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正以宋妖孽无法控制的态势发展着。
白没表成,屈原却正大光明地说,要去自己家小住几日。宋玉很不孝地想到了四个字:登堂入室。再四个字:引狼入室。
其实说来,屈原也算看着宋妖孽长大了。那年宋玉不过七八岁的乡间娃娃,就被屈大夫相中,留在身边做了书童,亦师亦友这么多年,宋玉对屈原的敬仰和喜爱那是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但这次,因为尔雅,一听说先生竟要去宋府小住,宋玉顶不愿意。事实也证明,直觉这玩意儿,有时候不只女人有。屈原入宋府,确实有那么点“引狼入室”的味道,不是“色狼”,也至少是只“大灰狼”。
一听屈原委婉地说可能要去宋府住几日,尔雅漂亮的眼眸就呲呲闪光,整张小脸也闪着异样的光芒,“屈大夫要去我们家住吗?真是太好了!我立马就回去让奶娘给您布置客房。”
说罢,怀揣着朦胧的少女心跑远了,屈原尾随其后,见徒弟僵在原地不动弹,甫一回头,才发现玉儿今日风流倜傥,打扮得人模人样,见状忙负手笑道:“玉儿出落得越发动人了。”
语毕,复带上面具也走远了。宋妖孽脚定在原地,呵呵冷笑两声,突然觉得自己这身孔雀装比当年行弱冠礼时还傻上三分。如此打扮不过想在今天的表白上加些形象分,谁能料从来都只关注国事家恨的先生都端倪出了自己的不同,偏偏他家尔雅却……打刚才开始,眼睛根本就没离开过屈原身上。
宋孔雀隐隐觉得,事态不大好。
果然,当晚登徒尔雅就把夫君呕出了内伤。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吃罢饭,这些时日一直躲躲闪闪,不肯和宋玉碰面的登徒尔雅主动到了书房,扭扭捏捏,似有什么话说。
宋妖孽暗喜,大献殷勤地给老婆又是端茶又是上点心,末了故作镇静道:“找我有事?”
尔雅脸红红,低着头揉手绢,思索良久终鼓起勇气抬了头,望进宋妖孽那双靡靡沉沉的黑眸里,又突然改主意道:“你,你是不是很忙?要不改日我再来好了——”
尔雅说着就要走,宋妖孽哪有肯的,拦在门口半只手似无意地拉住老婆小手,另半只嘛,则邪恶地摸上了小蛮腰。
荡漾俯视脸颊绯红的尔雅,宋玉恨不得立马揽佳人入怀,一解相思之渴。操着略带磁性的低沉嗓音,宋妖孽一字一句似要说进对方心底:“不忙,一点都不忙,你找我有事,嗯?”
最后的扬音低得只有彼此面对面呼吸才听得见,宋玉瞥见尔雅耳朵尖渐渐泛红,这完全就是……暧昧调情的良好开始。他几乎已经笃定,小娘子是来找他表白了。
尔雅食指对食指不好意思地对戳,结结巴巴道:“我,我的确有点事情想找你帮忙。”
“你说——”
“咳咳,”尔雅拳头搁在嘴前咳嗽声,才沉吟道:“有些话……我早就想给你说,但是……一直鼓不起勇气,今天,我,我在十里坡……反正,我觉得无论如何也应该问问你。”
宋妖孽眼眸骤亮,看来,那些蟹爪兰也不是全无作用的,尔雅上钩了,她真的是来表白心意的?真是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Сhā柳柳成荫。这边宋玉尾巴翘上天,又弯眼看了看怀中娇娘,尔雅竟对他偷偷嗔笑,又羞涩地扭下头去。
幸福来得太突然,宋妖孽舌头也有些打结:“你想问,问什么?尽管,尽管说!”我们可是有整整一晚的时间。
尔雅咬唇,腻歪半天终于从身后拿出一捆竹书,宋妖孽亟亟拆开来看,当场石化。竹书最右端,用娟秀小篆体工工整整写着两个字:
离骚。
“离,离骚?”为什么会是老师的《离骚》,而不是给自己的情书?就算不是情书,为什么不是自己写的《九辩》、《风赋》、《高唐赋》,而是《离骚》?就算是《登徒子好色赋》也好哇,为什么是老师的《离骚》——
宋妖孽心里咯噔一声,如晴天万里,本游走在乡间舒服吹着凉风,却突然劈里啪啦打下一个响雷,砸在天灵盖上。
登徒尔雅小脸依旧红若苹果,捏着下巴憧憬状:“其实,我很早就开始读《离骚》了,屈大夫的文采见识自堪望尘莫及,但还是欢喜得不得了。所以就悄悄背诵抄写,今天见到真人了,就很想和他探讨一番。可是……”尔雅顿了顿,有些忧虑地撅起小嘴,“你也知道我读的书不多,怕在大叔面前落笑话,你再给我讲讲这篇赋好不好?”
宋玉定在原地浑身发抖,不知如何言语。
尔雅见状,以为宋玉不肯,忙凑近如小孩般赖着宋玉,摇着其臂膀低低道:“就讲讲嘛,嗯?就讲一次,一次就好,好不好?相公,我知道你最好了^^”宋妖孽扶住额头,彻底杯具了。
一直盼着尔雅能顶着这张可爱的LOLI脸给自己撒娇求欢,一直盼着尔雅能乖乖巧巧地喊上自己一声相公,现在,这些全都实现了,却全是……因为先生!!
魔咒!!先生你才是真正的妖孽啊!
少爷有难,宋府八卦后援团自然来支持。
几人在宋钰闺房围坐一团,一边煨着火一边商量对策。军师宋钰踌躇,“至少,先弄清楚屈大夫为什么要来我们家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