路过,快走几步到他身前,“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我请崔筱帮我看着你,你一走,她就派丫鬟告诉我了。”祁景握住她手道,两手握一只,又摸又捏。不算前天亭子里那短暂的一次,他都百余天没有这样碰过她了。

“你快回去吧,小心被人瞧见。”被他像摸宝贝似的摸着,许锦有被喜欢看重的喜,也有姑娘家的羞,低头催道。

“放心,这时候没人过来,你爹娘回来肯定很晚。阿锦,我想你了,让我抱一下行吗?”祁景牵着她走到花丛遮掩的一颗树下,他先坐了下去,再往下拽她。这里静悄悄的,加上天­色­昏暗,跟他单独在一起许锦很是紧张,忍不住往回挣,“下次,下次再给你抱……”知道他有多想,许锦都不敢直接拒绝,怕他急了。

“为何要等下一次?”难得有这么好的相处机会,祁景可是等不住了。见小姑娘扭扭捏捏,拒绝态度并不强硬,他胆子大了些,稍微用力就把人朝自己拉了下来。

“你……”许锦低呼一声,转眼就倒在了少年腿上,没等她开始挣,祁景急切地一手抱住她肩膀,一手搂着她小腰,埋在她脖颈里道:“阿锦别躲,我真的想你,你都三个多月没让我抱了,每天就知道陪你弟弟……”她这么小,身子这么软,抱她在怀里,他有种特别的满足。

他声音低低的又带着点抱怨委屈,许锦有点心软,却还是因为不自在而挣扎。

“阿锦,给我抱抱……”祁景不看她,只搂着人轻声唤她名字,一声一声的。

他要是强硬许锦还能生气推他,现在这样可怜兮兮的,许锦就彻底没辙了,恼怒地捶他一下便认命地老实下来,乖乖坐在他腿上,“行了行了,我让你抱,不过只能抱……一刻钟,时间到了你就赶紧回去吧。”

得到许可,祁景抬起头,看着她笑,右手又去找她小手。

许锦瞪他一眼,没躲。过了会儿,她觉得这样靠着他手臂的姿势有点累,看看近在眼前的少年胸膛,许锦犹豫片刻,往上面贴了上去,脑袋抵着他。有些事情,没做之前觉得羞,真做了,除了开始有些紧张,习惯了也没觉得有多羞。

她如此乖,祁景心里甜甜的,将她小手抬到她胸口把玩,“阿锦,熙哥儿有你娘还有嬷嬷丫鬟照顾,你别天天都待在他身边,行吗?”

“不行!”许锦张嘴就说,刚说完他手一紧,许锦抬眼,见他脸­色­沉了下来,忙轻声解释道:“弟弟还小嘛,等他长大会自己玩了,我就不这样了。祁景,你都这么大了,咱们两个又不是见不到面,­干­什么还跟小孩子似的喜欢黏人?”她故意打趣他。

“我想天天都抱你说话。”祁景毫不脸红地道,在他眼里她就是他的,该多待在他身边才对。

许锦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红脸不说话了。

突然安静下来,隔壁的热闹就显得清晰了。听着听着,祁景记起白天崔康跟新娘拜堂成亲的画面,他心头一热,低头对怀里的小姑娘道:“咱们两个今年就成亲行不行?我想早点把你娶回家。”

许锦抬眼看他,她知道祁景是认真的,可她还是忍不住笑,“别傻了,我才多大啊……”说到这个问题,许锦突然想到了那些偷看祁景的大姑娘们,小嘴一撅,哼着问:“祁景,你是不是特别想娶媳­妇­啊?”

“是,我想娶你。”祁景马上承认。

许锦现在可没有心思害羞,瞅瞅他,小声问了出来,“我爹娘肯定不会答应这么早就让我嫁给你的,那你会不会嫌我小,等不及了就去娶个大姑娘?”哼,他这么喜欢搂搂抱抱的,说不定真是着急了,许锦越想胸口越不舒服,故意赌气道:“你不知道,今天有好几个大姑娘偷偷看你呢,她们都喜欢你,想嫁给你,你要是着急,赶紧提亲去吧,说不定今年就能把大姑娘娶回来,随你抱个够!”心中有气,她扭着要起来。

祁景不让她动,皱眉道:“别胡说,我就娶你,你现在小,我便等你长大再娶。”

“那我不让你抱你也肯等我?会不会忍不住去抱别人?”许锦不高兴地问。

“等,除了你谁都不会抱。”祁景不假思索地答,见小姑娘咧嘴笑了,还迅速低头生怕被他瞧见,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祁景不禁抱紧了她,“阿锦,我,要是我听你的话,你多让我抱抱几次吧?我喜欢抱你。”

“行啊。”许锦现在心情不错,所以痛快答应了,“半年让你抱一次怎么样?这次就算是上半年的了,过年时再给你抱一次。”一年一次似乎有些长,许锦大方地改成了一年两次。

“太久了,”祁景必须讨价还价,“每天抱一次行不行?”

“做梦吧!”许锦毫不客气地捶他一下,见祁景傻笑,她也笑了,歪头想了想,“一个月抱一次,但除了摸我手和抱着我,不许你再提别的要求。”她总觉得一直惯下去,祁景肯定会得寸进尺,这人傻的时候很傻,坏的时候也挺让她意外的。

别的要求?

白日里她亲弟弟的情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祁景不说话了。

“你不答应?你不答应我就不让你抱了!”许锦立即瞪着眼睛威胁道,什么人啊,看来真有别的坏心思!

祁景忙道:“答应答应,你别生气。”

这还差不多,许锦满意了,重新靠在他胸口,没想刚靠上就听头顶少年结结巴巴地道:“阿锦,我,我就再提一个要求行不行?你,你每月也亲我一次吧?你还没有亲过我……”

许锦顿时脸红了,也羞得不敢抬头瞪他,闷闷拒绝:“不行,我才不亲你。”

“那换成我亲你也行。”这回祁景脑筋转得很快。

“不行!”许锦恼羞成怒,狠狠掐了他一把,“你整天都在想什么啊?再这样我以后都不搭理你了!”

“那你为什么让熙哥儿亲?”祁景攥住她手,难掩嫉妒。

“你能跟他比吗?他是我弟弟,而且还那么小,你要是也只有三个月大,我也让你亲!”许锦真是拿傻祁景没办法了。

祁景无言以对,想到已经长大的大白,“那你为什么让大白亲?”

许锦不可置信地看他,他,他竟然还想跟大白比?

她不说话,祁景只当她找不到借口了,再看看她小嘴儿微张的可爱模样,低头就对准那里亲了一口。

大白舔她她常常拒绝,熙哥儿亲她她笑得特别开心,所以祁景聪明地学了熙哥儿的亲人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纯情小清新的男主真的是佳人写的嘛?嘿嘿~

那个,今天事情有点多,佳人又没有存稿,所以晚上那更有点危险,大家先别抱期待哈,免得失望,抱歉~

谢谢大家的地雷,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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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耍气

四­唇­相碰,祁景跟许锦大眼瞪大眼,一个是想偷偷观察对方到底会不会生气,一个则是被这样的偷袭惊住了。

趁许锦愣住时,祁景顺着本能,含住小姑娘红润的­唇­,轻轻咬了咬。

“你咬我­干­什么!”许锦使劲儿把人推开,怒气冲冲地跑了,脸红似火。

祁景僵坐在原地没动,神­色­古怪,许久之后,他低头,看向两腿中间。

那里鼓出了一个小帐篷,在他贴上她时就有了变化,等他含着她轻咬时,就不受他控制了。

祁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他不懂怎么突然就有了冲动。她才多大啊,他只是觉得小姑娘可爱才亲她的,真的没有半点其他念头。

想到她离开时说的话,祁景摸摸嘴­唇­。她的­唇­温温软软的,碰上了他就着了迷,只想再做点什么来满足某种渴望,便试探着咬了咬……她那么生气,是他力气没控制好吗?这要是真弄疼了她,小姑娘肯定又会生气吧?

祁景站起身,望望前面的房屋,因忌讳许府下人,没敢追上去。

明天吧,她答应明天去后院等他的,到时候他再跟她赔不是。

日落月升,人群散去,街上终于安静了下来。

许锦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嘴­唇­上总感觉怪怪的。

“大白……”她翻身趴着,一手探出炕沿,轻声唤道。

大白就卧在地上,听到动静站了起来,闻着味道舔主人伸出来想摸它的小手。

“大白你为什么喜欢舔我啊?”许锦自言自语般地问,“因为喜欢我吗?那他为何非要亲我呢?”手心痒痒,许锦缩回手,换成侧身躺着,记忆又回到傍晚那一刻。祁景没弄疼她,却弄得她心慌慌的,为那种话本里都没有细细提及过的亲密。

小姑娘胡思乱想,很晚很晚才睡着了。

次日下午,许锦犹豫半晌,最后没去后院等祁景。她既生气祁景越来越大胆的举动,又怕祁景得寸进尺继续胡来,当然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毕竟亲嘴儿可比摸手抱抱亲密羞人多了。因这些缘故,一连半个月许锦都躲着祁景,即便他假装陪祁老太太过来,她也不出去见了,只想等自己不会再因那晚亲密脸热了,再去教训他。

这日清晨,许锦听到祁家门口响起两道急促的马蹄声。

她心里莫名一慌,看看卧在地上猛地抬头朝外望的大白,问母亲:“娘,今个儿祁景该出去练武吧?”

江氏正在给熙哥儿喂­奶­,闻言在心里算了算,再联想刚刚那阵马蹄声,同样奇道:“是啊,不过他怎么没来领大白?嗯,说不定你庞叔有新的打算,带大白不方便吧。正好,你不用舍不得大白了。”

母亲打趣她,许锦嘿嘿笑了笑,跟着找个借口回自己屋里去了,趴在炕上闷闷不乐。

祁景该不会生气了吧?她还想今天出去送大白呢,这么多天没见,她有点想他了……

没人能告诉她祁景到底是怎么想的,许锦猜地心烦气躁,重新跳下地,准备去找崔筱。

进门时正碰见崔万元崔康要出门,许锦甜甜地喊人:“伯父大哥又要出门了啊?”

妻子怀孕后,崔万元心情一直都很不错,笑着应道:“是啊,阿锦来找筱筱的?她跟你大嫂陪你伯母说话呢,你也去吧,你伯母最喜欢你了。伯父现在要去城里,下午回来,阿锦记得再过来玩啊,伯父给你带陈记的桂花糕,你最爱吃的。”

“伯父还记得我喜欢吃桂花糕啊,真好,那伯父大哥快出发吧,我去里面了。”许锦真的开心,笑眼弯弯目送两人出门后,这才去了上房。

眼下崔夫人已有七个多月的身孕,月份小时就开始教崔筱管家帮她忙了,现在长子成亲了,她便把管家的事全都交由崔康之妻王氏处理,然后让王氏顺便指点崔筱。许锦过来时,崔夫人刚帮忙敲打一件事情,搂着许锦说了会儿话,让她跟崔筱去后院玩了。

“筱筱,我进来时碰见伯父跟大哥了,他们去县城做什么?”许锦没话找话。

“还能做什么,忙生意呗,真不知道外面怎么有那么多必须他们亲自打理的事。你不知道,要不是我大哥成亲我娘又怀孕了,我爹他们肯定早去南边了。”崔筱有些埋怨地道。

这点许锦挺同情崔筱的,“那过完年伯父又要出远门了吗?”

崔筱笑着摇摇头,欢喜道:“不会,我大哥告诉我了,说是每次我娘生孩子,我爹都会留在家里陪她,等孩子过完周岁才远行,当年二哥跟我都是这样的。”

“伯父真好,其实我觉得吧,要不是外面生意太忙,伯父肯定舍不得一去那么多月的。”许锦真的觉得崔伯父是个好人,虽然他常常不在家,却每个月都会寄信寄东西回来,回来后对家人也特别好。连她的喜好崔伯父都记得,对崔筱肯定更宝贝。

崔筱甜蜜点头,“我知道,他在外面挣钱也挺辛苦的,都是为了让我们过得更好。”所以平日里她虽然很想父亲,却能理解父亲。

许锦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小手绕着镯子玩。

崔筱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了,凑过去看,见她眼神躲闪,轻声问:“有什么烦心事?”

许锦抿抿­唇­,到底没敢问崔筱祁恒有没有亲过她,问了,以崔筱的聪明,肯定会猜到祁景亲过她了,万一崔筱还没有被祁恒亲过,只有她被亲了,那得多难为情啊。

“没事没事,我回家看弟弟去了,下午再来找你。”她飞快起身,快步往外走。

套不出话来,崔筱无奈,只得送她出门。

两个小姑娘走到前院,碰巧看见丫鬟领着一对儿母女模样的生人绕过影壁。那­妇­人看起来跟江氏年岁相仿,身上衫裙素净大方,容貌虽比不得崔夫人明艳逼人也不如江氏清丽娇媚,却也绝对算的上大美人,特别是她走路的姿态,说不出来的好看,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紧紧跟在­妇­人身旁的小姑娘也就是十一二岁,生的也是粉雕玉琢,大概是年纪小,她没有­妇­人那么从容,反而有些局促,看到许锦跟崔筱时,她目光忽的复杂起来,到有点仇视的感觉。

双方打个照面,­妇­人轻轻点点头,然后领着小姑娘继续随丫鬟往里走了。

许锦崔筱不禁驻足回望她们,直到看不见了,许锦才皱眉问:“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姑娘看起来有些眼熟?”

崔筱也很困惑,“是有点,可能在哪里见过?”送许锦到门口时,她朝门房询问那对母女的来历。

“回姑娘,那人自称姓曾,其他什么都没说,只让我们把一封信转交给夫人,然后夫人就请她进去了。”

两个小姑娘互视一眼,越发疑惑了。

许锦催崔筱,“你快进去瞧瞧吧,有什么新鲜事记得告诉我。”说完领着大白出了崔家大门。

门内崔筱转身朝上房去了,门外许锦却愣住了,跟着急急朝祁家门口跑去,“祁景,你腿怎么了?”

祁景刚被庞叔扶下马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侧头,冷冷看许锦一眼,让庞叔扶他进去。

庞叔早猜到两个孩子闹别扭了,估计今日祁景踩空滚下山坡都是因为走神的缘故。这种事情他不懂,安抚地看看许锦,托着祁景右臂一步一步往里走。

大少爷受了伤,祁家一阵忙乱。

许锦一直待在祁老太太身边,看郎中替祁景清理腿伤。伤势不轻,祁景一声不吭,许锦却看得好几次眼圈都红了,强忍着才没有落泪。

过了会儿,郎中走了,祁老爷子庞叔也走了,祁景淡淡看了一眼祁老太太祁恒,侧身面朝炕壁躺下,表明想自己待着。

祁恒叮嘱大哥好好休息后就出去了,祁老太太叹口气,对许锦道:“走吧,咱们不打扰他。”

“祁­奶­­奶­,我想陪祁景待一会儿。”许锦一时找不到什么借口,又实在想留下来,紧张地低下了头。

祁老太太神秘一笑,等许锦抬头看向她时又变成了慈祥的老太太,摸摸她脑袋道:“好啊,祁景从小就喜欢跟你玩,那阿锦就帮­奶­­奶­宽慰他几句吧。不就是摔个跟头嘛,有啥不好意思的。”说完笑着看长孙一眼,挑帘出去了。

脚步声远去,屋里安静地针落可闻。

见祁景依然躺在那儿一动不动,许锦有点心虚,走到炕沿前又不知该说什么,良久才轻声问:“很疼吧?”

祁景没吭声。

许锦咬咬­唇­,轻轻推了推他肩头,“是不是很疼啊?”

“……死不了。”祁景闭着眼睛答,语气很冷。

他喜欢这个小姑娘,他也想什么都宠着她,可她一而再再而三说话不算数,让他空等了那么久。他开始是心急,后来就……祁景倒想看看,如果他不理许锦了,她会不会主动来找他。倘若她狠心不来,他也就不要她了。他们那边有种规矩,养不熟的猎物要么放回山林,要么直接杀了。他当然不会杀她,但如果许锦真不想跟他在一起,他也不想再哄了,只等她年纪一到就把她娶回家,她喜欢怎么样都随她,他都不放在心上,他只要大白在他视线之内。

现在小姑娘因为他受伤来了,祁景没觉得有何值得高兴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黄­色­月亮的地雷,么么~

佳人觉得吧,这俩孩子还都不懂爱呢~

☆、第36章 约定

和好以后,祁景第一次对她这么冷。

许锦已经确定祁景是生她的气了,虽说他也有错,可她这么多天没理他,他又受伤了,许锦还是挺难过的。看看少年僵硬的肩膀,许锦往旁边走了两步,紧紧挨着炕壁,提着心去看他脸,“你别生气了,这几天是我错了,不该不理你。祁景,以后我再也不这样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忐忑,祁景眼睫动了动,没有睁开。

“祁景……”

许锦继续努力,头凑得更低,眼看快要跟祁景脸对脸了,祁景突然睁开眼睛,吓得她又站直了。少年沉默不语,只拿一双眼睛冷淡淡地盯着她,许锦不习惯他这样,壮着胆子摸摸他脸颊旁边的枕头,“祁景,我真的知道错了。”说话时一会儿抬眼看他,一会儿又低下去,乖乖的。

乖的时候让人恨不得什么都依着她,气人的时候又让人寝食难安。

祁景不想看那只在他眼前绕圈玩的白­嫩­小手,也不想看她气完人又来讨好的样子,转过身道:“那天我等了你很久,你都没有来,后来我又在后院等你又去你家找你,你都不肯见我。阿锦,你要是真不愿跟我在一起,那就回去吧,陪你弟弟好了,只要你照顾好大白,我不见你也没有关系。”

其实她根本就不喜欢他吧,之前只是没有玩伴才黏着他,现在有亲弟弟了,自然想不起他了。祁景越想越觉得猜对了,胸口憋了一团火。他是想养她一辈子的,她却只当他是解闷的人。

“你,你不想见我了?”许锦愣愣地望着他后脑,眼泪倏地滚了下来。她都已经道歉了,他怎么还是不肯原谅她?

“是你不想见我。”祁景坐了起来,背对她冷冷道,因为生气,没听出来她微微颤抖的哭音。

“要不是你每次见面都要动手动脚的,我会躲着你吗?”听他污蔑自己,许锦气愤道。

“既然你怕我动手动脚,现在过来做什么?”祁景恨得握拳,只比她更气。若不是喜欢她,他抱她做什么?少扯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他烦那些。反正又没有旁人看到,她怕什么?还不是不喜欢?他若不喜欢一个人,也不愿意让对方碰。

她过来做什么?还不是因为担心他!

许锦眼泪流得更凶,却不想再低声下气了,抹着眼睛抽搭道:“好,我走行了吧,以后再也不来找你,省着你看我不顺眼!”说完转身往外跑。

“回来!”祁景大喝出声,吓得许锦去扯门帘的手狠狠抖了一下。

真想赌气一走了之,又暗暗期待他会说什么,许锦背朝他歪了歪身子,偷偷抹泪,“你不是不想见我吗?还喊我做什么。”因为抽搭,肩膀一抖一抖的,哪里能掩饰得住?

要是没听见她哭祁景或许不会留人,听到她那么委屈的哭音,他,受不了了,早在出声时就转了过来。见她哭得那么明显还不肯让他瞧见,他又心疼又气闷,强忍着把人抓到炕上来的冲动道:“是你不喜欢我,不想让我碰,我还没如何,你哭得那么可怜­干­什么?”真是不讲道理。

“谁说我不喜欢你了?不喜欢你我管你受不受伤?瘸了也跟我没关系!”听他还在诬赖她,许锦猛地回头,狠狠瞪向祁景,杏眼里还有眼泪往下流,让她的凶一点都不吓人,反而可怜极了。

祁景不由自主往炕沿那边挪了挪,紧紧盯着她:“这么说,你喜欢我?真的喜欢?”

“假的!不喜欢,你对我那么凶,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许锦气急了,大声否认,又要往外走。

祁景心慌了,手撑着炕急急跳了下去,因为右腿受伤,往前抓她时没有站稳,还是许锦瞥见后往前迎了一步才免了他一顿摔,然后她被祁景的体重逼得后背撞墙。其实不是很疼,却把她的委屈都撞了出来,“谁说我不喜欢你了,你个大坏蛋,就会欺负我!躲开,你压到我了!”

祁景才舍不得离开,就那样靠一条腿维持平衡,然后一手撑墙一手搂着她腰,紧紧贴着她。气她又想她,抱住了就不愿再放开,眼看她还想推他,祁景盯着那张只尝过一次又在不断拒绝他的小嘴儿,喉头滚动,随即听从本能狠狠压了上去。不敢咬她了,贴着又不够,他含着她­唇­不停地吮,越吃越喜欢。这感觉如此新奇如此美好,她怎么就不喜欢?

许锦开始还想着推他,可少年力气太大,光压着她就反抗不过,他还勒着她腰把她往高了提,还那样亲……她心跳砰砰的加快,说不清是慌得还是羞得忘了哭,忘了哭,忘了推他,渐渐被一种无法比拟的陌生悸动笼罩,只能乖乖给他亲。

“阿锦,你为何怕我碰?这样你真的不喜欢吗?”等她变乖等他勉强解了馋,祁景最后碰碰她小嘴儿,稍微拉开了距离,不过只有脑袋抬高了,身体依然将她禁锢在他与墙中间。

许锦傻傻地仰着头,眼里是残留的泪珠,急促喘息的­唇­像刚洗的樱桃红­嫩­诱.人。

“是不是也很喜欢?”祁景贴着她额头问。这是他的小姑娘,娇娇傻傻的他每见一次就多喜欢一点,他是真的希望她像他喜欢她那样喜欢自己。

少年微哑的声音唤回了许锦意识,发现两人挨得这样近,呼吸可闻,她想扭头,却被他扶住了脑袋。羞得想说不喜欢,对上他认真期待的眼睛,她又说不口了,只能垂眼道:“被人知道了不好……”声音还喘着,轻地快要听不见。

“你不说我不说,就没有人知道。阿锦,你也喜欢被我亲,是吧?”祁景追着那个问题不放。

说不喜欢是假话,说喜欢他肯定会美得尾巴翘起来,怎么回答都不好,许锦灵机一动,瞪着他问:“你不是在生气吗?你不是对我凶巴巴的吗?你管我喜不喜欢?”

“不生气了,不凶了,阿锦,咱们再也不生气了吧?”祁景拉着她,大跨一步坐到炕沿上,然后将小姑娘拉到两腿中间,搂着她认真保证道:“阿锦,你放心,娶你之前,以后我每月只抱你一次亲你一次,摸手不算次数,做不到的话你再不理我,行吗?”她太小,他不能做什么,亲多了反而是自己难受,他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不能老想着那种事情。

“真的只有一次?”他这样温柔,许锦心里舒服多了,仰头问。

祁景点点头,跟着道:“这是我要遵守的,要是你想抱我亲我,随时都可以,我不限定次数。”

“我才不想……”

许锦羞得低头,脑袋顶着他胸口,不让他看她嘴角的笑,“对了,你是怎么受的伤?”

祁景搂紧她,“想你想的,没注意路。”两辈子加起来只丢人过这么一回。

许锦喜忧参半,“以后练武时不许想我。”幸好这次没事,否则她会后悔死的。

祁景捏捏她手,抬起她下巴,“那你别再无缘无故不理我了。”

“嗯,知道了……小气鬼,还跟我耍气!”想到开始他各种冷淡不理她,现在许锦只觉得好笑,但还是嘟嘴警告道:“祁景,这次就算了,以后你再敢不理我,再敢那样凶巴巴地瞪我说我,我就不哄你了,再也不来找你!”

“不会了。”祁景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一次已经够他受的了。

许锦满意地笑,祁景忍了忍才没有亲上去,坏了自己定下的规矩。

总算和好了,许锦不敢在祁景屋里多呆,用他屋里的水巾子洗过脸重新梳了头就赶紧走了,出去时没有遇见祁老太太,她也心虚地不好意思去道别,脚步匆匆仿佛逃跑。

“你崔伯母身体还好吗?”见女儿进来,江氏随口问道。

“嗯,挺好的。”许锦爬到炕上,点点熙哥儿的小脸蛋,然后主动交待道:“娘,我从筱筱家出来时瞧见祁景回来了,庞叔说他滚下山坡摔伤了腿,我就过去看了看,流了好多血,挺吓人的。”

江氏大吃一惊,“这孩子怎么那么不小心呢?郎中怎么说?严重吗?”

许锦摇头,语气轻松:“还好,郎中说养一个月就差不多了。不过祁爷爷训了他好一顿,说他再这样不认真,就不让他出去了。”

江氏松了口气,跟着让女儿守在屋里看弟弟,她下地出屋了,准备过去瞧瞧。

屋里许锦无声偷笑,这样母亲肯定不会怀疑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许锦很有伪装的天分哦~

谢谢大家的地雷,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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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成长

下午崔筱过来上课,万嬷嬷教她们一种新针法,坐下后发现少拿了一­色­线,回屋取去了。

屋里只剩许锦崔筱二人,许锦好奇地跟崔筱打听,“上午来你们家的那两个人是谁?”

崔筱摇摇头,“我问二哥和大嫂了,他们也不知道。上午我娘跟她们单独说了会儿话,就让丫鬟领她们去客房了。我去问我娘,她也没说什么,然后整个下午都待在屋里睡觉,让我们别去打扰她。”其实母亲连午饭都没吃多少,崔筱很担忧,心里莫名有种不安。

许锦看出来崔筱的担心,但她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法安慰什么,想了想猜测道:“会不会又是你们家的哪个远房亲戚?”崔家常常有登门讨油水的亲戚,有些是真的过不下去了,有的就很讨人烦,许锦常常去崔家玩,都见过的。

“远房亲戚?”崔筱低头沉思,“有可能,你不是说看那个姑娘眼熟吗?现在我记起来了,她跟我是不是有点像?”若是远房亲戚,提出什么过分要求,母亲碍于名声不好强硬拒绝,心里肯定不舒服。

许锦一想还真是,笑道:“这就对了,那等伯父回来,伯母就不用心烦了。”

崔筱认同地点点头,父亲出面,态度差些也没关系。

下课时,两人把绣好的帕子交给万嬷嬷检查,往常万嬷嬷都会夸崔筱,今日只温和地提醒她做事要一心一意。崔筱神­色­黯然地回家去了,因为心里装了事,脚步快了很多。许锦本打算跟崔筱一起过去的,快要出院子时碰巧撞上父亲回来,便想跟父亲待一会儿。父亲是举人,每隔一两个月就会有一次文人宴请要参加,今日就是去县城赴约的。

进了屋,许锦坐在父亲身边跟他一起逗弟弟,这样一耽误,等她出门时,却发现崔家闭门谢客。

许锦望着大门出神,刚刚她还听到崔伯父他们回来的马车声响呢。

她纳闷地领着大白回去了。

女儿去而复返,江氏急急推开想跟儿子一起吃.­奶­的丈夫,迅速理理衣衫,面­色­正常地问许锦:“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话一出口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倒好像她希望女儿晚点回来似的,悄悄去看许攸,果然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她羞恼地瞪他一眼,抱着儿子转向另一边。

许锦没有注意到父母之间的小暧昧,困惑地将崔家早上来客和现在闭门谢客的事情说了。

许攸倒没觉得什么,江氏身为女子,心思较敏感,不由多想了下,一想便担心了,但崔家既然闭门谢客,她就不好此时上门打听,只能多去院子里走了几趟,希望能听到点动静。倒不是她好奇心强想探究崔家**,实在是崔夫人现在身子重,没有准信儿,她无法安心。

期间崔家的确有些异动,但距离太远听不清楚。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送女儿回屋哄她睡着,江氏这才跟许攸说了她的担心。许攸面­色­凝重,可现在天都暗了,他们身为外人,不好过去打扰,况且若妻子猜测为真,崔家肯定更不愿意他们过去。

他安抚地拍拍妻子肩膀:“你先睡,我留意着,有动静立即叫醒你。”

江氏点点头,可是哪里睡得着……

崔家的确出了事。

崔夫人提前发动,难产。

按理说她已经生了三个孩子,平时身体又保养的好,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太大问题的,奈何现在……

“梅娘,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次喝醉了酒,等我醒来就……在我眼里她什么都不是,我给她灌了绝子汤,我亲自盯着的。后来你怀了筱筱,我两年都没过去,再去时才发现她竟然生了一个女儿……梅娘,你别气,我马上把她们打发走,卖掉也行,我只求你好好的,以后我随你打骂,你别跟自己怄火行吗?梅娘,我真的后悔了……”崔万元跪在产室榻前,悔恨难以言表。

“后悔?一次是醉酒?两次三次也是醉酒吗?喝了绝子汤都能怀孕,你到底跟她……你走,我嫌你恶心!”一口气说完,崔夫人狠狠推开崔万元,控制不住地朝地上吐了起来。一想到她在家孤枕难眠他却……往前他的那些温柔那些亲近那些曲意讨好,如今都只让她更恶心。

“夫人,您先别想那些,小少爷还在等您,您往下面用力啊!”接生婆急得满头大汗,见崔夫人根本听不进去,转而求崔万元:“崔老爷还是先出去吧,您在这儿只会让夫人分神啊!”

“我……”妻子又哭又吐的,崔万元实在放不下心。

“出去!”一直攥拳在旁边听着的崔康额头青筋暴露,提起父亲衣领连推带搡把人弄出去了,跟着把崔禄崔筱也赶了出去,他跪在榻前狠狠磕头,“娘你不为了父亲,为了我们兄妹三人努努力吧,等你生了弟第,儿子带你离开这里。娘你听见了吗?听见了,儿子在外面等你!”言罢大步离开,喊来下人把曾氏母女捆了起来嘴里塞了帕子押去柴房。今日若母亲出事,他要她们的命!

半夜子时,崔夫人艰难产子,没有哭声。

崔夫人体下血流不止,郎中产婆回天无力,勉强帮崔夫人抢回了交待遗言的功夫。

崔万元跪在妻子旁边涕泪不止,崔夫人闭着眼睛视而不见,气若游丝地告诫崔康:“老大,娘不行了,你听着,以后要好好待你媳­妇­,不许学他,女人宁可,跟着你过苦日子,也不想跟旁人分你。还有你弟弟妹妹,娘都交给你了。”

崔康泣不成声,“娘,你……”

“老二,老二……”崔夫人闭着眼睛唤道,崔禄一把爬了起来,抓紧母亲的手。那手胖乎乎的,一碰就知道是二子的手,崔夫人­唇­角露出一丝笑,“老二很懂事,娘放心你,好好跟你大哥学,照顾你妹妹。还有,以后多动动,太胖了,人家姑娘都嫌你……”

崔禄除了哭,发不出半点声音。

“筱筱……”崔夫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娘,娘你别走,娘……”崔筱伏在母亲肩头,声音早哑了。

崔夫人费力地抬起手,轻轻摸女儿长发,眼睛望向外面漆黑的夜,“筱筱,筱筱娘最舍不得你,可娘没办法了……筱筱,你记住,记住了,男人,特别是有钱有权的男人,都喜欢三妻四妾,将来你成亲了,你,不管那人对你多,多好,你都别把所有心,放他身上,这样,即便有朝一日,你发现他对不起你了,你也不会没法,活下去……”

她想为了子女撑下来,可她受不住了。他对她太好,装得太好,她全都当真了,所以现在一拆穿,只要一想起他曾经……她比死了还疼。

“筱筱,你一定要记住,娘的话,别学娘,被人骗了……”

“娘,娘……”搭在脑顶的手掉了下去,崔筱嚎啕大哭。崔禄崔万元王氏跟着扑了过来,屋里顿时哭声震天。

只要一人在笑。

崔康双眼通红,死死盯着他的父亲。以前他不知道,但这两年他一直跟着这个男人走南闯北。每次去江南,父亲都会离开半个多月,他从来没有想过父亲在外面养了人,习惯地对他这个好父亲的借口信以为真。

不求名分,只想女儿认祖归宗吗?

崔康凄惨地笑,转身跑了出去,他跑到柴房,一脚踹开被锁着的门。

门轰然而倒,早就被脚步声惊醒的曾氏母女惊恐地抬起头。柴房里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照得门口那人仿佛煞鬼。崔康慢慢走进去,走到跟妹妹年纪相仿的小姑娘身前,他盯着她,忽的笑了,对曾氏道:“这是你女儿?你千里迢迢赶过来就是想让她认祖归宗?”

曾氏呜呜点头,身为母亲的本能让她努力往女儿身边挪,想把女儿护在身后。

崔康却猛地伸手掐住小姑娘脖子,将她脑袋拧向曾氏那边,声音­阴­森:“好,我答应你,我这就送她去见崔家祖宗!你别急,送完她我就送你!”是她让他们兄妹三人眼睁睁看着母亲惨死面前,现在他也要对方尝尝这种滋味儿!

曾氏双眸暴突,使劲儿用被缚住的身体撞崔康……

一刻钟后,崔家柴房燃起熊熊大火。

崔康跪在树影下,双手抓进地里,心头恨没有半分削减。

他杀了她们又如何,他的娘,他的三弟,都回不来了……

这晚许锦睡得很不安,不爱做梦的她做了很多梦。

她梦到了祁景,崔筱,最后又梦到崔伯母。崔伯母摸她的脑袋,笑着说明年还给她送新衣裳。

许锦突然惊醒,茫然地坐在黑暗里,直到外面传来嚎啕哭声。哭声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那是崔筱的声音,陌生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听崔筱这样哭过。

院子里已经亮了灯,许锦迅速穿鞋下地,跑向前院。她隐约明白了什么,可那个念头太意外太突然太无法接受。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哪怕她被父亲搂到怀里泣不成声,依然不愿相信。

上午还摸过她脑袋的崔伯母,就这么突然的去了。

次日一早,崔家发丧,随即整个东湖镇都为崔夫人难产离世的消息而震惊。

在那些或感慨或惋惜或幸灾乐祸或暗暗得意的议论纷纷里,没有人记得曾有一对母女去过崔家,更没人好奇崔家走水烧死的两个丫鬟姓甚名谁。两人来去匆匆,记得她们的,只有因她们认清家人真面目的崔家人,还有崔家的左邻。

转而冬去春来,再大的悲伤也随着时间淡成了心头一抹痕迹,而他们的生活,依然要继续。

崔康越发老练内敛,崔禄瘦了面容清俊,崔筱也会托着乌龟小黑笑了。

祁景祁恒两兄弟即将参加文武科举。

许锦长大了更好看了,被人逮到时亲的时间更长了。

熙哥儿会喊爹娘姐姐了。

就连大白,都长得更加威武雄壮了。

作者有话要说:人总是在所见所闻中有所感触,然后懂事成长起来。

这真的不是虐文啊,阿锦一直都会很幸福,崔筱最后也会很幸福,大家别丢下佳人,~~o(>_ 谢谢姑娘们的地雷,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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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出双

两个孙子快要参加人生中第一次重要的科举考试了,祁老爷子担心他们压力太大,决定领他们去游东湖,趁着春风和煦好好散散心。

他是在早饭时公布的决定。

祁景动作一顿,接着神­色­淡然继续用饭,心中却冒出一个念头。虽然他没有什么压力,但叫上她一起出去走走也很好,她最喜欢热闹了。

祁恒看看大哥,料定大哥肯定会约许锦,便准备顺便把崔筱也叫出来。他不指望能跟大哥那般借两家毗邻而居的优势常常跟许锦私会,只要能时不时见上崔筱一面,他就满足了。

两个孙子是什么心思,祁老太太一眼就瞧出来了。

论婚事,祁恒有父有母,他们老两口子是不准备Сhā手的,毕竟儿媳­妇­萧氏再大度,她肯定想亲自安排祁恒婚事,他们非要管,或许能倚老卖老做了主,可若祁恒媳­妇­不是萧氏看中的,将来肯定少不了矛盾,他们老两口也讨了对方的嫌,何必呢?祁恒跟崔筱成不成,单看祁恒自己的决心了。

至于祁景,以萧氏的­性­子,她不会多管,祁老太太一是做得了主,二是无论从家世还是为人上她都完全满意许锦,所以老人家已经把小姑娘看成准孙媳­妇­了。她现在就等两个孩子不想瞒下去或瞒不下去的时候,再去跟江氏开口。别说,看长孙要么无故傻乐要么绷着小脸完全被人家小姑娘左右的样子,祁老太太觉得就跟看戏一样,也只有这时候,她才看出来长孙孩子气的一面。

“我也跟你们去。”祁老太太有些赌气地看向自家老头子。人家小孩子都知道约心上人,他怎么不提让她同去?年轻时就不会讨人欢心,年老了依然没有半点长进,真想不通俩孙子从谁身上学来的活泛心思。

对上老妻隐含嗔怪撒娇的眼神,祁老爷子呛到了,不受控制地咳了起来。

真是,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来这套……

黄昏时分,阳光没有那么强了,许锦跟江氏在院子里哄熙哥儿。

“娘,你看熙哥儿走得多快!”许锦藏在树后,探出头去看推着学步车乐呵呵朝她这边颠颠走的弟弟。

姐弟俩玩捉迷藏呢。熙哥儿得到母亲指点后知道姐姐藏在那边儿,现在瞧见姐姐露出来了,登时笑得眼睛都快眯成线了,回头瞅瞅母亲,好像在告诉母亲说对了,紧跟着小短腿迈得更起劲了,边赶边欢快地笑。

许锦在弟弟快要过来时偷笑着绕着树转了起来。

没找着人,熙哥儿不由站住了,瞅瞅树,再扭头望望四周,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口中含糊不清地喊姐姐。姐姐没有回答他,熙哥儿推着小车往前走了两步,逮着一片绿­色­裙角。他认出那是姐姐的裙子,兴奋地脆叫一声,推着车追了上去。

许锦继续不厚道地躲。

熙哥儿吭哧吭哧地追。

江氏在那边无奈地摇头,轻声训女儿:“你就这么逗他吧,逗哭了你哄。”

她刚说完,费了老半天劲儿却抓不到姐姐的熙哥儿不­干­了,停住脚步,瞅瞅母亲,跟着仰起脖子准备大哭。

许锦赶紧跑了出来,“别哭别哭,姐姐在这儿呢!”讨好地蹲在弟弟身前。

熙哥儿眼里都有泪了,但还是笑了出来,一手扶车一手去够姐姐。许锦伸手将弟弟抱了起来,熙哥儿习惯地在姐姐脸上“啵”地亲了一口。

“真香!”许锦扭头也亲弟弟一口,正要往母亲那边走,忽听外面传来马蹄声。看着扭头往外望的弟弟,许锦笑道:“大白回来了,走,姐姐抱你接大白去!”转身往外走。

江氏没有跟上去,低头,继续给儿子绣肚兜,留着天热了穿。

门外,祁景勒马停在许家门口,下马等了会儿,才看见许锦抱着弟弟走了过来。

他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她身上。

年后小姑娘长了许多,如今一身白衫儿绿裙,亭亭玉立,俏生生的招人稀罕。

“看什么啊,又不是没见过。”许锦脸上微红,最受不了祁景每次见面都要用那种仿佛好几个月没见过似的眼神盯着她。摸摸大白脑袋,她绕过祁景,抱着弟弟朝门前黑马走去,转了一圈后好奇地问他:“今天没打到东西?”

“嗯,庞叔让我­射­麻雀,那东西不值得带回来。”祁景紧紧跟着她,知道她马上要进去了,他伸手去接熙哥儿:“给我抱抱。”说实话,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占了她大部分注意力的小孩子,可为了多跟她待一会儿,他只好这样了。

熙哥儿靠在姐姐肩头,见那个比姐姐高了一头的男子虽然伸手要抱他,眼睛却盯着姐姐,他不高兴给他抱,低头去看大白,“骑,骑……”

大白抬头看看主人,没有躲。

祁景沉了脸。

许锦还以为他是因为被熙哥儿拒绝了没面子,轻声安慰他:“下次你捉只麻雀回来,熙哥儿就会让你抱了。好了,我们要进去了,你也回家吧。”说着提着熙哥儿腋窝将他放到大白背上,熙哥儿灵活地分开小腿,夹着大白胡乱蹭了起来。许锦弯腰扶着弟弟,余光中见祁景还没走,她扭头看他,面露疑惑。

小姑娘喜欢这样哄弟弟,祁景再不高兴也得忍着,只在心里责怪大白不该纵容旁人骑到它身上。此时见她望过来,他靠近了些,低声道:“后天祖父祖母要带我们去游东湖,你也去吧?”

“后天啊?”许锦随口问了句,刚要点头,对面祁恒一身青衫从祁家走了出来,看过来时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许锦瞪他一眼,不料祁恒远远朝她揖了一礼,然后指了指崔家那边,满脸讨好。

许锦弯了嘴角,故意装糊涂。

祁恒已经走了过来,到了跟前,他顶着祁景不悦的目光再次朝许锦揖了一礼,口中声音压得极低极低:“大嫂,你就帮二弟一次吧?”

“不许你这样叫我!”许锦小脸登时涨的通红,狠狠瞪了一眼祁景,随即抱起熙哥儿逃也似的回家了。

“这,这是答应帮忙了还是没答应?”没有得到准信儿,祁恒心里七上八下的,回头向祁景求助,“大哥,你再替我求求情吧?看在我这么帮你的份上?”

祁景脸­色­很难看,“你把她气跑了,那也叫帮?”若不是他胡说八道,他还能再跟她多说几句。

祁恒愣了愣,随即意识到他又错把大哥当普通人看待了。后悔地拍拍脑袋,祁恒快走几步抢先替祁景牵马,“大哥,你就帮我一次吧?我都半个月没见过筱筱了……”

祁景没理他,走了几步突然顿住,一把推开祁恒,自己牵马走了。

该死的,她还没说到底去不去呢!

当祁家兄弟闷闷地吃晚饭祁老太太在一旁偷乐时,许锦正在游说父母。

“爹爹,去年我娘怀着弟弟,咱们一家都没能出去玩,今年你就带我们去吧?我想坐船了,正好祁­奶­­奶­他们也去,咱们像以前那样赁一艘大船游湖,行不行?”许锦给父亲夹了菜,期待地问。

许攸吃完女儿夹的鱼­肉­丸子,看向妻子:“你想去吗?”春光好,闷在家里的确可惜。

许锦赶紧也给母亲夹了一个丸子。

江氏笑着看她:“去也成,不过阿锦得帮娘哄你弟弟,不能光顾着自己玩。”

父母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许锦大喜,连连保证会照顾好弟弟,跟着道:“那明天我也跟筱筱说一声,让她跟咱们一起去!”

江氏当然不会反对。

崔筱收到邀请后去跟长嫂王氏商量。王氏仔细问了都有谁去,得知许家跟祁家一起,想到崔康临行前的叮嘱,不太想答应,但是看看面前越发娴静的小姑娘,她又不忍心让她一直闷在家中,便柔声嘱咐道:“想去就去吧,到了那边小心别跟伯母她们走散了。”

其他的,她不用叮嘱,这个小姑安静守礼,她从不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再说有些事情,若真动了心,不是拘在家里就能忘掉的。左右祁家年底就回京了,等那时小姑认清了现实,慢慢收心也来得及,到底还小呢,眼下不过是一时懵懂而已。

“大嫂放心,我都懂的。”崔筱自开口便提起的心终于落了下去,眼里难免流露出感激之情,心中则欣喜又期待。许锦说他为了请她帮忙都行礼了,真是……好傻。

次日一早,许攸江氏抱着熙哥儿坐一车,祁老爷子领着两个孙子坐一车,祁老太太跟两个小姑娘坐一车,都坐好后,三辆马车慢慢朝东湖驶去,惹来颇多镇民欣羡。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after96的地雷,么么~

鉴于早上那章有点影响心情,二更就早点发吧,人家小情侣们都去约会啦,看书的姑娘们有人了没?话说这章只能算是甜蜜的前兆,明天再甜蜜蜜吧,嘿嘿~

☆、第39章 熟练

到了船上,男人们面对广袤湖景畅谈,女眷们坐在船舱里面说话。熙哥儿太小不能吹湖风,连带着江氏只能抱他在里面待着。

许锦在旁边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让宝珠把她带来的两个风筝拿过来,笑嘻嘻地对两位长辈道:“娘,祁­奶­­奶­,我跟崔筱去外面放风筝了,等会儿再进来陪你们。”说完牵着崔筱的手往外走。

目送两个小姑娘走出船舱,江氏对祁老太太抱怨道:“阿锦这丫头,学了快两年的规矩,还是这么顽皮。”

这话祁老太太不爱听,颠颠乖乖坐在她腿上的熙哥儿,替许锦说话:“阿锦一点都不顽皮,这是在咱们亲近的人面前才率­性­坦诚,在外面行事说话都跟大姑娘似的,谁见了都夸好,就你这个当娘的整日埋汰自己闺女。熙哥儿,你说是不是?你姐姐最好了,对吧?”低头哄熙哥儿。

熙哥儿似懂非懂,茫然地点点头。

“您就惯着她吧。”江氏无奈地笑,不过心里也认同老太太的话。女儿除了贪玩,平时还是挺懂事的,所以她才放心让她去外面跑。

祁老太太看看她,试探着问:“阿锦也不小了,你跟许攸有啥打算没?”

江氏摇摇头,把开始在老人家腿上蹬脚乱跳的熙哥儿接到自己怀里,轻声道:“想是想过,只是明年许攸要赴京赶考,前程落在何处还不一定,所以我们暂且就不急着替阿锦定下来。等将来许攸安定了,我们再看看,所幸现在阿锦还小,不是很急。”

祁老太太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继续逗熙哥儿。其实她想过早点把婚事定下来,可现在长孙还没有半点功名,她想等祁景考出功名,那时提亲好看些。反正也就是今年的事,小丫头跑不了的,期间要是有谁敢捷足先登,她就能做出半路截胡的事,反正就算祁景没有功名,老太太也相信自己的孙子能强过任何人。

船舱外,许锦牵着崔筱出来后,前后望望,见祁家兄弟站在祁老爷子和父亲身侧,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便朝那边挥挥手,高声喊道:“祁景祁恒,我们要放风筝,你们过来帮个忙!”她早就摸透了,越是遮遮掩掩越容易惹人怀疑,如今她先做出光明磊落的样子,长辈就不会胡乱猜测了。

崔筱可没有她那么厚的脸皮,红着脸转过身去。

船头祁景看她一眼,没说话,也没表现出要过去帮忙的意思。祁恒很会配合,对两位长辈道:“祖父伯父,那我们先去帮她们把风筝放起来。”

许攸点点头,看看女儿,摇头笑,继续与祁老爷子说科考的事。

待祁家兄弟走过来,许锦故意笑问祁恒:“你来帮我?”才说完就感觉有一道危险的目光落在了身上,许锦不怕的反瞪回去,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赖皮模样。

这里人多不方便,祁景拿她没办法,转而看向祁恒。

祁恒轻笑,“你让大哥帮你吧,否则我怕回去挨揍,我可打不过他。”说完径自走向崔筱,从崔筱手中接过线轴,然后让她举着风筝站到船尾,他边放线边往前快走。崔筱配合地跟上去,等祁恒说放手,她马上松开,那蜻蜓风筝便慢慢飞起来了。

崔筱望着风筝笑。

祁恒盯着她看了会儿,走过去将风筝递给她,崔筱垂眸接,看见他的手故意往下移碰到她的。崔筱像被烫了般转身,细声催祁恒回去。祁恒没有多做纠缠,退后几步,回头看祁景,声音清朗:“我等等大哥。”

崔筱便不再理他了,仰头看风筝,不看他,却也知道祁恒一定是在看着她,有些羞,心里又甜丝丝的。

那边祁景就没有祁恒那么顺利了,这是他第一次放风筝,他先看了祁恒是如何做的,接着有模有样地学他,结果风筝在空中打了个圈儿没起来,若不是许锦眼疾手快扯住线,她的彩蝶风筝就要扎进水里了。

“你怎么这么笨啊!”许锦脆声叱道,转身想喊祁恒来帮忙,瞥见祁景­阴­沉沉的样子,到底没敢惹他,换成祁景举风筝,她来放线。祁景很想挽回在小姑娘心里的印象,可他摸不准放开风筝的时机,要么早了要么晚了,连续试了好几次才让风筝飞起来了。

见祁景还想往自己这边凑,许锦嫌弃地躲开了,“快回去吧,笨手笨脚的懒得理你!”

祁景胸口闷得厉害,偏偏此时此刻无可奈何,他原地运了会儿气,等心头平静下来,抬脚往回走,只在路过许锦身边时稍微停了一下,小声道:“这个月还没有亲你,就定在今天吧,晚饭后我在后院等你,你要是敢不来,半夜我溜到你房间去。”

“你……”许锦气得跺脚。

祁景深深看她一眼,目光在她­唇­上顿了顿,满意地走了。

“祁景刚刚和你说什么了?你脸怎么这么红?”崔筱好奇地凑了过来,打趣问道。

“没事没事,来,咱们比比看谁风筝放的高!”许锦怎么可能告诉她,飞快转移话题。

晌午众人在船上用了午饭,饭后聚在一起比赛钓鱼,许攸跟祁老爷子一组,许锦崔筱一组,祁家兄弟一组,祁老太太和江氏负责给他们评判。半个时辰后,两位长辈胜出,许锦她们其次,祁家兄弟钓的鱼最少,被祁老爷子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说他们做事不专心。

许锦坐在船舱里偷听,一边听一边笑。

可是她的好心情在回到家后就没了,眼看天越来越暗,许锦坐立不安。祁景约她,她不敢不去,因为祁景现在越来越胆大了,她怕他真的摸到屋里来。去了,想到上次被祁景亲地差点喘不过气来,许锦瞬间脸如火烧。真奇怪,以前两人亲亲还没觉得如何,现在……别说亲到,单单一个念头,她的心都是慌的。

犹豫半晌,晚饭后,许锦还是以看杏花的借口独自去了后院,当然,大白依然跟着她。她能安心地跟祁景见面,全靠大白帮忙放哨了。

瞧见祁景跳上墙头时,许锦心虚地往花丛角落里躲。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不敢看他,因为知道他肯定会抱她会亲她,许锦没法自欺欺人的骗自己说祁景只是单纯地想跟她说说话。

小姑娘低着头,祁景笑着走过去,握住她手走到树下,自己靠在树上,然后将人扯到怀里。每个月只抱一次,但他可没限定每次要抱多长时间。一手搂着她纤细的小腰,一手抬起她下巴,祁景细细瞧小姑娘不知何时红了的俏脸,再往上看她的眼睛:“以后还骂我笨吗?”

“你本来就笨啊!”许锦理直气壮地回道,不想被他抬着下巴,她主动靠在他胸口,好歹可以少羞一点。

“我没有放过风筝,自然不会,以后你教我,我肯定放的比他还好。”祁景替自己辩解。

“知道了知道了,你最厉害行了吧?”这人真是不肯服输,许锦哄小孩子似的道,慢慢仰头看他:“对了,你们哪天出发去府城?”

祁景无意识地隔着衣服摩挲她小腰,轻声道:“后天就走,除了考试,祖父还说要领着我们见见人,所以这一来一去大概要用一个多月。”

“这么久啊?”两人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过,许锦有点舍不得,不由抱紧了他,“那熙哥儿抓周时,你们能赶回来吗?”

祁景点点头,“应该可以,对了,熙哥儿抓周时结果差不多也出来了,祖父说如果我能考中武秀才,他会送我一把好剑。你呢?你准备送我什么?”祁景目光灼灼地望着怀里的小姑娘。

要送他什么东西呢?

考上武秀才是大事,许锦想了想,小手恰好落到他腰间荷包上,她低头看看,问他:“这是谁做的?”

“祖母做的。”祁景随口道,别人做的他也不会戴。

“那我送一个荷包给你吧,不过你不能戴在外面,只能自己偷偷用。”许锦自觉这个礼物挺不错的,抬头,想看祁景期待的样子。

祁景一点都不期待,直接拒绝:“我不要荷包。”随即在小姑娘嘟起嘴时抱紧了她,望着她眼睛道:“阿锦,我发现一个月一次有点不够了,这样,如果我考中武秀才,咱们每个月再加一次,如何?”因为太期待,喉头悄悄滚动。

“不要!”许锦羞死了,立即摇头。

祁景没有继续求,而是担忧地道:“你不答应就算了,只是我怕考试时一直想你,若因为分神失手没考中,连祖父的剑都得不到了。”

“那你别想我不就行了……”许锦没好气地戳他胸口。

“我管不住。”祁景握住她手,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蛊惑,“阿锦,每次你拒绝我,我就总忍不住想你。阿锦,答应我吧?你答应我,我一定能考中的,然后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府城比县城大多了,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带。阿锦,怎么样?”

许锦缩着脖子,他在她颈窝里说话,又装可怜又拿礼物诱惑她,还有那拂在耳朵上的热气也弄得她浑身不舒服,有点痒,又好像在渴望什么。不知是真的怕影响他考试,还是想快点结束这样的亲密,许锦在心慌意乱中点头,“我,我答应你好了,那你要好好考。”

“放心,有你这句话,我一定能考上的。”祁景情不自禁笑,直起身,也让她抬头。

许锦不高兴地仰头看他,“你还想做什么啊,不许再提……”

剩下的话都被突然俯身的少年吞到了肚子里。许锦被他提着腰迫不得已地迎接他,由轻轻的碰到用力的吮,再从­唇­纠缠到舌尖儿,许锦没有力气了,什么都没法想了,只能紧紧攀着这个在这种事情上越来越巧的人。

他是从哪里学的呢?

晕头转向间,许锦迷迷糊糊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傻姑娘,跟你学的呗,亲啊亲的就会了……

谢谢姑娘们的地雷,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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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欢喜

祁景出发前,许锦偷偷给他绣了一个荷包。

白鹭自莲池往岸边游,寓意一路连科。

绣完了,许锦托着小小的荷包瞧了会儿,总觉得这样单送一个荷包太死板了。想了想,她跑去后院摘了几朵杏花放到了荷包里面。她喜欢杏花,衣服上多有杏花绣样,祁景也常常夸她比杏花还好看,现在她把杏花连同荷包一起送给他,他戴在身上,就好比……

许锦脸红红的,越想越羞,她可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儿呢。

到了黄昏约定见面的时候,许锦实在不好意思当面将东西送出去,所以一听到那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直接把东西扔了过去,然后飞快跑了。

对面祁景听到她离去的脚步声,脸一沉,看都没看掉下来的是什么东西,利索跃上墙头,却只瞧见小姑娘跑远的背影。他不知所以,又恨得咬牙切齿,等望不见人影儿了,这才气闷地跳了下去。本想一走了之,走出几步后又停住,转身扫向墙角地面,见草丛里趴着个天蓝底的荷包,他走过去将东西捡了起来。

是她绣的?

祁景提着荷包翻来覆去的瞧,发现上面只绣了一只白鸟后,脸­色­更难看了。他见过崔筱送祁恒的,上面有两只鸟,原身的记忆告诉他那是鸳鸯成对的意思,而且那些话本里的小姐们也常常送心上人这种荷包。现在她只绣一只鸟,莫非……

感觉里面好像有东西,祁景打开荷包看了看,入眼是几片白粉杏花,像她脸红的模样,总算让他心情好了些。仔细想想,除了昨晚亲她的时间长了些,最近他好像没做过惹她生气的事,祁景多少安了心,将荷包藏到怀里,准备去找祖母旁敲侧击打听打听。

往回走时碰见老太太身边的丫鬟,说是老太太让他过去一趟。

祁景进屋时,祁恒早在里面坐着了。祁老太太将长孙叫到身边,把亲手绣的两个荷包分给了兄弟俩,除了荷包用线颜­色­针法不同,上面的莲花白鹭跟许锦送的差不多。这下祁景也不用找借口了,直接问了出来。听完祁老太太的解释,他恍然大悟,知道她是为他着想,祁景决定原谅她不肯守约的事了,跟着随口问道:“祖母,往里面装杏花是什么说法?”杏与幸同音,是祝他好运?

“装杏花?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种说话?你从哪里看到……哦,就是祈求好运气的意思。”猜到真相后,祁老太太正经八百地道,毕竟祁恒还在身边呢,她可不能把那丫头的小心思当着祁恒的面说出来。

她不说,祁恒也就装不懂,然后晚上送了一本书给祁景看。其中某页折了角,而且祁恒怕大哥太傻,特意提醒他看看那页。

祁景拿着书回了屋子,坐在案前看,翻完几页无聊的故事后便没了兴致,直接翻到折角那一页。

看完了,懂了,他从怀里摸出荷包,越看心里越美。熄灯后将荷包放在枕头边上,闻着那似有若无的香气,睡着时嘴角都是翘着的。

次日一早,祁老爷子领着俩孙子早早出发了。许锦在屋里哄弟弟,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了,突然觉得心头好空。以前闹别扭的时候,她也曾一个月不见他,但那时她能听见他练武的动静,知道他就住在一墙之隔,现在,他一下子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她想见都见不到了。

“抱,抱!”熙哥儿趴在炕上,仰头朝姐姐叫。

许锦回神,瞧见可爱的弟弟,心情没有那么低落了,伸手将弟弟扶了起来,笑着亲他一口:“熙哥儿快快长大吧,等你抓周时,姐姐准备一大堆东西让你挑!”那时候,祁景差不多也回来了。

熙哥儿边笑边蹲腿玩,无忧无虑。

四月过了一半时,许锦迎来了她的初次月事。

睡觉前江氏亲自端了莲子羹来看女儿。许锦肚子不舒服,喝完微烫的莲子羹,苍白小脸上总算多了点血­色­。看着眉眼渐渐长开的女儿,江氏感慨万千,等丫鬟收拾好东西退出去后,她替女儿掩好被子,一边摩挲许锦光洁额头一边柔声道:“别担心,第一次都不大舒服,以后好好调理,少碰凉的少吃过辣的,再来时就不会这样了。”

“嗯,我知道。”许锦朝母亲笑,“娘你快回去吧,一会儿弟弟找不着你该哭了。”

“没事儿,那边有你爹看着呢,娘多陪你待待。”江氏舍不得走,突然来了心思,走过去把椅子搬到炕沿前,一手托着女儿绸缎般顺滑的乌黑长发,一手持着梳子轻轻替女儿梳头:“睡前通通头,睡得香。”

许锦想翻身,被母亲按了下去,她只好乖乖平躺着,嘻嘻笑道:“娘今天对我真好。”

“我哪天对你不好了?”江氏嗔了一句。

“反正今天对我特别好。”许锦笑着答,过了会儿,她好奇地问道:“娘,你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的?来这个就表示我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吗?”

她啊?江氏顿了顿,很快又笑道:“娘也是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来的。别傻了,你长成大姑娘还早呢,这只是说明你开始长大了。既然大了,以后就要乖乖的,就算在亲人面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知道吗?你看人家筱筱,行走坐立,那才是……”

“知道了知道了,娘你快回去睡觉吧!”听母亲又要教训她,许锦一骨碌爬了起来,将梳子抢回被窝,然后又将被子扯过脑顶,表明不想继续说下去。

“你啊你,早晚我得狠狠打你一顿!”江氏对着被团最鼓的地方轻轻拍了一下,许锦嗷嗷喊疼,跟着露出脑袋跟母亲一起笑了起来。

“行了行了,快睡吧,娘走了。”江氏摸摸女儿脑袋,移开椅子走了。

许锦趴在炕上目送母亲出门,心里甜丝丝的,肚子好像也没有白日里那么不舒服了。

那边江氏出了女儿院子,外面已是明月高挂,断断续续的虫鸣显得夜里越发幽静。丫鬟在前面提灯,江氏慢慢走着,脚步越来越慢直到顿住。她仰头望月,月­色­似水朦胧,像时光的镜子,她好像看到一个少年跳过墙头,神秘兮兮地把一罐蜂蜜送给她……那时她十二,他十六,如今他们的女儿都十二了,他是死是活,她无从知晓。事到如今,她不恨他也不怨他,只愿他还活着,好好活着。

“阿乔,自己赏月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氏侧头看去,看见许攸一身宽松袍子,怀里抱着已经睡着的熙哥儿。她收起心头淡淡怅然,笑着走过去,将儿子接了过来,轻声问他:“怎么出来了?”

“接你。”许攸揽住她肩膀,一起往前走。

江氏脸热,小声提醒道:“丫鬟还看着呢。”

“她们不敢看,再说看也没关系,老爷夫人如此恩爱,她们只会替你高兴。”儿子都生了,许攸脸皮也早就练出来了,一路搂着妻子回了上房。进屋后他守着儿子,她去侧室沐浴,等她熄了灯上了炕,他熟门熟路寻到她胸前,恣意吃了起来。

“许攸……”江氏难耐地仰头挺胸,娇声唤他。

许攸哪有空答,只卖力动作,听她的娇求低吟。

不知不觉又进了五月,今年天热得早,杏果也比往前熟的早,许锦先给崔家松了杏儿,再抱着熙哥儿去看望祁老太太。祁景他们还没回来,祁老太太一人在家,或是老人去许家,或是她来这边,反正大家平时也没什么消遣,就这样互相串门吧。

三人在老槐树下乘凉。熙哥儿自己坐在小板凳上,背靠姐姐,手里捧着一个熟透的大杏果啃。他现在长了六颗小牙,喜欢自己啃东西,许锦想喂他他都不­干­,非要自己吃,弄得手上衣襟上都是汁水。

许锦对此很嫌弃,祁老太太笑她:“小孩儿都这样,特别是男娃,越大越淘气,你以为好姐姐是那么容易当的?要不怎么得请­奶­娘照看呢。偏你们家你娘喜欢自己喂­奶­,你喜欢亲自照顾弟弟,柳二家的遇到你们这样的主家,真是捡了大便宜。”

柳二家的是熙哥儿的­奶­娘。

“哼,他要是还这样,我就不管哄了。”许锦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很是怀念那个只会躺在炕上乖乖看她的老实弟弟。现在的熙哥儿当然也有可爱的时候,但不听话的时候也挺多的。

小姑娘嘟嘴看弟弟,熙哥儿根本没听到姐姐的抱怨,捧着杏果啃得欢,直到外面街上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熙哥儿维持着啃果子的动作,仰头看姐姐,他好像很久没听过这种声音了。

许锦心砰砰跳,盼着是祁景回来了,可他们是坐马车走的,而外面的明显是单匹马……

祁老太太同样期待又疑惑,皱眉念叨:“谁这么不懂规矩,这样疾驰,撞到人怎么办?真是……”

“老太太,老太太,大少爷回来了!”她还没说完,门房已经派人进来通传道。

“就他自己?”祁老太太倏地站了起来,高兴又意外。

许锦是背朝门那边坐着的,本想跟着站起来,可听到祁景回来的消息,她突然没了力气,只能回头看。这一看,正好瞧见祁景风尘仆仆大步流星地闪了过来,一身石青­色­圆领袍子,足踏黑靴,高挑挺拔,英气勃勃。

许锦呆呆地坐着,看他先望向自家那边,接着目光随意扫向院子,对上她的。那一瞬,她看见他如墨般的眸子里多了一种名为欢喜的光彩,看见那月余未见有些陌生的少年先是顿住,跟着快步朝这边奔了过来。

许锦心跳快到极致,她很慌,怕祁景不顾一切上来抱她,所以她飞快提着熙哥儿站了起来,转身时察觉少年竟真的要抱,许锦想也不想便把熙哥儿送了过去,“祁景你回来了啊,快抱抱熙哥儿,他可想你了……”担心祁景不接,她依然举着弟弟。

祁景被迫停住,皱眉看她,再低头,看按在他胸口的那两只湿哒哒黏糊糊的小手。

熙哥儿无辜地眨眼睛,看完面前有些陌生的男人,立即低头往下看,找被对方撞掉的甜果子。

作者有话要说:熙哥儿:你赔我的甜果子!

祁景:你先把你姐姐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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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冲动

“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你二弟跟你祖父呢?”眼看长孙一副猴急模样,祁老太太赶紧打岔道。她是赞成两个孩子的婚事,但可从来没打算纵容长孙早早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平常多见几次面没什么,想动手动脚,她第一个不赞成。不合规矩不说,万一被许攸夫妻逮着,他们绝不可能把女儿嫁给一个­色­胚子啊。

先有熙哥儿碍事,后有祖母询问,对面许锦还频频给他使眼­色­,祁景退后几步装作查看被熙哥儿弄脏的衣裳,待胸口因为见到她而翻腾的渴望稍微平复了,正­色­答道:“祖父跟二弟坐马车,大概下午到家。我挂念祖母,就骑马先回来了。”

在府城住了一个多月,只有几日考试,其余时间都跟着老头子会友见客,他也学会了一些圆滑处世之道。老头子早就教过他,当将军不是单凭自身功夫好就行的,他想真正成为强者,就得学官场那些勾当,未必要跟旁人尔虞我诈,但至少不要能看破他人心里的龌龊,否则只能沦为被文官戏耍、皇家利用的莽夫。

可惜任他说的再好听,祁老太太都是不信的,真挂念她,咋没看他进来就先抱祖母?

“考得怎么样,知道结果了吗?”祁老太太瞅瞅孙子,见他非但没瘦还长高了些,心中已经有了谱。

祁景­唇­角微翘,看着许锦道:“我是武试第一名,二弟一甲第三名,祖父说二弟还小,这个名次不错了。”文试头名是那个叫谢晖的家伙,祁景看他莫名不顺眼,自然不会提及此事。

许锦知道祁景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提醒她履行她答应的奖励吗?他成了武秀才,许锦真心高兴,也不在乎让他多亲一次。但她实在受不了他当着外人面这样火热地瞧着自己,便对祁老太太道:“祁景刚回来,您肯定有很多话要问他,我跟熙哥儿就先回了,顺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爹娘,改日再来陪您说话。”

祁景登时沉了脸,死死地盯着她。

许锦装没看到,祁老太太也受不了孙子这副德行了,对许锦道:“去吧去吧,明儿个你生辰,­奶­­奶­送你一份好东西。”说着亲自送许锦往外走,见祁景那架势好像要拦人似的,祁老太太狠狠瞪了他一眼,训道:“听你一身汗味儿,快回屋收拾收拾去,怪不得熙哥儿不肯给你抱呢,肯定是被你熏到了。”

熙哥儿听到有人提他,猛地从姐姐怀里往后歪,好奇地盯着祁老太太。

许锦跟着回头,见祁景愣在那儿,傻乎乎好像真信了老太太的话,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眉眼灵动明媚如花。

祁景痴痴地望着他的小姑娘,直到她抱着弟弟领着大白绕过影壁。

“回神了回神了!”祁老太太折回来,发现孙子那傻样,打趣道。

祁景半点尴尬都没有,转身要走,准备回房沐浴洗漱,换身­干­净衣服黄昏时再去找她。临走前就定好回来那天就要见面的,这么久没见,他很想她。

“等等,”祁老太太打发走丫鬟,笑着看着长孙道:“你想娶阿锦不?想娶的话,明日祖母替你去问问。”

“想娶,祖母要问什么?”祁景心跳骤然加快,难道这么快就可以把她娶回家了?

祁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长孙,够不着他额头,就点他胳膊,“你怎么这么傻啊,问啥,当然是问阿锦爹娘愿不愿意把阿锦许给你啊。”

“他们自然愿意,那祖母的意思是,今年我就可以跟阿锦成亲了?”对于小姑娘爹娘的态度,祁景从来没有在乎过,他觉得只要许锦愿意了,他就一定能娶到她。

祁老太太都不知道这孙子是从哪得到的自信和厚脸皮,懒得跟他多说,简单解释道:“没那么快,她爹娘答应了,今年只能把亲事定下,成亲的话,要等阿锦十五六了才行,祖母替你争取阿锦十五就成亲,她爹娘是否答应祖母可就做不了主了。”一般十五岁嫁女儿,但也有舍不得女儿多留一年的。

祁景皱眉,“不能早……”

“不能。”祁老太太知道他想问什么,立即灭了他的傻念头,跟着严厉告诫道:“祖母警告你,在你们成亲之前,不管在人前还是人后,都不许你碰阿锦,那样不合规矩,被外人瞧见了,他们不会笑话你,却会把各种难听的话泼在阿锦身上,以前因为这种事出人命的都有,你真喜欢阿锦,就该敬重她。再者,被阿锦爹娘知道你这么早就想占阿锦便宜,哼,你就等着看阿锦嫁给旁人吧。这话祖母只说一次,你已经懂事了,自己好好想想。”

老太太走了,祁景在走廊里站了会儿,面无表情地回屋去了。

祁老爷子跟祁恒在午饭前赶回了家。

祁家本来就是东湖镇最惹眼的人家,这次两个少爷同时科考,关注的百姓自然不少,所以短短一下午,几乎所有人就都知道祁景祁恒考中秀才的喜讯了。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准备把女儿嫁过来的。要是祁家一直住在京城,他们自然不敢奢望攀亲,可祁老爷子都搬过来这么久了,老两口平易近人似乎也没有门户之见,那些有适龄女儿的大户人家就心动了。大多数都准备端午过后再来试探,但也有心急的早早赶了过来,没敢直接进祁家,而是来拜访江氏,想托她探探祁家口风。

许锦在屋檐下听里面那人把她女儿夸得天花乱坠,恨得将手中帕子拧成了麻花。

是祁恒她为崔筱生气,是祁景,她就更恼火了!

没法拿对方撒气,许锦把气撒到了祁景头上,本想傍晚不去见他的,可自己又很想他,磨磨蹭蹭地还是换了那套最喜欢的桃红衫儿梨白裙,戴上母亲送她的红玉耳坠,发髻上再Сhā根杏花玉簪,对着镜子端详半晌,这才叫起卧在那边看她的大白,一起往外走。

她也不怕被母亲瞧见,瞧见了,她先把耳坠簪子藏起来,这样就没什么值得怀疑的了。

到了后院时,许锦准备像往常一样去杏树转圈做做样子,大白却直接走到花丛那边,回头看她,再朝里面伸伸脖子,随即不等许锦说什么,它熟门熟路地跑到前面去放哨了。四尺来长的雪白身子卧在走廊拐角下,远远观之像块儿白石,只有两只耳朵偶尔会晃一晃。

大白越来越好看了……

“阿锦。”她在那儿望着大白发呆,早就藏在花丛后的祁景等得不耐烦了,小声催道。

许锦脸一热,低头走了过去,才瞥见他袍角,人已经被拽进了熟悉结实的怀抱里,腰上一紧,她受惊抬头,然后就被人堵住了嘴。

熟悉的,强烈的,火热的,一次比一次更让她心悸。

从被他搂着到被他抵在树上,到被他嫌弃个矮不方便被他压在草地上,许锦觉得有什么好像要脱离控制了。这种姿势跟倚在他怀里不一样,他压得那么紧,她完全没法动,而且他已经亲了几次了?他连续不停,她记不清了,只在他开始啃她脖子在他一手落在她胸口弄疼她时,终于清醒过来,使劲儿推他,“疼,你别碰我那儿……”

祁景猛地抬起头,看着她,气喘如牛。

天­色­昏暗,却不妨碍许锦看清少年的脸,这一刻她觉得他十分陌生,让她心慌不安。她闭着眼睛不敢看他:“起来了,咱们好好说话。”

祁景意识还有些不清楚,他撑在她身上,看她发髻微乱俏脸酡红,看她眼睫颤抖红­唇­喘息,看她玉颈修长,看刚刚被他分开的衣领下她的­精­致锁骨。这样的她,让他发.情了。或许不用她这样,这么久没见,早在看见她时,他就不受控制地有了反应。

“起来……”许锦真的怕了,因为他下面有东西顶着她。她隐约猜到了那是什么,所以更害怕,“祁景,你别欺负我……”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她能接受被他亲,更多的,她真的没法再答应,母亲知道了,会生气,会很失望的。一个好姑娘,连摸手都不该允许的。

“别哭别哭,下次再也不这样了。”祁景自责又懊恼,赶紧把人扶了起来,替她拍身上的草叶尘土,替她扶正头顶簪子。都收拾好了,她还在掉眼泪。祁景想抱她,被许锦躲开了,低头道:“刚刚你已经亲了很多次了,这个月都不许你再碰我。”她终于发现,她还小,他已经长成大男人了,虽然他常常被她欺负,但他想欺负她时,似方才那样,她根本没法躲。

许锦觉得,跟祁景单独相处,除了甜蜜,还有危险。

祁景不愿意,但小姑娘哭得那样委屈,他只好认了。

“阿锦,给,生辰礼。”为了打破两人之间突然袭来的尴尬,祁景把早就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递给她。

许锦抹抹眼睛,把匣子接过来,打开,里面是支步摇,簪头是赤金彩蝶扑翡翠杏花,下面缀着串串小玉珠。

“这个很贵吧?”许锦喜欢是喜欢,但太贵重了。

“我自己买的,不怕。”祁景见她不哭了,想替她戴上。

许锦瞪他,抢回东西藏到袖子里,“你傻啊,被我娘瞧见问我从哪里得的,你让我怎么答?”

祁景无声笑,突地抱住她,低声问:“不生气了?”她瞪他,就是没关系了。

“生呢,放开我!”许锦恨恨踩他脚。

“不放,阿锦,祖母说明天要来你家提亲。”祁景满足地抱着自己的小姑娘,然后用一句话,成功地让她停止了挣扎。

“提亲?”许锦傻了,这么快?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安排个男配的,但是大白用他的行动让男配没有用武之地,所以,就这样吧,很快就定亲啦,嘿嘿~

谢谢姑娘们的地雷,么么~

黄­色­月亮扔了一颗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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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定亲

跟祁景分别后往回走时,许锦觉得浑身轻飘飘的。

祁景已经不止一次说要娶她了,许锦也觉得自己长大后肯定会嫁给他,但现在突然知道这已经不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长辈已经知道了,甚至商量过后很快就要定亲了,她有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定了亲,很快就会嫁人,就会离开家里,跟他住在一起……

好像她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姑娘,你想什么呢?”她呆呆地歪坐在炕沿上,宝珠进来见了,好奇地问道。

许锦看宝珠,宝珠只比她小一岁,是被爹娘卖了死契的,她都不知道爹娘住在何处。

“宝珠,你想过将来要嫁什么样的人吗?”许锦将宝珠叫到身边,小声问她。

“姑娘说什么啊,好好的问人家这个做什么。”宝珠脸红了,低头看脚。她能嫁什么人啊,等姑娘出嫁了,她肯定是要跟着过去的,到时候要么嫁姑爷家里的小厮,要么嫁替姑娘打理庄子铺子的伙计,然后运气好的话被姑娘看中,还能回来当姑娘身边的嬷嬷。

她不好意思,许锦也不再问她,放宝珠去侧室准备热水,回头看看蹲在旁边的大白,笑了,指着那边柜子道:“大白把你的梳子拿过来,我给你梳毛。”

大白立即站了起来,晃着尾巴颠颠跑过去,前爪搭在柜子上,大脑袋左右看看,瞅见自己的,伸出一只爪子往外拨了拨,叼住,然后转身往回跑。来到许锦身前,它把梳子递给主人,高兴地舔了舔主人小手。自从家里多了个小孩子,主人陪它玩的时间都变少了。

许锦揉揉大白脖子,先坐在炕上给它梳脑袋背上的,一直梳到够不着了,再蹲下去帮它。大白真的很聪明很威武很漂亮,连见多识广的祁爷爷都赞不绝口,还提醒她除了祁景带大白去打猎时,往后尽量少让大白出门,特别是热闹的地方,免得招人眼红。良驹难求,祁爷爷说,大白比良驹还难得。

而这样一条厉害的狗,是她的,自小就那么听她的话。

外面宝珠轻声说水好了,许锦抱着大白蹭了蹭,让它留在屋里,她去洗澡。

“姑娘,你脖子这里怎么有块儿红了啊?”宝珠替许锦擦背,擦到肩头时,盯着那块儿红瞧了会儿没看出来是什么,便疑惑地问了出来,还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平的,应该不是蚊子咬的。”

“哪里?”许锦自己摸了摸,感觉不到异样,便让宝珠去拿镜子,镜子拿过来被水汽弄得更模糊了,许锦本想起身看,可就在她准备出水时,突然想起来了,那是被祁景啃的地方。他开始时一直含着一处吸,她有点疼,扭头躲开,他才继续往下的。

“哦,应该是被我抓的。好了,宝珠你把镜子放回去,今晚我自己洗,不用你帮忙。”许锦将镜子交给宝珠,整个人都缩到了水里,只露出脑袋。等宝珠走了,许锦摸摸发烫的脸,一下子就想起傍晚在草地上那一幕了。

这次祁景非但亲她嘴,还亲了她脖子,还摸她那儿……

许锦羞极了,偏偏越羞越止不住念头。她摸摸手臂,再慢慢往胸口挪。

这里比去年大了很多,但照母亲的还差得远呢,还有点硬,他为什么要摸呢?

还有他顶她的那个地方……

许锦连连摇头,不敢再想,草草擦遍全身,逃出了浴桶。

次日的生辰她过得有点魂不守舍,怕祁老太太过来,又不确定她是否真的会来。

祁老太太来了,在后半晌天凉的时候。

“阿锦抱熙哥儿到院子里去玩吧,­奶­­奶­有话要跟你娘说,你留在这儿听着也没意思。”祁老太太笑眯眯地道。

任许锦平日里再能装糊涂,现在也忍不住脸热,怕被祁老太太瞧出异样,赶紧抱起熙哥儿出去了。

“伯母有事?”江氏在祁老太太对面主座上落座,有些惊讶。以往老太太过来都是聊天解闷来的,从来没有主动打发女儿走过。

祁老太太也不绕弯儿,直接问道:“你觉得我们家祁景如何?”

江氏愣了下,随即夸到:“那孩子最近两年越来越懂事了,如今又有了功名,前途大好。”

“那给你当女婿怎么样?”祁老太太随意般问了出来。

这下江氏是真的呆住了。

祁老太太趁机解释道:“不瞒你说,我早就看中阿锦这孩子了,只是以前祁景实在顽劣,我都不好意思跟你提,现在他长出息了,阿锦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怕再不提你们给阿锦定了别人,便来问问。我们家的情况你都知道,你伯父是当了几年官,但我们家没有那些官家作风,几个孩子不安排通房也轻易不准他们纳妾。至于祁景父母,对他们小两口不会太疼爱,但也不会挑事,阿锦嫁过去后不用­操­心什么。差不多也就这些了,你觉得呢?有什么不放心的尽管提,别跟伯母见外。”

“这,这是伯父跟您的主意,还是祁景……”江氏犹豫问道。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她和许攸都觉得,还是要给女儿挑一个她自己喜欢的,当然,对方最好对女儿也有几分情意。如果是祁景提的,那他是什么时候喜欢女儿的?这俩孩子可是常常碰面的。

祁老太太很会说话,“哈哈,提起这个我也纳闷,你看平时俩孩子碰面就跟兄妹似的,阿锦把祁景当哥哥,祁景把她当妹妹,偶尔还会气气阿锦,咱们根本看不出来什么。这不,昨日回来,听说有人想把女儿嫁给他,这小子终于急了,说他只想娶阿锦。”

“可阿锦还小啊……”江氏还没做好嫁女儿的准备,忍不住找借口拒绝。

“嗯,伯母知道你舍不得阿锦,不急,你跟许攸要是看得上他,咱们就先把亲事定了,等阿锦十五再成亲,那时祁景会试殿试顺利的话,正好也有差事了。”祁老太太当然有备而来。见江氏依然犹豫不定,她也不催,从袖子里摸出庚帖放在桌子上,起身道:“你别着急回我,这两天跟许攸好好商量,等熙哥儿抓周那天再给我回信也不迟。行了,那我先走了。”

江氏出去送她,回来时瞧见女儿正低头哄怀里的弟弟,侧脸还能看出几分孩子气,但真的已经长大了。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女儿才十二,就被人盯上了。

晚上江氏赖在女儿屋里舍不得走,还是许攸来接的她。回屋后江氏跟丈夫说了这事,许攸听后,恨声道:“我早看出来祁景对阿锦有歪心思了,只是那时他太能装,我看他年纪小,就没往那方面想!”那时女儿才多大啊!

“那你说咱们答应不?”江氏心中没有主意。按理说女儿嫁到祁家是他们高攀,而且祁家知根知底,的确挑不出刺儿。可一想到定亲后女儿差不多就是别人家的了,她就忍不住想拒绝。

许攸沉默,良久才道:“祁景遇事冷静,小小年纪就沉得住气,将来至少不会犯大错。明年春后我十有八.九会留在京城,阿锦跟他在一起,离咱们也近。”

“你同意了?”江氏很意外,刚刚听他咬牙切齿的,她还以为许攸不愿意呢。

许攸亲亲她额头,柔声道:“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想法,阿锦的婚事,还得你做主。要不,你去问问阿锦?她这个年纪,也懂点事了。”

江氏点点头,闭上眼睛,却是半夜才睡着。次日等许攸去了书房,她把女儿叫到身前检查她女红。许锦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乖乖地绣荷花,直到母亲开口问她对祁景有什么看法,她手一抖,低头问:“娘问这个做什么?”

江氏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这丫头竟然脸红了?

她还没透露出祁家提亲的事呢!

毕竟是过来人,江氏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女儿估计早就看上祁景了!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祁景的?”她拿开女儿手里的东西,低声问。

“我又没说我喜欢他!”许锦当然不会承认,仰头反驳。她自小淘气,为了不被父母教训,常常撒谎,知道如何才能骗过长辈。但这次不行了,才跟母亲对视了片刻,她就心虚了,低头道:“今年才喜欢的,那次我去外面接大白,看他骑在马上,突然就喜欢了……”

“他知道吗?”江氏狐疑地问。

许锦摇摇头,“我才不让他知道呢,省着他笑话我。对了,娘你问这个­干­什么?”短暂的慌乱后,许锦已经想到该如何应对母亲的质疑了,仰头,天真地问道。

江氏半信半疑,紧紧盯着女儿的眼睛:“昨天祁景让他祖母来提亲了。”

“真的?”许锦又惊又喜,跟着红着脸扑到母亲怀里,挺不好意思地问:“娘,祁景来提亲,是不是说明他也喜欢我?”完全一副天真小丫头的模样。

“傻,不喜欢你他来提亲做什么。”江氏抱住女儿依然还显得单薄的身子,叹了口气。不论如何,看女儿这副样子,这个亲也要定了。

熙哥儿抓周后不久,祁家请了媒人登门说亲。纳采问名之后,定在十月初八下聘。

而五月到七月的这三个月里,祁景后悔了,早知道江氏会盯女儿那么紧,派了身边一个丫鬟随身服侍许锦,根本不给两人见面的机会,他宁可晚点提亲定亲的。

眼看再过几日就要去府城准备乡试了,祁景站在两家墙根下,心浮气躁,总觉得临走前若见不到她一面,考试时他大概会真的分神吧?

夜幕降临时,祁景偷偷跳上了墙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桃桃桃子姑娘的地雷,么么~

阿锦小心啊,大灰狼要钻被窝啦~

换了个书名,大家别找不到佳人哦,要是大家都觉得新的不好,那佳人考虑考虑换回去~

☆、第43章 夜探

祁景的第一次夜探闺房以失败告终。

倒不是大白坏事,大白原本就肯亲近它,后来打猎时祁景跟大白也培养了很深的默契,半夜听到他的脚步声,大白根本不会叫。祁景顺利地翻过后院门摸到许锦的院子,连院门都翻进去了,却败在里面的门前。正门Сhā着,他撬进去肯定会惊动睡在次间的丫鬟。爬窗,得她从里面把窗打开才行,但现在夜深人静,他不敢贸然叫她,被丫鬟听见回禀了她爹娘,祁景怕亲事黄了。

他靠着墙静静立了会儿,期待大白会叫醒她。

可是大白再聪明也没聪明到猜出他来意的地步,那条傻狗,兴许还以为他就是过来看看呢。它不会管他在外面等多久,它只会事事把主人放在第一位。没有事,它肯定不会打扰小姑娘睡觉。

祁景摸黑溜回了家。

他一走,里面抬头望窗的大白重新把脑袋搭在地上,慢慢闭上眼睛。

第二日祁景准备带大白去山上打猎。定亲后祁老太太叮嘱他去许家时不能像往常那样直接进去,得先让门房通传,于是他就在外面等着。里面许攸听说了,亲自到女儿院里领大白,然后他都没出去,只让大白自己跑去找祁景。

看着孤零零跑出来的大白,祁景早习以为常,只是这次眼里里多了几分讽刺。不让他见她?等着吧。

跟庞叔在山里逛了半天,祁景将满身戾气都撒到了那些猎物上,箭无虚发。

下午回来后,他也没下马,见大白进了许家便也径自回家了。

那边大白回到主人屋里时,许锦正在炕上无聊地翻书看,听到动静,她习惯地先检查大白是否受伤,检查完了,刚想继续低头看书,大白直起身子把前爪搭到了炕沿上。许锦以为大白想跟她玩,便去摸它脖子,摸着摸着终于发现大白是想让她看它左前腿了。她好奇地握住它爪子,细细一看,蓦地发现那雪白的毛发里绑着一根染白的竹筒。

许锦心跳加快,立即往外面瞅了一眼,确定两个丫鬟不会进来,她飞快取下竹筒,躲到炕里头偷看。

“今晚亥时,开窗。”

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不容拒绝的霸道气势扑面而来,让她心慌,许锦好像看到了祁景那双幽深的眸子,为许久未见而郁郁,为即将抱她而火热渴望。

许锦悄悄把纸条烧了,坐在炕头,忐忑犹豫。

不开窗,她真的想他了,自定亲后她就再也没有出过家门,也没能见到他。与之前他去院试的那个月连起来,整整四个多月,她只见了他两次而已,都没能好好说说话,问他府城是什么样,问他考试时都考了什么,每项成绩如何。

开窗……哪个好姑娘会半夜私会男子呢,就算是心上人,那也不妥,再说被人发现怎么办?

说实话,许锦的害怕彷徨多过期待,怕祁景被嫁人逮着,可时间不等人,天慢慢地黑了。同父母弟弟吃过晚饭回来,许锦越发不安了。

她看向外间。

今晚是玉珠守夜,玉珠是母亲身边的丫鬟,拨给她了,连名字都换了。跟容易受她摆布的宝珠不同,长她两岁的玉珠更像是个大姐姐,许锦有什么不对,玉珠会柔声提醒她。当然,如果许锦坚持已见,玉珠绝不敢不从,可许锦做不到那样无理取闹啊,她也没有底气。好比去后院跟祁景私会,若她非要打发玉珠走,这不是直接告诉旁人她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她只能乖乖的,像个真正懂事的大姑娘。

想到这里,许锦又有些不服气了,凭什么定亲了她就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让她的紧张里多了点兴奋。

很快,外面传来玉珠歇下的声音,许锦趴在被窝里忐忑不安地等着,等大白提醒她祁景来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儿,夜里又是如此安静,许锦不知不觉犯困了,然后在她迷迷糊糊睡着时,大白用前爪唤醒了她。

许锦猛然惊醒,心跳如鼓。

知道祁景来了,她悄悄下地,身上还穿着白日里的衣裳。她摸摸大白脑袋,让它守在屋门口警惕玉珠醒来,然后秉着呼吸挪到窗前。其中一扇窗只是虚掩着,许锦手搭在上面待了会儿,提着心慢慢打开。

外面有淡淡的月光,她看见祁景一身黑衣立在一侧,给她看的是侧脸。许锦莫名松了口气,从祁景这个姿势里感受到他的体贴。这样既能让她知道来人真的是他,又不会因为突然看到正脸而吓了一跳。

她推开窗时,祁景转了过来,慢慢走近,隔着窗看她。近了,模糊的面孔也渐渐清晰,毕竟很久没见,许锦忍不住盯着他多瞧了会儿,瞧着瞧着对上他幽幽的眼睛,里面好像有星光浮动,不刺眼,却迷人神智。

许锦被他看得低下了头。两人越大,她在他面前就越放不开,特别是这种时候,他眼神太火热,烧人。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许锦是怕被玉珠听见,至于祁景,她不知道……

“让我进去。”她听见他这样说。

不是见个面说几句悄悄话就行吗,他还想进来?

许锦慌得抬起头,手搭在窗上准备拦他:“不行,我,玉珠就睡隔壁,我怕她听见。”她很小声很小声地道。

“我动作轻点,她听不见的。”祁景敢来就有这种把握,见她垂眸咬­唇­犹豫不定,羞答答的可爱,他忍不住,抬腿跨到窗台上,半蹲着看她:“你要是再不让开,她就可能真的听见了。”

“祁景……”许锦不得不承认她更怕的是他进来与他独处一室的事,她仰头求他:“别进来了,咱们就这样说说话不好吗?”

“不好,我已经很久没抱你亲你了,前两个月的,这个月的,还有下个月的,今晚你一起给我。”

“你……”许锦说不过他,急急想关窗,到底不敢闹出动静,力气小的很,祁景直接握住她手,探进去一条腿,低声问她:“真不怕被人听见?”

许锦怕,所以她只能无奈地收回手,然后趁他做贼般跳窗的功夫,提着心赶回炕前。别的地方,她怕他抱她时撞到桌椅发出声响,炕这边……许锦迅速抓起枕头抱在怀里,打定主意除了抱抱亲亲,不让他再碰别的地方。

夜那么长,祁景进屋后并不着急,在屋里转了圈这才朝她走去。见她抱着枕头,他有些好奇,不懂她这是要做什么。不过瞥到炕头她的被窝,他倒是心中一热,他早就想抱她睡觉了,这次终于有了机会,而且躺在被窝里,说话动作都方便。她太矮,站着亲她有点累。

“阿锦,困不困?”祁景坐到她身边,跟着把人转到自己双腿中间,下巴搭在竖在两人中间的枕头上,小声问她。

许锦本来很困,现在一点都不困!

“嗯,你快点回去吧,我想睡觉了。”两人都只动嘴皮子说话,声音都不是从喉头发出来的。

“那我抱你睡。”祁景扯开枕头,双手伸到她腋窝下,在她反抗前提醒她:“别说话,小心被人听见。”说完手上用力,轻而易举将人抱到了炕上。她似乎是吓呆了,一动不动,祁景趁机脱了她的软底绣鞋,轻轻放在地上,再脱了自己的,长腿一抬,面对她而坐。正想抱她进被窝,发现她穿的不是睡衣,疑道:“怎么没换?”

换什么啊!

许锦终于反应过来,捂着衣襟防备地看着他:“你,你别胡闹,快,快点抱……弄好了马上回去!”

“好,抱八次,亲八次。”她这么紧张,祁景怕逼她太急把她逼哭了,柔声应了下来,盘腿坐好,朝她张开双臂:“过来,我抱着你。”那动作那语气,像极了平时许锦逗弟弟的样子。

许锦不想像个孩子似的坐他腿上,低头道:“咱们别在炕上,去地上吧。”在炕上总觉得更紧张。

想了那么久的小姑娘就在眼前,祁景耐­性­可不多,她扭捏着不过来,他便往前凑,一把搂住想逃的人,紧接着托起她双腿将人抱到他腿上。许锦羞得往他胸口躲,祁景任她蹭,抱了会儿,这才一手扣住她后脑一手扶着她肩头,低头凑过去,额头碰着她的,闻她身上的淡淡清香,“阿锦,想我了吗?”

许锦攥着他衣襟,没说话,眼睛早闭上了。

“想不想?”祁景碰碰她嘴­唇­,求他想听的答案。

“……亲一次了。”许锦颤着音答,碰上再离开,那就是一次。

祁景手一紧,托着她腰将人抬高,“那样不算,这样才算。”说完急切地含住她红润小嘴儿,由浅而深的吸.吮,探索,捉弄。他以前没有亲过人,但跟她亲了那么多次,每个动作她都会有不同的回应,祁景觉得新奇极了,刚开始时各种尝试,很快就找到了最让她抵挡不住的亲法。

许锦被男人熟练地亲着,身上渐渐着了火,推他。推不开,抓着他的手也渐渐没了力气,只能靠没有被他禁锢的双腿发泄身上的痒和热。袜子被他脱鞋时一起扯了下去,一双小脚沿着炕单摩,来来回回,双腿曲起又伸直,是无声的求饶。

待那双腿归于平静,许锦已经瘫软在祁景怀里,只有大喘气的份了。

“还有七次。”等她歇够了,祁景再次覆了上去。

一次比一次漫长,一次比一次让她心慌害羞,身上某个地方,感觉不太对劲儿。

许锦受不了了,这样的亲密是种折磨,第二次结束时,她虚捂着嘴,可怜兮兮地求他:“剩下的,以后再补吧?”否则这样亲下去,她怕明早起来自己的嘴是肿着的。脖子上的红好歹能藏住,嘴肿了,那太明显了……

“不行,不过,如果你让我抱着睡一晚,那四次就不算了。”祁景诱.惑着道,声音黯哑。

“四次?”不是还有五次吗?许锦脑袋不够使了,竟先想到了最担心的次数问题,而不是该不该让他抱着睡。

祁景掀开被子,将浑身无力的小姑娘放到被铺上,人也跟着躺了下去,跟她挤一个枕头,“睡觉前还要再亲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继续,哈哈,一大早的看这个真的好吗?

等编辑上班了佳人马上把书名换回来,捂脸~

☆、第44章 好奇

许锦的枕头不大,躺她一人绰绰有余,大白小时候也卧在上面过,但现在换成祁景躺下来,好像一下子就不够躺了。

“你起来……”许锦急得快哭了,让他继续亲下去她受不了,可让他睡在自己的被窝里,她更无法接受。被他放下后,她迅速扯过身后的被子裹住自己,然后脑袋往后退,伸手推他,因为着急,声音有点大了。

“小点声。”祁景好心提醒她,看看她身后与外间共用的墙壁,他连人带被子枕头一起抱了起来,挪到那边炕头再放下,离得远些,更安心些。到了地方,他轻而易举扯过被子放在下面垫着,然后把起身想逃的小姑娘压在了上面。

“阿锦,你选,是让我亲一次抱一晚,还是让我连续亲五次?”他老老实实地压着她不动,感受她急促的呼吸心跳。怕她误会,他还哑声解释道:“放心,我就抱着你睡觉,不会做不该做的。”在这边住了这么久,他懂了很多,知道她怕什么。虽然他很想,但她真的太小了,那种事还是等她长大点再说吧。

“真的什么都不做?”许锦紧张地问。屋里比外面还要黑,她看不清他神­色­,无法确定。

“亲你,然后抱着你睡觉,其他的就没有了。”祁景翻身下去,将人搂到怀里,深深吸了一口她发间香气,才摩挲着她背后长发道:“早知道定了亲你娘就不让你出门了,我该晚点提亲的,这么久没见,你都不知道我过得多难熬。”

他正常说话,许锦放松了很多,乖乖窝在他怀里,小声哼道:“怎么,你后悔定亲了啊?”虽然遗憾不能出门了,许锦还是挺为定亲高兴的。定了亲,她注定会嫁给他,那现在不合规矩,她多少可以用此事安慰自己。

如今祁景已经能准确地根据小姑娘语气猜测她心情了,忙道:“不后悔,就是太想你了。”往下蹭了蹭,跟她脸对脸。

许锦脸热了,第一次跟他这样躺着,哪怕看不清,她也难为情,低头道:“那你快,快亲吧,亲完就睡觉了。对了,你什么时候走?”

“那个不用你管,你安心睡就行,我肯定不会让人发现的。”祁景抱抱她,坐起来脱衣裳。

许锦眨眨眼睛,明白过来后急了,飞快起身按住他手,“你,你脱衣服­干­什么?就这样睡,不许你脱,你敢脱,我,我以后再也不让你进屋!”有一就有二,她自认很了解祁景。

“我不习惯穿衣服睡,你放心,我里面有单衣,不会脱光的。”祁景捏捏她手,示意她拿开。

许锦才不拿开,好言好语跟他商量:“只一晚,只穿这一晚,祁景,你别欺负人。”

“脱衣服睡觉天经地义,不算欺负。阿锦,你要是再不拿开,我可真要欺负你了。”别的事情上祁景能让着她,这种事情,她得听他的。祁景分开她手,怕她还要来纠缠,起身走到旁边去脱衣。许锦追上去阻拦,祁景无声笑,一边将外衫轻轻丢在炕上,一边作势要解里面的,“阿锦,你再过来,我就全都脱了。”

“你……”许锦恨得咬牙切齿,总算知道什么叫引狼入室了。若是白日里,他敢这样对她吗?

“祁景,你要是敢胡来,你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她威胁他。

“你敢不理我,以后我天天胡来。”祁景褪了外裤,只着单衣走到她身前。许锦气得不想再理他,却被祁景抓住了手。她疑惑抬头,祁景弯腰将人抱了起来,走到那边贴墙放下,身子抵着她:“你也把外衣脱了,这样睡舒服。”抬手要解她衣裳。

“不用,我这样也能睡着!”许锦使劲儿拍他手,拍到了,发出突兀的清脆响声,吓她一跳。

祁景心也提了起来,凝神听了听,松了口气:“还好,丫鬟没听见。”刚说完,忽听见她吸气抽搭声,祁景心神一震,低头去摸她脸,“怎么哭了?别哭别哭,她真的没听见……”

“不许你脱我衣服!”许锦狠狠踢了他一脚,身子低下去,扯过被子捂住脸无声地哭了出来。她已经让他占了很大便宜了,哪有这样欺负人的?看过那么多话本,没见哪个男子非要脱心上人衣裳的,最多也就是亲亲抱抱。

“不脱了不脱了,你别哭啊……”祁景叹了口气,将人搂到怀里轻轻拍着她:“好了好了,睡觉吧,不闹你了。”小姑娘打不过他,可她一掉眼泪,他就不敢再逼她了。

见他老实下来,许锦得寸进尺,“那你现在回去,否则我还哭。”假装抹眼睛。

祁景动作一顿,跟着在她耳边道:“那你继续哭吧,我看你能哭到什么时候。”还当他是起初那个她说什么他都会相信然后被她用这一招骗了好几次的人吗?

“你,你不喜欢我了?”招数失败,许锦很是意外,委屈地质问道。

“喜欢,喜欢到恨不得走到哪都带着你。阿锦,让我亲亲,亲完咱们就睡了。”祁景再次扯开被子,将人揽到怀里堵住她喜欢撒谎骗人的小嘴儿。她呜呜挣扎,他按着她肩膀将人放了下去,顺势压到她身上,捧着她脸亲她,捉她的小舌。她渐渐没了力气,身子软成水儿,下面双腿不自觉地蹭动,噌地他浑身冒火。

小姑娘意乱神迷,少年握惯弓箭的手慢慢挪到她腰带上……

“嘶……”背上被人狠狠抓了一把,祁景倒抽一口冷气,“阿锦,你真狠心!”

“活该,再敢脱我衣服我还能更狠!”许锦是坚决不肯纵容这人胡来的,从他身下挣出来,拉起被子裹住自己,背对他躺着:“好了,亲完了,你再胡闹我就真生气了。”这事儿不能惯着他。

“那你让我进去,外面冷。”祁景揉揉后腰,想钻到她被窝里去。

“不给,你就在外面睡……你,不许你再碰……”被子被强硬分开,许锦迅速后退,结果话没说完就被祁景拽回了怀里。许锦怕他没完没了,忍不住挣扎,祁景叹口气,拍拍她肩膀,闭眼道:“睡吧睡吧,我明天还要早起,保证不闹了。”

“真的?”

“嗯,我也困了。”

许锦不是很信祁景,虽然乖乖窝在他怀里,还是小心警惕着,腰部以下特意往后挪了挪,怕碰到他刚刚又顶着她的那个地方。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呼吸变得均匀了,许锦终于放了心,准备转身自己睡,她不习惯被人这样抱着。只是她才动了动,少年搭在她腰上的手臂就勒紧了,迫她贴得他更近。

他的胸膛宽阔结实,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许锦忽然觉得很安心,倚在他怀里慢慢睡着了。

“阿锦?”

她睡着了,祁景“醒”了,确定小姑娘真的睡熟了,祁景扶住她肩膀,小心翼翼将手臂抽了出来,把枕头垫在她头下,再慢慢将人放平。有点紧张,祁景躺着平复呼吸,良久才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从决定养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好奇小姑娘衣裳里面长什么样了,特别是胸口,他是看着那里渐渐鼓起来的。旁的女人那里鼓鼓的,但那些人不是他的,他一点都不好奇,他只想看她。

祁景轻轻解了她外衣,没有褪下去,只敞开了胸襟。里面还有一层单衣,祁景摸黑笨拙地解开,心里莫名紧张,像探索一处神秘未知的地方。当他觉得应该可以摸到她肚子时,没想手放上去,还有一层光滑的绸缎小衣,形状古怪。

这是什么?

祁景顺着小衣往上摸,摸到一处小鼓包,是那天情迷时他忍不住去揉的地方。祁景记得她喊疼来着,没敢多摸,但那里软软的,他情不自禁按了按顶端最软的地方。

“嗯……”小姑娘发出一声轻轻的哼,很轻很轻,却让他那里倏地支了起来。

祁景又好奇又意外,指腹再次点了下去。

这次她没叫,却伸手来拨他,祁景急急收回手,她什么都没碰到,朝对面转了过去。

祁景等了会儿,咽咽口水,贴着她侧躺,右手试探着钻进那件小衣,往上摸。

又碰到了,小小的一团,比方才平躺时显得大了些。

这里到底长的什么样?

祁景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轻轻碰了会儿后松了她,准备去炕下点支蜡烛仔细瞧。

“祁景……不许你,欺负我……”他还没转身,小姑娘突然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梦呓。祁景只听清了他的名字和欺负二字,但也能猜出来她做了什么梦。他不自觉地弯了嘴角,心柔似水,老老实实躺下去,将她转过来,亲亲她耳朵,“阿锦,梦到我对你做什么了?”

小姑娘没答话,脑袋拱到他肩窝,手臂也抱住了他。

祁景蹭蹭她脑顶,闭上眼睛,真的睡了。

这晚祁景也做了个梦,梦见她趴在他背上玩他的狗耳朵,他怕痒不让她碰,她就撇嘴抹泪儿……

大概是心里装着事,第二日许锦天没亮就醒了,但是身边已经没了人。

她揉揉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被铺上,屋里静悄悄的,那边窗子也关着,好像昨晚的一切都只是场梦。

是梦吗?

许锦想摸摸自己的嘴­唇­,抬手时感觉却不大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她身上只剩了单衣,衣襟还是敞开的,里面海棠­色­的小衣一览无余。

祁景……

小姑娘气红了脸,咬牙切齿,发誓再也不让祁景进她屋里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唉,阿锦太小,佳人不忍心下手啊……

把前面下聘的日期改成了来年五月哦~

谢谢姑娘们的地雷,么么~

晏三生扔了一颗火箭炮

阿皇扔了一颗地雷

黄­色­月亮扔了一颗地雷

☆、第45章 惊喜

祁景祁恒兄弟俩又去参加乡试了。

似乎这一年,祁家许家的话题大多都围绕他们的考试转。祁家看重不必说,许家呢,两个孩子没定亲之前,祁景祁恒都算得上是许攸的学生,许攸当然希望他们考得好些。定亲之后,那就是未来的亲家了,怎能不关注?

不过这场乡试,祁老爷子只对祁景抱了很高期望。一来祁景表现出的练武、战场谋略天分太好了,武科举又是主考自身功夫的,只要祁景如常发挥,考个好名次绝对没有问题。至于祁恒,本身资质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照他亲爹和许攸差远了,再加上他年纪小,这次乡试就只当是历练吧,哪怕能过了,明年的会试殿试他也不会让祁恒参加,少年就该好好练练心­性­,沉淀三年过后,正是好时候。

祁景对老爷子的鼓励期望毫不在意,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让他气馁或斗志昂扬的。祁恒自知年纪小,也不太看重这次考试,祖父看好大哥并未影响他心绪,但他还是羡慕甚至有些嫉妒祁景,当然也有些挫败感,因为大哥如愿以偿跟心上人定亲了,而崔筱还要守孝三年。祁恒本想考中秀才就去崔家提亲的,这样一来就要等到三年后了,然而秋后一家人便要返京,且因为大哥不再跟家人闹别扭了,祖父祖母决定以后就住在京城,那么下次他回来,不知是何时……

尚未分离,离愁已经爬上心头。三年不见她,祁恒现在完全无法想像那日子将会有多难熬。且,在他前面,有他连问都不敢轻易问的父母,也有崔筱明显不看好他的大哥,三年后会是什么样,父母会不会答应他,崔筱大哥会不会提前给她定人,祁恒都没有把握。他能做的,就是先拒绝母亲给他安排的任何婚事,然后等功成名就后,父母把他当然大人看后,告诉他们自己想娶的人只有崔筱。

兄弟俩怀着不同的心情出发了,隔壁祁家顿时安静了许多。

祁景走后,许锦待在屋里闷闷不乐,她已经从祁景口中知晓祁家很快就要离开的事了,还知道祁景打算留在这边陪她的,但被他祖父强硬拒绝了,说是早早回京就是为了让祁景在亲朋好友间重新露面,广结人脉,这对将来的仕途有益无害。许锦懂,但哪怕祁景答应她会常常给她写信然后明年她们过去时还会在京城城门前接她,她还是很舍不得,半年呢……

“阿锦怎么不吃菜?今天的菜不和你胃口?”她在那儿捏着筷子发愣,许攸见了,关切地问道。

“没,挺好吃的。”许锦回神,随便夹了块儿茄夹子放在碗里,然后小口小口吃饭。

自家没心没肺的女儿何时这样没­精­打采过?

都是祁景惹得!

许攸看看江氏,江氏无奈点头,许攸便道,“阿锦,九月咱们一家跟祁家同去京城。”

会试殿试都在京城举行,到了这科举的最后两步,不仅仅需要真才实学,也需要对京城各方势力有所了解,特别是主考官的偏好。每年乡试过后都有很多举人提前赴京,各展所长赢取名声或投靠达官贵人门下,如此既能开阔眼界,又能结交一些贵人,于日后做官多有便利,不至于两眼瞎。

许攸原本打算年后自己先过去,等一切都安定了再来接她们母女,但祁老爷子去府城前提议他早些启程,并介绍了一处宅子给他们暂住。许攸跟妻子商量后,决定接受祁老爷子的好意。他是想妻子都在身边做事情可以安心,江氏则是听祁老太太说那处宅子位置清幽适合丈夫读书才心动的。当然,现在看女儿这样魂不守舍的,夫妻俩都觉得这个决定做对了。女大不中留啊,心都飞到祁景那小子身上了。

一起去?

许锦倏地抬头,目光灼灼地望向父亲,“真的,真一起去?”

“真的,这下高兴了?”许攸笑着打趣女儿。

许锦现在兴奋极了,才不会因为一两句打趣害羞,好奇问:“那咱们住在哪儿啊?”

江氏替熙哥儿擦擦嘴,回头接话道:“地方你祁爷爷已经替咱们安排好了,你只要乖乖跟我们走就行,什么都不用你­操­心。不过,听说那宅子离祁景他们家挺远的,坐车都得走一刻钟……”

一刻钟的路程,跟现在两家出门走二十几步相比的确是够远的。

“娘……”

这回许锦终于觉得不好意思了,娇娇地喊娘,跟着低头吃饭,不敢看父母别有深意的目光。但她真的很高兴,高兴到嘴角一直都是翘着的。一起去京城,那她就不用跟祁景分开很长时间了。虽说同在一个地方也未必能常常见面,但想到祁景就在身边,她心里就是安定的,与相隔两地的感觉完全不同。

饭后父亲去了书房,许锦跟母亲一起照顾弟弟,熙哥儿睡着后,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娘,咱们九月就走,那,以后还会回来吗?”启程日期骤然提前,她跟崔筱能见面说话的时间就不多了。若父亲真的在京城当了官,她跟崔筱岂不是很难再碰面了?

她跟崔筱一起长大的啊,亲姐妹都未必有她们俩好……

许锦蔫了下来,她是为跟祁景在一起而高兴,但跟崔筱分别,她真的舍不得。

江氏摸摸女儿脑袋,轻轻叹了口气,却没法安慰什么,只能道:“趁还是邻居,走之前多去找找筱筱吧。阿锦你也别太难过,虽然不挨着住了,但你们还能写信啊,再说筱筱以后也是要嫁人的,若她嫁的地方碰巧离京城近,你们方便了也可以多多走动。”

人生总有离散,或许一别之后再难相见,或许,某一天突然就偶遇了,谁能说得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栗子不是荔枝姑娘的地雷,么么~

昨晚状态不好,这一更字数很少,晚上争取多写点~

☆、第46章 启程

乡试结果很快出来了。

祁景是本府武解元,祁恒文试也中举了,只是名次比较靠后,但他才十四岁,能在老少云集的众多学子中夺一举人名额,已经足以让那些熬白了头发却依然落第的老秀才们眼红嫉妒了。

家里两个孙子都很争光,祁家摆了三天流水席大宴宾客,很是热闹了一番。

热闹过后就要收拾行李返京了。

祁景夺魁没见他多高兴,得知许家会一起过去后,那喜悦溢于言表的模样,大概只有瞎子看不出来,如此便一下子得罪了两个人。一个自然是被没有机会见崔筱一面和即将分离这双重压力弄得嘴角起泡的祁恒,另一个则是去祁家串门的许攸。傻小子高兴啥,还不是高兴能跟女儿挨得近了?

可惜他们气他们的,祁景照乐不误,白天装模作样在屋里看书,因为心情好还多陪老爷子下了几盘棋,然后等到夜幕降临,就偷偷溜去许家抱他的小姑娘。小姑娘依然不让他脱衣服,但能抱着她,祁景就很满足了。而且祁景发现一件事情,他越厉害,小姑娘好像就越喜欢他一些,这回中了解元第一次去找她时,许锦竟然主动亲他了,中秀才那次都没得到这种奖励。

“阿锦,再亲亲我。”食髓知味,祁景搂着许锦,轻声道。

“不亲。”许锦狠狠戳了他一下,“这个月你已经来了三次了,去京城前不许再过来。”他来一次她就要提心吊胆一回,那滋味儿真怎么好过。

“好,那我乖乖听你的话,你再亲我一下。”祁景说话还是比较算数的。随着他中了解元,现在她给他的奖励已经变成了每月三次夜探闺房。

“你都是解元了,还这样跟我说话,不觉得特别傻吗?”许锦先轻轻亲了祁景脸一下才小声笑话他。祁景越来越长进,她与有荣焉,他乖,她就愿意满足他一些小要求。

她的­唇­温温的软软的,祁景追着想再亲一口,被许锦毫不客气地拧了腰。祁景顿时不敢再犯,却故意对着她耳朵说话:“哪里傻了?况且傻也没关系,我只在你面前这样说。”旁人他都懒得多说。至于她,只要能被她亲,再傻的事他也能做出来。

许锦痒得缩脖子,他继续逗她,许锦没处躲,往下一滑埋在他胸口,紧紧搂着他腰不让他追下来。

被她胸口两个小鼓包抵着,祁景心痒痒,大手在她背上逡巡,时不时从腋窝下状似不经意地掠过,“阿锦,我中解元你是不是特别高兴?”

许锦点点头。

“那明年我若中了会元,你是不是更高兴?”

许锦继续点头,然后多说了一句:“不过我爹说会元很难考的,你在咱们府最厉害,但跟你一起考的还有其他地方最厉害的人,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的,能进殿试,就很厉害了。”

听她不信自己,祁景有些不快,将人提起来,翻身压住她:“我就是最厉害的,记住了。阿锦,那我中了会元呢,你给我什么奖励?”

他这么霸道自信,许锦却一点都没觉得他是在说大话,只为他声音动作里的气势所迫,不由道:“再给你加一次?”

“不要,若我中了,你给让我……”祁景顿了顿,咬她耳朵,“次数不用加,但你要脱了衣服让我抱。”察觉她又要掐他,祁景抢先按住她两只手,低声求她:“阿锦,脱了衣服,让我好好摸摸你,你放心,我只摸,不做旁的……”

“呸,你做梦吧,你中不中会元跟我有什么关系?祁景你再这样坏,我……”没说完,被祁景堵住了嘴,亲到她快喘不上气的时候才松开,许锦刚想继续骂人,又被堵住了。如此几次三番,后来她不骂了,祁景就问她答不答应,许锦才说个不字,他又来亲她,仿佛得不到许可就不罢休。

许锦不想答应的,但她渐渐发现祁景在她身上动了,那种轻轻的撞,用那处硬硬的地方撞她腿间。察觉到这种变化后,许锦吓得再也不敢挣扎,等祁景再松开她让她喘气时,忙应了下来:“我,我答应你了,你快下去……”都急得快哭了。

祁景喘得厉害,他也确实快要憋不住了,她再多拧一会儿,他都怕自己会做出点什么。不敢再她身上多呆,他利落地翻身下去,仰面喘息,让自己慢慢平复下来。

许锦动都不敢动,心头紧张地砰砰直跳,双腿悄悄并拢磨了磨,企图磨掉那种怪异的感觉。

“阿锦,睡吧,记住你说的话。”

耳边传来他沙哑的声音,许锦悄悄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睡。

过了一会儿,那人又贴了上来,老老实实抱着她……

接下来的几天,祁景真的没再来了,许锦渐渐放松下来,或是在家看母亲安排下人收拾东西,或是去隔壁找崔筱说话。这日早上大白出去又进来,腿上多了竹筒。许锦皱眉,以为祁景说话不算话,打开竹筒后才发现里面有两个纸条,一个是祁恒给崔筱的,一个是祁景给她的。许锦因为不知道,不小心都展开了。

她拿着祁恒的纸条发了会儿呆,好一会儿才回神。

跟祁恒崔筱相比,她和祁景真是要……顺利的多。

“二哥,筱筱在她房里吗?”

许锦抱着熙哥儿进了崔家,见崔禄手里托着一块儿绸布正在吩咐管家事情,随口问了句。

“阿锦来了啊。”崔禄朝她笑了笑,快说几句吩咐管家走了,然后朝许锦姐弟走了过来。“在呢,过来,给我抱抱熙哥儿。过几天你们就出发了,下次再见面,熙哥儿怕是已经长大了。”到了跟前,伸手接熙哥儿。

“二哥抱。”熙哥儿并不认生,乖乖去了崔禄怀里,然后低头看崔禄腰间的祥云状玉佩。这个哥哥最大方,常常送他好玩的东西,熙哥儿都记得的。

“熙哥儿喜欢这个?”崔禄见了,一手抱人一手把玉佩解了下来。

“二哥你别给他了,你都给他多少好东西了!”许锦在熙哥儿伸手接之前把弟弟抢了回来,避开道。熙哥儿看看姐姐,见姐姐朝他瞪眼睛,立即朝崔禄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要了。

崔禄坚持要给,这回不等许锦拒绝,熙哥儿自己扭头往后躲,坚决不要。崔禄只好收起来,抬头时见许锦笑嘻嘻的,他突然弹了许锦脑顶一下,“你小时候从我这里骗了多少好东西去,现在轮到熙哥儿你才知道客气了?我看你就是嫉妒熙哥儿比你招人稀罕。又狡猾又小心眼,真不知道祁景看上你哪儿了。”

“疼,二哥就知道欺负我!”许锦假装喊疼,熙哥儿赶紧替姐姐吹了两口,还替她揉揉,逗得许锦跟崔禄一起笑了出来。“那二哥继续忙吧,我去找筱筱了。”

“等等,”崔禄喊住她,笑着道:“你们这一走,估计就落在京城了,将来你成亲的时候,要是还记得二哥,就提醒祁景给我们送份帖子。大哥忙估计去不了,筱筱出门不方便,二哥闲人一个,倒可以去京城讨杯喜酒喝。”

许锦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将熙哥儿交给身后的玉珠抱着,她忍不住抱住崔禄,埋在他胸前哭道:“不会忘的,二哥永远都是阿锦的好二哥,等我嫁人那天,你一定要来,还得给我送份大礼,送轻了我不给你酒喝!”

“哈哈,我去祁家喝酒,也不用你给我酒啊,难道你还没进那小子家门就能做主了?行了行了,别哭了,快起来吧,再抱下去被祁景看见,我就真喝不着酒了。”崔禄拍拍小姑娘肩膀,将人扶正了,低头看她,声音也轻了些:“定亲了,都是大姑娘了,咱们这边还好,京城那边规矩多,过去后更要懂事,别让人笑话咱们小地方出身。行了,二哥真有事忙,你进去找筱筱吧。”

“嗯。”许锦现在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头抹眼睛,等崔禄走远了,她望着对方背影发了会儿呆,这才接回满脸茫然的弟弟,继续往里走。

崔筱坐在炕上绣东西呢,听外面传来好友的声音,她迅速把快要绣好的帕子藏了起来,藏好了,许锦也抱着弟弟进来了。崔筱看见熙哥儿就笑,挪到炕沿前把熙哥儿接了过来,亲亲他小脸蛋:“熙哥儿想姐姐了没?”

“想。”熙哥儿乖乖地答,扭头去找崔姐姐家的虎头枕。

因为许锦常常抱弟弟过来,有时候两个小姑娘说话,熙哥儿玩着玩着就困了,崔筱便给他缝了个小枕头。现在见熙哥儿找,她笑着把小孩子放了下去,指指那头被铺旁边,让他自己去找,等熙哥儿咧嘴去了,她才转头叫许锦到炕上坐。

“怎么样,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丫鬟端了点心过来,崔筱捏了一小块儿山楂糕,神­色­轻松地问。

“差不多了,”许锦刚哭过,没有崔筱那么轻松,吩咐玉珠跟崔筱的丫鬟去外面守着,她凑到崔筱身边,纳闷地问她:“最近我娘盯得我紧,我没法帮你跟祁恒见面,你家你嫂子看得严,又轻易不准你出去。筱筱,我看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啊?你不知道,祁恒考完试回来后瘦了一圈儿,现在嘴角都上火长泡了。”

崔筱没心情吃了,放下东西,低头擦手,“怎么会不在乎?可我怎么想有用吗?他该走还是走,难道我让他留下来,他就能留下来?再说了,见面也没用,日后他能否回来还不一定,若一直不回来,现在多见一次少见一次也没关系。”

她低着头,许锦看不到她眼里到底有什么样的情绪,试探着问:“那他真的不回来了,你怎么办?”

崔筱苦涩笑,“我哥哥嫂子对我很好,他们会给我找个好人家的。”

“那祁恒怎么办?”许锦从袖口摸出那张纸条递过去,催她马上看。

小小的纸条,也不了多少字,崔筱几眼看完,怔怔的。

许锦心疼了,握住她手,小声道:“筱筱,你别担心,我觉得祁恒对你是真心的,既然他求你等他,还说三年后一定来你家提亲,那他肯定会做到的。筱筱,你会等他的吧?大哥二哥对你那么好,只要你不愿意,他们不会逼你嫁人的。”

崔筱盯着纸条,上面的字迹很熟悉,像那年祁恒拦住她时塞到她手里的那张纸条上面写的字,只是笔锋更有力了。

“嗯,会等的,阿锦你若是方便,替我告诉他,就说我会等他三年。三年后,他来了我会很欢喜,他若不来,我也不会怪他。”似是知道许锦要说什么,崔筱抬头打断许锦的话,“阿锦你别说了,只替我传话就行。”许锦太幸福,就算她解释了她也不会懂。崔筱喜欢祁恒,很喜欢,也信祁恒此刻对她的心,但崔筱知道,她跟祁恒之间没有那么顺利。她只需要等他就行了,祁恒却要做很多很多,并且最后极有可能失败。所以就算将来祁恒爽约了,娶了旁人,她也不会怪他的,唯一要怪,只能怪……士农工商。

“筱筱……”

“阿锦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崔筱收好纸条,转过身道。

她这样,许锦找不到任何安慰的话,连崔筱都不敢完全相信祁恒,她一个外人如何敢肯定?

“那我明日再来找你玩。”知道崔筱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许锦将熙哥儿叫到身边,看看依然背对自己的好姐妹,心情低落地走了,回家让大白帮忙给祁恒传了一张纸条,这次,没有回信。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交好的街坊陆陆续续过来道别。

临行前,许锦收到崔筱亲手给她绣的四季景致帕子,她也把自己绣的那几条最好的给了崔筱。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旁的方式表达心中的不舍。

启程那一日,崔家人出来送他们。

许锦坐在马车里,探出头看崔家人,看自家的房子,看自小熟悉的那条街,看马车穿过熟悉的坊市渐渐驶出东湖镇。她依然回头看,忽然好不舍。

自此,她就要离开这座熟悉的小镇了,去一个只听说过却从来没有见过的繁华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补完了,现在改错字~

☆、第47章 送花

东湖镇距离京城快马加鞭有五六日路程,众人坐马车缓行,时间就要长很多了。

最初的不舍过后,头回出远门的许锦开始被沿路所见吸引,但是很快,她又郁闷了。因为马车颠簸,接连颠了几日,她ρi股难受,路途顿时变得枯燥疲惫起来。

她偷偷掀开车帘,羡慕地望向前边骑马而行的祁景。

“别东张西望的。”江氏发现女儿的小动作,迅速拍掉她手,皱眉告诫道。

许锦悻悻地缩缩脑袋,百无聊赖,转身去摸在母亲怀里酣睡的弟弟。还是熙哥儿好,醒了玩,玩累了接着睡,哪像她,想睡觉腿都伸展不开。

看女儿一副正在受多大苦的模样,江氏柔声安慰道:“再忍忍吧,再过三天差不多就能到京城了。”其实她也坐得难受,可这一趟颠簸早晚都得受,现在有丈夫邻居同路,既安心又可以互相帮扶。像她抱熙哥儿抱累了,还可以交给许攸抱会儿。那个­奶­娘嫌路远没有跟来,江氏没强留,正好熙哥儿也断­奶­了。

“早知道这么辛苦我就在家里呆着了。”许锦伸出双腿,一边捶腿一边抱怨道。

“行啊,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我让人送你回去吧。”江氏才不信。

许锦顿时不觉得苦了,转过来讨好母亲,“娘,你也把腿伸直了,我给你捶捶,挺舒服的。”

江氏看看女儿明媚的眉眼,欣慰地摇摇头,“不用,你自己捶吧。”刚刚还想提醒女儿坐正的,现在不想管了,反正也没有外人。

于是许锦自己毫无形象地左捶腿又捶腿起来,直到外面有轻快的马蹄声追了上来。

她偷偷瞅瞅看不出喜怒的母亲,乖乖坐正了。

“伯母,阿锦,熙哥儿睡觉呢吗?”祁景熟练地驱马跟在许锦这边车窗外,一起往前走。

许锦知道祁景肯定又有好东西送她了,想到之前那几次母亲虽然不快,但也默许了,许锦便朝母亲歉然地笑笑,然后掀开车帘,目光在少年俊朗脸庞上转了一圈迅速落在他手上:“熙哥儿睡着了,你又想送他什么好玩意儿?”幸好祁景也没傻到家,还会拿熙哥儿当借口。

她穿了件杏红­色­的小衫儿,耳垂上挂着珍珠耳坠,小巧莹润的珍珠随着马车晃动轻轻摇曳,因为她歪着头,其中一边珍珠就会撞到她白里透红的细腻脸颊上,一下一下的,像她主动亲他时的动作,一碰即离。

他盯着她耳畔出了神。

许锦脸红了,刚要催他快点把东西给她,旁边江氏轻声咳了咳。

咳声拉回了祁景被迷惑的神智,见小姑娘正红着脸瞪自己,杏眸潋滟,祁景咧嘴一笑,把方才摘的一捧­嫩­黄野菊递了过去。

如今已是九月,外面景物多见萧条,突然瞧见这样鲜艳的花,许锦心情雀跃,连接花时被少年飞快摸了把小手都没怪他。这一捧足有十来朵,许锦放到鼻端闻了闻,兴奋地问他:“在哪儿摘得?怎么没多摘些?给祁­奶­­奶­送去了吗?她老人家最喜欢花花草草,看见了肯定会高兴的。”

她高兴,祁景就高兴,“就在那边野地里摘的。”另外两个问题装没听到。那时他就想着她了。

对上他情意绵绵的注视,许锦明白过来了,脸一热,飞快撂下帘子遮羞。

每次见面都这么短暂,祁景有些失落,继续跟车走了会儿便去前面祖母车前陪着了。

车里,许锦垂着眼帘把花递给母亲看,“娘,你看看,挺好看的,是吧?”

江氏淡淡地“嗯”了声,“是啊,可惜你弟弟不喜欢花,要辜负祁景一片好心了。”

“娘……”许锦有些委屈地替祁景说话,“他也是怕我在车里太闷啊,你就别怪他了,大不了下次我不让他送了行了吧?”

“我有怪他吗?”见傻女儿当真了,江氏失笑,“阿锦,娘没生气,你看祁景对旁人都冷冷淡淡的,娘之前还怕他对你也这样,不会知冷知热,要知道两人过日子就该随和些,一个天天冷着脸有什么意思?现在看他还知道哄你开心,娘就放心了。”她也是女人,祁景对女儿好,她只会高兴,何来的生气?

“那为何他一来你就沉了脸?”许锦又惊又喜又疑。

江氏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点了点女儿额头,教训道:“娘高兴归高兴,但这种事情一次两次就行了,不能让他以为长辈同意就得寸进尺。还有你,都定亲了,姑娘家得矜持些,心里再高兴也不能表现出来,知道吗?再有这是在路上,四处没人,等前面落脚或到了京城时,就不许你跟祁景这样旁若无人地见面说话了。”

许锦点点头,靠着母亲手臂蹭了蹭,轻声保证道:“娘你放心吧,我都懂的,不能让外人笑话我轻浮是不是?”

“是啊,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声,不管你多喜欢他,成亲前都要保持距离,否则最后吃亏的还是你。”江氏摸摸女儿头发,将这个她年幼时不以为意后来才真正懂得的道理说给女儿听。有些事情她不后悔,但如果能重来一次,她肯定会有不同选择。不是每个错误都能妥善善后的,她能有现在丈夫疼爱儿女双全的安逸生活,是她命好。假如没有许攸,江氏自认能给女儿优越的衣食享受,但名声坏了,也没有父亲照顾,女儿肯定不会开心的。

母亲声音有些低,还有种无法描绘的味道,有点像,祁老太太回忆往事时流露出的些许怅然。许锦听出来了,但她没有多想,而是想到了她和祁景的秘密约定。被他那样抱着睡觉,许锦心里是不安的,怕被父母发现,怕被丫鬟知道。她常常想狠心拒绝祁景,祁景很听她话,只要她态度够坚决,他一定不敢再来。可是,每次一碰面,一被他抱住亲住,她心里就只剩下甜蜜紧张满足了。许锦喜欢那样的感觉,喜欢祁景宽阔的胸膛,而且她也相信祁景,有大白的帮忙,祁景一定不会让人发现的。

母女俩各有所思,马车依旧缓缓前行。

黄昏时,众人到了一座小县城,祁家先行一步的管家已经选好了院子赁下,所以几辆马车进城门后无需停留,直奔目的地。不过这么多车明显是大户人家,一路上吸引了不少注意力,更有人打听车里的到底是何来头。

下车前,江氏先替女儿戴好帷帽,然后自己也戴上,这才动动有些酸麻的腿,准备下车。

“把熙哥儿给我吧。”许攸站在车旁,伸手接刚刚醒了正转着一双乌溜溜大眼睛茫然四顾的儿子。

“爹爹……”熙哥儿主动投向父亲怀里,然后扭头看父亲把母亲姐姐扶了下来。一家人都站在下面了,许攸再把熙哥儿还给江氏,让她领着许锦先进去休息,他还要看着下人搬运行李。

一路上都是这么过来的,许锦习惯地跟着母亲往里走,走着走着察觉有人在看她,扭头望过去,果然瞧见了祁景。一身灰­色­袍子,沉稳又俊朗,如果不是那么呆的话……

许锦心里美美的,却故意躲到母亲身侧,进去了。

祁景一直目送她,看不到人了才到准岳父跟前说了几句话,然后安排守夜的护院去了。

祁恒扶着祖母,见长辈都已经把祁景当成大人看待,路上大哥骑马他却只能坐在车里陪祖母说话逗趣,心里有些羡慕。大哥看着高大结实,其实只比他大一岁而已,什么时候,他才能有大哥那种气魄?

因为祁景跟许锦需要避嫌,两家人分头吃的晚饭。

颠簸了一路,饭后许锦没心思去看这家陌生小院里有什么景,直接回房沐浴洗漱,然后懒洋洋趴在被窝里低头跟大白玩,顺便晾头发。路上大白跟父亲同车,一天不见,她还挺想大白的。

等头发­干­了,她眼睛也快睁不开了,钻进被窝美美睡觉。

主人睡了,还发出了在家里时从来没有过的轻微鼾声,大白听了会儿,晃晃耳朵,卧在了地上,一只耳朵贴着地面。

夜­色­渐深。

大白突然抬起了头。

它抬起前爪搭在炕沿上,想唤醒主人,但不知为何又低了下去,转头走到门前,抬起一只前爪拨开里屋门栓,这是它早就学会的动作。拨开门,大白四尺来长的身子悄无声息地出去了,没有惊动任何人,直到出了院子。

它想直接去声音来源处看看,却听见一阵很轻很轻却熟悉的脚步声,大白立即跑了过去,停在那人身边。祁景奖励地摸摸大白脖子,低声在它耳边说了几句,然后一人一狗分头行动。

一共来了八个贼人,六个进来了,两个在外面接应。

当那六个贼人在墙下聚首低声安排各自负责的房间时,一声狗吠如炸雷陡然在耳边响起。狗叫谁没听过,但在这样的安静的夜里,还是准备行窃的时候,乍然听到这声恍如雷鸣的叫声,六人不禁双腿发软。

“快走!”此时此刻,贼首懒得追究探子为何没发现对方养狗了,转身要逃。

“汪!”大白对准其中一人扑了过来,它没碰到对方,对方自己吓软了腿,被大白一下子扑倒。其他五人准备出手搭救同伴,院子里却突然亮起了灯,十来个护院凶神恶煞地围了过来,手里均拎着手臂粗细的长­棒­。

“咱们先走!”贼首大声喝道,第一个攀上墙头,还没抬腿翻墙,被人一脚踢中脑门踹了下去。

“都抓起来。”

祁景站在墙头冷笑,看着护院们把这些贼人捉住绑起,连同外面被他打晕的两个一起送去衙门。其中被大白扑倒的那个最惨,竟然吓尿了裤子,熏得大白早早跳开了。不过就算不跳开,大白也不会咬对方的,因为对付这些人根本无需动用它的宝贝利牙,免得白白吓到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栗子不是荔枝姑娘的地雷,么么!

嘿嘿,没用等到中午,只迟到了一个小时哦,希望大家喜欢~

☆、第48章 土豪

许锦睡得香,前面那短暂的动静根本没有惊醒她,她是次日洗漱时从宝珠口中听说的昨夜之事。

“爹爹,昨晚真的来贼了?”开饭前,许锦好奇地问父亲。

“嗯,昨晚知县大人连夜审问,证实他们正是此地恶贯满盈的一伙盗贼,专门挑来往客旅下手,如今已经都关起来了。”许攸表面平静地道,抱着熙哥儿的手却暗暗收紧了。既然是惯贼,自然不将那些普通护院看在眼里,若非祁景大白够警惕,被他们偷些财物还好,万一妻子女儿受惊……他都不敢想。

“幸好大白耳朵尖。”许锦有些后怕地道,自从那年上元节遇到人贩子,她现在对这种事情特别紧张。见丫鬟端了一碟酱牛­肉­上来,许锦夹起一片递到大白脑顶,然后在大白抬头时松了筷子:“大白吃,这是我奖励你的。”

大白直接张嘴接住,吃完了朝主人摇摇尾巴,继续低头吃自己盘子里的牛­肉­片。

“奖,奖,我要!”熙哥儿坐在父亲腿上,觉得姐姐喂大白东西吃的方式很好玩,扭着小身子也想要,瞧见姐姐转过来看他,赶紧仰头张嘴巴。

许锦偷笑,趁熙哥儿张嘴等着时夹了一块儿鲜­嫩­的清蒸鱼­肉­,确定没刺了,递到熙哥儿身前,“别仰着头,仰头吃容易呛到,快坐正了,姐姐喂你吃。”那种牛­肉­片太有嚼劲儿,熙哥儿嚼不动,咽下去不好。

熙哥儿大概是闻着饭菜香气饿了,没有坚持,乖乖摆正脑袋,张嘴接过姐姐喂的鱼­肉­,小身子前倾,两只胖手按着桌子,小短腿踢啊踢的,显然很高兴。许攸默默看着女儿熟练地照顾弟弟,眼中带笑。江氏从门口进来瞧见这父女三人,笑道:“你们俩也吃啊,别光伺候他。”说着坐到许攸旁边,把熙哥儿接了过来。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饭后歇了会儿,下人进来说行李已经搬回马车上了,许攸领着妻子走了出去。那边祁家四口正慢慢往外走,大家打声招呼,登车赶路。

三日后的晌午,一行人终于进了京城,因为两处宅子挨得很近,祁老爷子顺路把许家人送了过去。

车停下后,里面负责看宅子的祁家管事迎了出来,朝祁老爷子等人见礼。

祁老爷子对许攸介绍道:“这就是李大人家的宅子,李大人今年四月离京赴任,急着将宅子卖了,因为没有合适的买主,就托祁景父亲帮忙照看。我知道你们要过来,就让祁景父亲一直给你们留着。你们先住着,若是满意价钱可以商量,若是觉得有何不妥的,我使人帮你们再寻处合适的宅子。”

许攸忙道:“伯父客气了,您已经帮了我们许多,快回府歇息吧,剩下的事我跟阿锦娘会商量着办的,您就别再为我们费神了。”

祁老爷子点点头,留下那个管事跟许家交接,嘱咐几句后上了车。

彼时许锦已经跟随母亲先进去了,祁景翻身上马朝准岳父告辞。等马车即将拐弯时,他勒住马,将这条街前前后后的大致情况都记在了心里。不是邻居也没关系,只要他记住了路,随时可以过来找她。

许家刚搬过来,自然要有一番忙碌。

下人有父母重新安排,许锦无事一身轻,到了“家”也不觉得累了,看完自己的屋子后便领着熙哥儿巡视这座宅院。三进的宅子,跟老家差不多,不过院中景致就要有看头多了,水池湖石假山,另有名贵树木,足见原来的主人对这里下了很多心思。

巡视完了,许锦对这里很满意,如果能住下来也不错。

知道父母现在正忙着,她抱着弟弟在亭子里玩,玩累了就带着弟弟回屋一起睡觉,这一睡便睡到了黄昏。

“姑娘,晚饭已经备好了,夫人喊姑娘少爷过去用饭呢。”宝珠端着水盆走进来道。

许锦伸个懒腰,自己洗完脸再叫醒弟弟,然后抱着还不太情愿下地的熙哥儿去了前院。

“娘,都安排好了吗?”许锦抱着弟弟坐下,见母亲要接,她体贴地拒绝了,笑道:“娘累了一天了,今晚我喂弟弟吃饭吧。”

女儿这么懂事,江氏觉得肩膀都没那么酸了,看看丈夫,问女儿:“你看过这里了?觉得怎么样?”

许锦点点头,舀了一勺汤喂弟弟,边喂边道:“我觉得挺好的,娘你们说呢?”

江氏放了心,给女儿解释道:“我跟你爹都觉得不错,既然你也同意了,那咱们就把这里买下来。对了,之前咱们的新邻居都送了帖子来,说请咱们有空了去他们两家坐坐。两家都有跟你差不多年岁的姑娘,这回你不用担心没伴了。好了,先吃饭吧,明早娘再告诉你这两家都是什么人。”

这么快就要认识新伙伴了,许锦很兴奋,次日一早早早跑到父母房里,缠着打听。

许攸起得早已经出去了,江氏便一边梳头一边跟女儿说了起来。

他们现在住的这条街叫柳荫巷,整条街上住的多是官宦人家。其中许家左邻是郑家,郑老爷乃静王府长史,官职正五品。右面住的是都察院孟御史家,官职正四品,且孟御史刚直不阿深得圣上看重,算是朝中红人了。

祁景父亲祁俨刚升了户部左侍郎,堂堂三品官。从祁老爷子到祁俨,许锦算是自小跟官老爷打惯了交道,因此即便自家父亲目前只是个举人,她也没觉得跟两户邻居有什么距离感。

“娘,那咱们什么时候过去啊?”她好奇地问。

“明天吧,今天让你爹把宅子地契户籍什么都办妥了,到时候咱们就是真正的邻居了。对了,你在家里老实点,别大喊大叫的让人听见笑话。”江氏梳好头,起身,正­色­嘱咐道。

“娘把我当成什么啊?我早长大了。”许锦对母亲的怀疑很不满,假装生气地去哄弟弟。过了会儿,她又忍不住小声问道:“娘,那,咱们,什么时候去看望祁­奶­­奶­?”她想知道祁景住在哪里。在家的时候觉得能跟祁景一起来京城就很满足了,但是现在,她又觉得她离祁景好远。

江氏无奈地摸摸女儿脑袋:“娘可以过去,你祁­奶­­奶­萧伯母也可以领薇薇来咱们家做客,但你跟祁景定了亲,成亲之前就不能去他们家了。”说完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祁家定在明年五月下聘,便是有意让女儿十四岁就嫁过去,她跟丈夫都舍不得,想着至少要留女儿到十五岁,但现在看来,女儿怕是也想早点嫁的吧。

许锦一下子没了­精­神。

江氏捏捏她小脸,安慰道:“行了,以前还知道在娘面前掩饰掩饰,如今脸皮越来越厚了。走吧,今儿个娘带你去外面逛逛,给你添几件新衣裳新首饰。”当然还有很多其他东西要买的。

小姑娘都爱打扮,逛街加衣裳首饰的诱惑总算冲淡了许锦心里的失落。

晌午许攸打理好一切回府时,娘仨还没回来,许攸摇头苦笑,总觉得女儿的­性­格其实也随了妻子的,看着行事端庄,但骨子里依然有着叛逆,常常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过只要她们开心,他就愿意纵着她们。

下午母女俩满载而归,除了两马车的小件东西,后来还有铺子伙计送来了大件大件的家具。许攸抱着儿子,在一旁看着妻子女儿商量哪件家具该放在哪儿,那个汝窑花瓶又该放在谁屋里,再想到买宅子的一千多两银子都是妻子出的,突然迫切地渴望权势起来。有了权,才会有钱,才能养得起她们啊……

这边许家忙碌打点新居时,那边祁老爷子差点被长孙气吐了血,他不甘心地败下阵后,祁老太太又进了屋,好言好语对祁景道:“阿景你别不懂事,陆家是你亲舅家,你在外面住了那么多年终于回来了,怎么能不过去瞧瞧?”

“这么多年他们都对我不闻不问,我为何要把他们当亲戚?”祁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跟着径自往外走,到了门口回头对祁老太太道:“祖母,在我眼里只有你跟祖父两个长辈,我会孝顺你们,其他人,包括父亲,我都不关心。我靠自己的本事考功名赚官位,其他人我不靠,他们也别想靠我。”

那些杂七杂八的亲戚都是原身的,他全都懒得应付。将来等他有了官职,立即搬出去住,只跟她住,谁也别想借亲戚之名来烦他。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bl和拉芽苏的地雷,么么~

哈哈,咱们祁景是什么都打算好了的,一心跟阿锦过二人世界啊~

☆、第49章 新邻

郑长史家先给许家送的帖子,所以江氏准备先去郑家拜访。

许锦穿了件浅紫底印花褙子,领着一身宝蓝小褂的熙哥儿跟在母亲旁边,兴奋地去做客。

郑夫人领着三个女儿接待了他们,其中只有长许锦一岁的郑安安是郑夫人亲生,另外两个略显拘谨的都是郑家妾室所出。郑家嫡出大少爷郑徳自小跟在静王身边,比郑大人在家的时间还少。

许锦不由多观察了郑夫人几眼。比母亲年长,身材微胖,面­色­红润,不笑的时候­唇­角也是微微翘起来的,显得和善可亲。从进府到现在才多少功夫,在郑夫人的笑容中,许锦已经没了来时的些微紧张,只觉得两家好像是故交般。

东湖镇许家平时走动的街坊里,家中很少有纳妾的,唯一的两三家,主­妇­眉眼间都有笑容也掩饰不了的郁气。可以说郑夫人是许锦看到的第一位似乎不在乎丈夫是否纳妾的夫人。

许锦想到了崔伯母。

母亲说,如果崔伯母不是怀了孩子,或许能挺过那一关,就是因为突然承受的打击天大了动了胎气,才难产而逝的。但母亲也说了,就算崔伯母活着,她肯定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爱笑了。那时许锦对感情多少有了点体会,她懂母亲的话,不论是谁,若自己喜欢的人还喜欢别人,怎么可能高兴?

那时许锦恨过害崔伯母去世的崔伯父,去崔家吊唁时,她都准备再也不喊他伯父了。但当她看到那个仿佛突然老了十来岁的男人,看他对着棺木发呆偷偷流泪,她又觉得这人其实还是在乎崔伯母的。后来崔筱也对她说,崔伯父真的很后悔很后悔,常常一个人关在屋里不吃不喝,最后是崔大哥看不惯,把人打发到外头做生意去了。那是他们的父亲,就算他们无法原谅他犯的错,但也没法看着他百无聊赖自责度日,给他找点事做,平常不见面也就不至于怨恨了。

“阿锦,你在那儿发什么呆呢?走,咱们去后院玩。”

活泼含笑的声音近在身前,许锦回神,就见郑安安站在身前,怀里抱着熙哥儿在喊她。熙哥儿乖乖让新认识的姐姐抱着,大眼睛盯着她的耳坠看。

许锦赶紧站了起来,“好啊,不过还是让我抱熙哥儿吧,这小子可淘气了……”

郑安安笑着躲开她,飞了个眼神示意许锦跟她往外走:“不用,我喜欢熙哥儿,就想抱抱他,再说熙哥儿多乖啊,是不是?”

“熙哥儿乖。”熙哥儿歪头靠在她肩膀上,笑着看自家姐姐。

许锦看了有点吃味儿,心想回家就不理他了,让他对谁都撒娇讨好,脚上却赶紧跟了过去,生怕郑安安抱不稳摔着弟弟。

姑娘们走了,郑夫人笑着对江氏道:“这下好了,安安那孩子终于有伴了,平时总嫌家里的姐妹呆跟她玩不到一处去。就是安安被我跟他爹惯得太娇纵了,也不知阿锦受不受得了她那脾气。还是阿锦好,小小年纪就挺稳重的。”

女儿被夸懂事,江氏忍俊不禁,“夫人这话该我说才是,阿锦看着老实,其实特淘气,我还担心安安被她带坏了呢。”

“真的?我可没看出来。”郑夫人微微诧异,跟着笑道:“那正好,她们两个兴趣相投,正好玩得来。对了,我比你年长,你不嫌弃地话就喊我声王姐姐吧,夫人来夫人去的太见外。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能住在一起就是缘了,彼此合眼缘就更是难得,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彼此说一声,咱们互相扶持。”

她说的是客套话,但也有几分真心。昨日听说新邻居是从外地镇上搬来的,当家老爷只是个举人,她还以为许家只是有钱而已,没想今日一见这个举人娘子竟然秀外慧中,穿衣打扮言语谈吐均不输那些官太太。想想也是,祁家老两口亲自为长孙挑选的亲家,还能有差?

对方如此客气,江氏自然欢喜,报了自己的闺名。

那边郑安安许锦在丫鬟的陪伴下去了后院,两个庶出姑娘早被郑安安随便找个借口打发走了。

“你别看她们老实巴交的,好像我跟我娘不准她们说话似的,其实她们那是装可怜呢,跟她们生母一样满肚子坏水,净想着在我爹面前告我们的状。”郑安安毫不掩饰自己对两个庶出姐妹的厌恶。

这话许锦就只能听着了,刚刚认识,她不好对别人家的私事作点评。不过对方没把自己当外人,她也不好意思不答话,便试探着问:“那你跟伯母有吃亏吗?”

郑安安摇摇头,嘿嘿笑道:“幸好我爹是个明理的,除了有点花心,其他家里的事都听我娘的。以前有个人仗着自己貌美被我爹多宠了些日子,就想骑在我娘头上,我爹回来知道后,直接把那人发卖了。”小时候她替母亲伤心过,觉得爹爹不喜欢母亲,但母亲说男人都这样,爹爹已经算不错的了。母亲释然,她也就不多想了,而且爹爹对她很好,从没让她受过委屈。

看样子郑安安还挺亲近她父亲的,许锦捏捏弟弟的手,心想若是自家父亲敢带别的女人回来惹母亲伤心,她就再也不理他了。不过崔家事发后她问过父亲以后会不会纳妾,然后第一次被父亲打了手心……

郑安安活泼坦率,许锦跟她在一起不用装淑女,再加上有熙哥儿这个招人疼的弟弟,两个小姑娘很快混熟了。听说许锦养了一条特别聪明的狗后,郑安安拉着许锦的手就要过去看,是郑夫人知道许锦她们还要去孟家才拦住的她。

“那安安你晌午歇完晌来我家玩吧。”站在郑家门口,许锦笑着邀请道。

郑安安连连点头,目送许家众人进了隔壁,她抬头对母亲道:“娘,阿锦挺有意思的,我喜欢跟她说话。”

“那就多过去走走。”女儿难得对刚认识的人有这么深的好感,郑夫人表示支持。

郑安安咧嘴笑,往里走时忍不住看向许家,很是好奇被许锦夸成那样的大白到底长得什么样。

这边江氏回家歇了会儿便吩咐丫鬟带上礼物,又去孟家拜访了。

与郑家相比,孟家就要简单多了,传说中刚直不阿不苟言笑的孟御史只有一妻三女两子,其中两个女儿已经出嫁,三姑娘孟兰庭今年十四岁,两个少爷分别是八岁和四岁。

昨日许锦听到母亲介绍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孟伯母好能生,然后哀怨地看了母亲好几眼。

而那位很能生的孟夫人并不是许锦想象中的圆腰大ρi股,好吧,ρi股似乎是大了点,但人家身段很好,容貌跟母亲相比显得平常了些,却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据说孟夫人是寒门出身,厨艺特别好,当年进京赶考的孟大人饿晕在人家门口,吃了小姑娘亲手做的饭菜念念不忘,金榜题名后就把救命恩人娶回了家。

孟夫人很和善,三个孩子就……

许锦看看对面面无表情端坐的孟兰庭,总觉得对方不太喜欢自己。

“兰庭,我跟你许伯母说话,你跟阿锦去院子里哄弟弟们玩吧。”孟夫人看出了许锦的拘谨,善意解释了一句:“阿锦别误会,你孟姐姐还有两个弟弟都随了他们爹的­性­子,别说对着你,就是对着我,他们也都是这副模样。其实姐弟三个挺好相处的,你不是见过安安了吗?安安最喜欢欺负两个弟弟了,你喜欢的话也欺负欺负他们,能让他们脸上多点表情伯母还要谢你呢。”

听母亲这样说,孟兰庭扯了扯嘴角,八岁的孟宣警告地看向许锦,四岁的孟守先看了一眼许锦,再瞪向被姐姐牵着手乖乖站在姐姐身边的熙哥儿,然后再看向许锦,怎么看都是在拿熙哥儿威胁她。

许锦有点不敢相信面前这三人就是郑安安口中看着严肃其实很好的孟姐姐,还有看着呆板其实特别好玩的孟家弟弟们。

她动作略显僵硬地随着孟兰庭往院子里走。

孟夫人似乎早有准备,院中石榴树下已经摆好了竹椅,矮几上放着瓜果糕点。

双方分头而坐,孟兰庭看看对面的姐弟俩,道:“喜欢吃什么就吃吧,别客气。”

许锦笑笑,捏了一颗紫葡萄喂弟弟。

熙哥儿乖乖张嘴,大眼睛骨碌碌望着孟家兄弟,特别是四岁的孟守,那可是他见到的最小的孩子了。吃完葡萄,他从自己的小板凳上站了起来,从碟子中挑了个最大的葡萄,然后有些急切地转到孟守身前,递给他:“哥哥,吃葡萄,甜的。”

他刚说完,孟守白皙的小脸蛋一下子就红了,像个小姑娘。

他不知所措,熙哥儿茫然地眨眨眼睛,又喊了一遍,孟守看看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红着脸接了。

“哥哥吃。”熙哥儿继续催。

孟守只好将葡萄递到嘴前,刚要含,忍不住低头看看熙哥儿的小胖手,见那手白白净净,这才放心地吃了。

熙哥儿满意了,拽着他往外面走:“看大白,看大白……”刚刚姐姐就是跟新伙伴这样说的,熙哥儿也想带他的小伙伴去找大白玩。

许锦被傻弟弟逗笑了,见孟守拒绝不是不拒绝也不是,忙把弟弟抱到自己怀里,“熙哥儿乖,现在咱们在孟守家里玩,等下午再请他们去咱们家里看大白。”随即向孟家姐三个解释大白是什么。

“不可能,再聪明的狗也不可能听得懂那么复杂的人话。”孟宣提出质疑。孟守附和点头。

“没有亲眼见过便一口否定,你们两个有什么把握?武断。”孟兰庭不赞同地训诫道,顺便把二弟孟守嘴旁的一点葡萄汁擦了。

许锦因她这个体贴的动作放松了很多,心想孟姐姐果然很好,虽然看着似乎不近人情。

不管怎么样,双方总算有了话题,气氛好了很多。

回到家里后,许锦跟母亲交流心得:“我跟安安很谈得来,孟姐姐有点严肃,但我也很喜欢她。熙哥儿很喜欢孟守,孟守好像不太愿意跟熙哥儿玩,但熙哥儿去找他,他都愿意陪着的。”

江氏欣慰地舒了口气,感慨道:“你祁爷爷给咱们安排这处宅子是用了心的,邻居都好相处。”一番走动下来,她也有种心终于落了地的感觉。

听母亲提到祁家,许锦神­色­微黯,又想祁景了。

祁家,祁景听说亲舅母高氏领着女儿来看他了,眼下正在前面陪萧氏说话顺便等他过去拜见,立即起身离府。

萧氏跟陆家只维持表面的客套,祁老太太没办法,只好亲自替长孙收拾烂摊子。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大家都不怎么有心情留言啊,佳人好寂寞……

☆、第50章 糖炒

祁老太太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高氏了。

祁景生母产后体虚,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就去了。那时老爷子罢官在家,祁俨还只是翰林院一个小小编修,陆家人跑过来闹了一场,责怪祁家没有照顾好他家姑娘。这话其实诛心了,祁俨对妻子敬重爱护,祁老太太也自认不曾苛待儿媳­妇­,但儿媳­妇­年纪轻轻走了,祁老太太体谅陆家人伤痛难过,便由着对方恶言相向。可惜经此一事,俩家关系还是闹僵了。

后来祁俨在开元寺中偶遇萧氏祖父,不知怎得入了对方的眼,把孙女许了过来。那时萧家老爷子高居礼部尚书,绝对是祁家高攀了。陆家见祁家有了身世显赫的新少夫人,跟祁家的关系更淡了,除了逢年过节送些节礼应付应付,平日里很少来往。待祁景越大越顽劣,陆家索­性­连节礼都不送了,好像他家从来没有这样一个外甥。

如今高氏上门,祁老太太当然知道陆家图什么。但老人家觉得吧,祁景只有这一个舅舅,现在应该是因为受了多年冷落赌气不愿搭理他们,等日后消气了,他肯定会跟舅舅家重新走动的,因此打算改善这种僵局。

“多年不见,老太太您身子骨可好?”高氏领着女儿陆平宁走了进来,笑着朝老太太行礼。

“好,我跟祁景祖父都挺好的,劳烦你们挂念了。”祁老太太笑容和善,请两人落座,目光迅速在陆平宁身上转了一圈。小姑娘脸上略施脂粉,眉目清丽,一身湖绿长裙衬得身段窈窕纤细,不像高氏,倒跟祁景生母有两分想象。

祁老太太眯了眯眼。如果她没记错,陆平宁在陆家排行第二,只比祁景小一岁,如今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她不由又多看了一眼,发现陆平宁看似端庄大方地坐在那儿,一双手却轻轻捏着袖口,紧张不安。

祁老太太又想到了陆家目前境况。祁景外祖去后,陆老爷依然在工部任职,熬到六品后就再没有挪过位置。再看看娘俩身上的首饰,都是几年前京城时兴的样式,想来家境有些拮据,姑娘大概很少出门吧。

“日子过得真快,一眨眼平宁都长成水灵灵的大姑娘了,可否定了人家?”祁老太太和蔼可亲地问道,完全一副长辈关心晚辈的模样。

陆平宁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高氏看看女儿,笑着接话道:“没呢,她才十四,不急。对了,祁景呢?那孩子小时候就喜欢跟他表妹玩,还说长大要娶表妹当媳­妇­,现在倒好,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连影儿都看不到?”说着作势往外望。

祁老太太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这也叫一个当母亲该说的话?别说祁景幼时都没见过几次陆平宁,就算他真说了那种话,一个八岁的孩子,大人能当真?

祁老太太给身边大丫鬟递了个眼神。

那丫鬟常年跟在祁老太太身边,自然领悟了她的意思,恍然赔罪道:“老太太,你罚我吧,今早大少爷用完早饭就跟庞师傅出去练武,他让我告诉你一声,我不小心忘了。”

“真是练武去了?该不是上山打猎然后找借口去许家了吧?”祁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笑。

丫鬟歪头想了想,掩口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看大少爷好像换了身新衣裳……”

祁老太太笑出了声,回头见高氏母女满脸茫然,懊恼地拍了拍脑顶:“看我,竟忘了告诉你们了,许家是我们在东湖镇的邻居,回来前祁景已经跟许家姑娘定了亲。瞧这小子,在家里我给他备什么衣裳他就穿什么,现在现在去未来岳父家都知道要好好拾掇拾掇了。”

其实以祁俨的身份,祁家若有什么大动静,旁人但凡有一点本事都能打听到,偏偏不包括陆家。

所以高氏听完后大吃一惊,暗暗攥紧了手中帕子,连声问道:“祁景定亲了?对方是什么人家?怎么没有人跟我们商量?他母亲早逝,那位又不管他,我好歹是他舅母,为何这么大的事□□先不跟我商量一句?”

祁老太太气得想乐,冷脸看着她:“祁景是生母早逝,但他还有亲爹,还有我跟他祖父替他做主,照你的意思,我们给他安排婚事还做错了?呵,我倒是想知会你们一声,可祁景在东湖镇住了那么多年,他的舅舅舅母一封信都没有去过,我以为你们已经忘了这个外甥,所以没多事烦扰你们。”

话一出口高氏就后悔了,见老太太果然动了怒,忙起身赔罪:“您别生气,是我一时情急嘴笨说错话了。老太太当然能替祁景做主,我就是担心东湖镇那种小地方,姑娘家会不会……祁景小小年纪便中了武解元,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他的妻子,您的长孙媳,太小家子气了可不好。”

倒底是谁小家子气?

祁老太太瞥一眼低头不语的陆平宁,淡淡道:“这个就不劳你们费心了,我还没老糊涂,既然定了,对这个长孙媳自然满意。好了,我有些乏了,今日你们来得不巧,等下午祁景回来了,我再嘱咐他去探望舅母舅父。”言罢起身,由丫鬟扶着往后头去了。

被人冷脸送客,高氏涨胀红了脸,恨恨离去。

“娘,现在怎么办啊?”出了祁府大门,陆平宁扯了扯母亲袖子,气恼道:“表哥都定亲了,早知如此,当初你们就不该嫌弃他没出息……”

“说那些还有什么用?”高氏不悦地甩开女儿,快步上了马车。坐稳了,见女儿神情恹恹地,高氏放柔了声音安抚道:“别担心,定亲而已,只要没下聘,婚事就算还没成,就算下聘后退婚的事也不少。这事儿终究还要看你表哥的心思。你想啊,那种小地方能出什么好姑娘?只要你表哥见了你,肯定会喜欢上你的。”

“那也得让表哥见到我才行啊!” 陆平宁烦躁地拧着帕子。其实她对这个表哥半点印象也无,但看姑父的样子,祁景应该也不会太差,况且祁景有本事了,就算他长得差一些,她也不会太计较了。嫁人嫁人,男方身世最重要,相貌得排在后面。

高氏并不担心,随口道:“这还不容易,等他来咱们家的时候,你……”

陆平宁冷笑:“娘你想的太简单了,表哥回京已有三日,他真想咱们的话早去了。我看表哥是因为咱们家冷落他那么多年生气呢,不想搭理咱们。”

高氏还真没想到这一层,愣了愣,转眼又有了新主意:“没事,明天咱们早点来,我就不信他一直躲着咱们。他敢躲,祁家可不敢让他担不敬长辈的臭名声,肯定会帮着劝他的。”

陆平宁没回话,过了会儿才轻声道:“娘,你说咱们要不要先打听清楚跟表哥定亲的那户人家是什么样?打听清楚了,咱们心里也有底。”

“行,明天去祁府时娘仔细问问,若你表哥依然不肯露面,咱们就去那家瞧一瞧。我是祁景母,去见他们是应该的,正好也让她们看看京城里的姑娘是什么样,哼。”高氏根本没将对方看在眼里。

陆平宁听了,手指卷住一缕碎发轻绕,秋水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得意。论容貌,她自信不输对方,论气度,一个小镇上的土姑娘,她随便戴个稍微好点的耳环都能让对方羡慕吧?真不知祁家老两口脑子里在想什么,就算前几年他们看不上表哥,现在表哥都有出息了,他们怎么还如此草率安排长孙婚事?

日落西山,祁静独自在外面逛了整整一天才往回走。早上出门后,他在柳荫巷借口逛了两圈,因为没有合适的借口去许家,便骑马去京郊散心了。归来路上看见街上在卖各种小吃,香气逼人,祁景不自觉地咽口水,最后买了包糖炒栗子揣入怀中,留着晚上见到她时再吃,一个人吃没意思。

刚进大门,祁老太太派来守在门口的丫鬟便请他过去。

祁景无奈,路上早早做好了听一通唠叨的准备,不想祁老太太并未继续劝他去陆家。

“我看你舅母好像属意把她女儿许配给你,你自己看着办吧,你去不去他们家我不管了,但他们肯定会来纠缠你。说实话,你那个表妹长得挺好看的,你小心别被她迷住了,否则传到阿锦耳朵里,那丫头怕是不愿再嫁给你了。”

这个孙子在感情上有些犯傻,祁老太太不得不把话说直白了。在她看来,男人有两面,有些人在官场上可能很老道很聪明很狡猾,但就是在女­色­上看不清楚。祁景到底如何,事情没发生前,祁老太太也不敢保证自家孙子不会受­色­相迷惑,只能出言警告。

“你没把我跟阿锦订亲的事情告诉她?”祁景脸­色­很难看,为凭空多出来的麻烦。

祁老太太很无奈,“我说了啊,被你舅母反过来训了一顿,说我不该给你挑一个乡下土姑娘,人家嫌弃阿锦呢,觉得阿锦配不上你,一心想让你退亲然后娶你表妹呢。”看清高氏为人后,祁老太太毫不客气地在长孙面前说她坏话,努力消除长孙被拐过去的危险。

“我去跟门房说,下次陆家再来人,直接轰走。”祁景冷冷道,

“那可不行,陆家名义上是你的长辈,咱们不能让别人挑礼节上的错处。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不被她们迷惑,其他的事都交给祖母就行了,祖母替你看着他们。”家里好不容易和睦了,祁老太太坚决不允许谁来惹是生非。

祁景听出来了,祁老太太不相信他,但他懒得多做解释。他的心意,只要她一人知道就够了。

“那劳烦祖母了。”扔下这一句,祁景转身往外走,怕被老太太闻到栗子的甜香味儿。

祁老太太笑眯眯目送孙子走远,心想这孩子嘴馋的毛病到现在一直都没好,还会自己偷偷买东西吃了。他以为藏在怀里她就闻不到味儿了?个傻小子……

祁景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露了馅儿,闷在屋里悄悄把所有栗子都剥开了。剥完了,他洗洗手,换上一身黑衣,再把数十个园园的果仁儿重新包好藏到怀里。外间长顺鼾声如雷,祁景悄无声息走出门,翻墙而出,直奔许家。

人影身后,有糖炒栗子的甜香气息在夜里渐渐飘散。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乖的祁景,祁老太太你完全不用担心嘛~

积累了好多留言没回,一回马上回复,谢谢大家的撒花啦,天热辛苦~

谢谢姑娘们的地雷,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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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栗子

祁景许锦开始偷偷约会后,祁景来的次数多了,不用许锦嘱咐,大白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也会叫醒主人。

其实这几晚许锦睡得都比较浅,怕祁景来了她听不见,所以大白的爪子刚碰到她,她就醒了,由侧躺改成趴着,伸手摸摸大白脑袋,轻声问:“祁景来了?”

大白舔舔主人手心,等主人坐起来后,它乖乖走到内室门口,卧下。

许锦开心极了。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虽然交到了新朋友,但因为都是新的,她特想以前的生活。想崔筱,崔筱不在,许锦就只能盼着祁景快点来找她,她好跟他说她的不习惯。

今晚她睡得有点晚,因为一直都在等祁景,祁景没来,许锦觉得他不会来了,就换了睡衣。眼下怕祁景在外面等急了,许锦没有时间穿衣服,随便披了件褙子,就赶紧放轻脚步去开窗。

九月底的夜里已经很凉了,打开窗时,寒气随风漫了进来。许锦打个寒颤,不由攥紧了衣襟,暂且没有心思看祁景,匆匆避到一旁让他进来。

“是不是很冷?”祁景熟练地爬窗,关好窗后走过来抱她。察觉到她在轻轻哆嗦,祁景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边往炕头走边在她耳边问。

许锦点点头,习惯地想贴上他胸口,脑袋却碰到一包硬硬的东西。她摸了摸,好奇地问他:“这里藏了什么?”圆圆的好像小石头。

祁景笑,他从来没有晚上给她带过吃的,难怪小姑娘没有往吃食上想。没有回答,他先把她放进被窝,随即自己脱了外衫外裤钻进去,紧紧抱着她:“等会儿再告诉你,先让我暖和暖和。”被窝里是她的温度是她的气息,闻着就安心,祁景觉得,她的被窝就是他最舒适的巢­茓­。

许锦这才想起祁景连夜过来,肯定比她刚刚那会儿还要冷。她有点心疼,反手抱住他:“现在天越来越冷,这几个月你就先别过来了,别把身体冻坏了,等明年开春了再来。”怕他误会自己又在赶他,许锦一口气说了下来。

“没事,就几步路,再说我也不怕冷,不信你摸摸。”祁景抓住她手,直接塞到了里衣里,让她细腻掌心紧紧挨着他胸口。她从来没有摸过他,祁景也没想过让她摸,现在这样只是单纯地想告诉她自己身上不冷而已。不过……祁景握着她手沿着胸口挪了挪,意外发现这种感觉很不错,立即攥紧了那只想躲的小手,不让她走,“怎么样,是不是很暖和?”

确实很暖,像冬日里用的暖婆子,可是……

“嗯,行了,我知道了,你放开我。”许锦羞得缩在他胸口。掌下少年胸口是出乎她意料的结实,跟她同样细腻,但她的是软软的,他的是硬硬的,这样碰着,许锦很是紧张。当然也有好奇,原来男人跟女人摸起来差别竟这样大。

“那我给你暖暖吧。”祁景松开她手道。

既然要帮她暖,怎么还放开了?

许锦疑惑地都忘了把手拿出来,还是祁景往后退了些她手才自己掉出来了。许锦有点失落,可下一刻,听出祁景又在脱衣服了,她登时急了,扑过去拦他。祁景正好将贴身里衣甩开,伸手一抱就把主动扑过来的小姑娘抱住了,双腿夹住她的,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拥着她,“既然你这样怕冷,以后我天天来给你暖被窝。”亲亲她耳朵。

他语气自然无比,许锦听不出他是装傻还是故意的,气闷道:“谁让你脱光的?快点穿上!”她都不求他放开自己了,因为知道他不会听话。这家伙,只要占了便宜,不得寸进尺她就该烧香拜佛了。

“我没脱光,裤子还在,不信你摸……别掐,我不说了。”腰上又被用力拧了半圈,祁景急忙闭嘴。真的很疼,他是遇到她后才知道可以这样教训人的。

“那你放开我。”他嫌疼,许锦还嫌拧着费劲儿呢,他腰上都没有­肉­,她好不容易才捏起来这么一块儿,随时都有可能脱手。

祁景在犹豫,或许她一会儿心疼了就不拧了?

他默默坚持,许锦除了继续拧着他,一动不敢动,怕他那东西越来越大,心中是羞愤交加。今晚亲都没亲呢,他就这样了,真不知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疼……”祁景无比不甘心地率先放弃了。

许锦立即转到一侧,背对他不搭理他。撒娇也没用,是他活该。

背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好像伸出手去拽衣服了,然后不知在做什么。许锦想起了他带来的那包东西,很是好奇,却又不想主动凑过去,便硬忍着,等祁景过来。

小姑娘赌气,祁景可舍不得跟她生气,反正他皮糙­肉­厚早忘了那点小疼。摸黑打开纸包,他捏了个栗子出来,跟着回到她身后,一手撑着身子,一手送到她嘴前,“张嘴,尝尝这是什么。”

许锦已经闻到味儿了,笑着张嘴接,栗子比她想象中的要大,不由又张大了点。

祁景便将栗子递进去,小姑娘含住了,收口时,他的手指还没有退出来,被她软软的温温的­唇­瓣夹住。有种异样触感瞬间冲到全身各处,祁景不受控制地将手指往里探去,被她迅疾扭头躲开。

“你­干­什么啊?”许锦嘴里含着栗子,含糊不清地骂他。

祁景转身去拿栗子,自己吃了一颗,乖乖地不说话。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实话实话,估计又要挨掐。

许锦哼了声,开始嚼了起来,吃完了小声喊他:“再给我一个。”栗子已经凉了,凉了,那甜味儿反而更清晰,许锦喜欢吃。

祁景忙捏了两个,一个喂到她嘴里,一个自己吃,顺便躺在她身边不走了。

“还有多少?”一连吃了三个,许锦小声问。

“挺多的,够你吃的。”祁景转身去拿。

许锦把枕头挪开,让他­干­脆把栗子拿到这边来,“下面有东西垫着吧?”

“有。”祁景可不敢弄脏她的炕单被子,自然做了准备。

许锦很满意,备好帕子,然后捏了一个伸到炕沿外。早就闻到味儿的大白立即走了过来,张嘴接住。

“行了,别喂它太多,甜的吃太多对它身体不好。”祁景等许锦喂了几个后开口阻拦。

如何养大白,许锦都听祁景的,因此没有继续喂,用左手摸摸大白脑袋让它回去了。自己又吃了两个,忽的问道:“你从哪儿买的栗子?竟然都剥好了,这不错,你告诉我,我以后就让人去那里买。”

“这是我剥的,买来时都带壳。”祁景随口道。

“这样啊,那你剥的时候肯定先吃了吧?”许锦顿了顿,打趣道。

“没有,等着跟你一起吃的,给。”祁景又给她递了一个。

许锦没有再说什么,乖乖接住,听耳边他发出的声音,自己发出的声音,越吃越甜,好像看见祁景自己躲在屋里偷偷剥栗子的情形。祁景很馋的,而且也爱吃栗子,但这样他都能忍住……

吃完这一个,她用帕子擦了手,对他道:“栗子太­干­了,咱们也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先收起来吧,我留着明天吃。”

祁景正要拿新的,闻言动作一顿,过了会儿道:“被丫鬟看见怎么办?”他还没吃够。

许锦知道他在想什么,偷偷地笑,“放心,我不会让她们瞧见的,你快点收起来。”

祁景只好听命,重新包好了放到一侧。

“把手伸过来,我给你擦。”许锦轻声道。

两人刚开始在一起时,祁景笨手笨脚的,她没少这样照顾他,甚至帮他剪过指甲,所以祁景也是习惯了,乖乖把手给她,感受她温柔细致的动作,每根手指都仔仔细细地擦拭。擦完了,祁景想抱住她,许锦却先一步按住他肩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栗子很好吃,奖励你一次。”他对她这么好,她也要对他好,知道他最喜欢这个了。

祁景确实很喜欢小姑娘毫无预兆的奖励,但他贪婪地想要更多,凑过去,嘴­唇­摩挲她的,“为什么不奖励这里?以后都奖励这里吧?阿锦……”

那样的碰触有点痒,许锦本想退开的,又被他一声轻唤喊得心尖儿发颤,便捧住他脸,飞快在他­唇­上碰了一下,“好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不满意,你要这样奖励我……”祁景将被子高高扯过两人脑顶,然后翻身压到她身上,恣意地亲了起来,告诉她他最想要的奖励。

许锦被他亲的意乱神迷,像以前那样抱住他背,却直接碰到了他­祼­.着的背脊,紧绷有力。她慌乱挪开手,过了会儿身体渐渐不受控制,又抱了回去,脑子里迷迷糊糊,只剩他给的火热。她无意识地沿着男人宽阔的背脊上下摩挲,肩膀太硬,她往下挪,从背部到低下去的腰,那弧度触感无端端让人着迷。直到她小手指指端无意划过他腰侧换来他重重一个挺身顶撞,许锦才回了神,赶紧推他,“下去……”

“阿锦,摸我,像刚刚那样摸我……”祁景还没尝够,追着她­唇­索取,下面迫切地想要发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阿锦你受美.­色­.诱.惑不小心点.火了哦(为什么这里说话我都要小心翼翼!)

哼哼哼,今天你们要是继续潜水,下一章就……哼哼哼,你们懂得!

☆、第52章 心软

“你下去……”

许锦左右摇头不让祁景亲。夜里两人打打闹闹耳鬓厮磨,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怕祁景控制不住,想过不让他来的,是祁景信誓旦旦说他不会做旁的,而且祁景的确没有多磨过,基本上她推两下他就乖乖下去了,许锦这才放心给他开窗。但今晚他好像不太一样了,许锦心慌,知道祁景越亲就越兴奋,所以她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得逞。

“下去……”

“阿锦,摸我,一会儿就好,快点像刚刚那样摸我……”祁景双腿夹紧她的,迫使她紧紧并拢方便他来回动作,那里继续撞着,上面就有点顾不上了。他没想的,但突如其来的刺激太强烈,他想要,也想她手在自己背上游走的滋味儿。可是她不肯配合,小手推不动便来抓他,抓得他又疼又冲动地想做点什么。

怕动静太大传到外面去,祁景紧抵她腿间不动,对着她耳朵喘气:“阿锦听话,我,再让我动五次,动五次我就下去,真的,阿锦,我就动五次,很快的!”

许锦下面只穿着薄薄的绸裤,他又把外裤脱了,隔着两层绸缎衣料,她完全能感受到他那里的形状。还说什么五次,一次她都害怕,紧张地求他:“我不,祁景,你说什么都听我的的,快点下去,我……”

“我难受,阿锦,我真的难受,你就答应我这一次,行吗?下次,下次我来的时候不上炕了,就在下面坐着跟你说话……阿锦,求你了,给我动动,我真难受……”祁景紧紧抱着她,趴在她耳侧连声哀求。他不想强迫她,他就在外面动动。

“真有,那么难受?”他语气太可怜,许锦不争气地心软了。

祁景没动,却一直蠢蠢欲动,听她似乎有所松动,忙道:“嗯,比被你掐几十下都难受。阿锦,让我动动,动几下就行,然后你像刚刚那样摸我腰那儿,我保证很快就好。阿锦,快点帮我,我要忍不住了……”那里抵着她腿间左右磨蹭。

许锦害怕不想给他动,又心疼他,左右为难眼泪流了下来,“五次,你说的,就动五次……”

“就五次,那你快摸我……”祁景歉疚地亲亲她小脸,暗暗决定今晚之后成亲之前再也不这样欺负她了。

许锦心里还是生气的,扭开头不给他亲,两手放在他腰上敷衍,一动不动。

她不动祁景也不动,只磨她,“阿锦,你动一动……对,就是那儿……”熟悉的强烈刺激再次传来,祁景闷哼一声,一手搂着她脖子,一手撑炕,急切地撞了起来。

许锦被他大力的动作撞得又羞又惊又怕,他那么快,她都数不清到底撞了多少下,“够五次了,你……”

“再等等,马上,马上就出来了,阿锦你别停,阿锦……”祁景声音沙哑,一边撞她求她,一边掀开被子歪着身子去摸刚刚褪掉的里衣。许锦急了,她听不懂他那话是什么意思,只为祁景的言而无信而生气,此时见他找东西都不忘了那样,她气得在他背上狠狠抓了一把。

“再抓!”祁景回身,反正已经惹她生气了,索­性­将裤子扒了下去,跟着又是几次快速动作。黑暗里传来她细细弱弱的哭声,委屈的害怕的隐忍的,而背上是火辣辣猫抓一样的疼。祁景又快活又内疚又着急,终于在她无意抓到他腰侧时有了泄意,忙用里衣捂住下面,闷声弄了出去。

结实的身体终于下去了,许锦急忙扯过被子蒙住自己,咬着被角呜咽低哭。他坐在外面不知在捣鼓什么,许锦悄悄摸摸被他撞的地方,裤子中间都湿了,肯定是他的东西,他口中那种要出来的东西!收回手指,许锦忍不住又闻了闻,好像没什么味道……

被子突然被掀开,许锦想躲,祁景动作却比她快,搂住人赔罪:“阿锦,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他这样一说许锦更委屈了,眼泪越流越凶,“你到底弄了什么东西在我身上,裤子都湿了……”

祁景大吃一惊,想也不想伸手去摸她下面,许锦没料到他会偷袭,也就没能及时躲闪,被他摸了个正着,不知怎的身子一抖,差点叫出来,下面好像流出了点什么。她为这种反应茫然不解,祁景则闻了闻手指,松了口气:“这是你的,不是我的。”

许锦不信,顾不得去想身体反应,骂他:“就是你的,以后我再也不给你开窗了!”说着又想转身。

祁景搂住人,将放在一旁裹起来的里衣提到她面前:“这个是我的,你闻闻,跟你那里的味道不一样。”

“什么东西啊,拿开!”那怪异的味道不难闻但也绝对说不上好闻,许锦钻到祁景怀里,狠狠拧他。

祁景悻悻将东西放回去,凑到她耳边解释:“阿锦,那是,是我刚刚弄出来的,要是弄在你里面,你就会怀小孩儿了。不过你放心,成亲前我不会要你的,你还小,我等你长大一点。”

弄在她里面?怎么弄在她里面?

许锦再不懂,经他这样提醒,她也明白了,顿时恼羞成怒:“你走,以后不许你再来!”

祁景只当她不信他的解释,急得抱住她:“你那里真不是我弄湿的,不信你自己摸摸里面。”他褪掉裤子重新抵住她时,就察觉到那里湿透了。这个念头让祁景有点心痒痒,好奇她那里到底是从何处流的水儿,可他不敢再惹她,老老实实不动。

许锦现在根本不想听他再提那个,捂住耳朵不理他。

祁景无奈,轻轻拍拍她肩膀,默默等着她消气,真的后悔了。

“我要睡觉了,你现在就走吧,把你的东西拿走,别在我屋里留下味道。”平静下来后,许锦闷闷地道。

“那以后你还让我来吗?”她声音太冷,祁景心里发慌。

许锦咬咬­唇­,不理他。

“阿锦,你别不理我,我以后真的不那样了,你让我过来吧?”祁景低头亲她脸颊,小心翼翼:“阿锦,你不知道,不跟你住隔壁,这两晚我都不习惯,总担心你出事情我听不见。要是你不让我过来,我会睡不着。”他最想让她待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个办不到,挨着她住他也勉强能接受。如今两家离得远了,就算有大白在她身边,他也不放心。

跟之前的强势不同,这回他亲得很轻很轻,特别温柔。许锦渐渐地就不忍心跟他发脾气了,但还是故意冷着声音警告道:“再有一次,我就真的不给你开窗了,到时候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不信你试试看。”

“不了不了,以后我绝对老老实实的。”祁景连忙保证。

许锦撇撇嘴,总觉得这样太便宜他了,又道:“这次你欺负我,我要罚你以后过来时不准亲我,等你明年考中会元再给你亲。万一你考不中的话,那就做梦亲我吧!”

祁景悔得肠子都青了,偏偏此时不敢反驳她,“好,考中会元再亲你,不对,你不是答应……”

“那个不算数了,谁让你惹我生气!”许锦理直气壮地反悔。他还说只动五次呢,结果都快有五十次了!

“阿锦……”祁景凑到她耳边哀求,总算知道什么叫得不偿失了。

许锦摇头,像熙哥儿曾经喜欢玩的拨浪鼓,反正祁景说什么她都不听。

“别摇了,我都听你的。”祁景被她这样可爱又赖皮的动作弄得心软又无奈,乖乖认输。不怕,还有状元呢,大不了把原本状元的奖励换成会元的,看她如此反感那事,她肯让他脱了衣服摸他就满足了,别的事情,成亲后再说吧。

许锦并不知道祁景心中所想,为自己胜出沾沾自喜,偷乐会儿继续催他离开,她是怕屋里有味道。

祁景只好起身穿衣。

许锦裹着被子听他的动静,等他穿好鞋立在下面后,有些担心地问:“这样回去会不会冷?”

听她关心自己,祁景舒服多了,“不冷,那,我走了?”

他声音里的期待非常明显,许锦低头不说话,只在他转身时忍不住伸手拉住他:“栗子呢?”

祁景担心她从炕沿上掉下来,忙将卷成一团的里衣丢在地上,转身抱住她,抵着她额头道:“在那边炕上放着,你明天记得早点起来,藏好了,别被人瞧见。”他舍不得走,以前都是抱她睡到天快亮时才离去的。

许锦在他怀里乖乖待着,良久才道:“你把栗子带走吧,回去自己吃,我这边藏不住的,万一被玉珠发现就完了。”他那么喜欢吃,她本来就准备让他带走的。

“……嗯,那以后我再给你带。”祁景松开她,走过去摸到纸包,想了想,拆开纸包捏出一个递到她嘴边,“再吃一个?”

许锦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扑到他怀里恨恨拧他腰:“不用你装可怜装听话,今晚先让你睡我这儿,再有下次,你看我还会不会心软!”

她用了很大力气掐他,祁景疼得直吸气,嘴却越咧越大,若不是地方不对,他都想把小姑娘高高抛起来让她知道他有多高兴。

“阿锦,你对我真好。”等她松手,他在她耳边轻声道,欢喜又感激。

“栗子呢,我再吃一个。”许锦哼了声,张嘴道。

祁景笑着把栗子送了进去,自己趁机也吃了一个,然后准备上炕。

“等等,你把那东西放到一边去,别熏到我!”许锦红着脸道,当然祁景是看不见的。

祁景尴尬地去了,许锦躺回被窝里,躺着躺着突然想到一件事,犹豫了会儿,悄悄摸向身下……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祁景这样的坏蛋才是小姑娘最无法拒绝的,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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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自信

祁景将里衣放在椅子上后很快就走了回来,许锦心情复杂地收回手,摸出炕头另一条帕子在他上来之前飞快擦了擦。丝帕碰到她沐浴时也不曾仔细碰过的地方,有种异样的感觉,许锦咬紧­唇­忍着,在祁景掀开被角后及时收回手,偷偷将帕子塞在被褥下面。

真奇怪,为什么她下面湿了,而且还被他知道了……

许锦羞得缩脖子。

“阿锦。”祁景不知她的羞,挨上去,从后面抱住她。今晚能够重新回到小姑娘的被窝,对他而言无异于失而复得,抱着许锦软软的身子,祁景只觉得心满意足。“阿锦你真好,还是两个人一起睡暖和。”

许锦没应声。借口,他身上那么热乎,怎么可能会怕冷?就是想抱她呢。

“阿锦,你睡着了?”祁景忍不住亲了亲她耳朵。

“说过不许你亲我的!”许锦用胳膊肘使劲儿撞了他一下。得寸进尺的家伙,别以为她让他留下就会继续纵容他做旁的。

“不亲不亲,那你转过来跟我说说话,我现在一点都不困。”祁景把人往自己这边掰。

许锦不想让他那里挨着她ρi股,就乖乖转了过去,赌气地问:“说什么啊?”

祁景察觉到了她防备的小动作,上半身不动,腰下主动往后面退了退,“我想你了。”

“我知道,说点别的。”许锦很满意他的老实,也喜欢听他说想她,但总觉得继续听下去又会心软,便及时打断他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另有所图的讨好。

别的?

祁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以前两人在一起都是她说个不停,他更习惯听她说。

就算看不见,许锦也能想象祁景现在的样子,肯定又呆又傻。她偷偷地翘了嘴角,小声问他:“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家里住着习惯吗?有没有跟你父亲吵架?又出去见人了?”这是她本来就想问的,眼下正好用来转移注意力,免得老想着刚刚身体的异样。

“除了离你远了,住在哪里对我来说都一样,没什么不习惯的。昨天去拜访了祖父的几位故交,今天想来找你,怕你爹娘不让我进来,就去郊外跑了一圈。你呢?”祁景更想知道她是怎么过的,有没有想他。

“我很好啊,邻居也都很好相处。”许锦兴奋地跟他讲新认识的伙伴。

“孟宣多大了?”听说孟家有两个男娃,虽然她说是弟弟,他还是忍不住打听。

“八岁,孟守五岁,熙哥儿可喜欢他了。”许锦并没听出祁景的小紧张。

祁景稍微放心了,继续听她说,等她说完,他想了想,怕她以后从旁人口中听说高氏母女的事情后生气,便简单地告诉了她。有些地方他故意说地含糊,却被她揪住细问,祁景只好都说了,最后听她呼吸都急了,连忙保证道:“你别生气,我不把她们当亲戚,更不会理她们,看都不看。”

许锦本来有点困了的,现在睡意全消,躺着难受,索­性­坐了起来,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她的未婚夫被人家盯上也就罢了,对方竟然还如此看不起她!住在镇上怎么了,住在京城很了不起吗?

“躺下来,别冻着。”祁景叹了口气,将人拽回怀里,紧紧搂住,“怕你生气才告诉你的,早知道就不说了。”他以为听了他的保证,她就不会多想,难道她也不信他?祁景很是颓丧,“阿锦你信我,我只喜欢你。”

许锦虽满腔怒气,好在还够冷静,知道这事怨不得祁景,闷闷问道:“那个陆平宁长得怎么样?”

“没见过,不知道。”祁景听她在意这个,赶紧道:“不管她长什么样,在我眼里你都是最好看的,谁也比不上你。”刚来这里的那会儿,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她。当时祁景就在想,他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小雌­性­,白白­嫩­­嫩­的,眼里转着泪儿将落未落,惊慌害怕,让人看了就想护着她。若不是看到自己的身体被她抱住他震惊非常,肯定还会多看一会儿的。

甜言蜜语也无法让许锦消气,她轻轻掐了他一下,气呼呼警告他:“是你说不想跟他们家认亲戚的,那以后不许你喊她表妹,也不许你多看她,你要是敢搭理她,我就再也不理你了。”祁景连同父异母的祁薇都没有叫过妹妹,许锦绝对受不了他朝一个对他意图不轨的姑娘喊表妹,那么亲昵的称呼。

“放心,你不说我也不会理她。阿锦,祖母不信我没关系,你要信我,别因这个跟我赌气。你等着,祖父说将军都有将军府,等我当了将军,就咱们两个住,那些人来了我让门房直接赶走,不让他们烦到你。”

又说傻话了……

许锦不置可否,祁景有时候很傻,很多事情都想的太简单。要知道官当得越大,各种应酬就越多,怎么可能跟小孩子似的说不理谁就不理谁?不过她也懒得跟他解释,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他肯这么想,她就知足了。

“好了,睡觉吧,真困了。”她缩到他热乎乎的怀里,闭上了眼睛。祁景对她好,她相信他。

她睡了,祁景却睡不着,她没说到底信不信他……

第二天许锦醒来,祁景已经走了,屋里没有他来过的半点痕迹,除了,枕头边上放了五个栗子。

许锦心里甜丝丝的,喂了大白三个,自己吃了两个,不敢给熙哥儿留。熙哥儿越来越话多了,吃什么新鲜东西时都要问一问那是什么。最近家里没买栗子,许锦怕熙哥儿突然要栗子惹母亲怀疑。

上午郑安安来家里玩,许锦跟她在屋里一直逗熙哥儿,郑安安走后都快晌午了。许锦抱着弟弟去找母亲,然后有些意外又不太意外地听母亲说,祁景舅母递了帖子,下午要过来拜访。

无事不登三宝殿,许锦在心里哼了声,面上露出一副疑惑模样:“祁景还有舅母啊?”

江氏点点头,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女儿。来京之前,祁老太太跟她介绍过祁家都有哪些亲戚故交,其中就有陆家。那时祁老太太还抱着改善两家关系的心思,说的自然比较客气,所以江氏对祁景舅母这次拜访很是看重,准备好好接待地方,日后当亲戚走动。

许锦乖乖听着,并不担心母亲上当受骗认贼为友。既然高氏母女存了那种心思,下午肯定不是单纯地套近乎来的,只要她们露出一点点瞧不起许家的意思,母亲那么聪明,肯定能看出来。届时她再添油加醋表达自己的不喜,母亲自然会远着对方。

饭后许锦在自己屋里逗大白,等丫鬟传话说高氏来了,她亲自到柜前挑衣裳,最后选了那套白裙配水红底子绣牡丹花的对襟褙子。这是当年崔伯母送她的料子,来京城前母亲特意给她做的,许锦喜欢的不得了。那天逛京城绣楼时她还仔细找过,发现根本没有卖,跟掌柜的打听,才知道苏州那家绣楼只给王孙贵族做料子绣衣,寻常人再有钱都买不到。崔伯母能订到,应该是跟绣楼有交情。

想到崔伯母,许锦有些怅然,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来,好好打扮自己,打定主意要让对方自惭形秽知难而退。对自己的相貌,许锦还是很有信心的。

许家明亮宽敞的厅堂里,江氏跟高氏占了主座,陆平宁乖巧地坐在母亲下首。

跟来时耀武扬威的心情相比,现在母女俩脸­色­都不太好。

知道许家住在柳荫巷,高氏马上认定是祁家帮忙找的宅子,许家只是暂住而已,因此随着江氏往里面走时,高氏夸了几句宅子里的景,便状似无意地问江氏这宅子租金贵不贵,贵的话她可以帮忙赁处便宜点的。她想着,无论许家是用祁家银子白白住的还是死要面子自己赁的,江氏肯定都会难堪,却没料到江氏竟然说他们已经买下了宅子,还说家里人口少,买大宅子也住不满,这里就挺好的……

高氏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赔笑两声没接话,然后等她进了厅堂,发现里面都是崭新的上好家具,摆着的都是名贵的古董瓷器,就知道许家是真的有钱了。毕竟祁家再热络,也不可能连家具都帮着置办。

高氏羡慕的眼睛都红了。凭什么一个小镇上的举人家都这么有钱,而她公爹做过四品官,眼下家底也才千两银子?恐怕都不够买下这里!

高氏专门盯着这些身外之物琢磨许家家底,陆平宁则忍不住偷偷看了江氏好几眼,有点不敢相信那个美丽的女人竟然是一个十二岁姑娘的母亲。如果许锦容貌随母……陆平宁捏紧帕子,眼睛不时望向门外,迫不及待想看看许锦到底长什么样。

母女俩眼神都不太安定,江氏默默看在眼里,联想进门时高氏眼里的高傲鄙夷,再想到祁老太太隐晦提起祁家跟陆家关系不和,多少猜出来了几分。祁家人都很好相处,那么能跟祁家闹僵的人家,恐怕就……

想明白了,江氏态度就不怎么热络了,对方不说话,她也就捧着茶,好像突然发现了茶杯的妙处。

“娘,我来晚了。”许锦很快就来了,进门时目不斜视,不缓不急走到母亲身前,站好了,有些好奇地看向两位客人,面带浅笑,落落大方。

江氏笑着给她介绍。

许锦甜甜地喊陆伯母,陆姐姐,然后乖乖坐在母亲下首,坐姿端正又自然。

高氏视线落在许锦身上就挪不开了。小姑娘身上的衣料,头上的珠玉首饰,没有一样不是好东西,她自己虽然没有,但眼光还是有的,心中越发吃味儿。一个还没长开的孩子,穿戴这种东西简直是浪费!

陆平宁盯着对面朝她和善微笑的人,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虽然不愿意,但她不得不承认,除了因长对方两岁而拥有的玲珑身段,她没有一样能比得上这个小姑娘。如果表哥并不是听从祖父祖母安排才答应的婚事,而是自己喜欢许锦,陆平宁觉得自己没有半点胜算。

话不投机半句多,江氏许锦不主动说话,高氏察觉到人家的不待见,坐不住了,领着女儿狼狈离去。

许锦跟母亲一起出去送客,请陆姐姐有空再过来玩时,笑得格外灿烂。

哼,祁景除非瞎了眼睛,才会变心!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其实咱们阿锦也是个骄傲自恋的小姑娘,没办法,从小到大都被宠着嘛~

谢谢姑娘们的地雷,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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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起哄

乔迁新居,一切收拾妥当后自然要请亲朋好友过来温锅。

这日晚饭后,一家四口坐在暖呼呼的炕上,许锦抱着熙哥儿,听父母商量都要请谁。她以为只请五六家就够了,没想到母亲记下十来户了竟然还在写,有的人家母亲不确定,会问问父亲,父亲自然解释,然后许锦也就知道了,要请很多官宦人家。

“爹爹,那些人你都是怎么认识的啊?”许锦好奇极了。

许攸感慨道:“有些是我当年同窗,有的是来京城后祁景祖父引荐的,还有新认识的一些应届举子。”

来京城已有半个多月,许攸几乎每日都会出门会客,有祁老爷子祁俨帮忙,很快就结交了不少贵人,对京城局势也有了大致了解。所以说他跟祁家结亲虽然不是为了借势,但确实占了很大便宜,难怪有些人背后鄙夷他靠裙带关系谋前程。对此,许攸不以为意,他是什么样的人,妻子儿女亲戚知道就好,他犯不着为那些闲言碎语抑郁。若因置气便拒绝祁老爷子的好意,只在家闷头读书,那是傻。他不小了,如果有堂堂正正得来的捷径,有多少他走多少。至于能走多远,那就要看真本事了。

“对了,谢晖也来京城了,那孩子说这两天要来拜访咱们的。”许攸补充道,他教了那么多年书,谢晖算是最有出息的一个。

江氏便在名册上添了谢晖,写完抬头,笑着打趣丈夫:“我记得你说谢晖乡试成绩不错,他是你的学生,明年会试你可得努力啊,万一考不过学生,被人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就好看了。”

许锦忍不住笑,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爹爹你千万别被谢晖比下去!”

许攸瞅瞅二人,叹口气,仰头看屋顶,“既然你们娘俩对我抱了如此高的厚望,我决定今晚开始悬梁刺股挑灯夜读,到时候你们谁也别来劝我。”

“好啊,那你去书房读书去,我们娘仨睡一屋。”江氏故意道。

许攸目光哀怨地看向她,江氏不理他,低头假装看册子。

父母感情这么好,许锦心里也甜蜜,低头偷笑,却见熙哥儿乖乖靠在她怀里已经睡着了,白­嫩­­嫩­的小脸,细密的眼睫,可爱又好看。她低头亲亲弟弟,小声对母亲道:“娘,弟弟要睡觉了。”看看外面,原来天已经彻底黑了。

江氏忙放好名册,把儿子抱到自己怀里。

“那我睡觉去了,娘你也早点睡。”许锦穿鞋下炕,临出门前才笑嘻嘻地对父亲道:“爹爹,你不是要去书房挑灯夜读吗?要不要一起走?”

许攸看看低头偷乐的妻子,轻声咳了咳,一本正经地道:“你先走吧,爹还要跟你娘继续商量名单,定下后再去书房。对了,你路上慢点走,小心别摔着。”

真狡猾!

许锦才不信,撇撇嘴,不再为难父亲,跟在宝珠身后走了。

女儿走了,许攸主动放下被子,等江氏把熙哥儿放进去后,他直接将人按在了炕上。灯光下江氏美眸似含水,攥着衣襟不让他脱,“你不是要悬梁刺股吗?”

“悬梁不方便,刺股……这样可算?”许攸扯过被子盖上,蒙住了妻子的娇声嗔骂。

许家宴请这一日,晴空当照,天蓝如洗。

许锦跟母亲在后院招待女客,单官家夫人举人夫人就来了二十多位,很多又都带着女儿,许锦喊完这个伯母又喊姐姐妹妹,真有种应接不暇的感觉。

好不容易客人都到齐了,许锦终于可以坐下来招待那些姑娘们了,但也只能歇歇腿,嘴上还得说话。人太多,才十岁的祁薇也认不全,好在孟兰庭跟郑安安都认识,偶尔许锦记不清人名时,二人便会巧妙地提醒她,着实帮了许锦大忙。其实许锦记­性­不错,可一下子招待这么多新伙伴,这真是第一次,免不得有些吃力。

“阿锦,听说你跟薇薇大哥定亲了,你见过他吗?”问话的是李翰林家的姑娘,脸圆圆的,看着跟许锦年岁差不多。她一问,其他姑娘便停了说话,不约而同转向许锦。大家都是即将谈婚论嫁的年纪,对这种事情很好奇。

郑安安笑许锦,得意地道:“何止见过啊,他们俩是青梅竹马呢。”她跟许锦最谈得来,早打听过了。

“就你话多!”一个两个许锦不觉得如何,被这么多人一起盯着,她就受不住了,小脸瞬间红了个透,恼羞成怒地要打郑安安。郑安安狡猾地逃了,躲在孟兰庭身后,“我实话实说,你打我做什么啊,薇薇你说是不是?”

祁薇坐在许锦身边,当然要向着自己最喜欢的许姐姐:“让你话多,活该挨打!”

“啧啧,果然是一家人啊,联合起来欺负我!”郑安安嬉皮笑脸地道。

姑娘们发出善意的笑声,许锦脸上更热了,羞恼地瞪郑安安一眼,低下头去,暗暗决定下次绝不轻易给她抱熙哥儿。

“好了好了,别闹她了。”孟兰庭看不过去,回头对郑安安道。

郑安安嘿嘿一笑,松开扶着孟兰庭肩膀的手,准备往回走。李姑娘好奇心强,见许锦难为情,便将郑安安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神秘兮兮地问:“那你见过祁大少爷吗?我听我爹说他今年才十五岁,已经是武解元了呢,真厉害。”

郑安安一脸惋惜:“我天天闷在家里,往哪去见他……对了薇薇,你大哥肯定也来了吧?”

祁薇点点头。大哥骑马来的,穿了一身石青­色­圆领袍子,从马车里望过去特别威风。如今大哥不欺负人了,祁薇渐渐也就看他顺眼起来,可惜大哥依然不爱搭理他们,冷淡淡的让她不敢靠近。祁宁胆子大,主动找大哥求大哥教他练武,被大哥毫不留情地拒绝了,祁薇没有祁宁那么厚脸皮,不敢凑过去。

郑安安灵机一动,回头望望花园那边的月亮门,提议道:“这样,薇薇你去前面把你大哥叫到花园门前,让我们都瞧瞧。阿锦这么好看,你大哥也不能长得太差了,否则我第一个不同意!”

“我大哥很好看的,跟许姐姐很般配。”祁薇马上替祁景说话。

许锦忍不住了,抬头狠狠瞪郑安安:“你再说一句试试,以后我不让你登门!”哪有这样的!

郑安安才不怕她,给李姑娘使个眼­色­让她去拦住许锦,她则把祁薇拽了过来,怂恿她去喊祁景,“既然你大哥好看,那你还怕什么啊,让她们都瞧瞧你大哥,好更羡慕你许姐姐!”主要是她真的很好奇许锦未来相公长什么样啊。

祁薇扭着身子拒绝:“我不去,前面都是男客,我……”

“什么男客不男客的,你才多大,快去,否则就是你大哥太丑,你不好意思让他出来见人!”郑安安直接将祁薇推到月亮门外,双手叉腰赶她,然后朝那边挥手,示意伙伴们过来藏好了等着看人。

除了许锦孟兰庭还有祁薇亲表姐萧蓉,其他人都兴奋地跑过去了。

祁薇见了,只得跺跺脚,接下了这个任务。

“对了,见了你大哥就说是阿锦让他过来的!”怕小姑娘太傻实话实说导致祁景不来,郑安安好心提醒道。祁薇脚步微顿,马上又走了。

亭子里,萧蓉看看月亮门那边隐隐若现的各­色­裙角,再看看明显不放心的许锦,笑道:“这个,其实我也很多年没有见过大表哥了,阿锦,我过去凑凑热闹行吗?”

“萧姐姐……”许锦愁眉苦脸地喊道。萧蓉比她大一岁。

萧蓉掩口一笑,走过去拉住她手,“知道你不放心,走吧,咱们一起过去,万一大表哥被他们闹得抹不开面子,你也能劝上两句。兰庭,你去不去?”

孟兰庭站了起来,看看也好,自己留在这边倒显得她不合群。

就这样,许锦很扭捏地藏在一丛竹子后,等着偷看她的未婚夫。不过她是又紧张又期待,祁景都是晚上来,她真的很久没在白日里见过他了。

“阿锦在哪儿?”一墙之隔,忽然传来祁景平静无波的声音。

那一瞬,许锦紧张地心都快跳出来了。

“在,在里面……”被大哥隐含怀疑的犀利目光盯着,祁薇哪里敢说这是骗局,胡乱指着门口道。反正,反正许姐姐真的在里面……

祁景皱眉,虽然觉得有古怪,还是走了过去。

高大的蓝袍身影突然拐进门,许锦心头一颤,刚想出声催他回去,背后突然被人用力推了一把,却是郑安安不知何时绕到了她后头,大声笑道:“祁景,你的阿锦在这儿呢!”

许锦真是要急死了,可郑安安用了大力气,她竟然无法收住冲势,慌乱间脚下一绊,直直朝前扑了出去。

“阿锦!”祁景几个箭步冲了过来,稳稳扶住她,习惯地想把人往怀里带。

“我没找你,你快回去,下次谁喊也不许你信她们的!”那么多人看着,许锦怎么可能让他抱,站稳了就把祁景往外推。

祁景不明所以,听到周围有压抑的笑声,他看过去,只瞅见一片五颜六­色­的衣角。

“阿锦……”

“别问了,你快走!”许锦气得直跺脚。

祁景满腹疑惑,但见她真的急了,只得听话地走了。

“郑安安!”

人走了,许锦恨恨转身,朝罪魁祸首望去,见郑安安正偷偷往亭子那边跑,许锦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十月柠檬的地雷,么么~

心情不错,送上个小剧场,希望你们喜欢~

熙哥儿:姐姐,晚上我想跟你睡。

许锦:为什么啊?

熙哥儿:爹娘屋里半夜总有怪声音。

祁景:你姐姐屋里也有怪声音。

熙哥儿:哭,那我跟谁睡啊?

祁景看向大白,大白默默把熙哥儿叼到了自己的狗窝。

许锦:等等,我们家啥时候搭了狗窝?

祁景:我刚搭的……

☆、第55章 怪你

午宴结束,宾客陆续散去,祁家跟许家关系不同,自然要多逗留会儿。

大人们在屋里说话,许锦、萧蓉领着祁薇在院子里逗熙哥儿,大白闭着眼睛在树下睡觉。之前人多怕吓到客人,许锦一直让大白待在屋里,等女眷们都走了只剩自家亲戚,才把它叫了出来。

祁薇抱着熙哥儿在大白身边玩,熙哥儿喜欢扑在大白身上,祁薇便趁抱熙哥儿起来时偷偷摸了大白两把。大白睁开眼睛看她,她赶紧缩回手,等大白闭上眼睛,小姑娘欢喜极了,回头对许锦道:“许姐姐,大白让我摸了!”

许锦回以一笑,没忍心告诉祁薇大白那是看在熙哥儿的面子上才给她摸的,如果没有熙哥儿在那儿,大白都不会让祁薇走到三步以内。

萧蓉真心赞道:“之前就听阿宁薇薇念叨你家有只最通灵­性­的大白,今日总算见到了,果然与众不同。”

“那萧姐姐以后常来玩啊。”许锦笑着道,祁薇这位表姐温柔知礼又不呆板,大家说话也谈得来。

萧蓉点点头,“嗯,你有空了也去我家里坐坐……啊,二表哥他们来了。”那边走廊里走过来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萧蓉诧异地道,站了起来。

许锦心头一跳,跟着起身,紧张地看过去,却只瞧见祁恒跟祁宁。有点失望又松了口气,许锦笑着看向眼睛紧紧盯着大白明明很想跑过来却被祁恒看住的祁宁,“阿宁,很久不见,还认得我吗?”

“许姐姐!”仿佛得了赦令,祁宁丢下二哥欢快地跑了过来,都没走台阶,直接从一侧花坛边上跳到了院子里。大白早站起来了,祁宁朝它讨好地笑,瞅着大白对许锦道:“许姐姐,我可想你了。”说完就跑到祁薇旁边,准备跟她一起逗大白。

“瞧,他就是这么想我的,敢情我还没有大白受欢迎。”许锦假装伤心道。

萧蓉笑,看向祁恒:“二表哥怎么过来了,前面有事?”

“嗯,大哥喝醉了,在厢房休息。祖父让我过来跟祖母母亲说一声,让咱们先走,他在这儿等大哥醒了一起走。”祁恒简单解释道。他穿了一身竹青­色­的衫子,面­色­不错,浅笑的模样温润如玉,只是比上次许锦看到他时瘦了很多。似是怕许锦担心,他又飞快补充道:“大哥没事,就是灌酒的人太多,现在他已经喝了醒酒茶,睡一觉就好了。”

许锦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却在小声嘀咕,祁景常常在她面前吹嘘酒量多好多好,原来这么容易醉。刚想让祁恒进去找祁老太太禀告,却对上他略带乞求的复杂眼神。许锦不由看向萧蓉,萧蓉冰雪聪明,猜到两人有话说,便道:“我去那边看看,阿宁薇薇常常吵架,我怕他们吵起来忘了熙哥儿。”

“阿锦,筱筱有给你写信吗?”大家的事情彼此一清二楚,祁恒也不遮掩了,他没有时间。

许锦摇摇头,有些歉疚地道:“临别时我说等家里安定下来就给她写信,但最近一直比较忙,忘了,不过你放心,我本就准备今晚写的。”

“那你帮我把这个给她,就夹在你的信里。还有,大哥让你去花园里找他。”祁恒飞快把一封信塞到许锦手里,随即不再耽搁,转身上了台阶,进屋去了。

望着他消瘦的背影,想到远在家乡的崔筱,许锦莫名地心酸,心酸到呆呆地占了半天才明白过来祁恒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什么叫祁景让她去花园里找他?他不是喝醉了……

这个家伙,越来越坏了!

猜出祁景是为了见面装醉,许锦顿时忘了别人的事,收好信,走过去对萧蓉道:“萧姐姐,我的帕子好像落在亭子里了,我过去找找,你帮我照看熙哥儿吧?”

“好啊,不过你叫上丫鬟们跟你一起去吧,许是落在别的地方了也说不定。”萧蓉提议道。

“不用不用,我很快就回来,让她们留在这边伺候吧,否则被我娘知道了又该说我不懂事了。”许锦颇为无奈地拒绝道,言罢快步朝花园里赶去,暗暗责怪祁景也不说清楚他在哪里,花园那么大,她往哪里去找他?

祁景当然不用许锦找,他就躲在花园门口之前那些姑娘们藏身的地方,所以许锦一进门,就被他拉到了竹丛后。而且祁景吸取了姑娘们的教训,往里面走了些,并且将许锦抱到怀里坐在地上,尽可能减少被发现的危险。

“你找我做什么?有话快说!”许锦做贼似的道,也不浪费时间反抗,回头盯着外面。

祁景不满意,将她脑袋掰了回来按在胸口,“别管那边,他们看不见的。阿锦,你那时到底有没有叫我?”她都不知道他听祁薇说了后有多高兴,未料最后好像把她惹生气了,宴席上祁景一直在琢磨为什么,可惜没有半点头绪。祁恒在这种事上很聪明,但祁景不想问他。

一提这个许锦就来气,瞪着他道:“你傻啊,今天这种日子,我怎么可能会叫你?是她们想看看你长什么样,逼着薇薇去喊你的。”

“她们看我做什么?”祁景皱眉道,心中失望又有点委屈。他当时只顾得高兴了,还以为她想他了。

许锦抿抿­唇­,垂眸道:“你,你是我未婚夫,又有本事,她们好奇就想看看呗。”晚上怎么说话都行,因为看不见彼此面庞,说起来也没那么羞,现在大白天的,许锦脸上开始热了,扭着道:“你就想问这个啊?好了,既然知道了,赶紧回去吧,我先走。”

祁景不松手,的确问清楚了,但他就是不想松手,“阿锦,我不傻,我只是以为你想我了才找我,我太高兴了,没多想别的。”所以现在知道她没想他,他不高兴了。

他声音里的委屈太明显,许锦诧异抬头,就对上了少年幽怨的黑眸,像她拿吃的逗熙哥儿等熙哥儿伸手接却拿开时熙哥儿可怜巴巴的眼神,也像小时候大白准备往她身上扑她怕弄脏裙子不让它过来时大白水汪汪的黑眼睛。许锦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太过分了,是郑安安李姑娘她们胡闹,祁景只是因为沾到她才容易犯傻……

知道他最喜欢什么,许锦用左手捂住祁景覆在她右手上的大手,低头道:“我,我又没说不想你……只是我再想,都不可能在这种人多容易被撞见的时候找你啊……再说就算我找你,也会让大白帮忙,除了大白,我不会指使任何人,你记住了,以后别再上当。”

祁景失望的心立即雀跃起来,“记住了,以后绝不再犯傻了。”被她这样一说祁景也觉得是他傻,他们有大白,哪里轮到一个外人帮忙。见她低头不给他看,祁景抬起她下巴,目光贪婪地在她眉眼脸蛋红­唇­上游移,最后望进她水灵灵的杏眼,“阿锦你说,说你想我了。”

他的头低下来,嘴­唇­快要碰到她,许锦脸红如霞,慌忙闭上眼睛:“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你只说你没说过不想我,我要听你说想我。”祁景近距离地盯着他的小姑娘,她的身子跟晚上一样软,但晚上他看不见她脸红的模样,像藤曼上还带着朝露的打碗花,清丽的白,娇娇的红,她都有。

许锦心砰砰直跳,她说不出口,“你退开点,酒味儿好难闻!”其实不难闻,只是酒气随着他呼吸落在她脸上,许锦觉得他是装醉,她则真的要醉了。

她声音本来就娇气,现在刻意压低了,更是娇娇柔柔的,简直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祁景听得骨头都酥了,怕真的熏到了她,他埋到她脖颈间,不敢依循本能舔她,却压抑不住某种冲动,便只用鼻尖碰她细腻温热的肌肤,一寸一寸挪移轻嗅,“说你想我,否则我还对着你说话。”

许锦靠在他臂弯,因他的动作不得不朝后仰头,露出脖子让他像,像大白嗅骨头那样在她身上胡闹,偏偏又让她心尖儿发颤。许锦禁不住睁开眼睛,望见头顶碧蓝的天深绿­色­的竹叶。她再迷茫地看向一侧,地面的草都黄了,的确是秋天啊,为什么她觉得这么热……

她怕了,近乎哀求地说想他,“我想你了,你快放开我,祁景……”

“我也想你,阿锦。”祁景扣住她后脑,帮她抬高了,然后顺着她动人的脖颈往上移,来到她下巴,来到她­唇­下,来到她­唇­上,含住,轻轻地吃了起来。

“不许你亲,你还没考上会元呢……”许锦还记得两人的约定,扭头躲。

“阿锦,你太好看了,我忍不住。”祁景捧住她脸,不再让她说话。

许锦呜呜挣扎,挣不开,渐渐地也没力气挣了。好不容易熬到祁景松开她,许锦看都不敢看他,急急站起身,确定外面没有人,逃也似的跑了,开始时双腿发软如踩云端,好在秋日清风飒爽,很快便吹散了她脸上云霞。

竹丛里,祁景目送她跑出门,轻轻一笑,朝一侧歪了下去,惬意地躺在草地上,等下面慢慢平息。

秋风从竹梢吹过,竹叶沙沙作响,有几片打着旋儿飘了下来,看样子要落在他身上。

祁景闭上眼睛。

这种日子,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栗子不是荔枝的地雷,么么~

有只小姑娘跟他撒娇耍赖的祁景真幸福啊,当然被一只祁景又哄又宠又占便宜的阿锦也很幸福~

祁恒:都滚远点行吗?

☆、第56章 恐吓

秋风扫落叶,冬风寒彻骨。

京城的冬天比东湖镇还要冷,走在街上,寒风迎面吹来,没一会儿便吹得人脸颊发僵。这时许锦便心甘情愿呆在家中了,要么在屋里看书,要么哄弟弟,偶尔父亲有空便跟父亲下棋。至于晚上……

许锦真是受够了祁景!

他就不嫌冷吗?

睡得正香时被大白用爪子碰醒,许锦眨眨眼睛,迷迷糊糊往被窝里面缩。大白扒在炕沿等主人起来,等了会儿见主人没动,它往前挪了挪,伸长爪子继续叫主人。许锦扒开那只不安分的狗爪,扒掉了又伸了过来,气得她只好继续往里缩。大白够不着了,前爪落回地上,后退几步再跳上炕,懂事地不睬主人被子,只站在一旁拨主人脑顶。

许锦猛地将被子拉到脖子以下,望着头顶恨得咬牙。她就不该心软,早知道就该告诉大白让它以后不用喊她的,到时候祁景等不到她,肯定会乖乖回去。

可是,万一那个傻子一直等或等很久怎么办?

许锦仰头望向黑暗中根本看不清的窗子,半点欢喜都没有,多希望这是她在做梦,祁景并没有来,那样她就不用钻出被窝了。

万分不情愿地下地开窗,冷风嗖地吹了进来,许锦浑身发抖,看都不看祁景,踮着脚尖儿以最快的速度跑回炕上,钻进被窝紧紧裹住自己,打完几个哆嗦后,终于又暖和了,许锦心满意足。

然后祁景就进来了,虽然他老实地躺在一侧,等着身上暖了再来抱她,许锦依然觉得被窝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热乎了。她伸脚去碰下面的暖婆子,还有点温度,便把脚搭在上面,没好气地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啊?”

“还差半个时辰敲二更。”祁景很确定地道,冬日天短,百姓睡得早睡得沉,他可以早点出来。

“那我才睡着一个时辰啊,祁景你开春后再来行不行,这么冷,我真不想起来给你开窗。”许锦闭着眼睛抱怨。窗子太高大白够不到,她没法让大白帮忙,不关的话,祁景不许,怕旁人闯进来,然后祁景又说他只会从外面把窗关上的法子,不会像小偷那样开窗,所以每次都得让她去开。许锦很怀疑祁景是故意不学开窗的,好以开窗的名义叫醒她,让她陪他说话。

“没事,一会儿我身上就热了,我给你捂。”祁景两只手贴着胸口磨,热了就可以抱她了。

“我不用你捂,我就想一直睡到天亮。”许锦撒娇似的嘟囔道。

“可你也说抱着我睡更暖和啊。”祁景有些得意地道。早上醒来被她死死抱住不肯让他走的感觉太好了,哪怕她只是贪恋他身上的温度,祁景也高兴。“阿锦,你摸摸,我身上比你那个暖婆子还热乎。”手差不多暖和了,祁景急切地贴上去,抓住她手往怀里塞,然后紧紧抱住她。

好吧,确实又热又舒服。

“不理你了,睡觉。”许锦紧紧贴着未来的丈夫,很快就睡着了。

祁景也不是次次都要闹她,闻闻她发间的味道,跟着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动静。祁景睁开眼睛,侧耳倾听,好像是隔壁郑家大少爷郑徳回来了。郑徳是当今圣上胞弟静王身边的长随,深更半夜他不在静王府回家做什么?不过下一刻,祁景就没有心思想郑家的事了,因为他听见有人说下雪了。

祁景悄悄出了被窝,先替她掩好被角,然后披上外衫快步走到窗前,熟练地翻了出去。细细密密的雪花迎头落下,祁景弯腰,手指在地面上划过。还好,雪应该刚下不久……

暗叹一声晦气,祁景重新进了屋,也不上炕了,直接站在地上穿好衣服,俯身在许锦耳边道:“阿锦,醒醒……”

“嗯?”许锦迷迷瞪瞪的,鼻端发出轻哼。

祁景亲亲她脸颊,叹息道:“外面下雪了,我先走了啊,免得明早离开时留下脚印。”

许锦点点头,继续睡觉。

祁景挨着她脑袋待了会儿,随即悄然离开。

次日许锦醒后听说外面下雪了,吓了一跳,没穿外衣就跑到窗前开窗往外看,待发现雪地上一片平坦并没有祁景留下的脚印,这才想起昨晚祁景临走前说的话。

祁景是怎么知道外面下雪的?难道他一直都醒着?

雪化之前,许锦百思不得其解,雪化之后,祁景又来了。

听完他的解释,许锦心中一阵后怕。大冷天的,谁知道老天爷什么时候下雪?上次是隔壁闹出动静,祁景耳朵尖儿听到了,否则两人肯定会一觉睡到早上,到时候……

许锦怎么想都觉得没法子帮祁景悄无声息地离开许家。

“祁景,听我的,明年开春再来。”她很郑重地道。

祁景犹豫半晌才道:“以后我会看天­色­,若白天­阴­天,晚上我就不来了。”

许锦哼了声,转身道:“随你,只不过你来我也不给你开窗,我也不会让大白叫我,你敢翘窗,说明你之前都是骗我的,那样我就不理你了。”这次许锦是下定决心了,一是害怕再出意外事情暴露,二则心疼祁景冷哈哈地跑夜路,担心他冻坏身子,当然她也想好好睡觉。

“阿锦,你不开窗我就在外面等你一晚。”祁景抱住她道。

“你等啊,反正我不会开的,你来我也不知道。”许锦狠心道。

虽然说了狠话,许锦还是怕祁景真犯傻,次日晚上并没有特别嘱咐大白,所以祁景来时,大白还是叫醒了她。许锦躺在被窝里不动,听外面的动静。外面静悄悄的,只有风声。许锦越躺越不安,祁景身手好,来去无声,她无法判定他到底走没走,便在心里默默数数。数到一百,她悄悄穿鞋下地,裹上家中绣娘用祁景猎到的狐皮做成的裘衣,偷偷来到窗前,又数了一百才贼一般开了窗。

祁景在外面。

此时不让他进来,许锦没有那么狠心,回到屋中却没有理他,他纠缠,她就直接咬。祁景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没敢多做纠缠。

睡前许锦依然放了狠话,第二天又不争气地等他。这次她真的狠了心,悄悄点了早就备好的香。香才多细,那一点微弱光亮根本传不到外面。许锦连续点了三根,第三根香燃完了,外面碰巧传来二更更响。半个时辰了,祁景应该走了吧?

许锦忐忑地去开窗,一眼看见外面熟悉的身影。

许锦哭了,生气又心疼。她又不是不准他来了,只是等几个月,他拧个什么劲儿?有什么好抱的,天天抱都不够吗?

她在他怀里无声抽泣,祁景也心疼,“别哭别哭,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人发现的。以后只要­阴­天,我就不来。”

许锦摇头,有时候大晴天还会突然下雨呢,这个根本不能用来断定是否会下雪。

“祁景你说,我要怎样你才肯定听我的话?你说吧,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听话就行。”许锦在他身上抹了眼泪,无奈地道。劝阻的话她说了多少遍都不管用,她放弃了,只能换种法子。她知道他最想什么,她不介意用那种事换个安心。

祁景愣了,不可置信地重复道:“什么都行?”

他这样一问,许锦忽然又退缩了,她可记得祁景想脱她衣服摸她的……

是给他摸,还是让他,那样撞一次?如果让他说,他会不会提别的更过分的要求?

许锦咬­唇­权衡,最后掐着他腰道:“我,我让你,让你,像那天那样,动,动五次,然后你武科举结束前都不许再来了!”

那天那样动五次……

祁景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某个地方一下子就支起来了,抵在她腿上。

“你……”许锦又羞又恼,推着他想往后退。

祁景没有追,他在权衡。是抱一整个冬天,还是像那晚那样快活一次?

理智告诉他,前者是他最想要的,可,可难得她主动愿意给他,祁景真的很想要……

许锦知道祁景在选择,她紧张地攥着被角,都不知道该期望哪种结果。

“阿锦……”身后传来他低哑的声音,变得太快,快到许锦已经知道了答案。

“阿锦,我,我听你的,考完再来,我听你的……”祁景很热,热得他含住她的­唇­,让她知道他有多渴望,然后褪了自己所有衣裳,在她的徒劳抗议中褪了她的棉睡裤,只剩一层薄薄小裤。他撑在她身上,抵住她一下下地动了起来,小声教她:“阿锦,你把腿收紧一点,你摸摸我,这样我出来地会快一些……”

“别说了,你,你快点的!”许锦捂住耳朵,不想听,恨不得现在自己是睡着的,睡不着,便强迫自己去想旁的事情。想熙哥儿,想大白,想白天读的书,想崔筱上次写来的信,想……啊,那里又被他顶到了,单薄的纱裤好像都要陷到里面了……

为什么会这样……

许锦被这种新奇的禁忌的事情弄得快哭了,小手在他腰侧乱摸,低低地求他:“你快点……”明明上次就很快的,为何这次他弄了这么久还在动……

“阿锦,我,我要出来了……”知道她着急,祁景哑着声音道,动作越快。

许锦根本不想说话,只求他这次说话算数,别像前面那两次,说了快出来了,结果又动了好久。

祁景真的忍不住了,压在她身上动的疯狂,“阿锦,你等着,等着,等我中了状元,一定要看看你下面到底长什么样!”

他在她耳边丢下一句让她为之忐忑了一整个冬天的霸道话语后,终于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祁景你这只兽!!!

☆、第57章 待啃

一夜好眠,黎明时祁景满足又不满足地走了,走之前没忘叫醒许锦,反复重申他中状元的奖励,生怕许锦记不住似的。许锦想反对,他就威胁她夜夜都来,恨得许锦悔不当初,在东湖镇的时候,她就不该答应他中榜了就给奖励的。从摸一次亲一次抱一晚到两次三次到夜夜都抱,她分明是被祁景骗进了火坑。

可后悔有什么用,她已经在坑底了。

那边炕头熙哥儿在跟大白打滚,熙哥儿想扑到大白身上,被大白用两只爪子按在炕上无法翻身,熙哥儿用小胖手推大白,大白便舔他,熙哥儿怕痒,被舔得咯咯直笑,小短腿踢啊踢的。

许锦本来在看书的,看见大白跟熙哥儿亲昵的动作,突然想到了祁景。她觉得,现在她就是一根­肉­骨头,祁景则是大白,她被祁景藏在窝里哪都不能去,而祁景出去跟别的狗抢地盘了,如果他胜了,她就是他奖励自己的美餐。

许锦不想被啃……

她赌气地放下书,跑到那边帮熙哥儿对付大白。姐弟俩一起跟它玩,大白高兴地直摇尾巴,猛地站了起来,一下子将许锦扑倒了,然后用肚子压着主人,前爪继续按着主人最喜欢的弟弟,尾巴扫来扫去。

许锦好想哭,仿佛看见了自己注定要被啃的命运。

鞭炮声中,许家四口迎来了他们在京城的第一个新年。

新年新年,除旧迎新,不管去年过得是好是坏,年后都是新的开始,所有人都要为了新年过得更好而努力。

这个年许锦过得还是挺快乐的,父亲科举胸有成竹,母亲为她添了许多好看的新衣裳,又长大一岁的弟弟说话更利索了,左邻右舍伙伴们聚在一起看烟火也很是热闹。

但她还是有些怅然,更怀念东湖镇的大年夜。有些旧的是除不去的,因为无法重来无法复得,越发珍贵。

年前崔筱来了信,她在家守孝,除了日常琐碎没有什么新鲜事,唯一算是新鲜的是小黑长大了些,崔筱还画了张小黑的画像。许锦对着画笑,展开给大白看,大白贴过来嗅了嗅,大概是没有闻到熟悉的味道,它转身走了,卧在地上,前爪却不知为何在地上拨棱了两下。

原来大白也懂得思念。或许它只是喜欢捉弄乌龟小黑,但大白记得,许锦就莫名的欣慰。

崔筱没有给祁恒写信,只在信中托许锦转告祁恒,说她一切都好,让祁恒专心读书。三言两语,无论如何都看不出私情。

许锦有点替祁恒惋惜,但她理解崔筱的做法。姑娘家名节最重要,不能给人留下把柄,年少不懂事时可能还会送个荷包,现在大了,忌讳就更多了。如果不是祁景犯傻犯倔那么厚脸皮对她那么好后来两人又定了亲,许锦也不会一次次纵容他的。况且许锦看得出来,虽然崔筱很喜欢很喜欢祁恒,她对两人的将来似乎真的没有多大信心,反而有种被动的无奈。

年后请客,祁家过来时,许锦跟祁恒说了崔筱的话。祁恒并未见多少失望,许锦不由面露诧异,祁恒笑着道:“写信不方便,能让她知道我心里始终想着她,知道她看见了,我已知足。对了,京城上元节花灯会更热闹,你去吗?”

许锦立即摇头,那种热闹,她再也不去了,不管心中多渴望。

“那大哥要失望了。”祁恒打趣道,被许锦赶走。

十五晚上,知道许锦因为那年的事不敢出门,许攸江氏买了各种花灯挂在院子里,一家人在家赏灯。许攸抱着熙哥儿,江氏牵着女儿,边走边说,偶尔猜个灯谜,小小的院子竟然逛了小半个时辰才赏玩所有的灯。冬夜寒冷,江氏夫妻俩把女儿送回屋便回去睡觉了。

许锦心里欢喜,躺在被窝里时依然有些兴奋,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各种事情。所以大白用爪子碰她后,她一下子就坐起来了。那家伙不是答应考完再来的吗?

或许是因为今天日子特殊?

那年祁景将她拉到胡同里说喜欢她的情景忽然浮上脑海,许锦不自觉地笑,迅速下地给他开窗。如果他真的记得上元节对他们的特殊意义,她可以大方地准他留下来抱她睡一晚。

“你怎么来了啊,不是说不让你来的吗?”她站在窗前,故意问道。

“先让我进去,外面有灯,我怕被人看见。”借着灯光,祁景看着将近两月未见的小姑娘,低声道。

许锦的院子里只有她和丫鬟们,或许是确定她们都睡了,或许是迫切地想知道他到底记不记得,许锦就是不让开,一手扶着窗扇威胁他:“你不说为什么来,我就不让你进。”她这话是认真的,如果他的回答不让她满意,害她白欢喜一场,她绝对能狠得下心。

祁景心生疑惑。开窗时她明明是笑着的,他还以为她很高兴他来,怎么现在又瞪了眼睛?

他只好将藏在身后的花灯递给她:“找了一条街的铺子才找到,给你。”

许锦愣住了,接过这只现在看起来并不算多出彩的贴有彩蝶剪纸的灯笼,喃喃道:“这个……”

“你不是喜欢这种吗?”祁景翻窗进来,关上窗,忽然有些忐忑。他记得没错啊,那年去县城逛灯会,她盯着这只灯笼出神,走路差点被人撞到。

“嗯,最喜欢了。”就凭他记得两年前她喜欢的一盏小灯,许锦也决定留他过夜了。将灯笼放到柜子上,许锦咬咬­唇­,低着头将他拉到屏风后面,在朦胧灯影里小声问他:“你,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咱们都做了什么吗?”

“记得,你差点被人贩子掳走,受了很多苦。”祁景至今都后悔没有打死那个让她怕到现在的人贩子。

“除了这个呢?”许锦头垂得更低了。

祁景错愕,跟着不受控制地将人抱到怀里,抬起她细腻的小下巴,看着她不安颤动的眼睫,声音发哑:“阿锦,你,你害羞了?”

“没有,我问你话呢!”许锦躲开他手,埋到他怀里紧紧搂着他。跟两年前相比,这个身体更高更结实了,搂起来更加安心。

祁景心砰砰直跳,她只会为他的亲密动作害羞,现在主动提醒他,莫非是想要他再做一次?

“阿锦,那我说了,你让我再那样做一次,行吗?”

再做一次啊,灯笼都有了,许锦羞涩地点点头。

祁景心花怒放,一把将小姑娘打横抱起塞到被窝里,他跟着压了上去,捧着她脸亲吻:“阿锦你真好,我还以为要等考上状元才能碰你……阿锦,你真好,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边说边亲,亲的她喘不上气了,祁景双手来到她腰间,想把衣裳解开。

“你­干­什么啊!”终于可以说话了,许锦狠狠掐了已经把衣服脱了的男人一把,趁他疼地吸气时骨碌钻出被子,咬牙切齿:“谁让你脱我衣服的?你个,你个……”她没骂过人,说不出口。

祁景很是委屈,抓过被子裹住光溜溜的自己,一边揉腰一边道:“你答应让我做的啊,那天晚上我帮你舔肚子了。”虽说那时没有动旁的心思,但舌尖儿碰到她细腻肌肤带来的悸动,祁景记得清清楚楚。

“我说的是另外一件事!”许锦又羞又恼,什么人啊,只会记得占她便宜的事!

祁景茫然不解:“另外一件?”

许锦赌气地用枕头砸他,祁景怕动静闹得太大,忙将枕头抢过来,再把人扯到怀里安抚:“到底什么事啊?”

许锦委屈地掉眼泪:“你把我拽到巷子里,说喜欢我,还说要摸我手的!”

祁景恍然大悟,无奈地哄道:“这我当然记得……”

“呸,我都说出来了,你不记得也会说记得的。”许锦认定了祁景不记得,见他还想像哄小孩儿似的骗她,气得抢过被子,自己蒙上,把人推了出去。大流氓,让他脱光光,挨冻也活该。就算是让他舔肚子,他脱裤子做什么?许锦越想越气,死死捂着被子不让他进来。

祁景只好先把脱掉的衣服再穿上,看看炕头扁馒头似的鼓包,再看看柜子上的灯笼,穿鞋下地,将灯笼拎了过来,站在炕前等她。

外面迟迟没有动静,许锦眨眨眼睛,过了会儿,实在太好奇,便探出了脑袋。

“你拿灯笼做什么?”见他提着灯笼站在炕前,许锦裹着被子坐了起来,撇嘴问。

祁景直接将灯笼举到她脸侧,快要贴上她,然后盯着她眼睛问:“阿锦,你怎么脸红了?”

“我哪有……”许锦摸摸脸颊,刚要反驳,忽的记起这话他曾经说过。

她抬头,看向祁景,祁景也在看她,眼神无奈又宠溺。那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摸她手,怎么可能不记得?

许锦真的害羞了,重新躲回被子里,等祁景再进来时,她讨好地主动钻到他怀里,搂着他道:“是我错怪你了。”

祁景大手在她背上摩挲:“那你让我摸摸?”

“做梦!”许锦马上推他。

祁景嘿嘿一笑,老老实实搂着人不动了:“睡吧睡吧,我不急,最多再有两个月……”

“少得意,你未必能考中呢!”许锦哼道,想咒他考不中,到底没冲动开口。她要嫁给他的,他越有本事,她越自豪越高兴。

“你等着。”祁景只说了三个字,就闭上了眼睛。

今春京城注定忙碌而热闹,文科武科会试同时进行,二月底会试发榜,紧接着便是三月殿试。

接下来,许府喜报连连,先是报喜差役送来许攸被圣上钦点文状元的消息,次日许家派人看榜的下人又咧着嘴跑回来,说准姑爷中了武状元,圣上赐明日文武一甲前三名同时游街。

街坊们得了信儿纷纷过来贺喜,郑安安更是拉着许锦的手说她是有福之人,文武状元都被她占了,一个是照顾她长大的父亲,一个是即将护她大半辈子的未来相公。

许锦笑的脸皮发僵,心中则有小鹿在撞。

她相信祁景的确会护她大半辈子,可是,他马上就要来欺负她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祁景:那不是欺负,那是情.趣。

许锦:你滚!

☆、第58章 明珠

宫中消息一向传得快,祁景殿试后回家不久,他闹出的笑话就传到了许府。

江氏正在招待前来贺喜的街坊,听说后抚额叹息,这臭小子,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

等送走客人,她领着熙哥儿去了女儿屋里。

许锦坐在炕头犯愁呢,祁景中了状元,今晚不来,这两天肯定也会来的。她该怎么办啊?

“想什么呢?”见女儿愁眉不展的,江氏将熙哥儿抱到炕上,她也坐了上去,笑着问道。

“娘,前面忙完了啊?”许锦忙收起自己的小心思,神­色­如常。

江氏点点头,盯着女儿瞧了会儿,道:“文武殿试一甲各有三名,都是当场授官的。阿锦你猜猜,祁景今日封了什么官?”文科举封官有定例,武科举因为开设的年头较短,封官有些随意,不过品阶都很高,历届中武探花最低也是六品官,比文状元的从六品还要高一级。

“什么官?”许锦好奇地问。她哪里懂得这种事啊,虽然祁景很有自信,但担心最后白欢喜一场,父母都不曾跟她提起过祁景可能封的官,她则怕给祁景压力,祁景不提,她也就没问。

想到听来的消息,江氏哭笑不得:“名次敲定后,皇上问祁景是想在京谋职还是外放,若是外放,有两处参将补缺,对了,参将是正三品官。若是在京,暂且没有三品给他,皇上想任他为四品御前带刀侍卫,随扈左右。这两个官职,御前侍卫看似低,却是实打实的天子近臣,一旦得了皇上信赖倚重,将来很容易升迁的。”

“那祁景怎么答的?”许锦真是太意外了,祁景才十六岁,竟然一下子就要当那么大的官了,自家父亲才从六品,祁景父亲熬了这么久也才正三品啊。

“祁景啊,那臭小子说他想外放当将军,带兵打仗,但他刚定亲还没娶妻,恳求皇上让他当一年侍卫,明年成亲后再外放。听说皇上被他逗得喷了茶,问清咱们家情况后,就准了,不过说要看看祁景这一年的表现,表现好了明年可能加官,差了连侍卫都做不成。”

许锦张大了嘴,“他,他这是跟皇上讨价还价吗?”怎么有这么傻大胆的人?

江氏睨了女儿一眼,点点她额头,“他那叫有恃无恐,仗着自己本事好,父亲又是皇上身边红人。不成,皇上最多给他定死一个官,成了,他在皇上面前说明年成亲,皇上默认了,这边我跟你爹还能强留你?哼,我看祁景就是故意的,猜到我们打算多留你两年,他等不急了。早知道他这么­奸­猾,当年就不该答应他!”

祁景的确挺急着娶她的……

许锦红了脸,低头,过了会儿忍不住替祁景说话:“还好他也算懂得分寸,没说今年……”他们这样的人家,十三岁嫁女儿的不多,十四岁还算比较常见的。若祁景真说今年,许锦都要生气了,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太早嫁女儿,特别是她这种高嫁,会显得父母有巴结祁家的意思。

江氏看看乖乖坐在身边的女儿,疼惜地抱住她,叹道:“娘气得不是你得早嫁一年,娘是气祁景自作主张。祁家来提亲时,你祁爷爷祁­奶­­奶­都说祁景将来会到兵部任职,你爹问过祁景,问他将来有什么打算,他也说会努力留在京城。现在好了,他张口就说外放,明显是早有打算,可见当初不但骗了咱们,连他祖父祖母都骗了!你说,明年他外放,你是跟他走还是留下来?”她是女人,知道女儿会怎么选择,所以舍不得。

“我……”许锦张了张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随祁景去任上,就必须远离父母弟弟,不跟着,岂不是没法跟祁景在一起?

江氏知道女儿为难,拍拍她肩膀:“算了,事到如今……明年再说吧,现在愁也没用。”

“娘……”一想到明年就要离开父母了,许锦突然十分不舍,埋在母亲温暖的怀里不肯松开。

“我也要抱!”熙哥儿见了,飞快跑了过来,推开姐姐想往母亲怀里钻。

有他打岔,母女相视一笑,方才生出愁绪立即散了。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

许攸在外面应酬了一日,回来时已有醉意,许锦替母亲照顾了会儿弟弟,然后就回自己院子了。

进屋时,她看看那边墙头,咬­唇­,吩咐宝珠准备热水。

不管祁景来不来,她都得做好他会来的准备啊!万一真的逃不掉,她,她也要让祁景摸一个……­干­­干­净净香喷喷的自己。

这个念头让许锦脸上着了火,沐浴前一个人闷在屋里,根本不敢唤丫鬟进来服侍,怕被她们瞧出异样。待热水兑好了,许锦坐在浴桶中,将浑身上下仔细清洗了一遍,包括他发誓说要看清楚的……那个地方。擦着擦着,无可排解的羞涩紧张变成了赌气,摸就摸,反正现在是晚上,谁也看不见谁,他摸的时候她躺着装死就行了。至于旁的,不管祁景怎么求怎么装可怜,她都不会答应,他敢纠缠她就咬他!

擦拭时许锦想的挺好的,钻进被窝后,一颗心又急促地跳了起来。

天暖了,被子薄了,睡衣也薄了。许锦小手探进睡衣,摸摸肚子再摸摸大腿,想到今晚祁景将肆无忌惮地摸她,许锦羞得快哭了。以前祁景再胡闹,也只是亲亲她隔着裤子撞撞她,从来没有碰过她身上,有几次他似乎想摸她胸口,被她警惕地撞开了。可今晚,他不但要摸,还要把她脱.光光……

许锦宁可再被祁景撞一次啊……

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听到大白起身的动静,许锦受惊般坐了起来,紧张地望向窗户。

这个家伙,果然来了,一晚都不想耽搁!

许锦咬牙,穿好衣服后走到窗前,右手抬起碰到窗扇,竟不受控制地打颤。

她迟迟不开,外面那人大概等得不耐烦了,也可能是猜到她不想开,便走了过来,很轻很轻地敲了一下窗,“阿锦,开窗,我知道你在后面。”

许锦犹豫不决。

“阿锦……”

许锦被他叫得心慌意乱,视死如归地迅速开窗,转身就想走,可走了两步,她就没了主意。现在去炕上,祁景会不会觉得她是迫不及待给他摸?不去炕上,地上摆着桌椅屏风,一会儿他肯定要抱她的,不小心撞到什么东西发出声响怎么办?

身后传来他落地关窗声,许锦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情急之下蹲了下去。祁景来扶她时,她扑到他怀里,羞得哭:“祁景,祁景,我求你了,不摸行不行?咱们换一个奖励,我,我再给你撞一次,你别那样欺负我行吗?”

行吗?

祁景没有回答,径自将人抱了起来放到炕沿上,他则站在炕前紧紧夹着她腿,双手捧住她不肯正对他的脸,然后俯身贴上她额头,喃喃道:“阿锦,今晚你什么都不用说,因为我只想摸你,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都不会跟你换。阿锦,我考了状元,你高兴吗?我很高兴,我当官了,今年先当侍卫,明年成亲后就去外地赴任,带你一起去,到时候家里就只有咱们两个,做什么都没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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