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你说的这个上头指的是谁呀,凌子墨呢,还是你沈以翎?”不知道为什么,从容忽然觉得一阵烦躁,那原本只是微醺的酒意袭上脑门,再出口已不掩锐利。
高希文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有些意外于她的这一反应。“从容,算了。我们去隔壁街的凯悦好了。”
“啧啧,真是人走茶凉。正东,你说这是不是应了那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呀。”
“这词用的不错。单也不要只顾着说别人,彭一航可也不是什么痴情种子。”
“都给我闭嘴……”从容转头眼神狠狠扫过,第一次无法忍受他们的闲言碎语的聒噪。刹那间强大的气场把陈曼萍和魏正东两人都给震住了,一时间都呐呐不成语。“沈以翎,你倒是说说看,这个上头指的是谁呢?”
“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沈以翎脸色一沉,露出最后三分自得和不屑,“你真该听听别人的话,今时不同往日,M&E已经不是可以任你嚣张的地方了。”
“哼,我的面子,沈以翎你还不够资格来踩。我不知道今时与往日有什么不同,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在M&E还就是可以任我嚣张了。”从容神情冷漠,冷着眼一一扫过沈以翎、大堂经理还有看好戏的陈曼萍他们。忽然嘴角一抿,“荣轩,看够了没。给我过来!”
沈以翎一惊,转头便看到荣轩站在不远处,忙四处查看,还好只是他一人,并不见凌子墨。
荣轩走上前,在经过大堂经理时不着痕迹的等了他一眼,这不长眼的。“从小姐!”之后恭恭敬敬礼节十足的在从容面前站定。
“凌子墨也在?”
“凌少约了两个客人在这里谈事情,需要我通知他吗?”
“不用。”从容瞟了眼沈以翎,“我只是想问问你,现在我在这里是不是连个房间都订不到了?”
“从小姐,只是误会。你要多少个都有的,我马上让人把房卡送过来。”
“是吗?那我现在不要商务套房了,把顶楼的总统套开给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呢,沈小姐?要不要你这个上头批示一下?”从容身子前倾,冷冷的盯着沈以翎。
“总统套房,这个……”大堂经理为难的望着荣轩,“荣特助,那个房间已经开给沈小姐了。”
荣轩眼一瞪,这次是明着来了,“一切按从小姐说的做。”
“荣轩……”沈以翎不满叫道。
“沈小姐,我是来传凌少的话的,他说这个月,下个月再下个月他都没空,叫你不要来找他。今天也请先回。”
什么?沈以翎瞪大她美丽的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荣轩。
“哦,原本以为是新宠,原来这么快就被打入冷宫了。这嚣张的日子还没过两天嘛!”荣轩这话一出口,一旁的陈曼萍就已经笑开了。
“你,你们……”沈以翎脸色灰败,愤怒与不甘交织在脸上。
“觉得很奇怪是吗?你这个‘新欢’怎么会输给我这个‘旧爱’。”从容凑上前,用只有她们两个才听得到的声音,“你一定知道凌子墨的英文名叫mars吧,那你知道我的英文名是什么吗?”
谁关心!沈以翎冷冷望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我的英文名叫Ema!M&E的意思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是‘ME’呀,今天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名字的意思是 ‘Mars and Ema’。”
身世之谜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不妄取,不妄予,不妄想,不妄求……
当高希文顶着层层人群按响名邸的门铃时,从容手里正捧着一本《周易》。
眉头一皱,“怎么都看上周易了,再这么下去,哪一天你皈依佛门了都不奇怪。”
“放心,我舍得了这个花花世界,也舍不得你这个大帅哥呀!”从容把高希文让进屋里,报以调侃一笑。“看来今天许导又要抓狂了,女主角翘班,现在连男主角也闪人了。你说以后他还敢找我们俩拍戏吗?这不敬业的‘美名’可要远扬了!”
“大部分时间里许嘉还是很通情达理的。”高希文掀开窗帘瞟了眼外面密密麻麻的人群,“至少他明白这个时候你出现在哪里哪里就是暴风眼的中心。他可不想剧组的棚顶被这些记者和粉丝给掀翻。”
“有没有一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你刚被困完马上就轮到我了。你跑到暴风眼中心凑热闹,是不是准备投桃报李呀?”
“从容,等这个戏杀青后,我们都退出这个圈子吧。你不是说最怀念学校的生活吗,一起回母校吧。”高希文回转过身,淡淡道来。
从容一怔,这不是他第一次跟她讲这样的话。
“其实我没事。……从进入这个圈子第一天起我就知道这辈子不可能有隐私,不可能有秘密。……有些事情我不说,并不表示我想隐瞒,别人眼中的大丑闻,对于我来说或许是生命中最为温暖的颜色。”
“这一次,是凌子墨吗?”
“不是。”从容淡然一笑,眼里却是绝对的肯定,“不管怎样,他不会直接对我出手,更不会拿我母亲这件事。”
“……你这么相信他?”
嘴角微微一抿,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沉默,良久的沉默……
“从容,这一次我可以做些什么?”高希文走上前蹲在她面前。
“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能做。不仅是你,我也是。”从容伸手理了理他脖子上的围巾,白色的毛绒围巾,一如他此刻的温暖。
那指尖的冰冷直达他的内心,高希文望着眼前这个在岁月与镜头里不断修炼着的女人,依旧纤尘不染的笑着,依旧不老的美丽着。……从风光无限到洗尽铅华,这样的淡定是在经历了多少挫折与眼泪,需要多少勇气和历练。沉淀,然后放下。在这扰攘红尘,是否有人看到了笑容背后的那份寂寞。
“报道出来后,我就一直在看这本周易,我在心里念上了一千遍一万遍,一直在想人是否真的能做到宠辱不惊,去留随意。敏感的人大多不幸福……这是母亲教我的。”从容忽然哑然一笑,嘴角保持着舒缓适度的幅度,而那眼里的繁杂就算高希文离得再近竟也读不全,“在临终前,她笑着跟我说,她的人生就像一部不容被修改的剧本,即使拼命挣扎,除了让伤口裂的更深,它改变不了任何东西,结局早已注定。”
高希文紧紧包住她冰凉的双手,紧紧地,却不知该传递的是温暖还是力量。
“还记得我们刚认识那会,你问我从容这个名字是艺名还是本名吗?从容,从容,是不是觉得特别不像一个人名。这名字其实是我母亲对我的期许,因为她知道我的身世注定了这一生无法平淡无风,唯希望我无论何时何境都能保持从容之心。”
“从容,你和乔家……”高希文话到嘴边却有不知该如何出口。
“杂志上登的是事实。……我是乔家的私生女,乔以函同父异母的姐姐。”
怎么会?高希文眼眸一沉,心里是无声重叹,酸涩的与心疼同时缠绕心头。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神情,生怕错过每一个细微的变化,指尖轻轻的抚摩着她沉重起伏的脉搏。
从容微微侧头,避过了他关心的审视,“人生,要经得起撕咬,不是吗?至少,这一生我以是从盈盈的女儿为傲。我爱她胜过于一切。”
但是不是也是一段无法言说的痛。他们相识十年,却依然无法言说。
高希文起身在她身旁坐下,沉吟片刻,“过去这么久了,又是谁把这陈年旧事搬出来。会不会是乔家?”
从容摇摇头,“最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的就是孟秋桐了,不会是她。其实是谁并不重要,都是我必须面对的事实。……希文,不要再轻言退出了,更不能是因为我。我能应付的,相信我。”
高希文不再言语,只是凝视着她的双眸深沉如海,却依旧有掩不住的忧虑。
原本做好长期抗战的娱记们却意外的在第二天看到了一脸素颜的从容出了名邸,用蚂蝗聚集来形容当下的场面也一点不为过。还好剧组早就做好了防护措施,8名人高马大的保镖率先把从容团团围住,也挡住蜂拥而至的摄像机和麦克风。
还未等他们的开口,从容已经先一步举手示意。
“我知道各位记者朋友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是现在我不准备回答任何问题。现在我要赶着回剧组,所以麻烦大家先让让好吗?”
“从容,能不能先回应一下你和乔家的真实关系?”
“对于你母亲介入他人家庭的指控你有何看法?”
“你有没有考虑过认祖归宗?”
………………
记者们可不管你的决定,竟然出现了哪能放过。可不管他们如何狂轰滥炸,从容均是一言不发。虽然由保镖护着还不至于让人群推搡,却也是寸步难行,想穿过层层人墙更是难以实现。从容始终微垂着头,硕大的黑超墨镜挡住了她眼里的所有情绪。一时间,两方人马就在名邸钱相持不下……
“私生女,大骗子,滚出娱乐圈!”一声大喊,吸引了这边僵持的双方。原本在另一角席地而坐的一群人围了上来,手里举着各色横幅,‘大骗子,滚出娱乐圈’、‘欺骗粉丝感情,天地不容’、‘私生女,扮圣女’……
这群人从昨天开始就在这里静坐,原本记者都以为他们是从容的粉丝来这里支持她的,万万没料到确实反对者。一时间,镁光灯纷纷对准了这些人,一一扫过他们手里德横幅标语还有一张张义愤填膺的脸。
黑超后面的从容眉头一皱,冷眼看着眼前这一情景。几个保镖更是如临大敌,把从容护的更紧,趁记者转移注意力的刹那间迅速围着从容挤出包围圈。
“从容走了……”回过神来的记者们眼看着从容一行上了车,便也就无计可施。只能掉转头开始采访起那群粉丝。
车子里的从容望着后视镜里混乱的场景,眼神直沉谷底。
剧组门外,不出意料的是另一批不逊于名邸的人潮涌动,有记者也有有备而来的‘粉丝’。这回从容干脆不下车,直接让司机把车开进剧组里,虽然所有的闪光灯隔着车窗死命的拍摄,车子在众人的围堵下也几乎是以龟速在前进,最终他们还是摆脱了人群,艰难进到棚里。
“焦点人物终于出现了!”
从容一进棚,就听到陈曼萍的高呼。正埋首的其他人纷纷抬头,而他们手里有志一同都拿着一本八卦杂志,不同的杂志报纸,但统一的以她为封面头条。
从容冷眼一一扫过。
“从容,原来你也是出生豪门呀,隐藏的可真深呀!怕我们沾光不成?”
“乔家资产少说也有几百亿,从容你可以分到几成?”
“这么说起来你和乔以函还是姐妹了,你们的关系还真是复杂,比电视剧还复杂。”
“岂止是复杂,没看到剧组外面呀。那个热闹……说起来现在的粉丝也挺莫名其妙的,你说是不是私生女管他们什么事,凑什么热闹。”
“曼萍姐、正东哥,就别说了。从容姐一定已经被记者烦死了。”颜琳收起手里的杂志,上前说到。“从容姐,要不你先休息一下,今天你的戏份很多呢。”
“哼!”陈曼萍鼻子里冷哼一声,不屑的低声暗骂,“就你体贴。”细腰一扭,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魏正东则轻瞟了颜琳一眼,努了努嘴,倒也没再接口。这些女人都不好惹……
“从容姐。”方庭看到从容到了,连忙迎上前,“有位贵客在休息室等了你很久了。要不要先去看看。”
贵客?从容眉头微皱。
“气色还不错,依旧是人见人爱的大美女一枚。不愧是我的好姐妹。”杨霏上前给了从容一个大大的拥抱。
“霏姐!”从容讶异不已。
“来看看你有没有被那些惟恐天下不乱的狗仔给折磨疯,还好没让我失望。”杨霏捏了把她略显憔悴的脸,笑道。话虽大喇喇,从容却知道其中浓浓的关心。一向最讨厌理会媒体的她在这个时候亲自跑到剧组来看她……
“这样的新闻还不至于让我抓狂。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太过较真苦的只是自己而已。这个圈子本就如此,终究我们都只是被消费的对象。看清了这一点,对待那些纷纷扰扰便也能坦然几分。”从容扬起嘴角,无奈一笑。
“倒是修炼的有几分道风仙骨了。”杨霏一顿,“恩,不要理会外面那些粉丝,现在总少不了一些不分青红皂白的盲目粉丝。”刚进来的时候那些影迷高举的横幅让她吃了不小的惊,她们可以不理会记者怎么写,但是自己的粉丝有这样的举动却会让人寒心的。这十年来,从容的后援团一直被称道为最为铁杆,如今……
“那些不是我的影迷,只是一种打击我的手段而已。”从容摇摇头,很是笃定。
“你是说有人故意……”杨霏一惊,“那你准备怎么办?”
“找个时间我会专门开个记者们交代一下的,只是一直不想打扰我母亲的清净……”从容眸色一暗。
“怎么样,要不要陪你?”
“上次致均哥已经帮我压了回阵,这次我想自己来。”从容抬头,用力的回抱她,“霏姐,你们夫妻俩的这份心,我永远铭记。”
“傻丫头,尽跟我客气。别这么酸,我不习惯。”杨霏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口气虽轻松,眼里却难掩她的担忧,“只要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是支持你的。”
袭击
离新闻发布会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M&E就已经聚集了一大批从全国各地蜂拥而至的记者媒体。从容方面原本只邀请了十几家国内知名媒体,准备的也只是一间百人的会议室。而酒店方一看这现场架势,怕发生意外,连忙把场地从原来一百人的小会议室换成了可容纳500人的大会场。可即使如此,依然有大批闻讯而至的记者无法进入会场堵在了酒店门口。而最让酒店觉得头痛的除了扛着长枪短炮蔚为可观的记者群外,门口聚集的那大批粉丝影迷貌似隐患更大,而且其聚集的数量明显在呈增加趋势。所有的粉丝围列两侧,仅留3米宽的通道供人行走。他们穿着清一色从容影迷会的制服,各种海报、LED牌高举过头,那阵势阵容甚至于超过平时从容出席的一些红毯活动。两条长约十几米的横幅海报更是极端醒目的横亘两旁。
‘从容,我们永远支持你!’
‘真的容迷,敢于直面所有假粉,敢于正视任何媒体。’
所有人很有秩序的围在M&E门口,并不喧哗。只是一个个警惕的看着每一个进去的记者,就是这些人在报纸上用各种文字抨击诋毁他们的偶像……粉丝团的这次大规模聚集基于两个原因,一来这次的私生女事件算是性质比较严重的危机公关,他们一定要站出来表示对自己偶像的支持,二来如此高调也是要对前两天名邸前有人冒充影迷攻击从容的一次反击,真正的粉丝是绝不会因为任何所谓的丑闻绯闻而动摇他们对从容的爱的……
粉丝们这架势一出,不少媒体记者也兴奋了起来,纷纷抢着拍下当时的场景,这又是一个话题。如果做出点什么过激的举动那就……
“从容来了……”
随着这一声喊,现场一片嘈杂,所有的目光与镜头全部对准了正缓缓驶向酒店门口的一辆豪华房车。
偶像存在的作用,本来就是用来景仰和沉醉的。即使此刻她是顶着巨大的传闻或者说是丑闻出现在这个记者会上,车门打开的那一刻,她便是一切的焦点。所有镁光灯同时闪烁,炫过此刻阳光,直刺得人无法正视。除了瞳孔微缩,从容脸上的神情未见一丝改变,她淡然的面对所有的目光与镁光。
从容,从容,你真的是乔家的私生女吗?
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有没有考虑过与他们相认?
…………
只用从容出现的地方,这些问题便会像离弦之箭一样,飞扑而至,或许它们并没有期待得到正面的回答,只需要日复一日的制造这样的画面,问出一个又一个愈加犀利的问题。娱乐圈要的本也不是当事人的解释,他们更喜欢的是自己解读……
媒体的问题纷飞而至,而外围的粉丝则用更为高昂数十倍的声音大声喊着口号,“从容,我们永远爱你!”整齐划一,远远盖过了记者们刁钻的声音。
声音是压过了,可是媒体的围堵一时倒是让从容一行困在车门前寸步难行。随行工作人员还有M&E的十几个保安都无法把从容护送出人群。一旁的方庭和林伊一边护着从容以免她被摄像器材被碰到,一边朝记者大声说道,“拜托大家让让,先让我们进去。一切问题在记者会上会给大家一个说法的……”可是不论她们如何解释劝说,记者群依然有增无减,堵的越发密实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从粉丝群里自发出来了二十几个人,他们从记者堆里硬生生的挤到了从容他们面前,然后手拉着手以人墙的形式把记者分隔成两撮,其他的粉丝见状忙上前帮忙,紧挨着前面那二十几个人,加长人墙的长度,不一会儿,就围出了一条从房车到酒店大堂的通道来,而那些记者反倒全被挡在了最外围。
所有人都有些错愕的望着这一幕。从容的在刹那错愕后,脸上缓缓爬上了一抹真诚的笑意,望着密密麻麻的人潮,这一张张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脸孔,她的鼻尖不自觉间竟有些微的发酸。娱乐圈从来承载不了多少人的梦想,早忘了最初的梦。这也是一个最善忘的地方,可是她何其有幸,被那么多人记了十年,爱了十年……
演艺圈本是一个万花筒,有的只是名利场的浮躁与喧嚣,什么是真相什么又是事实,谁又相信谁?我们看到太多居心叵测的演绎,就像三岔口,又听说了太多不同角度的真相,好似罗生门。没有人有义务去相信你,却有权利去指责与怀疑你。而她所拥有的这么多信任与爱护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从容朝已经拉开大门的门童微微点了点头,止住了脚步,转身。
“容姐,怎么了?”紧跟在她身边的方庭讶异道。
从容淡笑不语,含笑的眼眸一一扫过井然有序的粉丝,她是清淡而优雅的,也可以是浓郁而激烈的,而此刻她的笑清清淡淡的,而那种清净和煦的温柔却从眉梢一直渗透到眼角。
“容姐,快进去把。记者会马上要开始了。”方庭催促着,外面这么多人,不知为何今天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正在众人惊讶于她为何忽然停住了脚步时,从容嘴角微扬,一句‘我爱你们’无声溢出,接着朝下面深深鞠了一躬,深深的。
回应她的是所有粉丝震天响的齐呼:从容,我们永远爱你!
就在这几乎震慑苍穹的口号中,忽然有一个人从粉丝团里钻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来,“去死吧,不要脸的女人!”接着便把手里的一桶东西朝从容脸上扔去。
这一连贯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时,那个人已经冲进了人群不见踪影。而一桶红色液体已经兜头兜脸淋了从容一身,猩红的液体散发着浓重的腥味……
“血,血……”林伊尖叫,这一声尖叫也惊醒了所有人,划破寂静,击破惊愕。只是瞬间,在场所有人都疯了一样涌了上前,媒体是要拍下这震撼的一幕,而粉丝则是愤怒震惊……面对蜂拥而至的人群,回过神来的工作人员连忙把从容围在中心,谁也不知道人群里是否还有要攻击她的人,刚刚那一瞬间已经足够他们胆颤心寒。
“是鸡血。”方庭上前扶住从容,凑近一闻。“容姐,容姐……你说话呀,别吓我。”
那刺目的红埋葬了从容脸上所有的神情,也盖住了她那逐渐破碎、消融的笑容。方庭只看到了从容满脸的猩红,还有那双无波无绪却让人觉得冷至极致的眼眸,猩红顺着她的眼睫毛缓缓滴落,那一瞬间,她竟觉得眼前这个人并不是她所熟悉的从容姐。
正在发布会上等候着的那批记者也被这一阵骚动吸引了出来,一时间所有人都围到了酒店门口。那个场面简直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混乱到足以发生踩踏事件。M&E方眼见出了大事,一边让人立刻报警,一边让人把事情汇报给高层。
“不要报警。”
“荣特助!”正急的团团转的酒店经理一看到荣轩仿佛看到救世主般,根本顾不得他什么时候来的酒店,“荣特助,那你看这事情怎么处理?”
“让所有保安一起帮忙维持秩序,至于媒体那边,相关新闻能压住多少是多少!”荣轩沉吟着吩咐道。
“荣轩,我要知道是谁做的!”一声低沉无比的声音忽然从荣轩背后传来。
“凌,凌少……”酒店经理一撼,刚刚太过紧张,竟没发现荣轩后面阴影处站着的人是凌子墨,此刻他正面无表情的望着门外混乱不堪的场景,脸色愈来愈阴沉。酒店经理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大堂强烈的暖气也抵挡不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寒气。其实他是幸运的,因为他只看到了凌子墨的侧面,而没有看到他的眼睛。那绝对沉过无边夜色的黑暗,是谁也不想面对的阴鸷……
“凌少,别……”正觉得寒意阵阵的经理看到凌子墨举步往人群中去,忙出声欲阻止。却被荣轩拦住,“你别管,加强保安,保证凌少和从小姐安全就可以了。”
“恩恩恩……”忙点头如捣蒜。
十几个保安欲分开拥堵的人群,为凌子墨开出一条道路来,无奈场面太过混乱,所有人都只想往中心点冲,看到或拍到从容的现状,谁也不愿往外退一步。
“砰…砰…”两声巨大的撞击声惊住了嘈杂的人群,所有人回头,之后是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M&E那高达五米的玻璃门此刻已经碎成一地,尖利的棱角在阳光下折射着诡异的冷光。一地碎片边上站着的是彷如来自阎罗殿的凌子墨,他的手里是一只几乎变形的高尔夫球棍,有点点赤红从他的掌心渗出。
他冷漠的目光环视一圈,在每一个人脸上都是一扫而过,停留的时间甚至不超过0.1秒,而每一个对上他眼睛的人却不自禁的低头,就那一闪而过之间,已是冷入骨髓。环视一周后,凌子墨把高尔夫球棍一扔,迈步走向人群的中央,所到之处,众人纷纷闪身自觉的给他留出一条道来,直到他站到了从容面前。
他终于看清了她的样子,分不清她的眉目,分不清她的发色,也分不清她的衣服,只有带着浓重腥味的红,从发梢从肌肤从衣角不断的滴落。而从容只是睁着双眼定定的望着他,依旧是那无波无绪,没有一丝皱褶的眼神。依旧……却让凌子墨内心燃烧着的怒火瞬间染至沸点。
猛的回首,森冷的气息刹那间弥漫至所有人,他的眼神已不是刚才的冷,而是狠,那戾气仿佛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出口的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把带刃的利箭,“如果今天出去的新闻有任何的诋毁或者妄加揣测的言辞,我一定会追究到底。不仅是法律上的,还有我凌子墨个人的。”
鸦雀无声的现场,连呼吸仿佛都只听见一个人的。所有人都心惊于自己心中所产生的那莫名的恐惧……每个人只是怔怔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甚至于没有人记的拍照。
凌子墨脱下自己的大衣,从头整个包住从容,不给她任何反抗余地的紧紧抱进自己怀中。其实从容也并没有反抗,她只是呆呆的跟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在埋进他怀里的一瞬间,终于很缓慢很缓慢的眨了眨眼,一滴泪水缓缓滑落。湿了他的衣,更湿了他的心……
共浴
一个人流泪,并不代表真的伤心;一个人微笑,也并不代表一切都好。
“凌少……”方庭止住来回不安的脚步,看着推门而入的凌子墨。从容进了浴室已经半个小时了,除了水声再无一丝声响,任她如何叫唤也未答应一声。
凌子墨眸子一扫,已知晓方庭的欲言又止。那本就拢起的眉峰再一紧,朝方庭挥挥手,示意她先出去。
从容一个人静静的蜷缩在浴缸旁,身上还是那未清洗的猩红。她呆呆的出神,连凌子墨破门而入巨大的声响都没使她的眼眸跳动一下。
仿若被一把巨大的利刀生生刺入心脏,没有惊慌没有哭泣也没有绝望,可此刻的从容却让他觉出了比五年前希腊街头初遇时更甚的压抑与心痛。她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到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凌子墨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走上前跪蹲在她跟前,抬起她的头与自己对视,那双眼依旧不染一丝情绪,静的犹如一滩死水。而这却莫名的让他觉得一阵恐慌,不管是怎样的情绪,即使是愤怒是伤心都好过如今的无波无绪。
凌子墨紧紧抓着她的肩膀,而锐利的眸光却一眨不眨直直盯着她的,非要逼着她生出一丝情绪来不可。而从容的眼神却透过他落在了一片虚无里。
许久许久,久到凌子墨的手几乎要掐进她的肌肤里,终于有一滴清泪从她眼眶滑落,把猩红脸庞涤出一行洁净。
一声长叹,凌子墨墨玉般的眼眸已是另一番风起云涌,伸手轻轻擦拭着她的脸庞,“你看,我不在,他们竟可以把你伤的这么重,你怎么能说不是非我不可呢。我们在一起五年你都不曾为我流过一滴眼泪,你的泪水本应该比珍珠还珍贵,怎么可以轻易的为他人而流。”
从容缓缓抬头,依旧有些呆呆的望着他,而眼泪却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扑簌而下,仿佛要把这么多年所积攒的泪水一次宣泄完。(奇*书*网.整*理*提*供)
看着从容脸上交错的红与白,根本不复一丝平日镜头前的光鲜艳丽,无比的狼狈却让凌子墨蓦然勾唇而笑,眼中的忧心也卸去了七分,为着从容这少有的眼泪。
轻叹一口气,凌子墨起身,也顺势把她拉起来带到淋浴蓬下,把水势开到最大,让水冲刷过她身上的猩红和泪水,也浸透他的眉眼和西装。凌子墨专心的一缕缕的梳洗着她的长发,擦拭着她的脸庞,却不劝不说任她尽情哭着。
从容站在他面前苦的专心,除此之外就像一个听话的孩子,任凌子墨帮她洗着工程最为浩大的澡……
林伊和方庭已经在走廊外不安来回了数十趟,房间里一点响声也没有,一开始几次林伊忍不住想冲进房间看个究竟,都被方庭拦住了。到后面连方庭都忍不住了,又被荣轩拦下了。
“有少爷在,你们俩都不需要担心。”荣轩倚在栏杆边,淡然而道,“你们可以回去跟从芯小姐商量一下怎么处理这件事。”
“可是……”林伊瞟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迟疑道,“可是,从容姐跟你们凌少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荣轩被她这话说的一怔。
“好了。”方庭拉了拉林伊的胳膊,“就听荣轩的,我们赶快把这件事告诉从芯姐,免得她被记者问个措手不及。”
接着林伊便被方庭硬拉走,而荣轩则无声的望着那精致豪华的房门数秒,终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似感叹似唏嘘,接着也转身离去。
“这么哭下去,未来五年的份额也要被你用完了。”凌子墨拿起纸巾拭干她的有一行眼泪。
花了两个小时才彻底把那一身猩红洗干净,而从容的眼泪也整整流了两个小时。两人身上都穿着酒店的浴袍,原本的衣服都彻底报废给了那血和水。
“哇……”被凌子墨这一说,从容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好好好,是我错。你哭,尽情哭,纸巾无限量供应。”面对她的眼泪,凌子墨几乎举手投降。
接下来两人还真就一个专心的嚎啕大哭,一个认真的递着纸巾。直到从容哭到声音沙哑,凌子墨递上一杯温水,才止住眼泪。
从容一饮而尽,然后红着双眼恶狠狠地瞪着他。
“这就是M&E今时今日的安保措施?这样哪还有人敢来M&E住宿?”质问的口气,十足十。“也不知道你怎么管的?”
凌子墨哑然,这也怪到他头上。
“还有把刚刚在浴室里的所有画面在你的脑海里给我delete掉。”
“又不是第一次看到,可不是说删就删的。而且即使刚刚的那些我delete了,那以前的呢?有些画面在我脑子里可早已是根深蒂固。”全然不理会从容无力的威胁,调戏之意反而更甚。
“流氓!”
“你不会准备就这样出去吧?”凌子墨好笑的拉住气冲冲要冲出门的她,“虽然这总统套房的睡袍也是价值不菲,但也不至于穿出门去招摇吧。”
这时从容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装束,一袭米白色的睡袍松松的披在身上,长发随意披散着。头发虽然已经吹干了,但是鉴于凌少实在不敢恭维的技术水平,那只能用一头乱发来形容,更不用奢求什么发型了。
“呀……”大叫一声,从容揪着自己的头发坐回了沙发。瞪着凌子墨的眼珠,只散发着一个信息:还不把本小姐的衣服拿来。而凌子墨回她的只是一个耸肩。
仿佛有感应般,等她的意念一发完,门铃已经响起。服务员拿着两人全套衣服出现。
“凌少,从小姐,这是你们的衣服。荣特助让我送过来的。”
“有一件事情你确实值得我羡慕。”从容拿过自己的衣服,在身影消失在卧房门口的一瞬间,抛下了一句,“荣轩真的像你肚子里的蛔虫。”
等到两人换好衣服,从容连头发都没来的及整理,就迎来了几位火急火燎的“不速之客”。
人未到声先至的自是歌后杨霏,在门口就从容,从容的叫开了。紧随其后的是从芯以及高希文。
“你们怎么来了?”一看到几人,从容无奈的覆额自嘲,“消息也传的太快了吧。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刚在酒店门口碰到了。”杨霏头也不抬,上下打量着她有没有不妥的地方,至于回答则是牛头不对马嘴。“哪个神经病发羊癫疯,让老娘知道了非剥了他一层皮不可。”天后爆粗口可是难得的景象,惹得从容不禁莞尔。
“没事吧?”从芯忧心忡忡的拉过她的胳膊。
“我看有事的是你吧。”从容把从芯按到沙发上坐下,“生完才两个月就到处乱跑,别忘了你是高龄产妇,要好好休养的。”
“查到是谁干的吗?”高希文眼睛扫过凌子墨,最后还是落在了从容脸上。一进门在杨霏义愤填膺之时,他早已不落痕迹的观察过,至少表面上从容并无大碍,而凌子墨的在场,多多少少让他有了几分意外,只是这种情绪很好的被他隐藏在眼底深处。
从容一怔,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逝。不由得垂下自己的眼眸,遮住了其中乍起的暗沉。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一直静默着的凌子墨缓缓开口,引起其他几人神情不一的注目。“也会处理好。”
简单的几个字,却掀起了大家不同的思绪,一阵寂静。
杨霏收回略带沉吟的目光,兀自揽着从容的肩,轻轻拍了几拍。
从芯有些失神的望着凌子墨,恍不可查的轻点着头。
高希文的眉头皱的更紧,直直盯着他,仿佛要从他平静无波的神情中看出点什么。
而从容,凝着她的秀眉,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嘴角的那一抹笑意。最后眸光一沉,迎上他的目光,“并不用!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小容……”从芯不以为然的叫道,这个时候还逞什么强。“还是说你知道是谁?”
“又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我,讨厌我的人也不再少数的。有一两个极端的也不足为奇。太过追究反把事情闹大了。”
“我倒不认为是简单的粉丝个人行为。”杨霏撑着下巴,“最近你身上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即使不说是有预谋有组织的,至少也是别有用心。是同一个人的连串行为还是不同人的落井下石?你要考虑的只是这个而已。”
“小容,杨霏说的有道理。你不能老不当回事。”从芯也附和,“让子墨帮着查查也好。我们在明,别人在暗。”
“两位姐姐,不要把我当小孩子。怎么说也混了这么多年,那么点判断能力和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那至少我们也去警局备个案,今天也算是刑事案件了。”从芯妥协,其实她多多少少知道从容和凌子墨之间那理不清的关系,原本看他们今天在一起,多少有些挽回的余地,但小容这态度……
“从容,我先送你回名邸吧。”沉默了许久的高希文这时开口,打断了她们的争执。
“我想她最好还是住这里!”凌子墨没看他,却紧接着他的话尾。
为什么?从容挑眉。
“或者你想跟我一起回半山住?”
“小容,这回还是听子墨的。”从芯按住差点跳起来的从容,“这会名邸那里一定已经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没查清楚这件事前最好还是不要跟媒体接触。”
“既然这样,那我们先闪了。”杨霏起身,拍了下从容的脸,“没事就好。记得呀,查到是哪个小王八蛋干的要告诉我,我送他一份大礼。”
“知道啦!得罪我是小事,得罪了我们霏姐,那个人是不想活了。”从容半拥着杨霏,边跟从芯和高希文交代道,“希文,跟许导说我明天会准时回剧组的。至于姐,你就给我专心在家养着,我的事你少操心。”
两人均应下,只是都难掩眼中的那一丝忧心。
“从容……”临出门前,高希文还是回头,再次瞟了眼还杵着的凌子墨,踌躇着开了口,“待着好好休息,不要上网也不要看什么新闻了。”
上网?从容微楞,接着马上了然道,“是不是上面的说法很难听?”
一句话问的高希文一阵哑然。
“其实没关系。”从容笑的坦然,“现代网络发达,所有人都可以在上面肆意评论甚至谩骂别人,如果每个都要去在乎的话,有多少个阮玲玉都不够自杀的。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对于那些言论,我从来都是选择性失明加失聪。”
现代社会,每个人都自顾不暇,没有人有时间去认真了解一个人一件事后再下结论。我们不可能奢求世界上所有人都喜欢你,爱你的人有多极端,恨你的就有多极端。竟然承受了那么多人的拥戴,恶意的谩骂和误解那便是附属品。这个道理,她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知道。
禁忌的哀伤
电梯里,三人都很沉默,连杨霏也不复刚刚从容面前的热烈。
“希文,刚才怎么都不开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嘴里虽说着,但却并没有看着他,而是盯着正不断跳动的电梯数字。
“……只是不想替她做决定。”高希文的眉头依旧拢着,宽敞明亮的电梯里只有三个人,却莫名的让他觉得那么的压抑。
“你是不是猜到是谁做的?”从芯蓦地回转头,眼神里是乍然而起的疑惑,“这次小容的忍让太过明显了。”沉吟,也怀疑,“是不是乔家那边?”
高希文沉默,也把目光投向了闪烁的楼层指示灯。
噔……电梯停下。杨霏戴上墨镜,率先出了电梯,一句话也轻飘飘的飘向了后面。“放心,这件事已经由不得她了。即使她想忍,也自有人不想忍,也不让她忍。”
两人一惊,都有些怔楞的望着杨霏的背影,或许她才是看的最清楚的那个。
位于市中心的恒风广场是本市人流量最繁忙的百货大楼之一,与乔氏集团总部仅一街之隔,属于乔氏产业之一。此刻在顶楼的露天咖啡厅的一角,正有一位头戴米色帽子的女子安静的俯览着城市的车水马龙,远远看去有一股说不出的淡然气质,让人忍不住想一窥其面容。而一副巨大的黑超墨镜遮住了她大半面容,与帽子一系的围巾又掩住了其下巴……在这样一个假日午后,这样一位女子总是让人好奇,还好来此露天咖啡厅的也非一般路人,虽有不少好奇者,却并无唐突上前的。其实,她就那样安静的坐着,伴着蓝天白云,也不失为一幅美丽的风景。直到……
“没想到这个时候你还敢出门!”孟秋桐仪态万千的在她对面坐下,出口的话却是拔着高音的尖锐夹着幸灾乐祸。眉眼间是全然的嘲讽,“上次被泼的是鸡血,你说下一次会不会是硫酸呢,还真是期待。”
“你很高兴!”透过鼻梁上的黑超,从容盯着孟秋桐,没有放过她脸上丝毫的表情变化。
“远比乔氏多赚了一百亿还令我兴奋。”
“真为我在你心中有如此价值感到荣幸。”从容嘴角轻扯,笑容似嘲非嘲。
“那一桶鸡血有没有让你想起什么?”孟秋桐微微前倾,笑容可掬的嘴角溢出的却是最恶毒的低语。“是不是似曾相识,这两天有没有做噩梦,你母亲有没有托梦给你呢?”
从容的脸一如这那天边的白云,雪白而柔和。只有那直直盯着她的眼,交织着无法读尽的电闪雷鸣。或许记忆才是最利的刀,割裂她无法痊愈的伤。
云卷云舒……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还是无法放下。即使不能释怀,拿出来大白于天下,丢脸的其实不止是母亲和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她的话很轻,也很缓。
“你以为这些事情是我指使的?”孟秋桐语气一冷,面色阴郁的盯着她,“论这世界上最厌恶你们母女俩的确实是我,但是最不愿意与你们扯在一起的也是我。如果可以,我十分乐意亲手毁了你,只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从容往椅背上一靠,微不可闻的缓缓呼出一口气。
“你恨我,但更厌恶我。而厌恶的极限便是没有任何关系。这样也好,我也不希望再跟乔家扯上什么事情。只希望,不管事情怎么发展,你……还有你女儿都不要Сhā手。”
“你怀疑以函?”孟秋桐凤眼一瞪,比刚才还愤怒的神情,“笑话,你有什么资格质疑她。不要把这么龌龊的想法加注在她身上。也不要把她跟你相提并论。”
从容忽然莞尔一笑,为她乍起的怒气,“是呀,在任何一个母亲眼里,自己的女儿都是最宝贝最高贵的;正如在任何一个女儿眼里,自己的母亲都是最伟大最圣洁的。”
孟秋桐斜睨着她,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最为厚重的痕迹或许便是她日益阴沉的眼神,彷如永远不会停止的梅雨天。“你确实十分适合当一个戏子,不管是你还是你母亲这一生都比电视剧还狗血,可惜早就注定了是一出低劣的悲剧。”
“我的过去已经跟你们纠缠在一起,不管是悲是喜都已是不可更改。但至少,我不希望我的未来继续跟你们再有交集。我想乔太太跟我的想法应该是一致的吧。”并不在意孟秋桐嘴角的冷笑,从容的语速依旧不缓不慢,“不管我的人生是怎样一出悲剧,只希望你可以始终袖手旁观。”
见完孟秋桐,从容独自一人穿梭在午后的人流里。把围巾系的更严实了点,如果让从芯知道她一个人这样出来乱晃,一定又要念叨她任性了。从容勾唇自嘲一笑。
知道不是孟秋桐,她心里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从一开始她就不认为孟秋桐会主动踢爆乔家的这些陈年往事,只是酒店门口的意外遇袭让她不得不怀疑她,毕竟知道那件事的人很少,而她不认为这是巧合。
从容抬头深吸一口气,干燥而冰冷,城市的味道本无法奢求温暖。隐约的,她竟然闻到了厚重的油漆味,刺鼻的,仿佛就从她身上发出。从容不自禁的抱紧自己的双臂,加快了脚步,似乎想甩掉那如影随形的味道……
其实孟秋桐说得对,她真的做噩梦了,梦见一身血红的母亲,梦见那快让她窒息的油漆味……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到最后已是发足狂奔。
砰,结结实实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从容,从容……”焦急的声音。
还没等从容看清楚撞到的人,便被拉进了一旁的车子里。
“你这是怎么了,人也不带一个就四处乱跑,被人认出来了怎么办?”凌子墨沉着脸,口气极度不悦。
看清了眼前的人是凌子墨之后,从容也镇定了下来。把身体靠向椅背,顺了顺凌乱的呼吸,“荣轩,先开车吧。这里不允许停车的。”
凌子墨把她的脸掰过来,皱紧的眉头都快拢成一座小山,“请正视一下我的话,好吗!”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从容任他掰着,却答非所问。
凌子墨的下巴抿的更紧。
“半山和名邸都找不到从小姐,凌少很担心,所以……”
“荣轩,不用说了。这个女人才不会在乎谁担心他了,尤其是我的,她更是乐意弃如敝履。”
从容头一扭,从凌子墨手中挣脱开。自顾自朝向窗外,只留一个后脑勺对着凌子墨的咬牙切齿。那沉默的气息也不知道她是在欣赏窗外的风景还是陷入无止境的发呆。
无奈爬上了凌子墨冷峻的脸庞,甩不去的无力感又一次涌上心头。
“你应该知道我的姓是跟我母亲的,名字也是她取的。”
一句幽幽低语忽然传来,凌子墨微楞的望向她,看到的依旧是没有情绪的后脑勺。
“甚至于我跟乔家的恩恩怨怨你应该也查的差不多了,但是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从容……”
“人的觉悟不能太彻底,彻底之后,人就是为死而活着,活着也是不断在想死的过程,直至真正的灰飞烟灭。……这是母亲在临终之前对我说的话,而她就是死在我面前。她身体一直不好,总是长时间长时间的呆在医院里,在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在医院的时间远比在家里多。事情发生的那一天,那边来人了,母女俩一起。在那之前,我并不讨厌乔以函的,甚至于我羡慕她可以自由光鲜的出现在人前……其实我不知道那天她们说了什么,我只看到了她们走了之后,母亲一个人在病房里默默地流泪。曾经我无数次的发誓不再让她受一点委屈,那一刻,我像疯了一点冲出去要找她们算账……”
“从容……”凌子墨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听到什么,而这些对从容的一生又有着怎样厚重的一笔。他只知道她的语气里有浓的化不开的哀伤,使他不忍再听。
“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管母亲在后面的拼命呼唤,一心只想着那个女人又来欺负她了,我要找她算账,我要找她……等我终于停下脚步,是因为身后传来巨大的倒塌声还有众人的呼叫声。
一个正在上色的广告牌就那样生生的砸在她的身上,等大家搬开上面的招牌,我只看到她全身都是红的,却分不清那是油漆还是血,厚重的油漆味夹着血腥扑鼻而来……她就那样在我面前闭上了眼,那个画面就那样定格在了我的脑海里,永远永远的……”
“好了,不要再说了。”凌子墨的手抚上她的后背,隔着厚厚的冬衣,依然能感受到那微微的颤抖。任何一个人,都有人生无法解决的矛盾,也会有生命无法表达的哀伤。
从容没有回头,连姿势也未改分毫,只是语气里已转成了无奈的感慨和那丝丝怜悯,或者说是自怜,“母亲常对说,我们可以爱一个人,但是如果这个爱是以伤害自己和受所有人唾骂为代价,那么这样的爱就太过卑微。她深刻的明白这个道理,自己却一辈子陷入这种境遇。”
“或许对她来说那也是一种解脱。”一口气叹尽,凌子墨才发现这个时候语言是多么的苍白。
“现在是不是发现我忌讳的东西还真多。”这个时候,从容忽然转过头来。笑盈盈的望着凌子墨,只是那眼里的自嘲明显的让人刺目。“生命中有太多阴暗的角落,也便衍生了太多说不得碰不得的禁忌。从容,从容……这个名字是对我的寄望,可何尝不是对我的讽刺。人生如此,又何来从容。”
神秘女人
多少人真情假意
爱过你的美丽
爱过你欢乐而迷人的青春
唯独一人爱过你朝圣者的心
爱你日益凋谢的脸上的哀戚
——叶芝《When you are old》
从容和凌子墨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陷入了一种怪异的局面。两人似乎都忘记了当初分手的决绝,可又不似复合。旁人看在眼里,却是人人处于谁也不说也无法定义的状态。
虽然对于两人的关系无法准确定义,但是有件事方庭却很是明确,就是从容如果发生什么事,一定要通知凌子墨。正如此刻,她极端为难加可怜兮兮的望着从容。
“容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人这么多,我一个人可是顶不住的。”
从容的目光从眼前的油画移到她的身上,好笑的睨了她一眼,“又没让你去打擂台,什么顶不住?”
“上次你一个人跑出去,我都被凌少给批死了。容姐,你怎么滴也可怜可怜我嘛!”方庭马上用上了同情政策。
“他说你了?”从容颇为惊讶。
“被他冷眼一扫,就冻死了,哪需要开口呀!凌少绝对是诠释眼神杀人的最佳人选。”方庭抖了一下,心有戚戚。
扑哧……从容失笑出声。“你的形容倒是贴切。”
“容姐,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呀?我现在对人多的地方特发憷。”方庭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深怕别人围过来,或者从哪里忽然冒出个什么人来。
“放心吧。”从容拍了拍她肩膀,“来这里的都是冲着这些画的,个个眼睛都黏在墙上,没人会像你这样左顾右盼,也不会在意旁边站的是谁。不用瞎担心。”
“那容姐你呢?也是来看画的吗?”方庭侧着头,看看眼前的画,又看看她。
…………
“恩,看画……也等人?”
等人?方庭往四周一扫,等谁?约在画廊里。
看从容没有解释的倾向,方庭也没再问,等到了便也就知道了。反正要等,便也认真的欣赏起了墙上的油画。而这一看,却让她吃了一惊。
“容姐,容姐,这一幅画跟你卧室的那一张不是一模一样嘛。恩,也不对,这幅没有那个女人背影。”
那是一张巨大的油画,咋看上去跟她卧室里那张很像。其实像的只是背景而已,同样的海边,同样的角度,连远处岛屿的棱角都是一模一样的。但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除了没有那个女人的背影,这幅画的天更灰沉,海水更阴暗。
“一样的地方,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心情。”从容仔细端详着,她的眼里似乎能看见下笔之人当时的神情。
方庭似懂非懂的琢磨着她的话,一会儿看看那幅油画一会儿又看看从容。不一样的心情,指的是画者呢,又是谁。也是同一个人吗?
“那你看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略带嘲讽的声音打断了方庭的疑惑。李亦亭!……难道容姐等的人是她。
从容微微一笑,似乎毫不介意她话里的意有所指,“即使灰暗,但景色依旧很美。而且作画之人的画工日益精湛。”
“哼……那你是居功至伟。”李亦亭冷笑出声,“曾经他最擅长的便是人物画,可这几年却再也画不出一个人了,只有这满室的风景,满室的灰暗。”
从容的笑容一敛,嘴角微抿。
李亦亭也根本没指望从容有什么反应,只是不甚耐烦的问道,“不是说老死不相往来吗,又何必跑这里来碍眼?”
对于从容的沉默,眉毛不以为然的斜挑。“难不成不是来找我,而是来看画不成。”
“既然你自认为还如此了解我,那是否猜得到我今天来的目的呢?”
“哼,杯弓蛇影!”李亦亭双手抱胸,讥笑不已,“不就是怀疑最近你发生的那些丑事是否出自我的手里嘛,又或者我在其中扮演怎样的一个角色,掺和的有多深是吗?”
“这么说来,跟你无关。”从容微微沉吟。李亦亭足够了解从容,正如她也足够了解她。常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
“虽然不是发起者,但是并不会错过这么一场好戏,自是非常感兴趣的跟着所有媒体口诛笔伐落井下石。”
“我从不奢望娱乐媒体有任何道德情操,更何况是你的。”从容笑,毫不意外。
“道德情操?哼……”李亦亭冷笑,似乎从从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她所有的表情便是冷笑,只是冷笑的深浅幅度的不同而已。“你是不是该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这辈子到底失败在什么地方,讨厌你的人并不在少数,不要真的以为自己万千宠爱。”
“确实挺失败的!”这年头娱乐圈的新闻永远好消息是豆腐干那么点大,而丑闻却是长篇累牍。“其实你并不需要再从我这里确定什么了。韩琦已经走了,我跟你也不再会有交集。以后我也不会花心思在你身上了。不管是好还是坏,都只是一个外人的八卦而已。”不同于之前的嘲讽,关于韩琦,李亦亭的语气永远有着别人无法读透的情感。
真正的结束吗?她和她,十几年的相识,爱恨交织,终于也到了结束的时候。或许她曾经恨过她,恨她的背叛,但恨真的不是一件很持久的情感,它与爱一样,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在岁月的洪流里。最后的最后,只剩一片宁静。
“既然他都走了,你又何必为他办这样一场画展呢。”不无感慨。
李亦亭这回真真实实笑了,环顾四周,眼神里有晶亮的光芒闪过。“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你计算着你的每一份付出是否能得到回报,吝啬也害怕付出自己的感情。在感情上,你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加胆小鬼。我对韩琦所作的一切从来没想过得到什么回报,我爱他,这就是一切。”
这就是一切……从容怔怔的望着她,有刹那间她被李亦亭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光芒所迷惑。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着,或许很多人穷尽一生也到不了他所追求的那个地方,却无法熄灭这种执着的追寻。那自己的执着呢?
“容姐,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呀?不回家吗?”
方庭看着前面低垂着头沉默无语的从容,心里面的咯噔是一下接着一下。刚在画廊里跟李亦亭见完面出来之后,她就这样漫无目的的一直走着。虽然表情并没有什么起伏,但方庭还是感觉到了她情绪的低落,似乎陷入某种深思,被什么想不通的难题困住似的。
“容姐,刚才那些画难道都是韩琦画的吗?”方庭试探的再次询问,看这个话题能不能让从容有点反应。“以前就听说他在绘画上很有天赋,如果专心画画的话,一定会成为一位很了不起的画家的。”
从容依旧沉默,充耳不闻往前走着。
这下方庭有点急了,望着从容毫无反应的侧脸,脑子里迅速回顾着刚刚画廊里她和李亦亭的所有对话,到底是哪里刺激到她了呢?虽然李亦亭口里没一句好话,但是那种程度,根本不可能刺激到容姐的呀。方庭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
“容姐,难道你卧室里的那副画也是韩琦画的,那个背影就是你?”方庭张着O型嘴,用高八度的声音叫道。
终于,从容回头看了她一眼。不,应该是白了她一眼。如此咋咋呼呼的像被林伊附身了。
“回头,找人把我房间那幅画取下来吧。”
方庭的O顺势就变成了一个:“哦!”
从容摇着头拍了拍她的肩。
那自己刚刚那猜测到底是对还是错呀,方庭愣愣的望着从容渐行渐远的背影……渐行渐远?呀……
“容姐,容姐,你这是去哪呀?”一喊完,方庭又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晕,现在还在街上呢。看来真是近墨者黑,自己要被林伊附身了。
“不用开工呀,回剧组。”
剧组外面,毫不意外的依旧是人口攒动的各家狗仔队。不过因为习以为常,方庭她们早就有了应对之策,每次都开不同的车,在记者没发现之前直接开到门口,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大门,所有的媒体便只能望而叹之,这就是剧组车流量大的好处。再多的记者也抗不住一辆辆的堵呀。
“真烦,都这么多天了,怎么狗仔还不消停呀。貌似今天来的更多了。”冲完刺后的方庭气喘吁吁的抱怨道。
其实也不怪这么媒体如此的持之以恒。到目前为止,关于从容的这条新闻还是网络搜索排行第一名,而对所有媒体而言,收视和点击便是王道。所以叫他们如何不死缠着她不放呢。
因为意外遇袭,从容当初的新闻发布会并没有召开。两事并发,媒体记者都等着她重新开发布会时再火力齐开。结果之后从容那方便确实无声无息,任记者怎么联系怎么约访都是拒绝回应。只是发了一封象征性的官方说辞:对于外界所有针对从容小姐的身世传闻,因涉及到个人隐私,我们都将不予回应。但对所有媒体的恶意报道转载都将保留追究的权利。同时,要十分感谢所有影迷这么多年对于从容小姐的支持,希望你们可以理解她低调生活的愿望。
“今天是最后一场杀青戏。”从容又一次摇着头,“狗仔队对我的行程都比你了解。”
杀青?!
“容姐……”
坠马
历时近半年,慈禧传的拍摄终于进入了尾声。可以说这是从容从影这么长时间以来拍摄周期最漫长的一部戏。除了外国公司对细节与流程的严谨性之外,其中从容的个人因素也对拍摄时长造成了不少影响。
杀青戏,拍的是同治帝驾崩。
“曼萍这个建议倒是不错,但是没提前练习,会不会危险了点?毕竟骑马还是有一定的风险性的。”
“许导,你可不要忘了,从容在华语女星中是出了名的文武兼备,上次还有媒体做了一次骑术评比,从容可是女星第一名呢!”
“这样呀……”许嘉沉吟。虽说同治帝病危,慈禧弃銮骑马是能反应她焦急的心情,但是这样临时改拍摄计划,毕竟不太符合他的风格……“林伊,你过来。从容来了没?”
“刚通过电话,马上就到。”林伊小跑过来。
“恩,林伊。从容骑马骑的怎么样?”
“骑马?”林伊眼睛一亮,很是骄傲的笑逐颜开,“容姐的马骑的可好了。在女明星里面她如果排第二的话,就没人敢排第一了。私底下,从容姐也养了一匹马。可厉害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许嘉打断她的滔滔不绝。“从容到的话,让她马上来找我,今天的戏要跟她商量一下。”
“副导,安排下去。让各部门检查轨道、机位还有灯光,特别是马匹。”
“好的,导演。直接用要套马车的马就行了,上一场颜小姐的戏有在用,没问题的。”
“今天最后一天了,不要大意了。晚上我已经让人订好了位置,收工后大家好好聚聚。”不知怎的,今天许嘉老觉得心里有点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戏要杀青了,一时不习惯。
“放心吧,导演……”
导演忙着布置任务,陈曼萍这时当然识趣的往休息室走去,这一身累赘的戏服要先脱下来,还有脸上这个中年妆……
“今天这刮的是什么风,怎么这么热心的为别人的戏出谋划策。”魏正东凑上来调侃道。显然他刚好赶上了刚才那一幕。
陈曼萍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热心的过你。早没你的戏份了,跑来凑什么热闹。”
“咱们可是一个团体,怎么说我也是其中一员,杀青怎么可以不出现。”
“如此具有团队精神,真是敬佩呀!是等着晚上的杀青酒吧!”陈曼萍不无讥讽,“不过今天也算没白来,等着看好戏吧。”眼神远远扫过正忙碌着的工作人员。
“你做了什么?”魏正东一楞,心下惊异。
“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你一向不是信奉明哲保身嘛,看着就行了。”陈曼萍笑的意味深长,而又春风满面。
“怎么忽然改成骑马了?”方庭边帮从容整理戏服,一边嘀咕着。“演的的是太后又不是侠女的,骑什么马呀?”
“满族女子不是个个会骑马的嘛!”林伊在一旁回道,“好像是陈曼萍提议的,其实这样挺好的呀,听说那匹马很有个性的,一般人还不给骑呢,昨天颜琳就差点被摔下来呢。不过我们家从容姐的骑术是最棒的,到时候也让他们开开眼界。”
方庭一听,更加不安了,“容姐,你有好长时间没去马场了,没问题吧?要不,跟导演要求换匹马吧?”
“我有那么娇贵嘛,颜琳能骑得,我就骑不得了。”从容倒是不甚在意,正如林伊所说,她的骑术在圈内也算数一数二,虽然因为临时安排,之前没有练习也没带自己专用的护具,不过想想只是一个简单的过场,又不像以前还要骑马与人过招,也不用太讲究。
“就是就是嘛。颜琳的骑术连从容姐的一个手指头都赶不上。”林伊附和。
方庭狠瞪了眼林伊,光长岁数不长心眼的傻妞。“容姐,我最近的神经特脆弱,我现在就是每天求神拜佛希望平平安安的。以后咱多接点时装片吧,就谈情说爱的那种,不也安全轻松点嘛。”
“行,为了你可怜的神经。拍好这部我退出娱乐圈怎么样?”从容拍了下她的脑门,她们两个的存在为她解决了不少问题,也增添了不少乐趣。
“行!”不同于林伊的哇哇大叫,方庭才不把从容的玩笑话当回事,“只要你还继续养我。”
小鬼,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从容摇头而笑。
“Action!”
“近景……脸部焦急的特写……拉中景……让马跑起来……”
随着副导的口令,从容一拉缰绳,马发出一声长嘶,便跃蹄飞奔……
“VERY GOOD,卡……”从monitor里看到疾驰而去的从容,许嘉很是满意的喊卡,看来她的骑术果然是名不虚传,一条就过。
“从容姐……”
“导演,导演……不好了……”现场忽然发出各种惊叫声。
许嘉从监视器后面站起来,“怎么回事?”定睛一看,却是大惊,“那马怎么还不停下来?快上去帮忙……”
拍摄基地是封闭的,马并没有跑的太远,在众人围上来之际,从容正努力的拉着缰绳试图让马停下来,可是她越用力,那匹马就越暴躁的嘶吼着,前后蹄不断交叉支撑跳跃着,试图要把背上的人给甩出去。
“从容姐,从容姐……怎么办,怎么办呀……”方庭和林伊被挡在外围,惊的眼泪都下来了。“马受惊了,很危险。大家先不要靠近,快去拿麻醉枪。”
“没准备麻醉枪。”这时,负责马匹的几个工作人员也都赶了上来,“只有套马绳。”
套马绳?……总比没有好。几人迅速拿起套马绳在马匹四周围了起来。
“从容,你尽量夹紧马肚,缰绳一定要抓牢……”
这时的从容根本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全副心力都放在了马上。现在她整个人已经被颠的几乎虚脱,完全是凭最后一股气力抓牢着缰绳,她深知被一匹受惊的马甩下马背后的后果。
“不行,近不了身。必须用麻醉枪。”
所有人都急了,马受惊的程度超出大家的想象。而那匹正发狂的马也意识到了周围越来越多的危险,腾跳的愈加厉害。忽然,一声剧烈的长嘶,它的前蹄上扬,几成90度垂直地面,马背上的从容完全没有着力点的被惯性甩下。
“从容姐……”
还未等惊呼声落下,只见那匹马的前蹄落下,后蹄迅速的往后刨去,马蹄生生踢在了从容身上,只听嘭一声,从容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出了几米外……
瞬间,一片寂静……只有那匹马还在咆哮腾跃着。
“快叫救护车……”随着不知谁的一声惊叫。所有人终于反应过来后,惊呼着冲上前去。
“这就是你所说的好戏?”
远处有两个人正远远的望着这边的一团混乱。魏正东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曼萍。
而陈曼萍的脸上已从最初的兴奋变成了惊惧,紧握的双手泄露了她的意外和紧张,嘴里则是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陈曼萍,这件事不会是你做的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魏正东也急了,不管怎么耍手段,但是闹出人命的话,可不是轻易能善了的。特别这个人还是从容的话,绝对不是简单的拍摄事故就能解决的。
“不是我,不是我!”陈曼萍这回是彻底慌了,抓着魏正东的衣袖,“你要帮我作证,跟我完全没关系……”
“我怎么作证?”魏正东甩开她的手,“我只听到你叫我看好戏,还有那么多人听到是你提议这场戏改成骑马的。我作证的话只能证明你嫌疑最大。”
“怎么办,……真不是我,真不是我。”陈曼萍抓着他的手,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
虽然平时两人并不见得友好,但是倒还不至于真希望看着陈曼萍死,而且虽然为人有些刻薄恶毒,但也还不至于有那个胆量置人于死地。
魏正东把她拉到角落,用力拍着她的脸,试图让她冷静下来,“你光会说不是你有什么用,要有人信呀。先冷静下来,你先要有理由解释为什么会有骑马的提议,不要说为拍摄考虑什么的。”
“对对,先冷静。”陈曼萍颤抖着深呼吸,“理由,理由……对了,是颜琳。一定是颜琳做的。
没想到她这么狠,这是要从容的命呢。“
“这个时候可不是随便拉个人就能背这个黑锅的。”
“整个剧组里,跟从容过节最深的不就是她吗。除了她,还有谁有那个深仇大恨。”陈曼萍一口咬定,这时候她已经安全平静下来了。
“她做了什么,你有没有证据?”
“昨天碰到她的时候,她正牵着今天发疯的马,跟我说什么那匹马不知道是不是受不了脂粉味,在男工作人员那边好好的,她一骑上就不太安稳。后来又说什么只有像从容骑术那么好的人才能驾驭的了。”
“所以你就想着让从容骑,让她出丑?”魏正东覆额叹气,“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吧。”
“颜琳这是设计好的拿我当枪使呢。”陈曼萍咬牙切齿。
“你现在把牙咬崩了也没用,你们的那段对话还有其他人听到吗?除了这个还没有没其他更实质的证据?”
“还需要什么证据,这不明摆着是她干的吗?”
“就凭你一面之词?不要忘了颜琳现在和许嘉的关系,你这样说别人会信吗?只认为你推卸责任,拉人垫背。再说了,即使她承认说了那段话又如何,也不能证明什么。除非有证据证明她在那匹马上动过手脚。”
…………陈曼萍一愣,还要证据?
“颜琳,这次我绝对不过放过你……这个黑锅休想我替你背!”陈曼萍紧紧的握着拳头,精心彩绘过的指甲被她生生掰断,铁青的脸上阴云密布,
而远处,依旧是一片慌乱的人群。
远远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
伤势
以赛车速度飞奔至医院的除了救护车外,还有从剧组门口紧随而来的各家媒体。一时间,除了急症室的医生如临大敌之外,保安更是。
具体情况大家都不清楚,只知道出了拍摄事故,从容堕马。所有的记者一边赶着来医院,跟进最新情况,另一边则紧急CALL同事,想办法通过剧组人员了解事情发生的始末。
虽然这样扛着长枪短炮不好明目张胆进医院,但是作为公共场所,医院可比剧组好渗透多了。而且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来看望从容的人。
高希文赶到急症室时,外面已经围了一堆人,从芯已经整个人瘫软在长椅上,方庭和林伊一左一右扶着安慰她。凌子墨一人倚在墙边,眼神沉沉的望着急诊室的门。
高希文眼神一扫,还是走到了许嘉旁边。
“情况怎么样?”
许嘉一看是他,轻轻摇了摇头,很是无奈,“还不清楚,送到医院之前已经昏迷。”
“这么严重!”高希文的眉头一皱,“发生了什么事,今天的戏份里并没有什么危险的场景呀?”
“从马上摔下之后被马踢到了……”
马?高希文正要询问怎么会有马戏,急症室的门便开了。
“医生,她怎么样?”几乎在同一时间,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马上要转去手术室,左胸肋骨断裂三根,刺穿肺部。肺部有大出血症状……你们谁是家属麻烦先签个名。”
大家正准备转头去找从芯,这边凌子墨已经接过医生手上的手术同意书,一边开口问道,“手术有没有危险性?”
“要看出血情况的控制,另外病人的血型比较特殊……”
凌子墨的眉毛一凌,“你们血库没有RH阴性血型?”
众人一愣,高希文更是惊异的望向凌子墨,原来从容的血型是RH阴性,他竟从来不知道。
“恩,血库里只有RH阳性血,阴性血太稀少了,即使调出全城所有医院的血库,也无法满足从小姐这次的需求。所以最好的办法是看看亲人里有没有相同血型的。”
亲人?这回连同凌子墨也把目光投向了从芯。
从芯的脸色却是一白,绝望的摇了摇头,“我们家没有人是这个血型。……小容这是……遗传了他父亲那边的。”
“医生,你先安排手术,血源问题我来解决。”从芯的话音一落,凌子墨已沉着脸安排,“荣轩,尽一切可能,从所有医院调动可以在一个小时内送到的RH阴性血。”
“是!我马上安排。”荣轩连忙应下。
看医生和荣轩各自跑远,凌子墨眼神扫过众人,最后还是把目光对准了高希文,“这里你帮我看着,有什么情况马上给我电话。”
高希文点头,“你去哪?”
凌子墨的身影已经出了大门,只隐隐传来两个字,“找血!”
今天对所有媒体来说,显然是收获丰富一天。就这么一会功夫,从医院门口进进出出的熟悉面孔就不下十几个,只是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或焦急或严肃的神情,没有人有心情理会媒体的问题与镜头。直到陈曼萍的出现……
“现在我们最担心的都是从容的伤势情况,具体的情形现在也不方便给各位做出答复。”陈曼萍被围在记者群中,却并不急于突出重围。
“曼萍,当时你也在现场,能说说事情的经过吗?是拍摄意外还是疏忽事故?”
“慈禧传剧组是一个非常专业的团队,发生这样的事故确实令人意外,至于是不是人为……”陈曼萍欲言又止,“不管怎样,我相信剧组会给从容一个交代的,也多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关心。”
而她的欲言又止引起的是现场的巨大震动。
“曼萍,你的意思是说从容这次的事故是人为造成的?”
“指的是谁?”
“能说的详细点吗?”
………………
“在事情没有正式公布之前,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谢谢,谢谢……”目的已达到,自然是先闪人了。
魏正东一脸玩味的跟在她身后走进医院大门。
“置之死地而后生?竟然自己冲媒体枪口底下。”
“哼,至少要逼着剧组查下去,我就不信查不到颜琳任何错处。媒体最擅长刨根究底,到时候没什么也可以被他们查出点什么!”
“但这样的话,你也不能完全脱离干系,毕竟表面上这个主意是你出的。”
“那只能说是巧合。”陈曼萍怒,“我也是受害者耶,是那个女人陷害我,借刀杀人。”
魏正东眉毛一挑,不以为然,“那你只能求神拜佛,颜琳手脚不干净留下什么证据。不然的话,这个‘巧合’你可担不起。”
“多谢关心!”陈曼萍咬牙,虽然魏正东的语气并不怎么中听,但并没有说错。眼一瞪,“干嘛跟过来,想看续集怎么演是吧?”
“怎么说,我和从容也合作过几回,绯闻的版本也传过不少。现在发生这么大件事,我怎么可以不表示关心呢!在我的圈内好友栏里可还有她的名字呢……而且,现成的版面不上白不上。”
“我看你连死人也不会错过炒作机会。”
“如果她死了,我不会忘了给你买花圈的。到时候你会死的更难看。”
“颜颜,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许嘉把匆匆赶到医院的颜琳拉到楼梯间,有些焦急的问道。
“难道你怀疑我?”颜琳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盯着他,一脸受伤,“在你心中,我就是那种毒蝎心肠,不知轻重的人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那匹马之前是你在用,大家难免会问到你身上的。”
“难道我坐过的车,用过的化妆室,穿过的衣服……出问题了都算到我头上吗?别人怎么想我不管,但是你不应该这么想。”说到后面已经是泫然欲泣,无限委屈,“公司里那些人是怎么对我,你是知道的。我处处小心翼翼,对谁都忍让三分,可是他们还是针对我。我出道这么久,我骂过谁又害过谁了?一出什么事情就个个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当初因为韩……公司想炒作,也想借着机会捧我,就安排接演这部电影,可后来发生那件事后,公司根本就不管我了,甚至于想让安琦接替我。这些我都能忍,至少,至少我还有你……”
“颜颜,对不起。”许嘉心疼的揽过已哭的梨花带雨的美人。
“如果连你也不信任我,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坚持下去,如何走下去了。”颜琳把脸深深埋进了他的肩膀,轻轻颤抖的双肩还有那渗进他皮肤的滚烫泪水,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柔弱与无助。
“对不起,对不起……”许嘉捧起她的脸,歉疚不已,“只要你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就信。”
眼眶里的一滴泪沿着她如雪脸庞缓缓滑落,那泪光盈盈的双眸里是最最柔弱的无辜与无助,声音哽咽,一字一顿,“跟我没关系。”
“好,你说没有就没有。”许嘉温柔的擦着她的眼泪,歉疚不已,“颜颜,我并不是真的怀疑你,只是担心你。发生了这么多事,怕你一时想不开干了傻事。”
颜琳摇头,再一次把脸埋进他的胸前。“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是的,你还有我……”
在他的怀里,颜琳慢慢睁开眼睛,用疑惑而又担心的声音问道,“照你这么说,难道这件事不是意外吗?”
“现在还不能肯定,但是那匹马受惊的太突兀了,到最后几近发狂。哎,没想到到杀青了,还出这样的意外。只希望从容没有生命危险。”
“恩,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从容姐的伤势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告诉我。”
“好!”
望着楼梯间那刺目的白炽灯,颜琳眼睛微眯,压过了那眼底不明意味的神情。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再厉害的男人,有时候也抵不过女人的一滴眼泪。
手术里是生死未卜的从容,手术室外已是形形□众生相……
陈曼萍和魏正东一出电梯,正好撞上了从楼梯间出来的许嘉和颜琳。颜琳虽然已止住眼泪,但仍清晰可见红肿的双眼。
陈曼萍眼睛猛地发出一道厉光,身侧的手掌也是瞬间握紧,质问声已到嘴边。
“导演,你们都来了呀。从容没事吧?”魏正东拉住她,抢先开口。
许嘉摇摇头,口气不无担心,“还在手术中,情况还不稳定。好像她的血型很罕有,现在正四处想办法呢。早知道不拍这场戏了!”到最后已是喃喃自语,带着隐约的自责。不明意味的眼神从眼角压过,扫过面色阴沉的陈曼萍。
“导演,意外而已。谁也不想的。”
“现在只希望她没事就好。走吧,大家都在手术室外等着呢。”许嘉拥着颜琳,朝魏正东、陈曼萍两人说到。颜琳自始自终都柔弱的依在许嘉身边,不发一言。
陈曼萍的美目从她面上横过,紧咬着下唇,心中恨恨。他们倒希望这是意外,想得美。如果是意外,那她不就成这意外的始作俑者了。
“颜琳,怎么眼睛肿成那样,刚哭过了。担心从容还是担心自己?”
颜琳的睫毛微微一颤,脸上依旧是不动声色,“难道曼萍姐不担心吗?听说断了三根肋骨,还刺穿了肺部,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了。那匹马怎么就这样发疯了呢,前一天还好好的,如果我早一点发现它有异状就好了。也不至于发生……”
陈曼萍眼角余光飘到拐角处的一个身影,忙提声道,“我昨天听到的怎么不是这样的话。你明明说那匹马不喜欢女人味,还说如果从容骑上后不知道会怎么样。”
“曼萍姐,我哪有说过这样的话。我只是说自己骑术不好,比不上从容姐。你一定是误会我的意思了。”颜琳如受惊的小兔般,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她。“而且我今天根本就不在剧组,更不知道会临时改戏的。”
改戏?
“许嘉,能跟我解释一下吗?”拐角处走出一脸肃容的高希文,眼神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在了许嘉身上。
献血
就在许嘉抿着嘴角,踌躇着如何解释时。电梯门再一次应声而开,出来的人是凌子墨。但让大家惊讶的是他手里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凌子墨,凌子墨,把宝宝还给我……”下一秒,另一个电梯门则冲出了一个女人。
“想我不动她,就不要避而不见。我现在没时间跟你玩捉迷藏。”凌子墨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望着她,眼眸里却闪着隐隐的焦急。
“她太小了,不管大人之间有什么恩怨,不要扯上小孩子。求你了,把宝宝还给我!”而凌子墨怀里的小女孩,正开心的玩着他大衣上精致的纽扣,完全不知道她母亲正焦急万分的担心着她的安危。
凌子墨的目光从她身上慢慢移到怀中的小女孩脸上,勾唇一笑,“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看到他的笑,小女孩忽然兴奋大叫,“妈咪,这位叔叔笑起来好好看,跟爹地一样好看。”
凌子墨眼一眯……
“好。我给从容输血,不管要多少。这样可以了吗?”
“多谢!”凌子墨终于把眼神从小女孩的身上移开,但并没有松开手。“你知道我并不介意她是不是小孩子。只是她身上还有韩琦一半的血……不管是以何种形式,我并不喜欢他们还有任何交集。”
“如果让她自己选的话,我的血或许她更不想要。”乔以函回道,带着三分冷漠七分自嘲。
“在你输血期间,我会找人好好看着你女儿的。请安心配合医生的手术。”
对他的话,乔以函毫无反应,安静的从他身边走过,只是忧心的看了女儿一眼。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正视走廊里的其余几个人。
“凌少!”就在凌子墨也要转身离去时,陈曼萍连忙出声。“从容堕马可能不是意外,之前……”
“不用说了。”凌子墨冷冷扫了她一眼,冰冷如雪,“在从容脱离危险之前,我没兴趣听任何事情。至于这是不是意外……”话音一顿,低沉晦暗的声音却像一辆重卡生生轧过所有人的五脏六腑。
“我希望它是意外!”许嘉拥着颜琳,望着凌子墨的眼睛充满诚恳的歉意,但出口的话却是冷静而坚定,“但剧组一定会给从容一个交代的。”
凌子墨的眼神很缓慢的扫向他,两个人均是无语的审视着对方。
最后凌子墨嘴角一撇,转身离去。
望着凌子墨的背影,忽然之间高希文什么也不想再问,在刚刚那一刻他切实的意识到凌子墨比他更有资格要一个解释。相识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从容,可是最后他的了解却并不能为她的人生带来任何的帮助。而凌子墨,虽然他们相识的时间不及自己的一半,可是他却强势的进驻从容的生命,强势的改变着她的命运,逼着她面对自己,面对人生,也面对这个世界……或许,因为有他才真正保有了如今的从容……
心里一声谓然长叹,高希文收回已归平静的双眸,淡然的扫过许嘉他们,点点头,便也转身。
转身的刹那,也慢慢垂下了自己的眼睑。
从容是直接从手术室转入加护病房的。主治医生对所有等候的人只说了一句,“手术还算成功,但还是要观察两天。”
众人均舒了一口气。只有凌子墨冷着脸,“还有什么问题?我要的是百分之百。”
“凌先生,毕竟这也是大手术。而且之前因为血源不足,在手术中休克过,我们要观察对其他身体器官是否会造成影响,特别是脑部。”
凌子墨的脸已经越来越黑,其他人听完也是面面相觑。不是说手术成功吗,怎么听上去还如此危险。
在家属面前果真不能说的太白,主治医生忙清咳一声,“大家不用太过担心,基本上从小姐已经算是渡过了危险期,只是要观察看有没有其他的后遗症以及手术的康复情况而已。”
“医生,希望不会出现你说的任何后遗症。我已经没有多少血可以输了!”另一边,一个护士正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乔以函过来。身上依旧是原来的那套淡蓝色大衣,但不同于刚到医院时的红润精神,脸上已是一片惨白,还有那微微发白的嘴唇都证明了此刻她身体的虚弱。手上正挂着一瓶营养液……
“凌子墨,可以把宝宝还给我了吗?”等到了近前,乔以函抬头。
还未等凌子墨开口,小女孩已经从荣轩的怀里跳下来。
“妈咪……”小女孩跑到乔以函跟前,举着手里的糖果高兴道,“妈咪,你看。叔叔给我买了很多很多漂亮的棒棒糖。”
“宝宝乖!跟妈咪回家去。”乔以函伸手抱住女儿,警惕的望着凌子墨。
而凌子墨却连半个关注的眼神都欠奉,直接往加护病房而去。事实上,凌子墨早已无心关心她们母女的去留。手术做完了,她们自是没有留下来的必要。除了那该死的血缘,他知道从容根本不想与乔家扯上任何关系的。
一时间,众人散的散,走的走。接下来要回去善后的自然回去善后,要去应付媒体的自然去应付媒体,各有各的忙处,也各有各的目的……因为谁都知道,虽然手术结束了,但这件事却并没有告一段落……
原本人气鼎沸的手术室外最后只剩下乔以函母女,以及从芯和高希文。
“我代小容跟你说声谢谢。”从芯走上前,对乔以函说道。虽然从小到大,她真的不喜欢乔家任何一个人,对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乔家大小姐更是不喜。她越优秀越幸福就越反衬了从容的凄凉。到最后因为韩琦的关系,对乔以函的观感更是不好。虽然她知道从容一定不希望跟她扯上关系,特别还是用这种方式。但却也只有她才能救从容,或许这就是命运的捉弄。
“这个谢谢我可能承受不起,你们知道我并不是心甘情愿。”乔以函吻了吻正津津有味吃着糖果的女儿,“家里人从小就跟我说,我的血很是宝贵,千万不能让自己轻易流血,更不用说输血给他人了。而这次,凌子墨几乎想抽干我身上的血。”
“不管怎么,还是谢谢你。”从芯再次开口,诚恳的,至少她救回了从容。
“两个最不想有所牵扯的人却因为各种的原因不得不纠缠在一起,呵……”乔以函自嘲一笑,“希望从容会喜欢她身上还留着我的血。……宝宝,我们回家了。”
“妈咪,你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要打针呀?”
“妈咪没事。只要宝宝以后听话,妈咪就没事了。”
“哦……妈咪,以后我还可不可以再让那个帅叔叔给我买糖果吃。小容有好久没见到爹地了,帅叔叔虽然跟爹地长的不一样,但是一样很漂亮,还有他笑起来好好看呢……”
渐行渐远的声音,手术室外终于又是一片宁静。
长长的走廊,只有那一直飘散着的药水味。
“芯姐,走吧。该去从容那边看看了。”高希文拍了拍她的肩。
“恩……”从芯有些恍惚的应道。欲迈步,却是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小心!”高希文连忙扶着她,“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接下来从容还要你照顾呢。还有那么多媒体要应付。”
\奇\“我没事。”从芯摇摇头,“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我们从家跟乔家,这么多年了一直想断却怎么也断不清楚。当年的一段情,毁了姑姑一生,我真怕也毁了小容呀……”
\书\高希文没有接口,只是安慰的再一次拍了拍她的肩,涉及到从容的母亲,他真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芯姐,从容这次的意外可能不是简单的一场拍摄事故,你处理的时候要格外小心了。”
“这个我倒不想担心,有子墨在……”从芯忽然停住,有些了然而又歉疚的望了高希文一眼,“恩,总能查清楚的。我现在担心的就是小容的身体。”
当两人的声音也消失在拐角,终于长廊彻底的寂静。寂静的都听得到另一个沉重的呼吸声……
“既然回来了,既然放心不下,为什么不去看看呢?”李亦亭望着他的背影,嘴角的微笑已经无奈到无力。
绕了地球一圈,还是回来了,在知道从容身世被曝光之后。但每次一如现在这般,只能远远地看着,却不能为她做任何事,也做不了任何事。李亦亭说的没错,他放心不下,可是放心不下又能如何,他甚至连表示关心的立场也已失去。
有些愣神的盯着已经熄灭了手术室灯,那长长的叹息从心口蔓延开来,溢满他四肢百骸。迈开那如灌了铅的双腿,还是转身。
“韩琦……”一声低喊,嘶声裂肺,“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那永永远远只留给她一个背影,一个无情而冰冷的背影。
韩琦的脚步一顿,如慢镜头般的缓缓回头。望着李亦亭,嘴角轻轻扯起一个微小的幅度,一种不能称其为笑容的幅度,透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复杂,“这段时间一个人四处流浪,想了很多,三十年的画面像电影般在脑海里一一浮现,最后发现这辈子我应该欠很多人一句对不起。……也欠你的……”
也欠你的!也欠你的……
这么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面的直视她,用着可以称之为轻柔的声音。李亦亭不知道自己心里此刻那酸涩的感觉是因为高兴还是伤心,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这一句“对不起”,这一声“欠”,是她十年痴缠最后所求的吗,或者说,是她最后仅能得到的吗?
其实何必再问,她从来都清楚。这应该是韩琦能给他的最大程度的温柔之语,即使带着淋漓鲜血。哈……这就是她的结局,从一开始便注定的结局,十年挣扎,换来的只是更加狰狞不堪的伤口而已,并不能改变什么。她从来都知道,从来……
苏醒
关于从容堕马事件的始末在短短两天之内,便被媒体演绎出了八个版本。
第一版:从容情事生变导致精神恍惚,从而意外坠马。
第二版:剧组有工作人员一直不喜欢从容耍大牌,在马匹上动了点手脚,让它越跑就会越兴奋,从而发生意外。
第三版:那匹马正值发情期,当时刚好有另一匹母马经过,从而引致公马发狂……
第四版:那匹马对从容身上的香水味过敏……
第五版:有人混入剧组,在角落里用飞镖射中马ρi股……
……………………
从金庸版、琼瑶版、生物学版、再到仇杀版,挑战的是媒体的想象力,刺激的是观众的接受力。
而从容入住的这家医院最近的新闻曝光率则达到历史最高峰,不管是平面媒体、电子媒体还是电视媒体全部是24小时三班倒的蹲守在外面。当然对所有狗仔而言,收获也是极其丰富的。
“凌少,从容醒了没?她的伤势如何?”
“凌少,你现在和从容算是什么关系,复合了吗?你和高希文到底谁算第三者?”
“据说给从容输血的是乔家大小姐,也就是说她确实是乔家的私生女吗?”
………………
凌子墨的那辆路虎一停下,所有的媒体便围了上去。在八个版本中被认为可信度最高的是从容情变,而证据便是最近凌子墨比高希文更频繁的出现在医院。至于采访的问题,半小时前高希文到的时候他们问的也是一模一样,就是轮番把这些疑问给抛出去。
而凌子墨依旧是冷着脸,戴着超大墨镜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对媒体的问题置若罔闻。从出事以来,其实不管是凌子墨、高希文还是从芯,对媒体均是三缄其口。反倒是剧组那边,虽然下了封口令,但还是真真假假泄露了几个不同版本的“故事真相”,至于另一半的版本那当然就是媒体的自行演绎了。
凌子墨完全没心情应付这些媒体记者,刚刚接到的电话说从容醒了……
“在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画面是那个马ρi股,醒过来第一画面却是你的脸,刚刚刹那间两个画面有些重叠,差点把你这张迷死人不偿命的俊脸看成马ρi股了。”从容脸色苍白的赛过那墙壁,还好眼神里的有几分神彩。
“还知道开玩笑,表示没事了?”高希文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接过护士Сhā好的花瓶。
“最多只能表明我的嘴巴没事,脑袋也没事。至于其他……”从容呲牙裂嘴的倒抽一口冷气,“是不是有人趁我晕过去后揍了我一顿。”
“刚动完手术,你就安生一点吧。”高希文忙把花瓶放到桌上,帮着她躺好,“伤经动骨还一百天呢,你现在可是肋骨断裂,肺部大出血。不好好躺着,伤口再裂开的话,可找不到那么稀有的血了……”一顿,高希文生生停住,意识到这个话题并不适合探讨。
“大出血?对哦,这家医院怎么会有RH阴性血,记得以前我妈还老威胁我,说我的血型极端稀少,如果发生什么需要输血的手术事故,一定死定了。看来那个时候是恐吓我……”
“是乔以函!”
从容面色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高希文。
高希文避开她询问的眼神,“知道你不想与她扯上关系,更不想欠她什么。但是这次也只有她……凌子墨找她来的,他也是为了救你。”略微感慨的扯了扯嘴角,“如果不是这次事故,我都不知道你的血型原来是这么特别的。”
从容收回自己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天花板。直到盯得眼睛发酸,才缓缓地闭上。
高希文知道她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一边替她理着被子一边劝道,“从容,我知道你不想欠乔家,更不想欠乔以函的。但是在我们心中,你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你没欠她什么,要欠也是我欠!”
病房门被推开,凌子墨表情淡然的走了进来,但眼里仍隐隐看的到一层高兴和安心。
“来了。”高希文平静的打了声招呼,不知道刚才的对话他听了多少?
“医生来看过了没?怎么说?”凌子墨走到床前问道,当然问的是高希文。
“死不了!”开口的却是从容,一听到凌子墨的声音她便睁开了眼睛,眼眸里面也没有了刚刚的震惊。
凌子墨不以为然的斜了她一眼,还是把询问的目光对准了高希文。
真不知道这么久以来两人是怎么相处的,高希文有些无奈的摇头,“接下来主要就是好好休养的,特别是不能让伤口再裂开。”
凌子墨点了点头,再一次看向从容,皱着眉头。“任何地方,哪怕只有一点不舒服,自己都要说。还有马上给你换一家私人医院,在医生批准之前,你一步也不能离开病床。”
“哼……”从容嘴角一撇,把头扭到了一边,彻底无视他。
高希文无奈的看这两人,站起身,“这个花瓶有点小了,我去找护士重新换个花瓶。你们先聊会。”
“恩……”临出门口时,高希文回头,“昏迷了两天,现在还比较虚弱,别发脾气,多让着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的凌子墨一愣,也没应什么便在他原来的位置上坐下。经过从容这次的意外事故,在不经意间凌子墨和高希文的关系似乎有所改变,在某种方面上,他们对对方的信任远远超过他人。不管之前他们对对方有多少的讨厌甚至于厌恶,又在暗地里使了什么手段,但至少在从容这件事上他们是同一阵线。
凌子墨冷着脸盯着从容,活像要在她脸上戳出两个洞来似的。高希文真是冤枉他了,也太不了解他们了,他和从容认识这么久以来,用的从来都是冷处理,可不崇尚发脾气。即使是要发脾气,那也绝对是从容的专利……
在病房沉默到连那点滴的滴答声都清晰可闻时,忽然从容猛的一回头,不过还未开口已经痛到冷汗直冒。
凌子墨一慌,忙伸手扶住她,并迅速的按下止痛剂,“你要干嘛?告诉我就行,现在不能动会拉到伤口的。”
等那一阵疼痛过去,从容颤抖着嘴唇瞪着凌子墨,“我现在是病人耶,你还当我是手下一样来训!”虽然是很气愤的语气,但因为极度单薄不稳的声音显得气势全无,反而听上去更像是抱怨或者是撒娇。
“你也知道自己是病人吗!”凌子墨小心的调整好她的姿势躺好,“那就乖乖的躺着,别像个三岁孩子一样动来动去的不安稳。你的肋骨要是再断了,那刺穿的就不止是肺部这么简单了。”
“少恐吓我。”从容不再理会他,再一次闭上眼睛,漠视。
“小花和小白我已经送人了。”
眼睛瞬间睁大……
“以后都不许骑马了。”
“有必要这么因噎废食吗?那匹马忽然发狂,根本就不关我骑术的问题。”
“不是你骑术的问题,那是什么的问题?”凌子墨倾身上前,“我看到的结果就是你摔下马,然后差点没命。”
“你……要你管!你又不是我的谁,我的生死不用你操心。”
凌子墨蹙着眉头,“我不管谁管,每次你就会对着我无理取闹。你的理智大方,你的从容优雅呢,对着我的时候就全抛到太平洋了呀。”
“笑话,我干嘛要跟一个自私自利目中无人蛮不讲理的自大狂讲道理。”
“两个不讲理的人,那不正好绝配!”凌子墨不禁冷笑。
“看来凌少得了健忘症不成,不要忘了我们现在一丁点关系也没有……”
“你……”凌子墨再一次有把她生吞活剥的欲望,几乎每次只要她有意为之,都可以把他气得跳脚。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担心个半死,结果一对上她,又总是会被气的吐血。从容这是一次又一次挑战他冷静的底线。
高希文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副剑拔弩张的阵势。“你们俩怎么回事?才一会功夫就吵上了。”不认同的瞟了眼凌子墨,“不是说了多让着点嘛!”
冷哼一声,凌子墨扭头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把花瓶放到桌上,高希文接着训从容,“医生交代的话没听吗,情绪过于激动会很容易牵扯到伤口的,如果不想身上再多几道伤疤的话……”
“知道啦!”从容嘴一撇,打断他的叨唠。继从芯、方庭之后,高希文荣登唠叨排行版第三,亏他还一直抱怨陈戈啰嗦。
高希文有些无奈的摇头。
“从容,你怎么会从马上摔下来?现在外面流言四起,剧组那边也解释不清楚。你的骑术不是一向很好。”
“不是说我昏迷了两天。”眼尾扫到凌子墨,鼻尖忍不住又是一声轻哼,“你们都不知道的事情,难道我在梦中让周公帮我查呀?”话是对着高希文,可那气却明显还冲着凌子墨而去。
“不用麻烦你的周公了!”沙发上的凌子墨冷冷的Сhā上一句。
两人一愣,不约而同看向他。不同的地方在于高希文是惊讶,而从容是沉吟。
凌子墨也没看他们,沉着脸,“已经查到是谁了,包括之前的几件事。”
“是谁?”高希文的惊讶更甚,这两天凌子墨比他耗在医院的时间还长,怎么会有时间查那么多事情。
“你还是先不知道的好,免得为难。”凌子墨眉毛一挑,意有所指。
他会为难?难不成……
“是许嘉?”高希文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不是,是颜琳!”另一个清亮的声音紧随而至。从容肯定的望着他们两人,晶莹的双眸并不见多少意外,是意料之中的了然。
揭秘
从容苏醒的消息不到半天的时间便最大限度的被广而告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在第一时间都收到了消息。医院以及从芯都以病人需要休息为由拒绝了媒体及粉丝的探访。当然至于以好友为名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陈曼萍一进病房就用接近哭丧的方式冲到了从容跟前。
“真是谢天谢地!从容,我多怕你有事呀。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真是一辈子也安心不了呀。没想到当时我无心的好意会为你带来这么大一个事故。我真没料到我们这么专业的剧组也会出这样的拍摄事故……不管怎样,从容,这事你怎么怪我都不为过!”陈曼萍这一席话情真意切,诚挚无比,就差没声泪俱下了。
众人表情各异的看着她这番以退为进的表演,倒是演的比拍戏的时候还来的感情投入。
不得不说这回陈曼萍有些开窍了,这一番说辞算是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就算不能抓到颜琳的什么把柄,她自己顶多也就落个出注意不当的抱怨之词,毕竟最终决定要拍的可是导演。而且主动的把这些话摆在台面上,反而显得她坦荡荡,问心无愧。
“我才刚醒。虽然是当事者,但最不清楚前因后果的或许就是我了。我都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当然不会先怪起你来呢。”因为房间里外人不少,从容只能在心里面偷偷的翻了个白眼,口气倒是温和的劝着。不过没忘记用上无比虚弱的声音,与之前同凌子墨争吵时的中气十足当然是判若两人。
方庭心里不禁窃笑,从容姐这话说的也是滴水不漏。反正自己现在是病人,什么也不知道,陈曼萍别想指望她假装大方说出什么原谅之类的表态之语。“曼萍姐,就是嘛。你干嘛急着把责任往身上揽,等查清楚了真是你的问题,再来怪也不迟呀。到那个时候可不是谁想揽就能揽,谁也想推就推得了的。”
踩着方庭的话尾进来的是许嘉和颜琳,后面跟着几位剧组人员。
陈曼萍眼一瞟,继而正色道,“我并不是故作姿态,是真觉得内疚,总觉得是我那不合适的提议害了从容的。并不是想揽或者推什么责任。”那口气说有多诚恳就有多诚恳。
“这倒是真的。从容你昏迷这两天呀,曼萍真的是坐立不安的,一直念叨着你的伤势。你看她现在的气色,跟你也差不多了。”一旁的魏正东搭腔道。虽然平时与陈曼萍两人也刺的欢,但是还谈不上多讨厌,而且相比颜琳的柔弱博同情,他反而更欣赏陈曼萍的刻薄直言。
“反倒是我不好意思了,让大家担心了。”从容勾起一抹憔悴的笑容,对大家歉意说道。“许导,不知有没有耽误剧组的工作?”
“哪的话。现在你最重要的是好好养伤,剧组的事完全不用操心的。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许嘉忙上前一步安慰道。一旁的工作人员也跟着递上带来的鲜花果篮,方庭一一接过。“MR BROWN打了好几个电话来询问你的情况,原本也准备订机票飞过来的,只是有一个重要的电影节要参加,被我劝下了。他多次嘱咐我一定要好好处理这事,特别是从容你的身体康复是第一要素。”
“是呀,从容姐。”颜琳接口,一脸的忧心忡忡。“大家都很担心您呢,不仅是曼萍姐……”陈曼萍刚才那一番以退为进她又岂能听不出弦外之音,这个时候倒会来装亲善了。“几乎所有剧组的人这两天都不安心。许导都一直很内疚当初做了那么突兀的改戏决定,谁会料到您这么好的骑术都会出这样的意外。”在人前,颜琳对许嘉的称呼并没有改变,谨慎的言行不仅可以在许嘉面前加分,也能在众人面前树立低调的作风。枪打出头鸟这道理她已领教过多次。
许嘉点头,“从容,我是应该跟你说声抱歉的,是我疏忽了。事前准备工作没做充分,就临时改戏。”
“你也真的觉得当时曼萍姐这个主意挺好的,才会做这个决定的,这个结果大家都没料到的。”颜琳挽着他的胳膊,安慰道。
陈曼萍一听,心里不爽了。两人这一唱一搭的,摆明了把责任往她身上推了。不过还未等她反唇而击……
“许导,别这么说。自从进剧组以来,接二连三的出事,咳…咳…,是我给剧组造成了不少的影响……”
从容一咳,方庭忙紧张的连连摆手,“容姐,医生说你现在要多休息,不要讲那么多话,更不能激动了。会扯到伤口的。”
自从众人进来后,凌子墨一直斜靠在窗台边冷眼看着,一语不发。而从容的这两声咳嗽咳的他眉头一皱。
“许嘉,你还先带大家回去吧。现在从容不宜将太多话。你们的心意她知道的,大家下次再来探望吧。”代从容出声的则是一直坐在床前的高希文,以一副主人家的口吻语气。
“抱歉!”从容脸色苍白的朝众人点头致歉,算是附和了高希文的话。
“那好,我们就先走了……”
走?陈曼萍这可急了,她眼巴巴赶第一场来探望的目的可不是真来哭那么两声的。这事情越拖可就真成意外了,这个哑巴亏她可不吃。
“怎么能就这么走了。难得大家都来了,该说的该解的谜团不正好一次理清吗,外面的记者可都等着导演你公布事件结果呢。从容听着就好了,不用开口的。”陈曼萍斜眼瞟了一直偎在许嘉旁边的颜琳,“颜琳,你说是吗?”就祈祷你这位靠山真能顶得住吧,哼。
所有的人表情各异,唯一相同的均是沉默。连身为当事人的从容也只是给了她一个淡淡的眼神,看不出她心里真实的想法。对于陈曼萍的话,似乎没有人赞同也没有人反对。
打破僵局的却是最事不关己的魏正东,“曼萍,你这话说的貌似意有所指。倒是勾起了我几分好奇心。”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浅笑。
“是呀,曼萍姐。说的我都好奇了,照你这么说,是不是还要请外面的记者进来一起听呢?”颜琳抿着嘴浅笑,神情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
看颜琳一副事不关己的摸样,陈曼萍的火不禁冒了起了,从鼻翼里冷哼一声。“如果你敢的话,我自然不会介意。”
从容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们两人的神色,心里微微摇了摇头,陈曼萍还是沉不住气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又关我什么事了?”颜琳满脸无辜的瞪大了眼睛。
“哼!”陈曼萍转向从容,正色道,“会发生堕马事件完全是因为颜琳在那匹马上动了手脚。”
“曼萍姐,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说我动过手脚。”颜琳不以为意的轻笑,一脸无辜与不解。“事情发生的那天我也不在场,而且照原计划从容姐根本也没有那场骑马戏,我这手脚动的也未免太未卜先知了吧。说到底,当时做出这个提议的人可是你,还是说你一开始就知道那匹马有问题?”
这句话很是恶毒,一下子噎的陈曼萍脸色青红相交,银牙紧咬,恨不得咬下她一脸做作的疑问。如果她承认自己知道那匹马一开始就有问题,不管是谁动的手脚都坐实了她有心害从容……
“那个时候我当然不知道那匹马有问题了。”颜琳这样的目的无非是要让她不敢说出之前两人的对话而已,怪不得那个时候还敢明目张的跟她暗示,只要她陈曼萍当时做出了那个骑马的提议,也就意味着被脱下了水,而且还是百口莫辩的那种。
“不要忘了前一天那匹马是你骑的,那个时候还好好的,第二天马却像发了疯一样,当然是你的嫌疑最大。”
“曼萍姐,你这种说法可就有点草菅人命了。那匹马又不是我私人所有,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能碰,从我拍完到第二天,那是多久之后的事了,中间又经过了多少人,按你的说法,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嫌疑了。而且你口口声声说我动了手脚,请问我懂了什么手脚?我懂马语吗,我会催眠吗,还是我给那马下蛊了?”
“已经检查过出事的那匹马了,它体内并没有任何异状,也没有外伤。估计只是一时受惊。”许嘉在一旁接口,算是帮颜琳做了解释。
“曼萍姐,我知道你也是因为担心从容姐,一时情急。虽然因为你无心的一个提议出了这样的意外,但并没有人怪你呀,从容姐一定也能谅解的。你实在没必要硬扯到我身上吧。”
陈曼萍被说的哑口无言,瞪着颜琳的眼神简直像淬了毒。
“万幸的是从容姐没事……”
“其实,我……我有看到琳姐在那匹马上放了些东西。”
小小的一个声音把所有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大家惊讶的把看着颜琳后面的年轻女孩,在场的并没有多少人认识她,只有许嘉知道她叫小麦,是颜琳的助理。他的眉头不禁一皱。
“小麦,你胡说什么?”颜琳厉声喝道。
叫做小麦的那女生一抖,瑟缩着身子往后躲。
“小麦是吧,你别怕。”陈曼萍连忙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安抚的拍着她的肩,“小麦,你看到了什么快跟大家说,这里这么多人在,不用担心的,看到什么就说什么好了。”说完还挑衅的瞪了颜琳一眼。
小麦畏惧的望了颜琳一眼,声如蚊蝇,“那天我看到琳姐拿了几根扎衣服的针头,Сhā在了那个马头套上,正对马嘴的那部分。当时我不明白那是要干什么的,后来…后来看到从容姐堕马才知道,才知道……”到后面似乎已经吓得说不下去了。
“原来如此。”陈曼萍沉吟道,“针头很细,一开始也不会扎到,但只要一拉缰绳,针头就会刺进马嘴,拉的越紧也就刺得越深,马自然就痛的疯狂了。颜琳,你好狠!”
从小麦站出来那刻开始,颜琳的脸色就是一片铁青,很是难看。
“小麦,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为什么你要这么冤枉我。你又收了别人多少好处?”
“琳姐,我没有,我没有。”小麦连连摆手,“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没说谎,没有。”
“不用吓唬小女孩。”陈曼萍挡在小麦前面,端着下巴喝道,“敢做就要敢认。没见过你这么恶毒的女人,用这么阴狠的招数,不知道这样从容很可能会没命吗?她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说到最后,更是义正言辞。
“这都是她的一面之词。我有什么动机去害从容姐,大家知道我向来尊敬她。反倒是你,一直与从容姐不合,不管是女一号的归属问题还是圈内的地位问题,你都矮她一截。真正有动机对从容姐不利的是你才对。”
“不正就是因为这个,你才拉我当挡箭牌嘛。你这个女人真是恶毒。”陈曼萍手一甩,完全豁出去的架势,“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隐瞒了。颜琳你想让我替你背黑锅那是不用想了。宁可我惹一鼻子灰,也不会让你得逞的。”转身对着大家说道,“首先我保证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我会跟许导提出改戏的确实有自己的私心,那是因为之前颜琳亲口跟我说,说那匹马有些不妥,还特别说到如果从容去骑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我不否认在那一刻我有想看从容笑话的心理,但是我真的没有料到这个女人这么狠毒,会在马匹上动手脚。我顶多以为那匹马比较烈不好驾驭而已。其实这件事,颜琳一早就计谋好了,故意借我的口,目的无非就是想一箭双雕,一次干掉我和从容两个人。”
现场有轻微的哗然,为这一个接一个的意外。从不是意外到蓄谋再到陷害……
陈曼萍确实是豁出去了,坦白自己的有意为之,但也没忘给自己再戴上遭人利用陷害的帽子,不仅可以博同情,也增加了她话语的真实性。
许嘉的眉头皱的很紧很紧,几乎已经贴在了一起,但他的手依旧还握着颜琳的。而凌子墨依旧半靠在窗前,连姿势也没有改变半分,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
“曼萍姐,这也太抬举我了吧。我如果有如此心计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半红不紫的。我这么一个小角色,害了从容姐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我有什么动机要这么做?”不管脸色又多么难看,但嘴上颜琳依旧坚持。
“哼,害了从容再嫁祸给我,除了我这个眼中钉,对你在何氏当然是大有助益。至于你对从容下手的动机,自然是因为他……”
这个“他”生生落在了正怔楞在门口的一个男人身上。
真相或许不止一个
人生这出戏里,每个人都是主角,每个人也都是配角。最大的悲最大的喜,至极的爱至极的恨,在别人眼中或许只是一幕滑稽的独幕剧。
门口的韩琦清清冷冷的站在那里,带着一袭还未消散的寒风。离他两米开外,是面无表情的李亦亭。
陈曼萍的这一声“他”把所有人的目光定到了韩琦身上,所有人都惊愕不已。为了她的话也为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韩琦。刹那间,颜琳的眼里有波涛翻滚,但也只是瞬间,瞬间后便归于平静。
在那一刻,有多少人皱起了眉头,又有多少人变了脸色。只是一瞬间我们无法一一审视也无法一一定格每个人的表情,这里有太多本不该出现在同一场合的人,却因着一个人的意外聚集在了这里。或镇定、或冷漠、或淡然……而每个人的心里又是否如面上一般呢?
从容依旧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是有若无的淡淡微笑,即使在韩琦出现以后。如果不是有她这么一个如假包换的病患躺着,这里真的一点也不像病房,倒像是演的正□迭起的舞台了。
陈曼萍没有错过众人的惊讶吗,以及颜琳眼中那片刻的波澜,眉角扬起得意的笑,“你的动机不就是他吗!因为从容,致使你豪门梦碎,在最后一刻被韩琦抛弃,受尽众人的嘲笑与奚落,从幸福的最高点跌落到地狱最底层,你敢说你对从容不是恨之入骨。”
“什么时候曼萍姐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你又凭什么说我对从容姐恨之入骨,我对她做过什么吗,我又对谁说过吗,还是我给你托梦了?”镇定下来的颜琳反唇而击,用词渐露锋芒,已不掩饰同陈曼萍分庭抗礼之意。除了刚刚一瞬间的愣神,她没再看一眼韩琦,而手依旧紧紧抓着许嘉的。
“以为死不认账就可以了吗,别以为装着一副柔弱无辜的神情就没人看得清你的真面目。要论睚眦必报,我陈曼萍跟你比都望尘莫及。而且借刀杀人本就是你惯用的招数,大家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安琦的那件事,我和正东可是亲眼看见是她把从容的那块孝布放到安琦的座位上的,从而挑起她们的争执。如此陷害安琦,不就是因为之前她当众扇了你一巴掌嘛。我看后来关于她被何老包养的消息也是你爆料给狗仔的吧?”
“怎么当初不出来主持正义,现在倒来正气凌然的指责了,还不是幸灾乐祸的阴暗心理。”颜琳嘴角一扯,冷笑出声,显然已不打算维持自己的柔弱淑女形象。“你认为这是睚眦必报吗,曼萍姐,你的成语量未免也太贫乏了。安琦在公司是怎么对我,你们心知肚明,她让我当众出丑的又何止那一次的巴掌。我只不过是以牙还牙,借从容姐的手让她也出一次丑而已。如果换到陈曼萍你的身上,你的手段绝对会远超过我。”
陈曼萍眉毛一抬,甚是不屑,“不管是睚眦必报还是以牙还牙,你怎么对付安琦我们管不了,反正是狗咬狗。但是你不该用这么恶毒的手段来对付从容,还如此阴险的把我拖下水。”
“我承认安琦那件事是我做的,但并不表示承认这次的事也是我做的。现在一直咬着我不放的人是你,如此煞费苦心也无非是想为你自己脱罪。”
“你……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陈曼萍怒极反笑,“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死不承认。是你亲口跟我说的那匹马有问题……好,大家可以怀疑我说的话,但是小麦呢,她可是你的人,她不是最好的人证吗?”
“为了给自己找替死鬼,你又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呢。”颜琳完全不以为然,一口咬定。
“呵……”陈曼萍几乎无语,“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颠倒黑白。你可以当自己是瞎了,所有证据摆在面前都当它是狗屎,但不要当我们大家都瞎了。”陈曼萍完全是以看一堆有害细菌眼神的看着她。“从容,都说到这份上了,到底是谁搞的鬼已经很清楚了吧。”
“说起来今天还真是热闹了,这么多人来看我,有点受宠若惊了。”从容不答反笑,“曼萍,也先让我把客人让进来吧,把人晾在门口算什么呀!”
陈曼萍一怔,韩琦这个“动机”还被堵在门口呢,但是现在都到了真凶现身的关键时刻,怎么还有闲情考虑礼节这种芝麻蒜皮的小事。回身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在从容或者凌子墨他们脸上发现多少义愤填膺之色。细想一下,整场下来貌似只有她一个人在那里叫的欢,而另外真正应该关心的人,不管是从容,还是凌子墨或者高希文,他们的神色上却看不出什么端倪,均是高深莫测的淡然,甚至于冷漠。
而真正被她们的一番争执震撼到的或许就是之后出现的“动机”——韩琦了,脸上是痛苦的不可置信。他的耳边不断回响着凌子墨那句冷酷的话语:从容所有痛苦的源泉都来自于你,不管是你母亲、李亦亭、乔以函还是颜琳……
原来他真的是从容不幸的源泉,又是他,又是他……他种下的因,命运却把果加诸在了从容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
………………
其实并没有几个人真正了解韩琦此刻痛苦的原因,凌子墨的嘲讽、高希文的冷漠、从容的淡然,谁也不知道他们神情的背后是否有几许对韩琦的感慨。
韩琦没有预计到会撞上这么多人,更没有料到还扯出了与他相关的事实。回顾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或许在最后他会对李亦亭,对乔以函说一句“对不起”,但是对于颜琳,他几乎快要遗忘,那最不以为然的一个Сhā曲没想到却成为最致命的利器。没想到他的人生讽刺如斯……
如果不是李亦亭在后面半推了一下,韩琦几乎没有勇气走进病房里,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的狼狈。他怔怔的望着从容,却不知该以怎样的立场去关心她的伤势。
“还好吧?”出口是李亦亭,她代韩琦说出他心里所挂怀的。
“没事。谢谢你们来看我。”从容扬起一抹浅笑。
“不客气,显然关心你的人并不少,却不知有几人是真心的。”李亦亭环顾一周,意有所指。
从容不以为意,依旧礼貌而温婉的问着,“什么时候回来的?”对的是韩琦。
“不久……”韩琦呐呐低语。
“是不久,只是在你爆出和乔家的关系的第二天。”李亦亭冷冷的补了一句。惹得韩琦眉头一皱,投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从容一愣,望着他的眼神慢慢转为复杂。
“恩,其实在哪里都一样,还是回国感觉亲切点……”韩琦似乎想解释,却有不知该如何解释。
是呀,在哪里都一样,不管走多远,放不下终究是放不下。
“从容,我并不想打断你们叙旧,但是现在不觉得最重要的是找出害你的真凶吗?”
从容一扫陈曼萍,她的目的太过迫切,也太过强烈……如此众目睽睽之下,看来她真的要置颜琳与死地。
看从容过于漫不经心的神态,陈曼萍便把目标对准了倚在窗边,从头到尾冷眼旁观的凌子墨。以他的冷酷作风以及对从容的紧张程度……
“凌少,你说要怎么处理?”
凌子墨眼都没瞟她一眼,只是懒懒的换了个姿势,以和从容几乎一致的漫不经心开口,“这件事我尊重从容,她决定就行了。”
从容不以为意的斜睨了他一眼,说的好听。怎么处理由她自己全权决定,还不是在旁边盯着,到时候处理的不合他意,她才不信他背地里不会再搞点小动作呢。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还真是可怜,动了个大手术,昏迷了两天。醒过来还不得安生,还得费心劳力的处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不禁在心里狠狠的诅咒凌子墨天天失眠,餐餐食不下咽。
“颜琳,对于刚才曼萍所说的那些,你承认吗?或者还有什么补充的?”
颜琳对她的话恍若未闻,那一双美丽的眼睛一一扫过房间里的人,当然独独跳过了韩琦,最后温婉一笑。抬起头望着许嘉,只望着他,“你信我吗?”那如水秋瞳里是满满的依恋与期许,wrshǚ.сōm仿佛那是她生命最后的浮萍,“只要你信我!”纤纤十指用力抓着他的衣袖,用力到那枚红色的指甲油都盖不住她手指的苍白。
许嘉看着她的双眸,专注而矛盾的,也并不掩饰自己眼里的痛苦与迟疑。许久以后,或许也只是片刻吧,许嘉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慢慢舒展开紧拢的眉头,抬手轻轻拭去颜琳眼眶欲落的泪珠。再抬头面对大家时,脸上已是一片平静,似乎做了某个决定。
“从容,我代颜琳向你道歉。她还年轻,一时糊涂……再给她一次机会好吗?”
从容眼睛一眯,不置可否的看着他们,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希文……”许嘉把目光投向了高希文,他知道希文的话,从容会听。不过他忘记了在面对从容的安危问题上,高希文比她自己还来的紧张,与不可容忍。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高希文沉着脸,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许嘉一僵,无奈的垂下了眼睑。竟是默认……
颜琳心下惊异,有些无措的盯着他。
“为什么?”高希文低吼,他一直当许嘉如兄如长,是他在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难得一位真正以心相交的朋友。
“我很抱歉!”声音晦涩。
痴男怨女
“许嘉!”颜琳震惊不已,他竟然早就知道了,这怎么可能。
从容轻咳一声,示意方庭把房间里所有的剧组工作人员先带出去休息。
“大家先回去,至于今天在这里所听到的任何一句话,我都不喜欢在媒体上看到,或者在别人口中再听回来。”
大家还没从刚刚一系列刺激下回过神来,便对上了从容的严厉肃容,均是呐呐应下。
没有人会认为许嘉是一个会为美色所迷缺乏原则的人,包括颜琳在内。
房间里只有凌子墨、韩琦和李亦亭三人对这一幕无动于衷,因为他们根本不关心许嘉做过什么,更不关心他是怎样的人。
从容轻扯高希文的衣袖,扯开了他紧握的拳头,但扯不散他铁青的脸色。
“峰回路转!”从容淡笑,但笑容里却看不透她真实的想法,“但许导,我不认为你有害我的动机。
许嘉的下颌紧绷,一言不发。
“这不就是所谓的英雄难过美人关吗?”冷冷的嘲讽声出自李亦亭,而一手造成这个局面的陈曼萍此时倒是安静的很,即使心里已经得意番了,但是还不至于敢对许嘉直言质问或嘲讽。
这两句对话下来,颜琳心里除了最初的震惊之外,倒是泛起了冷意。许嘉这说词不是相当于承认整件事是她所为嘛!紧抓着他的胳膊,声音不自主的尖锐,“许嘉,我没有。难道你也不信我吗?”
许嘉轻轻拍了拍她发白的手背,轻叹一声。
“从容,我确实没有害你的动机,我抱歉的是隐瞒了真相,也是替颜琳说的这句抱歉。”转头看了颜琳一眼,“之前我确实不知道。只是这两天在调查过程时,发现那匹马被动了手脚,确实像小麦说的,有针头□了马头套里。”
“怎么会?”颜琳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我明明……”她明明在事后把所有的针头都取出来了,怎么还会被找到。
“马被动了手脚,但我不能肯定是谁做的,所以只能守株待兔。可惜我最后等到的人却是你,颜琳。”许嘉苦笑。
随着他的每一句话,紧抓着他胳膊的手便轻轻颤抖着,轻轻的,犹如风中浮萍。颤抖着,直至无力的垂下。颜琳的脸惨白惨白的,那说不出是绝望,是不可置信还是无畏的一种惨白。
“果真是你!”陈曼萍拔高音量,厉声喝道,“颜琳,这下你总无可抵赖了吧。你这恶毒的女人!”
“为什么,为什么呢?为什么连你也要帮着他们对付我。”没有歇斯底里,更不是咬牙切齿,颜琳用着几乎可以称之为温柔的眼神看着许嘉,那依旧温婉的笑容在脸上荡开,却让看的人不由心惊。
许嘉的手慢慢抚上她的脸,原来他真的看得到那温婉笑容背后潜藏着的,那让他心疼的痛苦。“每次看你如此努力的在那里遮掩、撒谎,我就很心痛。你不需要在我面前伪装,既然已经做了,我们就一起承担面对。”
惊涛骇浪!所有成形的即将成形的情绪在眼波里翻滚……
除了凌子墨,其他人的震惊也并不比颜琳少几分,从没料到许嘉竟也可以为了爱情做到如此地步。高希文眼里的阴沉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感慨或者说唏嘘。
“我不说并不表示我不知道。我知道你以前受了不少委屈,心里也有很多怨恨,我总希望可以通过我的努力让你感受到爱,感受到幸福,也放下之前的种种。……但还是晚了。”许嘉轻揉她的头发,带着一分自责和无奈。“或许是我做的不够好,让你在面对我时也带着面具。”
“我从没想到……”颜琳眼眶的泪水慢慢积蓄,声音几乎哽咽,眼神里是刻骨的纷扰和迷乱,她心里的震惊与错愕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而上一次这样的波涛汹涌还是在韩琦当众悔婚之时。
一个因为爱一个因为不爱,却都给了她最大的波浪。
对于她而言,一开始选择跟许嘉在一起,到底有多少是真情多少是假意,连她自己也已分不清。她只知道自己需要他,越来越需要他……
而在许嘉心里,她到底占了什么位置,她从来没去想过,或者说不敢去想。甚至于她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会维持多久。
她笑,她哭,她伪装着只展现许嘉喜欢的那一面。而结果才发现,原来那只是她以为的。
“倒是郎情妾意的很呀!”打破颜琳满心思绪的依然是一脸讥笑的李亦亭。陈曼萍不喜颜琳,而李亦亭又何尝对她有好感。毕竟她曾经那么光明正大的和韩琦的名字摆在了一起,即使在韩琦心里她无足轻重。
“许导,你摆明了要维护这个真凶吗?”陈曼萍也坐不住了,虽然还不敢像李亦亭一样口出嘲讽,但是也不准备这么简单就让颜琳脱身,即使有许嘉护着又如何。她如此卖力的捅出这件事,可不是为了来看大家的沉默的。“从容,你呢?难道准备不追究了?”
“都很积极的想置我于死地嘛!”颜琳缓缓收起眼里的所有情绪,略带不舍的从许嘉脸上移开,再冷冷的扫过李亦亭和陈曼萍。终于不想再伪装,也不需要再伪装,一时间,颜琳觉得自己体内奔涌出无限的力量,因为他身边始终站着的那个人。
“你陷害我时难道不是想置我于死地吗,现在我只是想帮自己帮从容讨回一个公道。自己做过什么总是要负责的。”陈曼萍也不敢示弱。
“讨公道!少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把我整死,从容重伤,最开心的还不是你。对你来说不也是一箭双雕嘛。”
“到这个地步了,还这么嚣张。平时伪装的功力还真是好……以为有人撑腰就有恃无恐了!”说到后面瞟了许嘉一眼,小声嘀咕。但马上想到自己现在代表的可是正义的一方,立刻又理直气壮了起来,“这个因是你种的,有怎样的果你也得受着,不要赖在我身上。”
“哼,我也并没有想推卸。”颜琳不屑的扫了她一眼,把眼睛直直的对准从容,“那匹马是我动了手脚,方式就像他们说的。”
对于颜琳那带有三分挑衅意味的语气和表情,从容并不为所动,嘴角是一丝不明意味的审视与沉吟。
颜琳挑眉,“不想问原因吗?”
“既然已经讨厌我,不,应该说憎恨我到要冒此风险的地步,我不觉得会听到什么令我舒服的原因。”
“其实我并不讨厌你。相反,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在某种程度上我欣赏你。”
“多谢!“从容一边的眉毛微扬,好整以暇。
“可惜是你让我从天堂落入地狱,打碎了我唾手可得的幸福。所以我不讨厌你,但我恨你。”一字一顿毫无感情的话从她嘴里一个个蹦出。
“颜琳……”一旁沉默许久的韩琦终于开口,冷声道,“抛弃你的人是我,根本不关从容的事。要报复也应该来找我。”
“呵呵……你从来就是这样!”颜琳望着韩琦不带丝毫感情的脸,惨笑,“你对我,并不是绝情,而是无情。你不爱李亦亭也不爱乔以函,但你至少恨她们,因为恨所以便也在乎。但我呢,如果不是今天这个场面,你一定当我是陌生人吧,甚至于早忘了我们差点成为了夫妻,我原本应该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女人。……你根本就不会在乎我做了什么,又变成怎样。”颜琳的眼眶再次涌上了淡淡雾气,模糊了里面那至极的悲哀,“你知道吗,对一个人最极致的伤害不是恨,而是遗忘。”
“哈哈…哈哈……”韩琦忽然几近癫狂的大笑起来。所有人错愕的看着她,从容那一直轻扬的嘴角也垂了下来。
“韩琦,韩琦……”李亦亭紧张的上前。
韩琦一甩她伸过来的手,“你,还有你……”他的手一一指向颜琳和李亦亭,“如果你们个个都觉得是我对不起你们,为什么不来找我,不来对付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去伤害她。”
“哈哈……”颜琳也笑,不逊于他的一种疯狂,“因为我们都知道,这样你才会更痛,就像现在一样!”
韩琦充血的眼珠在她的这一句话后瞬间变成死灰一片。是不是所有人都比他更了解他和从容,了解他的可笑与可悲。他真的是从容不幸的源泉,无从抵赖……
“怎么,这样就受不了了。”颜琳的眼里亢奋无比,像染了鲜红的罂粟,有着嗜血的恶毒,“还有之前媒体曝光的从容身世,以及酒店门口前的那一盆鸡血,都是我安排的。怎么样,那鲜红的血腥,有没有红过我那场婚礼的红地毯呀。”
这回,连陈曼萍也不可置信的侧目,没想到闹的整个圈子沸沸扬扬的整件事竟然是颜琳在幕后策划,大家猜测着各种可能,却没有想到会出自她的手。
“从容,你是不是一直在怀疑是乔以函或者李亦亭做的呀?”颜琳继续笑道,“哈哈,万万没想到是我吧。世界上哪有什么秘密,只要你有心……”
“颜琳!”许嘉终于不忍再听,伸手拉住她,“不要再说了。”
他的手掌强有力的抓住她的胳膊,颜琳盯着它,直愣愣的笑,“这样的我你还要吗?蛇蝎心肠,不择手段……”
“我要!”掷地有声的两个字,寂静了整个房间。
还没等颜琳改变脸上的神情,已经从窗台边传来了冷漠到不耐烦的声音,“这就是我今天要看的肥皂剧吗?”
“许导!”从容嘴角一凌,便开口打断了凌子墨接下来可能出口的话,也把大家的注意力转到了她身上,“你说要跟颜琳一起承担,那不知你准备如何承担,怎么处理这件事?”
许嘉一手拉着颜琳,一手在身侧微微握成拳,脸上每一个紧绷的棱角彰显着他内心的不安于犹疑。许嘉直视从容的眼眸,想从她貌似平静的的脸上看出点端倪,他不能确定她能接受的程度。“我会剪掉她在《慈禧传》里的所有戏份,而且之后颜琳也会正式退出娱乐圈。”
陈曼萍与魏正东面面相觑,退出娱乐圈,颜琳?
“而且这部戏杀青之后,我会带她去美国,我保证以后她不会有机会出现在你们面前,更不会再对你造成任何伤害。”许嘉每说一句都是一个停顿,他不能错过从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当然,不管如何我对这一切都表示最大诚意的抱歉。者是我许嘉欠你的,之后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义不容辞。”
凌子墨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这就是所谓的诚意,皱紧的眉头正欲发飙。那头的从容已经嘴角微扬,“许导,这次的意外事出突然才闹的如此沸沸扬扬,到时候还要导演跟媒体好好解释澄清一下。我这个样子,也不太适宜面对记者。”
一场意外,便是这一切的最后注解?
“从容!”凌子墨一声低喝,显然对她的处理极度不满。
从容眼角一斜,无言的睨了他一眼,那眸光里分明写着:你说过这件事让我做主的。
凌子墨一噎,愤而转身,留给她一个杀气腾腾的背影。
而自始自终,高希文都是沉默不语,甚至于根本没看许嘉他们,安静的坐在床边,低垂着头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至于颜琳,更是一言不发,好像许嘉和从容谈论的只是天气的问题,而不是她的未来。她只是任许嘉握着自己的手,也握紧了她的人生。
黄雀在后
陈曼萍冷冷的看着许嘉和颜琳两人走出病房,难道事情就这样结束?即使颜琳的戏份全删,退出娱乐圈,但只要她的所作所为没有曝光,继续留在许嘉身边,随时有可能东山再起。而且许嘉还要带她去美国,说不定顺势就帮她在好莱坞出道呢。对颜琳来说,这样程度的惩罚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
“从容,这样就不追究了吗?那也太便宜她了吧 ,你可差点就没命了呀!”陈满萍尖着嗓子,以万分不值的口吻。而且还不忘在最后重音落点时眼神扫过凌子墨和高希文的脸上,观察他们的神情。
从容的眼角微抬,深深的看着她,给了一个淡到几乎找不到任何笑意的表情,“她做这么多,想要得到的已经一一失去。”再看一眼脸色极差的韩琦,不管是韩琦还是在娱乐圈的未来。嘴角无意识的扯起一个幅度,“至于她之外所收获的爱情或幸福,我无权剥夺。”最后她再把目光移回陈曼萍身上,看着她不以为然的撇嘴,是笑非笑道,“曼萍,把人逼的太急了,小心把自己绕进去。”
“不是我见不得她好,爱挂这得理不饶人的累名。”陈曼萍开始叫起屈来,“从之前到现在,颜琳可以说已经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那依你看应该如何处理了?”从容打断她的话,一句话悠悠而来。望着她的脸忽然真真切切的笑了起来,很愉悦的样子。“反正我这方面经验缺乏,曼萍给点实际建议吧!”
“至少也要报警,这是刑事案。”
“报警?”从容沉吟,“这主意倒是不错。严重的可以定个谋杀未遂吧。”眼睛状似不经意的瞟向她,“只是不知道诱使、教唆他人的该判什么罪呢?”
?!陈曼萍脸色一白,眼角的肌肉像忽然抽筋似的微微颤抖,原本盯着从容的殷切目光不自禁的游离起来。
“曼萍,怎么沉默了。你对法律竟然这么熟悉,难道不知道这应该归入那一类案件吗?”
“呵呵…从容,你说笑了。我对法律怎么会熟悉呢,最厌烦那些法规条文了。”陈曼萍压下心中的惶恐不安,呐呐赔笑道,“没想到这么一折腾,半天都过去了,都忘了从容你要多休息,看我真是糊涂。从容,我也先走了,不耽误你。”边说边朝门口方向走去。
“站住!”
魏正东莫名其妙的看着病床上已是一脸阴沉的从容,以及一手抓着门把却全身僵直的陈曼萍,这演的又是哪出呀?
“刚才如果你想走,或许我不会拦你。但现在就不是你说走就能走的了。”充满嘲讽的话从从容嘴里缓缓吐出,带给了陈曼萍仿若千斤的压力。连魏正东都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压抑。
“看你这话说的……”陈曼萍重重的咽了口口水,无奈的转过身来,正欲打哈哈,却在对上从容那乌云密布的神情时,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从容很难形容自己对陈曼萍的感觉。恍然间,十年悠然而过。
不是敌人不是朋友,只是一个会让她想起最初的存在,或许在某个恍惚间让她看到自己的另一种可能。十年前,在她最单纯最善良也对未来最充满绚丽憧憬时认识了陈曼萍,她们也曾经在人前演绎过姐妹情深,即使那只是一个短暂的假象。同样追梦的年轻女孩,有着同样的青春面容,对未来同样的期许。从容已经记不清当初自己是否也期望过与陈曼萍成为圈中好友,或许曾经她这么以为过吧。她们背景相似,年龄相似,成名时间也相似……却走了并不一样的路,也有了不一样的心境。后来她也终于明白太过相似的两个人最终是不可能同路的……
那张脸依旧美丽,依旧动人,即使站在颜琳、安琦这样的年轻后辈旁边,也无法盖过她的光芒。可惜……从容咽下无声的叹息,可惜陈曼萍从来都当她是对手甚至于敌人。
“当了一个上午的福尔摩斯,难道到最后反而不打算公布答案了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真相不是已经揭晓了,是颜琳呀,她利用了我,她自己刚刚也承认了……”即使此刻陈曼萍脸上的笑容依旧迷人,但所有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此刻她的紧张,那一眨不眨的睫毛,还有那幅度僵硬的嘴角。
“颜琳借你的嘴制造了这出事故,表面上看是她利用了你的口…但最初何尝不是你利用了她的心。”心字重重的落点落在了陈曼萍颤抖的嘴唇上。“之前那一番义正言辞的说词是不是很过瘾,为自己完美的借刀杀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陈曼萍踉跄的后退,靠在了门上。
“咳…咳咳……”从容一阵咳嗽,引得旁边几个人慌忙上前查看。
“折腾了一个上午了,少说两句。”高希文皱着眉头不认同道,“这件事交给芯姐……”眼睛瞟到一旁袖手旁观的凌某人,又改口道,“交给凌子墨处理好了。”
从容和方庭讶异的看向高希文,竟然会从他口中听到凌子墨的名字,虽然让谁来处理并不是什么好差事,可至少也是某种程度的认可。这对高希文先生来说,可就是相当稀罕了。
高希文被她们两人看的有些不自然起来,清咳两声,继续转移话题,“其他人都散了吧。从容也该叫医生过来检查一下了。”
从容好笑的拉了把她的衣袖,“许导护着颜琳我可以理解,可现在怎么听上去感觉你也在护着曼萍呢?”
高希文眉毛一挑,脸色就给沉了下来……
“好啦,好啦,说笑的。这么禁不得玩笑。”从容眼一翻,继而正色道,“我没事的。”
“再给你五分钟时间,别那么多废话了。”忽然凌子墨冷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已是万分的不耐烦,这女人就是磨叽,如果按他的脾气,颜琳加陈曼萍整件事五分钟也就搞定了,废这么多唇舌跟她们好声好气讲话,浪费自己精力。说着便把阴冷不满的眼神扫向了陈曼萍……
从容在心里面白了他一眼,越来越缺乏耐性的男人。可惜对于他的威胁她从来免疫。
从容重新把目光投向神已显失控却强装镇定的陈曼萍,“一个星期前,那本无比详细盘点了三十年来的拍摄事故的杂志报道是你‘不小心’落在颜琳的化妆桌上的吧,Qī.shū.ωǎng.那个在颜琳面前上演马套取针的马夫也是你安排的吧……”
陈曼萍倚着门的身体渐渐滑落,直至完全瘫软在地上,脸上是不可置信之后的灰败。
“你反过来假装被颜琳利用,这确实是你聪明的地方,让所有人对你卸了防备心理。”
其中也包括从容自己。说起来也是之前陈曼萍口没遮拦、城府不深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谁也没料到她会设下如此戏中戏,还铤而走险拿自己充当炮灰。有些人平时不见得会耍心计,可真算计起来,原来也是如此之毒辣,这次连颜琳这心机府深沉的人也载在了她手下。
“你,你…你有什么证据……我…”陈曼萍抖着嘴唇,出口的话几乎已无法成句,声音飘忽而细弱。
“呵…”从容笑,“证据?证据不是应该警察去搜集的吗?怎么你想知道呀,那我们要不先报警吧,然后让警察先生去查一查我刚才所说的虚实。那个马夫你应该还没杀人灭口吧,那要撬开她的嘴并不是多大的难事,至于颜琳那边应该还留着那本杂志的,不知道上面还找不找得到你的指纹。”
“我,我,我……”一声声凌乱的‘我’字,却再也说不出另一个字来,她不明白或者说不愿相信如此周详隐秘的计划竟然会被人洞悉。更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确实是一个好局,而且还不惜拿自己当引子。说起来这么久以来我还是真低估了你的城府心计。”
“事情不是这样的,从容……”忽然陈满萍从地上爬起来,激动的冲到从容的床前。“或许我真的有那么点想法,但真的真的只是针对颜琳的,我没料到她真的会这么做。更没有料到那马会把你伤的这么重。真的,从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从容,从容,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关系上,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我们的关系?”从容瞅着陈曼萍,哑然失笑,“我们的关系不应该就是没有关系吗?”
“不不不……从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听我解释。”
“要解释还是去跟警察解释吧。像你说的,这是刑事案。我不是警察,不是法官,当然也不会滥用私刑。更谈不上放不放过的问题了。”
“警察?千万不要。从容,我知道错了,真的错了。你原谅我……你连颜琳都不去追究了……我,我只是一时想歪了。真的,你也放过我好不好?”
从容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厌烦,这勾心斗角甚至于不择手段的圈子还有人,为自己的私心罔顾他人,却又没有勇气去承担后果。在这点上她更欣赏颜琳的敢作敢当。而且对于颜琳,从容多多少少有一些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唏嘘,毕竟她的不幸也有了几分自己的因素,所以对颜琳也便留了几分情。至于陈曼萍……
“刚刚你在质问颜琳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这个世界上你陈曼萍最怕失去的东西又是什么呢?”从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语气却带着三分惋惜,“这么多年来,你最大的失误便是把我当做对手。原本你可以做的更好。”
陈曼萍愣愣的望着她,不知道她到底是何意。睫毛上有泪珠凝结。
“闹腾了这么久,确实累了。方庭,我先睡一会。这里这么多…恩…客人,麻烦你送一下。”从容扫了一圈神色各异的人。
“什么,真的就这样放过她了?”方庭差点尖叫出声。“一点都不追究?”
…………
“她有什么结果,本就不是我来决定。她的新任老板自然会给她一个合适的安排。”从容不以为意。
新任老板?
“你说是吗?凌少!”
凌少?陈曼萍惊愕的转向他,怎么可以忽视这么重要的一个存在。但他们公司跟他又会有什么关系?
凌子墨睨了眼真的闭上眼假寐的从容,认命的挑了下眉毛。
“12小时前,凌氏刚刚收购了何氏经纪公司65%的股份。……陈曼萍小姐,你不久之前刚续了十年约吧。”
………………
陈曼萍再一次瘫软在了地上。
养伤
《慈禧传》剧组正式关机了,所有新闻媒体都等着剧组有什么大型的活动或发布会之类的。毕竟这大半年的拍摄期间,可从来不缺爆炸性新闻,更何况最近围绕从容的各种谣言绯闻以及堕马事件,件件耸动,都还没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但结果出乎意料,当初沸沸扬扬极端高调的开了机,却过分低调的做了ENDING,仿佛只是在一夜之间,原本绵延上千米的外景场地便夷为平地。如果不是那堆积如山还未清理干净的各种拆卸下来的物品,人们不禁要怀疑几天前这里真的是人声鼎沸的风云之地吗?整个剧组从导演到演员再到工作人员均是讳莫如深,对之前从容的拍摄事故更是只字不提。
直到半年后,等《慈禧传》上映时,媒体才发现当初围绕慈禧传剧组的是是非非或许比他们所知道的还要多很多,而那或许只能成为一个个不解之谜。首先是作为许嘉女友的颜琳的戏份竟然被剪得一刀不剩。连陈曼萍这个之前号称的女二也被剪成了一个超级大龙套,慈安完全就像一个背景板,仅有及场过场的群戏。还好许大导演给了她两个面部特写,不然大家根本认不出她就是已销声匿迹半年的陈曼萍。当然这已是后话。
在最精心的治疗下,从容的伤势恢复的很快。而身体的疼痛一减弱,从容在床上就呆不住了。硬缠着方庭把她推到院子里透透气。
“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呀!”从容深吸了一口气,无限享受。
“容姐,咱们呆一会就回去吧。医生说了,你现在身体还很弱呢,不能吹风。”方庭可没有心情享受这蓝天白云,清新空气。目前她的最高任务就是把从容这个不怎么配合的病患给照顾好了。
“现在可不是在医院,方庭你少拿医生来吓唬我。”还是回自己的地方比较好,至少闻不到医院那股浓重的味道。
“我说容姐,那你这是在吓唬我呢。你再有个什么发烧感冒,咳嗽喷嚏的,那受苦受难的还不是我。就芯姐的唠叨和抱怨我就承受不起了,更不用说到时候还要面对凌少这个顶级冷冻机了。”
“看来你失业后也不怕找不到工作嘛。”从容笑容满面却语带双关,“可以干个看护或间谍什么的,够专业水平了。”
“容姐,这算盘你就别打了。你呀,休想甩掉我。”
“你没看我现在就一伤残人士,可开不了工发不了工资给你。”
“没事,就凌少他们给的间谍费已经够我衣食无忧了。”
从容翻了个白眼,“没见过这么嚣张的间谍!”
方庭乐呵呵的回了一个你能拿我怎样的神情。
说起来现在方庭可不像当初那样怕从容了,看她看来,从容除了对凌少确实有点无情之外,对其他人其实都是好说话的,只要你不被她有些时候刻意制造出来的冷漠所吓倒的话。所以在方庭眼中,从容越来越像纸做的老虎了。
“容姐,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对人太宽容了。”方庭在后面推着轮椅,幽幽说到。
“你是说颜琳还是陈曼萍?”从容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都有吧。不是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吗?不管是颜琳还是陈曼萍,都并不值得同情和原谅。”
“方庭,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好。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从容收紧身上的外套,依旧清冷的风吹过她的脸庞,目光投向蔚蓝的天空,看不到尽头……“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我种下了因,那对随之而来的果,就不能摆出一副全然无辜的样子。如果我们欣然接受人生中的各种好运,却不愿接受任何一点点厄运。那不是太贪心了吗?”
“从容姐,你太善良了!”
“不!”从容抬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其实我也是一个自私的人。虽然我理解了她们的心,但并没有原谅她们。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手沾上污秽。”
方庭愣愣的望着她,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从容嘴角轻扯,微微一笑,笑意却并没有到达眼睛。“每个人想要的东西都不一样,有的是名有的是利,有的是权有的是执手相伴的幸福。表面上看我并没有做什么,但结果却或多或少让颜琳和陈曼萍失去了她们最想要的东西。而我的手依然干净,你依然说我善良。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呀!”
“容姐……”方庭心下惊异,一时呐呐不成语。
“好了。”从容收回仰望蓝天的目光,也收起了眼底的那一点感慨,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是被阳光晒过的明媚。“去花房那边看下吧。”
花房?
“容姐,还是不要了吧,那边有点乱。”
乱?“什么意思?”
“恩……”方庭觑了下她的脸色,还是决定不隐瞒的好,“听荣轩说,是要把那花房给拆了……”
“凌子墨!”还没等方庭的话讲完,从容已经是咬牙切齿,“真的敢动我的花!”
一看从容火气冒了上来,方庭咽了把口水,寻思着想把话圆回来,“好像是说要建一个更大的花房……”
“少掩饰了,给我说实话。”
“那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正欲打哈哈的方庭在从容的冷眼瞪视下条件反射般噼里啪啦的说出了事情,“凌少说要建一个更大的花房,然后好在里面种上狗尾巴草。”
“至少要在花房立种上代表我的花吧。”
“我最喜欢的当然是——狗尾巴草了。”
“就这么决定了,花房里至少得有一半拿来种狗尾巴草。”
………………
狗尾巴草!难道那个疯子真的要在她的花房里种狗尾巴草!
“凌子墨,你这个神经病!”
一声狠狠地咆哮穿透午后的阳光,方庭连抖了三下,这下有人要发飙了。
而正坐在办公室批阅公文的凌子墨忽然莫名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瞟了眼头顶,难道中央空调出问题了?
从容很是平静的看着工人们把玻璃一块块卸下,虽然那火气是蹭蹭的往上冒,但是她知道自己无谓难为那些无辜的人。方庭站在身侧,偷偷注意着她的神情,噤若寒蝉。
凌子墨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夕阳斜斜的披散在从容的肩头,丝丝金色光芒把她的侧脸照的愈加柔和,晚风吹拂过发丝……
凌子墨走上前去,接过方庭手中的轮椅。
“怎么跑外面来的?风这么大……”
“如果我不出来,怎么会看到如此天下奇观呀。”正主既然到了,从容的火气终于也有了发泄的对象,“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建花房来种杂草吗?凌子墨,你就不能有一天正常点吗?”
凌子墨这时才注意到前面乒乒乓乓的一大帮人,眉毛一挑,不以为意,“这个问题我们之前讨论过了,一半拿来种狗尾巴草,你没反对。现在我只是扩建,又没拔原来那些,你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还不如干脆点把那些全给拔了,省的给那些杂草当养料了。”
“那表示它们生命力太弱,优胜劣汰。”凌子墨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建温室花房是为了考验它们的生命力吗?你怎么不跟三岁儿童去优胜劣汰一把呀!”跟凌子墨简直不能沟通,从容火冒的更大。
“适者生存!”凌子墨却依旧不冷不热的抛出一句,接着推着轮椅,无比自然地问道,“晚上吃什么?”口吻平常的就想刚才那段对话讨论的是今晚的菜色问题。
从容那口气堵在心头,这辈子有本事气死她的也就是凌子墨了,当然这点他们两人很有默契,因为凌子墨也一直认为他会被从容气死。
“方庭,我们回名邸去,这地方没法呆了!没病都给气出病来了。方庭……”
半天无人回应,方庭早在两人开战之际,就很迅速的闪一边去了,她可不想当被殃及的池鱼。从容环顾四周,看到以他们两人为中心,方圆十米没半个人。
凌子墨就一天煞孤星,估计连蛇虫蚊蝇也不想近他的身,狠狠瞪他一眼,从容决定自食其力……
“好了!”凌子墨上前一步,拉住轮椅,“就你这样推几时才能回房间,小心伤口又裂开了。”
“谁说我要回房间了,我说要回自己家。”
“好好好,我们暂时休战。”这女人的脾气是一天比一天大。
终于知道刚刚讨论的不是菜色问题了吧。从容睨着眼瞪他。
“不管要去哪,吃完饭再说好吧。”
从容这回任他重新掌握轮椅控制权了,谁让自己还是伤残人士,身边又没人,这里距离大厅至少有三百米,她没必要为了跟凌子墨赌气而自己找罪受。
“应该找个时间对外澄清一下你跟高希文的关系了吧。”
从容一愣,对于凌子墨忽然冒出来的一句话。
“那些记者没在名邸找到你,天天堵着你老同学的住所,这样下去对他的困扰应该不小。”凌子墨依旧推着轮椅,缓步前行,远远看去气氛无比的和谐闲适。而看不到的是暗涌已经开始在两人中间流动。
“那我真要替希文谢谢你的关心了。”从容不无嘲讽,“至于困扰那是你想多了,我想他并不介意。”
“同学关系再好也不好老是麻烦他,而且这样一直被外界误会你们的也不好!”
“误会?是指我和他的情侣关系。”从容像是恍然大悟,“那怎么能说是误会呢,可是我亲口承认的。”
凌子墨暗暗咬牙,“是,那你准备什么时候亲口否认。”
从容忙一脸正经的摇头,“那怎么行,我对感情私事一向低调。如此郑重的承认后怎么可以随便再否认,那不是会让人觉得我出尔反尔。不是要落得玩弄感情或者新闻炒作,甚至于欺骗观众的骂名。”一句话把他堵得死死的。
凌子墨眉毛一凌,眼神凌厉的恨不得在她头顶上盯出两个洞来。“说吧,那你想怎么样?”
“少用这口气吓唬人,搞得像是我故意找你茬似的。如果不是你当初使小人手段,诬陷希文。我至于那样做吗?”
“难道你要一直跟高希文不清不楚下去,你跟他是男女朋友关系,那我们呢,是偷情还是劈腿?”凌子墨也火了。
“错,怎么能说偷情,我和你当然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再或者也可以说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
“行行行,就当我之前的做法欠考虑行了吧。快给我说清楚你跟姓高的两人的关系。”每次看到他们两人的名字和照片被摆在一起,他就烦。
“哼,等你先找个时间澄清一下你给希文制造的谣言再说吧。我可没兴趣跟唐悦那女人打交道。”她可不会为他制作的麻烦来善后。
“凌少,容姐……”远远地方庭快步跑了过来,“有客人来,是高希……”
“不见!”凌子墨二话不说就打断了方庭。
“方庭,你过来帮我推。”从容彻底放弃跟凌子墨的沟通,“希文来的正是时候,刚好可以一起吃晚饭。省的我对着某人一点食欲也没有。”
方庭怯怯的瞟了眼凌子墨,后者阴沉脸,一言不发。
爱的路口
高希文盯着从容脸色三秒,确定是神采飞扬,气色良好。两人相视一笑……
至于他后面的某个万年冰块,高同志向来擅长的是选择性失明。
“真是稀客呀!”从容抿着嘴笑呵呵的,“这深山老林的都能找得到,有狗仔的实力。”
“如果我说是跟着凌少的车后面上来的,你觉得我这实力如何?”
呀!从容惊讶的把目光从高希文脸上移到另一头的凌子墨身上,依旧一脸死鱼样,但竟然并没有反驳或者惊讶的神色,难道他本来就知道高希文会来,还是他自己亲自带回来的。……那刚才还一副深仇大恨的德行……真是的,谁说男人不善变了。
凌子墨倒是充耳不闻,完全的事不关己,一人在另一头的沙发上看起了报纸。
从容撇了撇嘴,也懒得理会他九曲十八弯的心思。
高希文一落座,便道出了今天来的目的,“我接了两个广告要去法国拍,想趁这个时候顺便度个假。有没有兴趣一起?刚好可以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在国内可没有地方可以避开狗仔。”
凌子墨的眉毛一凌,果真,这高希文一来就没好事。就从容现在的身体状态,到哪不是窝着,哪有必要千里迢迢跑法国去。明摆着醉翁之意不在酒,狼子野心!不着痕迹的冷眼瞟了他一眼,刚才真不应该带他上来,直接让他困死在半山好了。凌子墨心里腹诽不已,但也仅仅是腹诽而已,从容可不介意让他在高希文面前丢脸,这个时候出声只会让她顶的更凶。即使原本不想去的也有可能为了跟他对着干而答应。所以先静观其变。
“带着我这个拖油瓶不怕影响你工作?”
“就你这油瓶我还是拖得动的。”高希文笑,“上学那会你不是嚷着我成名了要请你去法国南部看薰衣草田,你红了则请我去喝遍法国所有酒庄的好酒。”
哼,这两人做过的约定还真不少!凌子墨心里的烦躁开始有些控制不住了,不耐的把手上的报纸往茶几上一扔,便高声道,“张嫂,怎么还不开饭,客人来了这么久,连杯茶也没倒,都干什么去了。”
被凌子墨这么一喝,从容原本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有些不解的瞅了他一眼,他自己又什么时候当希文是客人过了,这下子到讲究起礼节来了。
“恩,希文,要不我们先吃饭吧,边吃边说。”
高希文心里了然的扫了眼凌大少,耸耸肩,“这阵容我怕自己消化不良。来看病人,可不会空手。我带了你最爱吃的“许记”糕点,这个当晚餐如何?”他晃了晃手里的外卖礼盒。
“哇,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呀,爱死你了!”说完,从容还煞有介事的咽了咽口水。“来,我们去花园吧,让你欣赏下半山的夜色。”
“等一下!”凌子墨拉住她的轮椅,很不是滋味的看着她一脸的兴奋,不就几块糕点,至于嘛。“黑灯瞎火的,出去吹冷风?”话是对着从容的,但那指责的意思明摆着是冲着高希文去的。
“也对。”高希文勾唇一笑,从善如流,“从容,要不去你房间吧。名邸那边去的比较多,这边难得来一次,也让我一睹你的闺房。”
凌子墨冷眼一扫,犹如高压电般袭上高希文的脸,他这是存心的。
高希文却恍然未觉,依旧笑容满面的看着从容。心里却乐开了花,凌子墨呀凌子墨,不要忘了名义上我才是从容的正牌男友,我都没吃醋呢,你倒是醋意横飞了。而且之前那笔关于同性恋的帐,还没跟你算呢。这点不如意就当做利息吧……呵呵。
“也行,刚好跟你聊聊几个老同学的事。听说了没,陈明俐要结婚了,是个老外。到时候你去吗,还记得大学那会她可死命的追过你呢,可惜神女有意,襄王无情……”
“都什么时候的陈年旧事了,还翻出来说。她倒是通知我了,不过婚礼在澳洲举行,那段时间我可能没空。”
“借口,你还不如说自己办不下澳洲签证好了。哈哈……怕见了尴尬是吧……”
………………
“少爷…少爷,摆好了!”张嫂站在餐厅门口轻轻唤到。
凌子墨把目光从空无一人的楼梯口收回,也没理张嫂,一转身便出了门,那阴沉的脸堪比此刻渐浓的夜色。“荣轩,荣轩呢?让他快点把花房弄好。还有,以后让保安给我注意点,不要什么人都往里面放。”
………………
二楼阳台上,高希文望着消失在夜色中的凌子墨,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就准备这样耗着?”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异常直白让人明白他所指的。
从容的手未停,为他沏上一杯咖啡,一切摆放妥当之后,才把目光移向茫茫夜色,与城市的霓虹夜景相比,半山的灯光工程可以说是相当的低调,如果不是那渐行渐远闪烁着的车灯,根本就不会知道他现在的位置。
“虽然我对他没什么好感。但有时候想想确实也替他感到倒霉,遇上了你这么个……恩……”在从容的瞪视下,高希文生生把到嘴边的形容词给咽了回去。
“我这个什么?中国文字博大精深,你用词可给我注意点呀。”
“也就凌子墨真拿你当病人,看你现在这架势,哪点像个伤患了。”高希文笑着摇头,轻轻摇晃手里的咖啡,若有所思,“其实这次的工作在《慈禧传》杀青前就接下的,只是发生了你这件事,我一直放心不下。”
“喂喂喂,我说老同学,我们俩貌似同岁吧,不要说的我像未成年一样。”从容嘟嘴,不干了。而心里却在听到这话时一怔。
“未成年?有时候我确实这么怀疑过。”高希文侧着头,叹道。担心是一种心境,甚至于是一种习惯,无关年龄。而这个习惯早在十年前就已养成。
“你就放心去吧,反正现在我哪也去不了,能出什么事!”从容边说边挥手,活像要用掌风把他给挥到法国去似的。
高希文静静审视着她,踌躇了片刻还是开口,“从容,你究竟有什么打算?难道还不想真正接受他吗?还是想重复另一个五年?”
从容挑眉,“他让人那样污蔑你后,你仍然觉得他值得争取?”
“一笔归一笔,我当然没那么大度到原谅他的小人行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对你是合格的。”
“不知道他听了你这句话后,会不会对你稍微表现下该有的待客风度。”从容轻啜一口,咖啡的苦涩慢慢在舌尖弥漫,“爱情有浓度,也有不同的表达方式……我以为回到这里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
“从容,你是一个潇洒而勇敢的女人,唯独在感情上不是。”曾经的从容也是为爱不顾一切过,可惜爱的深也伤的重,以至于不敢言爱。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带着试探,留着随时后退的路,谨小慎微。高希文的心理暗叹一声,为什么到最后他决定认可了凌子墨,因为只有凌子墨的那超越常人的进取与霸气才可以弥补任何软弱和逃避,也只有他能重新把从容被摧毁的爱给找回来。“从容,你值得任何人的爱,包括凌子墨。”
一语中的,有阵阵麻痹感掠上心头,或许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比她自己更了解自己。一直以来她不是没有感受到凌子墨的感情,却不愿相信或者说不敢相信。归根到底,她不相信的是自己还会遇到爱情,不相信自己还会爱上谁,谁又会爱上她。在她的内心深处,潜藏着的是连她自己或许都不曾发觉的——自卑。这几年,身边很多人包括从芯包括杨霏都说没看明白她和凌子墨的关系,其实真正不明白的是她自己。自己到底在怕什么,又想要什么……
从容两眼怔忡的望着他,无意识的。
高希文伸手轻碰她的眼睑,看着它慢慢恢复清明。“从容,人这辈子有太多看不清想不明的事,我们永远无法彻底的明白他人,就像我们也没有办法彻底的了解自己。目光短浅有目光短浅的好处,起码能在当下及时地幸福着,而不会将该把握的现在去预付给那不知深浅的未来。”
从容眼一眨,双眸清冽之极。喃喃自语的重复着他的话,似乎要把他刚才的每一个字细细掰碎再重新组合。
咖啡的氤氲袅袅升起,模糊了两人的面孔,又模糊了谁的心……
清冷的月光淡淡的笼罩在高希文身上,风吹过他的脸庞,扬起的发丝凌乱了他的思绪。回首又看了眼已空无一人的露台,心里是无声的喟叹,那缕缕酸涩再一次不期而至,填满他的心头。
十年的时间,他明白再好的朋友也只能是朋友,对于从容来说,他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朋友,是一个像亲人一样的存在,但它无法替代一个爱人的位置,一个可以牵动她喜怒哀乐的爱人的位置。十年前,他就站在了朋友这个位置上,最终他也只能站在这个位置,值得欣喜的是朋友是永恒的……
只有从容幸福了,他才能安心的走开。五年前的错过,几乎让他后悔终身,之后害怕每一次转身,害怕每一次的擦身而过,也害怕每一次的分离。所以,请你一定要幸福……一定……
在你最美丽的时候,你遇见了谁?
在你深爱一个人的时候,谁又陪在你身边?
爱情到底给了你多少时间,
去相遇与分离,去选择与后悔?
变脸
从容没回名邸,当然也没去法国。反而窝在半山每天在房间露台远远看着动工中的花房,平静无比。只是那偶尔眯起的眼神,意味不明,让方庭很是琢磨不透。自从高希文来过之后,从容姐就有些怪怪的,经常性的发呆,似乎被什么难题困住了似的。
“容姐,你不生凌少的气了?”方庭终究还是没忍住。
生气?
从容莫名其妙的抬头,“我干嘛生他的气?”
“那个花房呀?”这回方庭也有些懵了。
“那个呀!”从容恍然,却不以为然,“拆了就拆了,重建就重建。为这点事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气得过来吗。”
呀……这回方庭也噎到了,这是川剧变脸不成?前几天还暴跳如雷,一转眼就云淡风轻,是她记忆出毛病了,还是从容姐的神经出毛病了?
“方庭,让你当我的经纪人如何?”
喝!
方庭一怔,她还没从刚刚的疑惑中清醒过来,一时不明白从容这句话的意思。
“本来从芯对这个就不感兴趣的,只是不放心我一个人,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陪着。现在又有了宝宝,我也不好再霸着她了。不然姐夫连门估计都不让我进了。”从容半是自言自语半是解释。不过这回方庭是听明白了。
“容姐!”方庭从她身后绕到跟前蹲下,两眼发光,一时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没想到从容会让她顶替从芯,这种程度的信任是她完全没料到的。
“先别高兴的那么早。”从容好笑的睨着她,“你以为从芯的活是那么好干的呀。”
方庭猛点头,接着又拼命摇头。
“好了,都不知道你这是哭还是笑了。”
“容姐,我…我真的太高兴……”方庭咧着嘴,眼睛都差不多笑成了一条缝,“之前还生怕你真的要退出不再演戏了。现在我当你的经纪人,你想退都没得退了。为了我的钱途,怎么着你也得再多拍个二三十年的。”哈哈,方庭很是得意的打起了算盘。
“好像我才是你的老板吧!”从容歪着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有没有听过狭天子以令诸侯……还有,现在你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后悔倒不需要,要摆脱你只要让荣轩把你娶进门不就好了。”从容忽然闲闲的抛出一句话,却惹得方庭满脸通红。
“容姐,你怎么……我……”
“结巴了?呵,都当我是傻子还是瞎子呀,就你们俩那破演技瞒得了谁呀,就够用来自欺欺人了。”
“其实我和他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方庭垂着头,声音也越来越小声,直至细若蚊音。
“私事我是不会过问的,两个人不要给我当无间道就行。”
“一定不会。”方庭抬头,就差没拍胸脯了,“我保证。只要容姐不让我说的,我一定不说。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严刑拷打……”恩,包括,包括荣轩的美□惑,她也会努力抵挡住的。
“小妮子,是不是跟林伊待久了,也染上了她的夸张本色了。还严刑拷打呢……”从容无奈的摇头。
“小姐,有人找!”
两人正说着,张嫂便在门边叫唤道。
“哦,是从芯还是希文?”从容边说边朝客厅走去。因走的比较小心翼翼,便没有听到张嫂那句“都不是”的轻声回应。
后面的方庭倒是听到,有些意外,为张嫂那欲言又止的踌躇。可是看到从容一个人走的缓慢,也来不及细问,便匆忙跑上前去。
几乎所有媒体及粉丝都知道从容在名邸置产,但半山这里除了她最亲密的朋友便无人知晓,这点自信她还是十分乐意给凌子墨。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客厅里会出现意料之外的人。
站在身侧的方庭看不到她的神情,只看到陌生访客脸上那难言的情绪。她不知道来人是谁,但从容姐的反应似乎过于反常了点。伸手状若搀扶,不露痕迹的轻捅了下她的后背。从容的眼睑微微一垂,移开与来者对视的目光,就着方庭的手坐到了沙发上,动作极度缓慢,仿佛每一个动作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像一个刚遭受重击的伤患……
“以容……”
“方庭,你去帮我把露台上的剧本收起来,再打一个电话给从芯,让她把这几部电影全推掉。”
方庭一楞,有些疑惑的看向依旧怔怔站着的那个人身上。她并不认识这个陌生访客,他的年龄大概在六十岁左右,身材颀长而清瘦,英气的眉眼间却隐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即使眼里是沧海桑田,却仍难掩他周身散发出来的不凡气度。
自从开始跟着从容,方庭就有意识的去了解可能会认识或需要认识的各色人物,包括整个娱乐圈幕前幕后的大腕、老板甚至于单纯的工作人员,以及所有数得上名头的富豪大鳄……而眼前这个男人,她可以肯定不在她知道的那些名单里。但,从容姐显然认识他,而且要支开她……
“方庭……”从容再一次低低唤出声。
“好的,我马上去办。”最后再瞟一眼那个男人,“从容姐,有什么需要马上叫我,我就在二楼。”
从容依旧低垂着头,恍若未闻。
虽然不放心,方庭还是依言离开了客厅。得马上去查一下这个男人是谁,能找到半山,看来这个人并不简单。
“以容,听说你伤的很重,现在……”
“乔先生,请注意你的称呼。”从容慢慢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直视对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蹦出来的,“我的名字叫从容,不叫乔以容。”
对方的嘴角慢慢凝固,“以容……”这一声已带上了一分乞求的味道。
“你可以叫我从容或者从小姐。”从容依旧冷漠,从眼神到声音。
“以……”这一回未完的称呼是被忽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男人皱着眉头盯着手机屏幕,脸上是不胜其扰的烦躁。
“恩。”
…………
“下午我没时间,你不用过来。”
…………
“我在哪,你不用管。”
…………
“我去看以容……”抬头看了眼从容。
…………
“这是我的事!”随着他的一声冷喝,手机也被啪的一声关掉了,也关掉了对方的任何叫嚣。
沉默!长久的沉默,似乎谁也不愿先开口,谁也不知道说什么。
从容抿着嘴,似笑非笑的睨着他。对方在她的注视下慢慢垂下了眼睑喃喃自语,那眉眼的神情竟与从容方才的一模一样。“从容,从容……也好,你母亲的姓本就最好的。”
“乔盛华,我不想从刚刚与你夫人说过话的嘴里听到谈论我母亲的任何一个字,恶心!”从容的口气几乎已如腊月寒冬,那刻骨的嘲讽扑面而去。
似乎早料到从容的反应,对于她的话这个叫乔盛华的男人只是无奈的扬起一抹苦笑,继而在她的对面坐下。
“小容……”还是换了个称呼,他知道她母亲生前一直都是这么叫的,“现在伤势怎么样?你知道你的血型比较稀有,要特别爱惜自己……恩,以函的身体也不是很好,以后这种情况可以找我……”
“哼……”一声冷笑,从容打断了乔盛华的话,“真是很抱歉,抽了你宝贝女儿那么多血,很心疼是吧。放心,不会欠你们乔家任何一个人,欠她的我会还……”
“说的这么好听,那你想怎么还?”伴随着这盛气凌然的一声,孟秋桐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夹带着室外的一阵冷风。
从容眼里的寒意更冷三分,没想到半山竟如无人之地,可以来这么多不速之客,而且还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当然看到忽然出现的孟秋桐,乔盛华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你来的,我就来不的?”孟秋桐反唇而击,斜眼瞪过从容,“怎么,打扰你们父女叙天伦了?”嘴里讥讽着,而心里已是恨意上天,如果不是她一早就跟在后面,还料不到他们躲在这个角落私会,也不知道这么多年,私底下见过多少次了。
“孟秋桐,我没工夫陪你发神经,给我回去。”乔盛华眼神锋利的扫过她,满满的警告。
“哼,我发神经,这是谁逼我的。自从那个女人死了之后,你就对我不闻不问,抛妻弃女,连家也不要了。这么多年,你有关心过我和以函过的怎么样了吗?那个贱女人生的就是你的宝贝,以函就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乔盛华,你还敢说我发神经!要不要看看我真正发神经的样子呀……”
“够了吧,两位。”从容一拍茶几,那精致的瓷器茶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从容抬起头,脸上无波无绪,只是眼底并没有掩饰那层厌恶以及厌恶背后的疲惫。“如果乔先生和乔夫人想吵个架展现夫妻情深,请回你们尊贵无比的乔府,虽然我这是陋室寒舍,可也不是用来招待你们这些无谓的人。”
奇)“你以为我想来。如果不是……哼,你用八抬大桥请我都不来。”孟秋桐一甩衣袖,不屑的冷喝。那神情那姿态活像电视剧里那种大反派的继母。
书)从容心里一阵烦躁,那自己是不是就像那些被欺负的可怜女主。常笑话那种剧情的弱智白痴,但为什么老是要重复在她的身上,难道连躲也躲不了吗?
网)“乔夫人,我想我们很早之前就有共识,这辈子就当对方是陌路人,你不惹我我也不惹你。希望你记住这里不是公共场所,更不是你们乔府。你和乔先生更不是我邀请的客人,我不需要应酬你们也不想应酬你们。张嫂,送客。”
张嫂正端着茶杯站在门厅,一时倒不知道是先上茶好呢还是先送客。
“倒跟我摆起女主人的架势来了。”孟秋桐不怒反笑,施施然坐到沙发上,“你不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客人,不当我这个名义上的母亲是客人,那当不当外面正等着的你的救命恩人是客人呢?你不想跟乔家扯上关系。但怎么办呢,你身上流的那一半是乔家的血,再加上这次以函的。你想怎么跟乔家断的干干净净呢,是不是是要抽光你身上的血吧。”
“很嚣张,不过你找错地方了。”随着这冷冷一句,门应声而开,门后是凌子墨阴沉无比的脸,他的旁边是笑容单薄的乔以函。
夫妻VS姐妹VS情人
“我凌子墨的地方什么时候成了乔家的后花园,这里是你们想来就来的?”凌子墨低头巡视着从容的脸色,本来就拢起的眉头越来越紧。拥着她的肩,抬头,转身,冷酷的眼神一一扫过乔盛华、孟秋桐以及乔以函,“怎么,来这里开家庭会议吗?”
“哼!”孟秋桐有些心虚的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既然凌子墨回来了,她知道自己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凌家的门槛也不是我乐意踩的。既然主人家不欢迎,我们告辞就是。只是凌少,作为长辈我最后也奉劝你一句,你身边这个女人的血统可高贵不到哪去,配不上你们凌家的门楣。虽然你父母都已过世,你也要为凌家的声誉着想。”
“血统?”凌子墨冷笑不已,“乔家的血确实高贵不到哪去。可即使是同样的血,它的价值也要看是流在谁的体内。刚刚乔太太是怎么说来着,从容身上流着乔家一半的血,还有乔以函的所谓救命之恩是吧?现在市面上最贵的血,一升是多少钱,1000万够吗?当然我不认为你们乔家的血是最珍贵的,但竟然流在了从容体内,那就按最昂贵的来计算。明天我会让人送上一亿元现金到府上。这样没有辱没你们“高贵”的血统吧。”
“怎么在凌少眼中什么都可以用金钱来计算的吗?”一直站在门边没动的乔以函终于幽幽的出口,“包括从容也是有价格的?”
凌子墨并么有被她的这一句挑衅到,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每个人在别人眼中都有着不同的价值,从容在你们乔家的眼中或许一文不值,就像你们在她眼中也是如此。至于,她在我眼中价值几何,我想就没有义务告诉你们这些外人了。”
“好一句一文不值。凌少,我们乔家的财力或许不及你。但是还不至于穷到卖血,在乎你那一亿几千万的。我父亲的那一半血脉或许可以说不是从容的意志可以改变的,那我的呢?要体现骨气不是也应该宁死不用吗?”乔以函的声音并不高,却异常的冰冷。其实她的本意原也不想如此咄咄逼人,只是看不得母亲被人奚落。最初只想拉着母亲回去,不想她与父亲在外面争论不休,也不想与从容再纠缠不清。但是真看到孟秋桐被人嘲讽讥笑,看到从容这样被人护着,她的心又会莫名的不平,就像有个小人一直拽她,拽出她内心被自己压抑着的所有嫉妒、怨恨的劣根性。
凌子墨的脸铁青,而从容的则是始终的冷然,越来越冷。
“所以,这是我欠你的。你想我怎么还?”
乔以函莞尔一笑,那清冷的丹凤眼慢慢移向凌子墨,“凌少,你的的那一亿我受不起,但应该还受得起从容的一声‘谢谢’吧!”
从容双唇嗫嚅,就像轻轻的颤抖。
“当初以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向你下跪,只为求你离开韩琦。难道她的救命之恩连一声谢谢都当不起吗?”孟秋桐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你……”
“秋桐……”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凌子墨是冷冽的愤怒,乔盛华的是无奈的咆哮。
乔以函紧抿着嘴,无视他们的挑拨还是愤怒。只是定定的看着从容,看着她脸上的每一个纹路变化。
“从容……”凌子墨蹙着眉头看着自己被挣脱的手,“我说过那是我逼她的,你没欠她任何东西。”
从容摆手,示意他不要管。眼睛却没有回避乔以函的注视,那上面甚至有一种看到故事结局的了然与解脱。
膝盖终于与米黄|色的长毛地毯轻轻接触,从容笔直的跪在乔以函面前,脸上没有不甘没有愤怒更没有孟秋桐所期待的屈辱。只是跪着,嘴角是一丝淡淡的浅笑。
“是的,我欠你一声谢谢,也该还你那一跪。如果这辈子我们都因为对方曾经不幸过,互相抵消了各自的一句‘对不起’。我还应该跟你说一声,谢谢。谢谢在医院里你输血救我。”
“你这一声谢谢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昂贵的吧。”乔以函悠悠一笑,“我不知道你是否有过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老实说我有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终于也看清了一个事实。我只想告诉你,一个人再强,也有无法改变的命运,比如血缘比如我们的纠葛。既然无法改变,又何必执着。执着于磨灭我们的血脉相连,执着于把我们恩怨情仇灰飞烟灭。很对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伤了就是伤了,爱了也就是爱了。不管我是否得到了我想要的,至少我无怨无悔。我想你母亲也是,希望你也是。……无怨无悔。”
凌子墨绷直了下巴,直直的盯着从容,他知道她□的后背有着不逊于他的固执。双手在身侧紧紧握成了拳。
乔以函最后看了眼从容,便朝孟秋桐说道,“妈,可以回去了吗?在凌少的地盘上做到这份上,你应该满意了吧!”说完也不等她反应,便率先出了客厅。或许她根本也不在乎从容是否听进了她的话,也不在乎她母亲是否会跟上。
乔以函快步走着,她只想快快的去感受室外明媚的阳光,即使它们无法驱散她长久以来内心的寒冷。快快了解吧,她与从容所有的一切。她不知道从容怨她有几分,却深深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无法摆脱的纠结。在从容眼中,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但事实上知道从容存在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已不再是公主,至少已不可能拥有公主的幸福。她失去了父亲的关爱,也失去了母亲的关注(因为孟秋桐把更多关注投注到了从容身上,即使那是恨),最后再失去了韩琦可能的爱,也失去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不要去恨,不要去恨,她不想变成母亲那样,一辈子生活中怨恨中,以至于面目狰狞。所以她不恨,也不怨任何人,只是在这并不长的人生里留下了几许水滴,不是眼泪,只是有些潮湿,有些潮湿而已。
孟秋桐转头瞪了眼一直呆呆的乔盛华,示意他一起离开。但乔盛华并没有理会,而是径自走到从容跟前,伸手想扶起她。从容避开他伸出的手,兀自撑着旁边的茶几自己起身。微垂的头并没有看他。
“小容,是爸爸对不起你,连累了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我妈。是到死都念着你的她。”从容没有哭诉呵斥,也没有愤怒咆哮,只是平静的诉说,因为她只是诉说一个事实,不带任何情感的。
“是,我对不起从静……”
“乔盛华,你少恶心我,不要一口一个从静的叫着那个贱人。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念念不忘。难道只有她的感情才是感情,才值得珍惜,我的就被你弃若敝屣。”孟秋桐恨恨道,“一个勾引他人丈夫,破坏他人家庭的女人,到死都只能被人嘲笑是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
“孟秋桐,你给我闭嘴……”
“可以了吗?两位。你们谁也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谈论我母亲,乔先生,乔太太,请回。”从容不大不小的声音打断了乔盛华对孟秋桐的呵斥。
“小容……”乔盛华又一次呐呐不成语。
“乔先生,希望这是我们有生之年最后一次相见。母亲爱你至深,至死都没有怨过你一句。在我眼中,她的爱当然珍贵无比。但并不表示她所爱着的那个人也同样珍贵,你根本不配。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会忍心让她当第三者。不会让她顶着骂名抑郁一生……”从容第一次直视他的双眸,深深看尽他眼里的所有愧疚、无奈,“母亲临终前只叮嘱我要好好爱自己,并没有要求我原谅你,更没有要求我认你这个父亲,因为她也知道那是奢望。”
乔盛华嘴角颤抖着,嗫嚅着,这一次那一声“小容”也已无法出声。
“走啦,干嘛还待在这里看人脸色。她根本就不会认你这个父亲的。”孟秋桐走上前硬拉着乔盛华离开。这一回他没有反驳也没有甩开她的手,只是呆呆的看着面前冷漠无情的从容。
“我不恨你女儿,也可以不恨你夫人。但,我恨你,一直……”
那呆愣的眼眸里终于一片灰败。
等乔盛华和孟秋桐离开,从容也终于再一次瘫软在地毯上。那耷拉的肩膀是承受千斤重后的无力。凌子墨站在身后静静凝视着她的后背,终于轻叹一口气。从背后紧紧抱住她。
“对不起…对不起……”伏在她耳旁喃喃的自语,但翻来覆去也只有这三个字。
从容一句话也没有说。黄昏的余晖下,两个人只投影出一个影子。
长久的沉默,直到一滴滚烫的泪水缓缓滴落在他的手上,凌子墨身体一僵,掰过从容的脸,那盈满泪珠的眼眶,心头不禁一颤。
“你哭了!这么多年,你在我面前流过几次眼泪?屈指可数,只可惜没有一次是为我而流。知道吗,它们在我眼中珍贵无比。”凌子墨抬手轻轻拭去又一滴滚落的泪滴。“这一次是我对不起,没有做好安全措施,让他们找到这里来了。”
从容拍开他的手,自己用力一抹脸,擦去泪痕,用依旧通红的眼眸瞪着他,“那你知不知道,你以前从来不跟人说对不起的,现在一口一个对不起,我不习惯。还有说多了就不值钱了。”
凌子墨被她这么一抢白,反倒是怔楞不已,她怎么从那口气里听出了两分娇嗔,是不是他的错觉呀。
“你是不是洋墨水喝多了,中文水平真的不咋地。知道什么时候要说对不起吗?以后在跟沈翎或者其他谁乱七八糟的女人传出绯闻的时候要说对不起,莫名其妙对我朋友比如希文摆脸色看的时候要说对不起,对我乱发脾气不理不睬以及夜不归宿的时候更要说对不起……”
从容掰着指头一个个数着。而凌子墨则越来越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仿佛不相信这些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激动的抓着她的肩,“从容……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中文水平还真比想象的还差。”从容煞有介事的剐了他一眼,“这都听不懂,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呗,难道要我翻译成英文不成。”
凌子墨一拉,用力的抱紧她,“我懂,只是不敢相信。”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那是努力压抑着内心所有的汹涌澎湃。
从容任他抱着,手绕上他的脊背,把头贴在他胸前,感受着他身上传递出来的每一下呼吸每一个心跳。
“其实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从容埋在他的怀里,轻柔的声音从缝隙间传来,听上去有隐隐的飘渺,“一直以来我总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你也足够了解自己,而这正是致命的自以为是。从相识之初,我就在我们之间设定了一个前提,你不会爱上我,我也不会爱上你。五年来我都在告诫自己,凌子墨是无情的,他不可能爱上我,我也不应该爱上他。其实归根到底只是我不再相信感情,害怕伤害。不管是李亦亭还是乔以函,她们都说得对,在感情上我从来都是一个懦弱而自私的人。”
“无情的人并不表示他不能爱,只是因为他没有找到值得爱的人。”凌子墨在她的头顶低低说道,感慨从五年的希腊街头一直延伸到此时此刻半山别墅的暮色黄昏里。“那现在呢,你是否相信那个无情的人爱上了懦弱而自私的你。”
从容抬起头,眼眸里是流光四溢的温柔,“子墨,这么对年来我欠了最多的人应该是你,欠你一句‘对不起’,也欠你一句‘谢谢’……”
“竟然欠了我这么多,能不能有个要求?”凌子墨含笑凝视着她,“用一个‘对不起’加一个‘谢谢’来换另外三个字如何?”
从容歪着头睨着他,很是装傻道,“哪三个字?”
“我爱你!”
“咦,你这是表白吗?在这个环境下也太不浪漫了吧。”从容伸手拉他挑高的眉毛,不满的嘟嘴,“凌少你那花花公子的名号不会也是浪得虚名吧。”
凌子墨的嘴角微微一扯,身体慢慢前倾,一种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从容的头不断后仰。“那这三个字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凌子墨那低哑的声音带着别样的蛊惑人心。
两人相隔不到寸于的距离,都能感受到对方鼻尖呼出的热气。
从容抬手,用指尖轻轻盖住他的双眸,遮住他眸中所有的一切,那几乎可以烫到她的炙热,“我为你哭过!”
闲杂人等
今天整栋凌氏大楼似乎都笼罩在一片欣喜愉悦的氛围中,从一楼的前台小姐到33楼的总裁秘书,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少有的轻松神情。当然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场景根源于凌氏的精神领袖……
荣轩站在总裁室的门口,无奈的看着对敲门声恍然未闻的凌子墨,还好门是半敞着的,不然来访的客户指不定以为凌大老板是不是在发脾气不见客呢。荣轩在心里暗暗摇了摇头,脸上却不禁露出了一丝浅笑。
“凌总!”荣轩提高音量,当然对于凌子墨嘴角那还来不及消逝的笑容他会非常识相的当没看见。
“什么事?”凌子墨收敛神情,但脸色依旧是温和的。
“凌总,这是之前被您驳回的几个项目投资案,几位负责人都重新修改过,请你过目。”荣轩递过厚厚一叠文件,那帮人绝对的老奸巨猾,一收到风今天老大龙颜大悦,便忙不迭趁此机会把这几个最棘手的CASE拿来,刚刚粗粗看了下,这几个项目被驳回的次数最低的也不下于8次,而且每次都被老大削的是狗血淋头。
凌子墨伸手接过,只是草草瞄了一下,便在文件上一一签上名。
荣轩一愣,看来凌总今天的心情不是普通的好,那一帮子人这是算是瞅准时机了。
今天凌子墨的心情确实不错,不错到早上看到八卦周刊的头版头条‘从容高希文机场缠绵难舍、依依惜别’的新闻依然保持笑意盎然。瞟了眼手表便起身,“荣轩,今天我提早下班,有事你们看着办。”边说边朝外走去,惹得荣轩在一旁一阵错愕。他知道今天晚上的酒会凌子墨约了从容做舞伴,可问题现在四点还不到,不需要这么早出发吧。
那天凌子墨最终还是没有在从容嘴里得到他想听的那三个字,不过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现在他十分笃定,笃定着他与从容之间的未来,而笃定原来是这么好的一种感觉。
M&E的周年庆活动那自然是满城冠盖云集,政商名流汇集的一个场所。随便一个来宾都是电视杂志绝对的封面人物。而这也是从容发生拍摄意外住院后,首次出现在公众面前,当然之前机场与高希文的那场告别戏不算。
从容挽着凌子墨的臂膀,在全场视线的注目下缓缓走近酒会的现场。她一袭黑色斜肩礼服,剪裁简洁大方,只由右胸口及左腰侧的两朵蝴蝶结营造出折叠感,也勾勒出了她良好的身段。与到场的女嘉宾相比,从容的穿着可谓十分保守,不过没办法,目前她可还没法深V加大露背,手术的刀疤还明晃晃的立在那。因为刀疤太长,即使再怎么做植皮美肤手术,要想完全没有痕迹也是很难。用凌子墨的话来讲,反正这辈子她也没机会拍□戏了。□戏她是没兴趣,但问题不想和不能可是完全不同层次,现在就算她想也已经不能了。
“累了记得跟我说,自家的活动不要逞强。”凌子墨低语。
从容在心里白了他一眼,当然面上还是依旧有礼的同周围的人点头亥首。正是自家的活动更应该认真对待不是,哪像他只顾着跟她讲话,完全无视四周打招呼的目光,严重的怠慢。
“今天来的人多,你不想应酬的就别理会。”凌子墨继续叮嘱着。这段养伤时期,从容觉得凌子墨越来越有向唐僧靠拢的趋势,碎碎念的功力那是与日俱增。
“凌贤侄,祝贺你呀。短短五年时间,就把M&E做到如此规模……”
“凌少,恭喜恭喜,有机会真想跟你学几招生意经。”
“凌总,……”
凌子墨是明智的,从会场门口到他们被人群包围住,也不过就是几十秒,不趁进门那会把那两句话说掉,还真就没机会再叮嘱了。
对于本城,对于所有到场的嘉宾,谁都知道凌子墨代表的是什么。是财富,是权势……自然是大把人排着队等着跟他扯上点关系,更何况今天他可是东道主。当然对从容好奇的人也不再少数,毕竟传言太多,而且与凌子墨联姻仍然是许多人的一大愿望。只是碍于面子问题,不好像狗仔一样明目张胆的询问。但眼睛可是时不时瞄向两人交握的臂弯……
“不好意思,各位。从容最近身体不是很好,我先带她去休息。”简单应酬两句,凌子墨借机告辞。
“好了,我待在这休息。你去忙吧。”从容走到一旁用落地玻璃隔开的休息区坐下,不等凌子墨开口便加了一句,“别拿陪我当借口,这一屋子客人都等着你招呼的。”
凌子墨撇了撇嘴,没反驳。招手让waiter送上一杯橙汁后离开。
从容也有样学样的撇了撇嘴角,明明自己是主人家,却像大佛一样那么难请。
不过从容的清净没维持两分钟,便有人上来搭讪。
“从容小姐,没想到又在这种场合见到你,风采依旧、神采飞扬嘛!”这种场合遇上几个并不想应酬的闲杂人等那是常事,有时候忍忍也就过去了,但如果遇到那种极端欠扁的,有时候就不是从容想忍就忍的下的。比如眼前笑的轻浮,说的轻浮,眼神更轻浮的彭一航。
“在遇到彭总之前,我的心情是不错的。”从容依旧保持着脸上基本的笑容,语气也是淡然而温和的,只是内容听上去却让彭一航不是很愉快了。
“哼,依旧伶牙俐齿嘛。看来那匹马没把你踢出毛病来。”彭一航交叉着双手,一脸嘲讽。
从容秀丽的眉毛一皱,难道陈曼萍连这个都讲。“看来彭总与陈曼萍的感情很是深厚,她连这种会让自己吃官司的事都拿来跟你分享。什么时候公布你们喜讯呀。
“哼,那种女人玩玩还行,只是各取所需。跟她结婚,除非我脑袋被马踢了。据我了解,因为你的事,她现在完全处于被封杀状态。而一个过了气的明星,我又怎么会让她留在身边,说出去都丢人。”
从容心里一怔,但也只是片刻,这种结果也是意料之中。像彭一航这种人,找上女明星也无非是妆点门面,满足自己猎艳的虚荣心而已。而因为美貌而靠过来的男人,变心确实只是在一瞬间,又岂能要求他有几分忠贞。只是这对陈曼萍来说却无疑是雪上加霜,名和利本是她至极的追求,最终却一无所有。从容不禁一阵喟叹,但她并不想因此同情她,因果相连,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而这就是陈曼萍的代价。只是有些感慨,十年的耕耘积累她本可以获得许多,却最终负累于自身过重的欲望。
“外面传言虽然风风雨雨,但我们心知肚明,高希文只是烟幕,凌子墨才是你真正的金主。”彭一航摸着下巴,玩味的看着她,因为大病初愈,倒呈现了另一种与她强硬气质不符的楚楚可怜的柔弱之意来,倒是别有一番味道,“凌子墨确实是财大气粗,不知道他给你的价码是多少?1000万?5000万?还是1亿?”
对于彭一航的污蔑,从容不怒反笑,“多谢抬举,看来我的身价在彭总眼里还不低嘛!”
“什么人没有一个价,我最看不惯你们圈里有些人摆出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所谓的洁身自好也不过如此,有什么是不能卖的呢?只是价码高低而已。”彭一航挂着轻浮的笑,嘴角更是不屑的下垂着。
从容凝神听着,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彭先生现在似乎连基本的修养都不想再伪装了,至少之前你也勉强算是个衣冠禽兽,斯文败类,难道如今连这层表皮也要撕掉,直接呈现你禽兽、败类的本质。”从容的身体缓缓靠向椅背,双手交叉于胸前,看着他一字一顿,“看来凌子墨是对你做了什么,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想他对你再做点什么呢?”
“你……”彭一航勃然大怒,“从容,你不过一个戏子。不要以为有凌子墨这个靠山,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早晚也是被抛弃的命。到时候不要来求我。”彭一航已经完全撕破脸,拔高的声音即使在音乐的掩盖下,也引起了远处不少人的侧目。
“彭贤侄,什么事如今激动?”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剑拔弩张。
是一张熟面孔,远胜集团的袁胜涛。意外的她旁边的竟然是一脸讥笑的梅子寒。
从容扫了两人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脸上并没有起几分情绪变化。她发现这个袁胜涛有个特点,逮着谁都叫贤侄。自己与他貌似没什么可交集的,倒想看看他这番有什么说辞。
“远远看到彭贤侄和从小姐在这里相谈甚欢,难道贤侄也是从小姐的粉丝不成?”一个贤侄一个小姐,亲疏关系立现。不过虽同是一声贤侄,但袁胜涛对彭一航和凌子墨还是有区别,最大的不同就是眼里没有了那层隐隐的讨好之色。
“袁老说笑了,从小姐如此的国际巨星,我又岂敢高攀。”明褒暗贬,语气甚是不屑。
“有幸与从小姐在各种宴会场合碰到过几次,都没机会交谈。彭贤侄,不知道现在能否把从小姐让给袁某几分钟,也粘粘当红演员的星光。”袁胜涛笑容和噶,口气更是温和。
“袁老客气了,只是希望那样的谈话不会让你不愉快。你知道有些特殊圈子的思维方式不是我们可以理解的。”最后扫了从容一眼,便甩手离开。
袁胜涛则微笑不语,目送他离开。而一旁的梅子寒则自始自终不发一语,只是认真的摇着手中的香槟酒,似乎那才是此刻最重要的事情。
从容冷眼听着,也冷眼看着,始终冷漠的表情,看不出多少真实的情绪。袁胜涛,对她绝无善意……
“从小姐,既然以子墨的舞伴身份出席这样的宴会,是不是也应该注意下自己的言行,照顾一下子墨的面子。”袁胜涛缓缓开口,也终于步入了正题。
不过却不知这话从何说起,就因为彭一航莫名其妙的跑上来冲她狂吠一气就算言行不检点了。从容有些讶异的抬眸,静候下文。
“有没有觉得你的身份与这个场合有些格格不入?”
呵,原来在这等着呢。从容不禁莞尔,“您想说的是我的身份跟凌子墨格格不入吧。”
倒有几分意思,袁胜涛锐利的目光开始正视从容的,一个三十岁的漂亮女人,有些见识有些阅历有些聪明,或许确实可以算是个值得一看的女人,但那又如何?“从小姐,你是个聪明人,我也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不错,从小姐不论是条件还是外形都非常优秀,从小姐有资本或者说有自信认为自己可以抓住任何钻石王老五。但……”袁胜涛一顿,锋利的目光如箭般射向她,“那些之于子墨,远远不够。从小姐,袁某想送你四个字,人贵自知!”
吓人的订婚宴
从容哑然,继而失笑。她是招谁惹谁了,怎么什么闲杂人等都跑来教训她。彭一航来乱吠,就当他没打狂犬疫苗的结果,但袁胜涛这一番言辞未免就逾矩了,论起来他只是凌子墨的一位世交叔伯而已,如此兜头兜脸指她配不上凌子墨可以算是相当无礼的言行了。
“袁老先生。”原本从容还想随凌子墨称他一生uncle的,但与从小姐相对应的自然是袁先生了,“您这是以什么身份来对我说这句话呢?即使在凌伯父生前,都未质疑过我配与不配的问题。”
袁胜涛眸光一凌,从容这一句质问的咄咄逼人与他相比竟也不遑多让。不过在他眼中厉害的女人一点也不可爱。
“这就是从小姐对一个长辈的语气和态度吗?虽然从小姐不是生于名门世家,但也拍过了那么多名门贵族的电影,难道没学到一点相应的应对礼节吗?”
“电影哪有生活来的真实,袁老先生现在教我的上流社会礼节貌似是如何用最文雅最礼貌的词语来表达最轻蔑的警告。这一点今天倒是受教了。”从容温文大方的微微亥首,一脸浅笑。
一旁的梅子寒听到这里终于停止她的酒杯摇晃工程,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从容眼眉一挑,看来这个大小姐终于忍不住了。而袁胜涛则敛了敛有些发狠的脸色,这不还有个同盟军嘛。
“子寒呀,对于子墨的交友情况,我这个做世伯的也不好多说什么,但这个亲妹妹也是要帮着把把关。你父亲生前常跟我提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兄妹俩的婚事了,凌家毕竟名声在外,有时候也不得不防着一些别有居心的人。”
别有居心!这个指桑骂槐的也太过直接。从容心里一阵冷笑,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的有点歪,找梅子寒当同盟军……
“袁uncle,你这话说得。在我们家谁管得了我大哥,我爸都从来不过问他的决定,更何况是我这个做妹妹的,您也太高估我的影响力了。”
“话不是这么说。现在凌家就剩你们兄妹俩,你也想找个门当户对称心的大嫂吧。以免再重蹈覆辙,让向南心这样的女人钻了空子。”袁胜涛与凌家走的比较近,对于凌晔去世的遗嘱纷争也了解几分,当然也知道向南心现在已经算是被凌子墨驱逐出凌家。
梅子寒的脸慢慢放了下来,她不喜向南心,在这个圈子几乎不是什么秘密,袁胜涛这是存心拿从容跟向南心相提并论,无非也是想让她迁怒从容,把从容视为第二个向南心。难道自己像那么好使唤的傀儡吗?
“我知道袁郦喜欢我大哥,其实我也挺喜欢袁郦的。可惜感情这种事你知道勉强不得,特别是我大哥那脾气,这世上谁劝得了他呀。袁uncle,有时间你也劝劝她,我和她这辈子是不可能做姑嫂了。哎,我知道因为小郦的关系,袁uncle不怎么喜欢从容姐,但是也看在我哥的面子上,不要太苛刻方好。”梅子寒半是遗憾半是恳请,说到这里嘴角依旧笑意盈盈,只是话锋却是一转,不软不硬的补了一句,“毕竟,这也是我们凌家的家事!”
一句话让袁胜涛眼睛一眯,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了。倒是没想到小小年纪心思也是这么深沉,据他了解梅子寒与从容并不亲厚,两人也时有争执,刚刚看她看从容和彭一航的眼神,明明也是充满了不满。怎么这回反倒站到了从容一边,而且这一句家事可把他袁胜涛彻彻底底给排成了外人。虽口气不硬,但那话里的意思可强硬的很了。
袁胜涛凝视着梅子寒,心思已经是转了好几圈。梅子寒却像没事人似的笑笑的看着他。不愧是凌子墨的妹妹,不动声色的本领竟也不逊她大哥。
看着袁胜涛眼里的尴尬,从容心里是一阵暗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梅子寒的强悍作风她可是深有体会,第一名媛的行为作风可往往不那么名媛。
“咳咳……”袁胜涛假意咳嗽了两声,掩饰刚刚的冷场和自己的尴尬,“是袁uncle多虑了,你和子墨都这么大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处事,我这是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呀。”
“这个我当然明白,多谢袁uncle。就是这话让我哥听到了,可能会有所误会。”梅子寒继续不咸不淡的回着,好似完全没发现袁胜涛的尴尬。
到这份上,明摆着她根本不是站在自己这边,袁胜涛反倒不好在从容面前摆架势了,一句家事就把他给完全挡了回来。一时间,即使老奸巨猾如袁胜涛也有些呐呐不成言。最后只能寻个借口先行离开了。
从容不动声色看着梅子寒悠然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优雅的翘起了二郎腿。是的,有些人二郎腿也可以翘的很优雅,其实如果梅子寒愿意,她绝对可以是一个名媛标本。
“怎么,现在准备开始跟我聊‘家事’了吗?”从容几乎带着三分打趣的看着她。
梅子寒从鼻孔里轻哼一声,也不答,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她。
“你的表情是要告诉我这是要先攘外再安内吗?”从容端起面前的橙汁,做了一个举杯的动作。
“我帮你并不表示我喜欢你。”
“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从容完全不以为意。
“只是我们凌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指手划脚。”梅子寒不待见从容,但她更护短,这是所有凌家人的通病,当然基本上从容不讨厌这个通病。
从容莞尔,不管她多么怒目圆睁,仍然还是把自己归入了家人的范畴,真是可爱的矛盾。即使梅子寒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多么成熟理智,在从容看来她都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很好笑?”梅大小姐眉一挑,很不爽于从容的态度。“这边拖着我哥,那边跟高希文纠缠不清。想脚踏两只船呀?”
从容学她把眉毛一挑,好整以暇的回到,“你这是替你哥呢还是为希文抱不平?”
“你们俩烦不烦呀,要不干脆彻底分手,要不快点把婚给结了,这样不明不白的是要折腾谁呢!”梅子寒有些恼羞成怒。
从容一噎,这个二选一也太壁垒分明了点,倒一时回不了她。
“我们那样不好吗?”一定要结婚或分手吗?是不是在别人眼中,他和凌子墨的结局或者所有男男女女的选择都只能是这二选一,没有第三种选择。从容微楞的望着梅子寒一脸的不满之色。
“好个屁!”梅子寒咬牙爆了个粗口,“你们以为自己是路人甲乙丙丁呀,玩自娱自乐,暧昧一辈子,还是谈一辈子恋爱。你们这是在折腾人,先不说我哥身边那些莺莺燕燕冤不冤枉,至少高希文是无辜的吧。还有你希望以后三不五时冒出几个像今天这样的人对你一番指指点点吗?就算你不烦他们,我哥不烦他们,但我烦他们。”
从容明白梅子寒一直以来对她的不满,一是觉得凌子墨为她做的太多,而自己对他又付出太少,二来则是为高希文抱不平。梅子寒喜欢高希文,但是是那种更接近于偶像崇拜式的喜欢,并没有想着真正占有他,只是抱着单纯希望他快乐幸福的愿望。所以她对从容不是恨不是嫉妒,而是不满,不满她为高希文带来的困扰和麻烦。
“两位小姐,聊什么聊的这么投入呢?”凌子墨的出现打断了从容的沉思。
不过它们这个样子像是投入的聊天吗?从容无语的看着对面面色不善的梅子寒,还有不用看也知道是一脸呆相的自己。
凌子墨站在从容背后,双手自然的搭在她的肩上,至于自家妹子的脸色他决定自动忽略,反正他已经下了定义,她们聊的很投入,那自然就是很投入了。
“怎么样,休息好了吗。马上要开始了,陪我上台吧!”
“哥,我的话还没讲完呢!”
凌子墨眼神一瞟, “有什么话回家慢慢聊,有的是时间。今天还有正事。”轻描淡写,却硬是把梅子寒给压了回去。
“现在你可只剩子寒这一个妹子了,讲话怎么还这么硬梆梆的。”从容与凌子墨携手朝人群走去,轻声低语。“你总不会以为她在为难我吧。”
“她对我讲话可也温柔不到哪去。而且,我和她的沟通方式一向如此。”凌子墨斜睨了她一眼,继续问道,“说什么了,刚看你的神情怪怪的,像吞了只苍蝇。”
“你妹说让我们俩快点结婚,省的她烦。”从容哇歪头,“你说这只苍蝇够不够震撼力。”
凌子墨一怔,随即笑容慢慢荡开,“这一次看到这么可爱的苍蝇。子寒果真是长大了,过段时间要帮她物色几个青年才俊了……”
变色龙!从容心里漫长的腹诽之路正准备启程,忽然全场灯光骤暗,在现场轻微的喧哗后,一束追光灯打到了凌子墨和从容身上。
“所有的来宾们,让我们一起用热泪的掌声欢迎今天的主人公,M&E的两位老板,凌子墨先生和从容小姐。”
司仪话音刚落,两边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还有其中夹杂着的窃窃私语。“从容也是M&E的老板?怎么可能,M&E不是凌氏的产业吗?”
还好从容见识过的场面并不再少数,即使在方才灯光毫无预警的一暗一亮之间,即使旁边的窃窃私语声清晰无比的传入了她的耳朵,脸上依旧保持着最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但心里却已经对始作俑者的凌子墨咬牙切齿了。
“这是吓唬谁呢,耍我玩呀?”从容一边低语,挽着他的手已经开始不着痕迹的使力。“真准备吓我的话,怎么不干脆播放结婚进行曲呀?”
“亲爱的,你怎么不早说。”凌子墨一副扼腕不已的口气。“我还真这么打算过。”
在两人的低语中,也终于走到了舞台前。转头,面对所有的来宾,便是一对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的的美丽画面。
凌子墨缓缓扫视一圈,“非常感谢今天到场的所有嘉宾,感谢你们的莅临。大家都知道今天是M&E的五周年纪念日,M&E成立了五年,我和从容认识五年。Mars and Ema,M&E这个名字不仅是我们两人对未来的期许,也希望它能为朋友们带去美好的回忆和未来。今天对我和从容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一个日子。因为它不仅是M&E的五岁生日,更是我和从容的订婚晚会。”
凌子墨的话并没有引起应该有的掌声,全场一片寂静,一百多双眼睛呆呆的看着台上的两人,所有人都愣了。为这骤然而意外的消息……
而这回,从容真的被吓到了。
凌子墨的聘礼
从容被吓到了,而现场被吓到又何止她一个。
左边角落里的彭一航嘴角不可遏制的抽搐着,看着台上的眼神除了震惊之外,还有隐隐的恐惧。离他不足五米的地方,正与女儿畅聊的袁胜涛脸上的笑容生生的垮了下来,而她的女儿袁郦则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一场周年庆转瞬间变成了一场订婚宴,虽说同样是庆,但对所有到场者来说那意味的东西可是天差地别。
从容从怔楞中缓缓回神,凌子墨这招明摆着逼她就范。大庭广众之下的求婚向来要的是皆大欢喜的,如果当众拒绝,不仅下了凌子墨的面子,今天的宴会也必然是不欢而散,而且不可避免的又是一条写它十天半个月的爆炸新闻。第二天凌氏股票再跌它个两点,这些可都是可以算到她头上的。
看着凌子墨一脸志得意满的自信,从容咬着牙紧抿嘴角。她现在可完全没有被求婚的感觉,有的只有被绑架的郁闷。
在一片沉默中,大家的目光也全锁定在了从容脸上,不管他们的目光是期待是祝福是羡慕还是嫉妒,都在等待着从容的答案。
在所有人的目光灼烧下,从容反而镇定了下来。好呀,跟我玩这招,既然你开的头,那也自己来结尾吧。就让他一次过足自编自导自演的瘾,看他一个人如何圆这个场,订这个婚。
打定这个注意之后,从容便也一脸无辜与莫名的看着凌子墨,当然绝对在她脸上找不到所谓的羞涩甜蜜之类的表情。
凌子墨当然明白从容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不过他可是有备而来。“亲爱的,是不是该跟来宾们说两句呀!”下一秒他的手已经改牵为搂,揽着从容的腰,亲密的在她耳旁低语,当然在话筒前这声低语依然会准确无误的传递到场内每一个角落。
从容的后背一僵,这下她的脸终于是红了,被憋出来的。凌子墨的花花肠子她哪能不知道,这是想用动作用语言彻彻底底坐实了先。可是在大家眼中那确实无比甜蜜温馨的一幕。意气风发的男主角,娇怯害羞的女主角,还有眼神交汇处那满满的火花与爱意。
从容忽然勾唇一笑,笑容妩媚,眼里更是波光潋滟,正欲轻启朱唇……凌子墨忽然心中一凌,忙打断她,“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话音刚落,舞台背后巨大的LED屏幕上的便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口号,“从容,订婚快乐。我们永远爱你,永远支持你!”
所有人被屏幕里场景给楞住了,特别是从容。至少有数百人穿着统一的从容影迷会的会服,举着一条长达二十米的横幅,上面写的内容也正是他们刚刚喊得,另外还有十几张她和凌子墨的婚纱照在他们手中挥舞。
凌子墨心情愉悦的看着从容的错愕,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呢。接着便看到众多她的圈内好友通过镜头一一恭喜他们订婚,每一张脸都布满喜悦与祝福。
“小妹,订婚快乐!知道我多怕你嫁不出去吗,所以在这里特别要谢谢子墨。你们在一起已经五年,未来还有五十年的岁月等着你们,你们会幸福的。”奇Qīsūu.сom书镜头里的从芯抱着女儿,又补了一句,“小妹,我家女儿可是已经收了她姨父的大红包哦。”
接着出现的是的杨霏,在拉斯维加斯绚烂的演唱会舞台上,“所有在场的歌迷朋友们,今天是我的好姐妹也是你们都非常熟悉喜欢的一位演员——从容订婚的日子。刚刚她未婚夫逼我一定要在今天演唱会的现场献上祝福。所以占用大家一点时间。”底下一片热烈的掌声和欢呼。杨霏对着镜头一脸愤色,“我说从容呀,故意选我不在国内的时候订婚是吧,怕我砸场还是怎的。真是便宜了凌子墨那小子。我告诉你呀从容,如果哪天你想悔婚记得通知我,我一定介绍十个八个的青年才俊给你。Anyway,应凌子墨的要求,送上这首歌,祝你们订婚快乐。”
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秒针分针滴答滴答在心中
我的眼光闪烁闪烁好空洞
我的心跳扑通扑通的阵阵悸动
我问自己要你爱你有多浓
我要和你双宿双飞多冲动
我的内心忽上忽下的阵阵悸动
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
“嗨,从容,又见面了。”镜头从拉斯维加斯跳到了机场VIP室,高希文挥手打招呼,“没错,我现在还在机场,在上飞机的前一刻被凌子墨拉住。距离你刚刚送机仅10分钟。你信吗,他现在正拿把枪逼我录这一段呢。哈哈,开玩笑。……从容,认识这么多年,不管你在什么阶段,我始终相信你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现在的你应该是幸福的吧,也一定要幸福。凌子墨说怕我抢亲不让我参加你们的订婚宴,但你放心,结婚典礼我不会错过的。我要做比新郎还帅的伴郎。……从容,订婚快乐,永远快乐!”
高希文的笑容定格成最后的镜头,而泪水已经盈满从容的眼眶。她双手捂着脸,眼里是震惊的动容,她不知道凌子墨怎么有办法找到这些人并让他们配合,特别是杨霏和高希文。不管他们用的是怎样的语气,说的是怎样的内容,那满满的祝福已经转换为幸福在她心口涌动。她的亲人、她的朋友,还有这么多年来不离不弃的粉丝……
满室寂静即使所有人脸上是掩不住的惊讶之色。
啪啪啪……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梅子寒的掌声,远远的,看不清她的神情,只看到幅度明显的嘴角。大家也终于回过神似的纷纷跟着鼓掌,祝贺声更是不绝于耳。至于其中有多少真情多少假意那并没有人在意。
“谢谢……谢谢……”从容喃喃自语,声音哽咽不已,已不知谢的是谁。是真心为她祝福的每一位粉丝,还是每一位在身旁一直支持她的朋友亲人们,更或者是做了这一切的凌子墨……一个缺少爱不敢爱不会爱的人,原来她一直都被满满的爱包围着……
“刚才那些是你的朋友给你的礼物,接下来的才是我的,我的聘礼。”凌子墨拥着她,轻轻拍着后背。接着面对来宾,“从容现在有些激动,也只有一句谢谢能表示我们此刻的心情。感谢所有好朋友的祝福,也感谢在场所有嘉宾的祝福。对于我和从容来说,M&E 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它见证了我们五年的感情,不管我们中间有怎样的波折,它一直都在,未来也会一直都在。”
说到这里,众人便看到荣轩从底下递过一份文件。
凌子墨拿过文件笑着递过给从容,“我的聘礼。”
从容狐疑的打开文件,……是M&E 的股份转让书……不明所以的抬头。
凌子墨抹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痕,对着她也对着所有人,“我和从容持有M&E 各50%的股份,今天我把自己的50%作为聘礼转让给我的未婚妻。从现在起M&E 的拥有者是从容小姐。当然我会继续经营并守护M&E 。”
………………
如果M&E 代表了他们的感情,那现在他想告诉她的是什么?
她完整的拥有这份爱,而她负责守护这份爱。是这样吗,她可以这样理解吗?
或许对于凌子墨的财产而言,M&E 并不算什么,但是他的举动他的承诺已经赋予了M&E 远胜于它本身价值的涵义,而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无价的。此刻有多少少女的心碎在了这灯火璀璨的大厅。
从容安静的凝望着眼前的男人,她当然知道今天晚上这一切都是凌子墨早有预谋,精心设计的。但此刻她已经没有了方才等着看好戏,让他出糗的心态。那一层被赶鸭子上架的郁闷也早已烟消云散。凌子墨的方式也很物质,但从容感受到了他的心,他跳动着的心。
凌子墨任她打量着,从来她都觉得无情的薄唇正微微扬着,那笑意就从嘴角毫不掩饰的流泻而出。是因为笃定吧,凌子墨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从容暖暖的笑了,道是无情却有情,如果要论冷漠无情这几年凌子墨又岂越得过自己。眼前这个男人一直在用他的方式守护者他们的关系,也守护她……
这是一场奇怪的订婚宴,没有通知没有仪式,就像一出没有前奏就直接□的戏剧,忽起的亢奋让所有人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大家都直直看着台上的两人,窃窃私语。
“嫂子,别尽顾着感动呀,怎么也的说声‘我愿意’吧。不然看上去像独角戏。”
不用看,也知道是梅子寒。从容灿然一笑。如水的眼眸从凌子墨脸上缓缓扫向台下的来宾,微微一顿,“这几年在大家的支持与爱护下,在我的名字前面也被冠上了各种各样的奖项头衔,但我想在未来的日子里,我最喜欢的一个头衔会是——凌太太!”
宴会依旧热闹,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悠扬的华尔兹,是一对对相拥的璧人,偶偶细雨,互诉衷肠……
“五年的M&E和现在的M&E可不能同日而语,当时我总共也就拿出了5000万出来,这几年也从来没过问它的经营。你还真舍得把整个M&E给我。”
“我都舍得把自己给你了,怎么会舍不得一家酒店。你应该知道自己最赚的赢到了我……”凌子墨紧了紧放在她腰间的手,倾身她的耳边,浅笑低语,“而且我的不就是你的,你的就不就是我的。我把M&E 50%的股份当做聘礼送给你,你再把整个M&E 作为嫁妆进凌家的门,我算来算去都觉得这不是一笔亏钱的买卖呀!”
哼,这算盘打的,不过凌子墨何时做过亏本生意了。
“这次使了什么手段呀,竟然贿赂了这么多人配合你演这么一出。”
“你不知道自己是超大包袱吗,大家可是早早就想甩了你的,现在有我愿意接手,他们当然是乐意之至了。”
“呵,如果不是看在他们的份上,我是十分不介意把你今天所谓的‘惊喜’变成‘惊吓的’。还有提醒你一句,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们的人情可是很难还的哦。”
“这个不劳夫人操心,你老公我自会应付。也不会忘记给你的梓童外甥女准备嫁妆的。”
切……
“刚刚为什么不说‘我愿意’,太不给面子了。”
“你以为演戏呀,‘我愿意’,肉麻兮兮的。”
“那刚才你说的那一段不也听肉麻的。早知道让杨霏唱‘我愿意’了。”
“哼,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我原创,我高兴,我愿意……”
“我也愿意……哈哈……”
凌子墨的安全感
这段时间的凌氏的气氛可以说,不是节日却胜似节日。愉悦的气息从38楼直达地下停车场。一楼大堂的圆形前台,五位MM正挤在一起,每个人手上至少两本杂志,欢快的交换着不同角度的八卦,当然主人公是一样的。
“大BOSS是不是真的跟从容订婚了,怎么每本杂志都这么说。”A小姐感慨道,掩不住语气里的好奇与八卦。“好几个姐妹问我内幕消息了。”
“说起来我们在凌氏这么久,可从来没看过从容来找大老板呀,这些消息靠不靠谱呀?”B小姐抱着怀疑至上的心态,再说了凌子墨被套牢了,不是又少了一个可以YY的对象了。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老板虽然绯闻不少,但什么时候见过那些莺莺燕燕来公司找过凌总了。那叫公私分明。”C小姐年纪稍长两岁,在凌氏的时间也比另外几位MM久。看问题倒是不堪表面。
“就算你这个说的通,可是不要忘了两个月前从容和高希文的绯闻还轰轰烈烈的呢,他们可是亲口承认的,总比这些八卦杂志来的靠谱吧。”B小姐继续举出另一个疑点。
“喏,星周刊这篇报到估计能解答你这个疑问。‘从容凌子墨秘恋五年,与高希文互为烟雾’,还说当年从容和韩琦分手也是因为我们老大的介入。”D小姐一脸精光的盯着手里的一本杂志。
“哪里哪里,我看看。如果他们的绯闻是烟雾,难道说高希文真的是GAY不成?”E小姐作为高帅哥的粉丝已经开始扼腕叹息。
“放心,这篇文章的说法是他早有一个交往两年的神秘圈外女友,当时唐悦拿性取向问题来炒作时,为了不让女友曝光才和从容演了那么一出。”
“说起来从容和高希文多般配呀,标准的金童玉女,当时候看到他们的新闻时,我着实高兴了很久……”
“谢谢你的赞美,不过这句话最好不要让你们老板听到!”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打断了几人的感慨,下一秒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望着来人。如果在一眨眼间,杂志上你正讨论的人忽然出现在你的跟前,那会是什么感觉?
从容摘下墨镜,轻咳一声拉回几人的神志,莞尔一笑,“恩,我找你们凌总,麻烦请通传一声。”
“凌总?哦……好,好……您稍等。”几位MM手忙脚乱收着台面上的十几本杂志,不是凌氏制度松散,只是平时午休时间一般不会有人来访,再加上这八卦新闻的吸引力……平时她们真的不是这样的,不是……
望着从容和荣轩朝电梯走去的背影,ABCDE五位MM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看来那些报道真的不是空|茓来风了……
“哇,刚才我们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完了,完了,你们看到没。荣特助看过来的眼神,我们会不会被Fire呀?”
“刚刚从容是笑着的吧,是笑的没错吧?”
………………
正如凌子墨所说,在当事人毫无回应之时,媒体自动上演了精彩绝伦的多角恋,当然消息来源于各方所谓的知情人士、身边友人,再加上部分媒体有意为之的加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也便有了以上的解读,而观者自然又会主动丰富了细节。所谓真相便也不过如此……电梯里的从容想起刚才那几位MM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
荣轩目不斜视,专心的盯着楼层。而嘴角还是微不可见的抿了一下,他严重怀疑从容这是幸灾乐祸的笑声,可怜的老大就这样被下属消遣议论,还落得个第三者横刀夺爱的名声。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件事?”从容不以为然的睨着凌子墨,在两人的中间摆着的是一份装裱精美的合同文本。
凌子墨耸了耸肩,他还真就不知道了。这可是第一次从容主动到公司来找他,他原本正高兴着呢,现在看来目的还是为了这莫名其妙的合同。
“今天上午刚送到我手里的代言合同,很阔绰,开价八位数,而落款是凌氏集团。……凌大老板,你不要跟我说你完全不知情。”从容身体半倾,带着三分看戏的讥笑。
凌子墨眉头微皱,还未等他发话,荣轩已经识趣的开口,“我去了解一下!”说完便转身离开,心里早就把企划部那班人腹诽了八遍不止,平时见着个个人精似的,这回是哪根神经搭错了,这么大件事也不汇报一下就自作主张,真当那些八卦新闻只是八卦而已呀……
“如果只是为了这合同的事不用你亲自上来,是借这个口来见我吧。”等荣轩离开,凌子墨煞有其事的扬眉。
对于凌大少越来越趋于明显的自恋,从容嘴角一撇,不置可否。
这么多年到真是第一次到凌氏。便自顾自参观了起来,凌子墨的办公室面积很大,无遮无拦的落地窗尽收蓝天白云,光洁锃亮的玻璃让人怀疑站在窗前的人只要风一吹就会掉下去似的。室内的摆设甚是简洁,全套黑白色的办公家具就像他的人一样冷峻,在冬日里更让人冷上几分。从容不禁在心里摇摇头,任何人往他办公桌前一站估计都会产生几分寒意,汇报工作起来如果能不结巴就不错了。从容完全可以想象凌子墨冷着脸在那里训人的场面。
“那些报道可以停一停了。”
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不过凌子墨还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挑眉一笑,“那几个说辞应该都照顾到了各位的情绪了吧,你的高同学满意了没?”
“少得意,这个烂摊子还不是你自己搞出来的。至于满不满意也没办法了,再让媒体编下去,不知道会编出什么离谱的情节来。”
“好,这个我会安排。”凌子墨答应的爽快,兴致也是颇高,“来了刚好陪我吃午饭。顺便研究下我们婚纱照找哪个摄影师。”
婚纱照?从容的秀眉一拢,转头惊讶的瞪着他,这也太说风就是雨了。
“那要不要顺便把喜帖、喜饼、酒店也给确定了,再排个期去注册呀?”
笑的很甜,声音也很温柔,不过凌子墨知道女王隐隐已有发火的趋势,不过他似乎还准备往火上添把柴火。
“也对,我们两个都忙,这个行程是要早点确定。对了,我有个朋友对你名邸的那栋房子很有兴趣,开的价格也不错,找时间我让他去看下房子。”
“凌子墨……”从容脸一沉,“你是不是一天不跟我吵架,全身发痒呀!”
连个正式的求婚都没有就那样强迫订婚,她也认了。现在更夸张直接就开始操作结婚事宜,完全不用跟她商量了。凌子墨在上位习惯了,估计完全是不知道“商量”这两个汉字的笔画往哪头写。再这样下去,她以后的生活哪还有自由可言,这种不正之风必须扼杀于萌芽状态
凌子墨身体往后一倾,双手抱胸,摆出一副谈判的架势。
“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嘛。结婚只是早晚的问题,提早做准备并不是一件坏事。我想你应该不乐意哪天我忽然拉着你去教堂,然后说那是我们的结婚典礼。”
这叫商量。从容脸色不善的盯着他,他永远有说不完的歪理。好好的心情都被整没了。
“好,如果这算商量,哪只能说凌少商量的方式让我很不爽。”
“至于房子如果你不想卖那就算了,但是必须重新装修。”凌子墨不疾不徐的继续,他当然知道从容生气的重点是什么,可是他看卧室里的那副油画不顺眼已经很久了,至于那一屋子的泰迪熊,看在高希文上次给的祝福份上他就手下留情,大不了找个小仓库锁起来。
装修?忽然意识过来的从容,脸上的神情可以媲美调色板,这个神经质德尔也太无厘头了点。就为了这么点事?
从容捂着自己的额头,已经放弃同凌子墨做正常对话了。恨恨道,“你可以再霸道一点的!”
“霸道!”凌子墨淡淡的重复这两个字,“那它的词条里有没有加一条叫,缺乏安全感。”
一怔,从容愣愣的抬头,凌子墨嘴角有微不可见的一丝自嘲。
安全感?这个词语怎么会出现在凌子墨身上,又怎么会出自他的口。从容微张着嘴,一时呐呐不成语。
凌子墨趋身上前,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有时候我处事过于激进了,如果让你不舒服的我道歉。但从容,你必须知道,那并不是因为我不尊重你,更不是我想控制你。只是在面对你的时候,我的自信便会自动萎缩。即使经历了那么多事,我却依然无法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属于我。从容,你明白吗,那种不确定就像一条毒蛇一样时时缠绕着我。”
“子墨……”从容低低的唤着她的名字,却不知该说什么。眼里已涌上层层的歉疚,静静望着他半晌,垂眸,“子墨,对不起。”
谁说博同情是女人的专利,当一个向来强势的男人用上这么一招,那杀伤力绝对不亚于一吨女人的眼泪。
凌子墨轻拥着从容,轻柔如呢喃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我也对不起。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学习如何与对方相处,去弥补我们所有的对不起。”
“恩!”从容伏在他的肩膀,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你说我们把婚礼安排在下个月好吗?我找法国设计师定制的那套婚纱一个月后就能运过来了……”
“你……”从容猛的从他怀里抬起头。
怎么?凌子墨煞是无辜的看着她。有问题吗?
“好!”瞪着他半天,从容终于还是咬着牙说出了一个好字。看来她真的得花一辈子的时间去好好摸透凌子墨的这颗狐狸心。
Ending?(大结局)
金秋十月,一个丰收的季节。城市飘散着淡淡的桂花香,一碧如洗的蓝天有云彩飘过,形色匆忙的人群洋溢着轻松地笑容。似乎,这是不错的一天……
M&E门口的保安正紧急的指挥着接踵而至的车辆有序停放,酒店的停车场早不堪重负,以至于许多车辆全部密密麻麻的停到了门口。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不知道今天又有什么大人物要来。
“兄弟们,都来了呀。好久没大新闻了,大家是不是都指着今天的发布会让新闻版面好好热闹两天?”会场里提前赶来占位的媒体正纷纷互相打着招呼。
能吸引如此大规模的关注的自然不是小型活动,今天在M&E要召开的是《慈禧传》的首映发布会,主办方发布的消息的是主创人员会全部到场,所以媒体们自然也是全员出动。
“没想到这《慈禧传》的后期一做就是大半年,而这一上映,十月份的档期可就要重新洗牌了。”
“刚收到消息,有三部原定这个月上的片都已经改期了,全挤贺岁档去了。牵一发动全身,估计被《慈禧传》这么一搞,今天贺岁档有的瞧了。”
不知是由于许嘉的要求过高,还是这部电影投资方的频频变动,《慈禧传》的后期耗时近八个月,而几个主演在这段时间也是嫌少露面,除了高希文在国外拍片,偶尔出席一些电影节能看到人影外,其它的人仿佛人间蒸发似的。得到的都是没有图片视频的文字新闻,比如颜琳洗手做羹汤,与许嘉在洛杉矶低调完婚;再比如陈曼萍被新东家全面封杀,演艺前途尽毁;即使从容与凌子墨五月份举行的那场世纪婚礼是沸沸扬扬的,但是其安保工作做的更是滴水不漏,媒体愣是什么也没拍到,所以一切都只靠说的……这一切的似是而非再加上此前拍摄过程中发生的那么多没有结论的事件,都为整部电影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今天从容和高希文总会到的吧,有消息说从容在《慈禧传》宣传结束后就要正式推出娱乐圈,你们有没有收到什么内幕消息呀?”
“不就半年没露面吗?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从容向来低调的。我倒是怀疑是因为上次坠马的原因,估计伤的不轻。你们看吧,从容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是什么时候,还是在慈禧传没杀青那会呢。之后不管是订婚还是结婚可都没在媒体前出现过。”
几人正热烈的各抒己见,有一个人伸过头来,“你们这消息都太落伍了,真相是从容怀孕了。前两天有人看到她在逛婴儿用品店,还出入妇产科。退出娱乐圈倒不一定,但休息个一年那是很有可能的。”
这个消息确实爆炸,众人纷纷围上来探听细节,询问是否有拍到照片等等。当然也有人表示怀疑,毕竟肚子摆在那呢,怀孕怎么也瞒不了人吧。
“是真是假,待会我们一看便知。”爆料者甚是笃定。
“怀孕……”这倒是宣传炒作的一个好噱头。众人神情不一,都在心里暗自估摸着,揣测着事情的真实性。
几人议论的热烈,已经有主办单位的工作人员出来要求所有的摄影记者关闭手中的器材,电影马上要开始播放了。随着盗版的盛行,发行方的反盗版手段当然也甚是严谨,当然今天是媒体开放日,报道是希望的,可也不想剧透太多。
长达两个小时的电影,所有人却是越看越心惊,今天的新闻点看来比预料的多的多。当然高希文和从容精湛的演技和火花四溅的配合让人惊艳,但作为媒体人的触觉,大家更惊讶于的是全片竟然一个镜头都没有的陈曼萍和颜琳。有小道消息称何氏一易主,陈曼萍就被全面冷藏封杀,但何至于封杀到这种程度,一镜不留,以她女二号的身份?而颜琳的戏份全删也令众人惊愕不已,毕竟挂着许夫人的名头……在慈禧传拍摄期间到底发生了多少媒体所不知道的事情……
就在会场里所有人暗暗心惊与揣度之时,后台休息室里却是另一番场景。
扣扣扣……随着轻轻的敲门声,正坐在化妆台前休息的从容转过身来,随后脸上扬起浓浓的一抹笑意。
“新娘子,结婚五个月了,有没有厌烦了想私奔,我可是随时准备着的!”
高希文张开双臂,与迎上来的从容相拥。眉眼间是春意浓浓的阳光。
“只要高帅哥你抛个媚眼,私奔,随时!”从容仰头,那喜悦爬满眉梢眼角。
“这话有本事当着凌子墨的面讲,就会在我面前耍嘴皮子。小心我承受不了你的甜言蜜语,然后横刀夺爱。”高希文状似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肩。
“你以为我不敢呀。只要你愿意,我倒不介意在他面前爬爬墙!”
咳咳……两声轻咳打断了从容和高希文正在进行的“□”,这时从容才注意到门口还期期艾艾的站着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是何氏今年,不,现在应该称之为星辰娱乐力捧的两位新人柳桐和姚甜。因为删除了陈曼萍和颜琳的戏,导演就增加了不少其他后妃的戏份,而这两位正是借由这个机会赶上了《慈禧传》的末班车。
两人恭敬无比而又略带拘谨的上前问候从容和高希文,怎么说现在从容的身份也摆在那,不仅是圈内的大前辈,而且算起来可是她们的老板娘,这个笑脸可是要大大的迎上的。只是不知刚刚听到的她和高希文的那段暧昧对话,她们应该怎么消化?
从容淡淡笑着应下,并不见多少热情,虽然与星辰娱乐的艺人她还算能记得脸熟,但均谈不上熟稔,这点上凌子墨对她并没有要求。说起来,凌子墨自己对这家新并购的娱乐公司也不见得有多少热情。
柳桐和姚甜本就是想在从容面前混个脸熟,见她和高希文两人均是淡淡的样子便也不敢多做打扰,乖巧的告辞回自己的休息室。
“看你这老板娘做的,对旗下艺人也太冷淡了吧。”高希文穿着Burberry 10年秋冬最新款的硬派短款风衣,配简单的牛仔裤高帮靴,脖子上随意搭着一条白色围巾,一如他此刻脸上淡淡的温暖。
他身旁的从容不以为意的挽着他的胳膊,她身上穿着一件晕染着层层水墨的及膝长裙,外罩Balmain女式休闲西服,盘起的发髻松松垮垮,那貌似不经意散下的几缕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晃动,散发着别样的妩媚气息。“我可只答应当凌太太,至于公关这么有前途的工作还是留给有志之士吧。”
高希文摇头,“呵,怎么看都不觉得凌子墨娶到你是啥赚钱的买卖。回头替我问候你家老公!”
“你们俩的感情也太突飞猛进了吧,凌子墨对你也甚是念念不忘,知道今天活动你会到场,昨晚念叨了很久。再这样下去,哪天八卦新闻传出你们俩断背,我都没什么惊讶的了。”
“他念叨的结果就是这个吗?”高希文的手轻碰从容的脖颈,那里有一块淡淡的红印,显然已经用蜜粉盖过了,不仔细看并不会发现。“你不要告诉我那是被蚊子叮的,看来凌少的自信心还有待商榷。”他的声音里有些促狭,而促狭背后却又有一丝淡的几乎察觉不到的酸涩。
从容摸着脖子有些尴尬的干笑,欠揍的凌子墨,要扮演吸血鬼也不用老拿她的脖子当实验品,又丢脸了。
“从容姐……”方庭在门口探头探脑,一副不知道是不是要进来的样子,当然也缓解了从容的尴尬。
“什么事?”
“恩,凌少送了很多花过来,庆祝首映成功。”
两人这才注意到方庭身后好多人正拿着一大束一大束的鲜花。
“直接放到会场门口好了,别人送的花篮不都放那里嘛。”从容蹙着眉头,对方庭的咋呼不以为然。
“那些花篮已经送到门口去了,这些是凌少指明要送到后台来的。从容姐,你看这……”
从容不爽的撇嘴,“好了,拿进来吧。”
玫瑰、百合、紫罗兰、水仙、郁金香……蓝的、红的、粉的、紫的……没一会儿整个休息室里已经堆满各色鲜花,不亚于任何一家花店。
“是荣轩送过来的吧,才这么巴巴的全要堆到我面前。”从容睨了眼被说中事实正吐着舌头心虚不已的方庭,“那你有没有问他,是准备让我怎么把这些花带回去呢?”
“这……”方庭一愣,环顾四周,确实有些多了。不过当然要替荣轩说话了,“那个容姐放心,活动结束后,他们会处理的。”
“哼!”从容轻哼一声,也不是真想为难他们,真要算账也应该算在凌子墨头上。
一旁的高希文看着琳琅满室的花,脸上倒是荡起了笑意,“看来凌少这自信不用商榷,直接可以判定是——极度缺乏。”凑近从容的耳边,调侃道,“被你老公视为对手的感觉其实还挺好。哈哈!”
从容的微笑有些挂不住了,这脸丢的。
“哇,谁这么大手笔把整个花店都搬过来了。怪不得刚想买束花都找不到呢!”随着爽朗的调侃声,杨霏那带着笑意的脸出现在了门口。与她一起出现的还有许嘉。杨霏是《慈禧传》电影主题曲的演唱者,所以首映发布会也很给面子的来捧场,当然其中很大的因素是从容和高希文这两个好朋友也在场。
“刚在门口碰到,就跟导演一起过来了。”
高希文和从容忙起身与许嘉打招呼,说起来拍摄过后这么久,与许嘉以及其他工作人员都并没有怎么联系。前几个月许嘉和颜琳在美国的婚礼,两人也只是各打了一个祝贺电话,快递了一份礼物。即使高希文和许嘉原先的关系很好,但因为颜琳的事,两人之间不免有了些说不清的隔阂,有些事情毕竟无法强求。
许嘉笑着上前与他们一一拥抱,“谢谢你们能来。”
“许导,虽然这是你的作品,也是我们的作品。我和希文可都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思想觉悟。我们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从容语气轻松而打着打趣。
许嘉点头,大家还能如此笑着见面,已经很不容易。“从容,气色很好。再次祝贺你新婚快乐。”
“谢谢导演,还有也谢谢你之前送的结婚礼物,我和子墨都很喜欢。”
许嘉一怔,继而笑意盈然。从容特意说到凌子墨,是想告诉他有些事时过境迁,这个好意他明白。即使因为颜琳,他与从容甚至高希文的关系无法更亲密,但他依然十分愿意成为他们的朋友。
“许嘉,我下个月要去美国洛杉矶参加影展……”高希文摸着鼻子,忽然漫不经心的冒出一句话。
许嘉一听乐开了,“放心,我这个东道主知道怎么做的,全程包吃包住包玩,如何?”
“我不是怕打扰你新婚燕尔。”继续装酷。
“我陪你住酒店总行了吧。”
“难道你还想我再被传GAY呀……”
………………
“这老友见面就是废话多。”杨霏无趣的同从容嘀咕,“对了,你还没告诉这一屋子的花花草草是干嘛呢?”
从容忙掩饰着拉过她的胳膊,佯装忽然对她身上的首饰感兴趣起来。关于那花花草草的问题她实在没兴趣回答,说出来铁定又要被杨霏笑话了。
杨霏一打量她和方庭的神色,心里便有了几分明了。看来又是凌子墨宣布他的主权来了,脸上是笑开了花,也不点破,任从容揪着她研究珠宝款式。只是在她把那条项链从工艺到设计再到材质里里外外说到无话可会说之后,才贴着她耳朵,幽幽的来了一句,“你家老公的口味真是越来越重了,这吃的醋都从十年老醋上升为百年陈醋了。从容小妹,你悠着点哦。”
说不出的打趣意味,愣是让从容从脑门僵硬到后背。
休息室内几人闲聊的闲聊,打趣的打趣。这时电影的中方制片人推门进来。
“导演,电影马上要放完了,大家要准备出场了。”说完又踌躇了半响,“那个今天的记者估计问题比较多,大家可能要稍微准备一下了。”
几人均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媒体对陈曼萍和颜琳的戏份全删这个问题很好奇。这个问题一定会抓着不放的,许导你看……”许嘉点头表示明白,这个他会应付。“还有就是从容久未露面的原因,已经有很多种猜测了。”说完还看了眼从容,“有一个怀疑是说怀孕养胎。”
一句话引得其他三人一下子全看向从容的肚子,连方庭都条件反射的盯着看。
从容捂着肚子连连摆手,“没有的事,瞎扯。”看大家还半信半疑的眼神,急的她脸都有些涨,“难道我连自己有没有怀孕都不知道,我真没怀……呕……”忽然一阵恶心涌上。
一旁的杨霏和高希文连忙扶住她,那眼里的怀疑之色更加浓郁。
“容姐……”方庭颤颤悠悠的递过一张纸巾,“你,你不会真有了吧。”
有了?
完了?从容的脸惨白惨白的。
从容的第一个感觉是完了,如果真有了,哪还有自由可言。以凌子墨的变态程度,自己一定比最重级的囚犯还被看得牢。
方庭知道自己这话吓到从容了,忙想着要亡羊补牢,“那个也可能是中午吃坏东西了,又或者这里太闷,一时喘不过气来……”方庭越说越小声,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理由有些瞎。
啪啪啪……前面传来了热烈的鼓掌声。表示电影已经播放完毕,该轮到他们出场了。
众人面面相觑。
制片人轻咳一声,“恩,大家还是先上场吧。有些问题大家互相帮着挡挡好了。”说完率先转身而走,最后还不忘瞟了眼从容的肚子,喃喃自语,“这也不知道是不是的。”
所有人都无语了,从容也无语了。
算了,还是先上台吧。最后从容理了理服装,再深吸一口气。反正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应付媒体记者总比应付凌子墨容易多了。
如潮的掌声,又一片镁光闪烁,人头攒动之下,预示着又一部电影抑或话题跃上了喧嚣的舞台……
有人说城市再浮躁,也浮躁不过娱乐圈的纷纷扰扰,人生再浮华,也浮华不过演艺圈的五光十色。这个圈子充斥着的是兵不血刃的战争,拼阵容、斗制作、争档期、取新意、夺眼球、造绯闻、搏出位、钻缝隙,没有血光飞溅,只有一张张不断变换着的容颜……有没有谁是永垂不朽!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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