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苗千雪拿了个厚厚的包裹出来，对凌晨和青鹞说道：“我这儿有些以前给小华做的衣裳，只是款式她不大中意，我想着，你们要不弃嫌，拿去用也是好的。况且天也冷了，小心别感染了风寒才好。”

凌晨自幼便没有享受过母爱，也未曾有女­性­长辈如此亲切地对待自己，一时间竟鼻头发酸，不知如何应对。沙承墨在一旁道：“你们就收下吧！老……姐姐反正不穿，放着也是浪费。”把那包裹往青鹞手中一送，“娘也是瞧见你们跟姐姐有缘，出门在外互相关照嘛。”

苗千雪的情绪似乎也有很大波动，勉强笑一笑，进屋去研磨药材了。

沙承墨这才低声对凌晨道：“我娘一直想有个像你们这样听话的闺女，唉。可惜我老姐不是这种­性­情。”

青鹞奇道：“为什么？我瞧沙华姐姐人就很好。”

沙承墨搔搔头：“这个……说来话长了。”

原来，沙华因命中带煞，自小便跟着一位老尼姑在外游历，直到十三岁上，才回到父母身边。因了当年爹娘把自己送走的事，关系多少有些疏离，与那老尼师父的感情比与生身父母还要亲厚得多。她回来时承墨才七岁，正是最爱打闹的年纪，姐弟俩关系比起和父母的关系来更融洽些。苗千雪当年把女儿送走后便后悔了，难得女儿回来，多方尝试想弥补沙华。然而几年相处下来，沙华仍是人前恭敬有礼，人后客气中透着生分，连带着母亲亲手做的衣服也不要，只说平日里护卫小姐，用不到这样花俏的衣裳，再者多年来也习惯了轻便的装束。

“你们知道老姐的事？”沙承墨比一比左边脸颊的位置，凌晨与青鹞都点点头。

“这事其实不怨爹娘，都是那群阉狗！”沙承墨忿忿地，“威胁爹娘说被选中的女子如不入宫，就要株连亲族。娘回来哭诉，姐姐听完想都不想，径直把脸划了，当场把娘吓昏过去。

“虽然老姐后来对这事显得不太在乎，我猜她心里还是怨娘的，大概觉得娘当年把她送走，如今又为了一句威胁要放弃自己吧。娘常常偷着哭，还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看见了的。”

凌晨没想到沙华身上还有这样的故事，都是自幼没有受过母亲关爱的人，不由起了同病相怜的感慨。

“老姐本来的名字叫沙雁柳，现在的名儿是她师父给起的。她说叫惯了这个名字，爹娘也就随她去了。”沙承墨像打开了话匣子，“说起来你们和老姐真投缘，这么多年了，她头回带朋友上门，连知府大人的千金都没来过呢……”

“叩！”沙承墨头上又是一记暴栗。

“痛痛痛！老姐，你还能下手轻！”

“废话忒多，姐要走了。你多帮爹娘­干­活，听见没有？”

“知道啦。”

沙华这才转向凌晨和青鹞，道：“咱们走吧。虎子兄弟和三丰兄弟已经在外边等着了。”

一路无话。

回到客栈，凌晨四人商量了一下，觉得此地既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干­脆次日就启程前往济南，最好赶在入冬之前到那里，免得路上再生意外。凌晨和青鹞虽然对新交的朋友念念不舍，也只能同意这一提议。

天刚亮，三丰驾着车往城门方向驶去。将要出城的时候，却“吁”地一声，勒停了马儿。虎子撩开门帘问：“怎么回事？”

——沙华笑嘻嘻地站在城门前，背着个包裹，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紧接着，众人听到了令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句话：

“早，我跟你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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