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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天龙之钟灵毓秀 > 正文 第三十七章:誓言

正文 第三十七章:誓言

她问:“容大哥,若是再次相见,你未娶我未嫁,你愿意带我一起浪迹江湖么?”

他答:“愿意的。”

———

这是他们曾经的约定,容瑾之怎么可能会忘,每一次他看着白雪皑皑的山峰,每一次他耳边刮过刺骨的寒风,每一次每一次,他总是能想起那个时候钟灵认真的表情。

其实一开始,他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后来又觉得有些可笑,只是相处不久的陌生人,为何会说出那种决定一生的话来,那是慢慢的他明白了,有时候一眼就是一辈子。

昆仑山上没有人告诉他若是喜欢一个人该如何,扬雪山庄内终年清冷,每日清晨听见的声音唯有闻人离举着铁扫帚刷刷的扫雪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的容颜不换,心却一点点苍老。

这次回去的时候好在二哥还在,只是因为任务有些勉强,受伤不轻,在庄子里养着,他闲来无话也同他聊聊,但更多时候他见的是二哥一个人默默的看着窗台上那盆奄奄一息的兰花发呆,那本不是这寒天里生长的花朵,却被二哥带来,一年了始终顽强的活着,虽然也算是半死不活。

过年的时候三人对饮,俱是有些醉意,二哥难得失态,对他说:“有些人,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阿容,下山去吧。”

闻人离闻言动容,却最终独自饮下一杯烈酒,寒风飒飒,远离江湖的昆仑颠,夜以继日的重复着这些人的寂寞。

容瑾之在出神,虽然看不出来,但钟灵就是知道,他站的笔直,剑还未入鞘,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寒意,不过她不着急,这一年来她已经无数次的在心里描绘这样的场景,等了一年,这一时半刻的等待又算什么?

况且,她咬着嘴­唇­,她就不相信容大哥对她一点情意都没有。

果然,沉默了半晌,容瑾之问她,“为何?”

钟灵微笑着说,“因为不爱。”

容瑾之长叹一口气,“你对我之事全然不知,若是知道了,定是不愿意跟着的,你要想好了。”话虽然这么说,但不可否认的,心里却忽然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想,他也许是真的愿意让她陪的。

钟灵走近几步,小小的烛火在油纸做的简易灯笼里头摇曳,看在容瑾之眼中却徒生出一种温暖,其实很多人一辈子不停的寻找,为的不就只那盏为自己而亮起的烛火么。

钟灵说:“你说我叫你容大哥呢还是七哥,不然和锦瑟姑娘一样叫你阿容咯?”

钟灵俏皮的冲容瑾之眨眨眼睛,容瑾之的脸上终是露出了些许笑容,原来她并非不知道,容瑾之凝视着钟灵,看她眉目如画,笑靥如花,青裙曳地,双目含笑看着自己,一年未见,她已经出落成一个淡雅清丽的女子,和当日的那个傻乎乎的小姑娘相去甚远,只是说话间那俏皮的语气和偶尔的小动作昭示出她其实也不过刚刚年过二八而已。

容瑾之这才明白,原来她已经什么都明白,他说:“好。”

他的眼底划过一丝温柔,钟灵撇下手中的灯火扑进他怀里,仿若当年一样,容瑾之接住她,怀中软软的触感带着淡淡的芬芳,他习惯­性­的摸了摸钟灵的脑袋,一切都那么自然,只是少了某只喜欢闹腾的小动物。

容瑾之似乎也是想到了,问她,“小白呢?”

钟灵从他怀里离开了些,抬头看他,笑着说:“小白留在大理了,不过它也年纪大了,需要讨媳­妇­了,我听说昆仑这种雪貂很多的,我们去帮小白安家吧。”

容瑾之看着她兴奋的神情,笑道:“好,其实二哥就喜欢养貂,不过都是些很凶的小东西。”

钟灵道:“不怕不怕,小白­性­子太顽劣了,需要好好治治。”

“……”想起那­肉­乎乎的小东西,容瑾之难得的同情了一下,“那……有时间便一起回去吧。”

这时候就见乔婆披着外衣出了门,凑近了才看见两个人影,她笑呵呵的说道:“你们这两个小娃娃在这里你看我我看你的作甚,这春日里的风吹多了可不好,来,回屋里头看去。”

钟灵脸上一红,也不知道乔婆是故意还是无意,她过去搀了乔婆,又偷偷看了容瑾之一眼,他跟在两人身边,面­色­如常,看不出情绪有什么变化,只是那眼中却带着笑意。

乔婆进了屋,第一眼就瞧见那倒塌的墙壁,钟灵很是歉疚,连忙道歉,乔婆叹了一口气道:“什么都别说了,虽说我老婆子眼睛不好使,耳朵也不灵,但是心里还是明镜似的,和你没关系的事情可用不着道歉。”她又问,“和你一起的那位姑娘呢?”

她问的便是阿朱了,钟灵道:“阿朱姐姐去少林寺了,乔婆,这事情很是奇怪,我同那人无冤无仇,他不可能千里迢迢跟着我来这里,当真让人想不通。”

容瑾之问道:“你是在哪里遇到他的?”

钟灵回忆道:“我那日醒来之后就往杏子林方向去了,沿途下起了大雨,我在一处破庙里躲雨,他那个时候就在哪里,也像是避雨的人。”

她说起自己醒来之事,原本是想询问是否是容瑾之相救,但复又想,这件事情已经没有问的必要,便作罢。

容瑾之道:“只有你一人?”他虽说跟着钟灵,但是见钟灵在庙中避雨之时便也去找了避雨的地方,并没有看见那黑衣人和唐淮谦。

钟灵道:“刚开始是我一人,后来唐大哥来了,我便同他聊了一会儿,后来他说要去少室山找乔帮主,我们便分开了。”

容瑾之道:“若是你与他素未谋面那问题很可能在你和唐公子所说的话中,你想想当日都说了什么。”

钟灵记­性­很好,她将那日破庙里头的事情说了一遍,话音刚落就见乔婆哆嗦着问她:“你说乔帮主被恶人诬陷是怎么回事?”

钟灵不知道为何乔婆会问这个,但她反应极快,乔婆?乔峰?少室山?这一连串的巧合迅速的在脑中浮现,她忙问道:“乔婆,你是乔帮主的?”

乔婆道:“我是他娘。”

钟灵忽觉全身不住寒颤,她害怕说出乔帮主之事让乔婆伤心难过,但又忽然记起当日她和唐淮谦两人谈论乔峰的时候那黑衣人忽然发出的声响,心道若是不说恐怕会给乔公乔婆带来麻烦,她便将杏子林中所见所闻尽数说出,乔婆听罢气的连连喘气,钟灵赶紧一边安慰她一边帮她顺气。

乔婆道:“我就猜测定和峰儿有关,这么多年了他虽然经常让别人带银子物事来,但自己却从来没有来过,我知道他是怕自己成了帮主每次一来少林寺便要大张旗鼓的相迎,他素来最讨厌那些排场,二来也是怕给我们惹上麻烦。”

钟灵道:“那可就糟了,全是我惹得祸,我要是不同唐大哥说起乔帮主就好了,这次倒是惹了这么大的事情,乔帮主没有来少室山么?”

乔婆道:“未曾。”

容瑾之见她眉头紧蹙,便道:“世间之事便是如此,我们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便是天定的,乔帮主有此劫也是命中注定,不怪你的。”

他平生所有安慰的话尽数说给钟灵听了,从她为家事发愁开始到现在为别人担忧,这也算是一种天定的缘分,逃也逃不掉。

乔婆笑着摇头道:“我从小便将峰儿但自己亲生的孩子一般养着,已经三十多年了,不论他是契丹人,还是汉人,都是我的孩子,他若是被天下人所抛弃,我和老头子都养着他。”

钟灵听着心中难过,乔婆已经年老,声音悲戚,但却流不出泪来,这时候就听门口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峰儿回来,我再带着他去打树上的枣儿,他最喜欢吃的便是自家院子里的枣了。”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三槐公来到了门口。

钟灵道:“乔大哥的武功很是厉害,他一定会化险为夷的,二老请放心。”她心中已经打定主意,明日就下山去找乔帮主,反正她自己的事情已经办完,容大哥也在身边,她想在回大理之前要帮两位老人做点什么,而且现在……她对两人说道:“我看那人若是冲着乔帮主来的,必定还会对两位出手,不然我们现下上山去,少林寺中的和尚们不是说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我们先让他们关照两位老人,等找到乔帮主之后再说如何?”

容瑾之点头,觉得此法可行,又觉得钟灵现下已经是可以自己拿主意了,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总是依赖着自己的小姑娘了,心中竟有些微微的遗憾。

可哪知两老却不同意,舍不得自己住了几十年的屋子,又觉得太麻烦人,钟灵便道:“你们要好好活着才能继续养着乔大哥啊,不然他若是被人嫌弃了,连家都找不到了那不是很可怜?”

这算是打到了两人最大的弱点了,两老是不答应也不行,钟灵笑的狡黠,刚想劝说他们继续休息去,却忽然叫道:“糟了,阿朱姐姐去了好几个时辰了都没有回来,莫不是被少林寺的和尚们给发现了?

乔婆道:“阿朱姑娘去少林寺作甚么?寺中师父可不会让女子进去。”

钟灵咬着­唇­不说话,她又不能说阿朱是去偷经书去了,只是心中不安越发浓重了起来,她对容瑾之道:“容大哥,我们进寺去吧。”

容瑾之道:“若我们离去之后那黑衣人折返而来可怎么好?”

他自己无所谓,但钟灵心中定是放不下两位老人,钟灵道:“很快天就亮了,我们和乔公乔婆一起上少林寺去。”

38、第三十八章:镌刻【以下倒v】 ...

事情便这样定了下来,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乔公乔婆却已经睡不着了,两人说了几句话便进屋去收拾东西了,容瑾之见钟灵披着头发,外衫也有些扯烂,便道:“可有换的衣服?”

钟灵低头一看顿时双颊发红,她点点头,正准备进屋去换衣服,容瑾之却道:“你进去休息一下,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再走。”

钟灵道:“我担心阿朱姐姐会遇到什么事情,她说要去少林寺盗经书,虽然她的易容术很是厉害,但是毕竟没有功夫……”

容瑾之道:“你便是要替所有人都考虑好才行么?你同她认识也不过一天吧,你须知道很多时候好心并不是一定会有好报的。”

钟灵辩解道:“我知道,但是我已经不再是那时候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容大哥,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什么人要救,什么人不值得。”

容瑾之看她倔强的模样,心道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便一定会做到,就像她说的一样,她现在比以前更加的明事理,懂的分寸了,他也终于不用再教她该怎么做,她也不再是个遇事就慌乱的姑娘,她终是长成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少女,他淡笑道:“你知道就好,先进去休息吧。”

钟灵点点头,进了屋,和衣躺了一会儿,终是觉得累了,睡了过去,容瑾之坐在外屋拭擦自己的剑,然后他看到了桌子上钟灵放下的剑,似乎是一种感觉,他拿起剑,听到左手中黄泉发出微微的轻颤,心中顿时产生一个颇为荒谬的念头,他出现阻止黑衣人的时候钟灵拿剑抵挡,他只是略略扫了一眼,并未注意,而这个时候才发现这柄剑并不简单,他放下黄泉,抽出剑身,就见这柄剑同自己手中的黄泉一样,很窄很薄,材质是从未见过的,他听过闻人离说这柄黄泉是曾经他的师父留下来的,一起传下来的还有一柄叫做碧落的剑,然而那柄剑在他师父还年轻的时候就下落不明了,这也已经近百年了。

他看着那剑,通身泛着碧绿­色­的光泽,很明显这种材质同自己的黄泉是一样的,然而奇怪的是黄泉看上去很是古朴,甚至有些黯淡,但碧落却不是,他看向剑柄,果然就见那剑柄处刻着几句文字,是西域字体,歪歪扭扭的,他从小在住在昆仑,自是认得。

上面刻着的,正是‘与君携手’四个字,而黄泉剑柄上刻着的,是‘碧落黄泉’四个字。

他忽然笑了,将两柄剑放置在一起,似乎也能体会到那中喜极而泣的颤抖,世人都说黄泉碧落生死不见,却不知道还有另外一种说法——黄泉碧落,与君携手。

天熹微,钟灵便醒了,她梳好了简单的发髻,换了一身外衫,除了内屋就见容瑾之坐在桌旁,桌上放着他们的剑,她走过去将碧落剑别在腰间,说道:“怎么了容大哥?”

她很少见容瑾之发呆,更多的时候见的就是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钟灵总觉得容瑾之面对她虽然大多数时间也是冷冷的模样,但她就是觉得他很温柔。

容瑾之道:“无事,你醒了我们就走吧。”

钟灵道:“好,我先去看看乔婆他们。”

容瑾之也将黄泉别在腰间,随着她说了门,乔公乔婆背着两个小包袱站在门口等他们,大约是想到离开住了几十年的房子,心里头也有些不舍,一路上均是默默不语。

钟灵出了门,解开了马缰,就见那马儿欢快的朝容瑾之跑过来,钟灵心中了然,知道定是容大哥在杏子林救了自己之后将马栓在了外头,她当日就在想,那杏子林附近的农家看起来蛮清贫,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马驹,只是她什么都没问,朝着容瑾之俏皮一笑,容瑾之拉着马,乔婆身体不好,钟灵好说歹说才让她上了马。

因为和两个老人在一起的缘故,几人走的很慢,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到了少林寺门口,刚到,门口几人都觉得不对,少林寺门口有许多小和尚站成了两排,寺中钟声不断,见有人上来,小和尚们都警戒了起来,钟灵觉得不对上前询问了一番,这才面­色­不善的回来了。

她说:“我方才问了,他们说乔峰同一个黑衣人动手,两人已经离开寺中,那黑衣人欲杀死乔帮主的师父玄苦大师,正巧那个时候乔峰来到了少林寺,两人动起手来,引来了少林几位高僧,后来便不知两人去向,少林从昨夜开始就已经戒备起来,说是掘地三尺都要将人找出来。”

钟灵说罢又道:“江湖消息传的快,我想少林定是得到了乔帮主是契丹人的消息,所以就算是乔帮主是一番好心,但他为何去少林为何会和那黑衣人动手也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乔婆道:“峰儿不会­干­甚么坏事的,他这个孩子我了解,他心太好,又重情义,不会那样的。”

乔三槐也道:“钟姑娘我们下山去吧,少林寺我们不能进去了。”

容瑾之却道:“不妥,那黑衣人先是要杀你们,后来又对乔帮主的师父下手,目的很明确,你们住在少林反倒会使乔帮主减少嫌疑。”

四人让一个小沙弥去通报,对方一听是乔峰的爹娘立刻跑了进去,不多时候就有人引他们进去,少林寺中果然处处都是人,院中也是穿梭来往,四处找人,声音嘈杂,这时候就见木门打开,走出来一个披着袈裟的老者,对方见了他们四人,双手合十,对他们道:“几位里面请。”

进了门就见屋内坐着十来个和尚,看起来应该都是在寺中颇有威信的人,有沙弥搬来凳子,等四人就坐,玄慈说道:“各位,因事情紧急,我便直说了。”玄慈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对他们大致的讲了一番,乔婆问道:“玄苦大师现下可好?”

有僧人道:“玄苦师兄现在命在旦夕,几位师兄正在给他用功疗伤。”

钟灵从腰包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赤红­色­的粒药来,说道:“这是大理天龙寺的秘宝,本因大师曾经在苍山偶尔发现的一株草药,其名赤红,可以保脉续脉,我出来的时候我师父交给我的,大师拿去用吧,好歹能有些用处。。”

钟灵拿出来的药丸是高升泰给她的,当然高升泰可没有这么好的东西,这是保定帝得知钟灵要北上去找段誉,便托人快马加鞭赶上来送的,钟灵曾经听高升泰说过,这么宝贝的药丸大理皇宫还有两颗,给她就送了两颗,玄慈谢过钟灵,将药交给一个小沙弥,命他立刻送到几位救治玄苦的高僧手中。

钟灵道:“玄慈方丈,我们这次来便是要给你们说点消息来得。”她可学聪明了,玄慈既然收了她的东西,那便是拿人的手软,她提出来的要求定然不会拒绝。

钟灵便将自己在乔三槐夫­妇­家的遭遇说了一遍,又可以强调了一下那黑衣人的目的在于对乔三槐夫­妇­下手,她说完道:“方丈,此事蹊跷极了,那人杀两位老人不成又立刻上山来到少林寺欲对玄苦大师下手,却不想被乔帮主发现,我想这其中一定有­阴­谋,乔公乔婆那屋子已经不能住人了,方丈可否让两位老人先留在寺内。”

玄慈问道:“姑娘可否记得那黑衣人的模样?”

钟灵道:“记得,那人身量同乔帮主差不多,只是两鬓已然斑白,其余的,倒是不知道了,他蒙着脸。”

玄慈一听真是同那袭击了玄苦的人一般模样,长叹一口气道:“乔峰虽然不是我大宋人,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一步一步做上了丐帮的帮主,他­性­子豪放,个­性­洒脱,又嫉恶如仇,我这些天听了许多流言,也知道他来少林是为了什么事,既然事情还未清楚,那便让二老住在寺中,我定会保证二老安全。”

钟灵谢过玄慈,又道:“想必方丈也知道马大元之死的事情,我唐大哥是苍山派的少掌门,他亲眼见了康氏同那白长老的苟且之事,虽然乔帮主对他有救命之恩,但唐大哥绝对不是信口开河之人。”

玄慈点头,苍山派是大理第一大派,堂堂一个少掌门多半不会口出狂言污蔑大宋的丐帮执法长老,这些事情漏洞太多,还须一点点查明,他道:“多谢姑娘前来相告,事情还未查清自然不可妄言,但我少林一定会协助乔少侠查明真相。”

这时候忽见一个小沙弥急急忙忙从门外进来,对玄慈耳边说了几句,玄慈面­色­一变,对钟灵几人道:“乔峰已经不在寺中了。”

钟灵忙问道:“方丈,发生什么事情了?”

玄慈面­色­凝重,说道:“你们未来之前我同乔峰曾经在菩提园后院交过手,那个时候他带了一名我寺中弟子,我不敢下手叫他们跑了,方才青溪说那叫做虚清的弟子并未去过菩提院,也并未被乔峰所擒,这就怪了。”

钟灵一听就知道那个扮成小和尚的人一定就是阿朱,她便不再说话,同容瑾之对望一眼,偷偷笑,等到玄慈亲自交代下去安顿了两个老人,她才和容瑾之离开。

下山的路上钟灵心情很好,她奔奔跳跳的走在前面,容瑾之牵着马跟在后头,就见她碧绿的衫子飞扬,很是好看,而她白皙的腕上那粉­色­的链子更是让他笑意加深。

不知是否真的是心有灵犀,钟灵忽然停了下来,转身扬起手腕说道:“容大哥,你的礼物我还未曾谢过呢。”

容瑾之问道:“喜欢么?”

钟灵使劲点头,“很喜欢,容大哥送我的都是无价之宝。”

容瑾之失笑,说道:“嗯,你喜欢就好。”

钟灵转而又问,“那我去昆仑山的时候可以和你一起去捡贝壳么?”

容瑾之说:“好。”

钟灵显得很开心,但很快她又有了更多的问题,“容大哥,昆仑山真的一年四季都是冬天么?”

容瑾之道:“也不是,四季分明,但都很寒冷就是了。”

钟灵嘟着嘴想了想,最后说道:“好吧,勉强接受好了。”

钟灵又问:“那扬雪山庄是什么样的地方呢?里面有多少人?你师父也在么?你不是说他已经九十岁了么?是不是白发苍苍走不动路?”

“……” 虽然容瑾之从未和人说过如此多的话,但是他还是耐心的一个一个回答了钟灵的问题,最后又郑重的交代,“若是到了山庄,定然不能对师父的年龄好奇。”

钟灵点点头,乖巧的说,“好的。”但很快她的问题又来了,“为什么不能问?”

为什么不能问?因为闻人离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提起他的年纪,若是心情好一点那人一定会很快见了阎王,但若是他心情不好,那人便受尽折磨才能得到解脱,但是很多时候闻人离的心情都不好,所以他素来以‘活阎王’闻名。

只是这个别号,已经阔别江湖很多年了。

从他隐居在昆仑山之后,他便真的如一个迟暮的老人,渐渐的从江湖销声匿迹了,也不管曾经有多么的辉煌。

容瑾之说:“别问那么多,记着就好。”

钟灵便不再问,很快就转到了别的话题上面,见到容瑾之之后她总觉得自己像是个话篓子不停的唠叨,但转而又想,积攒了一年的话如果不全部说掉那一定憋的慌。

两人赶在中午到了山下,又走了二十余里来到了一个小镇子,叫做许家集,钟灵已经累了,实在不愿意往前走,容瑾之便找了家客栈进去打尖,然后对钟灵说道:“若是乔峰带着阿朱姑娘,也定然走不远,说不定就在这里休息,他们也是早上才下山来的,比我们快不了多少。要我帮你打听么?”

钟灵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忙不迭的点头应允,可谁知他们话音刚落,就听小二浑浑噩噩的走过来对掌柜的说道:“那房的客人又要了二十斤酒和五斤牛­肉­,他难道要酒来洗澡么?”

钟灵和容瑾之对视一眼,心中依然有了计较,乔峰和阿朱十有八九是在这个客栈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其实这个时候乔峰的爹娘也没事,师父也没事,剧情还是改变了的,不知道大家看出来了没有~

我的愿望是在开下一个文的时候作收上了100 大家满足俺这个小小愿望吧

39、第三十九章:再遇锦绣 ...

可是还未等两人上去就听小二战战兢兢道:“掌柜的,我可不上去送酒了,那姑娘凶狠的很,看的我全身凉飕飕的。”

掌柜的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吩咐别人去了,钟灵心道阿朱姐姐温柔漂亮,怎么会如小二所说一副凶狠的模样,这时候就听楼上一道冰冷的声音说道:“你们都是吃­干­饭的么?让拿酒水来怎么好半天了见不到人影。”

掌柜的一边应承一边赶紧叫了几个人扛了酒桶进去,管他使用酒洗澡也好洗衣也罢,这种凶巴巴的的江湖女子还是少惹为妙。

钟灵迟疑的看着容瑾之,问道:“是锦绣姑娘么?”她对锦绣的印象一直很深,不管是那花里胡哨的衣服还是那冰冷的面容下天真单纯的心­性­。

容瑾之道:“我们上去瞧瞧。”

两人上了楼,就见身穿彩衣的锦绣和一大汉对饮,两人俱是拿着大碗咕咚咕咚往下咽酒水,好似那酒跟水似的,那大汉浓眉大眼,高鼻阔口,国字脸,正是乔峰。

只是……这两人对饮的场景却怎么看怎么觉的奇怪。

锦绣和乔峰自然也是看到了来人,自钟灵在杏子林帮他辩驳之时乔峰心中就颇为感激,正要说话,就见锦绣放下酒碗对门口那个俊美的男人说道:“阿七?你怎么在这里?”

容瑾之道:“你呢?”

锦绣道:“我刚从西夏回来,师父要的消息我已经传到了,便四处逛逛……”

钟灵笑道:“那可真有缘分,我和容大哥刚从少林寺下来,锦绣姑娘如今要去哪里?”

锦绣“哼”了一声并不作答,好在钟灵还未感到尴尬,就听门口有人大叫道:“灵儿妹子!”

这人便是唐淮谦了。

他和钟灵在苏州城外分开之后去了洛阳,却不想一直没有发现乔峰踪影,正要上山去却在半山腰遇见了抱着阿朱的乔峰,还有……锦绣。

锦绣见了唐淮谦到来之后秀眉皱起,语气也软了下来,“可找到那位大夫了?”

唐淮谦道:“那大夫出诊去了,找不到人。”

乔峰道:“二弟不用麻烦,我若是用内力相助还能让阿朱姑娘支撑一段时间,我们再想办法,阿朱姑娘的伤势连谭公的灵药也没法子,那普通的大夫也起不了作用。”

钟灵一听乔峰说到了阿朱,急忙问道:“阿朱姐姐怎么了?”

乔峰道:“是在下同玄慈大师动手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阿朱姑娘。”

其实这事本不怪他,而是因为先前他和玄慈动手之时,他左手提着化装成虚清的阿朱姑娘,玄慈方丈的劈空掌出来之时,他以铜镜挡架,虽然并未集中阿朱,但是那凌厉的掌风也伤到了她,乔峰心想若不是他过管闲事,发现了少林寺和尚监守自盗的事情,阿朱必定早就逃走了。

原来,正是乔峰在躲藏的时候见到了盗取秘籍的阿朱,这才引发了这么多的事端。他本就看重慕容复,知道阿朱是慕容复的婢女,自然也是比寻常人更加上心些,再加上是自己使她受伤的,这责任无论如何也要担负起来。

钟灵道:“阿朱姐姐伤的很重么?”

唐淮谦道:“她受了一掌,怕是五脏六腑都受了影响。”

钟灵忙道:“我这里有药。”她又取出来一颗赤红,说道,“这药可以续命保脉,是大理皇室秘药。快点给阿朱姐姐用了罢。”

乔峰一听,心头大喜,觉得阿朱有救了,从钟灵手中接过药丸,就往里屋去了,钟灵本想去看看阿朱,但见乔峰进去,便又作罢,几人在外屋坐定,她问唐淮谦道:“你怎么认识锦绣姑娘的?”

唐淮谦脸微红,说道:“这个……说来话长。”

钟灵翻了个白眼,“啰啰嗦嗦,快说。”

唐淮谦尴尬道:“这个,我在少室山的时候见了锦绣姑娘和乔大哥动手,我看乔大哥一边与她动手,还一边护着阿朱姑娘,所以便接过了招数……这样就认识了。”

锦绣薄­唇­微张,飘出一句,“手下败将。”

唐淮谦抗议,“你处处使得都是­阴­招,那种招数我……我……”他从小学的便是堂堂正正威风凛凛的剑术,而锦绣那杀人的­阴­招使出来,他还真是没有反应过来。

锦绣又道:“难道每个同你动手的人都必是英雄豪杰,堂堂正正的人么?江湖中本就不公平,你若是因为这点不服气,那可还要好好学学。”

钟灵本以为唐淮谦会和锦绣辩驳两句,却不想他忽然沉默了下来,似是在沉思,良久,才道:“姑娘说的对,在下受教了。”

锦绣似乎没有料到他是这种反应,反倒被吓了一跳,双颊升起了淡淡的红晕,衬托的她的容颜却发的艳丽起来,和钟灵的秀丽灵气不同,锦绣的美是冷艳的美,仿佛是一座终年不化的冰山,美则美,但却不可接近,只是如今她显出几分羞涩的模样,却让唐淮谦错不开眼了。

钟灵瞧瞧唐淮谦那模样,踢了他一脚,“再看下去锦绣姑娘要挖出你的眼睛了。”

唐淮谦自是知道钟灵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但是……这种话说出来确实丢了脸了,赶紧赔笑,复又哭着脸对钟灵道:“说起这个,灵儿妹子你可是害的我有家不能回。”

钟灵茫然道:“啊?你娘亲不要你了么?”

唐淮谦哭笑不得,“我娘亲说连自己的妻子都弄丢了的人没资格回家,说我要是找不到一个好姑娘便再也不要回去了。”

……

……

几人顿时静默不语,锦绣笑道:“不要脸。”

唐淮谦耷拉着脑袋,说道:“若不是我舍己为人,灵儿妹子今日能同这位容公子在一起么?怎么说我也是最大的牺牲者,你们打算如何谢我?”

钟灵便和容瑾之齐齐看向右侧的锦绣,心中均想,其实这两人……

唐淮谦也顺着他们目光看去,锦绣不明所以,冷声道:“看我作甚么。”

钟灵笑眯眯的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心中却想,若是唐大哥喜欢锦绣姑娘,倒是可以帮个小忙。

这时候就见乔峰从内屋出来,说道:“阿朱姑娘已经有所好好转,且等过会儿再看。”

钟灵想起了乔三槐夫­妇­的事情,便将自己和容瑾之之前的经历说了一遍,乔峰听罢,放心道:“太好了,我爹娘若是在少林寺我就放心了。”

钟灵又问道:“为何乔帮主夜入少林?引出这些误会来。”

乔峰道:“我得知自己身份之后心乱如麻,本欲上山来问问爹娘是否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但一想爹娘养我三十载,如同自己亲生孩儿一样,我若是问出这样的话来岂不是大不孝,便作罢,当时天­色­已晚,我去心中焦急,便想先去少林探探地形,我从未进去过少林,不知道师父住在何处,几番打探,刚到门外便见师父和那黑衣人动手。”他说完之后又问起钟灵那黑衣人的事,钟灵也详细说了,乔峰奇道,“按照姑娘的说法,那黑衣人是从我爹娘屋中逃出之后直上了少林……但是我自认这一生为人坦坦荡荡,不曾与人结仇至此,为何这人想要杀了我的爹娘和授业恩师呢。”

钟灵想了想,问道:“会不会是和乔帮主的身世有关呢?现在得知乔帮主身份的汪帮主已经离世,收养乔帮主的乔公乔婆还有知道乔帮主身份的玄苦大师刚刚逃过一难……”

乔峰听着心下惊讶,说道:“姑娘说的很有道理。”又暗自沉思,心道这人为何这人要这么,莫非是为了不想让他查明带头大哥的事情?

钟灵道:“如果这人当真是这个目的,那么接下来恐怕当日在杏子林中作证的几位前辈们都要遭难了。”

乔峰道:“虽然当日那带头大哥的信下面的署名被智光和尚吞了下去,可是看过那信的有智光和尚、丐帮的徐长老和马大元、马夫人、铁面判官单正。那个赵钱孙,谭公谭婆这些人。而且这带头大哥既然能够号令武林群雄,这就说明他武功极高,德隆望尊之人。这样的人物不会不好找。”

唐淮谦沉思了下,说道:“那么依照大哥之见,我们应该先去找谁?”

乔峰道:“自然是智光和尚了,他对当年的事情知道的最为清楚明了,我们立刻就动身。”他说完,又想起阿朱的情况,一时倒是没了主意,这时候就见阿朱站在内屋门口,低声说道:“乔大爷,你是要去查明真相了么,那倒是不必担心我,我在这里养伤就好了。我先下已经感觉好多了。”

方才乔峰喂她吃赤红丹的时候她虽然意识清楚,但却体虚无法动弹,吃下了那个药丸,浑身仿佛要烧起来似地,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便觉得身体渐渐舒服了起来,也将外屋的谈话尽数听了进去。

钟灵忙过去扶住她,见她脸­色­依旧苍白,说道:“阿朱姐姐,你再去睡一会儿,我去陪你可好?”

阿朱摇头道:“我也想听听看你们的法子,先下要我去休息我心中也定是急得慌。”

乔峰站起来同钟灵一起将阿朱扶到桌边,唐淮谦赶紧起身给她沏上一辈热茶,阿朱道:“唐公子,这可不敢当。”她在杏子林的时候就听钟灵说过唐淮谦是苍山派的少掌门,她一个服侍公子的丫头,怎么当得起,当下赶紧站了起来,钟灵按住她的胳膊说道:“阿朱姐姐,唐大哥是我大哥,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客气的。”

乔峰见着围坐了一桌子的几人,心中大为感动,心道自己虽然离开了丐帮,但却还有这么写人相信自己,也不枉了此生,这么一想,心中仅有的一丝沉闷也全然消失了,他哈哈笑了两声,端起酒碗喝了酒口,又招呼小二多拿几个碗来,对众人说道:“都说患难见真交,我乔某遇此劫难能够得到众位的相助实在是感激不尽,但乔某想来不会说儿女情长的话,且­干­了这一碗,权当谢意。”

虽然容瑾之自进门之后基本没有说过话,但却不可否认他心中还是觉得愉悦的,他向来不多话,只看着钟灵为乔峰出谋划策就觉得很好,竟也带起一点不可查的笑容,锦绣暗中观察他,心道果然钟灵在他心中是特别的存在,虽心中不甘,但又想这么多年了,阿容能够遇到喜欢的女孩子,能够变的更加有人气一点全是托了钟灵的福,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几人­干­了酒,围坐在一起商量对策,乔峰其实早就在钟灵他们进门的时候就见了容瑾之了,只因一直有事相扰无法过问,不过后来听钟灵的叙述以及他和钟灵之间那种虽然无法看见但却能切实感觉到的微妙关系,他想还是不问的好。

唐淮谦先说到:“大哥的意思是想去找智光和尚么?”

乔峰道:“那日在杏子林中铁面判官单正曾说过他家里还有几封带头大哥的信件,现下徐长老同我有隙,马夫人只是看了信件料想知道的也不多,谭公谭婆还不知道人在哪里。”

钟灵道:“那日那个老和尚吞了带头大哥的名字,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不然我们先去找单正,他家中人多好下手,若是我们威胁他的话想必可以知道些什么。”

唐淮谦虽然心中觉得威胁这种手段不太光明,但此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又一心想要帮助乔峰,当下便也不说话了,锦绣道:“需要我帮忙么?­干­这个我很在行的。”

虽然她难得表现的这么积极和认真,但唐淮谦还是满头大汗,心道是这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她做什么说的这么骄傲。

阿朱见乔峰沉思,说道:“乔大爷你若是要走就将我留在这里吧,我身体也好多了,你不必担心。”她虽然不想同乔峰分开,但转而一想,自己同他终究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他不过是看在公子的面子上帮了自己一次而已,心中不禁难过起来。

乔峰皱眉道:“你现在的状况不过是能够保住­性­命而已,还需要找个大夫好好诊治,这里只是一个小镇子,留你在这里我却不放心。”

阿朱心中感激,又想到自己成了乔峰的拖累,不禁眼眶微红,看向钟灵,钟灵明白她的意思,对乔峰道:“乔帮主,我留下来照顾阿朱姐姐就好,你勿要担心。”

乔峰这才点头同意,事情这么定了下来,下午时分几人用了饭菜准备启程,唐淮谦却忽然收到手下人传来消息——铁面判官单正一家被人灭口了。

40、第四十章:无题

原本打算要去找铁面判官单正的事情便由此而耽搁了下来,几人决定休息一晚,到第二天一早便出发,自然,因为单正的死更加坐实了那个处处阻挠乔峰查明真相的人定和当年的带头大哥或多或少的有些联系。

众人商议决定赶在那黑衣人前头先去找智光和尚,阿朱身体撑不住,钟灵便提议要她朱一间房子,便于照料,乔峰见酒桶还满,又要了些下酒菜,和唐淮谦两人对饮畅谈,彼此都是好兴致,容瑾之很少喝酒,且话也不多,他婉拒了乔峰的邀请,便和锦绣两人上街散步去了。

许家集这个小地方人口稀少,虽说是春日但是过了用饭的时候街上便不见了行人,只是这样的环境对于容瑾之和锦绣来说却再好不过了,两人慢慢走到了一处小溪旁边,已经接近了镇外,容瑾之问道:“你到底为何上少林?”

锦绣道:“我接到了师父的传令,说是有人委托要杀了乔峰。”

容瑾之轻笑,“你能杀了他?连我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锦绣看他,淡淡道:“你从来未曾使出过全力,我也不知道你功夫的深浅,但是师父偏爱你,教给你几乎所有逍遥派的招数,你敢说你不是乔峰的对手么?”

容瑾之不答话,反问道:“你向来不接人命买卖,为何这次要动手?”

锦绣道:“师父这个人做事从来都是随心所欲,任­性­的很,他偏偏将这个任务交给我,想必是有什么想法?”

容瑾之嗤笑道:“想法?我看是他觉得有趣吧,说不定那老不死的就在附近看你笑话呢,不过,为何要杀乔峰却与他一路同行?”

锦绣看着清澈的溪水,说道:“阿容,你看这河水流淌的多么恣意欢畅,我虽然在扬雪山庄生活了那么多年,但是我也想过的如正常人一般,所以我想做一个自己的选择,想过自己的生活,我想师父不会不同意的。”

容瑾之低头看了看那流过的河水,说道:“但是你看,他们再怎么流淌,都不会越过岸堤,只能顺着既定的路子一直流淌下去,锦绣,你若是再这么任­性­的话师父……你知道他的­性­情很难捉摸。”

锦绣看着他,露出了一个从来不曾展现过的笑容,似是放开了一切束缚,格外耀眼,她道:“阿容,你若是这么说的话,那么你同钟姑娘的事情要如何告诉师父呢?你跟了他这么长时间却不了解他,他不会束缚我们的自由,他只是太寂寞了,他也曾经是翱翔在天空中的雄鹰,他不会折断我们的翅膀的。”她说罢又带点笑意的补充道,“也许我们都离开了,他那扬雪山庄的招牌就要砸了,到时候你可要负责给他安顿晚年。”

容瑾之皱眉,“啊,真麻烦。”说实在的他可不想带着一个老妖怪出门,再说了,那个人真的需要颐养天年么?他看起来比自己都年轻些。

想到这里,容瑾之问道:“师父到底是用什么法子保持容颜的?”

锦绣愣了下,奇道:“阿容,你以前可没有这么多话,怎么现在对什么都好奇,难道你想要你那小姑娘同师父一样变成一个老不死的?”

容瑾之道:“你们不是都希望可以容颜永驻的么?”

锦绣这次是彻底的惊讶了,沉默了良久才略有些怅然的说道:“师父也曾经同我说过,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法子,只不过是我们逍遥派特有的心法再上深厚的内力,每日周身运行一遍即可,你要让钟姑娘练习么?”

容瑾之想了想,说道:“我先同她说说吧,我只是觉得也许她会觉得开心。”

锦绣从来不曾想过曾经冷冰冰的容瑾之会变成如今这样一个……什么都­操­心的人,就如同刚开始她不敢相信他会亲自去捡贝壳一样,这样一个男人,一个她认为永远不会改变,甚至一辈子就那么沉默寡言过去的男人,居然会变成如今这般……温柔又细致。

她抬起头看容瑾之的侧脸,依旧那么俊美,只是这般看去却比往常多了些柔和,她轻声说道:“阿容,你变了很多。”

容瑾之却是无话,只听得耳边一声轻叹,锦绣已经飘然远去——那般温柔终究只是向着一人展现而已。

——

且说钟灵同阿朱两人住在一间屋子,她铺好了床铺,让阿朱先躺下,阿朱见她忙活,笑道:“灵儿妹子,你还未曾说过同你一起来的那位公子是谁?”

钟灵笑嘻嘻的转过头看她,说道:“阿朱姐姐猜猜呢?”

阿朱哪能不知道这个小女孩的心思,皱眉故意道:“啊,你总是叫他容大哥容大哥的,莫非是你的大哥么?你却从未跟我说过你还有个大哥。”

阿朱说完悄悄拿眼看钟灵,就见小姑娘半笑不笑的奇怪动作,顿时乐不可支,钟灵这才发现原来是上了阿朱的当了,钟灵灵机一动,打趣道:“哎,阿朱姐姐,乔帮主对你那么好,为何你还是叫他乔大爷呢?这太生疏了吧。”

这会子僵住的就换成阿朱了。

两人互相打趣了一阵子,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倒是让她们的关系更加亲近了些,钟灵这是第一次有个谈得来的姐姐,自然高兴的人,她给阿朱身后垫了一床被子,挨在她身边坐着,阿朱道:“说实在的,灵儿妹妹,你这之后有什么打算”

钟灵道:“我同容大哥一起帮乔帮主查明真相,要让整个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冤枉了一个好人。”

阿朱刮刮她的鼻子说道:“你真是好心,不过你那‘大哥’当真会陪着你么?”

钟灵哼了一声说道:“怎么不会,你一定也觉得他冷冰冰的,其实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阿朱点点头道:“我去从未觉得他冷淡,虽然他的确不多说话,但是看着灵儿的目光却是……不同寻常的。”

钟灵便飞红了脸颊,磕巴道:“阿朱姐姐和乔帮主一定也会同我们一样的。”

阿朱却轻叹道:“我拿你当我亲妹妹我便和你说了,我虽然觉得乔大爷很好,但是他对我却……却是出于对公子的看重,并非对我……”

钟灵软言道:“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阿朱你怎么这么糊涂,你想在乔帮主最困难的时期是你陪在他的身边,对于男人来说习惯和感激是爱情中不可或缺的东西。”

阿朱失笑,道:“你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的道理。”

钟灵嘿嘿一笑,说道:“是我师娘告诉我的。”

她刚去高升泰家中之时心情很是低落,好在师父整日教导她武功以及授课,师母便贴心的每晚陪着她说话,现在回想起来,也正是那段时间让她的心渐渐的复苏了起来,她开始慢慢的学会体谅父母的做法,开始理解容大哥为何要离去,开始坚定的想要闯出一番名堂来,想要再次遇到心中的那个人。

阿朱见她发呆,顺了顺她的发问道:“那么接下来呢?你也不能总是和我们在一起吧。”

钟灵道:“大约是先要去容大哥的家,然后我们再回大理。你呢?”

阿朱道:“大约也是要回家了。”她有些怅惘的看着床被。

钟灵鼓励道:“那么就赶在回家之前告诉乔帮主你的想法啊,你说想要同他永远在一起不好么?”

阿朱瞪大了眼睛,惊讶道:“这、这种事情要我如何说?”简直是惊世骇俗,前所未闻。

钟灵看着阿朱的反应,纳闷道:“咦?很不妥么?可是我同容大哥便是我先问的。”她说完又道,“还问了两次。”

……

……

阿朱彻底折服了,用无比崇拜的眼光看了钟灵一阵子,然后钟灵招架不住将她和容瑾之的过往尽数交代出来,良久,阿朱感叹,“我若是有你那么勇敢就好了。”

钟灵不觉得有什么,其实这些事情在别人眼里仿佛一座不可跨越的大山一般,但对她来说不过是心念的问题,这怪谁呢?难道是因为甘宝宝没有好好教她女子的矜持和礼数么?钟灵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脑袋要搅住了,然后她便和挨着阿朱睡着了,其实她倒是感谢娘亲没有将她教育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

她觉得这样挺好,不是很成功的拐到了容大哥么?

阿朱看着钟灵的睡颜,羡慕的紧,轻叹了一口气,美目中尽是忧愁,是什么是开始不想离开那个人身边了呢?只是这样子的她终究是个拖累,那样心怀抱负的男子终究是无法为一个女子而停留的吧。

阿朱乱七八糟的想了想,一直无法睡着,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又觉得身体烧了起来,她看钟灵睡的熟便没有叫她,忍着难受闭上了眼睛,果然又是同中午服药的情况是一样,她心中一喜,若是那样的话,说不定一觉起来身体就会好起来,然后她就不会耽误乔峰的行程,就能一起……上路了吧。

——

第二日,阿朱的身体果然好了很多,钟灵对那赤红丹的疗效啧啧称奇,围着阿朱看了半晌,说道:“这药当真是个宝贝,我回去一定还要想方设法弄回来一两颗,以备万一。”

容瑾之拍了拍她的头,钟灵吐吐舌头,呸掉,“好吧好吧,不说就好了。”

容瑾之这才满意。

唐淮谦愁眉苦脸的看着他们嬉笑,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他唐淮谦要长相有长相,要地位有地位,要财产……他默默的看了锦绣一眼,企图找一个同命相连的人,锦绣瞥了他一眼,不屑的转过头去。

……

钟灵假装没有看到吃瘪的唐淮谦转头对乔峰笑着说道:“乔帮主,阿朱姐姐的身体好了,我们一起去天台山吧。”

乔峰看了阿朱一眼,就见她满目渴求的看着自己,他便不好拒绝,应了下来。阿朱冲钟灵感激的笑,乔峰自然不知道两人有什么古怪,心道这两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成了姐妹,感情却是好的很。

一行人离开徐家集,取道南行,去浙江天台山找智光和尚,实际上乔峰并不像为难智光和尚,自从雁门关一役后智光大师大发愿心,远赴异域,救治受了疫病的百姓,自己却也身染重病,病好之后武功全失,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也不想去找智光和尚。

乔峰同阿朱骑马并行,唐淮谦和锦绣跟在后面吵嘴,钟灵叽叽喳喳的和容瑾之说这话,乔峰看着他们忽然心生羡慕,心道自己已经被江湖中人误会,而身份还未明,这个江湖终是觉得有些厌倦了,一辈子已经过去了大半,在江湖中久了,半辈子尽心尽力的为丐帮为大宋,忽然也对平静的生活心生向往了。

这时候就听阿朱道:“乔大爷,我忽然想起来,那人知道我们要去找单正么?为何会抢在我们前面杀了他呢?”

乔峰回神,就见阿朱皱眉看着自己,眸中尽是担心,乔峰心道阿朱姑娘原本是慕容复的婢女,虽说是婢女,但是在慕容复家中定然地位不低,不然也不可能举止这般落落大方,又知书达理,只是他却不知道为何阿朱愿意陪着他而不愿意听从他的意见回到江南去养身体。

他说道:“只怕那个人当日也在杏子林中,听到了单正说得话。”

阿朱道:“那我们要做什么才能防止智光大师不要出什么意外呢。”

乔峰点头,自觉阿朱说得有道理,那人若是抢在了他们前面去找智光大师该如何是好,阿朱见他为难,笑道:“不然这样,那人若是随着我们一起来的话我们变了装束他便不知道了,到了下一个镇子我给大家改妆。”

乔峰含笑看着她,阿朱有些不好意思,复又说道:“对了,我想我们也不能六个人一起行动。”

乔峰道:“有道理,那人若是知道我们六人一起恐怕改装也难以掩人耳目。”

阿朱喊住了前面的两人,将自己的注意说了出来,钟灵第一个附和,随即又说道:“我们六个人目标太大,随要单独走吧,我同容大哥一起,唐大哥同锦绣姐姐一起,阿朱姐姐和乔帮主一起,这样行么?”她兀自说完,又摇头道,“不行,那恶人的功夫在乔帮主之上,还是我们和乔帮主一起吧,唐大哥你同锦绣姑娘一起。”

容瑾之看了看钟灵,实在看不出来她到底是认真的还是故意的,于是便默认了,乔峰笑道:“是的,钟姑娘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那人的对手。”

唐淮谦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横了钟灵一眼,心中骂道,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虽然锦绣姑娘很漂亮是没错,但是那冷冰冰的模样还有时不时毒辣的语言他实在是招架不住啊。

……

可惜,没有人理会他的苦恼,这个事情就这么决定了,锦绣似乎也没有意见,一路上并不说话,到了下一个镇子,阿朱同乔峰出去买了些东西,回来给大家换了装束,待到再次出来的时候,别说别人,就连自己人也认不出来了。

六人便在这个小镇上分开,乔峰四人先走,唐淮谦和锦绣下午再出发,不一日钟灵四人便到了天台山,只是几人刚到客栈落脚,便有沙弥前来邀请,说是台山智光大师有请。

钟灵愕然道:“为何我们已经变装了,那什么和尚还能知道我们的下落?”

沙弥道:“我师父得到讯息,说是乔大爷要来,我已经连着几天在山下打问了,今日终是见到了。”

乔峰没有再问为何他知道自己改装的模样,只是叹道:“江湖消息,果然走的快。”

他这一路上自然听了许多风言风语,就连单正的死都有许多人怪在了他的头上,昔日万人敬仰的丐帮帮主,现在却成了杀了副帮主和单正一家几十口人的大恶人,当真是……

乔峰叹气,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阿朱见他眉宇间拧着浓愁,轻声道:“乔大爷,我们一起上山吧,早点弄清事情也好。”

乔峰点头,四人同沙弥一起上了山。

乔峰和阿朱走在前面,钟灵和容瑾之跟在后面,钟灵忽然问道:“容大哥,我还未曾问过你来大宋是为了什么?就这么让你一直陪着我……真是……太对不住了。”

容瑾之笑道:“现在才问,不觉得太迟了么?”

钟灵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容瑾之是在同自己玩笑,以前同容瑾之在一起她总觉得对方对自己好似总是一副长辈和晚辈的感觉,而今天才真的有种……特别的感觉。

钟灵笑道:“那我还是不问了,我去哪里容大哥便去哪里对不对?”

容瑾之笑道:“对的。”

钟灵其实知道并不是这么回事,容瑾之来大宋定然有原因,且是她不想去想的原因,她知道容瑾之是作甚么的,所以尽量压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去问,但是又怕自己会耽误他的事情,不过……她想,她总有一天能够等到容大哥亲口说出那些埋藏的秘密。

41、第四十一章:端倪

乔峰四人跟着小沙弥上了山,走了大约几里,乔峰见阿朱双颊发红,气喘吁吁,关切道:“阿朱姑娘身体刚好,恐怕是走不了这么远的路,我们现在前面的凉亭里歇歇脚吧。”

阿朱听着心中一甜,笑道:“谢谢乔大爷关心,我只是觉得有些气喘而起,以前从来没有走过这么长的山路。”

乔峰只觉得她很是勉强,连说话声音都有些不稳,便回头对后面的容瑾之和钟灵道:“钟姑娘,容公子,我们在前面的凉亭里歇息一会儿可好?”

钟灵给阿朱递了个眼神,笑嘻嘻道:“好,好,自然好。”

阿朱红着脸不再说话,只是跟着乔峰往凉亭里走,钟灵和容瑾之走在他们后面,看着阿朱的背影,钟灵忽然问容瑾之道:“容大哥,你觉得阿朱姐姐和乔帮主在一起如何?”

容瑾之看着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忽然觉得有些头疼,“你什么时候喜欢做起媒婆了?”

钟灵嘟着嘴不高兴道:“有什么不好么?有情人终成眷属难道不好么?对了,我觉得唐大哥和锦绣姐姐在一起也挺好的,你想啊,我还从未见过锦绣姐姐和谁吵嘴呢,你说是不是?”

容瑾之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而且锦绣这姑娘难得会跟一个人相处这么长时间,犹豫了下点了点头,钟灵喜笑颜开道:“太好了,容大哥你要助我一臂之力努力!”

钟灵做了个势在必得的动作,容瑾之勾起嘴角笑了笑,拍拍她的头道:“走吧!”

钟灵赶紧跟了上去。

到了凉亭,小沙弥道:“这里的水是地底的泉水,几位若是觉得渴了便喝些吧。”

乔峰解下腰间的小水囊去解了水,递给了阿朱道:“阿朱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便将就一下吧。”

阿朱含笑接过喝水,钟灵同容瑾之在亭子的另外一边,钟灵在泉水边洗了洗脸,调皮的撩起水容瑾之,容瑾之笑着替她擦去脸上的水珠。阿朱看的羡慕,对乔峰道:“乔大爷,你瞧他们,当真让人羡慕的紧。”

乔峰点头,说道:“乔某以前一直以为感情是可有可无的之事,而国家民族大义才是最重要的。”他说着停了一下,似乎觉得现在说起民族有些可笑,自嘲道:“可是现在倒是觉得若是将来可以平淡的过男耕女织的日子也挺好。”

阿朱凝望着他的容颜,虽然乔峰长相粗狂,和容瑾之的俊美完全不同,但是就是这样的粗狂和豪放深深的吸引着她。

乔峰说完又笑道:“这大约也是乔某这辈子的一个梦罢了。”

阿朱却忽然下定决定,低声说道:“乔大爷,等你查清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我们便找个安静的地方过一辈子好不好?”

乔峰愣住,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平心而论,自己对阿朱的感觉也不是不好,只是更多时候对她的照顾是基于自己对慕容复的看重,而如今这个小姑娘却说要同自己一辈子。

乔峰只觉得心中一暖,看着阿朱笑道:“若是等事情都过去了,你的心意未变,我便同你一起如何?”他怕只怕耽误了这个女子一生。

阿朱狠狠的点了点头,说道:“一言为定。”

乔峰笑道:“好。”

钟灵玩够了,用余光瞥了凉亭中的两人一眼,悄悄对容瑾之说道:“你瞧他们好似谈的挺愉快呢。”

容瑾之闻着身边围绕的到淡淡幽香,忽然有些心猿意马。

钟灵不见容瑾之回答,回头刚想埋怨两句,就见容瑾之看着自己,俏脸飞红,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容瑾之心道灵儿果然是长大了,现在还学会脸红了,他道:“灵儿,你帮了乔帮主之后就随我回去么?”

钟灵看着脚尖,低声道:“回去……我去昆仑做什么呢?”

容瑾之笑着摸摸她垂在肩头的秀发,道:“回去,见见我师父吧。”

钟灵偷笑道:“好,但是之后你也要随我去见见我爹娘。”

容瑾之皱了眉,说道:“你娘亲大约是见不惯我的罢。”

钟灵道:“这个不消担心,我离家一年,爹娘已经妥协了。”她说完又担心容瑾之误解自己太不懂事,赶忙解释道:“我是去拜高君侯为师了,我一直都在大理学武的。”

容瑾之这才想到他那日夸奖钟灵武功进步很大,却不曾问过为何,钟灵说自己不曾嫁人,但是他也没有问到底为何,他忽然觉得有些心疼,将钟灵往怀里揽了揽,柔声道:“你受委屈了。”

钟灵其实本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容瑾之这么一说却也觉得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从自己冒着被人诟骂的危险拒绝和唐淮谦的婚约到自己执意离开家去大理拜师学艺,看似轻描淡写的每一步其实都走得异常的艰难,只是,此时此刻,心中的那些委屈却渐渐的被化解到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容大哥第一次这样抱着自己,用一种拥抱的姿势,不是保护,不是对晚辈的关爱,是一种真正的恋人间的拥抱。

她抬手环住了容瑾之的腰,看着他墨绿­色­的漂亮眼眸,笑道:“但是容大哥会让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对么?”

容瑾之笑道:“是。”

依旧是标准的简单回答,但是钟灵却觉得分外的窝心,阿朱红着脸看着两人在不远处搂搂抱抱,心中埋怨这两个人谈情说爱也不会选个地方,没看见那小沙弥都已经不好意思转过身去了么。

此时正值北宋年间,对礼教道德看的极为重要,可钟灵一个南鄙小国的山中丫头,容瑾之一个域外之人,对这些俱是不介意也不甚理解,在钟灵以为,因为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所以做些亲密的动作才更觉得甜蜜,只是看在阿朱和乔峰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了,两人心中俱是惊讶,对望一眼,又生出无数心思。

这时候就听一声叹息声响起,智光双手合十,出现在众人视线中,“阿弥陀佛,贵客远道,老衲失迎。”

来着正是智光,而这个凉亭则在止观禅寺的不远处,乔峰在上天台山之前一直都担心那个大恶人赶在他们之前再杀了智光和尚,这时候见到他,才放下了心。

智光走至乔峰和阿朱跟前,钟灵拉着容瑾之也到了亭中,智光深深看了他们一眼,对乔峰道:“善哉,善哉!乔施主,你本姓萧,自己可知道么”

乔峰身子一颤,阿朱不安的看着他,总觉得接下来听到的事情还不如不听的好,但她知道乔峰这么多天的努力和隐忍为的就是知道真相,知道自己姓谁名何,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

乔峰虽然早就在杏子林中就知道自己是契丹人,但是此刻听到自己的姓氏,才觉得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只觉得真相终于一层一层的出现了。

钟灵摇了摇容瑾之的手,对于这么压抑的气氛觉得有些不舒服,容瑾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她安静的听,就听智光说道:“令尊在雁门关外石壁之上,留下字迹,自称姓萧,名叫远山。他在遗文中称你为『峰儿』。我们保留了你原来的名字,只因托给乔三槐养育,须得跟他之姓。①”

乔峰得知自己姓氏,双目含泪,对智光深深一揖,道:“谢过大师。”又转头喟然叹道,“从此以后我便是萧峰,而不是乔峰了。”他心想虽然自己恢复了姓氏,但是乔三槐夫­妇­对他有三十多年的养育之恩,更是对他视如己出,此等恩情永世不能忘记。

阿朱笑道:“是,萧大爷。”钟灵道,“那萧大哥……”她说完又蹙着眉头道,“不妥不妥,我叫萧大哥,阿朱姐姐却叫萧大爷……奇也怪哉,阿朱姐姐,你也叫萧大哥吧,我们一起共患难这么多天,叫大爷太生疏了吧。”

阿朱红着脸嗔视了钟灵一眼,知道她在打趣,但依旧觉得羞赧,萧峰却笑道:“钟姑娘说的是,贤妹若是不嫌弃便叫我一声大哥吧。”

阿朱轻声叫道:“萧大哥。”

钟灵就笑的更欢了,她本想看看容瑾之的反应,却见容瑾之眉头紧蹙,似是有什么心事,她从未见过容瑾之为什么事情烦忧过,本想问问,但一想自己方才打断智光大师和萧峰之间的谈话已经是万万不对的了,是以强忍下了过问的念头。

智光听着他们几人的对话和动作,心中的忧虑也去了不少,心道有佳人良友在侧,萧峰必定不会走上大­奸­大恶的道路,他说道:“我今日来听过不少传闻,虽江湖中人言辞不一,但是少林寺中玄慈方丈亲自出来为萧大侠主持公道,是以江湖暂且会平静一阵子,只是那单正一家三十余口人命却让大家心中发寒。”

萧峰道:“这便是我来找大师的第二个原因了,那单正是否被带头大哥所害?”

智光双手合十,坚定道:“断然不会!是以老衲才觉得蹊跷,不是带头大哥,不是萧大侠,还有谁对当日的事情……”

几人俱是沉默不语,容瑾之却忽然说道:“你们却忘了一个人。”

智光道:“施主的意思是?”

容瑾之道:“当日你们确定萧大侠的爹死了么?”

萧峰闻言悚然,智光更是惊讶,道:“不可能,我亲眼见他掉下悬崖,只扔上来一个婴孩……”

说完便觉得自己话中有疏,便不再说话,萧峰道:“容兄的看法是?”

容瑾之便道:“烦劳智光大师将当年雁门关一役之事详细相告。”

智光便掏出一个白布,递给萧峰道:“这是当年雁门关外石壁上的刻字,是令尊的遗言……我们为了得到真相印拓了下来。”

萧峰接过,就见上面圈圈点点,比划奇特,听智光所言,这是自己的父亲在临死之前用短刀在石壁上所刻,心中觉得颇为伤感,对智光道:“劳烦大师译释。”

智光说道:“当年我们拓了下来,求雁门关内识得契丹文字之人解说,连问数人,意思都是一般,想必是不错的了。萧施主,这一行字说道:[峰儿周岁,偕妻往外婆家赴宴,途中突遇南朝大盗……]”萧峰听到这里,心中更是一酸,听智光继续说道:“事出仓促,妻儿为盗所害,作亦不欲再活人世。作受业恩师乃南朝汉人,余在师前曾立誓不杀汉人,岂知今日一杀十余,既愧且痛,死後亦无面目以见恩师矣。萧远山绝笔。”①

萧峰听罢顿觉五雷混顶,仿佛能够切身体会到当年的刀光血雨和爹娘的伤痛,智光长叹一口气,对容瑾之道:“容施主,当年只是便是如此了。”

容瑾之点点头,刚要说话,却听萧峰又问道:“大师,当年的带头大哥是何人?”

智光摇头道:“萧大侠,那带头大哥也是受佞人谗言,蓄意挑起两国战事,带头大哥三十多年来日夜忧心如焚,生怕辽军南下,痛悔自责,备受煎熬,受的罪也大的很了,这世上冤家宜解不宜结,冤冤相报何时得了?不如心下坦然,一笑了之吧。”

他言外之意,便是不再说了,萧峰自是明白,却听容瑾之道:“做过的事铸成的错便是事实,哪怕是掩饰不说,也定会有昭告天下的一天,若是说出来了便是死是活心中也坦然的很,况且……”他对智光大师道,“大师岂能知道那人心意呢?况且当年雁门关外不是还有一人随着带头大哥看了一钞好戏’么?”

智光身子一颤,面上尽是不可置信,随后复又平静,喃喃道:“天该如此,天该如此,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浑身杀气太重,若不加抑制,恐后患无穷,祸害身边之人。”

智光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林中,四人俱是沉默,容瑾之感觉到钟灵温软的手心,心猛然紧缩,不自觉的握紧了钟灵的手,钟灵回握住,十指相交,似是安慰,心中埋怨智光那不吉利的话,但是心底里又觉得智光是得道高僧,他那么说定有那么说的道理,甚为担心。

萧峰问道:“容兄难道知道当日之事?”

容瑾之道:“听家师说过,只是前几日并不知道此中关联,累得萧兄奔波数日了。”

42、第四十二章:题目自悟

萧峰却不先问当日情形,反而追问道:“那我爹,如今?”

容瑾之摇头道:“我只是知道那带头大哥断然不会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而杀了单正伤了玄苦大师的还能有谁呢?”

钟灵道:“容大哥,你说的我好不明白,若是那你动手的黑衣人是萧大哥的爹爹的话,那么他为何要阻止萧大哥寻找仇人呢,反倒……”她斟酌了下,继续说道,“似乎是将萧大哥推向了武林人的对立面。”

阿朱也道:“灵儿妹妹说的是,若是萧大哥的父亲,应当是帮着我们才对吧。”

容瑾之却道:“我如此推断是因为当日我师父说在雁门关那萧远山用的短刀是一双弯刀。”

钟灵忽然灵光一现,抢道:“我懂了!那日那黑衣人格挡容大哥的剑的时候拿出来的就是一双弯刀!”她说的过于激动,以至于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这时候就听山林中忽然响起几声长啸,延绵不绝,震耳发聩,萧峰忽然浑身一颤,朝着那声音发出的地方奔去,阿朱想要追去,却被钟灵捉了回来,摇头道:“阿朱姐姐,追不上的,你身子又不好,再等等吧。”

阿朱忧心忡忡的看着萧峰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她转而问容瑾之道:“容公子,你可否告诉我当年的事情……”

容瑾之点点头,几人在凉亭中坐定,他将当日闻人离所说尽数说了出来,钟灵骂道:“这个慕容博真是个怪人,我完全看不出来他挑拨两国的关系对自己复国有什么益处,反而让江湖中人将他列为头号敌人……”

容瑾之却道:“玄慈方丈并未告诉很多人那个假传讯息的人便是慕容博,知道这件事情的便只是当年极为领头人。”

阿朱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老爷……少爷……”她有些语无伦次,钟灵这才猛然醒悟,阿朱不就是慕容家的人么。

她走过去揽住阿朱道:“阿朱姐姐。”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阿朱对萧峰的感情是真,可是对慕容复,更是一种尊敬和爱戴,这样的两人,终有一日要为敌的话。

她到:“阿朱姐姐,你别太难过了,这都是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同慕容公子没有关系的。”

阿朱却摇头道:“萧大爷一定会去报仇的,他一定会去的,他是那么重情义的一个人,自己的爹娘无辜惨死……”

容瑾之问道:“慕容?”

钟灵便道:“阿朱姐姐是慕容复公子的婢女,容大哥没有听过么?”

容瑾之双目微眯,冷笑道:“原来如此。南慕容的名头自然是听过了。”

容瑾之其实早就在猜测到雁门关真相之时心中有了计较,闻人离早就说过他的武功和慕容复堪堪持平,而要是对其慕容博来那便是小巫见大巫了,他虽然相信那个时候闻人离定然会Сhā手帮自己,然而,还有什么比和萧峰联手更好的呢?

毕竟,他和萧峰联手,虽然不及慕容博八分,但五分总会有吧,那个时候师父若是出手,慕容博还能活么。

钟灵并不知道容瑾之同慕容家的过节是非,只是一心安慰阿朱,阿朱握紧她的手道:“灵儿妹妹,说实在的,我心中越发不安起来,这次包三哥和风四哥的惨死恐怕公子已经知道了,难道他们也是萧大爷的爹杀死的么?”

钟灵还未答话,却听阿朱又道:“不对,若是你们说那萧大爷的爹爹用的是弯刀的话,杀了包三哥他们的人使用的薄剑,伤口薄而浅,刚刚划断要脉……手法­精­准,似乎并不像是那人。”

钟灵仔细想了想,说道:“当今武林中似乎并无人用薄剑。”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碧落,又看了看容瑾之腰侧的黄泉,断然否定了自己脑中冒出的荒唐念头。

容瑾之见钟灵这个动作,心中似乎有些茫然,智光的话再次浮现。

若是不加抑止,恐后患无穷,祸害身边之人。

——

萧峰奔出数十里却最终失去了那人踪影,他远路返回,就见凉亭中容瑾之背对几人似在远眺,钟灵和阿朱低头说话,见他回来,阿朱猛然站起,萧峰见她神情悲伤,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原本极为看重慕容复,刚开始对阿朱的好也是因为慕容复的缘故,而如今……慕容家却成了他的头好大敌,慕容博的做法更是让他除之方能解恨,然而……

阿朱……

阿朱轻声说道:“萧大哥,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萧峰点了点头,两人走出了凉亭。

钟灵来到容瑾之跟前,勾住他的手指问道:“容大哥,你心情不好么?”

容瑾之摸摸她的头发,说道:“灵儿……”。

话还未说出,就听钟灵抢先道:“容大哥,我知道你有许多的秘密,你若是不想说就不要说,我是相同你一辈子过下去的,有什么困难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不是么?”

容瑾之温柔的笑了下,将她的手拉起,攥在手心中,他道:“谢谢你,灵儿,以前总是不懂得你的心思,辜负了你的许多心意,总觉得你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而此次相见,却觉得自己竟是大错特错,你抛下富贵的生活跟着我,真是容某三生之幸。”

钟灵赧然,低头不语,却听容瑾之道:“我这一生原本只有一个愿望。”

钟灵抬眼问道:“是什么?”

容瑾之表情肃穆,声音冰冷,他说:“许久前我只有一个愿望,那便是杀了二百八十七个慕容家的人,不过,慕容家没有这么多人给我杀,那么四大家称便算了进去,所以阿朱姑娘所说的风波恶和包不同都是我杀的。可惜和我同岁的慕容复没有一个即将临盆的姐姐和一个即将娶妻的大哥,这倒是遗憾了。”

他说话的语气很淡,可是钟灵却捂住了嘴,连同刚刚回来的阿朱也是几欲昏死,各种不知名的感情混杂在一起,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问:“你要杀了我们么?”

容瑾之说:“原本你们必死无疑。”

可是灵儿说你是她最好的姐姐,所以……你的命便留下了。

只是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也永远都不会说。

阿朱低低说道:“这世上为何总有这么多无奈的事情,冤冤相报何时了那。”

钟灵却神­色­黯然道:“说这些话的人总似乎因为没有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可是阿朱姐姐若是换做你,你要报仇么?”

阿朱就再也说不出话来,身负着百余条人名,报仇还是不报仇那便终生是个折磨,是一辈子逃不掉的枷锁。

阿朱忽然朝着容瑾之跪倒在地,说道:“容公子,请用阿朱的命代替公子和各位燕子坞的妹妹们吧。”

萧峰看着她的举动,一时无话,心中虽然有些不是滋味,但他从未被这些情绪所扰,只觉得阿朱所作很是大义,心道她真是个令人尊敬的好女子。

钟灵却厉声道:“阿朱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若是没有我的准许,容大哥也休想动你一个指头!”她说着又道,“况且阿朱姐姐你想过没有你若是为慕容公子顶罪了,那萧大哥怎么办,你抛下他一个人岂不是太自私了!”

钟灵这一番话犹如一盆冷水浇了下来,让阿朱瞬间清醒,她只是太过悲伤以至于脑中混沌,行为时常,全然忘了方才同萧峰商议两人将来去塞外牧马放牛的约定,现在想起来,更是后怕,内疚的连头都不敢抬,萧峰托起她的胳膊,将她扶起,说道:“贤妹不必放在心上,先起来吧。”

容瑾之道:“阿朱姑娘,我自然不会杀你,但是却不代表我不会杀了慕容复,你不必多说什么了。”他想到智光的话,复又说道,“慕容博自然要死,慕容复自然也要付出代价。”

他言外之意,便是不再对其余人动手了,这已经算是他最大的让步,阿朱心中宽慰,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而之后,便不是她一个女子可以Сhā手的了,毕竟种因得果,她向着慕容家是因为她是慕容家的人,然而这并不能说慕容博的做法就没有错,很显然……

钟灵笑着对容瑾之道:“容大哥,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同你一起的。”

容瑾之打趣道:“你说若是没有你的准许我可不能动阿朱姑娘一指头,那日后我的决定还能有作用么?”

钟灵跺脚笑着瞪他,萧峰同阿朱相视一笑,四人缓步下山,容瑾之同萧峰走在前面,显然是在商议如何手刃仇人,钟灵问阿朱道:“你同萧大哥说了什么?”

阿朱道:“我将容公子说的事情告诉了他,然后……我对他说,想同他一起……”

钟灵双目灼灼,说道:“萧大哥说什么了?”

阿朱捏捏她的脸蛋,笑道:“他说,等报仇之后便同我一起去塞外牧马放牛,再也不过刀头酚命的日子了,他说他也倦了,不如去潇洒的过往往后的日子。”

钟灵叹道:“真好呐,只是若他们同你家公子……你要怎么办?”

阿朱摇头道:“我不知道,萧大哥答应我只找老爷寻仇,但是容公子的事情,虽然不是我能Сhā手的,但是公子对我如同父兄一般,我又岂能看着他……”

钟灵却笑道:“阿朱姐姐,我有一个法子,你看如何?”

阿朱道:“是什么?”

钟灵道:“你去告诉慕容公子这些事情,其余的就让他们自己弄个明白好了,容大哥也同我说过,他虽然惯于暗中杀人,但是慕容复威名远播,他若是同萧大哥联手的话,必然要直面相对。你去告诉你家公子,这样你该做的也做了,心中也就舒服了。”

阿朱却道:“这样……不好吧。”

钟灵却道:“我已经同容大哥说过了。”

阿朱愣了半晌,忽道:“灵儿,你真好,容公子对你也真好。”

钟灵却认真道:“因为我当你是我姐姐,所以才这样帮你,而容大哥的好,我自是心中明白,日后我会加倍的还给他,会对他一辈子都好。”

43、第四十三章:题目脑补

几人下了山却不见唐淮谦和锦绣的影子,阿朱和钟灵都有些担心,但是容瑾之却让他们不用担心,锦绣虽然为人冷淡,但是武功却不弱,而且若单正和玄苦都是因为萧远山一死一伤的话,那么唐淮谦和锦绣就不会有危险。

而事实上,锦绣和唐淮谦却在前往止观禅寺的时候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

唐淮谦本着拯救沉默寡言少女的热血情怀,一路上不断的给锦绣絮絮叨叨的讲大理的风水民情,锦绣刚开始并不感兴趣,心中还想这人怎么这么话痨,明明看起来长的眉清目秀的,说起话来却滔滔不绝讨人烦,可是到了后来听着听着也倒也觉得其实也蛮不错的,至少以前自己出任务的时候身边安静的有时候整整几天时间都没有人说话。

只是说着说着就说到杏子林的事情去了,唐淮谦气冲冲的说起马夫人康敏和长老白世镜的事情了哎,锦绣听了皱着秀美问道:“你说,马夫人同白长老设计杀了副帮主马大元,然后嫁祸给乔峰?”——他们两人还不知道乔峰身份之事。

唐淮谦道:“是,我那日受了重伤,如若不然,虽杀不了那对­奸­夫­淫­­妇­,但至少能够让他们不好过!”

锦绣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路边不慢慢退的花草树木,春意渐浓,柳叶抽支、春花绽放,微风拂面,一切都似乎那么惬意,附带身边还有一个絮絮叨叨的男人。

她轻声道:“你知道我这次来是做什么的么?”

唐淮谦先是愣住,复又高兴起来——这是锦绣第一次回应他的话,“为什么?”

锦绣道:“我是来杀乔峰的。”

……

“啊?”唐淮谦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她的意思。

锦绣轻轻笑了笑,唐淮谦看的有些晕晕乎乎,但随后又在心中骂自己怎么如此的见异思迁,明明自己对灵儿妹妹一见钟情,可是这今天却时不时想起锦绣的淡淡笑容,他觉得自己真是有些“见异思迁。”

锦绣道:“庄子接到一个大单,黄金白两要乔峰的命,你知道买命的是谁么?”

唐淮谦也聪明,很快便明白了锦绣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是为何,他惊讶道:“马夫人?”

锦绣点点头,说道:“庄里的规矩买命要知道买主和原因,无正当理由不会接,但是这次却不知道师父为何要派我去。”她从前从来不做杀人的买卖,或者说扬雪山庄的规矩便是女子不得沾手人命。

唐淮谦道:“你下山是去见马夫人了?”

锦绣点头道;“我去河南见了她之后便打听到了乔峰的下落,上了少室山。”

唐淮谦问道:“那你为何?”

锦绣道:“对于杀不了的人我可没有那么愚蠢,我来少室山也不过是想看看能够让一个娇媚的女子出价几百两黄金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有些孩子气的话还是让唐淮谦有些心神荡漾,他痴痴的看锦绣略带薄红的绝美脸庞,忽然觉得哪怕一辈子就在她身边也是值得的。

知道锦绣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起来,他才赶紧说道:“那马夫人为何要置乔大哥于死地?太奇怪了,按理说他们之间应该不会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锦绣冷笑道;“你怎么知道?女人和男人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她们往往执着于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上面。”

当然锦绣的说法唐淮谦不理解,他只是没有说,难得你自己不算女人么……

虽然唐淮谦的话没有说出口,但锦绣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算女人,我觉得自己连人都不算。从小到大,很少有感情,知道后来觉得自己喜欢上容大哥,便一直执着的想要同他在一起,实际上,我连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意思都不清楚。”她自嘲的笑笑,继续道,“可是,容大哥这次出去回来之后便将心也留在了大理,你也对那个姓钟的小姑娘有好感么?她真的那么好么?”

唐淮谦刚开始听的满心感慨,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总是自己想不到的巨大,他在遇到锦绣和容瑾之以前从来不曾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人专于如此黑暗之事,但真的遇到了却觉得他们与常人无异,甚至比那些人更好。

只是……听到最后,他也愁眉苦脸起来,“我也想知道,容公子到底哪里好……”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并辔而行,快到了天台县的时候唐淮谦却忽然变了想法,他道:“不行!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他想起杏子林中乔峰被诬陷时候的模样,气道,“我要杀了她。”

锦绣看了看他说:“随便你。”

唐淮谦犹豫道:“只是,不知道乔大哥他们上止观寺会不会出问题。”

锦绣嗤笑道:“阿容的武功同乔峰可是不相上下的,这个世上还有多少人能够对他们不利?”

唐淮谦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是以两人进了天台县之后就按照之前约定好的,打听到了县里最大的一家客栈,掏了些钱留了信件,几番交代,这才和锦绣两人返回了河南。

——

钟灵容瑾之四人下山之后收到的便是掌柜带过来的这封信,萧峰拆开看过之后递给了容瑾之,容瑾之略略一看,道:“不必担心他们,锦绣功夫很好。”

钟灵踮着脚凑在他身边看了看,赞同道:“唐大哥武功也不差,对付一个不会功夫的女人绰绰有余了吧,况且。”她笑的狡黠,“马夫人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算是引火烧身,被倒打一耙了吧,啊哈哈。”

容瑾之拍了怕她的头,“幸灾乐祸什么。”

钟灵吐吐舌头,抱怨道:“容大哥,你最近怎么总是喜欢拍我的头啊,这样会长不高的。”

容瑾之宠溺的笑了笑,道:“如此就好,长高做什么。”

钟灵笑得得意,“再高一些就可以到容大哥的下颚了,不是更好么?”

她踮起脚来比划了比划,觉得刚刚好,阿朱拉拉她的袖子,示意让钟灵注意一点,这里可是大街上不是荒凉之地,况且他们四人已经算是很引人注目了,钟灵耸耸肩,总觉得中原人太麻烦,什么都要循规蹈矩的来。

萧峰道:“我这个小兄弟做事很是冲动,这个马夫人虽然不知道为何对我如此敌视,但却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我须得去光州看看情况。”

阿朱赞同道;“的确是,在杏子林的时候她只是寥寥几句就将我的话头给掠了过去,且我发现她的话语往往牵引着丐帮那些长老们,是个厉害的人。”

钟灵道:“可是就算再厉害现在她也是独身一人啊,她现在又不能见客,就算是房屋边有人把守也不合适呀,况且锦绣姑娘在的话,一定没问题的,若我们现在启程去光州已经赶不上他们的脚程了。”

阿朱不知道锦绣是做什么的,只是听了他们的话之后觉得锦绣是容瑾之的师妹,那两人一定是师从高人,她说道:“掌柜说信件是几个时辰前收到的,现下我想的确是赶不上了。但是即使赶不上我们也要去看看情况。”她转头对萧峰道,“大哥,我们先去光州信阳,然后就下江南去吧。”

萧峰知道她心中所想,必是想早点结束这些丰纷扰烦人之事,应道:“正当如此!”

钟灵摇了摇容瑾之的手臂,问道:“容大哥,等你大仇得报,我们也离开这里吧,中原太复杂了,我不喜欢。”

容瑾之看她双目灿若星辰,笑道:“好,你喜欢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如此说定,一行四人便往信阳而去,一路上阿朱虽然很想问萧峰关于萧远山之事,但见萧峰言谈间并不说起,她便知道对方大约是不想谈及,也便不再问,实际上萧峰并不是不想去找自己的父亲,而是紧紧见了那短暂的一面,他就知道那个黑衣人的武功高出自己不止一倍,若他真是萧远山的话,那定是远远的跟在后头,只要时机一到,他自然会现身,而他知道自己的爹爹还活着,就在自己附近,心中也便安了。

不到三日,四人便到了信阳城中,此时正是午后,四人找了一间小酒楼,要了些酒­肉­,萧峰举碗喝了几口,顿觉心胸开阔,只觉得一直困扰自己的事情完全明了,而如今很可能父亲还活着,而自己又结交到了这么多的患难之交,还有阿朱……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天无绝人之路。

阿朱看着萧峰心情大好自己也觉得开心,便给他斟满酒,这时候才想起自己从少林寺偷来的东西,忙拿出来给萧峰看,说道:“大哥,我偷了这部经书出来,本想送给公子,请他看过之後,在老爷墓前焚化,偿他老人家的一番心愿,只是……”她想起老爷现在可能还仍旧活着,而慕容家也成了萧峰的打敌,便又道:“现今当然是转送给你了。你看看吧,或许有很多帮助。”

她自然是因为替萧峰担心,害怕若萧峰和老爷动手,怕是胜算不大……

萧峰正­色­道:“你­干­冒奇险,九死一生的从少林寺中盗出这部经书来,本意要给慕容公子的,我如何能够据为己有?”

阿朱道:“大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部经书是我自己偷来的,我愿意给谁就给谁,况且公子读百家之书,懂千家武艺,或许他也不需要。况且你看过之后我再送给公子也还不吃,再说,萧大哥你不是说过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只求报得大仇,什麽­阴­险毒辣、卑鄙肮脏之事,那也都­干­得了,怎地借部书来瞧瞧,也婆婆妈妈起来?”

萧峰道:“贤妹说的是。”他接过经书打开一看,里头尽是些弯弯曲曲的文字,阿朱遗憾道:“原来都是梵文,真是可惜了,我倒是费了好大的劲。”说着唉声叹气,极为沮丧。萧峰却笑着将书放进怀里,说道,“若是有机缘,便会遇到懂梵文之人,以备不时之需吧。”

阿朱这才复又笑了开来,四目相对,心中均是淡淡甜蜜。

萧峰又斟了一大碗酒,正待和容瑾之说话,忽听得门外脚步声响,有人大声吼叫。萧峰放下酒碗抢到门外,只见大街上一个大汉浑身是血,手执两柄板斧,直上直下的狂舞乱劈,嘴里慌慌张张的叫嚷着:“傅兄弟,傅兄弟,你快退开,不用管我,去禀报主公要紧,那大恶人找上门来了!”

这个大汉满肋虬髯,神态威猛,但目光散乱,行若颠狂,萧峰一听他说话只觉得这个是中心护住的汉子,便道:“兄弟,我请你喝一杯如何?”

那大汉却怒视着萧峰,冲上来就道:“你便是那大恶人派来的吧,我古笃诚虽然身负重伤,但拼了命都不能让你去找主公。”

这时候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大叫道:“古大哥,快停手!”

古笃诚本神志不清,但依稀之间觉得那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就在这个关口忽觉而后一痛,神智复又清明了起来,原来那喊叫的女子便是钟灵,古笃诚身为四大护卫之一,钟灵和容瑾之本就认识他,更何况钟灵曾经在大理住了一年之久,自然是经常见他们。

他快步走至古笃诚身边,从腰包中掏出一个白­色­的药丸,说道:“古大哥,我瞧你的模样似乎是中了大理的迷迭粉了,你赶紧吃下这个药丸吧。”

她腰包中的药丸都是随身携带的,甘宝宝本就有俏药叉的美名,她又在高升泰府中潜心学习了一年的药理,自然是懂的多一些,况且那迷迭粉并不是什么稀奇的迷|药,之缘它无­色­无味,很难防范而已。

古笃诚吃了药,对钟灵行了礼,他们都知道钟灵是段正淳的女儿,也知道钟灵的想法,是以并不以郡主相称,只是道:“谢谢钟姑娘的救命之恩。”说罢又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只觉得要遭,赶紧对钟灵说道,“钟姑娘,主公现下正在小镜湖方竹林内,但那大恶人就要来了,你快去禀告主公!”

钟灵忙问道:“古大哥,小镜湖方竹林在哪里?”

古笃诚此刻已经渐渐迷糊含糊道:“小镜湖在这里的西北……”还未说完便觉得头晕目眩,往后倒去,萧峰伸手抱住他,钟灵道:“这种迷迭粉要解开就需要昏睡一天,我们先将古大哥送上去。”

阿朱道:“灵儿妹子,这里便交给我们,想来他也是你认识的人,他要你去小镜湖救人,便不可拖延,你且赶紧去吧。”

钟灵点头,看了容瑾之一眼,两人携手,往西北方向飞奔而去。

44、第四十四章:阿紫

钟灵和容瑾之奔出好几里路,却不见有什么小镜湖,钟灵心下懊恼,心道自己太着急,却连路都没有问清楚,又想起古笃诚所说的大恶人,心想那肯定是当年害了木婉清和段誉的那个延庆太子了——关于段延庆的事情她也陆陆续续听高升泰说了些,心下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那人又可怜又可憎,然,终究只能怪他自己命运不济。

又走了不到三里,容瑾之忽然说道:“灵儿,那里有人。”

他说这话自然是觉得那人面熟,钟灵依言看去,就见树下一个农夫倚树而坐,一双脚浸在树旁水沟里的泥水之中。本来这是乡间寻常不过的景­色­,但那农夫半边脸颊上都是鲜血,肩头抗着一根亮光闪闪的熟铜棍,看来份量着实不轻。

钟灵轻呼一声,“是傅大哥。”

原来那人正是四大护卫中的傅思归。

钟灵忙道:“大哥,我们快过去。”两人奔至傅思归跟前,就听他眼睛微闭,粗声喘气,显然是受伤不轻,钟灵问道:“傅大哥,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傅思归睁眼看到钟灵顿时松了一口气,忙道:“钟姑娘,你快去小镜湖……”

钟灵点头,说道:“我知道,我们遇到了古大哥,他已经给我们说明了情况,他现在在我朋友那处,你怎么样?”

傅思归听她这么说,问道:“他怎样?”

钟灵道:“只是受了点迷|药。”

傅思归道:“那就好。你赶紧去小镜湖向主公报讯,说起来真惭愧,我竟然拦不住他。”

钟灵这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小镜湖方竹林的地点,容瑾之见傅思归胸口汨汨流血,伸手点了他胸口几处大|­茓­,钟灵撕下他的衣襟替他包扎好,一边询问小镜湖的方位,傅思归一边喘气一边说道:“两位右转请向北行很快就到了小镜湖畔,湖西有一丛竹林,竹杆都是方形,竹林中有几间竹屋,主公就在那里。”

傅思归的伤势经过包扎,暂时算是止住了血,钟灵虽然不放心但却更加担心段正淳的安危,虽说她并不喜欢段王爷,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且她在大理的那一年中段正淳明里暗里帮过她许多,那些高升泰家中的武功秘籍、药理知识大都是从宫中拿来的,她虽然知道,但却也不曾谢过。

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心中终究是太过在乎了,段正淳虽说在感情上太过于随意,但是对于子女,确实很好。

容瑾之见她出神,问道:“怎么了么?”

钟灵轻笑,摇摇头,“没事。”她紧了紧两人相握的手,忽然很想回家,想见见爹爹和娘亲。

容瑾之道:“在想你爹爹么?”他说的便是段正淳了。

钟灵摇头道:“只是有些想家了。”

容瑾之道:“那就回去看看吧。”

钟灵重重的点点头,心想她来中原的两个任务都已经实现,也该是回家的时候了。

两人又走出一段距离,路面开始变窄,远远望见高高耸起的一座青石桥。走近桥边,只见桥上有一书生徐徐前行,钟灵叫道:“朱大哥!”

朱丹臣回头看见携手而来的钟灵和容瑾之,惊讶道:“居然能在这里见到钟姑娘!你几时来的大宋?”

钟灵忙道:“我早就来了,今日意外遇到了古大哥,且傅大哥和古大哥都受了伤,朱大哥无事么?”她打量了朱丹臣一眼就见对方衣冠整齐,完全没有受伤的模样,心中觉得好奇,傅思归明明说段延庆已经朝着小镜湖而来。但是朱丹臣却如此悠闲?

朱丹臣道:“我赶在大恶人前头回来了,方才在桥上布了疑阵,想必能抵挡一阵子,我们赶快走。”

钟灵点头,三人加快步伐往小木屋跟前走去,朱丹臣问清了傅思归和古笃诚的情况,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复又问道:“钟姑娘几时来了大宋?”

钟灵便将在大理发生的一切告知了朱丹臣,包括段誉是如何被鸠摩智捉走,她又如何出来顺路寻找。

朱丹臣听了连连惊叹,他们本身是去身戒寺中调查玄悲大师身亡之事,可是少林寺却并未派人前来,也不知道中原出了什么事情,是以他们一行人一路来到江南,却因为在这里遇到了……

朱丹臣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不再多说,钟灵也知道他必是有难言之隐,也不多问,又说起段延庆,两人均是无话,只觉得那人是铁了心要杀了段正淳,而段延庆的功夫相当厉害,这一番波折也不知改如何是好。

谈话间已过了小半个时辰,面前的道理变的很是狭窄,草长及腰,根本看不清楚路,若不是朱丹臣在前面引路想来两人根本找不到方竹林在什么地方,钟灵暗道此处悠远宁静,又有湖泊美景,是个休养的好地方。

又走过一个小木桥,这才到了湖前,但见碧水似玉,波平如镜,不愧那‘小镜湖’三字。容瑾之四处一看,正要找那什么方竹林,却忽听得湖左花丛中有人格格两声轻笑,一粒石子飞了出来。三人顺着石子的去势瞧去,见湖畔一个渔人头戴斗笠,正在垂钓。他钓杆上刚钓起一尾青鱼,那颗石子飞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鱼丝之上,嗤的一声轻响,鱼丝断为两截,青鱼又落入了湖中。

钟灵瞧着,笑了开来,那垂钓之人正是褚万里,四大护卫中的“渔夫”也正是和钟灵关于最好的一位,一年前她在高升泰处学武之时,曾经因为心急而稍有进展,高升泰因此而训诫过她练武需要有耐心,也正是因此她被高升泰派去跟着褚万里学习垂钓,刚开始她自然是心中不甘,也不喜欢褚万里,毕竟在地道的时候他塞了自己一嘴巴泥土的事情她还记着呢,不过后来她也倒是跟着褚万里学了不少技巧,而且当年的事情也不过是因为他忠心护主的缘故,又加上褚万里对钟灵很好,顺带的教他一些基本的武功步伐,带她去大理的大街小巷吃美食点心,是以两人关系最好。

只是,那从旁边飞出来的小石子?钟灵觉得好奇,往树丛中看去,就见一个少女钻了出来,全身紫衫,只十五六岁年纪,应该比自己还要小一点,一双大眼乌溜溜地,满脸­精­乖之气。

容瑾之瞧见这个小姑娘,心道那鱼丝柔软,但是圆圆的一枚石子,居然将鱼丝打断,这姑娘使暗器的手法看起来倒和逍遥派的功夫有几分相似,但是比较起来,这人手法则更加的旁门左道些,而且他看那小姑娘的模样,虽然乖巧伶俐但却邪气逼人,他看人很少走眼,是以将钟灵往自己身后一挡,并不朝着那女子看去。只是对钟灵道:“我们过去。”

朱丹臣也不知道这个女子来历,只是见她手法心中不免怀疑这人是否是和段延庆有什么关系。

容瑾之虽然将钟灵挡在了身后,但那少女却绕了个弯儿走了过来,打量了钟灵几下,笑道:“姐姐长得真好看,我真喜欢你。”

钟灵见她天真可爱,也不禁笑开来,说道:“你长得也很俊,我也很喜欢你。”她虽然嘴上这么少,但实际上可是多留了一个心眼,她原本以为这个少女是这里的人,但却见朱丹臣眼中也同样露出疑惑,这才知道这个少女定是来历不明,而且又碰巧在这个危急关头,让她不得不防。

这时候褚万里已经收拾了鱼竿,说道:“这位姑娘顽皮得紧。不过这打断鱼丝的功夫,却也了得。”

那少女道;“你钓到鱼了么?”

褚万里道:“钓鱼的乐趣在于钓而非鱼,享受的自然是过程而非结果。”

那少女不屑道:“你说的什么啰啰嗦嗦的,你想吃鱼,用这个钓竿来刺鱼不更好些么?”她说着从褚万里手中接过鱼竿,往水中刺去,钓竿尖端刺入一尾白鱼的鱼腹,提起来时,那鱼兀自翻腾扭动,伤口中的鲜血一点点的落在碧水之上,甚是残忍。钟灵直觉心惊,暗叹这个少女心太狠,而且看她神­色­似乎还是乐在其中。

褚万里也道:“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行事恁地狠毒。你要捉鱼,那也罢了,刺死了鱼却又不吃,无端杀生,是何道理?”

那少女拍手笑道:“我便是喜欢无端杀生,你待怎样?”

说着双手用力一拗,想拗断他的钓杆,不料这钓杆甚是牢固坚韧,那少女竟然拗不断。那渔人冷笑道:“你想拗断我的钓杆,却也没这么容易。”

那少女向渔人背后一指,道:“谁来了啊?”

那渔人回头一看,不见有人,知道上当,急忙转过头来,已然迟了一步,只见他的钓杆已飞出十数丈外,嗤的一声响,Сhā入湖心,登时无影无踪。那渔人大怒,喝道:“那里来的野丫头?”伸手便往她肩头抓落。

那少女笑道:“救命!救命!”躲向朱丹臣身后。朱丹臣虽然见不得自己兄弟被一个小姑娘戏弄,但是若让他对一少女出手,那也是万万使不得的,他随即身子一侧,少女的身形便露了出来,褚万里闪身来捉,身法甚是矫捷,只是少女手中却忽然多了件物事,似是一块透明的布疋,若有若无。褚万里向她扑去,突然间脚下一滑,扑地倒了,跟着身子便变成了一团。

钟灵原先不知道那少女拿着什么,现下才看清楚,原来那是一张以极细丝线结成的渔纲。丝线细如头发,质地又是透明,但坚韧异常,又且遇物即缩,那渔人身入纲中,越是挣扎,渔纲缠得越紧,片刻之间,就成为一只大粽子般,给缠得难以动弹。

那渔人厉声大骂:“小丫头,你弄什么鬼花样,以这般妖法邪术来算计我。”

饶是钟灵脾气很好,此时也不禁大怒,说道:“褚大哥算是长辈,你不尊重长者便罢了,何必使出这般卑鄙的法子折辱于人。”

钟灵拿出碧落就往那渔网上割去,那少女去咯咯笑道:“姐姐你怎么也说些听不懂的大道理呢,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玩么?”她拍着手笑了几声,瞧着模样倒是甚为天真,钟灵看的生气,一巴掌扇了过去,那少女愣住,显然是没有想到钟灵会出手打她,也全然没有防备。

她瞪圆了眼睛,说道:“哼,你越是打我我就越发不解开渔网,看你们­干­着急!”

她说完摸了摸发烫的脸,眼中怨气大增,左手在袖底轻轻一扬,一蓬碧绿的闪光朝着钟灵激­射­而来,容瑾之冷笑一声,挥剑挡开那枚毒针,冷声道:“雕虫小技。”说完一掌挥去,那少女虽然往后跃去,但却依然来不及,容瑾之掌风凌厉,速度极快,待她回过神来,依然躲避不及,跌入湖中。

45、第四十五章:阿朱

便在此时,湖西有人远远说道:“褚兄弟,出了什么事?”湖畔上一人快步走来,那人四十来岁,形容威严,锦衣华服,英俊的模样中带着几分儒雅几分威严。

来人正是大理镇南王段正淳。

段正淳远远看见钟灵同容瑾之,略一惊讶,笑道:“灵儿也来了!”

他向来喜欢钟灵的乖巧懂事,早在还不知道灵儿是宝宝的女儿之时就有将她许给誉儿的打算,而现在她成了自己的女儿,虽然誉儿没有那个福分,但是这样也很好。

钟灵此时正在用剑使劲割那渔网,怎奈那渔网不知是用什么才制作的,竟然割不断,褚万里在渔网中憋红了脸,只觉得自己老脸都丢光了,段正淳道:“这东西怎么这么奇怪。”他说着用手挑了下细丝,只觉得手中之物柔韧无比,钟灵道:“这东西竟然割不断。”

她一直都觉得碧落锋利无比,可是却连这么个东西都割不断,容瑾之看了看说道:“我怎么瞧着这个东西很是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他看了看,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我记得师父的卧房里头放着一个相似的东西,你拿去浸水看看。”他小的时候曾经倒也好奇过,似乎记得师父说过这东西遇水便软。

他这话本来是对站在一边的朱丹臣说的,可是话音刚落,就见段正淳一把提起褚万里往水边走去,钟灵赶紧快步跟上,不多时候容瑾之就听见她欢快的声音响起,褚万里浑身湿答答的从水中出来,远远的朝着容瑾之抱了抱拳。

钟灵这时候才想起来落水的少女,忙道:“那姑娘沉下去不见了。”

段正淳也道:“我适才也听到有少女的声音,而且褚兄弟,你是怎么进了这个网子里头的?”

朱丹臣便将方才的事情细细说了出来,他说罢钟灵赶紧道:“对了,段叔叔,我们来是来给你报讯的,那大恶人要追来了,我在路上遇到了傅大哥和古大哥。”

朱丹臣也道:“我虽然在桥上布了一些机关,但是不会拖延太长时间,主公,我们先走吧。”

说着,几人就要往小木屋走去,这时候段正淳忽然看见湖面上漂着一个紫­色­的物体,他定睛一看,正是几人方才说的那个歹毒的少女。

他心想虽然这个女子心肠歹毒又作弄了褚万里,但到底不能让她的尸体泡在水中,而且这个地方还是阮星竹最喜欢的地方,钟灵顺着段正淳的目光看去,待看到紫衣少女的尸体时也是大吃一惊,她觉得那少女武功不错,相比是早已经逃之夭夭了,却不想竟然已经死了!

而他们中间识水­性­的却又只有褚万里一人,容瑾之虽说也懂水­性­,但也要让下水去救一个好不瓜葛的死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而钟灵,她那水­性­也不过是跟着褚万里学了个三四分,勉强扑腾两下而已。

褚万里虽说心中觉得那女子行事歹毒,但是却又不能看着她的尸体浸泡在水中而无动于衷,只得下水去捞,眼见褚万里下的水去,段正淳大声叫道:“阿星,快出来,淹死人了。”

他原本是想让阮星竹看看那女子到底还有没有救,却听远远的一个娇媚的声音说道,“我才不出来,又不是你淹死了,你若淹死了我才出来。”

钟灵听这人声音只觉得她大约才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心道自己这个爹爹住在这个地方原来是来忙里偷闲来了,心下气恼,复又想起段誉的事情,便对段正淳道:“段叔叔,你收到誉哥的传信了么?”

段正淳点头,说道:“前不久刚刚接到,誉儿现在正在河南一带。”

钟灵这才心想段誉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见了美人忘了正事。

正在这个时候褚万里从水中将紫衣少女抱了出来,钟灵正要上前去看看,却听见不远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还有一两声低低的交谈声,不过,她发觉到了,那容瑾之段正淳几人更是早就知晓了,朱丹臣道:“好像是思归和笃诚”。但这么说着他又觉得有些不可能,毕竟按照钟灵的说法,他们受伤不轻,短时间内应该是无法过来的。

段正淳轻轻点头,戒备的看着桥端,却见一个三十左右的大汉同一个娇俏的少女出现在众人眼前,同行的自然还有古笃诚和傅思归。

钟灵看见阿朱他们过来已经将要去看那少女的事情忘了个­干­净,笑道:“阿朱姐姐你们也过来啦。”说着就走了过去拉阿朱的手,对于阿朱她实在是喜欢的很。

阿朱抿嘴一笑,看起来像是心情很好,她看了看眼前的情况,又见一个身穿淡绿衫子的­妇­人正在给检查紫衣少女的情况,她复又看了看段正淳,心想这人气质出众,想必就是古笃诚所言的主公了,而这个美貌的中年女子便是他的夫人了吧。

她说:“这位古大哥醒了放心不下,非要过来。”

钟灵心中惊讶,按理说中了迷迭粉的人要耗费一天才可以醒来,却不想古笃诚竟然这么快就醒来,萧峰说道:“那大恶人还未来么?”

钟灵点点头,这时候忽然听到那美­妇­惊叫道:“啊哟,这小姑娘的心跳没了。”她本深谙水­性­,原想这么一点儿时间根本淹不死人,却不想这个小姑娘竟然就这么死了,她本不知道这个少女是何人,只觉得她长相可爱,莫名的生出一种熟悉感来,她说道:“快,我们赶紧抱她回屋。”

段正淳本想抱起少女,却不想被那绿衣美­妇­给拦住,嗔怒道:“你可不许碰她,你这个人,说不定存了什么心思呢。”

段正淳略微不悦道:“我有什么心思,这个小姑娘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罢了。”

绿衣女子可不高兴,说道:“你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是从少到老,来者不拒。”说着她抱起少女往竹屋飞快跑去。

段正淳这才转头问萧峰和阿朱道:“不知两位尊姓大名,驾临此间,不知有何贵­干­?”

萧峰见他方才和他美­妇­打趣的时候风流不羁,现在和自己说话又是气度雍容,气势自然天成,心下只觉得这人来头定然不小,道:“在下契丹人萧峰,这位姑娘叫做阿朱,我们是与古兄弟一起,本想来会会那个大恶人。”——萧峰本为人仗义,对古笃诚又是一见如故,便想着略尽薄力。况且钟灵和容瑾之两人在这里,他和阿朱便更要来了。

他若是说的是乔峰,那段正淳定然会知,然,他已经放弃了乔峰之名,又在前面加上了契丹二字,故段正淳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便在此时,只听得竹屋中传出那美­妇­的声音叫道:“快来,快来,你来瞧……瞧这是什么?”

听她的语气甚是焦急,段正淳对几人说道:“我先去瞧瞧。”

听了段正淳这话朱丹臣便有些着急了,心想那段延庆马上就要来,而古笃诚和傅思归两人受了伤,只余下他和褚万里两人,虽说这位容公子武功深不可测,但是……原先在大理他就知道这人一般不会出手,向来不多管闲事。

只是……主公一旦遇上了和女人有关的事情,那便是再也挪不动脚了,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心道,算了,看来这一仗是必打无疑了,不过这也好,这些事情解决了,也就安稳了。

段正淳向竹屋走去,他步履轻捷稳健,看似稳稳前行实际步伐极快,显然是有很深的内功造诣,萧峰看着心中暗暗惊叹,所谓武功的最高境界并不是华丽漂亮杀人于无形,而是返璞归真,与一步一招中显露高手风范。

他随即托起阿朱腰身与段正淳并列而行,段正淳暗笑,心道这人武功着实不错,若能成为自己助力,想必那段延庆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容瑾之和钟灵跟在后头,钟灵说道:“容大哥,我瞧着那女子身上有古怪。”

容瑾之赞许点点头,说道:“说是溺水,可是寻常人这么短暂的时间也不会死,更何况她的武功路数非常邪门。”

还有一点他没有说出来,他觉得那女子那时候刺鱼的手法似乎和逍遥派的有些相似,形似但神却不同。

钟灵又道:“而且最奇怪的是说她是溺死了,可是那肚子却还是平平的,根本没有鼓起来,怎么会溺死呢?而且也没有看到她在水里挣扎,太奇怪了。”

几人刚到木屋跟前,还未进去就见那美­妇­已经急匆匆的出来了,显然是等不及的模样,她手中拿着一块黄金锁片,对段正淳道:“你瞧,这是什么!”

萧峰见了这个金锁片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又见身边阿朱神­色­有异,只觉得这东西可能有些来头,却不想段正淳忽然面­色­大变,颤声问道:“这个,是哪里……哪里来的?”

那美­妇­道:“是从那小姑娘脖颈上取下来的,还有我们曾将……曾经划下的印记。”还未等她说完段正淳已经抢先进了屋子,紧跟着阿朱也进了去,钟灵和容瑾之对望一眼,心道阿朱毕竟是个外人,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怎么比那美­妇­还先进一步,随即,钟灵也跟着进去,只见那紫衣少女躺在床上,看起来已经僵死了。

段正淳拉开紫衣少女肩头的衣服,随即很快放下,那美­妇­站在萧峰身后,哭道:“是你自己的女儿,这是你自己的女儿呀!是谁杀了她的,是谁!”

随后进来的容瑾之钟灵几人俱是惊奇,但是钟灵很快便想到了段正淳有关的作风,心道看来这个美­妇­也是段正淳许多情人中的一个了,而且也为她生了一个女儿,想到这里,她复又想自己居然有这个恶毒的妹妹,当真是让她喜欢不起来。

萧峰没有见过少女戏耍褚万里之事,便觉得那是他们家务事自己不便参合,方要出去,就见身边阿朱身子一幌,向卧榻斜斜的倒了下去。

萧峰吃了一惊,忙伸手扶住阿朱腰间,关切道:“怎么了?”

阿朱心下凄然,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只说:“我只是觉得那女子白白丧命,可惜的很。”

萧峰不再说话,却仍旧搂着她,阿朱本就因为受了玄慈一掌身体极弱,虽然钟灵的灵药让她觉得身体已经无碍,但那毕竟治不了本,此刻心神受到冲击,竟觉得支撑不住,萧峰自然感觉得到,对阿朱道:“我们离开这里。”

他想着要去江南寻个好大夫给阿朱看病。

那美­妇­可不管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哭道:“心跳停了,气也没了,就不活了。都是你害的。”她说着就去撕扯段正淳的衣服。

正在这时候容瑾之却忽然走上前来伸手去搭那少女脉搏,只消一下他便知道其中蹊跷,那少女体力内力反击,显然是在运气抵御他传进的力道,容瑾之冷哼一声,忽然将身侧的萧峰和阿朱往右一档,那几枚绿­色­的细针便蹭蹭两声钻进了身后的柱墙里。

那美­妇­惊呼道:“我的女儿!”说着就要伸手去搂她,却根本不想那女子方才­射­出的暗器。

段正淳道:“竟然骗我们。”

话虽如此,但语气甚是高兴。

钟灵心中很是不高兴,只觉得没来由的讨厌这个少女,拉着容瑾之的手就要往外走,她的目光扫过美­妇­手中的那个金锁子,忽然凝眉,讶然道:“阿朱姐姐,你不是也有这么一个锁子么?”

萧峰直觉自己怀中娇躯微颤,这才想起那日在少室山上给阿朱上药之时曾经见过那么个东西,也见过她肩头的伤痕,再想到阿朱方才一直心神不定,大约猜到了三分,低头问道:“阿朱……你……”

46、第四十六章:愤怒

那美­妇­听了钟灵的话一时间惊喜交加,转过头来看着阿朱,颤声道:“你也有那个锁子么?”说完又续道,“是了,你叫做阿朱,你是我的阿朱!”

她那时候已经给两个女儿起好了名字,就放在夹衣里头,没想到今日两个女儿都能见的,算得上是全家团圆了。

一时之间段正淳又多了两个女儿,随后进屋的几人心里头都是说不出的尴尬,原本只当是那溺水的少女又发生何事,却不想竟然是这般原因。

钟灵笑吟吟的对依旧回不过神来的阿朱说道:“阿朱姐姐,你现在可真是我的亲姐姐了!”

阿朱茫然的点点头,钟灵又说:“那你也是誉哥的妹妹了。”她说完‘哎呀’了一声,问段正淳,“段叔叔,你可有一个叫做阿碧的女儿么?”

那美­妇­不知道她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段正淳却略显尴尬道:“没有没有。”实际上到底有没有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美­妇­问段正淳,“这个小姑娘说阿朱是她的亲姐姐?”

段正淳讪笑道:“她是宝宝的女儿。”

那美­妇­似笑非笑,语气中嘲讽味十足,道:“你段氏的女儿遍天下,稀世奇观、稀世奇观,个个还都是绝­色­的女子,真是给世人造福了,你可是头号大大功臣。”

段正淳似是极为无奈,道:“阿星,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转头对那紫衣少女说道,“阿紫,你为何要装死骗我们。”

原本还躺在榻上的紫衣女子闻言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段正淳道:“我们方才说的话你没有听到么。”

阿紫说:“我闭了气,什么都听不到。”她说完又看了看阿朱和钟灵,说道,“这便是我的姐姐们么。”神情天真无比,根本看不出她曾经屡次出手向阿朱和钟灵­射­过毒针。

段正淳叹气,阿紫问了这话显然是方才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责道:“顽皮。”

阿紫冲他吐吐舌头,她对容瑾之道:“你方才为何要试探我的内息,你手腕劲道太大,捏疼我了。”她说着举起手腕让大家看,那手腕处有几处指头印子。

容瑾之道:“若不是你内力反冲,自然不会留下印子,况且你手腕其他处涂满了五行粉,我如何下手?”

他这话说的随便,阿紫却心一沉,反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是五行粉?”

容瑾之冷声道:“逍遥派的败类,那五行粉也不过是次品,你若是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洗了吧。”

容瑾之难得发发善心,阿紫却不领情,她嘴一撇几近要哭,“我这个是师父的宝贝,你才是次品。这个才不是最厉害的,我还有更厉害的。”

钟灵一听阿紫骂容瑾之是次品,立刻怒了,反击道:“好啊,你说我容大哥是次品,那你找一个上品来啊,我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一场认亲立刻演变成了小女儿争吵,段正淳真是无奈极了,那美­妇­拉着阿朱的手问道:“阿朱,你这些年来过的好不好,是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她有些说不下去,阿朱却握了她的手道,“没关系。”

只是那一句娘亲和爹爹却怎么都叫不出口,萧峰道:“段夫人……”——他方才听她段氏段氏的叫,料想那人必定姓段。

那美­妇­道:“我可不看自称段夫人,我姓阮,你叫我阮夫人便好。”

阿朱喃喃道:“是了,我姓阮。”她说的那是那夹衣中的名字,她叫做阮阿朱。

段正淳道:“什么姓阮不行阮的,你是我段正淳的女儿,自然是姓段。”

萧峰心头一震,才知道原来这人竟然是大理段氏,难怪,难怪。

这是就听叮叮两声,容瑾之用宽袖挡掉了­射­向钟灵的毒粉,阿紫看的心惊,心道这人好大能耐,竟然能让那细细的粉末尽数轻落在地上,并无扬起,萧峰心道这容瑾之的功夫恐怕同自己不相上下,说不定还略高出一些。

只是容瑾之很少出手,为人又冷清,故而他的实力到底如何,还无人知道。

容瑾之冷声道:“再无下次。”

阿紫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这话说的她心惊­肉­跳,但这会儿又仗着自己的爹娘,蛮横道:“我还有诸多法子,你难道能够一一破解么?”

钟灵气的咬­唇­,想­干­脆离开不管,但又觉得忍不下这口气,她还从来没见过这般讨厌的人,而且还是她的妹妹!

这时候就听萧峰道:“你还有什么法子?逍遥散、极乐刺还是穿心钉?”

阿紫瞪圆眼睛道:“你怎么知道!”

萧峰道:“我知道你师父星宿老怪,自然知道你你那些个歹毒的暗器。”

此言一出,屋中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没想到在这里能够见到星宿派的人,而且看起来阿紫的身份显然不低。

段正淳担心道:“阿紫,你怎么拜了星宿老怪为师?”

阿紫道:“你们不管我,他捡了我变成了我的师父,有什么不对。”

说着还狠狠的瞪了钟灵一眼,这两人是互相瞧不惯了。

钟灵毫不示弱瞪回去,容瑾之笑道:“灵儿,切莫胡闹。”

钟灵不高兴的跺脚,说道:“她欺负我!”

阿紫嚷道:“是你欺负我,你欺负我!”说着又想到之前受的委屈,竟然嘤嘤的哭了起来。

若说方才容瑾之难得善心一次,那这次钟灵就是难得心硬一次,说道:“哼,谁让你方才戏弄我褚大哥,你活该!”

原来她处处和阿紫作对除了看不惯她之外,还想着要帮先前被渔网困住的褚万里出一口气。

看着他们争吵段正淳无法子,阮星竹虽然心疼自己女儿,但是钟灵也同样是段正淳的女儿,更何况,这明显是两个小女儿的争吵,便也只能当做玩闹。

阿朱叹了一口气,转身朝着门外走去,萧峰跟上,问道:“阿朱,你不舒服么?”

他原本以为阿朱找到了自己的爹娘会更快乐一点,却不想她却显得更加忧虑。

阿朱摇头道:“大哥,我们走吧,去找老爷,然后我们去塞外好么?”

萧峰点点头,说道:“好!便不管这些劳什子事了。”

他知道她必定有许多心事,便也不说,只是依着她的心意,两人静静站在屋前,四月的风带着湖中的潮气扑面而来。

这时候就听屋中的吵闹声小了下来,钟灵气呼呼的拉着容瑾之的手说:“容大哥,我们走,我才不留在这里!”

阿紫说:“走就走,谁稀罕你,这是我的爹爹和娘亲又不是你的,这里是我家的地方,我不想看见你你还是赶紧走吧。”

“你!”钟灵说不过她,索­性­说道,“那敢情好,我还就不走了,天天在你面前碍眼,我看你怎么着。”

这回轮到阿紫吹胡子瞪眼了。

段正淳道:“灵儿,你是姐姐,要让着妹妹。”

阿紫得意的翻眼睛,随后那目光又落在了容瑾之的身上,她惊讶的叫了一声,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眼睛却是移不开了。

钟灵不高兴,使劲的攥住容瑾之的手,心道你方才说我容大哥是次品,那你倒是别看啊。

阿紫便略有些不自在的调转了头。

容瑾之也是第一次发现钟灵和人吵架耍赖的这个小毛病,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说道:“有人来了。”

果然,他话为说完,就听萧峰喊道:“有人来了!”

朱丹臣同褚万里先行奔出门去,就见远远有两人沿着湖畔小径奔跑过来,步履如飞,显然是非常着急,便跑便叫道:“主公,大恶人来了,咱们快走!”

段正淳一手携着阮星竹,一手牵着阿紫从屋中走出,阿朱看到他们三人心中略有些黯然,又见阮星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淡淡一笑,假若无事。又觉得自己大约不像是阿紫那般会说话,连个爹娘都叫不出口,实在是心中闷堵。

来人便是司马范骅、司徒华赫艮、司空巴天石三人,巴天石道:“主公,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虽然说在桥上我使计拖出了大恶人,但怕他迅速识破,请主公赶紧起驾为是。”

段正淳道:“这是我段氏的家事,家门不幸出了这等恶徒,此然他千里迢迢寻到了这里便做个了断也好。”

范骅说道:“主公,万万不可,那大恶人的武功在我们之上,若是主公稍有闪失我们怎么同皇上交代。”

这时候忽然听到一声长啸响起,一个浑厚的男声传来道:“­性­段的龟儿子,你逃不了了,快快束手就擒,说不定看在你儿子的面上我还能饶你一命!”

钟灵知道这是岳老三的声音,心道这人真是和自己有缘分,在哪里都能见到。

一个女子说道:“饶不饶他­性­命,也轮不到你岳老三做主,难道老大不会发落么?”

这个女子便是叶二娘了。

阿朱只觉得心中害怕,她还从未见过真正的江湖之争,不禁伸手握住了萧峰的手,萧峰低声道:“在大哥身边也怕么?”

阿朱摇摇头,心想自己不能成为萧峰的负担,只是那冰凉的手掌却让萧峰心中了然。他低声道:“你放心,他们碰不到你的。”

阿朱点点头,笑了笑,又看向钟灵和容瑾之,就见他们两人面上平静,似是一点都不害怕,就觉得羡慕的紧,心道自己将来若是得空一定要让钟灵教自己两招。

那女子又说道:“姓段的,你倒是藏在了一个好地方,和小情人双宿双栖快活的人,那你大理的王妃呢?她不生气么?”她说着咯咯笑了几声,又道,“只怕你回去也只是对着空床的份儿。”

段正淳心中恼怒,喝道:“我段氏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况且段正淳本就是大理镇南王,家中三妻四妾原本平常的很,只是他的结发妻子刀白凤乃是云南本地摆夷大酋长的女儿,摆夷大向来一夫一妻,故而段正淳不敢将这些女子娶回家,但他却风流自赏处处留情,与许多女子有过情史,

这时候萧峰忽然朝着头顶一颗大树凭空发了一掌,就见树枝断裂,一袭红衣从树上跃起,飘然离开众人十几丈远,叶二娘虽然已经三十五六,撇去那脸上的刀痕不说,容貌很是清秀,一袭红衣更是衬托出一番娇媚来,她朝着段正淳盈盈一笑,道:“啊哟,堂堂段氏镇南王居然请了这么多的帮手。”

段正淳却不出手,心道这等激将法对自己来说便是小菜一碟,况且他也没有出手打女人的习惯。

这时候小径上出现两个人,一个蓬头短服,正是‘凶神恶煞’岳老三,一个身披青袍,撑着两根细铁杖,脸如僵尸,那便是四恶之首,‘恶贯满盈’的段延庆。

阿紫说道:“我听说是四大恶人,为何现在只有三个,还有一个呢?”

岳老三听了大吼一声,举着鳄鱼剪就朝钟灵扑过来,“你个臭丫头,还我老四命来。”

钟灵刚要拔剑,就被容瑾之拦住,他对岳老三说道:“云中鹤是我杀的,他该死,你也要来送死么。”

说着冷笑一声,黄泉出手,剑光一闪,迎着岳老三而去,岳老三在大理的时候就曾经同容瑾之交过手,自然知道他的厉害,这次见他和钟灵在一起,骂道:“姓段的龟儿子,你自己打不过我们便叫这么多的帮手来,羞也不羞。”

他说着身子极快的往后退去,武功竟是比在大理的时候又进了一步,叶二娘见岳老三不是容瑾之的对手,忙的扔掉了手中的孩儿前来相助,萧峰见她扔起一个小襁褓,旋即飞身接住,却不想那孩儿竟然已经死了,想必是叶二娘刚要动手的时候掐死了。

阿朱颤声道:“萧大哥,这孩子已经……”

萧峰点点头,说道:“这女子,竟然这般狠毒。”

范骅见容瑾之一人挡住了叶二娘和岳老三,又见一边悬空而立的段延庆,心中打了个突,心道这个段延庆委实非同小可,除了段氏的一阳指等­精­妙武功,还练就了一身邪门歪道的功夫,在大理的时候连黄眉僧那样的高僧都不是他的对手,那段正淳自然也只能甘拜下风。

他说道:“主公,你当以社稷为重,请速去请附近高僧前来相助。”

他这话说得便是虚张声势了,这里那有什么高僧,说来也不过是想让三恶人心中忌惮,这时候就见容瑾之的剑尖已经挑到了叶二娘面前,岳老三的鳄鱼鞭一甩,嗤嗤发出响声,就要缠上容瑾之的利剑,这时候钟灵拔剑横Сhā而入,对岳老三道:“岳老三,你倒是喜欢跟着我跑,我到哪里你就在哪里,不如你认了我做个师父,我便走到哪里都带着你如何”

岳老三的鞭子被钟灵挑开,又听她出言不逊,气的哇哇叫,“好你个臭丫头,我剪掉你的脑袋。”

他左手握鞭,右手持剪子,朝着钟灵扑来,钟灵道:“你要剪掉我的脑袋,那要看我手中的剑同不同意,不如让我先替你削削头发罢。”

岳老三气的脸红脖子粗,骂道:“哇呀呀,臭丫头!!!现在怎么这么讨人厌。”

钟灵哈哈大笑,身子却甚是柔软,一弯一转脚下步伐不停变换,看的岳老三是头昏眼花,拿着剪子无从下手。心中暗叹钟灵武功进展神速,竟然同自己不相上下,只是岳老三心中清楚,她虽然剑法厉害,步伐轻巧古怪,等是内力却还是低了自己许多,若是再持续一会儿,肯定是不行的。

范骅看这情况,对巴天石和华赫艮说道:“那叶二娘不是容公子的对手,等会儿我去协助钟姑娘,你们两个同主公在一起。”

他说完又低声问朱丹臣道:“那两人是何人?”

他问的便是萧峰和阿朱了,朱丹臣不好解释,只说道:“是朋友。”

范骅放下心来,心道直开了叶二娘和岳老三其余众人一起对付段延庆,好歹多学些把握。

叶二娘只觉这人出手凌厉,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从刚开始能够还手,到现在已经根本是在躲藏了,她侧身躲过一剑,朝着钟灵方向掷出一个东西,果然就见容瑾之剑头立转,将那东西挑开,却听轰隆一声,竟然是火药。

叶二娘道:“这西夏的劳什子东西还真好用。”说着又从袖中掏出两个朝着容瑾之扔去,钟灵叫道:“容大哥小心。”

原来在她和岳老三交手不久,范骅便提剑相助,她得空来,听到一声巨响,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就见叶二娘手中拿着两颗­鸡­蛋大小的东西往容瑾之身边扔去。

容瑾之脚不点地,身子却忽然朝后飘去,犹如一道魅影一般,随即转到叶二娘身后,一剑直刺她心口,这时候一颗石子夹带劲风而来,容瑾之收剑侧身,就见那枚尖细的石子穿过叶二娘的左臂,­射­入了湖心。

嘶哑的声音道;“丢人现眼,还不回来。”

叶二娘左臂已经被卸去力道,狠狠看了容瑾之一眼,愤而转身回到段延庆身边。

这时候忽见褚万里狂呼大叫,向着段延庆扑了过去,范骅大惊,叫道:“褚兄弟,快回来!”只是褚万里却似乎并没有听到,提着铜棍朝着段延庆横扫而去。

钟灵距离褚万里较近,事发突然竟然愣怔在了原地,待反应过来,忙的大叫:“褚大哥,快停下,快停下。”

说话之间已经带上了哭腔,这时候就听身边一女子低声咯咯笑了几声,她回头一看,果然是阿紫。

47、第四十七章:誓

这时候就见褚万里拿着傅思归那铜棍朝着段延庆的腰间扫去,只是他平常用惯了鱼竿,这个东西太笨拙,那力道竟让他自己都站不稳,可褚万里却丝毫不介意,甚至似乎都没有看到段延庆指向他胸前的铁杖。

容瑾之一看便知不好,他从方才就看出灵儿一直都护着褚万里,想必这人对她来说非常重要,他长剑递出,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段延庆铁杖打开,却不想那铁杖上内力将近,竟将他弹了回来,段延庆铁杖移动,一股正气直直朝着容瑾之­射­来。容瑾之心中暗道这人武功好不厉害,他那日在大理的时候就避开了与他相争的机会,没想到这人的武功竟然比自己预想的都要高出许多。

容瑾之来忙到退,避过那一股凌厉的真气,不过这一下也倒是为褚万里省了时间,他铜棍戳像段延庆腰间,段延庆避闪不及,堪堪将铁杖横起防止胸前格挡,脸上似有怒容,心道这次居然遇上了个疯子。

都说软怕硬、硬怕横、横怕不要命,段延庆武功高强不假但是遇到褚万里这种不要命的人还是心中忌惮,心道这人可是要拿命换命的,为了避免两败俱伤,他一边倒退一边拿铁杖往褚万里身上扫去,很快那地上便到处都是血迹,铁杖过去,身上便是血洞。

钟灵眼泪不断流下,叫道:“段叔,你去帮他,你快去杀了大恶人!”

她着急起来显然已经忘记了段正淳什么身份地位,只觉得心中怒火中烧,双目龇瞪,看着阿紫,说道:“一定是你害的,你说,褚大哥到底怎么样了!”

阮星竹上前一步挡在阿紫身前,说道:“钟姑娘,你可不许血口喷人,阿紫就站在我身边动也没动,你为何说是她?”

钟灵道:“你给我让开,我不同你说,你自然是护着她的。”她说着一掌打在阮星竹的肩膀上,她这一掌用力不大但阮星竹不懂武功,如何能抵挡的住,是以身子往后一倒,险些跌倒。

钟灵一撕起阿紫领口,大声道:“你这个妖女,又用了什么法子,说!”

阿紫被她勒住已经呼吸不畅,但她本就有武功在手,哪里能让钟灵这么容易占自己便宜,右手忽然出掌,眼看就要打在钟灵胳膊上,钟灵却忽然先发制人,一掌往她胸口拍去,这一下可不比打阮星竹的那柔柔的劲道,直将阿紫打的倒退了两步。

阮星竹怒道:“钟姑娘,住手!”

这时候忽听褚万里说道:“主公退开。”

原来段正淳已然和段延庆缠斗在一起,然而即便如此,褚万里也并没有退下,身上已经被鲜血染红,却依旧蛮打乱撞,范骅几人同南海鳄神还有方才阻挡容瑾之出手的叶二娘几人见褚万里这般不要命的打法,均觉得事情不对,又见已经和钟灵过了十几招的阿紫,心中更是疑点重重。

阿朱急得团团转,却一点法子也没有,她拉住萧峰的手道:“大哥,快想想办法吧。”她爹爹同大恶人打斗,两个妹妹们又闹个不停,撇过外敌强劲不说,现下可是内部混乱了,这可是大忌。

萧峰沉声道:“定是那阿紫使了什么法子,我瞧着褚兄弟是受了什么迷惑了。”

他说罢几步上前去拉褚万里,却不想褚万里手中的铜棍却忽然变了方向,朝着萧峰而来,场中众人俱是大吃一惊,这才发现事情不对,一起看向阿紫。

阿紫一边躲避钟灵的掌法,一边笑道:“你们要怪我么,我这是在帮你们呀,那人武功那么差,与其白白送了­性­命,还不如让我帮他,如此死法,不是帮了你们大忙了么?”

她说完咯咯笑了几声,阮星竹这才明白原来果然是阿紫动了手脚,她心中气恼,心道这女儿怎么这般娇蛮任­性­,但是心里又觉得她入了邪教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是以心中还是偏袒着阿紫。

阿紫笑完,又对钟灵道:“你瞧不惯我便要出手打我,我才不给你得逞。”

说罢就听轻轻咔哒一声,袖中似有什么东西飞出,然钟灵反应极快,轻挪步伐,躲过一击,忽然扬手,重重的打在了阿紫脸上,说道:“要不是因为你是阿朱姐姐的亲妹妹,我就是杀你几百次也不够解恨。”

阿紫只觉委屈,看似要哭出来,阮星竹忙将她搂在怀里不住安慰,阿朱走至钟灵面前,握住她的手却什么话都不说,钟灵喘着气,显然气的不轻,他看着已经抛了铜棍的褚万里,眼泪兀自直流,却始终倔强的咬着嘴­唇­。

这时候就见褚万里忽然双手十指箕张,向段延庆扑了过去,钟灵大叫一声,“褚大哥,不可。”旋即就要扑上去,却被萧峰一把拉了回来,方才拉回就将段延庆的铁杖已经Сhā入褚万里胸口,自前胸直透后背。

褚万里僵直着身体,转头对段正淳道:“主公,褚万里宁死不辱,一生对得住大理段家。”

段正淳右膝跪下,垂泪道:“褚兄弟,是我养女不教,得罪了兄弟,正淳惭愧无地。”

褚万里向朱丹臣微笑道:“好兄弟,做哥哥的要先去了……你们要好好辅佐主公。”说着又对泪水涟涟的钟灵道,“灵儿,我终是无法看到你与容公子成婚了,但是……大哥很高兴,我看的出来……你也很……你们都……”说到这里确实再也说不出话来,钟灵只得不断的点头,知道褚万里已经气息全无,身子却依旧僵直,仿佛永远也倒不下去。

这时候她才放声大哭起来。

傅思归、古笃诚、朱丹臣同褚万里四人是大理名声赫赫的‘四大护卫。’多年来感情深厚,此刻褚万里丧命,几人心中俱是撕裂般剧痛,但褚万里是段氏家臣,阿紫却是段正淳的女儿,这个仇是永世都报不了了,朱丹臣放声大哭,傅思归和古笃诚虽重伤未愈,都欲撑起身来,和段延庆死拚。

这时候阿紫说道:“你们都要为了他来责怪我,我还不是为了爹爹好,人家叫你主公,那我便是小主人,杀死一两个仆人,有什么不对的。”

钟灵擦掉了眼泪,狠狠道:“可笑可笑,你以为自己是段正淳的女儿便是大理的公主了么,褚叔叔在大理就连保定帝对要对他们以兄弟相称,你居然将他的死说的这么容易,你也不过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么生女儿罢了,还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

钟灵这番话说的自然是过分,然而段正淳却无法责备他什么,但范骅几人听了却觉得大为痛快,他们无法对阿紫做什么,但钟灵却可以,阿紫笑道:“这位姐姐,你这是在说你么?”

钟灵冷笑一声,语气嘲讽十足,“我?我可从来没有认过段王爷是我的爹爹。”

钟灵原本只觉得段正淳除了风流一些其余再无不好,是以和他关系也不错,只是她早就明确态度要叫段正淳是爹爹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再加之在大理的那一年时间,爹娘的感情越发的和睦起来,对自己也越来越好,她虽然知道段正淳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也仅仅当他是一个很好的叔父一般。

而如今,她更是因为阿紫连带着讨厌上了段正淳,钟灵走至褚万里尸体旁边,跪地朝他恭敬的磕三个响头,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褚大哥,钟灵一定帮你报了这个仇。”

她说完轻轻的合上褚万里的双眼,对段正淳和阮星竹道:“我钟灵发誓,只要我活着一天便要杀了阿紫为褚大哥报仇,你们若是心疼女儿便现在就将我杀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容瑾之忽然出现在自己身边,道:“灵儿,你太小瞧我了,谁能杀你,我且拭目以待。”

这时候打斗早已停止,就听岳老三哈哈大笑道:“好姑娘,我喜欢!!!虽然这个丫头嘴巴子坏了一点,但很是和我胃口,怎么样,拜我为师,我就帮你杀了那恶婆子如何?”

阿紫一听岳老三叫自己恶婆子,心中大为不快,眼前手中毒针就要­射­出,却见段正淳一巴掌就要下来,忙吓得躲进了阮星竹怀里,阮星竹护着阿紫,嗔怒道:“你十几年不曾管过她,现在却要打她,你忍心么?”

段正淳本就觉得这些年来一直对不起阮星竹,便急急收住手,长叹一口气,转而对段延庆道:“你要杀我,尽管来取我­性­命便是。我段氏以‘仁义’治国,多杀无辜,纵然得国,时候也不久长。”

显然,这钟灵和阿紫的纷争他是无法管了,两个都是自己想要疼爱的女儿,在加上褚万里那一笔糊涂账,他自己也觉得心中烦闷,只想同段延庆大战几百回合。

阿紫听到钟灵说要取自己­性­命却丝毫不担心,阿朱暗自觉得奇怪,钟灵已经摆明了不顾着段正淳,而段正淳似乎也是无可奈何,那么她到底为何还如此嚣张?

48、第四十八章

这时候段正淳又道:“你不过是想杀了我,然后去大理找我皇兄,今日我们单打独斗,均与我部属家人无关。”

他知道段延庆的武功实在很高强,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害怕会祸及阿紫阮星竹等人,现下还有钟灵和阿朱,他心里却是怎么都放不下。

段延庆冷声道:“杀你家人,赦你部属。当年父皇一念之仁,没杀你兄弟二人,至有今日篡位叛逆之祸。”

说着铁杖已经扬起,段正淳右手长剑递出,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经接了三招,只是段正淳的用的是正宗的段家剑,而段延庆自小练习此剑法便知道其中变化,轻轻一挡,恰到好处,两人用的都是段氏功夫,此时已经不是什么武功的比试,而仅是内力的比拼了,段延庆杀段正淳只是皇位之争,是以在大理重臣面前要以正当的段氏武功取胜。

且说钟灵同阿紫两人虽然依旧怒瞪着眼,但是钟灵也清楚现在这个时候并不是取她­性­命的时候,毕竟常言道攘外必先安内,她若是现在同阿紫闹起来导致同四大恶人的交手出了什么差错,这等有关大理国命运之事她可不敢莽撞。

她看着段正淳同段延庆交手,心下冷笑,对容瑾之道:“容大哥我们走吧。”

容瑾之点头,低头说道:“要去哪里?”

钟灵现下是非常想回去看看娘亲和爹爹,她只觉得心里非常不舒服,说实在的还从来没有人让她这么生气过,就算在大理再多的委屈她也觉得能够忍受,因为那并不­干­涉旁人,但是现下却觉得这笔账不算清楚她不甘心,也太对不起失去的褚万里了。

她知道褚万里的仇除了她再没有谁能报了,且那时候褚万里对她真是当亲生女儿来对待的,褚万里的年纪已经同段正淳差不多了,为人正直忠心耿耿,除却交钟灵如何耐心练武之外,还带她去皇宫偷吃美食,去参加三月街,去苍山游玩、去打猎……

她道:“容大哥,我想杀了她。”不想留在这里,却想手刃杀父仇人、

容瑾之摸摸她的头发道:“好,都随你。”

他知道这是钟灵自己的私人恩怨,他能做的只是保护她不受一点伤害。

这时候段正淳与段延庆已经交手六十余招,也才将段氏剑法刚刚拆完,段正淳鼻尖渗出几滴汗珠来,只觉得体力渐渐不止,内息不长,他本就知道自己的功夫远远落后与段延庆,是以并不惊讶,只觉得自己这一身享福颇多,也死而无憾了,复又想起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誉儿了,而如今阿紫和钟灵又结了仇,这都终将是个遗憾了。

实际上段正淳作为一个父亲,对子女们并无太多的偏袒,阿紫的行为他心中虽然恼怒,但她毕竟是阿星和自己的孩儿,她投入邪教门下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是以心中心疼和担心更加多一些。

对钟灵他就更加放心了,懂事听话,明白事理,而如今更有容瑾之在身边,他也不担心灵儿会有什么闪失,只是,他心下微微觉得有些遗憾,灵儿虽然对他一直都很尊敬,但是今天明显的冷了下来,而且她也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她爹爹的事实,不过……这样也好,灵儿还有宝宝和钟万仇。

段正淳此时越发的觉得吃力起来,段氏武功讲究内力一道,内息不畅,便是输招落败的先兆,段延庆铁杖上传来的内力越发加重,待到将近七十招的时候段正淳的剑已经有些不稳,手微微颤动起来,段延庆心中大喜,手中劲道越发霸道起来。

这时候范骅见段正淳坚持不住,朝着巴天石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人顿时会意,手按兵器,准备一起出手相助。

这时候忽听阿紫笑道:“真可笑,大理段氏打架的时候也需要别人从旁相助么?这哪里是英雄豪杰,根本就是无耻小人罢。”

众人听了这话无一不觉得愕然,若说阿紫对褚万里那般态度皆是因为觉得褚万里是臣子是下人,但段正淳却是她的亲生父亲,这话说得却也太大逆不道了。

阮星竹怒道:“阿紫你胡说什么,你爹爹是大理的镇南王,他要杀了段家叛逆,除暴讨逆,何来卑鄙一说。”

阿紫道:“娘亲,你这话未免也太可笑了,谁都知道江湖中人寻仇比武都是一对一单打独斗的,你们这些人一拥而上了岂不是胜之不武么?这样的爹爹我要来作甚么。”

阮星竹这次是真的动怒了,狠狠的瞪了阿紫一眼,转过头去,心中却越发难过起来,段正淳自也是听到了阿紫说的话,大声道:“谁都不许上前,这是我段氏自己的恩怨,便让我们自行了结吧!”

范骅气的直跺脚,恨不得将一脚踏出个洞来,几人神情紧张的看着段正淳同段延庆交手,无一不心惊胆战。

钟灵暗自冷笑一声,道:“真是本­性­毕露,哪里比的上阿朱姐姐,他们却与阿朱姐姐看都不多看一眼。”

原来段正淳和阮星竹将大半的心思都放在了阿紫身上,于阿朱自是略微淡薄了些,实际上也并非阮星竹不心疼阿朱,只是阿紫总是玩花样,她哪里还有时间去顾着阿朱,况且阿朱身边的那人对她呵护备至,她到底是放心些。钟灵说这些话也不过是厌恶阿紫所以将一切罪责都怪给了她罢了。

若说之前仅仅是瞧不惯,那现在便是厌恶了。

容瑾之道:“段王爷已经占了下风,不出十招必败。”他虽然这么说,但却也没有上前去帮忙的想法,毕竟他同段正淳无亲无故,而钟灵似乎也并不认这个爹爹,是以他询问的看着钟灵道:“灵儿,你想怎么办?”

虽说钟灵嘴上那么说,但是看到段正淳处于下风也于心不忍,又因为阿紫那番话让朱丹臣几人是想动手也不行,动手也不行,钟灵道:“他的功夫太高了。”

这时候只见段正淳同段延庆两人身子俱是腾空而起,铁杖长剑剑相交,粘黏在一起,段正淳额前汗珠不断冒出,正式比试内力的关键时刻。

因为方才担心钟灵同阿紫出什么乱子,所以阿朱站在了两人中间,这时候她听容瑾之那么说,扯了扯萧峰的袖子道:“大哥,你能救救他么。”

萧峰看着段正淳的长剑,此刻已然渐渐弯曲,他的内力比起段延庆来差了许多,看样子是真的抱了必死之心,若那长剑再弯曲一点,想必就要这段,段延庆的内力便会直接打入他的身体,那便回天乏术了,他对阿朱说道:“好。”

他本就爱惜江湖豪杰,对大理段氏更是敬佩已久,况且段正淳手下的几名大臣在他看来也是值得相交的英雄好汉,岂有不救之理,而阿紫所说什么胜之不武,萧峰根本不在乎,他心道自己现在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契丹人’何必在依着中原武林的规矩办事,不如依着自己的心意更好,活得更加自在。

忽然段正淳内力不济长剑脱手,眼见段延庆的铁杖已经离他不过三尺,却见一个身影忽然从旁边窜出,拎住段正淳的后颈,硬生生的将他拉开了许多,段延庆自恃武功高强,却也无法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做到这般手法,心中煞是惊讶。

段延庆自然是不愿意放弃杀了段正淳的机会,毕竟在大理他成功的可能­性­更小一些,是以还未等萧峰放下段正淳铁杖已经朝着他打来,段延庆一共出了二十几招,却没有一招挨上萧峰的衣角,他心道自己单独躲开自己的铁杖都已经很难得了,这人却还拎着段正淳,果然是人外有人,他冷哼一声,继续进招。

阮星竹见萧峰一出手就将段正淳拉出了险境,心下感激,对阿朱道:“阿朱,这位英雄是何人?”

阿朱脸­色­微红,说道:“是……”

她话还未说完,就听叶二娘道:“老大,他是丐帮的前任帮主乔峰。”

这话一出,段正淳几人俱是心中一惊,乔峰之名本就威震天下,而如今出了种种事端,更是为天下人所知。

只是他们见了此刻的萧峰却只觉得这人侠义武勇,关于那些流言倒是谁都没有多想。

段延庆心道和他动手的‘北乔峰’果然名不虚传,武功更是在自己之上,若他执意要同自己动手,那他想必是要吃大亏的,更何况旁边还有许多人虎视眈眈,就连方才差点杀了叶二娘的那位黑衣男子也是实力不清,还是及时抽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当□起,飘然远去。

既然段延庆已经走了,那岳老三同叶二娘再也没有动手的理由,叶二娘随着段延庆离去,独剩下南海鳄神,他凑近钟灵笑道:“丫头,当我徒弟如何?”

众人俱是哭笑不得,心道这人怕是有毛病吧,明明大有不死不归的架势,现在却拉长道短来了,阿紫笑道:“你这个‘恶人’好有趣,难不成喜欢上钟灵了?”

岳老三道:“是啊,我很喜欢钟丫头。”

容瑾之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极为不悦他说法的方式。

钟灵笑道:“我也很喜欢你。”

她说的是实话,从前在大理的时候岳老三从来没有为难过她,而且在云中鹤出现之时还处处护着她,而如今她更是觉得岳老三其实是个傻里傻气的人,直来直往,虽然号称四大恶人之一,但相比起来其余三人他确实什么坏事也没有做。

阿紫看看容瑾之,再看看钟灵觉得越发的有趣起来,容瑾之牵起钟灵的手,钟灵先是一愣,随后甜甜的一笑,道:“容大哥,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觉得岳老三并不是坏人,他比那些虚伪的人好太多了。”

容瑾之的表情稍微不自在了下,一直看着他们的阿朱却忽然笑了出来,钟灵心想容大哥这是吃味了吧,虽然面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心里却偷偷的乐,心情也算是终于好了一些。

岳老三怒道:“我是岳老二,是天下第二的大恶人,你说什么我不是坏人,我要和你拼命!”说着就举起大剪子冲上来,钟灵这才记起岳老三曾经因为进喜儿说他是不是恶人而杀了她,这才道:“失礼了失礼了,你的确是天下第二大的恶人。”

她话刚出口,就见容瑾之已经用剑鞘挡住了岳老三的剪子,手腕一抖,内力涌出,岳老三身子一翻,朝后跌入湖中,不见了。

钟灵咋舌,这力道用的有些过了吧。

49、第四十九章:中毒

阮星竹见段正淳没有一丝受伤,走到萧峰面前深深万福,道:“乔帮主,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萧峰道:“萧峰救他,全是一片私心。”他说着对着阿朱淡淡一笑,阿朱抿嘴浅笑,一番情意自不用说,阮星竹看的明白,心想应当找个时间同阿朱谈谈。

萧峰又对段正淳道:“段王爷,阿朱是你的女儿么?”

段正淳惭愧道:“是,阿朱是我的女儿。”他说的坚定,看着阿朱和阮星竹,阿朱略低了低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为何萧峰忽然说起这件事情。

萧峰道:“阿朱前些日子受了些伤,现下气虚体弱,伤及内里,段王爷可知道有什么名医可以医治么?”

段正淳道:“我听说阎王敌薛慕华现在正从凉州回来。”他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他道:“我马上去找人寻他。”

阮星竹却连忙走到阿朱跟前,拉过她道:“阿朱,你怎么了,要紧么?现在这里住几天吧。”

阿朱犹豫不决,她知道自己的身体跟着萧峰会是个拖累,而且就算她对自己的爹娘有隔阂,但是心底还是希望一家人能够在一起的。

阿紫道:“对啊,阿朱姐姐你也住下来吧。”大约是亲生姐妹的缘故,阿紫对阿朱的确也有那么些好感。

钟灵这时候也说道:“阿朱姐姐,你暂且住下吧,萧大哥的事情,你放心吧——对吧?”她说完问容瑾之。

容瑾之却道:“阎王敌薛慕华在江湖上名气甚大,但是脾气也极为古怪,段王爷现下也不知道去哪里寻人,况且他救不救人还另说。”

钟灵皱眉道:“那要如何?容大哥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容瑾之道:“灵儿,我许久前给你的那个白玉牌子还在么?”

钟灵从腰包中掏出莹白的玉牌,道:“怎么了”

容瑾之将那个玉牌递给段正淳道:“段王爷,薛慕华同我也算是有些交情,你拿着这个去找他吧。”

段正淳结果一看,大吃一惊,他自然是知道有一个叫做雪月堂的地方,明面上是做药材生意的,但实际上那里面到底做些什么,还没有能够完全知道,他知道的也仅是那里有最准确的消息和最好的杀手。

他抱拳道:“谢过容公子了。”

容瑾之笑道:“段王爷客气了。”

他这是第一次对着除了钟灵以外的人露出这么和善的表情,倒是让阿紫看的一怔,然后忽然说道:“你的眼睛真好看。”

容瑾之道:“过誉了。”

阿朱忽然拉住了阿紫,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平心而论,她是阿紫的亲姐姐,但是她本就是个温柔善良的人,长了这么大还未有人死在自己面前,而阿紫却在不到短短的一刻钟时间就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归于尘土了,她心中有些复杂,又听到钟灵的发誓,心头混乱不已,她知道“杀父”之仇闭报,但又希望爹和娘亲能够保护好阿紫,让她改邪归正。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钟灵竟然没有说什么,只是眉头深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候阮星竹道:“各位去竹屋中坐坐吧。”

段正淳内力消耗严重,已经累极,阮星竹挽着他,又拉着阿紫,生怕阿紫离她太远会有危险。

钟灵看着他们那么护着阿紫心中已经不快,再回头朱丹臣、范骅等人正在善后,褚万里的身躯下面的土地一片暗红。

钟灵却道:“阮夫人,我同容大哥也不进去了,你将阿紫留下,我们堂堂正正的打一场如何?”

阿紫翻了翻眼睛道,“我为什么要同你比?”

要说她们两人的武功谁高谁低还真说不准,钟灵的剑术了得,但是阿紫却是一身的毒,好在钟灵与毒药要懂六七分,也吃不了对少亏。

她虽然说要单打独斗,但是她知道若是自己当真有什么危险,容瑾之绝对会出手,只是她不会让自己输给阿紫。

钟灵冷笑道:“我不是在问你,我只是告诉你。”

阿紫躲在阮星竹身后,朝着她吐吐舌头,钟灵攥紧了剑柄,段正淳走至阿紫身边,对钟灵道:“灵儿,褚兄弟若是在的话也定不希望你给他报仇,他也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她说罢又给阿紫说道,“到时候给褚叔叔恭敬的磕头三个响头!”

阮星竹却护着阿紫,戒备的看着钟灵,阿紫撅了撅嘴,有些不高兴。,钟灵怒火中烧,双手攥紧发白,胸中憋的生疼,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知道这算是段正淳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他不会同意让自己同阿紫动手,会护着阿紫。

钟灵道:“好,好的很,褚大哥一身为的都是大理,为的是他的主公,主公发话我自然无法不从,好,真好,太好了!!!”

她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段正淳见她情绪不对,心头有些不忍,他是极喜欢这个女儿的,她来到大理的这一年也是明里暗里帮忙照顾,也算是看着她突飞猛进的增长,也曾经听过高升泰说过她的一些琐事,但若是比起来,阿紫就比钟灵可怜多些了,她方才找到父母姐姐,也算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使得她入了邪教,他自然希望能够多给她一点关爱,让她能够有好的转变。

容瑾之道:“灵儿,不要逼自己。”

钟灵道:“好。”

她闭了闭眼睛,强行压下自己心头怒火,面上恢复平静,淡淡道:“我始终相信老天是公平的。”

容瑾之却不再说什么,只是心里仿佛被轻轻触动了一下,智光说的话似是咒语般浮现,他心想自己过了十几年的生活,也应该要变一变了。

容瑾之同萧峰下一步的计划便是找到生死未知的慕容博,而阿朱又因为身体不适需要留在方竹林,是以钟灵想离开却又不能走,眼见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只好随着阿朱住在一起,等到明日再看萧峰和容大哥的决定。

阿朱和钟灵住在一起,阿紫同阮星竹住在一起,两人洗了澡,坐在桌前聊天,阿朱自然是心中高兴的很,她从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忽然有了父母还有了互许诺言的人,嘴角一直挂着微笑,托腮看着窗台上的一盆小兰花。

这时候钟灵换了衣服出来,她只穿着中衣,凝白的腕子衬着那粉­色­的手链越发的­精­致好看,阿朱看了好奇道:“灵儿妹妹,这是什么?”

她挑起贝壳问钟灵。

钟灵笑道:“这是容大哥送我的手链儿,是他家乡之物,叫做什么我却也不清楚的。”

阿朱本就见过贝壳,只是这种颜­色­的确实从来未曾听说过,她好奇的看了一阵子,说道:“真好看,你容大哥对你可真好。”

钟灵笑道:“即便如此,还是我做了许多的努力,不过好在容大哥对我……”她犹豫了一下又想阿朱是自己的姐姐没什么好害羞的,便道,“他对我也并不是没有情意,所以我很满意了,我遇到了许多的好人。”

阿朱点头,说道:“岂止是有情义,我可是瞧得清楚,你可是有福气了。”

钟灵笑而不语,两人心中均觉得欢喜,钟灵握住阿朱的手道;“这样便好了,等他们报了血海深仇,我们就一起浪迹天涯好么?”

阿朱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笑道:“好。”

钟灵又道:“然后我就同容大哥去大理去西域,你同萧大哥去塞外。我们也可以时常来往,你们来西域和大理游玩,我们去塞外放牧好么?”

她说的高兴,连阿朱都情不自禁的幻想起来。

这时候就听门外响起一道哀切的笛音,钟灵走至窗前,看了看外面伫立的几道人影,长叹了一口气,有仇不得报,他们心中必然也是不甘的。

阿朱同她并肩,看她模样,甚是担心,说道:“灵儿,我知道你恨阿紫,但是……”

钟灵却不等她说完,打断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要我留阿紫一条命么?”

阿朱有些尴尬,只觉得这样万分对不起钟灵,而阿紫又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亲妹妹,她道:“我会劝说爹娘好好训导她的,她之前入了邪教也不是她的错,只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是以……”

钟灵浅笑,带着一些苦涩,她说:“有你们替她保命我还能杀了她么?段王爷是大理跺一跺脚地都要颤三颤的人,况且褚大哥这一辈的愿望便是能为国效力,这不是圆了他的愿了么。”

她虽是这么说,但阿朱却也能听来她话中的愤怒,却也不再多说,转而问道:“灵儿,为何你不叫爹……段……段王爷是爹爹呢?”

钟灵道:“段王爷风流倜傥,长相英俊文雅,又是大理的镇南王,自然身份显赫,贵气天成,他的情人颇多,我娘亲就是其中之一。”她说着看着阿朱道,“他的结发妻子刀白凤——就是段誉的娘亲是云南摆夷族人,世代奉行一夫一妻,是以她并不同意段王爷有许多内宠,所以……”

阿朱叹气道:“所以,他便负了这么多的女子么?”

钟灵笑道:“是啊,负了这么多女子,还个个对他死心塌地,我真是想不通,若是我也绝不容许容大哥有许多女人的,那时候我便离开,一个人去一个他再也无法找到的地方便好了。”

她发了一会儿愣,又道:“我娘亲怀上了我之后便嫁给了我爹爹。”她嗤笑,“很不可思议吧,但是我爹爹很爱她,便什么都不说,直到很久前,我才知道这件事。”

阿朱恍然道:“难怪难怪。”想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让钟灵对段正淳的态度并不亲密。

这时候忽然有人敲门,阿朱应了一声,是前来送饭的,因为不便打扰容瑾之和萧峰两人,便将四人的饭菜都送了过来。

阿朱揭开篮子,笑道:“来,灵儿,我们先吃点东西,再慢慢说。要等那两人恐怕我们已经先饿扁了。”

钟灵同阿朱一起将饭菜拿了出来,又将留给容瑾之萧峰的那份放在篮中盖好。

阿朱尝了一口汤,说道:“这汤味道好极了,你也尝尝。”

钟灵往里瞧了一眼,说道:“这是给你补身体的,你可要多喝一点。”

阿朱自是知道,盛了满满一碗,心中觉得温暖。

钟灵同她对面而坐,喝了一小口汤,刚要说话,却觉身体一震剧痛,脑中嗡嗡作响,天旋地转之间,也仅能看见阿朱焦急的面容,看她嘴­唇­张张合合,却是一点话都说不出来。

心中也只有一个念头,她还不能死,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同容大哥一起,还没有跟他白头,没有跟他偕老。

50、第五十章:寒冰刺

钟灵的神智迷迷糊糊,只听见阿朱在叫,片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阿朱慌乱中将钟灵抱住,见她渐渐合上了眼睛,急的眼泪不住的掉,她放下钟灵,让她平躺在地上,然后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大叫道:“来人啊,萧大哥,爹……娘……”

她喊得撕心裂肺,容瑾之同萧峰就在离她们不远的竹亭中,听见她的喊声,容瑾之心头一寒,转眼已经来到了阿朱身旁,萧峰几乎是与他同时到来,萧峰问道:“出了什么事?”容瑾之却已经进了屋。

阿朱抓住他的胳膊,道:“灵儿,灵儿忽然昏过去了。”

萧峰挽住她,心中却已经想到了阿紫,安慰道:“不要紧,我们进去看看。”

阿朱含泪点头,这时候就见段正淳阮星竹同阿紫一起过来,阿朱深深的看了阿紫一眼,阿紫仿若不知道似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么?”

阿朱却什么话都不说,复又看了段正淳和阮星竹一眼,拉了萧峰,进了屋。

段正淳和阮星竹对望一眼,只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阿朱同萧峰进屋的时候容瑾之已经将钟灵放在了床上了,他给钟灵号了号脉,脸­色­却越发的黑了起来,他头也没回,冷声道:“怎么回事?”

阿朱颤声道:“方才有人来送饭,我和灵儿一起喝的汤。”她不安的看了萧峰一眼,萧峰握住她的手,将她往怀里揽了揽,问道:“你们两人都喝了么?”

阿朱点头道:“是。”她指了指桌上还有两个碗,解释道,“我知道是为了我的身体,所以多盛了许多,还和灵儿妹妹一边谈天一边……”

阮星竹道:“这汤的确是我炖的,但是……”她于钟灵并无太大敌意,只是希望她不要对阿紫不利罢了,况且她还并未到这种地步,和一个小女孩儿置什么气。

容瑾之道:“是中毒,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毒药。”他本身于毒药了解的就不多,只是能够看出一些症状,大约猜测,钟灵的心跳和脉搏依旧规律的跳动,然而人却昏迷不醒,

阮星竹眼皮一跳,心咚咚作响,却始终不敢去想。

中毒……

阿紫……

阿朱惴惴不安的看了阿紫一眼,又觉得自己怀疑自己的亲妹妹可真是太不对了,只是偏偏在这个时候阿紫同钟灵闹的很厉害,而钟灵更是放出话来要替褚万里报仇。

容瑾之看着钟灵苍白的脸­色­心中一阵揪痛,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受着什么煎熬,额头不断的渗出汗水来,眉头紧锁,看起来痛苦不堪,阮星竹差了人去打了水,阿朱拧了棉布轻轻的帮她拭擦,却被容瑾之接过,道:“我来吧。”

阿朱看着他仿佛覆上了一层冰霜的脸,心中一痛,她很喜欢钟灵,也希望钟灵能同容瑾之一直在一起,而且在钟灵昏迷之前她们还畅想过以后的生活,却不想变故突生。

段正淳见容瑾之为钟灵拭擦汗水,握着她的手,那双暗绿­色­的眸子里神­色­痛苦却坚定,也觉得他的确对灵儿用情至深,他道:“看灵儿目前的这个样子,生命似乎是无碍,但为何醒不过来?”

容瑾之却道:“告诉我是什么毒?”

段正淳略微有些尴尬,但是谁都知道容瑾之问的是谁,朱丹臣直接掉头离去,即便知道是阿紫能怎样,与其在屋中受气,还不如出去清闲些。

段正淳叹了一口气,心道阿紫这次真的是惹到不改惹的人了,满室静默,阿朱恳求的看了阿紫一眼,阿紫见所有人都在看自己,大叫道:“看我做什么,难道一定就是我做的么?”

阮星竹道:“对啊,阿紫没有那么傻的,明明和钟姑娘吵架了,现在投毒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容瑾之却不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径自问道:“说,是什么毒。”

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若是阿紫再不开口,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控制住不在这里动手。

段正淳听他声音中努力压制的颤抖,厉声问阿紫道:“怎么回事!”

阮星竹却瞪着他道:“你也来怀疑自己的女儿么,昨日你要打她,今天又要怎么样,难道要杀了她么?”

段正淳愠怒道:“灵儿也同样是我的女儿!”

阮星竹一愣,又道:“在你心里,甘宝宝就那么重要么。”

段正淳道:“现在你说这个做什么,赶紧问问有没有救命的法子。”

阿紫却笑道:“爹爹,你方才自己都说了钟灵没有­性­命之忧,这会儿担心什么,她可不会死,只不过会很痛苦罢了。”

话音刚落,就听耳边劲风袭来,阿紫往后一侧身,竹屋侧墙壁忽然断裂开来,阿朱见她这次轻巧的躲过了容瑾之那一掌,心思一转,道:“原来你的武功并不低。”

想来阿紫的武功比她展现出来的要厉害许多。

阿紫俏然而立,说道:“我没有傻到将自己的武功尽数表现出来让你们知道,但是我却傻到要给钟灵下毒,你相信么?”

她目光含笑的看着阿朱,阿朱怒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如将我一起毒死算了,我方才还在向灵儿求情要饶你一命,却不想你心肠如此歹毒,心思如此深沉。”

阿紫道:“心思深沉?你错了,这不过是江湖经验而已。况且——”纤纤手指绕着发丝,她轻飘飘的说道,“可从来没有人像她那样对过我,就连对我说话语气重些的人都已经死了,难道我能忍得了这口气么?”

阮星竹听了这番话,心中暗道作孽。段正淳更是羞愧的抬不起头来,说来说去,怪的还是自己罢了。

这时候就见容瑾之忽然起身,直视阿紫,眼中寒光毕现,阿紫却并不害怕,笑道:“你要杀了我么?那钟灵怎么办?这种毒药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

阿朱道:“为什么?明明我们都喝了那汤。”

阿紫说道:“只会使一种毒药的人那可是最笨的笨蛋了,我早在爹爹和大恶人动手的时候就已经在她身上下了药,只不过那个是个药引子,和汤中加的那味药合起来用,那才叫做……”她歪着头想了想,不确定道,“是叫做­干­柴烈火么?”

她说罢自己先咯咯笑了两声,容瑾之却忽然说道:“ 你是从丁春秋那里得到这毒药的么?”

阿紫笑道:“这可是师父十分宝贝的毒药,我偷偷拿来的……啊。”她忙捂住嘴,不说下去了。

容瑾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居高临下看了瞥了阿紫一眼,道:“若灵儿醒不来,我便来拿你的狗命,若灵儿醒来了,我们便来拿你的命。”。

阿紫气的发抖,说道:“不就是个钟灵么,你么你为何都这般喜欢她。”说着又对段正淳和阮星竹道:“你们抛下我十几年不闻不问,现下里又来对我兴师问罪。还有你——”她看着阿朱,“你是我的姐姐,却对她比对我好多了,为什么我不能杀了她。”

段正淳说道:“容公子,我已经遣人去找神医薛慕华,你再等等如何?”

容瑾之冷笑道:“等?你问问你宝贝女儿还能不能等!”他说着一把抱起钟灵,往门口走去。

段正淳怒瞪着阿紫,厉声道:“阿紫!快说要如何救你姐姐。”

阿紫道:“她很快就醒了。”容瑾之步伐一顿,却听阿紫继续说道,“但是却会慢慢衰弱下去,会每日忍受蚀骨腐心之痛。会渐渐的丧失一切感觉。”

容瑾之低声说道:“原来是一梦千年么?”他怀中抱着钟灵,表情哀伤难过,黑发同黑衣被夜晚的凉风吹起,分外落寞。

阿紫讶异道:“你竟然知道这种毒药的名字?”惊讶过后又笑道,“知道了却也不代表能够救得了。”

容瑾之却不说话,他慢慢将钟灵放在地上,然后猛然转身,袖中寒光闪现,段正淳忽然飞身而起用剑挡去,却不想原本的两枚银­色­细针在他挡掉之后忽然变成了四跟,直直朝着阿紫而去,那银针细小快如闪电,直直钻入了阿紫眼中。

阿紫尖叫一声,捂住眼睛,却从手指间汨汨留下血来。阮星竹发足冲上前来,叫道:“我和你拼了!”却被段正淳拉住,喝道:“你不要命了么。”

阮星竹使劲捶打段正淳,哭道:“你连女儿都救不了,还当什么爹爹。”

段正淳闻言闭上了眼睛,心道,我连女儿都救不了,还当什么爹爹。

这时候就听阿紫叫道:“娘、娘,我的眼睛好疼。”

阮星竹忽然朝着容瑾之跪下,说道:“容公子,求你救救阿紫吧,我拿我的命去换。”

容瑾之却俯身动作轻柔的抱起钟灵,掸掉她衣裙上的尘土,说道:“抱歉,弄脏了你的衣服。”

阿紫捂着眼睛在跪倒在地上,骂道:“你杀了我好了,你杀了我算了。”

容瑾之笑道;“杀了你?不,灵儿忍受痛苦的时候我怎么能让你那么轻松的解脱,你是丁春秋的弟子,便去问问他,寒冰刺是什么东西。”

阿紫一愣,随后慌忙的抓住身边人的衣裙道:“我不要受寒冰刺之苦,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阮星竹抱住阿紫,心疼的擦去她眼中血水,却是一筹莫展。

段正淳道:“容公子……”

他话还没说话,就听萧峰道:“段王爷,敢做就要敢当,阿紫做了那般亏心事得到这种报应,你还要求情么?”

容瑾之转身,上了木桥。

他一身黑衣仿佛融进了夜­色­一般,阿朱不忍心看,往萧峰处靠了靠,萧峰轻声说道:“不用怕,有大哥在。”

阿朱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渐渐走远,忽然,她想起同钟灵说过的话,疾走几步赶上容瑾之,说道:“容公子,灵儿方才说将来我们四人一起浪迹天涯,一起游览昆仑大理,一起塞外牧马。”

容瑾之停下了脚步,阿朱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同萧大哥在大理等你们,你们一定要回来啊!”

容瑾之低头怜爱的看了依旧昏迷不醒的钟灵,拂去了她面庞上零散的发丝,对阿朱轻笑道:“好。我们一定会回来。”

51、第五十一章:一梦千年

容瑾之抱着钟灵离开小镜湖,走了大约八九里路便到了信阳城,然而他这次走的极慢,害怕稍微走得急快一点就会让钟灵觉得不舒服,这几里路他走了许久,到了城中已经午夜,他敲开了客栈的门,睡眼朦胧的掌柜打开门,就见表情肃穆的男人怀中抱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儿,他本想骂一句结果看见那腰间明晃晃的佩剑立刻打了个寒颤,立马打开了门,恭敬的将两人请上了楼,余光瞥过,只觉得那女孩儿面­色­苍白的很,好似得了什么重病似地。

容瑾之上了楼,掌柜的走在前面给他开了一间上房,容瑾之嘱咐他去烧了热水,将钟灵放在床上,拭去她额头的汗水,静静的看着她,仿佛不愿意放过一点点动静似地。

这时候忽然听钟灵嘤咛了一声,他皱了下眉头凑近她跟前,就听钟灵低声呢喃道:“我要回家……”

容瑾之执起她的手贴在脸侧,说道:“好,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回家。”

他见掌柜的将水和布巾放在桌上,便起身浸湿了布巾给钟灵擦了擦脸,钟灵迷糊间伸出手来握住容瑾之的手,容瑾之动作一滞,轻声唤道:“灵儿?”

又过了片刻,钟灵睁开眼睛,看见容瑾之就在自己身边才安了心,低声说道:“容大哥,不要走。”

容瑾之拉了椅子坐在她身边,道:“不走,我就在这里,你觉得怎么样?哪里疼么?”

钟灵想了想,记忆才尽数回笼,她道:“我中了毒。”

容瑾之道:“嗯,你觉得如何?”

钟灵声音依旧嘶哑,她侧了脸,心忽然沉了下去,说道:“我梦见了许多。”

容瑾之道:“我知道,那种毒药叫做‘一梦千年’。很罕见的毒药,不过你放心,那是逍遥派的毒药,师父会有办法的。”

钟灵问道:“是什么样的毒?”

容瑾之道:“一梦千年,便是在昏睡的这段时间内能够梦到很久以后的事情。不过,你不消担心,那都不是真的。”

容瑾之自然没有说会渐渐丧失五感,会越发衰弱,也没有说那些梦,其实大部分都会变成真的,他从来不对钟灵说谎,这是唯一一次。

钟灵安静的听他说完,问道:“容大哥,我还有救么?”

容瑾之道;“我带你去昆仑,师父是逍遥派前任掌门的嫡传弟子,你不要担心,我既然知道这种毒的名字,自然会有办法。”

钟灵笑了笑,表情很是遗憾,她道:“我梦见了许多事情,我娘亲和我爹爹惨死在慕容复手中,萧大哥同阿朱姐姐跳崖身亡,就连阿紫……还有许多……只是却看不到我们的未来。”

她这话说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自然自语罢了,容瑾之摸摸她的额头,道:“一梦千年,便是这种说法了,只是你不要胡思乱想,那只不过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而已。”

钟灵乖巧的点点头,只是她没有说,她从未见过慕容复,那为何梦中那位公子自称慕容,而且记得分外清楚,慕容复的偏执和疯狂,萧峰的无可奈何、阿朱的无助茫然、阿紫的肝肠寸断,一切都是假的么?她没有问,也不敢问。

容瑾之见她脸上浮上担忧之­色­,安慰道:“难道灵儿还担心我护不了你爹娘么?”

钟灵摇摇头,笑着拉住他的手道:“容大哥,阿容,容七……你说我叫你什么好?”她想起锦绣叫容瑾之为阿容,心里大为不忿。总觉得若是叫做大哥,那么她永远都会被容瑾之当做小姑娘看待的。

容瑾之笑道:“你喜欢怎么叫都好。”

钟灵深深的凝望了他一眼,说道:“叫你夫君好么?”

容瑾之只觉得仿佛有心拿着利器在自己心中割了一刀,生疼生疼,他点点头道:“好,我的小娘子。”

钟灵侧过身,抱住容瑾之的胳膊,轻声道:“我梦到锦绣和唐大哥结婚了,你说好不好?”

容瑾之一愣,笑道:“好,很好。”

钟灵笑了笑,只觉得浑身乏力,她道:“容大哥我再睡一会儿,天亮的时候你叫醒好么?”

容瑾之道:“好,你好好睡。”

钟灵点点头,说话声音越发低了下去,她道:“我们要先去昆仑么?要不要给你师父带点什么东西呢?对了,你说他不喜欢别人问他的年龄——”

话音越来越弱,说完年龄二字已经只剩下呼吸声了,容瑾之一看,钟灵已经睡着了。

他替她盖好了被子,就那么端坐在窗前,一直一直看着她,一直到天明。

——

且说容瑾之带着钟灵离开了方竹林,阿朱和萧峰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萧峰原本是在同容瑾之商量复仇大计,却被阿朱突如其来的喊叫给打断了,而如今更是出了这种事情,他此刻便暗自沉思起来。

阿紫依旧跪坐在地上,双手一会儿捂住眼睛,一会儿使劲砸向地上,只觉得疼痛难忍,她哑着声音道:“娘,娘,你杀了我吧,爹,你杀了我吧。”

阮星竹抱着她,心疼的说道:“傻孩子,说什么浑话,娘亲一定为你治好眼睛。”她又对段正淳道,“段郎,找到那神医的把握有几分?”

阿紫却忽然打断她的话道:“没用的,没用的,寒冰刺我听师父说过,是从前他师门很厉害的东西。”她大嚷了一会儿,怔怔问道,“那个容什么公子为什么知道我师门这么多事情。”

段正淳起身抱起阿紫往住屋中走去,他边走边说道:“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只不过他对灵儿……”说着他又觉得现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转而问道,“阿紫,你觉得如何?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么?这个寒冰刺是什么东西?”

阿紫道:“我眼睛疼的厉害,什么都看不见,爹爹,我不想成瞎子。”

段正淳心疼道:“爹爹去给你找神医好么?”

阿紫摇头道:“没用的,寒冰刺每日子时发作,疼痛难忍,一时极冷,一时极热,他将这个东西打入我的眼睛,我怕是好不了了,爹爹,你将他的眼睛挖下来给我好么?”

段正淳叹气道:“阿紫,你怎么这么顽劣,难道这次还不长记­性­么?”

阿紫一把推开段正淳,翻身落地,拔腿往外跑去,她道:“我早就知道你们都向着她,我走,我走还不行么!”

阮星竹大叫道:“你给我站住!”阿紫却并无反应,步子极快,只是看不见东西,四处乱转,眼见就要掉入水中,萧峰几步走过去,拎住她的领子,一掌拍向她的后劲,阿紫便昏了过去。

阮星竹歉意道:“这孩子,让我说什么,再说什么都终究是我的错罢了,我当年为什么要扔了你们,若是我能够忍下来就好了。”

她掩面而泣,段正淳心中万分难受,阿朱走至她跟前说道:“我知道当年娘一定是无法给家中之人交代,所以才做了这般决定,我知道,没关系的。”

阮星竹家中并非什么江湖人士,而是江南一带的官宦家庭,女子未婚先孕,那可是极为伤风败俗的事情,阮星竹一个人没办法带孩子,只好将孩子送了出去,自己却也无法在家中立足,便只好搬来一人生活在竹林中,然而如今两个女儿回来了,却不想阿紫……却已经变成了这样。

她瞧着阿紫的睡颜,说道:“她若是醒来的时候也这么乖巧就好了。”

阿朱挽住她的手,道:“娘,你也去休息休息吧,已经很晚了。”

阮星竹点了点头,对段正淳道:“段郎,我平生没有求过你什么,这次我求求你一定要治好阿紫。”

段正淳轻柔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说道:“好。”

阿朱却道:“娘,爹爹,恕我多说一句,阿紫虽然是我的亲妹妹,却心肠狠毒,若不是她使计害死了褚先生,又怎么会让钟灵对她那般仇恨,而且她还下此狠手,爹爹,灵儿也是你的女儿,你难道就不管了么。”

段正淳叹气道:“我怎么会不管,灵儿乖巧懂事,我心里很是高兴,她这一年来越发的独立起来,她对我虽然尊敬,却只是对王爷的态度而已,说到底也没有将我看做父亲,我心中也颇为难过。”

阿朱摇头道:“爹爹,灵儿若是不将你看做父亲自然不会出现在你身边,也不会特意前来报讯。她只是不说而已,在她心中,生父也不过只有你一个。”

段正淳一怔,喟然叹道:“是啊,我没有养过她,又对不起她的爹爹妈妈,她能如此对我已是不错了。”

阿朱道:“阿紫下的那毒药真的没法子解开了么。”

段正淳道:“我从未听过那毒药的名字,等过两天见到神医时候我们一并问问。”

阿朱点点头,萧峰道:“阿朱,我有话同你讲。”

段正淳便抱着阿紫同阮星竹先行进屋了,萧峰和阿朱来到湖边,萧峰说道:“阿朱,你在这里住下,等大哥找到了慕容博就来接你好么?”

阿朱道:“我就是心中放不下你,我……”

萧峰微笑道:“你同段王爷在一起我很放心,而且你的病也不能再拖了。”

阿朱自是知道,况且她也不想成为萧峰的拖累,便道:“那好,我便在这里等你。然后我们一同去大理等灵儿好么?”

萧峰郑重道:“好。”

天­色­微亮,容瑾之起身洗了把脸,看着钟灵安然的睡脸,心却始终放不下,本来能够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却几次三番心中不安,非要探手去试试。

钟灵说要在天亮的时候叫醒她,可是容瑾之怎么舍得,她总觉得让钟灵多多休息一会儿便能将那毒给化解了,若是以前他听到有人这么说,一定会嗤笑,而如今这么自欺欺人的说话却成了他心中最大的期望。

他打开门,客栈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倚栏眺望的女子,他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忽听身边一个女子问道:“这幅画好看么?”

容瑾之没有回头,他道:“丹青虽好,却画不出一片伤心。”

锦绣想了想,道:“我不懂。”

容瑾之道:“总会懂的。”

这时候就听随后出门的唐淮谦惊讶道:“咦?容大哥,灵儿呢?乔大哥和阿朱姑娘呢?”

52、第五十二章:信阳城

这时候就见钟灵披着外衣站在门口,笑道:“我不是就在这里么。倒是萧大哥和阿朱姐姐的事情要好好同你们说一说。”

唐淮谦见皱着眉头,问:“灵儿妹子,为何你声音这般虚弱,气息也不稳。”他又看到她眼底下的淡淡青痕,心中越发的疑惑起来。

容瑾之知道唐淮谦同钟灵要好,也不想隐瞒他,说道:“灵儿中毒了。”

唐淮谦一愣,复怒道:“她怎么会中毒,我那么放心的将她交给你。”旋即冲上来就朝着容瑾之的胸口出拳,钟灵来不及阻拦,就见唐淮谦狠狠一拳打在了容瑾之心口,容瑾之倒退了两步,身子微弓,吐出一口血来。

钟灵赶紧走过去扶住他,说道:“你别管容大哥,是我自己太冲动也太不小心了。”

唐淮谦道:“灵儿!你千里迢迢来大宋不就是来找他的么,他当年扔下你一个人走了,你为了他离家学武,这一年受了多少委屈他可知道一星半点,你日以继夜的练剑,他可知道你双手曾经磨练出血,可知道你有几次险些昏倒在庭院中!!”

容瑾之抬起头看着钟灵,心疼道:“怎么不告诉我呢?”

钟灵笑着扶住他的胳膊说道:“我早就说了,你会让我觉得值得,不是么?”

容瑾之眼中凝着化不开的柔情,道:“是,我会的。”

唐淮谦嗤笑道:“这便是你说的值得?”

容瑾之道:“我受了你这一拳,是因为这次是我没有保护好灵儿,但是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唐淮谦不知道他说的没有下次是不会让灵儿再受伤害还是不再受这般耻辱。

毕竟他知道像容瑾之这般骄傲的人能够忍下自己的那一击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况且他眼中的自责和心疼就连他都看的明白。

他道:“抱歉,容大哥,是我鲁莽了。”

钟灵心中暗笑,唐淮谦从来一直都叫容瑾之为容公子,这次分别不过几日却已经换了称呼,她又看了看他身边彩衣的锦绣,想起了自己的梦,问道:“我们进屋去吧。”

四人进了屋,锦绣给四人倒了茶,唐淮谦却执意不让钟灵坐着非要让她躺着,钟灵无奈极了,只好求救般的看着锦绣,锦绣瞪了唐淮谦一眼,说道:“你非要让人按照你的意愿做事么?”

唐淮谦争辩道:“我不是想让灵儿好好休息么。”

锦绣道:“或许她更想同我们说说话呢,你难道不知道心情好了,身体便好的快么。”

唐淮谦觉得有道理,便不说话了。

钟灵笑嘻嘻的看着他们的互动,对唐淮谦道:“唐大哥你这么怕锦绣姑娘,将来可怎么办呢。”

“……”唐淮谦僵着脖子没敢转头看锦绣的表情。

锦绣面上浮起淡淡红­色­,赶紧转移了话头,她问容瑾之道:“我们分开之后发生了什么?”

原本这番解释的话都是钟灵说的,但容瑾之见她似乎一点儿力气都没了,此刻钟灵已经微微依靠在了他的身上,他从后揽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肩头,简短的说明了那日的许多事情。

锦绣道:“这个叫做阿紫的姑娘也狠毒了,没想到竟然用这种毒药,不过阿容你用寒冰刺招待她,也倒是没有亏了。”

钟灵好奇道:“寒冰刺是什么?”她当时昏迷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

锦绣道:“寒冰刺是昆仑山独有的一种暗器,细小如针,但却会深入肌理,刺尖带有毒药,每日子时发病,冷热交替,浑身如虫啃噬,疼痛无比,但与身体却无其他影响,一辈子便这样受着折磨。”她看着唐淮谦面上表情渐渐变得不忍,笑道,“你在同情那个女子么?你别忘了,钟姑娘中的毒药却并不比那个差。”

钟灵面­色­一白,就听锦绣继续说道:“一梦千年,我没想到真的有一天可以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小时候师父总喜欢将这个当做故事讲给我们听。”

钟灵颤声道:“很难救治么?”

锦绣道:“我也不消骗你,中了这种毒药变会渐渐丧失所有感觉,听不到感觉不到,仿佛生活在一个极其安静的世界中一般,不都你身子衰弱下去变回被折磨疯了,更不用说那隔三差五的剧痛了。所以这中毒药比起寒冰刺那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钟灵怔怔的靠在容瑾之身边,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她忽然问道:“锦绣姑娘,你可否告诉我,那梦中看见的是真的么?”

锦绣刚想说话,就听容瑾之传音过来,话到嘴边便改了口,道:“是假的。”

钟灵放了心,安静的闭着眼睛听他们说话,渐渐的说话声音也消失不见了,容瑾之低头看她,就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他问锦绣道:“我忘了当年师父说过的故事,灵儿为何如此嗜睡,你和阿紫都说中毒之后全身疼痛难忍,那为何灵儿……”

锦绣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你们还是赶紧上山去找师父吧,雪月堂有最好的马车。”

容瑾之点点头,心道灵儿刚醒来却又睡了过去,连早饭也没有吃,这么下去,出不了江南她就会支撑不下去的,他忍着心酸,叫醒了钟灵,给她喂了一点儿粥,这才将她抱至床上。

唐淮谦眼眶微红,道:“那阿紫,杀了她觉得不解恨,不杀她心中却又不舒服的很。”

容瑾之却道:“你不要贸然行事,段正淳的武功不低,而且那女子满身是毒,不要适得其反。”

唐淮谦道:“可是灵儿如今这个样子,我心中忍不下这口气。”

容瑾之道:“治好了灵儿,我陪她一起亲手杀了阿紫。”

唐淮谦见容瑾之将钟灵抱至床上,为她拉好被褥,他叹了一口气,只觉胸中气闷,看向锦绣,问道:“锦绣,灵儿这毒没法子解了么?”他自是知道容瑾之和锦绣两人有许多事情瞒着钟灵。

锦绣道:“那就要看师父当年说的是不是真的了。师父说他曾经做了一件错事,为了一个人服下了这种毒药,为的便是看见他们的将来,他醒了之后便也只说了两个字——孽缘。”

唐淮谦敏锐的捉住了两个字,“你说——他醒了?”

锦绣瞪他,“不醒我哪里来的师父。”但是很快她的脸上也浮上了一层担忧,“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大约有……七十年了吧。”

唐淮谦张大了嘴,“你师父是妖怪么。”

锦绣叮嘱道:“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师父高龄九十三,可是人却是貌美如花,你若是说他是妖怪,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唐淮谦一听貌美如花,心下嘀咕,一个九十几岁的老太婆还能还有……貌么?当然他以为锦绣用貌美如花来形容师父,那必定是个女的了。

容瑾之来到两人跟前,对锦绣道:“师父那年二十七岁,自己吞食了毒药,睡了三天三夜,忍受了极致的痛苦,第四人醒来,一年后独自离开大理,来到了昆仑。这其中有什么古怪么?”

他一心想要知道当年的事情,想要从中寻找出些蛛丝马迹。

唐淮谦奇道:“你师父也住在大理么?”

容瑾之道:“几十年前他们住在大理,大约也是为了游山玩水吧,后来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锦绣道:“不管是什么,但师父最后是醒来了,然而我担心的却是这种毒药被丁春秋那个老贼偷去做了许多改变,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一梦千里了。”

容瑾之点头道:“这老贼也颇为厉害,能够配制出已经失传的毒药,但是我先下担心的是这种毒药引发的全身疼痛,我怕灵儿受不住这种苦。”

锦绣道:“那简单的很,每次她一疼,你就打昏她。”

容瑾之叹气,心想除了这个也的确再无他法,他沉思了下,又说道:“我看灵儿如今这般嗜睡,倒是个好兆头。”

唐淮谦道:“若是不疼,这般也好。总是让人心中有底。”

几人围坐在一起,沉默了下来,这时候已经快到了中午,外面忽然刮起了大风,唐淮谦起身去关窗户,忽然叫道:“你瞧,那不是乔……萧大哥么。”

容瑾之和锦绣过去一看,果然见萧峰朝这边走来,他觉得疑惑,按理说萧峰此刻应该还在镜湖才对,唐淮谦道:“大哥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来找我和锦绣姑娘的?不可能啊。”

他们之前留下的书信中说要来信阳杀了马夫人替萧峰出一口恶气,而萧峰等人来到了信阳却又遇到了段正淳之事,故和唐淮谦两人错开,这时候他们才想起当日说好要在信阳城中相聚之事。

容瑾之道:“罢了,我是即刻要与灵儿上昆仑去的,便不在这里耗费时间了。”

锦绣道:“既然你说萧峰的仇人是慕容家的,那你……”

容瑾之道:“仇任何时候都可以报,但是人去了就回不来了。我曾经觉得手刃了仇人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而如今,那已经不再重要了,活着的人更加重要不是么?”

锦绣笑道:“对,从前我也想这么劝你,可是你那脸绷的跟冰块一般,我可不敢说了,没想到你对这个小姑娘倒是如此的深情,阿容,你记着可别惹恼了师父,他可是最瞧不惯别人情深意重的。”

容瑾之道:“师父那人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会有分寸的。”

——

萧峰往前走了几步,就见墙角边上有留下的一个段字,原来前一天夜里有人来寻段正淳,似乎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段正淳连夜离开了小镜湖,交代阮星竹若是好好照顾阿朱和阿紫,他已经派人去找神医,若是有消息,自会来小镜湖相报。

萧峰耳目过人,听到了这番谈话便伏在段正淳卧房顶上,这才听到前来报讯那人说已经找到了慕容复的下落,而且马大元的夫人惨死在家中,当时段正淳表情很是痛苦,他只觉得奇怪,又想到马夫人先前在杏子林陷害自己之事,便决定暗地里跟随段正淳,于是便来到了信阳城。

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他随着段正淳去了马夫人家中,瞧着段正淳烧掉了房屋,祭奠了马夫人一番,又听闻段正淳同人交谈,说慕容复似是在河南某地,而具体在哪里却又打听不出来了。

然信阳本身就坐落在河南,萧峰心道只要慕容复还在河南,那便能打听得到,而且除却这点,他还要自己四处打听神医薛慕华的下落。

段正淳离开马夫人家中,又回到了小镜湖和阮星竹碰了面,打算另寻地方给阿朱和阿紫养伤,却不想段正淳刚回到小竹屋,就见阿朱和阮星竹两人愁眉苦脸的坐在桌前,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阿紫竟然偷偷的离开了。

其实有些姑娘说老段不关心灵儿,其实也不然,毕竟阿紫流血了而钟灵没有,所以第一感觉那必然是阿紫受伤更重,而且灵儿直接被容叔给带走了,于是他也没机会关心去了。

53、第五十三章:听音辨美人

这日两人来到了洛阳城中,钟灵裹着披衣,只觉得身上有些发冷,然而此刻却是六月艳阳天,两人走在街上分外的引人注目,钟灵有些不好意思,将披衣的大帽子拉下来遮住了头,她道:“容大哥,我们挑人少的路走吧。”

容瑾之知道她的顾虑,毕竟这里是大宋,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他却不说,径自牵了钟灵的手,钟灵一愣,就听容瑾之说道:“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有什么不妥么?”

钟灵一想这么也对,随又笑着握紧他的手,说道:“容大哥我们现在去哪里,你还一直未说呢。”

原来那日容瑾之在用过午饭之后便带着钟灵前往洛阳,那个时候她还在昏睡,并不知道,是以醒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在去洛阳的路上了。

这日来到洛阳城中,六月天气炙热,钟灵却因身体孱弱浑身发冷,容瑾之买了披衣给她,又带着她去雪月堂,一来是顺路,二来也是为了找个更为舒服的马车。

容瑾之笑道;“我们先去雪月堂,然后就直接去昆仑,如是走的快些大约一个月就可以到了。”

钟灵道:“那好,可惜这次没有带小白在身边,我们上次还说要替小白寻个漂亮的母貂呢。”

经她这么一说,容瑾之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他道:“那就先让小白孤单一会儿吧,日后咱们还有许多时间。”

两人谈话间已经来到了洛阳西大街,这里店铺云集,钟灵看的目不暇接,高兴道:“容大哥,这里比大理热闹许多,你瞧这街边的小摊,大理可没有这么好的东西。”

她举起一个白皙清透的玉簪子,容瑾之一眼就瞧出那是假的,但是看她那么喜欢,心道东西虽然不珍贵,但是她喜欢了,那不就是最好的么。

容瑾之便将那簪子买下,轻轻的Сhā在了她的云髻中,钟灵笑着摇摇头,感觉那流苏摇晃,开心的很,说道:“大哥,谢谢你。”

容瑾之摸摸她的脸,带着她进了一家店,他低声问道:“掌柜,可知生死桥边开的什么花么?”

掌柜的一愣,随抬起头来,看见容瑾之,明显面­色­一肃,道:“原来是昆仑山来人,公子这边请。不知道公子排名几何?”

容瑾之道:“容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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