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还有什么需要？还能需要什么？一个要死的人了，你告诉我，我还能需要什么？

花染轻胭沉默，纵使是一个作家，一个能言善辩的作家，此时也感觉到了语言的苍白吧。

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丁语蓉？她还好么？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这句话，问过后才知道，从开始见到花染轻胭，我就特别想问这话。

她妹妹死后，我见过她一次，是在葬礼上。有些憔悴，悲伤是难免的。不过，她一直是个很坚强的女人。后来，我们也没怎么联系，据说现在好像出国了。

出国了？我惊讶地叫出声来。

是啊，出国散心去了。对她来讲，离开一段时间也好，这座城市于她的确容易触景伤情。

她，一个人走的？

应该是吧，她叔叔过世后，唯一的亲人就是她妹妹了，她妹妹……

是我不好，我对不起她，她一定恨死我了。我打断了花染轻胭的话，我有点害怕听到丁语秋的名字。

大海，听起来你好像与丁语蓉很熟，是不是？花染轻胭似乎是不经意地问，我觉到她的眼神有些异样，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

不，不很熟，只是原来在一个单位待过，后来又喜欢上她的妹妹，所以……

真的是这样吗？我怎么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大海，你要有事千万不要瞒着我。比如杀丁语秋，我觉得你不可能……

人是我杀的！因为我爱她，她不爱我。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所以我杀了她！这些话我对警察说了很多遍了，我不想再重复了。我说得咬牙切齿，我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花染轻胭相信我杀人纯属我个人的恩怨和个人的行为。

我怎么从来没听语蓉说过你爱她妹妹，大海，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没有，真的没有。丁语秋不可能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丁语蓉吧，即便她们俩是姐妹。每个人都有她不愿意让人知道的隐私，胭姐，我想你也有，是吧？因为要努力打消花染轻胭继续盘问我的想法，我说了这些自我感觉挺有水平的话。

不，大海，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可能为了丁语秋拒绝爱你，你就杀了她。花染轻胭还是死咬着不放。

可是，胭姐，你真的了解我么？说白了，我们其实并不很熟，就算是很熟悉的人，天天在一起的人，也不能说完全了解。一个人光看外表是看不出什么的。你是作家，这些你比我懂。一个人竟然要努力说服另一个人相信自己杀了人犯了死罪。这事说出来真要令人难以置信。但眼下我的确就是在努力让花染轻胭相信，丁语秋就是我杀死的。

不，我相信我的直觉，我的直觉从来没有骗过我。大海，你告诉我，你不能就这样放弃生命。就算替你老爸着想，你也不该这么固执。这不值得啊。

我没想到花染轻胭这么固执，但同时我也不得不佩服花染轻胭的观察力，又或者说她的直觉。值不值得，我自己心里有数。我不想说了，您请回吧。感谢您来看我。说过这些话，我匆匆离开了探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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