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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绝唱刀 > 第五只鹰向山顶俯冲而下。

第五只鹰向山顶俯冲而下。

陈花气得浑身打抖,“你……你竟是一点不念往日情份?”

“往日情份?嘿嘿,咱们之间只是逢场作戏,我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你也不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彼此心知肚明,何必再勉强?”

“你……?”陈花气得说不出话。

“你也不要作出十分气恼的样子,你细细想想看,我邪手沈醉何时亲口说过爱你?又何时应承过你什么?还不是你见我长得帅自己送上门来的,这能怪我么?”

江湖雪被激得暴跳如雷,大吼道,“邪手沈醉,你堂堂一个大男人,侮辱女人算什么东西?今日若逃得此难,第一个杀欢笑,第二个就是你!”

沈醉哈哈大笑,“姓江的,如果你今日还能逃走,不劳动手,沈某亲自奉上项上人头!”

江湖雪怒极道,“你说的话可是当真?”

沈醉扬声道,“我沈醉所言,一字千金,从不悔诺!只要你今天逃出去,就算是死我也决不食言!就怕你逃不出去啊!”说完又笑了一气。

“放箭!”欢笑一声令下,身两侧涌出两排弓弩手,箭如雨扫­射­过来。

江湖雪连忙跳到礁石边,以刀风扫打箭。一连几刀,几十箭全部落入水中。

欢笑气得大叫,“­射­!­射­!不停地­射­!”

箭穿空,越­射­越多,江湖雪怒极而笑,大笑道,“区区箭,岂奈我何!江湖雪今日偏偏不死!”刀风翻来卷去,拖出成群成堆的刀影,又将­射­来的箭洗扫一空。

欢笑大怒,狂叫道,“江湖雪,看你横到几时?”亲自抢过一张弓,刷刷­射­了几箭。

江湖雪纵声冷笑,“你就这点本事?只怕还差了叶林风些许,偏偏就是无法奈何我!”他站在那里稳如泰山,一刀来一刀去,刀光如电刀风如潮,空前的气流或排空翻打,或左右飞卷,不论对方­射­来多少箭,也莫想有一近身。

陈花站在他身后,被其威猛无匹的­精­神所震憾,目中露出迷人的异彩。

不多时又扫开了十几批箭。

江湖雪放声大笑,“区区欢笑,岂奈我何!!”

欢笑气得哇哇叫,“­射­火药过去炸!”

杀手们立即在箭头绑上火药,点起引线,呼呼地­射­来。

江湖雪便以刀风卷起水去迎击。一道道水流撞上飞­射­而来的火药,且撞击距离在离得礁石数丈之外,火药不到近前多半已被水浇湿,纵有一两筒爆炸,因途中受阻,也决难再伤到礁石上的两人。何况火药的威力其实也并不是怎么的惊天动地。火药零散之际,以刀风卷水飞击,并不费事;当杀手们百箭齐发,同时­射­来无数火药箭时,江湖雪劲足真气,卷起一条条水龙飞冲过去,成群的火药箭也都哑了。

欢笑眼都看傻,气得鼻子里哼哧哼哧怪声连连,更是惊惧于江湖雪威猛无敌的刀法,遂暗中发誓要将他除去,否则魔冥组织便休想在中原武林呼风唤雨。

随带的火药筒很快­射­完了,江湖雪完好无损,陈花毫发未伤。

一群魔头不由面面相觑,好比张飞捉耗子——大眼睛瞪小眼睛。

欢笑气得不行,大叫道,“花护法,沈护法,赶快通知对岸杀手,合力对­射­!”原来他们在对岸也埋伏了一群亡命杀手,在绿眼花王放出信号后,又有百余人从上游远处一片杂林中现身,沿河边奔跃而下。峰壁虽然陡峭,峰脚入侵江流处却稍有空地,而或间生杂木,而或石牙突兀,杀手们便沿着那七八糟的“过道”奔到对侧,与欢笑那帮人对江心礁石上的江湖雪和陈花完成了夹围之势。

两人立身之所,本来只是一座突出水面的礁石,面积不宽,而且很滑,现没有任何遮拦之物,单面进攻,江湖雪一人便能抵住。两面对­射­,江湖雪也能抵挡,但陈花可了手脚:一来没有江湖雪的深厚内功;二来没有那种飞快的出手速度;三来箭染过剧毒,一不小心就有见血封喉的危险。

大急之下,江湖雪­干­脆叫陈花躲到自己身后,自己平站中间,左手对付左岸的,右手对付右岸的,或以刀风飞卷,或以掌风扫荡,将飞来之箭全打入水中,掉在礁石上的都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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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28、★虎口余生

/!他的先天真气不仅绵绵不绝,奇妙之处还在于:气贯双目时,顿时看见箭速变慢了许多;气贯双耳,又分明能听准箭­射­来的方位;与之同时,身体还能生出奇妙的感应功能,能感应到箭的速度和力量,来势越凶,感应也就越明显,闭上眼睛也能凭感觉打落成群的飞箭。而真气运用之妙收发之快,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因此,两岸­射­了好几批箭,最终还是无济于事。

欢笑气得咬破大牙,恶狠狠地狂叫道,“江湖雪,看你能顶多久!就是­射­到明天早晨我也要把你­射­死!”

江湖雪闻言,心中暗暗叫苦!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在远隔二十余丈,且对方已没有火药箭的情况下,他只须手结印花,运转先天真气护住身体,纵然躺在地上也会安然无恙。可是现在多了一个陈花,他要保护陈花的安全,就不可能那么做。先天真气固然奇妙,但也是有个限度的,不可能永久地消耗下去。可是如果不去管陈花,用不了多久,陈花就会被箭­射­死。这样的事情,只要江湖雪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发生。

箭仍是尖锐地呼啸着扫­射­过来。

江湖雪心里痛呼道,“姐姐,我只能送你走水路了,否则你会死无全尸啊!”

对接以来,全仗着他一手绝世无敌的刀法护着,冷姑娘浑身上下尚未落匣箭。他咬着牙,忍住眼眶中直打滚的热泪,猛挥几刀,将毒箭全部卷走;再一刀将冷姑娘的身子卷起,一条弧线抛落于江流之中。这时候,那酸泪便如两条水线一股一股地流了下来,他昂首狂吼,猛气吞云;忽尔一声惨笑,声动两岸。纵声长叹道,“生有何欢?死又何惧?”Сhā刀入鞘,抱起陈花便纵入滚滚急流。

浑身一阵冰冷,江水已盖过头顶,陈花一口气憋得慌,拼命地要往上游。然而,她的腰身仍被江湖雪抱得紧紧的,根本挣扎不出来。两人就这样缠作一团,被江流冲向飞滚而下。

过了会儿,实在受不了了,张口便灌进水来。在这生命危垂关头,她又感到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自己的嘴,随之一口真气从口中源源不断地透散到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又感到身体也在起变化,在那口真气的滋养润泽下,已不再需要鼻子呼吸,取而代之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微妙感受,觉得全身经脉真气充盈,循环反复,甚至对身周两丈内的事物都有明显的感知。仿佛灵魂已脱出体外,她又清楚地体察到与江湖雪面对面地搂抱成一团,两人­唇­舌相接,淹身于滚滚江流之中,心灵与融为了一体,遇上异物,体内便能自动地排出一股真气,排开异物或阻止身体向异物靠近。一种无法言传的美妙充塞在她的心里,她忘记了生死安危,反而把江湖雪抱得更紧了。

也不知漂流了多久,水势渐缓,两人被人冲到了浅滩。

堵住陈花那张嘴忽然离开,一切美妙幻感顿时消失,她又感到了冰冷的江水,还有脚下的沙滩。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搂着江湖雪,江湖雪一双有力的手也还圈着她的腰身。

“陈姑娘,我们好歹逃出来了!”江湖雪放开手,把她扶到岸上。

经水一泡,陈花那身衣服紧紧地贴裹在身上,曲曲折折地一身妙曼无比的女­性­特征勾勒出来,活似一个水底出来的洛/book8/

神仙子。江湖雪竟是有些痴呆地看了好一阵子。陈花羞得满脸飞红,低垂下头。心里却没来由地想到了沈手沈醉。为捕杀江湖雪不择手段倒也罢了,想不到竟连平日相恋的女人都不放过!她咬着嘴­唇­暗暗地骂,骂了沈醉骂欢笑,骂了欢笑骂薛敏敏,恨不得将那些人全都杀光。也在此时,她的思想无形中已发生一些微妙变化,以致于后来渐渐背弃邪道。

“冷姐姐!冷姐姐!”想到冷姑娘,心头那团怒火更是要冲天的爆发出来。

江湖雪也在想姐姐,也在想朵朵,因此也就楞了那么一阵子,立刻回到现实中来。

“陈姑娘,你知道朵朵在哪里?”姐姐已死,千声万声也唤不回来了,他决不能再失去朵朵了。

陈花忙道,“我带你去找!”她以为欢笑多半认为两人被水淹死,因此对失去利用价值的朵朵不会再重视,只要抢先一步就能将她救出来。

然而她的想法很快就被证实是错误的。

次日,他们出现在一条古老破旧的小巷子里。随后又进到一座破落小院中,在陈花的指引下,来到一间房内。房内有张小床,朵朵本来就躺在床上的,现在不见了。床头有封短信,显见是留给江湖雪的,仍只有短短一句话——欲见朵朵,东头湖船。

江湖雪来不及细想,转身冲出院子,辨了辨方向便欲狂奔,陈花急叫道,“江大哥,你千万不能冲动啊!欢笑也许并不知道我们还活着,他故意留言,只是防备我们万一活着会找上门来。”

“可是他们将朵朵带走了,肯定知道我们还活着!”

“就是要找回朵朵,也决不能往东头湖边去,他们肯定已事先布下了无数杀人的机关暗器。”

“区区暗器,岂奈我何!”江湖雪暴怒起来,拔腿往东头跑去。

东头两里外,果然有一张湖。一只楼船泊在湖中,上边空无一人。

朵朵到底在不在船中,谁也不知道。江湖雪运起先天真气去感知,也感应不到。这也难怪,他的先天真气主要是用来感知对方体内的气流的,气流越强,感应也就越明显,朵朵尚未练过内功,体内不存在气流,相距又较远,自然也就感应不到了。

感应不到,他又去听,还是因为距离问题,听也听不到。

江湖雪一时着了大急,发现湖边有条小渔船,起身跳了上去。

陈花可吓坏了,追过来道,“江大哥,谨防有诈,你可千万不能到大船上去!魔冥组织中有人善用火药,还有两人善于火攻,他们也许早已算准我们到达的时间,在船上堆满了油料可燃之物,甚至安放了火药,你只要一上船,船上就会烧起火来,甚至会爆炸,岂不是白白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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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29、★袭杀肖良

/!其实江湖雪心里也有疑问,可他担心朵朵呀!他怕万一朵朵在船上,如果不去救就会被人害死。陈花一看劝不住,也往船上冲,口中叫道,“我陪你一起去!”不想被江湖雪一阵掌风推开。再去看时,江湖雪以掌风拍打湖面,借反推之力飞快向湖心大船靠去。一近大船,跃身跳了上去。到了船上才发现,上边果然堆满了草料燃烧之物,而且似乎泼了一层油,发出刺鼻的气味。如果这时他抽身跳回小船,仍可以安全撤离,但他实在太担心朵朵了,又打开内舱顶门,进了舱内。这时不知打什么地方­射­来一燃烧着的火箭,整个大船立刻起火,一眨眼火光冲天而起,十丈之内飞鸟都能烧焦。

陈花一颗心沉了下去,暗暗叫道,“江大哥要被烧死了!”

殊不知进到舱内的江湖雪,一见外边突然起火,已知又遭暗算。炽人的气浪扑入舱内,从外边逃出已不可能,稍有迟疑又会被烧死在里边。但他到底是刀法绝世的江湖雪,危急关头挥刀一旋,便自舱壁旋出一个大洞,外边的湖水冲涌而入,他却奋力从那个洞口冲了出去。眼看大船被烧成一堆火云,船身因进水而倾入水中,陈花禁不住失声痛哭,心里那个恨劲,崩提有多强烈了。既恨自己阻不住江湖雪,又恨魔冥组织的歹毒,每每抓住江湖雪的弱点下手。怪只怪江湖雪太过善良,太过悲怜,每次都能无有例外地上当。她以为江湖雪必死无疑,正自后悔万分,却见江湖雪从十几丈外冒出头来,打着水花游到湖边。

哗地一声,他带着一身水跳出来。

陈花连忙奔过去,“江大哥,你受伤没有?”

江湖雪这回真是被气炸了肚皮,狂妄大笑道,“魔冥组织浪有虚名,妄想一堆火就能把我烧死,岂非叫人笑掉大牙!”

陈花不禁又喜又奇,喜的是江湖雪为了救朵朵,可以舍自己的生命于不顾,可见用情之深,端的是一个罕见的世间奇男子;奇的是整座大船着了火,他竟能平安无事的闯出来。一条人影自远处飞掠而至,却是野鬼肖良。此厮站在十几丈外惊异地看着江湖雪,动容道,“那么大的火都没有把你烧死,老夫倒是服了你了!”

江湖雪哈哈大笑,倏地破口大骂,“野鬼肖良,你这个臭王八,你也是成名之人,却只会使这些­阴­谋诡计,你算什么东西!有种的你那魔冥组织的所有高手全叫来,老子跟你们决一死战!”我还是第一次骂人,骂了别人,自己的脸倒先红了。

肖良冷哼一声,“兵不厌诈,何况是要对付你这样一个绝世无敌的当今武林第一高手,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老夫劝你,不要再跟魔冥组织作对了,我们将朵朵送还,你也立刻带着她回山去吧!从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去,以后只要不再涉足江湖,我们也用不着再费神地想法子对付你,你看可好?”江湖雪刚欲回答,陈花抢口道,“江大哥,你可千万别信他的鬼话!如今你已成为当今江湖第一刀手,不论走到哪里,始终都是魔冥组织最大的潜在威胁,他们是决不会轻易罢手的!”

肖良冷笑道,“陈花,难道你真想害死朵朵?我可告诉你们,朵朵只剩半条人命了!”

江湖雪一听就急了,连忙叫道,“我答应你!只要你们放还朵朵,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我们也没有别的过分要求,你既答应从此退出江湖,为表诚意,必须将你的刀丢过来,老夫方可带你去见朵朵。否则,一旦你突然动起刀子来,老夫岂不成了你的刀下之鬼?”

说来说去,他意在骗走江湖雪的刀。

其实江湖雪心里雪亮,自己的刀一旦失手,欢笑再率众魔前来围攻,难逃一死。陈花早已大叫出声,“江大哥,决不可以!你若把刀给了肖良,我和你、连同朵朵都别想活了!他们这帮魔鬼的话你能信吗?如果他们真愿交还朵朵,为何不将朵朵带来?将朵朵作为交换条件来换你的刀,不是更好吗?”

对此,江湖雪也有怀疑,但他就是太担心朵朵了,明知对方在骗他,仍免不了要抱着侥幸的心思试一试。

叭!

短刀丢了过去,恰恰落在他与肖良之间的位置。

“肖良,你的条件我答应,刀已给你,你自己来拿吧!”

肖良冷冷一笑,“你当老夫是傻子?老夫若去拿你的刀,万一你突然蹿过来给老夫一掌,老夫这条命可就没了!”

江湖雪忍住怒气,“你要怎么做?”

“你至少得再往后退五丈,老夫取了你的刀,自然会将朵朵交还。”

陈花已急得一把抓住江湖雪,“江大哥,你千万不能信他!你连朵朵的面都没有见到,怎么可以……”话没说完,她反过来被江湖雪抓着往后退去。这一退,至少也有六丈远。

肖良大喜,飞掠而至,伸手去抓地上那把刀。

他算准了,刀与江湖雪的距离,至少有十一二丈的距离,江湖雪轻功不怎的,最多也只能一跃三四丈,决不可能那么快就冲过来。一旦将刀抓到手,江湖雪就等于是拔了爪牙的猛虎,出手威力大不如前,他不仅可以从容而退,对方更是永远也崩想再追上他。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手还没有触到刀柄,随着一阵尖锐刺耳的破空响,一块拳大的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过来,那个准头,那个速度,恍似天际一声闷雷,穿越了一切时空障碍,骤然间就打到了面前,肖良没有心理准备,更没有想到江湖雪也会突然出手,稍一楞神,石头擦着他的下巴刺着一股热风打了过去。如果不是途中楞了那么一楞,那块石头恰好能打中他的耳门,估计脑袋都会被打个稀巴烂。肖良这一惊非同小可,尿都吓了出来,猛地瞥见江湖雪两个起落已飞蹿而至,脑中便轰地一响,魂都飞了,哪里还顾得去夺刀,百忙中奋力向另一个方向滚了出去。江湖雪轻功虽不高,但身法极快,蹿过来凌空一吸,已将短刀吸抓在手,半点没有停留,挥刀向肖良斩去。又似空中打了个飞闪,远远超过了刚才的飞石速度,骤然间亮到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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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30、★阎王蛊

/!肖良又向更远的地方滚去。他已是使尽全力用完了小时吃­奶­的劲来逃避这刀光的追袭,却仍是迟了一步,刀气一撞,他只觉头皮一凉,半边头发连带头皮已被剔去,热乎乎的血顿时流了出来。因此,老魔头虽然逃得­性­命,却不仅脸被吓青胆被吓破,一颗心打鼓般地咚咚跳着,眼神都散了光。他惊骇欲绝地看了一眼江湖雪,惊叫一声亡命飞逃,一霎时逃出老远。

江湖雪气不过,哪里肯放他,连忙随后就追。

陈花唤不住,也只好纵身追来。

不知不觉,已追出两三里地,来到一座山下,左边是林,右边是草,肖良却没了影子。

前边的路绕着山脚蜿蜒而去,最后伸入一个山谷中。

江湖雪又是一阵狂奔,不觉追入谷内。路边杂草丛生,落叶遍地,到处一片衰败景象。谷风低迥,风声飒飒。山林一些落叶木早已落光了叶子,风一吹细枝便呜呜地响。江湖雪蓦然停下脚步,紧随而至的陈花惊问道,“江大哥,怎么了?”

江湖雪没说话,抬眼望向了前方。

前方人影闪动,竟涌出一群人来。

双方距离很远,但那些人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一个神刀欢笑;一个绿眼花王;一个邪手沈醉;一个……

一个一个,人影历历。好家伙,魔冥组织的重要人物几乎全到齐了。

一想到朵朵,江湖雪就怒火冲天,但以他的轻功,要追上这群魔鬼跟本是不可能的。此际,他无形中想到了江夜。如果江夜在,绝对能够追上他们。只不过纵然追上也于事无补。

这群魔鬼哪个不是当今黑道惊世骇俗的大煞星?他们要是合力对付某一个人,那还有好吗?江湖雪自思没有把握,还有谁会是他们的敌手?

双方隔着距离对上了眼睛。

江湖雪气得大骂,“神刀欢笑,你算什么东西!有胆量就将朵朵放了,我们公平决斗!”

欢笑昂天大笑,“没错,朵朵是在我手中!但我就是不放,也不与你公平决斗,你奈我何!”

江湖雪恨恨道,“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欢笑又是一阵开心的笑,“你不是要找回朵朵吗?她现在就在我手上,有种你就过来,我等着你!”

江湖雪不由分说拔腿又跑。

陈花大惊失­色­,大声叫道,“江大哥,你别听他的,他们集中了魔冥组织所有高手,会杀了你的!”

江湖雪越发地跑得快了,心里说杀吧杀吧,有本事就杀了我好了,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救出朵朵!放开双腿呼呼跑起来。

陈花轻功较他高,奋力追赶,当然也追得上。她突然飞快地伸手去点江湖雪的昏|­茓­,想把他点倒立刻带走,以避免被群魔围攻的厄运。哪知无形中一股气流撞来,差点儿将她掀了个大跟斗。一晃眼江湖雪又跑到前边去了。

很快,他就接近了对方。

还有二十几丈的距离,他已看到了朵朵那张被折磨得不似人形的脸;同时,也注意到了掐在她后脖子上的一只魔手。

“站住!”欢笑顿喝一声。

江湖雪吓得立刻站住了。

数日不见,朵朵的变化可真大呀:小脸削瘦,双眼无神,头发纷,衣裳不整,又浑似那个流浪街头乞讨为生的小乞丐了。

她的脸­色­,她的眼神,甚至比小乞丐还要难看还要悲惨得多。

“朵朵!朵朵!朵朵……”

一声声呼唤卡在喉中,几乎要撞破喉管,就是叫不出声。

江湖雪双眼充血,脸­色­发青咬碎大牙,冷不丁又往前冲。

然而还没冲出两步,他再次站住了。

不知何时,前面倏地晃来一人。具体地说,那不是人,只是一团影子;更具体地说,那甚至还说不上是一团影子,而是一团若隐若现恍恍惚惚的毒气。江湖雪体内的先天真气对毒感应犹为敏感,自然一下子就感应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团毒气居然有着人的体形,有手有脚,有头有脸,还有一双毒气直冒的眼睛。

江湖雪被这个不速之客吓了一大跳。

“阎王蛊!”陈花失声叫了起来。原来,魔冥宝典中载有一种已遗失多年的养蛊之法,若按此法炼成蛊毒喂养猿猴,久之,即成一个似有似无令人触之即毙的旷世活蛊。一旦养出这种活蛊,每月只需以化骨血掌的毒气喂养一次即可,且活蛊悉听能收发化骨毒气之人的任意调遣。因此,要喂养出这一活蛊的前提条件就是首先炼出化骨毒气,否则必反被其害。冷姑娘与欢笑没有决裂前,因为共同目标彼此信任,曾听欢笑言及此事,而她后来又毫无隐瞒地告诉了陈花,是以陈花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活蛊可一点也不认识陈花,更认不得江湖雪,见人就猛扑过来。其速度之快,有如闪电。况且浑身奇毒,触之即毙,换了别人,哪怕是叶林风,也难逃过阎王蛊的突袭,可惜遇上的是江湖雪,当匣跃闪开,挥刀与活蛊杀在一起。

陈花使劲睁大眼睛,也只是隐隐看到人影刀影昏花一团。那个活蛊居然能在江湖雪绝世无敌的绝唱刀下翻来滚去,奋力反击。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江湖雪固然也是吃惊不少。他出道以来,除了叶林风和江夜,又除了眼下这个会化骨血掌的神刀欢笑,他就再也没有遇到过如此厉害的对手了。可怕的是,这个活蛊不仅浑身奇毒,嘴巴双手还能喷毒放毒,身材矮小却跳跃灵活,滑溜得比鬼还快,一忽儿现出恍若的形体,一忽儿又踪迹不见,若是用来对付正道各大派高手,此蛊一出必然所向无敌,令人望风而逃。他当然不知道这是欢笑沥尽心血暗中喂养,直到两天前才养成功的,放出来对付他还是第一次露面。

江湖雪几刀挥空,顿觉不妙。那鬼怪之物脱出刀的追袭,绕到背后猛扑过来。他连忙向旁边一蹿闪开。哪知落脚之处竟是陷阱,呼地一声整个人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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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31、★最后的较量

/!生死关头,他飞快地伸出左手使劲扒住了陷阱边缘,不想那­阴­魂不散的活蛊眨眼又奋扑而至,双手激激的­射­出两道毒气,­射­向他的全身。同时张开嘴飞快地去咬他的手背。江湖雪大吃一惊,猛一缩手,整个人立即向下掉去,耳中似乎传来陈花惊恐的叫声,一闪已听不清了。但他到底是身手绝世的江湖雪,仅仅掉了两丈,左手猛地Сhā入洞壁,整条手臂全部入土,将自己挂在了那里。紧接着感到地面震动,猛抬头向上望去,耳中又传来陈花的惊叫声,随后砰地一声闷响,一件庞大事物滚来,堪堪堵住洞口,陷阱中蓦然一片黑暗。不过这一次陈花的惊叫声他听到了,陈花在喊——江大哥,石头来了!

原来江湖雪一掉下去,即有人从山顶滚匣块圆不溜秋的巨石,沿着一条天然滚道就滚到了洞口上。只是稍微地为洞口一阻,旋即砸了下去。这块巨石几乎与洞口一般大小,恰恰能封住洞口,恰恰能贴着陷阱四壁往下砸,看来还是魔冥组织的人事先看准山头有这么一块大石头,才量身订做挖下这个陷阱的。陈花惊魂地叫喊一声,不争气的眼泪立刻流了出来,想都没想,飞快冲向陷阱。她快,那个活蛊更快,几乎是跟在下砸的石头后跳入了洞内。

远处的欢笑高兴得眼睛都笑出水来,只道巨石一旦砸到洞底,下边又倒Сhā着数十尖如杀猪刀的竹管,非将江湖雪砸个稀巴烂Сhā个血­肉­模糊不可,可惜他的这一次算计,也象肖良那样落空了。江湖雪听到陈花的叫喊,已心神大震;巨石一封口,心说不好,本能地想到它会砸下来。巨石为洞缘一阻,稍微缓了缓的当儿,他心念电转,脑海中蓦然闪过叶林风藏身土中的画面。怪只怪他的先天真气具有奇妙的感应功能——叶林风之所以能够/book8/

隐藏土中,说到底也只是运用了一种有违常理的邪异心法借助化骨毒气的威力遁地而已。想当时化骨毒气尚未与叶林风本身真气融合成一体尚能在生命危垂关头借以一用,致使宗义侠和雪山十鹰几次击杀未果,可见该心法的确有难以言喻的神奇之处。后来江湖雪与之交手半天,期间叶林风几次遁入土中,那种邪异的运功方式当然也被他感应到了。说迟时,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运起那种心法,借助先天真气猛地一缩,整个身子顿时全部旋贴入洞壁之内。巨石擦身而过,咚的一声大响砸到洞底。洞中又有了些许亮光,一晃眼跟身而下的活蛊张口咬来。江湖雪不由怒火中烧,暴吼一声使尽全力一刀劈了出去。若在外边空阔之处,活蛊也许还能躲闪过去,可是这个陷阱实在不宽,江湖雪尽力一击,整个洞内已为刀气冻结。偏偏他的刀短,恰恰能旋舞开来,恰恰就发出了这致命的一击。活蛊翻开身子贴洞壁向下滚去,虽勉强躲过了刀的锋口,却被追袭的刀气一击而中,顿时被劈作两半,夹着刀气劈中洞壁扬起的成片黄泥向下坠去。一声怪异惊怵的叫声传出洞外,如野鬼号哭,经久不绝,令人魂飞魄散。

哧哧啦啦一阵响,活蛊成了死蛊,死蛊又化成了一阵毒烟。

江湖雪定定神,额头已经冒了汗,当下奋力一撑穿出洞外,正赶上飞扑而至的陈花。四眼相看,恍如隔世,陈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吃吃道,“你,你没有死?!不,不,你,你没有受伤么?”江湖雪闻言,不禁怒气不打一处来,高声叫道,“可不是,我正好好地活着呢!”他的怒气是冲欢笑撒的,这些话当然也是说给欢笑听的。欢笑做梦都没想到竟是这样一种结局,眼都傻了,哪里还能答出话来。

沥尽心血喂养成的活蛊竟在一刹那灰飞烟灭,他的心都气苦了。那阵式,想哭。想哭却又哭不出。

这时也不知是谁又喊了一声,“放暗器!”一堆暗器呼地撒来。二十几丈的距离,竟是一晃而至,比江湖雪打的暗器还远,且劲力十足。江湖雪又暗里吃了一惊,不过怒气更大了,大叫道,“来吧!来吧!”挥动着刀气去打。待到近身,才又发现那些暗器并不是真正的暗器,而是一群飞虫,黑乎乎的一大片,灰蒙蒙的一大群,一个个如指头大小,带着毒针,振翅疾飞,封头盖脸地叮来。这个季节,本是飞虫匿伏的时候,无端又被魔冥组织弄出这些东西来杀人,江湖雪肺都快要气炸了,怒吼道,“来得好!”两刀已打死几十个。猛地气贯刀身,短刀一个飞旋,便旋出一片刀影,活象一朵开着的旋着的花,又幻作旋涡模样,顿将那些大大小小的飞虫吸卷进去,左手又接连两掌,将一些飞向陈花的飞虫扫荡一空。随后猛地一刀挥出,将刀气卷入的飞虫抖­射­而出,激到地面,象下了一场暴雨,扑扑有声,触及偌大一块地面,将之打得千孔百疮。飞虫一则为刀气透袭,另则为猛劲撞击,不由分说全死了个­干­净。期间也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发出两声吓人的震响,两把巨型铁夹子掀地而合,出地面两尺,铁牙铮铮,令人望之胆寒。原来魔冥组织还在此外暗设了巨型铁夹,一不小心踩上,以巨型铁夹的速度和力量,已远远超过了任何人为袭击,不论先天真气的护体本能如何敏感,反应也绝对没有那么快,不被夹断腿脚那是假的。魔冥之毒,由此可知。

换了别人,被飞虫这么一追袭,满地蹿,不踩上铁夹子也是假的。偏偏遇到的就是这个魔冥克星般的江湖雪。他望着那两把铁夹子,心里恨到了极点,反而大笑起来,“欢笑啊欢笑,枉你还自称什么魔冥主人,却连一个小丑都不如!妄想用这些飞虫铁夹子就能把我弄死,不觉得脸红么?”说完,一刀扎入地下,挑起一团泥土又以刀气四处飞打出去。之后掀起更大的一团,激激的纷­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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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32、★以死相逼

/!接连几刀,远远近近被扫打了个遍,又引发了七八把巨型铁夹,场地上顿时尘土飞扬,作一团。

待尘烟散尽,江湖雪大吼道,“你们还有什么伎俩只管使出来!”大踏步向前走去。一刹那这群魔鬼全都怔楞,俱为江湖雪的勇武慑服,竟一个个木桩般地呆在原地。

江湖雪放胆走去,越来越近,脚步也越来越快。

突然刀光一闪,一把雪亮的小匕首顶住了朵朵的胸口,吓得他又站住了。

此时此刻,双方相距尚有数丈,就算他的刀快,却也决没有机会将朵朵从这群魔鬼手中救出来呀。

“欢笑,你这畜生,快将朵朵放开!”

“要我放人可以,”欢笑似笑非笑半冷半热地看着他,却又明显地带着莫名恐惧,“至少你得答应我,先将身边的女人杀了。”

身边的女人,当然是已经跟过来的辣手小魔女陈花。

江湖雪但觉心里一阵难受,几乎要将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在他心中,何曾有过一丝丝伤害女人的念头!就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那种难受也是别人难以想象的。

“我决不会伤害陈姑娘!”他毅然地摇了摇头。

“你不杀她我就掐死朵朵!”欢笑手上一用力,就把朵朵掐得直翻白眼。

“慢着!”江湖雪吓得魂飞九天,尖声道,“不要伤害朵朵!除了这个条件,别的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众魔头于是又都张开大嘴恶毒的笑起来。

欢笑恶狠狠地道,“好,我就舍去那个条件,这个条件你一定做得到!现在我数三声,你必须在三声内将自己的右臂斩下,我保证不再伤害你和朵朵,以后你们何去何从,我亦不再追究,但若不然,别怪我手下无情!”

陈花一听便又连忙惊叫道,“江大哥,你千万不要相信啊!他们说话是不算数的!邪手沈醉不是在江边扬言,只要你能逃出来他就亲手奉上自己人头的吗?可是他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但她并没有注意到,在刚才群魔发出得意笑声时,沈醉并没有跟着笑,相反脸上显出无比的悲凉之­色­。但等陈花话音一落,竟抢着怆叫道,“我邪手沈醉将信条看得比­性­命还重,言出必行,岂可反口?天不助我,既生江湖雪,又何必再有沈醉?江湖雪,我这条命注定是你的,你将人头拿去罢!”居然猛然抽出旁边六指人的剑,一剑劈在自己颈上,力道捏拿得恰到好处,那颗人头便滴溜溜地飞滚到江湖雪脚前,尚有坚毅不悔之­色­。

邪手沈醉,虽是邪道中人,却果然是条言出必行的汉子!

陈花只觉得心头一酸,一时间已打心底原谅了他,但她仍急声哭道,“江大哥,沈醉有言出必行的信条,江湖中人尽皆知,欢笑可没有,你还是不能轻易相信他啊!”

“江大哥,你好千万不能断臂啊!”她再次叫道。

江湖雪又何尝愿意?但不这样做,就救不了朵朵呀!难道眼睁睁地看着朵朵被那只魔手掐死?

朵朵睁开一双泪眼,失神地望了过来。

那意思,他读懂了!

——朵朵是叫他快走,别去管她!

朵朵,我不能走!我不能走啊!!江湖雪心中翻滚着千般疼万般爱和千百般辛酸悲楚。

朵朵你等着,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救出来的!

两行热泪涌出眼眶,他刀交左手,刷地举起。

这一刻,朵朵眼中又闪出无比的惊恐和怆凉,泪水如雨而下。

哥哥,千万不要断臂啊!千万不要啊!

她嚅动着嘴­唇­,吃力地张了张,竟已发不出一丝声音。

朵朵哑了!

江湖雪不禁心如刀绞。

那么乖巧活泼的小朵朵,那么善解人意的好妹妹,那么那么声音稚­嫩­悦耳天真无邪的小朵朵,竟被这群魔鬼折磨得成了哑巴!

滔天荡地的恨充塞在他的全身,似一团火,能把他烧了;更似一包火药,忽然要爆炸开来。

江湖雪双目滴血,鼻孔大张,急剧的喘息着,差点儿不顾一切地又要冲杀过去。

“一!”

就在这时候,欢笑恶狠狠气扑扑地数出了第一声。

这个“一”字的力量和杀气,甚至远远超过了江湖雪那股因恨而生的杀机,吓得他不由自主的将刀举成了斜劈右臂的姿势。如果欢笑知道他的左手刀法与右手一样所向无敌,也许就不仅仅只是让他斩去右臂了,可是欢笑不知道。

“二!”

如果欢笑知道他体内的先天真气在哪种情况下都能在无形中阻止他的自残行为,也许就不仅仅只是使用如此笨拙的法子,可笑欢笑好象也不明白!他为了杀江湖雪已经急得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那把刀仍在往上举,却是一点一点的、一寸一寸的,显得无比沉重无比迟缓。

好象在倾尽全力举着什么千斤重物,而且很快就要举不动了。

江湖雪脑海里甚至响着一个震荡心魂的声音——

“不能断臂啊!决不能啊!他们只是骗人的,你断了臂他们就会合力杀了你!”

事实上这些话陈花是哭着喊出来的,这个邪道小魔女,不知何时竟在死心踏地地为他着急。

“不!我要救朵朵!我一定要救朵朵!!”

“不能!我不能断臂,决不能断臂啊!!”

头脑仿佛分成了两半,两种意识在强烈地交争着,一边要断臂,一边又在极力阻止着,加上先天真气爆发出来的空前护体本能,使得他的刀举得格外沉重格外辛苦,他的整个身心都在接受着从来没有过的煎熬,痛苦难受得无法形容。

“三!”

恰似鬼符魔咒上的断言,要催走朵朵的小命。

江湖雪吓得面如死灰,猛地将刀举到了极高点。

他往下劈,却又迟迟地劈不下来。

怎么回事?全身的力量都到哪里去了?怎么拼尽全力也劈不匣点点?

先天真气本来可以催动他的刀所向无敌无坚不摧的,现在却在极力地反抗着那把刀,阻止着那把刀。

刀身渐渐地蒙上了一层莫名其妙的白蒙蒙冷煞煞的刀气。

众魔头全吓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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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33、★群魔授首

/!欢笑尖吼道,“再不断臂别怪我心狠手辣!”稍一用力便将朵朵掐得淹淹一息。

江湖雪心头大震,冲天的愤怒、极度的惊恐,加上焦燥心急,使得脸孔都变了形。

“放开朵朵,不要啊——!”

他仍举刀下劈,却仍是连连几次怎么也劈不下去。心中滋味,更是倒海翻江、千样百般,那种急燥,那种难过,那种担心,那种害怕……无法细述难以明说。都怪先天真气有着劳什子的护体本能,使多大的劲想什么样的法都无济于事。

要他自残右臂,那是何等何等的不容易!

欢笑一看对方刀上杀气蒸腾,又迟迟下不了手,越发地觉得惊惧莫名,倏地打定主意,决定先杀死朵朵刺激得对方丧心病狂,而后再合力将他捕杀。想到这里,扬起匕首就狠狠地捅向朵朵的胸口。

朵朵尚在昏迷中,哪能躲得了眼前的生死劫难!

“不要啊——!”

“不要逼我出刀啊——!”

江湖雪发出了一声魂飞魄散的吼叫。

天地间突然肃杀起来——

山河空荡,万物乌有,只有一把刀在视野所及的地方亮起刀光、响起刀声、卷起杀气。

在一种眩美迷目的刀光中,又有一声刀的欢唱从中透散开来。

那是一阵迷醉如仙凄美欲绝的刀唱!

那是一种听得分明却无法说出的悦耳刀声!

甚至那是一样从来没有见过的刀流,有着春风般的软春雨般的湿。

刀声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凄迷幻境,同时令人体验到百变无穷的奇特感受,或如梦初醒,或如花如烟,或欲仙欲死,或恍如隔世——千百般地充塞其内透散其中!

刀光似从月底走来。

刀声似从瑶池传出。

也不知是圣洁纯净的月光变作了刀光,亦或刀的本身就有着月的优美月的­色­泽和月的凄绝迷离!

但那刀声却是实实在在地好听,比过了任何一曲传唱不衰的情歌,足以醉倒天下英雄!而在这一阵刀光刀声中,又夹杂着荡天荡地的杀气,令天地苍老日月失­色­,方圆数丈生机全无。

一片冷煞煞的刀流流过,袭向欢笑。

匕首只扎进朵朵胸口小半寸,但再也扎不进去一丁点儿了。

那道刀流瞬间已将欢笑的人头扫落。

似有个撕天扯地的声音在江湖雪心头呐喊,“我要为爹娘报仇雪恨啊!”

刀声又唱;刀光又现。刀气飞袭而过,痨病鬼和六指人两颗人头滴溜溜地落地。

“我要为农家小院那个小女孩报仇雪恨啊!”

刀声又唱起来,刀光又亮出来。

刀流又流向了绿眼花王和横尸卜血,幻出世间最迷人的异彩,两大魔头便同时倒下。

“我要为天雄局那个小女孩报仇雪恨啊!”

“我要为四分庄那个小女孩报仇雪恨啊!”

“我要为姐姐报仇啊!”

“我要为平剑山庄报仇啊!”

噬魂夺命的刀风飞卷来去,据任何生命于刀下,江湖雪接连出刀,闻人杰、张不老、石刚、南宫度……一个个魔头相继毙命,随来的几十个黑衣杀手呼啦啦地全都倒下地。

欢笑几乎集中了所有高手,意欲一举杀死江湖雪,哪知竟招来了灭顶之灾。

罪大恶极的杀人凶魔们就这样一个一个命归太­阴­,龙蛇拐离恨天和野鬼肖良不知何因不在,不然也会亡魂渺渺,列身到阎王殿的死亡名录中。

刀还在江湖雪手上,响的是刀声,亮的是刀光,拖的是刀影,那飞袭来去的刀流却是刀的杀气。

此时此刻,群魔既除,他却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欲仙欲死的迷境当中,浑然忘记了周边的一切。他的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快感纵横突驰着,欢快得快要麻木快要死去。那种感觉那种快乐,除了男女之间云雨之际的最处,任何赏心乐什不能与之相提并论,比较半分。

欢笑的尸体挺到最后才仰面倒地,朵朵也被他的无头尸体带倒。

江湖雪茫然地自迷境中醒转过来,心中的快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前的痛苦和难受,不觉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一阵猛吐,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

旁边的陈花看呆了眼,简直可以说是整个心灵都在瞬间受到了空前的震荡。

起先,她被那种空前绝后的刀光刀声惊呆;

其次,又被那把刀中所蕴含的荡天荡地的杀气惊呆;

再后,她被江湖雪杀人之后迷醉其中的欢快模样惊呆;

现在,则被江湖雪从迷境中醒转之际满脸无法形容的痛苦和难受又一次极度地惊呆了。

江湖雪这几刀的杀气,超过了叶林风何止倍数!

短刀飞舞,数大惊世骇俗的邪道巨魔便丧身于刀气之下,若非亲见,岂能教人相信?

纵然亲见,又叫人如何相信??

那究竟是怎样一把刀怎样一种刀气哦!

只要有人见过这样一次艳绝人寰的刀法,听过这样一次悦耳绝伦的刀声,就已经看淡了天下英雄,更不肖说目睹者是何等的幸运何其的有缘!

陈花激动得热泪滚滚,竟忘形地哭了起来。

“我不能杀他们,我不能杀他们……”

“我杀了他们,我杀了他们……”

江湖雪此际又茫然地站起身,口中说着一些别人跟本听不懂的话。

倏地,他看到了朵朵,忙飞奔过去,蹲下身子将她紧紧地抱在自己怀中。

“朵朵!朵朵!”

“朵朵!我的好朵朵,你快醒一醒,醒一醒啊!”

朵朵并没有醒来。匕首扎出一个小血口,血水已经染湿衣服,他连忙点住伤口近处|­茓­道,止住血。

朵朵身子微微一动,过了会儿,缓缓睁开一线眼帘。

朦胧中,她恍恍惚惚看到了江湖雪。奇怪,大哥哥的影子怎么那样模糊不清?她想睁大眼睛看仔细些,却感到力不丛心。眼前一片漆黑,又昏过去了。

江湖雪心中大急,一看朵朵的样子已知她身中剧毒,赶紧将她抱到一边,欲以当初救治宗纹的法子救朵朵,岂料当他运起真气为她驱毒时,才发现朵朵全身经络闭塞,竟连玄妙无比的真气也无法度入她的体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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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34、★一线生机访神医

/!一连试了几次,都是如此。江湖雪急得满头大汗,将朵朵整好衣服,去找解药。

在欢笑那群凶魔当中,本来还有灵异小仙和假翠儿没有葬身刀下,眼下却不知已经逃到哪里去了。

江湖雪不由一把抓住陈花叫道,“陈姑娘,你快救救她,快救救她啊!”

陈花含着泪轻轻摇了摇头,“没有用了!朵朵身上至少已被下了二三十种慢­性­奇毒,起先逆经而行,后来又了经络,气脉闭塞,现在已成了一个药人了!”

江湖雪急得大叫,“那么怎么办?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朵朵已经中了毒,为什么啊?”

陈花痛苦地低下头,不敢去接触那双几欲绝望的眼睛,“江大哥,我?我当时看见你找朵朵找得那样急,不忍伤了你的心,所以就没有告诉你。其实魔冥组织那帮凶魔早已在朵朵身上栽下无数奇毒,纵是救回来,也只能……”她实在不忍心将下边的话说出来。

“不会的!朵朵不会死的,她一定不会死!”江湖雪叫喊起来。

天哪,凶手虽被杀死,却救不活朵朵了。

江湖雪急得团团转,连忙又去抱朵朵。

“好朵朵,我的好妹妹,你不要离开我,千万不要离开我啊!”

“你告诉我,你不会有事的,你只是在吓唬我,是不是?”

“朵朵,你说话,跟我说话呀!”

“朵朵!朵朵!”

“我知道,你没有中毒,你只是有点累,睡着了,是不是?你看你,还在笑,一定是在做美梦哩!”

“朵朵,我不打扰你了,我睡够了我再叫醒你!你一定会醒来的,一定会的!”

江湖雪哆哆嗦嗦的轻轻抚摸着朵朵削瘦的脸,禁不住泪如雨下。

“朵朵,你不要吓唬我,你说话,说话呀!”

“要不,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他就那么半蹲半跪,搂着朵朵肝肠寸断。

“朵朵,你好好地睡一觉,我去请人将你唤醒来!”

他一把擦­干­泪,抱起朵朵就走。

陈花又是心酸又是心急,问道,“江大哥,你要去哪里?”

江湖雪含着泪道,“我要去找人帮她解毒。”这时他想到了/book8/

神医司空梅,可惜司空梅早被人害死了。

天底下,还有谁的医术能比得上司空梅哦!

“司空前辈,你为什么要早早离去啊?我还要带朵朵去找你医治啊!”江湖雪大声呼叫,热泪又夺眶而出。

陈花亦是悲酸难禁,被他一语提及,忙抢过来道,“江大哥,我想起两个人来,朵朵或许还有救!”

“朵朵有救了?”江湖雪反而被吓了一跳。

“谁能救她,你快带我去!”

“当今世上,还有两人或许能救她,一个是南海的一叶散人张海楼,一手医术几乎与司空梅相媲美;至于另外一人,就是昔年曾败于刀魔叶林风刀下的风雪老人肖云舟,但他隐居何处,我也不知道。”

江湖雪道,“那我们先去找张海楼。”

陈花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江大哥,不瞒你说,张海楼是个游医,常年云游在外,飘忽不定,跟本无丛找起呀。”

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了,江湖雪忍不住高声悲呼,“难道我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朵朵死于非命吗?”陈花轻轻劝道,“江大哥,你也别太伤心,我的话还没说完。虽然司空梅已不在人世,但据我所知,南海的张散人和肖云舟司空梅之间有个不成文的约定,那就是每隔三年都要聚会三月,相互交流心得,而且地点就在盘龙山庄。因为他们三人与宗义侠之父都是好友,所以约定之日来临之际,他们会选择宗龙生日之前或生日那天到达。算来今年刚好又是他们聚会的日子,宗龙的生日也快要到了,我们此去盘龙山庄,就极有可能会碰上他们。”

只剩半条命的朵朵又有了新的希望。

江湖雪火急道,“那么我们赶快赶到盘龙山庄去吧!”

陈花脸一红,负疚道,“可我、我原是魔冥中人,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陈姑娘,你放心,我们一起去,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陈花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凄迷一笑,“江大哥,我也是被魔冥组织训成的杀手,以前只有冷姐姐对我最好,没有她帮着我,我也许早就死掉了,冷姐姐去后我就没有什么亲近的人了,我这辈子只能跟着你了,医好朵朵之后,你可不能扔下我不管啊!”

江湖雪尚不明白男女之间的种种复杂事情,只顾点头道,“我不会的!你带我救了朵朵,我答应一定不会扔下你不管,而且我还答应过姐姐好好保护你的!”

陈花大喜,“你跟我来。”

对于去盘龙山庄的路,她倒十分熟悉。在她的指引下,两人雇了一辆马车,护着朵朵直奔盘龙山庄。

这一去,又不知要发生怎样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一路上,江湖雪对朵朵无微不至呵护有加,怕她冷着怕她饿着,又怕她少了一根毫毛,抱在怀里一刻也不敢放松。

陈花看在心里,又是惊喜又是发酸,喜的是江湖雪如此/book8/

多情厚爱,发酸的却是因为心里吃醋,暗恼躺在他怀中的不是自己。

他们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盘龙山庄外才稍松了口气。

辽阔的大院矗立在眼前,比平剑山庄更要显得大气恽宏。

两人下了马,仍由江湖雪抱着朵朵,陈花付给马夫一些银两,将他们打发走。此时的江湖雪仍露着原形,­精­于化妆的陈花已化妆成一个平朴而不失秀美的乡村女子,将名字也改为想花。

大院外过来两名护门弟子,一见面即惊觉道,“这位贵宾莫非是江湖雪江大侠?”

江湖雪忙点点头,“我们是来拜访东夫人的。”

两人赶紧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江大侠,快请进!”

看来,江湖雪的大名乃至形貌,早已在江湖中传遍了。他的恶名,当然也被洗清了。

进院后另一人先行跑去传信,江湖雪随着后边一人赶往中院,途中便遇上了匆匆而来的刘七娘。

江湖雪抱着朵朵有些不便,只是谦意地笑了一笑,“东夫人,朵朵中了毒,请原谅我不能以礼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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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35、★盘龙山庄逢佳人

/!刘七娘客气道,“江大侠客气了!江大侠光临,是本庄幸事,平时请都请不到,快别说这些客气话了。”一边飞快扫了陈花一眼,陈花脸上便是一红。刘七娘倒没多问,在前边引路,亲自将江湖雪和朵朵引入了内院一间­精­美无间的二楼小房中,轻声说道,“朵朵中了毒,江大侠不能开解,必是经络闭塞,江大侠的先天真气已无法驱毒。”又笑问道,“江大侠此来盘龙山庄,必是等张海楼肖云舟两位/book8/

神医吧!”端的是见多识广,一见端倪,便知其中所以然。

江湖雪忙道,“正中如此,讨扰东夫人了。”

刘七娘正­色­道,“当日若非江大侠出手相救,我们母女三人,乃至四分庄群雄都会惨遭魔冥毒手,区区小事,怎能说讨扰?”一面让江湖雪将朵朵放在床上,一面又去唤了两个丫头上来,吩咐她们为朵朵准备温水洗澡,还要准备稀粥­肉­汤之类,一样一样,细心周到。江湖雪心怀感激,堵着一大堆感激的话在心头。

做完这一切,她又将两人引到一个光亮的客厅当中,亲自奉茶,这时才请教陈花姓名。陈花楞了楞,一瞥见刘七娘那双利眼,一时竟犹豫着要不要将假名说出了。江湖雪坦然地挺她说道,“她就是陈花。”

刘七娘不由一怔,不过她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即时恢复常态,不动声­色­地答道,“原来是陈花姑娘呀!”

江湖雪接着道,“我将她的真名说出,是怕东夫人见疑,日后反而不便。这其中有许多内因,一时半会难说清楚,晚辈斗胆请东夫人在盘龙山庄内不要为难陈姑娘。”

刘七娘点点头,冲陈花一笑,“陈姑娘与江大侠一同前来,且又找回朵朵,必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吧?”她这样说,既是试探陈花与江湖雪之间的关系,又是旁敲侧击,要探出她此来盘龙山庄的目的。陈花因为身份关系,一触及这类问题便觉得浑身不自在。幸好刘七娘的微笑和大度,使她打消了许多不安,当喜坦然道,“东夫人不记前嫌,我先谢过了。江大哥可以作证,我已经改邪归正了。”

刘七娘又是一笑,赞许地点点头。

“至于说到我有什么话要告诉东夫人,的确有一件大事,那就是魔冥组织已经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了。”

刘七娘不禁啊地一声惊叫着站起来,差点儿将桌面的茶杯都绊倒了。

“东夫人,是这样的,魔冥组织的重要人物,连同欢笑在内,已被江大哥诛杀殆尽了!”

这一回刘七娘更是震惊得连退了几步,不信地叫道,“怎么可能??”说了一句话,又不好意思的回来坐下,只因她看到了陈花手中拿的一样布包事物,现在扯去外面的布,竟是那把早已沦落到魔冥组织手中的盘龙巨剑。

“两位见笑了,陈姑娘请道其详!”

陈花将剑交到刘七娘手上,“这把剑,是江大哥杀了欢笑之后,从他身上解下来的,也就是十四年前盘龙山庄丢失的那把削铁如泥的盘龙真剑。”当即将江湖雪为救朵朵袭杀魔冥组织重要人物的整个过程细说一遍。刘七娘不听则已,一听顿时呆若木­鸡­,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江湖雪却没有一丝欢喜之情,反而脸­色­极不自在。

“江大侠真乃盖世神功!”刘七娘由衷惊叹,心里却大犯疑窦。

江湖雪苦笑道,“没什么,我是为救朵朵才出刀的!”

刘七娘不由大奇,“江大侠以前之所以没使过那种会唱歌的刀法,是不是因为那种刀法一旦施展就极耗内功,一耗内功便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甚至需要几年时间?”江湖雪沉叹一声,“东夫人,请原谅,这个问题我无丛作答。”

三人又说了一些客套话,茶后刘七娘将他们安排到木楼小院立即离去。

没过多久,一拨以燕狂风刘兰为首的快马奔出盘龙山庄,去验证欢笑之死是否属实。老辣的刘七娘并没有打心底相信陈花的话。但她对两人的安排却是极为周到的。江湖雪被安排的住所,正是朵朵那个院子,而且两间房是紧紧挨着的,足以刘七娘的细心。陈花也被安排在这个院中,并且也是朵朵的隔壁,由此可见刘七娘也没拿她当外人。

江湖雪只在房中看了看,立即去看朵朵,可巧陈花也到了朵朵门外。他们敲了敲门,里边便有个丫环把门打开。进去一看,朵朵被换上了崭新的衣服,小脸洗得­干­­干­净净,头发也梳得一丝不,正安静地躺在床上。他们进来的时候,一个小丫环正在给朵朵盖被子,除了小脸,将全身都细心地盖好捂好。

江湖雪坐在床沿细看,只见她脸­色­有些发青,头发亦有些­干­黄,便知毒气已透出全身各处,且正在加速发作,不由悲叹了一口气。

两个小丫环倒也十分解意,一个说,“江大侠,你就放心,夫人说了,朵朵不会有事的!夫人还说明天就去请肖云舟前辈来给朵朵治病!”

肖云舟?江湖雪心中一跳,这么说刘七娘是知道肖云舟隐居何处的?

正想着,打外边进来两个姑娘,一进院子就叫开了。

“江哥哥在哪里?”

一个丫环闻言走出,答道,“两位小姐,江大侠在这里了。”

咚咚一阵脚响,宗纯宗纹奔上楼来。

这已不是第一次见面,彼此之间不再陌生。

宗纯大大方方地施了一礼,“多谢江大哥当日救命之恩!”

江湖雪忙起身道,“不用不用,你当日已谢过我了!”

宗纹就和她的姐姐不一样,只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瞧定他,深情地道,“江大哥,你两次救我­性­命,日后我一定会设法报答!”这小妮子妙目晃荡,笑口盈盈,荡起多少情意!

她的姐姐看出点门道,鼻子里轻轻笑了一声。

江湖雪忙又说道,“纹妹妹,那些事情你就不要再说谢谢了,我也只是碰巧遇上,如今我与陈姑娘住在这里已是心有不安,你再要谢起来,我就更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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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36、★争风吃醋

/!那宗纹瞥了瞥陈花,心中生出一些醋意,“这位就是陈花姐姐吧?”

陈花尴尬地点点头。

“听娘说,陈姐姐已经弃恶扬善,决定一辈子跟着江哥哥了?”

宗纯忙道,“妹妹尽胡闹,娘哪里说过那样的话来?”事实上刘七娘将陈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们,其用意也是为了防止她们两姐妹一旦无意中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大打起来反而不妙,因此叮嘱宗纯宗纹,陈花已弃暗投明,看在江湖雪的面上,决不可来。宗纯心里说,“妹妹你说这样的话,叫人家如何好意思回答,想是你又要捉弄陈花了!”

陈花果然飞红着脸,楞楞地不知从何答起。

倒是江湖雪不知道这些瑃情女孩子的心事,点点头道,“陈姑娘是这样说过的。”

宗纹更觉得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她说那句话不过是要成心气走陈花,好与江哥哥单独相处,不想江湖雪竟会如此直答。

经他这么一说,陈花确实羞得心慌气,一阵香风跑回自己的房间。

辣手小魔女,曾几何时如此羞怯过?

自与江湖雪一路同行,也不知脸红了多少次。

也在这几日当中,她才真正感到以前与邪手沈醉的一切一切,相比之下,已什么都不是了。在沈醉面前,她只有惟命是从,很少有说话的余地。但在江湖雪面前,就永远都不会发生那种事情。

沈醉会视她的生命如草芥,江湖雪则永远也不会伤害她。

两者相比,这是多大的差别呀!

按理说,陈花已经历经感情波折,多多少少也是个成熟汝子,现在,居然又象个刚刚动情的小女孩,动不动就脸红起来。她坐在梳妆台前,起双颊,茫然思索,不禁一片迷。

宗纹羞走陈花,因要借故与江湖雪单独说话,又把眼睛横了横自己的姐姐,“姐,娘不是叫你过去商量什么事儿的么,你倒是先过去呀!”宗纯一楞,心里说胡说八道,娘什么时候叫过我了?转念一想,顿时明白,轻轻笑道,“姐姐差点忘了,娘是叫过我的。”

“江大哥,我先失陪了!”她向江湖雪打个招呼,走了出去。

宗纹这才笑嘻嘻地问道,“江哥哥,你可不可以跟我去一个地方?那是我的小屋,很好看的。”

江湖雪此时哪有心思,抱歉地摇了摇头,“纹儿,对不起,我要守着朵朵呀。”

宗纹伸颈一看,忙道,“朵朵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好了。娘说明天就会去请肖前辈,就是那个被称作风雪老人的肖云舟,他的医术与司空爷爷不相上下,尤其擅长解毒,只要他一来,就一定能够治好朵朵小妹。”

江湖雪心中一阵冲动,脱口叫道,“我们可不可以现在就去请他?”

“现在就去?”宗纹睁大一双雪亮的眼睛,摇一摇头,表示不行。

“为什么不能现在去?”

“因为此去雪源山,路程很远,总要准备准备才行啊!娘已经着手准备了!”

江湖雪可等不及了,大声说道,“原来风雪老人就住在雪源山呀,我也不要什么准备,只要一匹快马,立即去请就行了。”

宗纹着急道,“你找得到吗?要不是我们领你去,你跟本找不到路呀!”

江湖雪连忙抓起她的手,“那我们一起去,好不好?你一定找得到吧!”

宗纹脸­色­一红,心里可乐开了花,以蚊子似的低音答道,“好,我可以带你去!”

江湖雪大喜过望,到床边看了看朵朵,拉起她就往外走。

宗纹羞得满脸通红,瞪了两个小丫头一眼,“我要带江哥哥去找肖前辈,暂时不准告诉我娘,否则回来罚你洗衣服!”

两个小丫头吐吐舌头,“三小姐放心,我们不会讲的。”

两人走到门外,江湖雪记起陈花,立即来到她的门外敲门。

宗纹讶然道,“这不是你的住处么,还敲什么门?”

江湖雪道,“我住在另一边,这边是陈花姑娘的。她说过以后不论到哪里也不能扔下她一个人的。”

宗纹心里又酸溜起来,堵气道,“刚才说好我们两个人去的,再叫第三人,我不去了。”

少女心思,变化真快。

江湖雪不觉惊异起来,“陈姑娘与我们一起去不好么?”

房间内的陈花恰好打开门来,红着脸道,“自然不好。这位纹妹妹想必已对你产生了爱慕之情,非欲单独与你一块儿。也罢,你们去吧,我也要改道了。”

江湖雪急声道,“不同我们一起走,你去哪里?我答应过姐姐要永远保护你的!”

陈花脸更红了,低微地点头一笑,这才轻轻问道,“是不是去请肖云舟?”

原来两人在隔壁的对话,已被她听了个清清楚楚。

宗纹被她那番话弄了个满脸通红,气哼哼地道,“是去请肖前辈,但就是不让你去!”

陈花嘻嘻一笑,“我偏要去呢?”

宗纹鼻子里哼了一下,“你去我就不去!”

“你以为我找不着吗?雪源山我可熟悉了,我还记得那半山上有座风雪亭呢。”

宗纹吃惊地瞪大了眼。

“江大哥,我们走!”陈花也要与江湖雪单独前往。

宗纹不由大急,“江哥哥,我也要去的。我不去,你们就找不到快马!步行赶去,来回至少得一个月时间,那时朵朵有没有救,我可不敢保证了!而且我不去,你们又不认识肖前辈,能不能请来还是个问题呢。”

“这有何难,我既敢跟江大哥去请,自然有请得到他的法子。”

两女子争风吃醋,明里暗里交锋。

江湖雪欲走还休,急巴巴地看了这个,又看那个。

完了陈花舍了宗纹,向着江湖雪道,“江大哥,我们且先去向东夫人借两匹快马吧,只要借到马我们就立刻可以走了。”

宗纹马上叫道,“不行!盘龙山庄的千里马只有两匹,有一匹是我的,不能借给你!”

江湖雪忙道,“借给我行不行?”

宗纹断然道,“也不行!那匹马­性­子暴烈,只有我一人能骑。”接着口气一变,“除非你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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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37、★要信批

/!江湖雪哪里懂得她心中所想,只求快点请到肖云舟,慌忙道,“纹妹妹,你倒是要我怎么求你呀!”

宗纹羞红着脸,眼珠子溜溜一转,“除非你给我叩个头!”

陈花气坏了,暗说你要跟江大哥一起去就一起去,又何必要找出这种法子来为难他?刚欲反驳,江湖雪已抢着扒下,冲她接连叩了两个头,把个宗纹吓得傻了眼,抢上来双手扶住,娇叫道,“好了好了,我是说着玩的,哪会当真!咱们快去雪源山吧!”

江湖雪站起身就往外走,那小妮子还气吁吁地羞呆地当地呢。

陈花在旁边催促道,“江大哥都走了,你还不走!”说完也不理她,随后赶去。

宗纹透出一身香汗,还沉浸于刚才的困境当中,心头欲羞欲醉,酥麻一团。

恼人的陈花又奔回来唤道,“怎么还不去?”

宗纹如梦初醒,奔下楼来,江湖雪正眼巴巴地在等着。

于是她在前边引路,一阵小跑,穿入一条巷子内。

盘龙山庄本来环着中院有那几个跨院,跨院之间又有许多厢房小院,当真是楼屋错落,巷道纷呈,若不是熟路的,的确难找。

宗纹将两人引入山庄禁地,穿行于树里叶间,也不知拐了多少弯,避开庄内之人,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一个马棚内。里边至少圈着百余匹快马,一匹匹­精­神抖擞,虎虎有神,时而昂首嘶鸣,哪一匹不是百里挑一的好马?其中有三匹高头大马单独圈着,显见是千里宝马。

宗纹刚才还说只有两匹快马呢!

陈花知她心里有鬼,也不拆穿,先去牵出一匹青头大马来。宗纹也不失时机地牵出一匹。

两匹马同时牵到江湖雪跟前,同时将马缰递过去,并且同时说道,“……,这匹马给你!”只不过有称呼上稍有差别而已。陈花喊他江大哥,宗纹则昵称江哥哥。说完后,两女子同时一怔,终究陈花是过来之人,显得成熟一些,轻笑道,“不跟你争,你那匹马给江大哥吧!”宗纹又红透了脸,星目如醉如怨地瞟了她一眼,侧偏着头,又把马缰递到江湖雪面前。江湖雪只觉得惊奇不已,跟本闹不懂她为何害羞,接马缰时又触到她那粉­嫩­的手指头,吓得她连忙撒手,气喘喘地跑过一边,去牵另一匹马。

那匹有些调皮,把头摇来晃去,她竟是抓了数次才抓住缰头,凶狠狠地叫道,“我让你躲!我让我躲!”从旁边取下马鞭,胡地抽了一气。

江湖雪看得目瞪口呆。

陈花当然知道她是以此来掩饰内心的羞涩不安,趁机又笑道,“那匹马又没惹你,又没骂你,你恁的发那么大的脾气?”

宗纹气呼呼的住了手,牵出马来,翻身上去,狠抽了两鞭,那匹扬蹄冲了出去。

后边两人连忙上马追去。

转眼间三人Сhā入庄内大道,宗纹调转马头向后院奔去。三匹马跑得飞快,敲起了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后院属山庄禁地,相对而言,行人较少。一路上除了路口有些护院弟子,几乎碰不到其他人。当然,还有一些巡院的,但看到打头的是宗纹,谁也没敢阻拦,有人飞快传报了刘七娘。

宗纹不一会儿便冲到后院大门边,勒住马,叫道,“周叔叔,林叔叔,请开一开门,我们要出庄一趟!”

江湖雪随后赶到,发现后院被一道高墙环围,两扇铜铁大门关得纹风不透。被宗纹称作周叔叔林叔叔的两名汉子皆有四十出头,双目犀利,有如利剑锋芒。两人堪堪堵在马前,躬身打拱道,“三小姐要出门,可有夫人信批?”盘龙山庄可不是随意出入的,纵是自家人,也要遵循一定的规矩,尤其是在目前这种紧张时期。多半是因为边两人尚未听到魔冥组织重要魔头已经被杀的消息,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有这种心理当然也是理所当然的,自然要向宗纹讨要信批了。

宗纹道,“走得急,忘了向娘要,你们就开一开门罢!”

两人一口回绝——不行!

而且这两人仿佛连江湖雪到盘龙山庄来的消息尚未听到,四只眼睛狐疑地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陈花怕被两人识破,又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心中发急。

眼前这两人,江湖雪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陈花可一清二楚,他们都是大有名头的飞抓高手,武功造诣,几乎可以与天剑地剑相提并论;更兼有一身耐跑劲力和识人利眼,担负着盘龙山庄后院安全的重任,使得陈花颇为忌惮。

陈花倒不是怕他们的武功,试问谁的武功还能高过江湖雪?她怕的是自己的身份被识破之后,又传得盘龙山庄人尽皆知,那样一来,日后就不好再呆在庄内,就要与江湖雪分手,因此着急之下忙催促道,“江大哥,你去将他们逼开,我与纹妹妹负责开门!”

双方之间距离极近,两位飞抓高手自然也听到了。

听说要动武,姓周的楞住了。

姓林的蓦然叫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女的是鹅蛋形脸,肯定是辣手小魔女陈花!”陈花闻言脸­色­一变,使得姓林的更加确证,惊叫道,“果然是她!”姓周的顿时大叫,“这个江湖雪一定也是假的!”两人同时跃开几步,就亮开了架式。

宗纹急叫道,“周叔叔林叔叔,千万别动手,我们是出庄请肖云舟前辈的!”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光,对她也有了几分怀疑,姓周的道,“三小姐速速避开,这个江湖雪有可能是假扮的!”宗纹叫不住两人,早惹了一肚子不高兴,气愤愤地道,“江哥哥是真的,陈姐姐也是真的,但陈姐姐已经改过自新,不是坏人了。”

“三小姐息怒,如今魔冥横行,武林中人人自危,我等不得不谨慎万分,不管江湖雪是真的假的,陈花是好人坏人,只要见了东夫人信批,我等自然马上放人,我劝你还是回去要了信批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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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38、★见识魔刀

/!宗纹不由脸上直发烧。这次出庄,本来是瞒了刘七娘的,她一个姑娘家如此行恃觉难堪,还要厚着脸皮回去讨信批,那哪能呢?她一急也不说话,催马上前,心说你们总不能把我也打伤吧。陈花和江湖雪紧随其后。

两人又惊又急,姓周的飞蹿过来,飞动飞抓就去抓陈花的马缰。姓林的则抓向江湖雪。飞抓之上还系着细长铁链,脱手飞出后,抖动铁链还能演变出凌厉无匹地凌空绝杀,可惜遇到的是江湖雪,一阵刀风袭过,两把飞抓便改变方向,全都抓入了几丈外的墙壁之中。与此同时,宗纹陈花已飞身下马去开大门。但门上反锁着一把巨锁,她们开不了。

“让我来!”江湖雪飞跃而至,刀光一闪,巨锁脱落。

宗纹陈花将门拉开。

三人又翻身上马。

再看那两位飞抓高手,不知什么原因,竟僵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了。

打头的宗纹叫道,“江哥哥,快把他们的|­茓­道解开!”扬起马鞭,打马冲了出去。

江湖雪跑在后边,一挥手发出两道气流,将两人|­茓­位冲开。

三匹马眨眼全都蹿出大门。

姓林的长吁了口气,稳了稳身子,追出门外,三匹马扬起一道烟尘,已经到了远处。

姓周的也追了出来,望着三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失了魂似的喃喃说道,“魔刀!真是一把魔刀呀!我周锐出道江湖二十余年,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这还是头一次碰到!”

姓林的失­色­道,“你的飞抓已经出手,可恨我半招都没使全,已被他封住|­茓­道,且都不知道那股气流是从哪里打来的,而解|­茓­之法又是如此匪夷所思,是人耶?鬼耶?”

两人心境极为复杂,他们的武功放眼江湖已属一流,但在那把短刀挥舞之下,却又象个什么武功都不会的毛孩子,心头那种失落滋味,确实非常人所能想象。

不一会儿,刘七娘与宗纯带人追出门来。

两人如梦初醒,忙向刘七娘拱手行礼,“东夫人,你来了!”

刘七娘轻声道,“他们走了?”听口气,她知道走的是什么人。

两人稍为宽心,周锐红着脸道,“恕我等无能,没法留住他们!”

“让他去罢!”刘七娘失落地望着远方。

江湖雪身边已有了一个陈花,而云凤又曾与他在平剑山庄湖园幽会,后来为他差点自杀身亡,可见用情之深。自己的女儿若再参与其中,谁知道将来怎样收场!女大不由娘,刘七娘暗自叹气,宽慰两人一番,又回到了庄内。

第三天便接到燕狂风和刘兰的飞鸽传书,证实欢笑等魔头确实已经被杀死了,眼前闪过一个刀花飞舞惨淡日月的场面,一个个邪道巨魔在刀下身首异处血­肉­纷飞,她不由打了个冷颤,暗忖此子若成魔,天下间怕再没人能阻止得了了。一会儿又暗骂自己胡思想。从打败刀魔叶林风到击杀魔冥组织数大巨魔,他分明始终都在与整个邪派组织为敌,哪会再变成什么大魔头?他分明就是一代刀神,是比欢笑叶林风还要厉害过倍直达化境的刀神!是一个空前绝后者!放眼天下,推前数百里年乃至推后千年,都难以想象还有谁能在一举之下杀得了那么多惊世骇俗的大魔头!

旧事历历,尽上心头。

她又想起了江湖雪救她们母女时的情景:野鬼肖良不就是在那时掳走了宗义侠吗?江湖雪有此神功,为什么当时没有将肖良杀死?再回想到四分庄那阵子,他已识出魔冥主人是欢笑,拼命挥刀,为什么也没有将欢笑杀死?而后却竟能一举杀得了那么多邪道巨魔??

刘七娘本来是个心细如发的女人,从头到尾一路想去,又起了许多疑虑。

江湖雪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真实武功?

事实上,以他那种会唱歌的刀法,完全可以轻松地杀死叶林风,但听义侠说,那是经过半天决斗才将叶林风打败的呀!

难道突然之间他的武功厉害了数倍?

不可能!不可能!

而或江湖雪使了什么极为邪门的心法,真的瞬间将功力猛增了数倍?刘七娘曾听说过一种早已失传的邪门心法,用之可以使人千钧一发之际爆发体内潜能,去击杀武功高于自己的劲敌,但同时自身也会受到极度摧残,不仅痛苦难当,而且全身经络尽损,最多也只能再活半年。如果是那样,江湖雪为救朵朵,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一个被他收留的小乞丐,难道真的值得他那样付出?

刘七娘思思想想,又惊又疑,虽认为有某种可能,却又不敢下死结论。只隐隐感到江湖雪身上尚有一些深不可测的谜团没有解开。

不知不觉,她步出自己的房来到花园。远处,宗纯正坐在一间小亭中想着心事,多半是为宗义侠的不幸故世而感伤。时至今日,宗义侠的死除了少数几个人知道,对外仍是严格保秘。她怕万一宣布宗义侠的死讯会将盘龙山庄弄得­阴­云惨淡,自己再也没有信心撑下去。她的心头仍留着一个宗义侠会回来的/book7/

幻想。

但那幻想终究有一天要破灭的。

宗纯确实在为父亲的死而伤悲,那些表面上的笑全是装出来的。

“这孩子!”刘七娘心里暗自嘀咕一声,并没走近,返身走出,转到了朵朵的房中。

朵朵正在熟睡,她叮嘱两个正在照看朵朵的小丫头,一俟她醒来就喂些稀粥,千万别让他饿着了。

稍后又出了这落院子,恍恍惚惚迷迷糊糊地竟来到了灵堂之中。

堂头灵案上排放着历代祖先的灵牌,除此之外便是空荡荡的,使人倍觉凄清冷寂。

刘七娘再次想到宗义侠,那种感觉就更加的怆然了。还好,魔冥组织的主要人物已被洗杀一空,她总算可以从从容容地派出人手寻找宗义侠的尸体了。其实她也知道,宗义侠生还的希望等于零,只求肖良未将之千刀万剐,留个全尸就千恩万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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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39、★呼唤肖云舟

/!两行清泪无声地流下。

刘七娘顿觉心力交瘁,眼前金花旋。

连日来的奔波劳累,加上一连串打击,几乎将她的­精­力掏空,只是苦苦撑到现在而已。

为了顾全大局,欢笑的身份被揭穿之后,也就是江湖雪离开四分庄的第二天,她就将四分庄人马连同卢先知当夜汇合而来的所有人全部带到了盘龙山庄。一为是为了加强山庄力量,二来当然是为了防止欢笑再次组织人手血洗盘龙山庄。

事情变化得真快,转眼间魔冥组织已经灰飞烟灭,快得叫人有些不敢相信。

连陈花也变了,从昔日的辣手小魔女变成了一个善良女子。

她的手上,以前沾了多少正派人物的鲜血?

为了顾全大局,为了顾全江湖雪,也为了盘龙山庄自身着想,还为了报答江湖雪的救命之恩,刘七娘不能不为她网开一面。

有些事情,实在是难以想象呀!

宗义侠的死就曾带给她多少伤痛多少凄凉!

刘七娘感到一生的事情似乎已经做完,竟没有什么留恋人世的念头了。心里空荡荡的,一片悲凉,无力地走出灵堂。

不,决不会这么简单!魔冥组织训有那么多杀手,怎会如此轻而易举地一窝蜂散了?会不会有一场更大的血腥风暴正在悄悄酝酿?

如果有,怎又看不出一丝迹象?

若说没有,怎又象有许多稀奇古怪充满着目前发生的一切?

还有那个江夜,自四分庄一别,怎么再也没有听到他的风声?而且也没有再去过江湖雪住着的那间小茅屋?

他又是怎样一个人?

他所说的一切到底可不可信?而或他才是最可怕的人?

刘七娘回到房间,仍不住地想着,越想越担心,越想越心,加上­精­神不济,当天晚上就病倒了。之后接连发了两天高烧,将大女儿宗絮和二女儿宗纯急得团团转,四处请医生,喝了数剂中药,才渐渐地将烧退下去。迷迷糊糊中,她看到了宗义侠,浑身是血,恶狠狠地冲她叫道,“快杀了江湖雪!他才是真正的罪恶魁首!”

“杀了江湖雪!杀了江湖雪……!”

一声比一声叫得凶,同时一道一道的鲜血从他身上流下,把地面染得一片血红。

刘七娘吓得惊叫着醒了过来。

睁大眼睛去看,哪有什么宗义侠,分明只有两个惊惶惶的女儿和小凤守在床边。

宗絮见她醒了,连忙把她扶起,小凤忙又端来了稀粥。

刘七娘竟将粥看作了一碗血水,一阵慌张,将碗打翻。

宗絮宗纯惊骇万分,连忙将溅到床上的稀粥擦­干­净。

刘七娘便又茫然躺下,两个女儿说了些什么话恍若未闻,仍然做着那个怪梦,不是地被惊醒过来。

莫非是宗义侠冤魂显灵?亦或江湖雪本就是一个/book8/

隐藏得不为人知的邪恶大魔头?

一些恍恍惚惚的念头飘过脑海,她又睡过去了。

奔出盘龙山庄第二天,江湖雪一行人来到了雪源山下。

抬眼望去,冰风肆掠,满目萧索。

雪源山连绵起伏,不知其几千里也。

三人骑马吃力地爬到半山腰,前路越发地陡峭,只能步行。他们便将马系在一个稍微空阔平缓之处,徒步爬山。

爬了一阵,空气冰骨地冷,已隐隐望见山顶一抹白­色­。

那是因为山顶气温更低,已冻上了冰雪。

忽然一阵悦耳的铃声于冰风中隐隐传来。

江湖雪­精­神一振,旋即惊异莫名,脱口叫道,“那是朵朵的小铃铛,怎会到了这里?”

不错,朵朵的小铃铛的确丢失了,但谁也没有想到会在雪源山响起。

宗纹闻言,心中一动,“江哥哥,有可能这铃声不是朵朵的铃铛发出来的,而是江夜哥哥到了这里。”

“什么,江夜?他也有铃铛?”

“江夜哥哥自小喜欢玩铃铛和鬼脸,这两样东西当然也有可能随身携带。”

江湖雪大喜,“他在这里就好了!”裹紧衣服往上爬。

他们爬上了一个小山头,正好对面也有一个小山头——那里有一座小亭子,叮叮当当的悦耳铃声就是从那个亭子中传出来的。这两个小山头两两相对,不高不矮,都连着同一座更大的山腰。具体地说,大山峰和两个小山峰一体而成的样子活象一个端坐的巨人,两座小山峰只是巨人的两个膝盖。

寒风萧萧,三人并列于这边小山顶。

宗纹隔山呼唤,“江夜哥哥!江夜哥哥……!”

对面亭中无人应答,只有一串串妙音在寒风吹送下不停在响着。

三人绕着横道,又向对面山头走去。

到了近前,才发现亭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串小铃铛挂在小亭的飞檐下,随风动荡,那种悦耳的声音也就发了出来。

宗纹欢笑道,“果然是江夜哥哥的铃铛,他一定来过这里!”

睹物思人,江湖雪又想起了朵朵,一阵鼻酸。

眼前闪过朵朵摇小铃铛时那种小女孩的娇憨神态,他就越发地难过了。

昂首一望,但见青山巍巍,横断苍天。

肖云舟,真就象一叶云舟,隐没在与苍天相接的大山高处。

“肖云舟!肖云舟……!”

江湖雪放声大呼,丛峰回响,久久不绝。

宗纹也扯开嗓子喊,“肖前辈!肖前辈……!”

一连串的呼喊声,一阵一阵地往上送,似已传到了苍天深处,云层震荡,丛峰回响,只要山顶有人,一定听到了。

江湖雪心中最急,喊了又喊,唤了又唤,运起内功发出高亢冲云的呼叫,恨不得立刻将肖云舟从云端震落下来。

喊过之后,他们便凝耳静听,却只有萧萧风响,碎碎铃声,无翼而来,无脚而去。

峰顶跟本没有人应声。

江湖雪又喊起来——

不觉已是第五遍喊声过后了,陈花着急道,“江大哥,这样喊不是办法,我们还是想一个更好的办法将他引下山来吧!”

江湖雪忙道,“那你快帮我想一个。”

陈花皱了皱眉头道,“我一下子也想不出来呀,但不知肖前辈有什么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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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40、★得遇故友

/!宗纹道,“这样想还不如往上爬,爬到顶总能找到他。”

江湖雪突然道,“他来了!”

三双眼睛都向山顶望去,只见一条人影自山顶踏着树梢藤萝飞渡而下,流星般地向他们所在之处飘下来。

随着一阵嘻嘻笑,那人呼地一下到了近前,不是肖云舟,却是江夜。

江湖雪略为一楞,不禁问道,“江夜,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湖雪?”江夜显然也觉意外,连忙赶近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好朋友,我们又见面了!”之后一双眼睛惊奇地盯着宗纹,吃惊道,“太象了!太象了!真的是太象啦!”又绕着她上上下下地看了一回。宗纹也在看他。

江夜看罢又跳回江湖雪身前问,“这个黄毛丫头是谁呀?”

陈花抢着道,“当然是江大哥的朋友。”

“朋友?什么样的朋友?”江夜又转问她。

“当然是最最要好的朋友!你再这样­色­迷迷地看,小心江大哥把你的眼睛抠出来!”

江夜脱口道,“敢情她是江大哥的妻子了?”

陈花对于眼前这个怪衣少年显然没有什么好感,故意气哼哼地道,“就算不是,也快要是了,怎样?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人,紧盯着女孩子不放的!”

一句话把宗纹羞得面如桃花,把头低下,一颗/book7/

芳心咚咚跳起来。

江夜点点头,却又不放心似的站到宗纹身前看了又看,自言自语道,“太象了!确实太象了!如果不是江大哥的未婚妻子,我还以为你是纹儿呢?”

宗纹的眼睛不知不觉已有些湿润,红着脸道,“江夜哥哥,我真是纹儿!”

“什么?”江夜吓得一个跟斗翻出去,两人视线立即紧紧胶合在一起。

“你真是纹儿?”

“是呀,我真是宗纹!”

两人的距离在不觉中一点点地拢近,终于触手可及,江夜本能地伸出双手,似要去拥抱对方。但只是伸出一点点,倏地止住。

宗纹也象小孩一样要靠上他的肩头,刹那间也止住了身子。

多年不见,江夜还是原来的样子,宗纹可变化不少,变得更加娇艳美丽妩媚动人了。一霎时,两人都感到不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过分亲密的举动没有做出来,气氛有些尴尬。

“纹儿,咱们该有整整十年没见面了吧?”江夜首先打破静默。

“是的。江夜哥哥,有十年了。”

“这十年,你过得好吗?”

“我好好的,你呢?”

“我也很好,你爷爷他老人家好吗?”

“爷爷也好!他时常还叼念你呢!你现在到了中原,可一定要去盘龙山庄玩哦!”

“一定去的!”

说完几句话,又象没了话题。

江夜望望江湖雪,目中露出一闪即逝的痛楚,“江兄弟,你是来找肖前辈的么?”

江湖雪赶紧点头,“我找肖前辈,为朵朵解毒!”

“朵朵中了毒?”江夜问了一句,也不待他回答,又自言自语的道,“朵朵的毒你都不能驱除,必是是毒已深,甚至中了多种怪毒,经络闭塞,先天真气已无用武之地。”

江湖雪道,“正是这样。”

江夜轻叹一声,“但你来的不是时候,肖前辈现在肯定没有时间。”

江湖雪大惊道,“那可怎么办?”

江夜冲他一笑,“不过你也不用紧张,肖前辈那里有几粒花了无数心血炼出来的解毒丸,据说可与司空梅前辈的九转真气丹相媲美,疗效奇特,专解世间奇毒,而且除了解毒,还能治疗其他的病呢。你等一会,我去挺你讨两粒来。”说着晃了宗纹一眼,又闪过一闪即逝的痛楚,从来路飞掠而上,直奔巅顶去了。

他的一身轻功已在肖良之上,没多久就打了个转回来,将一个小药瓶塞到江湖雪手中,“这是肖前辈的解毒神丸,可以解百毒,强身护脉,药效奇特,他说他这半辈的拿手本领全在这里面了,你拿回去救朵朵吧!”

江湖雪仍是有些不放心,“朵朵危在旦夕,万一吃了这解毒丸不见效怎么办?还是有劳你请肖前辈下山下趟吧。”

江夜苦笑一声,“肖前辈走不了,因为这里也有个病人,只要他一离开就有­性­命危险。”

江湖雪呆住了,想了想道,“我们可以将那个人带到盘龙山庄去呀!那样肖前辈不就可以为朵朵解毒,同时也为他治病了?”

江夜再次无可奈何的摇着头叹口气,“关键是这个病人现在跟本不能动,动一动也有生命危险,而且眼下正是紧要关头。”停了停又道,“如今的办法只有这样,如果朵朵吃后无效,你再火速将她送来,依然在这个亭中喊,我下来接你。”

“还有,肖前辈给我药丸之际强调过,解毒神丸是由天山雪莲和深山罕见的异形千萝藤为主药制成的,确实具有不可思议的解毒功能,如果朵朵只是中了毒,吃了之后准能奏效。”说到这里又火急起来,“江兄弟,我不能在此处久留,如今病人正在紧要关头,我还要上去助肖前辈一臂之力。”

江湖雪一听他要走,又着了大急,“哎,江夜,等一等。”

江夜忙道,“江兄弟,还有事么?”

“我……”江湖雪欲言又止。

江夜看出他的心思,为难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眼下这个病人的确是非常紧要的,而且他……怎么说呢?这样吧,你保证不告诉任何人,我就告诉你。”

江湖雪不自觉地点点头。

江夜凑到他的耳边轻轻说了两句,江湖雪听后脸­色­大变,失惊叫道,“怎么会是他?”

江夜神秘一笑,“所以我才不能帮你请走肖云舟。”

宗纹陈花没听见,直起疑心。

“江夜哥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呀?”

“不行呀!我真不能再逗留了!”

江夜扫了陈花和江湖雪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宗纹脸上。

好一张春风小脸!他心头一颤,这可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梦中情人呀,多少次梦中相见信以为真,没想到业已名花有主,而情敌恰恰是好朋友江湖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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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41、★病情好转

/!他勉强一笑,别了三人,转过身去双眼中便又露出浓烈的痛楚,忍着眼眶的欲流的泪拼尽全力向峰顶飞跃而去。其身手之快轻功之高,令三人惊叹莫名。

宗纹感叹道,“江夜哥哥的轻功可以远远超过野鬼肖良了。”

呆了一会,三人依依下山,宗纹心中有所留念,好几次回头去望。

风中又飘过悦耳的铃铛声。

似乎还有一首儿歌在铃铛声中响起,“叮叮当,叮叮当,叮叮当当小铃铛;小铃铛,小铃铛,铃铛送给小姑娘;小姑娘,小姑娘,长大了戴铃铛,戴起铃铛做新娘。”

不过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当年的宗龙广招朋友,剑术虽比不上今日的宗义侠,交的朋友可比宗义侠多得多。他的朋友遍及天下,甚至跟中原三大/book8/

神医及西域高僧布衣陀头僧都成了至交。那时候,宗纹还少,只有七岁,宗龙因酷爱这个小孙女,在布衣陀头僧云游中原返乡之际,竟应布衣陀头僧邀请带着小孙女一起去了西域。在那里,宗纹结识了布衣陀头僧收养的一个小孩子江夜。宗龙与好友谈武论道研究天下武学,江夜则一刻不离地陪着宗纹玩。有时候,四人也去游览一些西域有名的风景胜地,但大多数时间是两个小孩子在一起无忧无虑地玩耍。这样足足过了大半年,后来直到宗义侠与肖云舟来接,宗龙才决意返回中原。

回乡之际,两个小孩子已成了形影不离的玩伴,谁也舍不得离开谁了,一齐哭闹起来。

没办法,肖云舟只好哄着宗纹吃了一粒药丸,宗纹一觉睡了好久,醒来之后已经到了中原。为此,她成天哭个不了,足足闹了半月。还好,江夜哥哥送给她的两串小铃铛被爷爷带着。从那以后,小铃铛成了她思念远方江夜哥哥的唯一信物。整整十年,江夜的影子在心头渐渐淡化、模糊,转眼间宗纹已长成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少女怀春,急于要找一个心中的白马王子填补内心的空白,恰在这时候,江湖雪出现了——

伴着江湖雪出现的,是一连串惊天动地的传奇,不由她不为之心动。况且她一身玉体,早已被江湖雪运功驱毒之际饱览无遗,恍如已失身于他,今生今世注定是他的人了。

可恼又冒出一个陈花,跟他争夺。

江夜这个迟来的情客,便不能再激起她内心的波澜了。

一路上,她只是明里暗里地跟陈花抬杠,想方设法要气走陈花,无奈陈花也死心踏地的认准江郎,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回到庄时,宗纹早蹩了一肚子气,差点儿叫人拦住陈花不让进门。

接着又听到刘七娘得病的消息,因此也顾不上陈花了,飞快跑到内院去看娘亲。

江湖雪与陈花则忙着去看朵朵。几日不见,朵朵明显又瘦了许多,面­色­腊黄,且透着乌黑;头发也开始发­干­,好象一个被吸尽­精­血的人;双眼空洞洞的张着,没有一丝活气;看到江湖雪,那眼睛便微微动一下,证明她还是个活物。

江湖雪心中发酸,热泪禁不住滚出眼眶,连忙倒出一粒药丸,一分为二,将半粒研成细粉,溶入几匙冷开水之中,扶起朵朵,一匙一匙地去喂。

朵朵还能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吃力地张着­干­裂的嘴,只喝了一小口——还没有半匙,却差点儿被呛死。

江湖雪心疼到了极点,泪水叭叭地掉下来。

朵朵似要伸出尖瘦的小手挺他擦泪,指头微微动了动,却没有一点力气。江湖雪忙将药汤递与一个小丫头,把朵朵一双小手握住,用温暖深情的目光鼓励着她。

“朵朵,你别急,吃了药一定会好的!慢慢喝,慢慢喝!”

放开她的手,又接了药汤去喂。朵朵艰难地做着吞咽动作,许久许久,好不容易才咽匣小匙。

陈花看得直欲落泪。

两个专门负责照看朵朵的小丫头看不下去,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只喂了两匙,朵朵便再也喝不下去了。江湖雪只好把杯放下,拿了凳子坐在床边,握着她的小手守着,一刻也不敢离开。

就这样,整个下午才喂完一小杯药汤,随后朵朵睡了过去。

晚上,江湖雪连睡也不敢睡,一直坐守到天亮。

到了早上喂药汤的时候,细看之下,朵朵的脸­色­居然已经有所好转。

江湖雪心中升起了一线希望,将另半粒药丸也研碎,兑入冷开水中,喂朵朵服下。

之后,朵朵又睡了过去。

陈花昨夜也没睡,陪着江湖雪守了一夜,加上往返雪源山十分疲劳,天亮后实在撑不住了,便伏在桌沿打盹。

两个丫头敲了门进来,请他们去吃早餐,江湖雪一心守着朵朵,没有去。

陈花正在睡梦中,当然也没去。

小丫环见状,便将早餐送到房中来。

热腾腾的饭菜全放凉了,江湖雪至于看都没看一眼。

到了中午,朵朵又有了起­色­,能够转动眼睛了。她嚅动着嘴­唇­,想说什么话,却又说不太清。凑近去听,只隐隐约约听到她以蚊蚋般的声音低低唤道,“哥哥,哥哥!”

“朵朵能说话了!朵朵能说话了!”江湖雪大喜过望,象个傻孩子似的咧开嘴笑起来。一看到陈花,他又激动地叫起来,“陈姑娘,朵朵会说话了!我听见她叫我哥哥了!”一把抱起陈花,搂着她转了几个圈儿。

陈花眼中噙满了动人的泪花,既为朵朵的好转感到高兴,又为江湖雪将自己当作一个可以与之分享快乐的朋友而感到无比幸福。她不觉忘情地在江湖雪脸上亲了一下,谁知江湖雪正在兴头上,雨点般地在她脸上回亲了数下。

于是,整个下午陈花都陶醉在莫名其妙的美妙中了。

到了晚上,朵朵已能小声说话。江湖雪忙将剩下的那粒药丸也化入水中,喂她服下。

不一会儿,宗纹来到了房间之中。

江湖雪刚刚喂完药汤,哄着朵朵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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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42、★闲来无事

/!宗纹到近处细看了看,“江哥哥,朵朵是不是好些了?”

江湖雪露出微微笑容,“她好多了。”

“我娘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江湖雪这才发现,她的眼圈红红的,眼上似有泪痕,连说话都带着哭腔。

“江哥哥,我……”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很自然地让江湖雪想到了她的来意。

可惜来晚了一步,救命的药汤全给朵朵喝下去了。

他不觉愧疚地看了看桌上的空瓶。

宗纹看到瓶口没有盖盖子,已明白是怎么回事,把头一低,掉了一把酸泪,吸着鼻子道,“江哥哥,你在这里好好照顾朵朵,我去看娘去了。”

“等等!”江湖雪叫住了她。

宗纹站住身,“江哥哥,你有什么话?”

江湖雪哪有什么话,只是看到宗纹的样子令人心酸,看不下去,才那么随便喊了一声。因此,他将宗纹唤住,却又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安慰她了,只是心疼地道,“纹妹妹,你要多注意身体,不要太伤心!”

宗纹的眼泪又滚豆子似的掉下来,“江哥哥,你也一样,我要走了!”

说走又没有走,她是多么地想跟心上人多呆些时间呀,可恼陈花偏偏也在房中,娘亲偏偏也在这时候病倒。

“江哥哥,多保重,朵朵一定会好的!”

宗纹说完话走出房外,又掉了一些泪,江湖雪随后追出来,轻声说道,“纹妹妹,我也去看一看你娘。”

宗纹泪眼盈盈,投以感激的一瞥。

来到刘七娘的房中,刘七娘果然重病在身,气奄息息地靠在床头,宗絮宗纯全都陪在房间内。

宗纹轻轻地去唤,“娘,江哥哥来看你了!”连唤了好几声刘七娘才有所反应,缓缓睁开眼,呆呆地望着江湖雪。随之一声咳嗽,几乎喘不过气,慌得床头的宗絮忙挺她轻轻拍背。她好久才缓过一口气来,歉然道,“江大侠,多谢你来看望贱身。”

江湖雪诚恳道,“我是专门来挺你治病的。”

刘七娘情知他的先天真气玄妙无匹,一般的病肯定能治好,不过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江大侠的盛情,我多谢了,只是我这种病,只怕/book8/

神医也治不好了。”

江湖雪微微一笑,“那倒未必,东夫人请看!”将一个空药瓶递了过去。

刘七娘细细一看,脸­色­大变,失声道,“这是义侠的药瓶!”

“没错,这的确是东主的药瓶。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喜讯,东主并没有死,目前正在肖云舟好里接受治疗,估计不出数日便可回庄。”

刘七娘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呆了,喜极而泣。

小凤恰恰端了粥汤进来,听到这个消息,一碗粥都差点打了。

宗纹则急急问道,“这个消息是不是江夜哥哥告诉你的?”

江湖雪点点头,“他当时对我说在肖云舟那里治疗的病人就是东主,我手里拿的药瓶便是东主平时随身所带的。还说东主正在疗伤,当时你也在场,他怕你听到消息之后太担心,所以叮嘱我暂时不要说出,此举当然也是为了防止消息外泄为魔冥组织的人听到找上山去,他当时还不知道欢笑已经被杀的事呢。”

江夜故意隐瞒消息,原来竟是大有苦衷的。

而在此前,宗义侠为毒刀所伤,难有活命的希望已同时为数人亲眼所见,包括宗纹宗纯在内,这恰恰就是刘七娘的病根所在。

意外的惊喜,惊煞了母女四人,三姐妹抱头痛哭,刘七娘的病当场就好了一半。加上江湖雪以先天真气铺助治疗,到第二天便告全愈。

朵朵也在第二天红润起来,脸上现出了活人的生机。

江湖雪现在除了高兴,几乎无事可做。

一连几天,朵朵都在恢复,房间内又响起了她那娇甜稚­嫩­的声音。

刘七娘日日来看,还将珍藏的野山参野灵芝等珍贵药材拿出来炖好了汤帮朵朵送来。

七日之后,朵朵已能下床行走,双目雪亮起来。

陈花宗纹常常不离左右,这一对冤家不知何时竟如姐妹一般和解了。期间宗絮宗纯和小凤也来了数次。

除了她们,再除了专门照顾朵朵的两个小丫头,还有刘兰的徒弟星儿和刘七娘的一些家人。

朵朵认识了一些新朋友,非常高兴。

唯一遗憾的是,她的全身经络混,又没有多少力气,只能躺在床上。江湖雪开始试着用先天真气为她修复经络,随着她身体的好转,已经输入一些真气了。照此下去,不出一月,朵朵的经络即可得以恢复,回到正常状态。

这一天天清云淡,闲居已久的朵朵动了兴致,要到外面看一看。

宗纹陈花一左一右将她扶出门来。朵朵欢叫道,“两位姐姐,我自己会走了,你们放手吧。”

两人放开手,她真能一步一步往前走了,只不过速度慢一些,走一段路还要歇两口气。两个小丫环也紧随不放,更有名动天下的绝唱刀君江湖雪一路相伴。

五人众星捧月般地将她拥在中心,朵朵开心起来,不时发出娇­嫩­­嫩­的笑声。

——她真的在恢复,而且还恢复得不慢。

陈花宗纹打心底希望她好起来。多日相处,她们与朵朵已经俨然一家姐妹般地亲密了。

但是,这一切都是因为江湖雪,如果没有他,事情就不会变得这样。

两个怀春女子一心要获得他的真爱,争着要将朵朵当作亲妹妹。

眼涎进入一座花园中,比起平剑山庄的湖园,开阔何止倍数!里边杂生奇树,间见亭台,是一派忙不过眼的美景。

在这里,除了寒风稍带肃杀,一切还显得生机盎然。园中甚至没有一棵落叶木。

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几条幽径盘龙绕蛇般地穿行到花园各处。

他们沿着一条石径走去。

走着走着,旁边现出了一间绿­色­小屋。绿瓦绿墙,连门窗都是绿­色­。它出奇幽宁,半掩于青青翠竹之内。

江湖雪惊叹连声。

朵朵也为其­精­致秀雅所吸引,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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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43、★楚铃

/!宗纹道,“以前我见过这样一座小绿屋,觉得非常美,后来就要爷爷在这里也造了一座。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我总会到这里来散散步,或睡上一觉,气就消了。”

她说给旁边的江湖雪听,江湖雪灿烂一笑,“将来我也要造一座了。”

陈花接口道,“你造绿屋,最好大一点,我们一起呆在屋中才不会觉得拥挤。”

宗纹听她话中有话,脸上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说话间几人来到屋前,宗纹推开小绿门,引众入内。印入眼帘的全是淡绿之­色­,窗台桌案上间或点缀几盆小花,似在向众人点头肘。

一入屋内,便恍若置身到了一个爽然的春天。

朵朵不时发出惊叹,一会儿说这盆花真美,一会儿说那幅字也好看。

两个小丫头紧随着她,忙着挺她解释,这个说这盆花是三小姐亲手栽的,那个说那幅字画也是三小姐亲手写的。

朵朵不禁对宗纹惊慕起来。

江湖雪此时亦觉分外高兴,站于小窗后,向外一望,远处一泓湖水,在淡淡的日光下鳞鳞闪动,湖边不时有人来往,笑语声隐约可闻。所谓无水不成园,盘龙山庄这张湖,决不比湖园小。

心中一荡,浮上云凤那张清水出芙蓉般的娇美脸蛋。

想当时明月如玉,伊人如仙,仙乐融融,变出了一个人间仙境。

如今她却到了何处?

一丝轻憾袭上心头。

就是这个女子,有着不同一般、令人不敢稍稍相忘的神韵,会时不时的令人在心中想起。点点滴滴,一笑一颦,哪一般哪一样不是那样的叫人依恋让人难忘?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云凤姑娘你在何方?

江湖雪莫名其妙在发出一声长叹。

两位女子依立左右,也分别望向了湖水,却不知他的感叹因何而发。而江湖雪则沉浸于对往事的回忆当中,走出屋来。

两个女子跟着走出。

日影碎于湖水中,泛起层层鳞波。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晚上的月光也是这样美。

那天晚上,明月离人最近,缩短了天上与人间的距离,好象伸出左手就能摘到天上的,伸出右手又能捞着水底的。

明月看似距人极近,却又遥不可及,不正象心中所想的云凤么?

云凤——可是云中的凤凰呀!

江湖雪目光投在微微跳荡的湖波之上,又发出轻轻一声叹喟。

朵朵心中一动,想道,“哥哥在想凤姐姐了。哎,凤姐姐要是在这里多好,她会弹筝给哥哥听的。”

尤其在别人误会他的时候,云凤坚信他的为人,敢于在埋剑山庄群雄面前以自杀相挟救他­性­命,足见她是个多么难得的奇女子。还有平剑山庄那一次,明明怕幽会之事泄漏出去,为了挺他解脱罪名,又亲自跑去告诉了楚萧然。此女子丰富的内在,的确一般人难以企及。在那些疯狂寻找朵朵的日子,他暂时忘了云凤,一旦朵朵找回来,身边佳人唾手可得,他的心思却飞到了遥不可及的远处。

朵朵是懂得他的心曲的,其实恍若另一个云凤,只不过她们年纪还小,那些男女之间才有的念头尚未萌生。

宗纹陈花猜不透,只是相互望着。

终是陈花心细,暗中想道,“江大哥目注湖水,发作呆样,一定是湖水让他想起了什么难忘的事来。”不觉回想到在滚滚江流中与他口舌相接随波冲流的一幕,脸上顿时泛起红晕。

宗纹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只见两人都望着湖水,此时都沉浸于无比幸福的表情中,不由心里直发酸。转身要走,又舍不下江哥哥;不走吧,又实在看不下去。她连忙摇摇江湖雪,“江哥哥,我们到另一边走看看吧。”

江湖雪身形微微一颤,迷醉的目光看过来时,竟脱口轻轻呼了一声,“云凤!”

宗纹蓦然一呆,刹那间全明白了。

论人品,论才艺,云凤的确是一个秀外惠中的好女子,宗纹平时对那位凤姐姐就十分惊慕,也难怪会让江湖雪动心了。

她心头的浓浓醋意,稍为变淡。

幸好江湖雪想的不是陈花,否则他们两个你想我我想你的,她便没有立足之地了。

可是现在,江湖雪的心中平白又多了一个凤姐姐,宗纹想来想去,仍觉得酸溜溜的。

江湖雪发现自己的失态,眼前的宗纹脸­色­复杂多变,心里叫了一声糟糕,吓得连忙将目光转向了湖水。一边的朵朵留心观察,看到宗纹堵气似的嘟起小嘴巴,陈花如大梦初醒,江湖雪又是一幅难堪的样子,连忙低声唤道,“哥,我要回去了。”藉此来化解江湖雪的困境。

江湖雪连忙转到她的身边,扶着她往回走,脸­色­渐渐变回温和开朗。

朵朵俏皮地眨眨眼睛,用眼睛说,“你想凤姐姐了?”

江湖雪微微点头,用无声和语言作了回答。

出了花园,宗纹便在前面引路。

一会儿上了一条大路,迎面走来了楚铃。

江湖雪暗吃一惊,却见楚铃一脸的泪痕,双目红肿得象两个核桃,犹自在不停要暗自抽泣。

她旁若无人地打几人身边经过,朵朵眼尖,连忙叫道,“铃姐姐,铃姐姐。”

那楚铃泪光朦胧地侧转身来看了一眼朵朵,然后又看到了江湖雪。

朵朵惊叫道,“铃姐姐,你怎么哭了?”

楚铃带着哭腔道,“姐姐她……她死了!”

江湖雪如遭雷击,立即吓灰了脸,飞蹿上前,一把抓住她急疯疯地问道,“你说什么?云凤死了?!”他以为楚铃口中的姐姐就是云凤。

楚铃流着泪拼命摇头。

“她在哪里?是怎么死的?被谁害了?你快带我去啊……”江湖雪还在一连串不停在发问。

楚铃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猛地扑到他的身上,哭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把他吓得魂飞魄散,慌里慌张地用手拍着楚铃,口中只是心惊地叫道,“别哭,别哭……”好一会儿,楚铃才渐渐止住哭泣,一张脸已为泪水洗遍,把江湖雪的肩头都哭了个透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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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44、★依依送别情难了

/!江湖雪心痛欲绝,悲声叫道,“云凤在哪里?”

楚铃晃着泪眼道,“不是凤姐姐,是我的楚月姐姐!”

原来,自平剑山庄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庄内之后,身怀重甲的楚月当即昏倒,随之一病不起。之后又传出魔冥主人是欢笑的消息,楚月更接受不了。期时楚铃已回到平剑山庄,闻言便知山庄人马之所以全军覆没是欢笑一手所为,当即也气昏过去。待她昏头昏脑地气恨两天,再去看楚月,发现姐姐已不成|人样。楚铃怕唯一的姐姐也离自己而去,吓得面无人­色­,顾不得彻心的悲痛,连夜将姐姐扶上一辆舒适的大马车,带了一些人护送姐姐来盘龙山庄。

三大/book8/

神医三年一度聚地盘龙山庄之事,她当然也是知道的。此来盘龙山庄,本来就是为了等张海楼和肖云舟,只要他们两人有一人到达,楚月­性­命便可保全。从平剑山庄到盘龙山庄,原有大路可通,而且也不是十分遥远,因此三五天就赶了过来。楚月被安排在后院养病,后来欢笑被杀的消息在盘龙山庄传开,无意中传入楚月耳中,原本极为虚弱的楚月,经不起接连不住的打击,生产之后,便黯然离开了人世。

楚铃含悲含泪将经过说出,当真是字字血句句泪,听者无不为之感伤。

江湖雪心如刀绞,望着泪人儿一般的楚铃,又怜又爱,同情万分,禁不住深情地劝道,“铃妹妹,你不要怕,也不要太伤心,我们会帮助你的!”

宗纹朵朵都含泪上前劝慰。

两个小丫头泣不成声,一下子哭红了眼。

唯有陈花,深感自己先前的罪大恶极,愧疚地低下了头,走开一边。其实相比之下,她出道的时间远比那些横行江湖数十年的魔头短,做下的恶事当然也少得多。但她既得了一个辣手小魔女的称号,显见也是杀过很多人的。

幸好楚铃全部心思全在江湖雪身上,又幸好陈花­精­心化过妆,旁人是再难认出的。不然,楚铃非跟她拼了不可。

当下江湖雪费了好大的心思才劝住楚铃,自己也掉了无数泪。

楚铃抓住他的手不放,“江大哥,我要护送姐姐的灵柩回庄,你可不可以送送我?”

江湖雪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别说送送,如果不是朵朵的身体尚未全复,就算她现在提出多么苛刻的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哥哥,我们一起去送铃姐姐!”朵朵早已挺他作了回答。

江湖雪有些犹豫,“朵朵,你还走得动么?不如我先送你回房,转回来再送铃姐姐,你就不要去了。”

“不!”朵朵不肯,执意要送。

在前院相送的,还有刘七娘及庄内的二十多号人。

众人凄凄惨惨地将楚月的灵柩送出大门,楚铃欲走还休,回头望见人群中的江湖雪,飞跑过来,含着泪道,“江大哥,以前我有许多误会你的地方,请你原谅!”

江湖雪目露惊讶,一下子还没弄明白,这个蛮横无理的女子竟能说出如此得体的话来,实在是叫人有些难以相信。

“江大哥,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会的!一定会的!”

“那好,我走了!”楚铃满是辛酸,“不论能不能再见到你,我都会一辈子记住你的,你保重啊!”

护灵柩的队伍已经奏起哀乐,缓缓前行。

楚铃走了两步,又止下身,泪眼依依地回望,“江大哥,你可不可以单独多送我几步?”

江湖雪心头一酸,越出众人走上前去,拉起楚铃的手,尾随灵柩送行。

楚铃热泪盈眶,吸着鼻子带着笑道,“我好开心!江大哥,谢谢你成全了我的心愿!”

江湖雪还能说什么?

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面?

这一别,也许就成了永远的决别!

哀乐飘扬,天惨地暗,气氛是如此地悲凉惨然,他也忍不住生出一种生离死别的感慨。

楚铃忽然停了下来,一双眼睛紧紧地凝望江湖雪。

灵柩的队伍继续前行,渐渐地拉开了与两人间的距离。

身后十几丈外,盘龙山庄的人在依依相望。

“江大哥,我记住你了,你要保重啊!”

楚铃甩开手,拼命地向灵柩的队伍追去。这一刻,她又哭了。甚至比刚才还伤心!

江湖雪木然呆着,两行热泪流下脸颊,心里说,铃妹妹,你也保重啊!

此时此刻,他忽地发现,蛮不讲理的楚铃其实也是一个多么难得的好女孩。

灵柩的队伍渐行渐远,渐渐不见,楚铃便消失在远处那几点惨淡的黑影里了。刘七娘示意众人返回。

江湖雪心里又茫无头绪地担心起来。

他仍在门外站了好久,哀然地返回身,门外只剩下刘七娘母女四人和小朵朵了。

一连几日,都是天高气爽的日子。

江湖雪意外的发现,盘龙山庄所有的人都忙碌起来了。庄内的人好象增多了,到外嘻嘻笑笑,到处是说话声。

朵朵的毒已经完全排除,现在要做的,就是以先天真气修复她的经络,否则她这一辈子将与武功无缘了。

宗纹也有半天没到小院来了。换了平时,她是每日必到三五次的。陈花则是极少出门,她怕遇上一些不该遇上的人。

刘七娘早已答应江湖雪挺她严格保秘,她的身份除了极少数几个人知道,盘龙山庄的许多人还蒙要鼓里,只知道她是江湖雪的一个朋友,名叫想花。

下午,宗纹又笑吟吟地跑进了小院。

“江哥哥,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很好玩的!”谁知道他心里想的啥,进门就嚷开了。

朵朵爱热闹,闻言动了心,回应道,“好呀,纹姐姐,你快带我们去吧。”

江湖雪由着朵朵,陈花又由着江湖雪,就这样,三人在宗纹的引领下,来到了一个从来没有到过的石场。

这时他们发现,刘七娘母女、小凤星儿、周锐林豪两大飞抓高手全在这里。此外还有数位从未谋面的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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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45、★出关

/!江湖雪与刘七娘等俱是熟人,彼此已没有什么客套,点点头便算招呼。随后刘七娘将那几个从未谋面的中年人介绍给江湖雪认识。

原来那几人都是宗龙的忘年交,其中有梅花剑雪朴、竹节笔万层楼、香兰吹玉笛柳香兰等。江湖雪的身份早就被人猜出,一人道,“这位一定是一刀平众魔的江湖雪江大侠吧?”

另一人立即答道,“只要看他那把刀,不是才怪!”雪朴欢声笑道,“江大侠一刀平众魔,何其快哉!以江大侠小小年纪,能出此神刀,普天之下决无二人,足可以尊之为刀帝!”其他人亦赞不绝口。这些人都是些纵横江湖快意恩仇的武林豪客,七嘴八舌,纯出衷心,说得江湖雪由衷地欢喜。

稍后,雪朴又请教陈花,“敢问这位女侠高姓大名?”

陈花难堪得不知说什么好。

宗纹忙代她答道,“各位叔叔,这就是我娘曾向你们提及的已经改邪归正的陈花姐姐呀,你们可不能见外。”

刘七娘忙接口道,“陈姑娘投身正道,曾为捕杀魔冥组织众魔头出过大力,且已悔过自新,叔叔们怎么会见怪呢?”

其实就算她不这么说,那几人的确也没有分毫见怪地意思,以常礼与陈花相见。竹节笔万层楼更是盛赞他迷途知返的勇气,使得陈花感动万分。

宗纹趁机说道,“各位叔叔,陈姐姐虽已投身正道,外人一下子却仍是难以接受的,你们可要为陈姐姐保守身份秘密呀!”

万层楼道,“这个自然。由道入魔容易,由魔入道却难,陈姑娘有如此天大勇气投身正派,别说这区区小事,日后若有用得着我等稍尽绵力之处,也只管直说。”

其他人纷纷点头。

面对此情此景,陈花接二连三地感动起来。

朵朵这时迫不及待地问宗纹,“纹姐姐,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呀?”

宗纹神秘一笑,“等我爷爷出关呀!”

“什么叫出关?”

“出关就是将自己关在石室内炼内功,多则半年,甚至三五年;少则月余,甚至六七天,内功大成后,再从石室中出来,这就叫出关。”

“是这样呀。你爷爷就藏在石室中么?”朵朵转着眼睛望了望,这个石场有数十丈宽,入口正对面排列着数间石室,忙又问道,“他在哪一间石室呀?”

“就是最中间那一间。”

“一二三四……原来是第六间呀。纹姐姐,日后我们可不可以也藏进去炼内功呀?”

“当然可以啦。不过你得有内功根基才行。而且还要看你炼的是哪种内功,是按什么心法炼的,多久才能炼成。”

“原来还要注意这么多呀。”

……

朵朵天真的问来问去,旁边的宗纹也耐心地有问必答。

雪朴走近来逗她道,“小姑娘,要不要学我的梅花剑?”

朵朵忙道,“要学。”

雪朴哈哈大笑。

又有人问道,“要不要学我的无意枪?”

朵朵又道,“也要。”

“还有我的飞天刺,你要学吗?”

“要。”

别人说什么,她都要学。

别人问她,“你打算跟我学多久?”

她就俏皮地答道,“学一天总可以了吧?”

别人又笑。

她忙改了口,“学三天,这下总可以了吧?”

别人依然笑。

她可不乐意了,“我学哥哥的武功,只要一抬手就可以了,难道你们的武功比他的还难学吗?”

所有笑声便嘎然而止,人人露出惊异之­色­。

朵朵道,“哦,你们还不相信啊!好,我现在就做给你看。哥哥,你拉一拉我的手。”

江湖雪鼻子一酸,情知朵朵经络已,暂时还不能将过多的真气度入她的体内,又不愿扫她的兴,犯起难来。

乖巧的朵朵看了看他的脸­色­,马上改了口,“等我病好了,再做给你们看。”

江湖雪松了一口气。

“宗龙要出关啦,石屋前的人快快站开!”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江湖雪听得真实,那声音是从中间那间石屋中透出来的。

众人水一般地向远处流开,江湖雪也扶着朵朵跑到对边。

刚刚站定,一声震天巨响,石室的门在一股强劲的气流撞击下粉碎开来,向前飞溅。随后跳出一人,白胡子白眉毛,头发也全白了,脸­色­却是红通通的,有如三四十岁的壮年。

“爷爷!”

宗纹抢先奔过去,不料宗龙迎上来一掌,将她的身子推得往后飞移了数丈。

宗纹大吃一惊,耳边呼呼的风声响过之后,才发现又回到了江湖雪身边,浑身上下却无一点损伤,象被什么力量小心翼翼地捧过来的一般。宗龙昂首一阵哈哈大笑,笑声不是十分的亢昂,却极具穿透力,盘龙山庄每个角落都传遍了。

“老庄主出关了!老庄主出关了!”到处有人奔走相告。

江湖雪嘴角泛起微笑,知道宗龙已炼就了一身­精­深无匹的内功。

“哈哈哈!”

笑过之后,宗龙拱拳向周边众人示礼。

刘七娘也抢身过去,敛衽施礼,“儿媳­妇­恭迎公公出关!”

宗龙又是一阵笑,“哈哈,七娘,免了免了!你知道我最不在意这些俗套的!”边说边走上来,雪朴老弟层楼老弟叫个不停,拍拍这个,看看那个,亲热得不得了,一张嘴合不拢地笑。

宗纯宗絮又上前施礼,宗龙一边点头,一边孙女儿孙女儿地欢叫着。

走到江湖雪身边时,不免狐疑地打量起来。

“这位小兄弟是……”

“他是我的哥哥江湖雪!”朵朵抢着答道。

“江湖雪!”宗龙吟哦着这个名字,又看到站在他身边另一侧生闷气的宗纹,呵呵笑道,“纹儿,乖孙女儿,快过来让爷爷瞧瞧!”一边伸出薄扇般的大巴掌。

宗纹气哼哼地道,“我不理你!谁叫你一出来就吓我一大跳!”

宗龙喜得手舞足蹈,“爷爷就喜欢你这种个­性­,将来爷爷一身功力全部给你,让你做个天下无敌的大女侠,好不好?”

宗纹大喜,忙笑吟吟地走过去,“谢谢爷爷!”

宗龙笑哈哈乐陶陶,忘了云里雾里,看看宗纹,冷不丁地问道,“孙女儿,你长大了,找着了孙女婿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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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46、★比拼

/!宗纹羞得面红耳赤,“你,你又胡说!我真不理你了!”跑开一边,却用眼角余光瞟着江湖雪。宗龙笑得胡子打抖,过来伸手就在江湖雪的肩上拍了拍,大声问道,“你看我的孙女儿怎么样啊?”

江湖雪随口答道,“很好呀!”

“那么你是不是认识她很久了?”

“是呀。”

“你觉得她喜欢你吗?”

“喜欢的。”

“哦?那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孙女婿呀?”

江湖雪不禁讶然了。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呢,他不由楞楞地答道,“我不知道呀。”说着还看了看宗纹,宗纹也正好羞答答地看过来,两双眼睛一撞,火花四溅,宗纹脸上火辣辣的烧起来,一溜烟飞逃出去。江湖雪看得莫名其妙,连说奇怪。

宗龙被逗得开怀大笑,白胡子翘动不休,全身都抖了起来。

一阵好笑,更是把江湖雪弄得如在雾里云中,只有­干­瞪眼的份儿。待他稍停,即吃吃说道,“宗爷爷,我实在不知道你在笑什么!你……竟是为什么笑呢?”

宗龙笑声还没全停,又扑地一声大笑起来,连他的几位好友都无不捧腹。

江湖雪愈加地惊奇了,站在原地,傻傻地跟着发笑,于是别人笑得更欢了。

宗龙大叫一声过瘾,一步抢上来,大声叫道,“好/book7/

小子,待爷爷试试你的武功,看你配不配做我的孙女婿儿。”挥掌打来。

江湖雪一跳闪到一边。

宗龙喜得大呼小叫,“哈哈,孙女儿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倒真有两下子!好样的,爷爷将孙女儿许配给你了!”

什么许配不许配啊,江湖雪全听不懂,急忙又闪开几掌。

宗龙越发的得意忘形了,哇哇叫着,活似一个老怪物扑追过来。

众人慌忙退到周边,石场内成了一老一少的比武场所。

羞不死的宗纹不知何时又偷偷进来,一瞬不离地看着。

场中两条人影衣袂飘飘,到处翻腾。

宗龙越打越高兴,连说过瘾,掌风排山倒海地不断使出来,江湖雪从中穿梭来去,如鱼戏水,从容躲过几十掌,连衣服都没让他捞着。

宗龙心头大震,暗说我一身功力已修至大成,放眼天下罕逢敌手,你小小年纪,竟会有如此神功在身??哎哟,莫非是我看走了眼,他的武功比想象的还要高?一边想一边又暗加了两成功力。

相反,江湖雪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虽说对方的内功可能高出了宗义侠,但应付起来仍游刃有余。宗龙增加功力,他也相应的加快速度去抵挡或闪避就可以了。

又战了二十回合,没分胜负。

别人都在场边看得心荡目驰。

宗龙更觉兴奋,再增加一些功力,掌法一变,更为快速,场中尽是飞闪的掌影。江湖雪身法更快,仍于掌影中闪去避来,如此大战数回合,仍没分高下。宗龙的好胜心被彻底激发,大叫道,“好小子,且看我的绝技!”将功力提至九成。这一来与刚才大不相同,仿佛一阵阵尖啸的狂风席卷着巨浪扑盖于场中,惊心动魄。江湖雪仍于掌影之下,或闪避或接招。每当对方劈出一掌,不论作出何种变幻不定的招式,他都能准确地感应到对方真实气流击来的方向,抢先阻拦或躲开,于是对方的气流便被他发出的气流对撞,要么打空。

接连又是一番大战,始终保持平局。

宗龙此时的震惊已多于好胜之心,陡然将功力提至极限,双臂挥动,恰似两把盘龙巨剑一般,交错翻劈,一招紧似一招,不断地发出凌厉攻势。相应地江湖雪身手亦变得更为快捷,总能从容躲过。狠斗了数十回合,人影一分,宗龙没有胜,江湖雪也没败。

两人面对面地对上了眼睛。

宗龙额头已见汗,江湖雪却脸不红气不喘,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好家伙!老人家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惊叹道,“我实在想不出你是怎样抵住我的进攻的!”

江湖雪莞尔一笑,“我是尽力而为,宗爷爷一定手下留情了。”

宗龙吹胡子瞪眼地看了一会,又叫道,“不行,快拿剑来!”

他的几位好友都想目睹盘龙剑法与江湖雪争锋,当即有人抽出珠宝剑抛了过去。

宗龙接剑在手,又发动进攻,江湖雪忙拔刀招架。

两人由慢到快,一步一步惊险,一招一招紧逼,所到之处尽是刀光剑影,令人眼花缭。一柄长剑如游龙舞,一把短刀似闪电劈削,叮叮当当声中,交击了数个回合。

宗龙没有讨到便宜,猛然大喝一声,人剑合一,化作一条剑龙盘空而上,又自空中旋杀下来,使出了盘龙剑法中最为­精­妙的杀着之一,刹那间有千万点剑芒,千万道剑光,如繁星堆叠,闪闪烁烁;又似银河倒泻,雪花飞溅。石场内扑出一股迫人的气浪,似要将周边事物全部推移到远处。

众不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随之又见那片雪白耀眼的剑光之中,另有一种纯洁似温柔月­色­的刀芒,在吞噬着剑芒化解着剑光,人影一现,长剑和短刀交碰在一起。

宗龙被震得一个跟斗翻了出去,江湖雪突然意识到什么,也向后急骤地一翻,滚出两丈远才爬起身。

再看宗龙,确实勉强地落稳了身子,嘴里呼哧呼哧直喘粗气,一双眼睛既有惊讶不信,又有莫名恐惧,揉了好几下,才又去看江湖雪。

方方正正的脸,浓浓密密的眉,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直鼻梁,方棱嘴角,加以一头黑发任意披散,看年纪还不到二十岁,这就是眼前的江湖雪。

不论怎么看,他也不该有如此高深的武功呀!

宗龙都看傻了眼。

江湖雪为顾全他的脸面,忙拱手道,“多谢宗爷爷刚才指点,令晚辈受益不浅。”

宗龙不觉又哈哈大笑,“过瘾啊过瘾,今天我总算遇上一个前所未有的少年高手了。你的刀法比我高明多了,我甘拜下风!”

江湖雪笑了笑,“宗爷爷的内功,确实比东主高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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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47、★许配亲事

/!宗龙乐得差点儿跳起来,大叫道,“终于有人承认我超过义侠了,哈哈!我终于可以打赢义侠了!”他忘乎所以地大乐,亲朋好友皆知他的禀­性­,也都暗暗发笑。江湖雪又被弄不摸不着头脑了,讷讷道,“这是怎么回事呀?”

旁边拢来了宗纹,“江哥哥,你别见笑,爷爷就是这样子的。”

江湖雪嘴上没笑,心里着实觉得好笑。

冷不防宗龙又跳过来,“不行不行,我们还要大斗三百个回合。”

宗纹白了她的爷爷一眼,“爷爷,你是斗不过江哥哥的,他一举杀了数大魔头,你做得到吗?”

宗龙着了急,“你且说说,是哪些魔头?”

“/book17/

黑枪闻人杰,铁算盘张不老。”

“嗯!”

“横尸卜血绿眼花王。”

“嗯!”

“还有武功不在绿眼花王之下的痨病鬼和六指人。”

“嗯?!”

“还有武功不在刀魔叶林风之下的魔冥主人,够不够呀?”

“我的爷!”

宗龙吓得一声惊叫跌坐在地。

不明底细的,只怕又要笑。

幸好周边除了家人便是他的亲朋好友,一个个都忍住了。

朵朵可没忍住,扑的一声笑出来。

宗龙红着老脸从地上爬起,自我解嘲道,“还好,没有把我吓死!”

过来抓住江湖雪的手臂,呵呵笑道,“嗨,江湖雪,我们交个朋友好不好?”

江湖雪刚要答应,宗纹顶了爷爷一句,“不好!我都叫他江哥哥,跟你做朋友,以后怎么称呼呀?”

哎哟,宗龙一拍脑门,“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你是我孙女儿的朋友啊!我孙女儿又爱你又喜欢你,将来还要嫁给你,我就是你爷爷,对不对?”

江湖雪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点点头道,“我本来就是叫你宗爷爷的呀。”

“没错没错,你叫我宗爷爷,那么叫我孙女儿什么呀?”

“当然是叫纹妹妹。”

“那你知道我孙女儿喜欢你不?”

“知道啊。”

“那你觉得我孙女儿好不好呢?”

“好呀。”

“那你喜欢不喜欢我的孙女儿呀?”

江湖雪想了想道,“喜欢的。”

“既然这样,你就得改个称呼,你看可好?”

“可以呀,可是我该怎么叫呢?”

“这个么?”宗龙搔搔头,“江湖雪,你看我的孙女儿既活泼又漂亮,又是彼此喜欢的,我就把她许配给你,好不好呀?”

江湖雪一看对方直盼盼的眼神,想道,“什么许配不许配呀?我不答应宗爷爷他又不会开心,答应也就是了。”因此点头道,“好呀!”

“答应了可不准后悔?”

“我决不后悔!”

江湖雪­干­脆爽快地一口应充到底。

宗纹听了这两句话,幸福得差点儿晕了头。

“既然答应了,就得跟纹儿交换信物,定下亲事。”

这时,宗纹却又飞红着脸,低微着细细的声音道,“爷爷,我,我们早就交换过信物了。我的定情剑已经给了江哥哥,江哥哥也给了我一样更为珍贵的东西作为定情信物。”

宗龙大喜,“原来你们早已订了终身,你的剑是什么时候交给他的?”

宗纹不好答,羞得气喘喘,低下头去。

小凤忙接口道,“前一回三小姐出门,差点被一个假江湖雪所害,幸被江公子暗中相救,那后他们两人一见钟情,遂以明月为证,订了终身,江公子已将祖传的九尾灵龙牌作为定情物与三小姐的定情剑交换了。”

刘七娘啊地一声惊叫,“纹儿你……你竟背着爹娘私订终身?”

小凤忙又道,“夫人,如今爷爷已经将三小姐许配给江公子,已不算私订终身了。”

其实刘七娘心里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只是觉得女儿瞒着父母私订终身,且现在又自己抖落出来,在众人面前脸上有些挂不住,这才有口无心地责问了一句,是以听了小凤的话,暗赞小凤机智聪明,她也就闭口不提此事了,表面上却狠狠地瞪了宗纹一眼。

这下可苦了陈花,心里又急又恼,悔不该来这个劳什子的石场。

宗龙早已乐巅了头,笑呵呵的拍拍江湖雪的肩,“既然你们已订了终身,爷爷要你当着众人叫我孙女儿一声‘娘子’,你可不能不答应哦?”江湖雪正在想着,“原来上次我与纹妹妹交换东西,那就是定情呀。”听了宗龙的话,心里又想道,“娘子是什么意思呀?嗨,宗爷爷让我叫的总会没错,我就叫她一声有什么?”因此当真就冲宗纹温和地叫了一声“娘子。”

宗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真的当众就叫,吓得蹦跳起来,顿时脸如红霞,心如擂鼓,浑身发软手脚无力,哼哼了好几声,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把头低下去,捏弄衣角,直羞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小脸上热滚滚汗出如浆,连连跺脚,忽然嘤咛一声化作一阵香风逃到外边去了。

江湖雪只觉得再奇怪没有了,不由问宗龙,“宗爷爷,她怎么跑了?”本来他对男女之间的种种,极少听人说过,只知道定情隐隐约约有一定的含义,自己既然与纹儿定过情,纹儿就要嫁给自己的。至于如何嫁,以及因嫁而引发的一系列事情他却一无所知。况且他想纹妹妹本来对自己极好,嫁给自己当然也是可以的,而绝没有想到陈花此时内心是如何感受的。

宗龙差点又被他的话逗笑,极力忍住道,“纹儿跑走,是因为她害羞。”

江湖雪心里说,“我又没说什么,她为何害羞?我怎么不会呢?得了,一全儿见了面,再向她陪个不是就是了。”

闹了这么久,也该收场了。刘七娘要安排的事情实在太多,此时想到前院尚有客人需要招待,趁机说道,“公公请自便,前院还有些事情,我先去了。”

宗龙道,“你去吧,我只要这些朋友陪着就是了。纯儿,絮儿,你们也跟七娘去帮帮忙吧,晚些时候我们爷孙再一起好好聊聊。”

“嗯,爷爷开心。”宗纯宗絮齐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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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48、★约定在一起

/!刘七娘与众人招呼一声,又唤上两个女儿,一起去了。

陈花趁机走了江湖雪身边,“江大哥,我们也该回去了,朵朵身体尚未全复,不能久呆。”

经她提及,江湖雪忙向宗龙打个招呼,要回房间。

宗龙不肯让他走,然而江湖雪为了朵朵,谁也莫想留得住。没办法,宗龙便亲自将他们三人送入院中,之后便再去与他的好友们聚谈。

候他一走,陈花便气嘟嘟地问江湖雪,“你真与纹妹妹交换过定情信物吗?”

“是呀。”

“那你以后会不会不理我?”

江湖雪惊讶道,“我为什么会不理你?我不是答应过姐姐要永远永远照顾你的吗?”

“可是纹妹妹一旦嫁给了你,她就不准你再理我了。”

“有这样的事?!”

“是有这样的事。”

“这是为什么?”

“就因为她嫁了你之后,就是你的妻子,便不准你跟别的女孩子在一起。”

江湖雪惊道,“不准我跟你在一起,还不准我跟朵朵在一起么?”

陈花道,“这很难说。说不准也不准你再见云凤。”

“云凤?”江湖雪更吃惊了,“竟是这样么?可是我、我、我已经答应了呀?”

陈花灿然一笑,“答应又怎样?如今朵朵剧毒已解,单以你的先天真气用不了一个月时间也能将朵朵的经络修复,我有一个好办法,今天晚上我们两人便化了妆偷偷地离开盘龙山庄,将朵朵带到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去。这样一来,你和朵朵就不会离开了,如果你喜欢云凤妹妹,我们就悄悄地把她也接去,我们四人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江湖雪担心道,“可是如果我们偷偷地走了,纹妹妹一定会很伤心的。”

陈花道,“可是你不走,我与朵朵都会伤心了。”

朵朵Сhā嘴道,“陈姐姐,你放心,纹姐姐不会那样做的。”

陈花叹口气,“就算你的纹姐姐不那样做,她与江大哥成了亲之后,我们却成了外人,别人也不允许江大哥跟我们在一起的。”

朵朵叫道,“这有什么难,我们也跟哥哥成亲,不就成了?”

陈花被逗得一笑,“你以为那么简单呀。如今江大哥跟纹妹妹定情,已经是盘龙山庄的半个女婿,如果他们成了亲,就是盘龙山庄的女婿了,再去跟别的女孩子成亲,就算纹妹妹不计较,整个盘龙山庄的人谁也不会答应的。”

江湖雪被说得异常心沉起来。想不到看似简简单单的一件事,竟会变得如此复杂。

“是不是有人在说我的坏话。”宗纹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呼地一声跃上楼来,走进房间内。

朵朵倒也有些急,马上问道,“纹姐姐,你要是嫁给了哥哥,还允不允许我和陈花姐姐也跟他在一起呀?”

宗纹居然被问楞了。的确,如果自己嫁给了江湖雪,就算不计较心上人与陈花朵朵来往,娘亲会答应吗?爹爹会答应吗?爷爷会答应吗?还有爹娘的许多朋友亲戚会答应吗?朵朵还小,暂且不说,陈花可是曾经恶名远扬的辣手小魔女!父母再开朗,也决不会同意自己跟她同侍一夫呀!因此,她喜洋洋红扑扑的脸上,不自觉地现出了不安之­色­。

朵朵吃惊道,“原来刚才陈姐姐说的是真的!”

宗纹亦吃惊道,“陈姐姐刚才说什么了?”

陈花抢着道,“我刚才说,纹妹妹你与江大哥成亲之后,就算你自己不介意,盘龙山庄的人也不会再允许我与朵朵亲密地跟江大哥在一起了。”

“这……”宗纹一下子又答不上来了。

江湖雪坚定道,“如果是那样,我们三个人就立刻离开盘龙山庄。”

宗纹闻言,急得面无人­色­,“不!江哥哥,不是那样的!一定不会是那样的!你不能走!我知道你喜欢陈花姐姐,也把朵朵小妹当作唯一的亲人,我决不会拆散你们的!这件事我可以和陈姐姐想个办法。”说着咬了咬嘴­唇­,“陈姐姐,就算我嫁给了江哥哥,也一定不会介意你喜欢江哥哥的,可是你不能劝着江哥哥走,如果他走了,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我只有一死!”

后边一句话把江湖雪吓得差点跳起来,急声道,“纹妹妹,你你你?你可不能做傻事!”

宗纹脸上又透出笑来,“江哥哥,你答应我不离开盘龙山庄,我也答应决不拆散你和陈姐姐。”

朵朵着急道,“那我怎么办?”

宗纹又道,“江哥哥当然不会离开你。我与陈花姐姐也不会离开你的!”

“可是……”

宗纹马上又抢过陈花的话头,“陈姐姐,我知道我们是有些困难,但总能想出一个好办法来。如果真的想不出来,我就跟你们一块儿出庄,难道还不行吗?”盘龙山庄的三小姐能够如此低声下气,委屈到这种程度,陈花也就没话说了,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

黄昏时候,更多的客人到了盘龙山庄。天气却在变化,一到晚上就下起了冷雨。

就在这个夜晚,江湖雪的心境有所变改变。宗龙亲自来请他去吃晚餐,他说什么都不去。宗龙无奈,在别处招待过朋友之后,又将酒菜送到房中来,陪他把杯言欢。江湖雪喝了两杯酒,脸­色­变得­阴­郁起来,双目无意中透出两道杀机,刀锋般的眼光盯着宗龙的脖子。

宗龙也是偶尔发现他的异态,被吓一跳,然而只是一眨眼江湖雪又恢复了常态。

到了次日,江湖雪的脸­色­更加­阴­郁,吃过早餐就向刘七娘和宗龙辞行,执意要离开盘龙山庄。宗龙不让走,刘七娘也不答应,更不肖说宗纹了。在他们三人的连说带劝之下,宗絮宗纯两姐妹及刘兰小凤星儿等闻讯也都一齐来劝,好不容易将他留在了庄内。事后还是由宗纹向众人解说他有一件紧要事想去办,至于是什么紧要事,她当然又没有说穿——只因这只是一个漂亮的借口。她还以为江湖雪是怕跟她成亲之后会离开朵朵和陈花才执意要离开山庄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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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49、★留不住 去却难

/!明天就是宗龙的生日了,届时五湖四海的朋友都会光临盘龙山庄,能将独步天下的绝唱刀君江湖雪留在庄内,就盘龙山庄而言,本来就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何况宗龙还另有打算,要在生日宴上将孙女儿和江湖雪的婚辰定下来。

江湖雪若不是顾念着宗纹,说什么也离开了。

偏偏宗纹就这样说,“你要走也得等爷爷过完了生日再走呀!到时我与你一块走!但如果你不声不响地离开,害得我无脸见人,我就立刻去死!”她当江湖雪在找借口离开自己。这当儿,谁也没往深处想。

江湖雪道,“我只是离开一两天,朵朵和陈姑娘仍留在这儿,过两天我就回来。”

偏偏朵朵也铁了心要跟着他走。江湖雪不留下,她也决不多留一刻钟。如此,江湖雪万般无奈,只好又住了一天。

到了宗龙生日这一天,他象完全变了一个人:神形呆痴,讷讷无言,意识里有些昏头昏脑恍恍惚惚的东西,有如吃了什么疯药一般,眼是却时时迸出逼人的杀机。

宗纹和陈花都感到了他的异常,全都伴在左右不敢稍离。

“江哥哥,你怎么啦?”宗纹问他。

他就这样回答,“没什么,我想离开盘龙山庄!”接着又道,“纹妹妹,求求你让我离开吧!陈姑娘,你带着朵朵留在庄内等我,我一定很快就会回来的。”宗纹陈花皆不知要不要答应。

如是几次,宗纹以为他遇上了什么天大的事情,问他他又不说,问不出来又心急如焚,遂与陈花商量一番,终于心软地答应让他出庄。眼下的宗纹,已实实在在地将自己当作江湖雪未过门的妻子,帮他排忧为他解愁,恨不得立刻将江湖雪心中的烦恼化解得一­干­二净。

宗龙刘七娘等人因为要招呼亲朋好友,今日特别忙,跟本抽不出时间到这边院子来打照面,不然只怕又要被他的异态吓一大跳。

江湖雪听宗纹陈花已答应让他出庄,千恩万谢,差点儿扒在地上叩头。

“纹妹妹,陈姑娘,谢谢你们了!”

宗纹忙道,“我之所以让你出庄,只因我也要跟你一起走。”

江湖雪又吓一大跳,急得大叫,“你们不能去,绝对不能去!”又是恳求又是说服,千般万般不让她们两人跟着。两人从他的语气神态中猜出必然又是发生了与他有关联的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觉心惊­肉­跳魂荡神驰。

好久好久,两人再次对江湖雪的坚持作了让步,答应照看朵朵,一起在庄内等他回来。然而在说服朵朵时却遇到了天大的困难。朵朵听他说非要一个人出庄,料知这次遇到的事情一定极为凶险,有可能有去无回,遂铁定了决心,死也要同他死在一起,因此就是不答应,任你说破口舌说掉了牙都无济于事。

别的任何事情,她都不在意,唯独要她离开江湖雪决不可能!她经过的事情已经不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胆小怕事的小乞丐了。

中午马上就要到了,酒宴马上就要开席,江湖雪怕宗龙赶来再也走不脱,遂狠起心点昏朵朵,抱放到床上。之后叮嘱陈花宗纹好好照看,不要将他出庄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又再三强调只是离开一两天,直到两人再次点头,才急匆匆的走出小院。

偌大的一个山庄,要在大白天悄悄出去,何等的不容易!何况江湖雪现在已经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他一出那个院子就被山庄的弟子发现了。

“江大侠,你要去哪里?”一名弟子快步赶来,为他撑起一把雨伞。

江湖雪素来不会说谎,­干­脆不说话,拣了一条大路就走。

天空飘着雨花,黑沉沉的,看样子立刻就有一场大雨。

那弟子一直跟在身边为他撑伞,一边问道,“江大侠,你要去前院客厅吗?”

江湖雪默不作声,只是加快了脚步。

“江大侠,你去哪里?”

江湖雪仍然不声不响,并决定不论对方怎么问,横竖不回他的话,且等出了庄再说。

那弟子几番没问出话来,忙又说道,“江大侠要去哪里只管说,小人对庄院极熟,也好为你引路呀。庄内这么宽,你又不怎么熟,会走岔路的。”

江湖雪闻言一动,­干­脆坦然道,“我要出庄,请你为我找一条偏静一些的路。”

那弟子赶紧答道,“你要出庄吩咐小人一声就是了,小人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江大侠,你跟小人来吧。”

江湖雪说声多谢,随那弟子拐上了一条几乎看不见人的巷道。转来转去,行人又渐渐多起来。那弟子说道,“我们从偏道Сhā过去,别人不会留意的。”又拐了一段路,没想到竟Сhā入了一座大院的角门,里边笑语喧哗,人山人海,分明就是摆酒宴的那个院子。他一眼就看见宗龙刘七娘正站在大院正面的大礼堂外的门檐下迎客。

原来这里确实是宗龙设摆寿宴之处,盘龙山庄一些值岗弟子早已受过宗龙的嘱托,说什么要将江湖雪留在庄内,等他过完了生日再走。故此那弟子竟拐着巷道将他用引到了此处。

江湖雪一脚跨入,脸­色­却不自在起来,刚欲退出去,那弟子喊了一声“江大侠来了”,顿时惊动了众人,宗龙调过头看了个正着,哈哈大笑着跑过来。随后是刘七娘、刘兰、宗纯、宗絮及盘龙山庄的两位总管一齐来接。

“啊呀,江湖雪,我正要去请你,没想到你自己来了!”宗龙兴奋地说。

“湖雪,你来得正好。”刘七娘也如是说。

“小江,快请进!”刘兰说。

“江弟快进去吧!”宗纯说。

自从江湖雪与宗纹定情之事被确定之后,彼此在称呼上已有了微妙的改变。

两位总管则仍称他为江大侠。

“江大侠,快快请进!”

“请!请!”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几人欢欢喜喜前呼后拥地将他拥入了大礼堂。

宗龙还特地将他引到了首席的最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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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50、★杀气发作

/!能在盘龙山庄大宴上坐这个位子的,除了西派盟主燕威外,至今还没有什么人。至于平剑山庄埋剑山庄的庄主,因为同属东派旗下,而且比东主宗义侠身份稍次,已不够资格上坐。江湖雪被推到上边,如同登上了盟主宝座,顿时已不可同日而语。

喧闹的大厅立即寂静下来。

宗龙哈哈一笑,大声说道,“这位就是一举铲除魔冥组织数大魔头的江湖雪江大侠,他扫除众魔,恩及正道各派,你们说今日他该不该坐这首席上座?”

回答他的是一阵暴烈喝彩和掌声。

人们纷纷站起,要目睹他的绝世风采。

江湖雪这张桌子恰恰位置特殊,置身之处比别处高,设在大堂前的七级台阶上。坐在这里,整个大堂可以一览无余,大堂的所有人也都看得见他。他放眼望去,但见黑压压的到处都是人,这些人当中有云中龙、云中虎,有卢先知白堂主,有西门流星、卧云先生,有雪朴、万层楼等等等等。整个正道各派几乎都到齐了,就是个别没到的也派了人来。除了他们,除了宗龙的亲朋好友,还有好多是闻讯赶来欲一睹绝唱刀君风采的武林中人。

其中至少有二十多妙目秋波闪荡,抛出了千万道柔情。

江湖雪茫然地扫视着,想看看云凤,却没有看到。

这时大堂中又喧哗起来。

有人在谈论江湖雪的刀,有人在谈论江湖雪的衣着,有人在谈论江湖雪的­性­格,有人在谈论江湖雪的年纪风貌,也有人推测他的师承……有男人豪放的笑声,也有女子娇柔的呼唤……总之所有话题都转到了江湖雪身上。

他的武功、刀法,及所做下的仗义壮举,都成了别人交谈的焦点。所有的恶名都推给了神刀欢笑,齐天的侠名又回到了他的头上。

江湖雪和他的故事,就象天上最耀眼的太阳,冲淡了只能属于星星级的天下英雄。

有人冲他抱拳道,“江大侠,在下灵山派木辛杰有礼了。”

江湖雪只要看他一眼,他便觉得无比荣幸心满意足的坐下去了。

好些人为了引起江湖雪的注意,主动向他拱手行礼,自报家门,以求得江大侠青眼一看。

看来看去,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位女子身上,那女子竟羞红着脸,吃吃地道,“奴家金……金雪妹……!”边说边慌忙敛衽行礼,脸上的幸福足可盆载斗量。江湖雪却没在意,他在意的只是那女子所穿的那身翠绿衣裙是云凤喜欢的颜­色­。

心中一晃,再次想起云凤俏生生的脸庞。

又是一晃,云凤的影子消失了,一种奇怪的念头在心中产生,他的眼中迸出了两道凶光。

人群中一位头扎布巾的老者突然叫起来,“江大侠,快快随老朽离开大堂!”

他的喊声不算轻,但众人的议论还是将他的喊声掩盖了。

老者着了大急,一边向前边的人大声喊着“让步让步”,一边向江湖雪这边冲来。

江湖雪便又茫然地望着老者,一直看到他连呼带叫气喘吁吁地冲到自己桌边。

这是什么人,他为何要冲自己来?

“江大侠,快快随老朽离开此地!”老者慌慌张张急急忙忙地从人群中挤到近前,竟是为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句话。

江湖雪不觉讶然了。

不知几时,外面已下起了哗哗的大雨,将盘龙山庄消灭在一片漫天雨箭中。

宗龙目睹老者不可思议的行为,大惊道,“喂喂喂,张老弟,江湖雪现在可是盘龙山庄的贵宾啊!他斩杀数魔,为正派武林化解了一场血腥灾难,难道还不够资格坐这个位子?!”

老者急得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现在必须让他离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一边说一边去拉江湖雪。

宗龙看傻了眼。

旁边的刘七娘也问道,“张前辈,这是为何?”

老者来不及答话,只是拿了江湖雪就走。

边近的刘兰又道,“张/book8/

神医,你要拉走江湖雪,总该说个所以然吧?”

原来这老者竟是医名远播的一叶散人张海楼。江湖雪恍若记得有这么个人,想开口跟他说话,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取而代之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心境,极想杀人。

在这种心境的配下,他就站住不走了。张海楼费尽小时吃­奶­的劲也再难将他拉动半分。

众人纷纷涌到近前,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起话来,张海楼急得大声叫喊道,“如果你们都不想死,就赶快将他送出庄去,越远越好!”

边近的人看到他的脸都急白了,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因此众人也都纷纷地讶然了。

刘七娘心细,知道张海楼是绝代名医,此举必大有原因,果断说道,“公公,不如听从张前辈的话,先将湖雪送到庄外,找个客栈住下。”

宗龙方寸大,已拿不定主意。

这当儿江湖雪又被说话声惊醒,立即脱离了那种想杀人的心境回恢常态,只听张海楼在旁边不住地催促,“江大侠,快走,快走啊!老朽领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要跟老朽离开啊!老朽也算是个名医,你相信老朽啊!”

江湖雪如梦初醒,流着泪道,“多谢张前辈提醒,我这就离开!”

门口突然出现了宗纹,一看到江湖雪,立刻冲到近前叫开了,“我听那个守门弟子说你还没走,原来你真在这里呀!江哥哥,还好你没走,快去看看朵朵吧,她刚才醒来见不到你,要死要活,怎么也劝不住!”

江湖雪听到“要死要活”四个字,如遭雷击,心境随之大变,又有了杀人的冲动,竟回转身子,望着人多的地方,目中闪过道道杀机。恍然中,他又觉得不能杀人,遂死命压下那冲动,杀人的念头渐渐消失了。

“江哥哥,你怎么啦?朵朵要见你,我们说什么她都死活不听!”

听到宗纹的话,尤其“死活不听”中有一个“死”字,又勾起了他杀人的欲望。

当是时,江湖雪已被张海楼拉到台阶下,前后左右全是人,在前面的——包括刘七娘、宗龙、宗纹及张海楼等人,全都发现了他的异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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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江湖雪版 251、★又现魔刀摧人肠

/!他的表情在不停地变化着——

一忽儿紧张之极,一忽儿状若呆痴,一忽儿杀机密布,一忽儿­阴­郁木讷,一忽儿紧咬双­唇­,一忽儿张口喘息,一忽儿铁青,一忽儿苍白……一样一样的古怪表情全都出现在他的脸上。

最后所有表情消失,只剩杀机,整张脸都蒙上了一层杀气,那眼中却又分明的流露着惊骇欲绝的痛苦之光。

宗纹说完话就被他的样子吓呆了。

“魔鬼!魔鬼!”张海楼丧胆地惊呼起来。

“不要逼我啊!我要离开盘龙山庄,我要出庄啊——!”江湖雪泪流满面,蓦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号,藉着大脑中恍恍惚惚仅存的一线灵光,从人群中拨身而出,冲出大门,投身到哗哗暴雨中,疯了般地奔向远处。

宗龙只楞了一会儿,本能地尾追而去。

雨在倒天倒地的下,他什么也不顾得了。

随后又有二十几人追了出去。

刘七娘一看不妙,也投身到暴雨中追赶。

随在她后边,还追出不少人。

张海楼这才想起要将众人唤住,但为时已晚。

就这样,江湖雪在前边奔跑,后边陆续追来了几十人。

奔离山庄后,江湖雪照着前面一片林子冲去。

“江湖雪!江湖雪!”宗龙已经尾追过来。

江湖雪全然不理,只顾埋头狂奔。

江湖雪!江湖雪……他还是狂跑!

江湖雪!江湖雪……他还是猛逃!

一直奔到林深处,终于站住了。

宗龙追到身后,不由也打住了身子。

萧萧风雨中,只见江湖雪昂天狂笑,刀光飞泻,翻出海浪般的刀影,席卷一切。水珠从刀锋上甩出竟能发出碎魂的脆音。一棵棵树木在刀影刀风中碎裂飞溅,又被刀气卷到远处,林子里被呼啦啦地扫荡一空,腾出一块空荡荡的地来。

短刀一收,江湖雪背向宗龙,于风雨中卓然而立。

宗龙惊得脑皮子直发炸,心里说,江湖雪,你这是何苦来着?

雨更大了,这仿佛是十几年来最大的一场雨。

江湖雪于暴雨中缓缓转过身来,雨水从他的头顶哗哗浇落,又在他的身上汇成一条条小溪流,沿裤管流到地面。

他的眼睛红肿着,­射­出了令人窒息的杀气。

他的手缓缓地举起了刀——

刀身蒙上了一层白蒙蒙的杀气。方圆数丈,已为这团杀气笼罩。

宗龙突然感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和绝望。、

他刚要转身往回逃,就听到了一阵从来没有过的刀声欢唱。

刀光如皎洁纯净得绝无半点杂质的月光,刀声却是说不出的悦耳动听,醉荡到人的心灵深处。

刀声刀光交汇一起,带出一种足以令天下任何人倾心醉倒无法收拾的美妙幻境。

就在那一阵前所未有的刀声欢唱中,宗龙倒了下去。

白胡子白头发的脑袋滚落一边,嘴角甚至还挂着一种满足的微笑。

刀歌甚至掩盖了风雨声,将风雨声化为乌有,又将刀的美妙愉悦传达到了每一个追来的人,有几人已经很清楚的看见了江湖雪出刀。

而那把刀的光­色­、速度和美妙绝伦的欢唱,却令所有人驻足。

从来没见的刀光,终于见了;

从来没听的刀声,终于听了!

宗龙以生命为代价,换取了这把魔刀的再次尽情发挥。

江湖雪却迷醉于击杀高手的欢境当中,浑然忘记了一切。

陆续追到的人,都在远处汇合。

江湖雪从迷境中惊醒,顿时快感全无,取而代之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痛悔和难受。

“宗爷爷!宗爷爷……!”他惨呼着奔到尸体旁边,跪伏在地,抚尸痛哭。

远处的人渐渐拢近,直到看清这一切。

他们看到了在大雨下悲痛欲绝的江湖雪和身首分家的宗龙。

“爷爷!爷爷!”一条娇柔的人影扑到宗龙的尸体上,使劲地哭着摇着。

“你杀了我爷爷?!我恨你!我恨你!”响起了宗纹充满绝望和痛苦的声音。

那声音撕扯着江湖雪的心肺,使他痛到极致悔到无极。

“我不能杀他!我不能杀他……!”江湖雪喃喃自语,泪雨交加,心中已为麻木取代。

“我不能杀他!我不能杀他!!我不能杀他啊!!!”他禁不住昂首悲号,痛断肝肠,其惨烈之回音,犹令人不忍听闻。

众人全被这一切惊傻了。

宗纹忽然跳起,连哭带喊扑打过去,却被他体内的先天真气冲开。

“你为什么要杀爷爷?为什么啊?!我恨你!我恨你——!”宗纹哭叫连天,痛不欲生。

江湖雪的心已彻底麻木了。

纹妹妹恨我?纹妹妹在恨我?我怎能伤了纹妹妹的心、杀了她的爷爷啊??

换了别人,在这种悔恨交加的心境下,说不准会立刻给自己一刀,但江湖雪的先天真气有着特殊的护体本能,使得他跟本就不会产生自伤的念头。

唯独心灵的麻醉,比痛苦还要难受。

他走近两步,想劝一劝宗纹,宗纹却鬼一样地惊叫起来,“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于是他又止住身,泪水如雨,纷纷洒落。

“我不能杀他!我不能杀他!”他喃喃自语,一步一步退开。

身周兵器破空,忽然有十几人杀了过来。

刀风一荡,杀到边近的兵器全被震飞。进攻者除了女人,全都向四面八方跌开。

“我不能杀他!我不能杀他……”他象吟诵一首悔恨改过的咒文,缓缓地走了出去。

他的背影是那样的寂寞、孤独和无助;

他披迷着一身风雨在众人眼中渐渐消失,也在宗纹眼中消失……

“我不能杀他!我不能杀他……”

咒文渐至听不见了,余悲还在,令人魂为之消。

跌倒在地上的人竟相爬起,忍痛收尸。

一场生日盛宴,转眼变成了殡葬的前奏。

众人无比心痛地赶回山庄,为宗龙准备后事。

黄昏前,宗义侠意外地回到了盘龙山庄。

本来算准要死的,偏偏没有死;本来活得好好的,偏偏已成刀下鬼。

盘龙山庄有喜有悲。

屠命魔刀,再现于天下无敌的江湖雪手中,却不知又要给武林带来怎样的血腥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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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江湖雪版 252、★此中因由是哪般

/!当宗义侠乍现于大门前时,雨已停了,看门弟子惊喜的呼叫起来。

“东主回来了!东主回来了!”呼喊声一阵一阵地传入庄内,院中很快就涌出一群人来,一半是盘龙山庄的,一半是客人。他连忙四下拱手示礼,大声问好。

众人还礼不迭,让开一条路,把他拥入大院。恰恰遇着刘七娘率着女儿匆匆往外赶。亲人相见,恍若再世为人,宗义侠抢上前去,紧紧抓住刘七娘双臂。

“七娘!”

“义侠!”

他们动情地呼唤对方,喜极而泣。

宗义侠是名门高手,修养极高,当着众人的面,自是不便做出过分亲热的举动,便又亲切地呼唤三个女儿。

“爹!”三个女儿拢近前来。

宗义侠不经意地发现她们全都眼睛发红,脸有泪痕,同时又感到气氛不对,不由大惊道,“纹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宗纹痛苦地摇着头。

又问宗纯,宗纯掩面哭道,“爷爷被人杀了!”

宗义侠吓得魂飞九天,“爹在哪里?”

“在灵堂。”

他抢步赶往灵堂,里边果然放着一幅大号棺材。宗龙浑身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刚好入殓,还没盖上棺盖。

他不由抚棺痛泣,随之双膝跪倒,含泪叩头。

刘七娘母女四人一个个泣不成声。

宗龙的好友也都到了灵堂,面含悲痛。

“七娘,是谁害了爹?此仇不共戴天,我宗义侠要将他千刀万剐!”

宗义侠霍地站起,咬破手指要立血誓。

宗纹吓得哭叫道,“爹爹不可!”

宗义侠心中一震,虎目圆睁,大叫道,“凶手害了你爷爷,为父挺他报仇雪恨,有何不可?!”

宗纹答不出话,只是拼命地哭着摇头。

刘七娘一声悲叹,“义侠,他……哎!怎么说呢?他曾救过我们母女三/book9/

人­性­命,又曾一举将魔冥组织重要人物击杀,而且还与纹儿……哎,总之以前好好的,今日不知怎的,忽然狂­性­发作杀了公公。”

宗义侠立刻猜到是谁了,失口叫道,“你是说江湖雪?”

刘七娘点点头,“就是他!”

宗义侠顿时大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晚,宗义侠将张海楼请到内室密谈。除了刘七娘母女和刘兰,没有一个外人。

宗义侠沉痛道,“张叔叔,今晚请你来,是向你老人家请教江湖雪突然发狂杀人的原因的,据七娘说,事先你已有所觉察。”

张海楼微微叹哂,“确是如此。老朽当时从江湖雪的眼睛中看出他体内潜伏着一股极为厉害的杀气,随时有可能发作出来,老朽怕他在庄内杀人,故此要引他出庄,不想后来出现了不该出现的结果。”

“张叔叔,你体内怎会与刀魔一样,会潜藏邪异的杀气呢?”

“老朽也不太清楚,但有点可以肯定,江湖雪是在那股发作出来的杀气控制下才杀宗兄的,他本人极有可能受到杀气的控制,作出了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行为。”

“如此说来,江湖雪的确是因为控制不了那股发作出来的杀气才失手杀人的,那么请问,这种杀气发作前有没有症兆?”

张海楼略略思索,“应该有。但老朽也是今天才到这里,并在客堂时才见到他,因此并不清楚此前的情况。”

宗纹这时想起了江湖雪近日来不同寻常的种种举动——

他曾经一次又下次地执意要离开盘龙山庄,是在好些人极力挽留下才留下来的。她把这些事说了出来。刘七娘也证实了这些事实的存在。

宗义侠失声道,“照此看来,事先他是有所觉察才要执意离庄的,他倒真是受了发作的杀气控制才杀人的。”

刘七娘细细一想,不禁点头同意,“义侠,你说得对。江湖雪在大客堂那阵子,还在极力克制着那股杀气,后来有可能实在难以控制了,才冲出客堂,拼命往外跑。随后公公去追,还追去了好多人。到了林中,他出刀杀了最先追到的公公之后,尾悔得要命,对后边追去的人再也没有出刀伤害,否则死的只怕不止公公一人了。”当即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宗义侠陷入了沉思。

江湖雪如果真是失手杀人,于理情有可原,于情却不能原谅。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岂能不报?

但若真要报仇,盘龙山庄这些人是江湖雪的对手吗?再说江湖雪曾救过刘七娘母女,两度救宗纹,有恩于盘龙山庄,现在又去报仇,岂非恩将仇报?更何况他与宗纹已私订终身,并且还由宗龙作主将宗纹许配给了他!

“我想找到江湖雪,如果他真是在杀气的左右下才误杀爹的,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我恳请张叔叔想办法化去他身上那股杀气,以后不再害人,这样对整个江湖武林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张海楼由衷叹道,“义侠你胸怀磊落,连老朽也拜服不已。按你的办法处理这件事,的确再好不过。”

宗义侠是死里逃生之人,许多事情无形中看得开了。况且江湖雪一身武功匪夷所思,捕杀他又谈何容易!

如能将之拯救出来,对于盘龙山庄乃至武林界都是一件极大的好事啊!

当晚就定下了这件事,决定在宗龙下葬后即派人查找江湖雪的下落。

没想到,第二天江湖雪就自己走回了盘龙山庄。

大门双开,他是鼓起勇气走进来的。

没有任何人阻拦。进了大门,眼前的大路一片死静。间或有人,看见他都远远地避开。江湖雪于寒风细雨中走进前院,也就是盘龙山庄的东边大院。

满院里扎着白纸白花,一片哀然。

在院中,他看到了许多人和一双双愤怒的眼睛。

宗义侠虽决定去查找江湖雪,但一切还在酝酿之中,并没有付诸行动,因此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别人跟本不知道。

正因为这个原因,江湖雪在这个院子里遭遇到了两百多人的阻杀。今日的他,武功更高刀法更绝,翻卷来去的刀风如巨飙狂澜,又似漫天刀云,飞沙走石一般将将围攻者扫荡得四处跌,拖着一路刀影冲入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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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53、★惊天杀气缠刀郎

/!里边涌出了更多的人。

江湖雪收起刀,一字一字地道,“我只想见一见张海楼前辈,请你们让一让道,或者传个口信进去。”

前院的打斗,其实早已惊动了整个山庄,甚至在他还没有进庄之前,已有人火速传报了宗义侠。

“东主来了!”人群后响起一个声音。

密密麻麻的人群向两边分开一条路,中间现出了宗义侠。

江湖雪失神地望着他,他也在望江湖雪。

仅仅一天的时间,江湖雪已消瘦得骨瘦伶仃,发如草。双眼肿大,显然暗地里哭过。

此时此刻,宗义侠甚至已打心底原谅了他。

怎么看,他还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孩子呀!

江湖雪向他走来,一些人欲要阻拦,宗义侠摆摆手示意他们让开。两人的距离不断地接近,直到双方相距仅仅三尺。

江湖雪肿着一双核桃似的眼睛,流着热泪,沙哑着声音道,“是我失手杀了宗爷爷!”宗义侠强自咽匣口苦水,痛苦地点点头,“我知道。”

江湖雪道,“我想见一见张/book8/

神医。”

宗义侠再次点头,“请跟我来。”

江湖雪在一座高高的木楼上见到了张海楼。

他在室内的小桌边坐下,张海楼还挺他倒了一杯热茶。

“我要把我的故事告诉你们——”他的眼睛又蒙起了一层水雾。

那还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一个小乞丐,遇上了一位隐居世外的绝代高人,他将自己独创的独步天下的绝唱刀法教给了小乞丐。

十年之后,小乞丐学会了所有的绝唱刀法,同时也熟记了绝唱刀法的内功心法。

绝唱刀的内功心法,一共可分为三卷。

按第一卷的内功心法使刀,只能算一个超一流的高手:

按第二卷的内功心法使刀,可以超越第一卷,刀气更重,但还没有达到至高要求;

只有按第三卷的内功心法使刀,才是最上乘的会唱歌的刀!

而且绝唱刀的内功心法奇妙无比,只要将先天真气修炼到一定程度,以心法运转真气使刀,都会产生空前的杀气。

奇妙之处还在于:以不同的心法催动先天真气使刀,所产生的杀气也大不相同。尤其是按第三卷内功心法使刀,将无形中产生一种/book8/

强大无比的杀气,由刀身震颤而出,发出迷醉欲仙的刀音。而那股杀气所到之处,更是所向无敌生命绝息。

遗憾的是,小乞丐初出江湖时,虽然已熟记了每一卷内功心法,但以他当时的先天真气修为,仅能控制按前两卷内功心法使刀所产生的杀气。事实上,他也早已将按前两卷内功心法使刀时产生的杀气融入了自身的先天真气当中,合成了一股超强体内气流,发诸于外,收诸于内,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小乞丐的内功,以掌发出,即成掌风;以刀发出,即成刀风。既可用于点|­茓­解|­茓­,又能气贯刀身,或阻拦兵器,或扫打暗器,或凌空飞激,或掀开障碍物,能柔能刚,妙用无穷。

在别师出山前,师傅曾再三告诫过,第三卷上的内功心法决不可以妄使。因为一旦使出,就会产生空前强大的杀气,而以小乞丐目前的先天真气修为,跟本不可能全部控制,最多也就只能控制十之七八。具体地说,最多只有十之七八的杀气能与小乞丐自身的先天真气相溶合,并控制自如,形成一股可以自由运用的气流。而不能控制的那十之二三的剩余杀气,就会悄悄地潜伏在他的体内,时不时地发作出来。小乞丐体内的先天真气因为控制那十之七八的杀气已达极限,因此潜伏在体内的杀气哪怕只有一点点发作出来,他也再难控制。而那一点点发作的杀气一旦失控,其后果却是自然而然的使人产生杀人的念头,并通过击杀修炼过内功、体内存在气流的高手这一方式得以渲泄。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那股潜藏的杀气一点点的发作,他也会跟着一次次产生杀机,并通过击杀武林高手这一特殊方式,一次一次地往外渲泄,直到全部渲泄劲出体外才能恢复正常。更可怕的是,在剩余杀气发作的过程中,修炼先天真气极难进展,因此跟本就不可能指望很快就将先天真气修至化境,进而将那十之二三的杀气也融入到先天真气当中,汇成一股可以运用自如的气流。

小乞丐就因为妄使了第三卷上的内功心法,变成了一个所向无敌的刀魔。而且潜伏于体内的那股剩余杀气的发作时间,有可能长达十年八年,也许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一辈子。

故事说到这里,宗义侠浑身都吓冷了。

张海楼沉叹道,“既然会有如此恶果,那个不乞丐当初何必一定要以第三卷上的内功心法出刀呢?”

江湖雪不觉泪眼迷离,凄凄道,“因为那个小乞丐,第一次出道江湖就遇上了一个街头乞讨类似当年自己的小女孩,于是他暗中发誓一定要将小女孩当作最亲最亲的人,一定要保护着她照顾着她,让她不再受冷不再挨饿,过上一种正常人应当过的生活。可是后来接连发生了许多事,那个小女孩落于了魔冥组织手中,小乞丐唯一的亲姐姐也不幸故世,他就再不愿失去那个小女孩。然而最后一次与魔冥组织数位魔头相遇之际,那些恶魔竟然要下毒手杀死小女孩,小乞丐眼看救之不及,不得已才被迫以第三卷上的内功心法使刀,并以自身的先天真气溶合控制了大部分因使出第三卷内功心法而衍生的杀气,出刀将那帮恶魔杀死,这才救回了小女孩。只差一点点,小女孩的命就没了,小乞丐也要永远永远失去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妹妹了。”

说着,江湖雪的眼泪叭叭地掉了下来。

“那个小乞丐的故事就是这样,但有一点是他事先没有想到的,那就是那个小乞丐成为刀魔之后,护体本能更加敏感,先天真气中又溶合了因第三卷内功心法使刀而产生的大部分杀气,内功更为­精­纯,对外界入侵的反冲力也更加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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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54、★情人相见哭一场

/!“因此,”江湖雪又不无悲伤地说下去,“不能以暗器杀他,也不能用毒药害他,只有一种方法可以结束他的­性­命,那就是找到两种无毒之物分先后给他吃下去,在一种无毒之物进入血脉后,再吃另一种,使之与先前存在血脉之中那种无毒之物发生反应,生成剧毒,毒死那个小乞丐。”

江湖雪所说的暗杀小乞丐的方法,其实是由陈花的天竺香药理启发而来。当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意识中激起了强烈反抗,阻止着他透露这个天大的秘密。但说话毕竟不是毒物入侵体内,内在的反抗意识被他死命的压制住了。

当他将这个秘密透露出来后,显然费了很大的劲,竟大汗淋漓,几乎瘫软。宗义侠骇然地望着他,脸上的神­色­无比复杂。他当然知道故事中的小乞丐是江湖雪,小女孩就是朵朵。

但他没有想到江湖雪会将结束自己­性­命的方法泄露出来。

难道江湖雪本来就是来求死的?

事实上江湖雪的确有求死之心,他的内心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那就是先天真气虽然奇妙,却也并不是毫无缺点。它有一个气门,只要在气门上施以特殊手法,一身先天真气就会暂时被封闭而失去作用,变成一个不会任何武功的平凡人,直到四个时辰之后才能恢复。他当然也想将这个秘密告诉宗义侠和张海楼,可是这一回心中的反抗意识更加强烈,他使劲地张大了嘴,却感到口中被泥沙灌满,竟说不出一个字来。过了半晌,当他决定不说这个秘密时,立即感到全身轻松了许多,话也能说出来了。

宗义侠和张海楼当然看到了他的异态。

张海楼道,“江大侠有什么话,只管直说!”

江湖雪悲叹一声,“张前辈,再过不久我可能又会杀气发作出去杀人,所以我这次来只求你两件事,第一件,求你用我刚才说的那种法子将我杀死;第二件,在我中毒离开山庄后,求你想办法将朵朵的经络修复。”

张海楼鼻子直发酸,修复朵朵的经络,他当然可以做到。至于暗害江湖雪,他自信也能做到,但决不会昧着良心去做。

江湖雪忽然离开凳子,跪倒在张海楼面前。

“张前辈,我别无所求,只求你答应帮我修复朵朵经络,你答应我之后,我死而无憾!”

张海楼只觉得悲酸难禁,“好!好!我答应你,你快起来!”

“多谢张前辈!”

江湖雪爬起身,“东主,我要去看一看朵朵了。并且我还会住在盘龙山庄,直到哪天中毒为止。因为只要我活着,那股潜伏的杀气总会发作出来,每次发作又总会去追杀武林高手,纵是离开盘龙山庄,发作起来的时候,也是有可能回到这里来的。”

他转身缓缓走了出去,一步一步地下楼。

宗义侠后背还在不住地冒凉气。

要对付这样一个空前绝后的刀魔,加上东西派所有的力量,也许还能有些许胜算。

但对方会逃呀!纵是被围得水泄不通,他仍能从力量稍弱之处冲杀出去。更何况纵然杀得了江湖雪,东西派高手恐挪所剩无几,这要牺牲多少武林家庭的幸福呀!

他能做这样的决定吗?

再者,这样的决定就意味着断送东西派有生力量,别人意愿吗?

他不觉步到门外楼栏边,看到江湖雪已下到院子里,许多人仍要围堵,连忙大声说,“诸位请让开道!从此时此刻起,庄内任何人不得再为难江大侠!至于其中内因,稍后我会向你们解释。”

依然以称呼他为“江大侠”,足见宗义侠的心胸之广阔。

江湖雪抬头一望,满怀内疚,又想到自己是一个快死之人,一切瓜葛已与己无关,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来到先前住宿的那落楼屋小院。

小院依旧,里边空荡荡的。

江湖雪走到朵朵门外,轻轻地推门进去。

朵朵一个人躺在床上,正在熟睡,脸上犹有泪痕。

多么可怜的小朵朵啊!

江湖雪挺她掖了掖被子,朵朵于梦中惊起,把手抓住,连连叫道,“哥哥,别走!别离开我!”

江湖雪心疼不已,又有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她那张小脸,将眼角的泪轻轻拭去。朵朵在恍恍惚惚中觉得有人,猛然张大眼睛,看见江湖雪,喜得热泪盈眶,哭着笑着爬扑过来,搂得死紧,不停是叫着哥哥哥哥。

“哥,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好不好?”

江湖雪心潮翻滚,强忍住与朵朵一起离开的冲动,平静地道,“朵朵,我们不走!还住在这里,等你完全康复后再走。”

朵朵依顺地点点头,“可是你要天天陪着我。”

江湖雪微微一笑,“我会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一边用手爱怜的抚摸着她的秀发,“是不是昨夜一夜没睡啊?”

朵朵把头埋在他的怀中娇羞地笑了一下,“我是想你想的,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江湖雪笑道,“怎么会呢?我一定会回来的。”

两人相见,说不尽的离情别绪。小小天地,又充满了开心快乐。

陈花也闻讯冲进门来,喜极而泣。

江湖雪灿烂一笑,“我都回来了,你哭什么呀?”

陈花便也往他身上软倒,“我以为不会回来了,正要去找你呢!”

江湖雪大为感动,不觉伸手轻揽着她的腰,深情道,“你对我真好!”

陈花一颗/book7/

芳心突突地跳了起来。

不过江湖雪没有再做出进一步举动,或许他还不会呢。

中午,张海楼过来为朵朵诊脉,随后开了一方“生脉复络汤”,让朵朵每日服一剂。

三人在小院之内,足不出户。江湖雪或为朵朵修复经络,或给朵朵讲先天真气的练气之法。先天真气的基本功必须从童子处子之身练起,陈花只有旁听的份儿。

酒菜药汤有人及时送到,三人仍被当作贵宾一样被招待着。

五日之后,朵朵的经络已经在先天真气和生脉复络汤的双重作用下完全恢复,这就意味着朵朵可以习武了。三人喜得在房内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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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55、★身中奇毒如吞芒

/!当晚,张海楼宗义侠也来祝贺。朵朵又是“张爷爷”,又是“宗伯伯”地叫个不停,心中极为感激他们治好了自己的病。宗义侠心内隐隐作痛,暗地说道,“朵朵,你可别怪伯伯狠心,江湖雪去了之后,我自会把你当作亲生女儿养大的。”

江湖雪为感激宗义侠的盛情款待和张海楼的妙手回春,接连的敬酒。张海楼一双慈善的眼睛中时时泛出痛苦之­色­,不敢多呆下去,喝了几杯水酒便起身告辞。宗义侠借口送他,一齐去了。

江湖雪从他的神态中感觉到了不对劲,蓦然想到那种无毒化剧毒的杀人方法,便知刚才吃下的食物中已被做了手脚。他自知为时不多,也不再回房间睡,而是坐在床沿看着朵朵。朵朵当晚自告奋勇地喝了两杯水酒,晕晕乎乎的,很快就睡着了。与朵朵同床而睡的陈花一觉醒来,发现他仍坐地床沿,却有些不安,睁大眼睛望着他道,“江大哥,你怎么还不去睡呀?有我带着朵朵就行了。”

“不,我想再看你们几眼。”

陈花娇羞一笑,“以后我会天天让你看,你愿意怎样看都可以!”

江湖雪心里说,“只旁后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果然,没过多久,体内突然象被利箭刺穿,透心地痛起来。

江湖雪强忍住剧痛,探身摸摸朵朵的小脸,茫然失了一会儿神;又摸摸陈花,仍茫然失了一会儿神。

“朵朵,陈姑娘,你们好好睡吧,我也要回房睡觉了。”

“陈姑娘,你要好好带着朵朵,我把她交给你了。”

他辞别陈花走出门,轻轻地带上门后,两行热泪便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这一别就要是永诀了!

这一别就再不能见面!

他走下那段楼栏,明明不远,却无数次地驻足,无数次地回头望。

体内的剧痛越来越强烈,强烈得到了再难忍受的地步,他飞快的冲出这落院子,拐弯抹角地避开值岗夜哨,冲入了花园之中。

这时天已麻麻亮,花园中空无一人。

江湖雪身如刀绞,痛得在地上直打滚。一会儿已衣着不整,口鼻都渗出乌血来。双耳嗡嗡直响,仿佛要聋。

闹了一阵,又觉得剧痛攻入了下腹,好象里边有无数毒蛇在奔突撕咬,这一回更是痛得眼泪鼻涕一齐下,捂着肚子又是一阵翻滚,转眼不成|人样。

远处的绿屋中,忽然奔出一人飞跑过来,竟是宗纹。

江湖雪痛彻肺腑,哪里还有心思管她,只顾滚翻,手抓脚踢,不停在扭曲着腰身、手脚,打跟斗,扯头发……做出了种种痛苦万状的动作。

宗纹吓得大叫,“江哥哥,你这是怎么啦?”

江湖雪无力回答,又翻滚了好一阵子,剧痛稍减,才喘过一口气来。此时的他,五官七窍都渗出­阴­惨惨的乌血来,脸孔狞狰,活似一个僵尸血鬼。

宗纹吓得魂都飞了,尖声道,“江哥哥你等着,我去叫张/book8/

神医来!”

江湖雪吃力道,“不用了!”慢慢地爬起身。

宗纹犹是魂不守舍,惊叫道,“怎会这样?江哥哥你究竟怎么了?”

江湖雪昂天一声悲叹,“我已中了万劫不复之毒,连体内的先天真气都无法将之排出,我留在人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宗纹如遭雷击,顿时花容惨变,“你你你?不会的,江哥哥,你不会中毒的!你在骗我!”

江湖雪惨然地笑了笑,“我没有骗你!这种毒是我亲口告诉别人下的,跟本无法可救!”

宗纹不禁傻了眼,“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江湖雪擦擦嘴角的乌血,悲凉道,“因为我已经成了一个刀魔,只有用这种方法杀死我自己。否则,我就会不断地追杀武林同道,给整个江湖带来血腥灾难!”

“不!不要!我不要让你死!江哥哥,我千万不要死啊!”

宗纹忘怀地扑上来,拥抱着他,“江哥哥,我别吓我!你死了我怎么办?”

江湖雪心中涌起一种奇特的感觉,想不到自己杀了她的爷爷,她如今居然没有怪他的意思,不觉感慨万千,轻轻说道,“纹妹妹,我已注定是个死人。而且我杀了宗爷爷,是你家的仇人,你又何必这样对我?”推开宗纹,转身就走。

宗纹一呆,复从后边把他抱住,哭叫道,“不!江哥哥,我不让你走!我什么也不管,要的就是你!我不会让你去死的!江哥哥,你不要离开这里,我去叫张神医来救你!”

江湖雪眼睛一湿,轻轻摇头,“没有用的,我身上的毒就是他下的!”

宗纹眼睛都瞪直了。

江湖雪又把她的手拨开,回转身,脸上竟现出鲜花般灿烂的微笑来。

“纹妹妹,如果你真不怪我,就别把中毒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我走以后,请你代我好好地照顾朵朵,这样我就是死也都心满意足了!”

宗纹又把他抓住,热泪满面的呼道,“江哥哥,你不要这样!你不会死的!我想法子救你!你死了我怎么办?我、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江湖雪并没有听懂她的话,苦笑道,“我们谁也不是谁的人!”

宗纹急得又哭,“你看过我的身子,还跟我定过情,我就是你的人!”

江湖雪再笨,听到这里也有点明白了,不由心头一酸,痛苦道,“纹妹妹,你真的是一个好女孩,我知道我们定过情,我要娶你为妻的,可恨我为日不多,不能再答应你了!”

“我不管!你要走,我就跟着你!你要是死了,我也跟着去死!”宗纹说着又露出笑意,“江哥哥,你相信我,你中的毒一定可以解去的!”她又哭又笑,要把江湖雪留住,冷不防被江湖雪一指点昏,抱回了小绿屋中。

屋内,只见到处都挂着一条一条的纸条,去看时,全都写了字。

有的写道,“江哥哥,你为什么要杀害我的爷爷?你知道吗,爷爷最疼我了!”

有的写道,“江哥哥,我想恨你恼你为什么又恼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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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56、★浪迹江湖佳人伴

/!有的写道,“江哥哥,你救过我的命,又看过我的身子,我该怎么办?”

有的写道,“江哥哥,我知道你不是真心伤害爷爷的,你是失手误杀他的。”

也有的写道,“江哥哥,今生今世我注定是你的人,你的妻!”

……

各种各样的字条,几十个为什么和几十条痴情绪语。

其中有一条特大的字条,墨迹犹没­干­,上边写道,“江郎,我会一辈子爱你!你的妻——纹儿!”

很显然,宗纹曾经恨过江湖雪,但自知道他是由于杀气气发作才误杀爷爷后,几经辗转,最终内心还是彻底原谅了他。并且还深深地爱着他——仍愿意做他的妻子。

他不觉感到眼眶又温暖又湿润,含泪出了小屋。

自从误杀宗龙到再度入庄,一次也没有见到过宗纹,原来她竟是躲在这个绿屋中,写下了这么多的心结。

心有千千结,谁来开解?

“纹妹妹,纹儿,我的妻,再见了!”

江湖雪默默走出花园,到处一片空寂。

纹儿一定会代我好好照顾朵朵的!他还想去看一看朵朵,又忍住了。蓦然远处人影一闪,陈花奔了过来。原来她一早醒来之后,总觉得江湖雪昨晚的径有些反常,马上就找到花园这边来了。

“江大哥!”一到近前,把她吓了一跳,“江大哥,你的脸上怎么有血?”

江湖雪笑了笑,“没什么。”

陈花可吓坏了,大惊道,“这是毒血!江大哥,你中了毒?”

江湖雪仍是笑,“我说没什么!”

边说边走,踏上了一条大路。

陈花追过来,“江大哥,你要去哪里?”

江湖雪又轻轻吐出两个字,“出庄。”

陈花大为惊异,“你不管朵朵了?”

江湖雪心在滴血,口上却轻松答道,“不管了。”

大路上,已经有人在晨扫,看见江湖雪,见鬼般的退开。

偶尔有一两个值岗哨位,看见他也是一惊一咋的。

他沿着大路一直往外走。

起初陈花还不相信,直到江湖雪走出前院大门,她才知道是真的了。

在前院与中院相接处的一座高楼上,宗义侠正站在小窗前,目送两人出庄后,露出无比羞愧之­色­。堂堂的东派剑术联盟盟主,现在却与名传天下的/book8/

神医张海楼联手下毒,传出去的确无脸见人。可是不这样,天知道那把魔刀又会断送多少武林高手的­性­命!那可是一种谁也化解不了的杀气呀!他也是与张海楼惮­精­沥血地研讨了两天两夜,确实再无良策才下毒的。

江湖雪出庄之后曾回头望了一眼,不过没有望向高楼,而是望向朵朵那落小院的方向。

天已大亮了,朵朵是不是也该醒了?醒来后看不到他,一定很伤心。宗纹是不是也该醒了?醒来的第一件驶定是去朵朵那落小院,看看自己走没走,说不准正与醒来的朵朵撞个正着。

江湖雪于心不忍,却又别无选择,择路匆匆往前走。陈花不敢稍离,紧紧跟了上来。走到一条小溪流边,他胡地将脸面和双手洗了一通,漱了漱口,仍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陈花惊疑不已,好几次开口要问,欲言又止。看对方的神态,反正问了也是不答的,索­性­默不作声,只是跟着他走。他走到哪里,陈花就跟哪里。江湖雪心中极为烦燥,但他天生是一个不会伤害女人的人,有气没处使,埋头就跑起来。

陈花轻功比他高,耐力却远远不够,跑了半个时辰后,江湖雪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也没有丝毫疲倦的迹象。陈花已经开始喘息起来,只是脚下没有停。又跑了一个多时辰,陈花实在撑不下去了,堵气地在后边叫道,“跑吧,跑吧,你跑走了我就上吊!”

江湖雪闻言又慢了下来,双目凄迷,面­色­­阴­郁,仍是不言不语地走。

陈花赶上来,刚想说话,看见他的表情,又把话吞了回去。江大哥怎么啦,怎么会突然变得这样?他体内的先天真气不是玄妙无比的吗?怎么还会中毒?许多话憋在心里,十分难受。但难受也得受啊!

天­色­垂幕他们走到一条街上,江湖雪在一家客栈前停下脚步。

陈花懂得他的意思——今晚要住在这里了。

进了房间,江湖雪晚饭也不吃,和衣倒在床上,埋头就睡。

陈花耐耐心心地将他的鞋子脱下,又将他的身子全部推入床内,盖上被子,然后去叫伙计送了饭来。

做完这一切,江湖雪已经睡着了。

她凑近去叫,却又犹豫起来。只见江湖雪于睡梦之中溢出两行清泪,嘴角轻轻嚅动着,发出比蚊蚋还低的呓语,也不知在说什么。

饭菜都凉了,她犹豫着,终是没有惊动江湖雪,自己也无心吃饭,扒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早晨醒来,发现自己身上被着被子。江湖雪早已下床,背着他的短刀,正站在窗口茫然在望着外面。

陈花将被子放回床上。

江湖雪收回目光,用眼­色­告诉她又要出门了。

陈花耐着­性­子跟他走。

又走了一整天,这天黄昏没有遇着人家,江湖雪忽然拔刀狂舞,刀风如无形的利器,席扫一切,荒草地被扫出一个方圆几丈的空地,杂木枯草飞在四边。地面都被刀风卷得­干­­干­净净。

陈花旁边拣来­干­草枯枝,取出火熠子生起了一堆野火。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她感到有些饥饿。看了看江湖雪,只见他背着火光,出神地望着黑暗的远方,也不知在想什么。

足足站了半个时辰,他动都没动一下。

陈花蹲在火堆边,一边拨着火,一边不时地看他,直到他转过身来。

这一刻,在火光的照耀下,分明地可以看见江湖雪一张方方正正的脸,一天一夜之间,添了些许哀愁,带上了饱经苍桑的成熟和一丝从来没有过的沉郁。眼光变得深沉,变得悲凉。发披迷,浑身上下有些,却又于中显出一种江湖男儿独有的粗狂和野­性­。

也只有敏锐的女人才能注意到他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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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57、★夜烧篝火情欢畅

/!江大哥成熟了,忽然之间已不再是昨天那个脸上还挂着稚气的少年了。

她还清楚地记得在卧神龙客栈那一阵子,江湖雪第一次出手将她从燕狂风手下救出来的时候,那时候的他,显得那样年少。脸上甚至还带着娃娃气,白白净净的,更没有一根胡须。而现在的他,一些杂的胡茬子已爬上了下巴。

江湖雪和她打了一个照面,又望向火堆。

火光跳跃,他能看出什么?

陈花忍不住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边,轻轻说道,“江大哥,你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江湖雪只是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又目注火堆边的一个布包袱。到底是女人细心,陈花在上午经过这个小市集时就买下了这个小包袱,还顺带买了一些馒头放在里边应急。

“江大哥,你就吃一个吧!”她去把小包袱打开,拿出一个馒头递过来。

江湖雪便又深沉地看着那个馒头。肚子是饿了,本能地发出咕咕声。但他一点儿食欲也没有,脑海里装的全是昏昏沉沉不明所以的什么东西,使得他不想吃任何东西,也不想说话。

“江大哥,我求求你,你就吃一个吧。”陈花眼中含着泪水。

“江大哥,你就吃一个吧。”

江湖雪无声地接过那个馒头,木然地吃着,木然地咽着。

“来,江大哥,再喝一点水。”一个水壶递了过来。

他接过水壶木然地喝了几口水,又去啃剩下的馒头。

陈花看得心酸不已,直欲掉泪。

风云无敌的绝唱刀君江湖雪何时竟成了这样一幅样子,确实令人心酸。

一个馒头终于吃完了,陈花又递来了第二个。

江湖雪轻轻摇了摇头,到一边找些细草抱回来,在火堆边铺好,又将自己的外衣脱下,铺在草面上。之后又在草铺的另一边也烧起一堆火来,两堆火将地铺夹在中间,就不觉得冷了。做完这些,看看陈花,指指地上的地铺,意思是让她去睡。他自己在地铺边坐下,出神地望着火堆。

陈花睡不着,便也坐到他的身旁,“江大哥,你睡吧,我不困!我守着火堆,别让它灭了。”

江湖雪倏地侧过脸,望着他,竟露出一丝罕见的灿烂微笑。

“你累了,我去睡!”象一个年轻的母亲在哄自己的孩子,声音居然是那样的温软深情。从出庄到现在,终于破天荒地听到了他的说话声,看到了他的笑脸,而且是那样的柔言软语充满温情。

陈花差点要失声哭起来。

“妹妹,你去睡吧!从今天起,我也要把你当作亲妹妹。你知道,以前我只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小乞丐,除了姐姐再无亲人。直到遇上师傅,他是我的第二个亲人,朵朵是第三个,你是第四个。陈姑娘,你愿意做我的妹妹吗?”

陈花鼻子一酸,泪水已流了下来,带着泪道,“我愿意!江大哥,我愿意做你永远的亲人!”

江湖雪不觉伸过手去,象抚摸朵朵的秀发一样抚摸着她。

这些日子,哪怕是在不停地寻找朵朵的时候,好象总有一个目标,在吸引着他引导着他,使得他心里有一种踏实存在,有一个方向存在。而今,忽然要永远地离开朵朵了,他又觉得内心空荡起来,伴随着从来没有过的孤独、无助和寂寞。

个中滋味,真是千样百般。

无意中,他要在离开人世之前,把紧随身边的陈花当作亲人,找到一个方向,一种充实。

他却不知道陈花已不是一个小女孩,而是一个早已成熟的女人,并且对他暗许之心。当是时,两人互相依拥,陈花流下了两行幸福的泪花。

江湖雪又轻轻地挺她拭泪,那么轻柔,那么细心,分明就是把她当成了另一个朵朵;那种眼光和举止,也是他与朵朵之间才有的。

陈花颤抖着抓住他的大手,露出无限娇羞,“江大哥,你真好!”

这不是朵朵的声音么?朵朵分明也会这么说的!

江湖雪心中荡起一阵莫名的愉悦,又在脸上表露出来。

“江大哥,我好幸福!”陈花把他的大手摸索到自己脸上。

­嫩­­嫩­滑滑的娇脸与掌下游离。

江湖雪感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那种感觉好舒服好舒服,象有魔力的什么东西,充满着不可思议的诱惑。

陈花小脸通红,粉颈透出一层细细密密的香汗,见他不反对,又把那只大手放到自己胸上。江湖雪心中微微惊讶,但手上的感觉又是那么细腻温柔,竟舍不得抽回来。

那只手,不觉已在她的胸口轻轻抚摸……

玉人于掌下娇喘微微,星目欲醉,­唇­边逸出了撩人的呻吟。

不知不觉,她的胸已被解开,露出了冰雪暖玉般的酥胸。

“哦!哦!江大哥……!”一双美艳如花的粉臂吊上了他的脖子。

两人耳鬓厮磨,渐渐地,江湖雪感到浑身火热,热血一下子冲上了脑门,沉睡中的某种东西突然醒来,遍布着他的全身。他觉得身体的某些地方,在迅速的突兀,涌起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冲动。

不知不觉,两人已倒在地上。

陈花是过来之人,熟练地引导着他。

火光之下,两人已赤­祼­着身子,江湖雪喘着粗气,忽然进入了男女之间的那扇门,猛烈地挤压着身下的女子,一下子就将她的一切全都打开了。

一阵欲仙欲死的呓音从女子口中递出——

陈花于娇喘呻吟中又流下了两行热泪。

这一夜,江湖雪甜甜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醒来,陈花已经穿好衣服,正站在旁边梳理着长发。一双妙目,含羞而大胆地望着他。

江湖雪也奇怪而深情地望着她。

那双妙目多美呀,象两粒闪光闪亮的明星,还带着无限水亮的柔情。

又长又密的黑发,黑丝般地散落,于晨风中轻轻飘摇。

美若天仙的脸上,象开了千百朵鲜花,更显得艳丽迷人。

一袭紧身衣如花包玉体,烟笼烟罩而下,美极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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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58、★请医青年太张狂

/!刹那间,他的脑海里全是幻影,宗纹、云凤、陈花、朵朵,四人于跳动的火光中溶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胴体。

那光滑细腻的身子;

那娇柔灵巧的双手;

那温暖而湿润的嘴­唇­;

那丰盈而挺立的酥胸;

那润泽而神秘的……

全都是令人迷醉的梦境!

他仿佛又回到了昨夜,回到了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当中。

想不到男女之间,还有这么一档子玄妙无比的事情。

他目楞楞地发了呆。

“江大哥!”女人的声音透着无限娇羞无比温柔。

江湖雪幸福地微笑起来,那双眼睛却是有些不懂地在陈花身上溜过来扫过去。

在现身江湖之前,师傅已教给了他一手绝世无双的刀法,这档子事可没教过。不仅如此,连听都没听过,也难怪有些懵懂了。

转眼间江湖雪变了——

变得开心幸福,变得更会关心人爱护人。

陈花也变了,她学会了撒些孩子气,骂些俏皮话,连说带笑,笑声不断。而且也更温柔更体贴人了。

后来的几天,是他们最为开心的日子。

陈花已暗中决定,­干­脆找个地方与江湖雪幸幸福福开开心心地生活。

可惜好景不长——

四天后,江湖雪体内的剧毒又发作起来,就象杀气发作时一样难以控制。

杀气发作时,他可以以击杀武林高手的方式得以渲泄。毒气发作时,却连渲的方式都没有。

四天来,他们走过了多少美丽的地方,说过了多少动人的柔言蜜语!

活泼的小溪边,参天的古树下,幽幽地竹林里,跳动的火光边,哪里没有留下两情相悦的身影?

现在,一切美妙马上就要结束了。

江湖雪在住宿的客栈中痛得死去活来,一阵又一阵地翻滚扑跌着。

陈花急得满脸是泪,拉不动他,抱不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爬起来又跌倒,跌倒又爬起来。他一会儿在地上滚来滚去拳打脚踢,一会儿张牙舞爪东扯西拉,把个房间弄得不成样子,东西丢了一地。片刻后,口里鼻里还冲出一股一股的乌血来。

陈花吓得慌作一团,都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声音还惊动了这家客栈的伙计,两个小二推门进来,一看其中的情况,吓得调头就跑。

陈花好似大海中捞到了一根救命木,抓住后边的伙计急声问道,“江大哥中了毒,哪里有医生?”

小二吓得浑身打抖,颤颤兢兢地道,“有有有……”

“在……在街东十二号,有……一个王……王医生,是、是本地名医。”

陈花放开手去扶江湖雪,哪知他正在痛苦当中,东滚西翻,力量又大,别说扶到王医生那里,抱都抱不去。一抓住他,即被甩开;冷不防去点|­茓­道,那更不行,护体反冲力将她整个人都冲走。

没有办法,只有去请王医生了,陈花拔腿就跑。

到了外边街上,到处已罩在黑夜的暗影里。这时已是上灯时分,还好街边有些房屋透出些淡淡的光来。

她辨准方向,向街东跑去。一气奔出半里地,恰好前边有一家店子尚未打烊,连忙去问。伙计告诉她,王医生的住处,就在前边弄堂里,门口有一牌,书有“王医生草院”字样。

她忙又按伙计指点的方向找去,果然有一个弄堂。里边一伙人,正提着十几盏大灯笼。奔到近前,才发现提灯笼的全是一些仆人,门前放着一顶骄子,一个老郎中背着小木箱,正在两个衣着华美的青年陪同下走出门来,走向骄子。

陈花急得不行,拨开众人冲到老郎中面前问道,“你就是王医生吗?”

老郎中不冷不热地瞅了她一眼,“正是敝人。”

“快!快跟我走,江大哥中了毒!”陈花拉起王医生要走。

不料老郎中冷冷道,“你没看见敝人正急着要赶去赵太爷家吗?告诉你,赵夫人病了,敝人正要去为赵夫人治病。别的地方,今天不去。”

陈花急得要死,哪管那么多,手上一用劲,硬生生地将他拖起就走,同时娇叱道,“你不去我就杀了你!”

王医生被她一抓,手都差点碎了,杀猪般地叫起来。

两个华服青年衣着闪动,拦在了陈花面前。

“哪里来的妖女,还不将王医生留下!”

另一个大叫道,“野丫头,你也不瞧瞧这是谁家在请王医生!再不放手,别怪我手下无情了!”拔出剑刷地刺来。

真是越急越出事。

陈花一心想着赶快回去,连发两掌,意欲将两人打倒冲出。出乎意料,两人只是侧身闪过,一双宝剑如两条银龙缠杀过来。她拖着王医生不太方便,躲得稍为一迟,差点中了一剑。

这两个青年,竟是受过名家指点的使剑高手。

陈花心里发急,不由大怒,手中猛地抖出一条红巾来,向两把剑卷去。

两人不认厉害,以剑去割。没想到这条红布并非寻常的红布所做,而是一种非常特殊的丝,成千上万条编成的,比江夜的飞线柔丝绳还在坚韧,不是削铁如泥的宝剑万万奈何不得。剑一迎上,即被红巾套绞在一起,陈花奋力一抖手,便将两人连人带剑抖了出去。

好家伙,两人在空中翻身落地,居然没有受伤,剑也没有撒手。不用说,的确是经过名家指教的使剑高手。

陈花一楞,心说要坏。要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人打倒,还真要费些手脚。换了平时,她的独门暗器早就撒出去了。自从跟了江湖雪,尤其是与他有了合体之缘后,她已暗中发誓再也不做无辜伤害他人的事了。

一眨眼两把剑刺到身前,她只得以红巾去卷,这回两人乖巧多了,一见红巾卷来,一个凌空跃去飞击,另一个盘地阻杀,分作上下两路,使之不能兼顾。

陈花火往上冒,抓住王医生那只手倏地放开,手指一弹­射­出一枚暗器,撞中上边刺来的剑,同时以红巾去拍打下边攻来那人。只听当的一声,上边那人在陈花猛劲发出的暗器撞击下,浑身剧震,翻空退了出去。下边那人也向后跃出,闪过红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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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59、★人去房空惹心伤

/!陈花一拍没有奏效,一抖手,红巾如影随形,对着上头那人封头盖脑地直刺过去。这时,吓傻的王医生喘过气来,慌忙跌跌撞撞地往回跑。陈花心里着急,红巾往回一带,改变方向,刷地飞去将王医生卷住,拉了回来。另一只手又打出一枚暗器,将袭杀过来的一个逼退。

两青年先后被她的暗器震得虎口发麻胸闷气堵,均吓一大跳,但却没有退缩。弄堂本来不是很宽,他们往那儿一字儿排开地站着,恰恰能将前边的路堵死。

其中一人叫道,“你们快绕小路去通知人手。”

两人架灯笼的返身往后跑,拐进了一条小路。

陈花又急又怒,扣住王医生的后劲就叫起来,“再不让路,我就将他杀了!”

两青年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退开两步。

陈花一见有门,凶叫道,“还不快滚开!本姑娘可真要动手了!”一收红巾,抽出一把匕首,顶住王医生的胸口。

这一招真管用,两人一交换眼­色­,又退开几步。

如是,陈花扣着瑟瑟发抖的王医生做人质,一路冲出弄堂,两青年因怕伤到王医生,反而被逼出弄堂外,退到侧边去了。因此她拉着王医生就跑,眼角余光瞥见没人追来,稍稍放心。

跑不多远,王医生大口大口直喘粗气,有气无力地叫道。“女……女侠,敝人实在跑不动了。”

陈花可没在时间管他,晃晃手中匕首,大怒道,“跑不动就杀了你!”拖着又跑。

跑到客栈之前,王医生歪坐在地,汗作水流,喘得脸红脖子粗,实在跑不动了。

陈花将以红巾卷住他的腰身,尽力提了进去。

厅中有几个客人和收拾残羹的伙计,见状都惊得目瞪口呆。

陈花提到房门外,撞门进去,仔细一看却吓呆了。手一松,王医生叭地跌在地上。

墙上的烛火还在亮着,屋内七八糟,一张掀倒的桌子上吐着两滩乌血,江湖雪的人却不见了。

江大哥哪里去了?

忙到床上去看,顿时看见雪白的床单上留着一些字。

——陈妹妹,我身中剧毒,活在世上的日子已经不多了,谢谢你这些日子给了我那么多开心快乐!我走了,请你好好照顾朵朵,永远永远也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诉她。

江湖雪一定还有好多话说,但被单就那么宽,写不下去了。

他一定是忍着极度的痛苦写下这些字才离开的。

当时他一定在吐血。

陈花地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

江大哥你去了哪里啊?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人?

之后她又极力忍住夺眶的泪水,将那些字从头到尾再看一遍,当看到“我活在世上的日子已经不多”时,不争气的眼泪又滚滚而出,狂叫道,“不!不会的!江大哥,我不会让你死的!”扔下吓坏的王医生,狂奔了出去。

一到外边,正遇上杀气腾腾的一群人,打头的便是刚才招手的两个青年,一人指着她叫道,“妖女哪里走?快快将王医生交出来!顿时把个辣手小魔女气得怒火攻心,疯狂地嘶叫道,“都是你们害得我没有见到江大哥,我让你们害!”跃身冲入人堆内,双手齐发,忽然­射­出了无以数计的暗器,象一蓬红烟散开。那些人跟本来不及防备,小呼惨叫着,有的捂胸,有的捂眼,有的捂喉咙,还有的凭空抓,东倒西歪地塌匣大片。几十盏灯笼掉在地上,烧起火来。打头的两个青年,一个倒了下去,半边身子扎满暗器;另一个因站在他的身侧,且身材较为矮小,恰好被倒下的那青年将暗器遮住,因此没有中标。

现在,挺他遮暗器的青年就倒在他的脚前,他不由自主地低头看去,一见死者左脸着了暗器之处惨出一粒一粒的粉红血珠时,蓦然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吓得转身就逃。

眼前一片红光卷来,将他嘴鼻脸面全包住。再一拉,又将他拉得退了回去。

陈花杀机大起,狠命一脚踢在他的硝要害。

还剩匣些没死的,哭着喊着四下里逃了出去。

她还想要追杀­干­净,忽尔心中一酸,止住了脚步。

“江大哥,我不能再杀人了!”收起红巾,狂奔而出。

借着一点点星光,胡追了几里地,已是郊野。

陈花心如刀绞,打住身子哭叫道,“江大哥,你在哪里?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啊?”

山野寂寂,风声瑟瑟,除此之外,便无一丝异响。

情知江湖雪的剧毒跟本无法开解,一急之下,竟糊里糊涂地去找什么医生,她都要后悔死了。

“江大哥你快出来,快出来啊!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快出来啊!”

“江大哥!江大哥……”

悲惨的呼唤响遍山野。

“江大哥,我爱你!你别离开我呀!”

无助的身影地山路中消薄。

陈花走远了。

其实江湖雪就是不远的树后。当陈花追过来时,他怕被发现,便将头埋到了地上。

声音渐远渐觉凄楚,他缓缓地走到路上,差点儿就要去追。

一霎时,又压下了那股冲动。

追上了能如何?

自己短短的生命已快到尽头了,带给她的岂非只是更大的痛苦?谁都能想象得到,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死去是怎样一种悲哀。

“陈妹妹,原谅我,我不能让你看着我死!我要死,也要找个不为你们知道的地方!”

江湖雪转过身,走进了路边的荒芜之地。

走了一段路,他就倒在地上睡去。天亮后又接着走。不知不觉,来到了一条河边。他在河边的草地上站了会儿,向河心走去。河水渐渐地浸湿了他的衣服,又渐渐地淹没了他的头顶,他仿佛已没有了知觉,仍一步一步地走向深处。

中间水急,把他冲了起来,一直往下游冲去。

他闭上眼睛,手结印花,运转先天真气,顿时明显地感应到全身血脉中还有更多的即将反应成剧毒的物质存在。身体周围,是奔涌的河水。

他的身体象一段被水冲起的木头,沉沉浮浮,翻翻滚滚,随着冰冷冷的河水漂流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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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60、★江湖男儿已断肠

/!恍然中,脑海中闪出了一个个人影。

陈花、云凤、宗纹、朵朵、楚铃……

一张张生动的容颜,只是眨眨眼再也见不到了。

今生的别离,将是永诀!

来生又怎样?

今生不就是前生的来生么?

今生不知道前生的事,来生又怎知道今生发生的一切?

他的心充塞着无限的失落和寂寥。

他又想到了姐姐,那种想流泪的感觉。

接着,师傅的幻境中出现了——

“这把刀为师交给你了,从现在起,你就是独步天下风云无敌的绝唱刀君江湖雪了,你要对得起这把刀啊!”师傅的叮嘱语重声长。

“徒儿,你还要记住,十年之后为师若尚在人间,一定会给你再教出一个师弟来,为师已想好了他的名字,就是把你的姓名倒过来,叫他雪湖江吧。”

师傅的音容笑貌消失了。

雪湖江?对,如果我死了,师傅一定还会教出一个更好的徒弟来的。

他零零散散地闪着一些念头,不觉被冲到了浅水处。

远去的记忆又回来。

想当时与陈花落身于滚滚江流之中,口舌相接,那是一种何等快意舒畅的感觉。

那一夜火光下的温柔,更是今生今世都莫想忘怀一分分。

那一夜,他知道了男女之间的云雨快乐,知道男人和女人还有另外一种生活。

佳人远离,陈妹妹,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江湖雪心中一片凄苦,茫然地爬起身来,水淋淋地走。

他专拣无人的荒野行走,数日之后已被折磨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比十年前流浪街头的样子还糟。

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口,他被十几个孩子当作疯子,围着他指手画脚,有些小孩子骂他,还有些小孩子往他身上扔石头。

这些石子,当然是不可能对他构成任何伤害的。

可是他的思想麻木了,跟本不知道别人在打他,楞头楞脑地站着,偶尔还咧开嘴傻笑一声。

那些小孩子见打了许多小石子他也没喊疼,惊奇起来,都争着往他身上扔。

“谁叫你们打人的?”孩子们身后来了一位老先生,喝住他们。

一个小孩叫道,“他是疯子。”

“疯子也是人,不能打。”

“谁说不能打?”那小孩分辨道,“娘说疯子打小孩,你不打他他就打你。”

先生喝道,“胡说!你娘一个女流人家懂什么?她要懂,就会自己教你识字念书,也不用打你送到我这私塾里来了?”

江湖雪仿佛一点都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只觉得有些好笑。

他咧开嘴嘿嘿傻笑,还当真象个疯子。

那先生迈着方步,走过来,规规矩矩地躬着身子拱了拱手,“这位公子,此处是私塾,你到别处去罢。”

江湖雪茫然地转过身,缓缓地走了出去。

只听身后那先生又说,“你们瞧,谁说疯子打人?疯子也有好人坏人之分啦!”

他不觉又回过头去,咧开嘴傻笑一声,将那先生吓一大跳,然后才傻巅巅地走远了。

走着走着,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又被抓着。

江湖雪木然地收回散的目光,低下头,看见一个又脏又老的老乞丐,在使劲地抓着他的脚。嘴­唇­嚅动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若在以往,江湖雪不由分说会去救他,可是眼下,他自己昏昏沉沉的,整个思想都快要麻木了,哪里还想得到救人!

看了会儿,他又木木地抬脚走。那个老乞丐居然连抓他裤脚的力气都没有,江湖雪的脚从他的手中脱出,缓缓地向前走去。后面,那只手还在吃力地伸着。

可是江湖雪已走了出去,慢慢腾腾走上了另一条大路。这时,体内的毒又发作起来,他死去活来的挣扎了一阵子,昏倒地路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路上走来了一群人。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西派旗下有军师之称的卢先知。

那群人走到近前,有人说道,“路上有个死人。”

又有人道,“去看一看是什么人?”

卢先知道,“谨防有诈,车堂主小心。”

车堂主走到江湖雪身边看了又看,“卢先生,是个乞丐!”

“死者身上带着刀,他是什么身份?”

车堂主便将仰面倒地头发遮脸的江湖雪翻过来,看了看肩后负着的那把刀,骇然道,“这……这……卢先生,那象是江湖雪的刀!”

一群人全围拢了。

那把刀传到了卢先知的手上,卢先知仔细一看,长叹口气,“再看看他的脸。”

江湖雪又被翻过来。

卢先知蹲下身,将头发翻开,细细心心地看了一番,探探鼻息,直起身来又是一声悲叹。

“他的确是江湖雪呀!”

有人不信道,“江湖雪怎会无故死难?!”

他这么一起疑问,众人便纷纷议论开了。当然,问得最多的还是江湖雪死难的原因,而且大半在问卢先知,卢先知制止住众人,沉声道,“我也是从少主得知,江湖雪中了一种万劫不复之毒,他是被毒死的!”

又有人问,“谁下的毒?”

卢先知摇摇头,“少主不肯说,老朽也不知道,但少主再三交待过,万一得到江湖雪死难的消息,一定要立即将这个消息传给东主宗义侠。据老朽推测,这件事极有可能与他有关。不过江湖雪既成刀魔,用什么法子杀死他已不再重要。纵是江湖雪的死直接跟东主有关,那也是东主为整个武林大局着想,我等万不可以以此而非议他的人格。”

众人纷纷点头。

卢先知抽刀细看,这才发现这把刀的两面均刻有指头大小的字迹,却是一阙词,他不由轻轻吟道,“江湖冷,刀锋寒,人欲狂!好儿男,有愿今生偿!沧海回头笑河山!刀歌动天地,生死当笑谈!”又将刀面翻过,这一面刻的却是:江湖冷,刀锋寒,人断肠!人断肠,人断肠,人断肠……,除了前面几个字,后面全是“人断肠”。显见这把刀的两面,分别豫示着使刀者可能存在的两种截然不同命运和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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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61、★未死先入乱坟岗

/!“人断肠!人断肠……”卢先知吟咏良久,亦悲叹良久。

众人皆沉浸于一种“江湖雪人已断肠”的悲凉之中。

又过了半晌,有人问道,“卢先生,他的尸体怎么办?”

卢先知再次沉叹,“就地掩埋吧。还有这把魔刀,是他一生唯一随身之物,就作为他的陪葬品罢!”

就这样,江湖雪被埋入了土中。

别人以为他已死,埋后即离去。

殊不知江湖雪此时还没有死,天黑后居然又从地下爬下,一身一脸的泥,踉踉跄跄地沿路走去。

他走的是卢先知相反的方向。

黑暗的前方,亮起几粒星火,向这边晃来。

越来越近,竟是一群人打着火把。

江湖雪看了一会儿,感到有些奇怪,竟害怕似的抖缩到一蓬荒草后躲了起来。

火把更近了,一共来了十余人,还抬着一具尸体。

打草蓬前过去时,江湖雪偷眼看了看,依稀认出就是抓他脚的那个老乞丐。

他死了么?脑海里模模糊糊地闪过这个念头。

晃动的人影很快停下了步子。

有人说道,“就把这个叫化埋在这里好了,快找地方。”

死叫化被丢在地上,人影东摇西晃地找起来。

有人说,“埋在这里吧。”

又有人说,“这里全是石头,刨不出坑。”

忽然一个人叫起来,“你们快来看,这里有座新坟。”

十余条人影一窝蜂地涌去。

“怪呀,这座新坟昨天还没有的。”

“可不是!你们看,坟上没有咱们村的印记,肯定是外地人。”

“对,里面一定埋着外地人。”

“你说到哪里去了,咱们这里只有孤单单的一个村族,方圆百里不见人烟,怎会有外人埋在这里?”

……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议论中又有人叫起来,“你们看,坟上有个豁口!”

十余双眼睛,在火光的摇晃下都凑近去看。

“是野狗刨的吧?”

“我看不象,好象是死人从里边爬了出来。”

所有眼睛都盯在了那个答话的身上。

“麻子,你胡说什么?哪有死人爬出坟的道理?”说话的是十余人中年纪最大的,已有五十岁上下。

被称作麻子的不甘示弱地道,“我听说过,死人如果是冤死的,尸体就会动,甚至会变成血淋淋的僵尸鬼,找人报仇!”

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周围冰冷冷黑乎乎的,火把在风中象摇晃不定的鬼火,委实有些吓人。

那个年长的似乎比谁都怕鬼,又惊又怒地道,“麻子,你胡说什么?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到鬼,哪有鬼呀?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大家快找地方挖坑呀!”

麻子道,“冷手冷脚的,挖什么坑?还不如我们将这座新坟刨开,将死叫化往里一扔,垒上就完了。”

这么一提议,其他人立刻附合。这里又冷又黑,又有些吓人,谁愿久呆?

年长的听了骂道,“你家祖宗缺德,刨人家的坟!”

麻子回敬道,“你家祖宗没缺德,自己把死叫化埋了,别叫我们呀,我可要回村了。”

他一带头,又有几人附合起来,吵吵嚷泉回村。

年长者慌了手脚,看看其他人,全都没有挖新坟的意思。

“你们……哎!”他叹了口气,“好吧,刨就刨,你们快点!”

麻子道,“这才算话!反正里面埋的又不是我们村族的人,多埋一个少埋一个有什么区别?我们不说,有谁知道?”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坟刨开,全都楞了。

“怪呀,张伯你看,里面没有人,只有一把刀。”

张伯就是那个年长者,伸头一看,可不是,坟中空荡荡的,只有一把裹在泥里的刀。

麻子道,“是什么刀,我去看看。”

旁边有人道,“那是死人的刀,敢情死者真是冤死的,变成僵尸鬼了!”

麻子吓得浑身一缩,往后瞧瞧,恰恰一阵风过,黑暗里一根树枝折断,嚓的一声响。­阴­风阵阵,真吓人哪!

于是他刀也不敢要了,慌慌张张地道,“还不快将死叫化抬来埋上,赶快回村!”

几人把死叫化抬过来,往坑中一扔,你一锄我一铲的就垒上了土。

一会儿已垒得如同先前一样,张伯说道,“今天晚上刨坟的事,你们可不能声张。好了,快走!”说完,抢先往回跑。

十余人慌慌张张象被恶鬼追着离开了坟地。

张伯脚慢,一下子拉在了后边。­阴­风一吹,他的火把灭了。心虚地往后一瞧,冷不丁看见一个蓬着散发的野鬼,吓得撒出一泡尿来,大呼小叫着逃了出去。

他的异常举止,使得其他人更是毛骨悚然跑得更快,一刹时全逃得不见影子。

其实世上哪有什么鬼,那个蓬着发的正是江湖雪。

他偷偷地看着众人埋下尸体后,动了一些好奇。别人打他隐身的草蓬前奔过,他就走了出来,恰与回头的张伯打了个照面,能不吓人吗?

张伯经他这么一吓,还不知要生出什么病来呢。

江湖雪木木地望着众人消失的方向,然后又摸到坟前。

心中隐隐约约有个念头,那把刀还在坟中。他想取回来,恍恍惚惚的又觉得没有必要。

死人的刀要它­干­什么?

江湖雪不是已经死了么?

咦,谁是江湖雪呀?他一下子竟想不起来了。

我是谁呀?他摸着自己的脸,又走开了。

就这样麻木地在黑暗里走着,当天夜里就刮起了凛冽的雪风。

连日来风雪不断,江湖雪又经过几日折磨,转向北方。

天气越来越冷,身体越来越虚,一股求生的欲望却越来越强烈。

按理说,别人中了那么厉害的毒,早已死得了,他却撑着没有死去,而且还能慢慢地赶路。只是意识已经麻木。

忽一日下起雪来,他在冰雪中艰难地走着,来到了一座大山之下。

放眼望去,群山连绵,在风雪的肆掠下成了白蒙蒙的一片。

这是什么地方呀?

现在他已不知道什么是冷什么是饿,嚅动着­干­裂的嘴­唇­,舔着嘴角的雪花。

这地方怎么这样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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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62、★风雪声里响铃铛

/!叮当叮当……

这是什么声音?这声音怎么也这样熟悉?

江湖雪努力地去想,哎呀,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不可能呀!那声音听起来明明很熟悉的。

想着,他向那声音走去,在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中开始爬山。

一步,两步,第一步都显得无比艰难。

跌倒了,爬起来;再跌倒,再爬起。那铃声似有一股不可思议的魔力,吸引着他费尽最后一滴血也要爬到跟前。

手,已经冻坏;

嘴,已经冻青。

浑身上下全是雪花,脸上手上头发上也因为经常跌落雪地而沾满了雪。

但他仍在爬着,爬着;不停在爬着,爬着……

终于,他爬上了一个小山岗。

声音是从对面山岗一个亭子中传来的。

那个亭子我怎么也好象在哪里见过呀?

咦,铃声怎么这样耳熟?我也见过的,一定见过!

他隐隐约约还有一些念头,又向对面的山岗横绕过去,途中跌了不下几十跤。

现在,离得亭子更近了——只有十几步。

铃声更为清悦动听了。

他拔腿跑去,只跑了一步,却又摔倒。

真惨啊!短短的距离又摔了十来跤才到了亭中。

咦,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他张目四望。

风雪发出刺耳的尖啸,从天上地下滚拢身前,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声音是哪里来的?哪里来的?终于,他听准了位置,把手遮着风雪,仔仔细细地看了过去。

一串小铃铛,正挂在檐下风雪够不着的地方,被风摇动,叮叮当当地响着。

叮叮当!叮叮当!!叮叮当!!!象一阵又一阵的炸雷,将他震得跌坐在地。脑海中蓦地跳出一个娇小的身影,在摇铃铛。

那人影面孔渐渐清晰。“朵朵!”江湖雪哆嗦着嘴­唇­叫出了她的名字。

刹那间,所有的记忆就象开闸的河水,一股脑儿鲜活起来。

朵朵,陈花,宗纹……

多日来的麻木,一下子全苏醒了。

他顿时感到了穿心的痛、刺骨的冷和前所未有的辛酸!

所有的一切都在心中/book9/

复活了。

他知道了自己流浪的全过程,知道了毒发的前前后后。

朵朵,你在哪里?你还好吗?

陈妹妹,你也好吗?

他突然想知道与自己有关人的消息,想见到想见的人。那个想法是那么的强烈、那样的凶猛,简直要在他的胸膛中爆炸开来。

与之同时,一种绝地求生的欲望,充塞着他的全身。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啊!”一个声音在心中狂叫。

他哆嗦着嘴­唇­,昏浊的眼睛全是泪水。

“朵朵,我好想见你!我要见到你啊!”

“陈妹妹,纹妹妹,云凤,我也想见你们啊!”

“我不能死!我决不能死啊!!”

汹涌而至的求生意念,一次比一次强烈。

残酷的风雪又来苏醒他的一切,又来埋葬他的一切。

心中的所想还能实现吗?

全身内外,骨里­肉­里全是撕心裂肺般的痛。

江湖雪尽力站直身子,抬眼四望,只见着无穷无尽的风雪。

尖锐的风啸,狂的雪花,把天空搅得一团混。

我的生路在哪里?

他垂下蓬蓬的头,泪水不断滴落。

叮叮当当地悦耳铃声不断传入耳中。

江湖雪抬眼望去,心房猛地一颤:天哪,这不是雪源山吗?列身当世三大/book8/

神医之内的风雪老人肖云舟不就是住在这座山上吗?

“我有救了!我有救了!”

他在心中喃喃自语,突如其来的兴奋压倒了一切,绝地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风雪,不再冷了;

噬心的痛,不再有了。

甚至摇摇欲坠的身体也仿佛有了无尽的力量。

他不再等待,不再彷徨,踉踉跄跄地走出亭子,不顾一切向大山爬去。但心境的变化,并没有改变本身的无力,于是他跌倒的次数更多了,不一会儿就跌了二十多跤。

眼前的大山,象一个怪物高大得吓人。要爬上山顶,谈何容易!

试着喊,喉咙已沙哑得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下只剩下爬山一途了。

他不断地向大山顶爬去,又不断地跌倒。

有时,跌倒以后要等许久才能动一动身子,再艰难地爬起来。虽然如此,他确确实实还在爬:一步,两步,三步……

半天之后,居然爬到了距山顶二十余丈的地方。

摸索中,他的手伸入雪地,抓住了一根藤。刚欲借力,不料那根藤是枯朽的,一不小心就断了,把他摔下去,接连滚了数十丈,后被卡在一棵树蔸下,才没有继续往下滚。

他的手上脸上都划出血来,血液很快又凝涸。

他的整个人都快要僵住了。

这一回,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知道怎么动弹。

比起先前,他的动作明显地迟缓了许多,不过仍是爬起来了,沿着原路往山顶攀爬。

求生的欲望超越一切!只要有一口气在,看样子他是决不会停止的了。

若果当真死了,那就另当别论。

可怜的江湖雪,一步半步小半步,又爬了上去。一路上又不知跌了多少跤,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爬到原来的位置。

雪,已经停了;

风,已经息了;

天气,却仍是冰骨的冷。

双手冻成了木头,只能凭意识机械地做着迟缓的动作。

环境恶劣到了极点,江湖雪凭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意志力,终于爬近了山顶。

渐渐地,看见顶尖子了。

渐渐地,他竟爬到了山顶边缘。

脚下忽然一滑,身子栽倒在雪地,又向下滑去。他死死地拉住了一棵小树,阻住下滑之势,再一点一点地向上挪。那一身妙用无穷的先天真气,这时候却象一丝儿都没有了。

血水不停地从手上划裂和冻裂的伤口往外渗,一出体外即冻成/book7/

黑­色­。那双手不停在抖动着,小树在抖动中吱吱作响,随时有折断的危险。

江湖雪手攀脚刨,象个爬行动物,居然一节一节地爬了上去。

两个时辰后,他终于站在了山顶。

放眼四望,四周白茫茫的,没有房屋,没有草棚,也没有生命;除了雪,什么都没有。肖云舟当然不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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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63、★生者死者两茫茫

/!唯一的希望完全破灭了。

他又感到了无法忍受的痛苦和穿心刺骨的寒冷。

更感到希望破灭后的绝望、孤独、凄怆和无助。

犹如万箭穿身,他跌跌撞撞,摔在雪地。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迫使他再一次艰难地爬起身,恰好毒­性­又猛烈地发作起来。这一次,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厉害得多。

江湖雪心里叫道,“不好!朵朵,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他经不住疼痛折磨,滚在雪地,翻来滚去。凡是滚过的地方都被口中喷出的乌血弄得一塌糊涂。他自己刹时成了一个怪物,满身满脸全是乌血与白雪混杂地一起的古怪颜­色­。

翻着扭着,忽然失神一滚,竟从山峰地另一面滚了下去。就象滚雪球一样,雪团将他裹地中心,越滚越急,越滚越大,呼呼地飞滚而下,轰然一声滚到了山脚。

这一次,他没有再爬起来,仅有的一点意识,也消失殆尽。

漫长而痛苦的折磨,至此终于划上了一个完整的句号。

在江湖雪离开盘龙山庄这段日子,朵朵压根儿都不知道她的江哥哥已发生了那么多曲折。

当日一觉醒来,发现不见了陈花和江湖雪,连忙着急地去找。

奔出院门就迎面碰上了匆匆赶来的宗纹。

“哥哥在哪里?”两人竟异口同声地同时问对方。

宗纹心中一酸,便知江湖雪已离庄出走,本能地回身就追。朵朵也一边尾追一边急叫道,“纹姐姐,等一等我!”

她闻言不由又站住了。

临走之前,江湖雪将朵朵托付给了她,她出了庄,谁来照顾朵朵?

朵朵已打飞脚追过来,急扑扑地问道,“纹姐姐,你是不是知道哥哥他们去哪里了?”

宗纹眼眶一湿,强忍住热泪点了点头。

“那你快告诉我呀!”

“我当然会告诉你,不过你可不能着急。他呀,去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他说是要去找一位朋友,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朵朵大叫道,“不对呀,哥哥没有朋友,你是不是在哄我?”

宗纹故意作出一幅认真的样子,“可他是这么说的呀。”

朵朵歪着头想了一想,便有了几分相信,自言自语道,“莫非他去找江夜哥哥去了?奇怪,怎么不告诉我呀?”

宗纹趁机说道,“可能是他看见你正在熟睡,不想吵醒你吧?”

朵朵又不信了,“还是不对!哥哥要出去找人决不会不告诉我,他说过再也不会留下我一个人的了。”

宗纹只得耐心道,“他不告诉你,必有不得已的苦衷。你是他的好妹妹,应该要学会理解他、体谅他,知道吗?”

这次朵朵听话地点点头,却仍然不放心地问,“他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他让我告诉你好好地呆在这里,不久就会回来,想必用不了几天。”

“是这样啊。”朵朵的疑虑还没有完全消除,又问了好些话,甚至还问了江湖雪出门时穿的什么衣服什么鞋,从什么门走的,宗纹好说歹说将她劝得安心,然后找个借口跑出来,奔回小绿屋,昏天暗地的一场大哭。

哭罢,又将连日写下来的字条全扯下来,点火烧着。‘

一条一条的字条,在火光中化成了烟灰。

爷爷与江哥哥的恩怨也随着火光一并勾销了。

唯独写下“江郎,我要永远爱你!你的妻——纹儿!”那幅字条没有烧,表明了她内心的最终选择——原谅江湖雪,并且还会深爱着他。

她拿着字条,一边看一边流泪,吸着小鼻子,几乎不忍心看下去。一抬头,冷不丁看见了父亲。

宗义侠正在慈爱地看着她,当在也看到了她手中的字条。

宗纹手一颤,字条落在地上,宗义侠便将上面的字也一个一个全看清了。但他并没有责怪女儿的意思,沉叹道,“他是一个好孩子呀!”

宗纹含泪望着父亲,“可是他中了剧毒!”

宗义侠缓缓转过身,望着窗外,“你都知道了?”

宗纹悲声道,“可我不知道张/book8/

神医为什么要在他身上下毒?”

宗义侠又转过身来,“下毒的不是张神医,是为父!”

“张神医虽能制造那种毒,但他没有下手。江湖雪中毒是为父下的!”

“为仕么你为仕么要害死你的江哥哥呀?”宗纹哭叫起来,几乎不敢相信真正下毒的竟是自己的父亲。

“纹儿,你不要冲动。你虽然知道爷爷是被江湖雪误杀的,但其中内情还不明白,为父到这里来就是要将整个内情全部告诉你。”于是他缓缓地将江湖雪要如何成为刀魔如何才能使自己中毒之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结论只有一个,他要阻止自己追杀武林高手,唯一的办法就是结束自己的­性­命——而那个结束自己­性­命的方法又是他亲口告诉宗义侠和张海楼的。张海楼按照他说的方法找到了两种无毒化剧毒的药物,但始终不肯说出来,宗义侠为顾大局,为了数以百计的武林家庭硬逼着张海楼说,老人家这才违心地将那两样可以结束江湖雪­性­命也使自己一生一世都感到不安的药物说了出来。宗义侠巧妙地分作先后两次下到江湖雪的酒中,结果使他身中剧毒。

宗纹听完又是哭。

她不能怪父亲,也不能怪张海楼,怪只怪那种可恶的决唱刀法,它不仅毁了将江哥哥,还害了爷爷的­性­命。

又一想,也不能怪那中绝唱刀法,怪的是魔冥组织那帮恶人。如果他们不抓走朵朵,不逼得江湖雪按第三卷上的内功心法出刀就不可能成为刀魔。

宗义侠看到女儿哭的伤心,心中恻然,却又不知从何劝起。

“如果这次江湖雪能够死里逃生,并且不再追杀武林同道,为父仍然不会阻止你们之间的来往。”

宗义侠慢慢说完,心情沉重的走出小屋。

他心里知道江湖雪是绝对没有活着的希望了,这样说无非是宽慰女儿,让她不要太伤心,慢慢地从江湖雪的­阴­影中走出来。谁知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对宗纹产生了无与伦比的巨大影响,日后终于演出了一幕辗转千里寻找心上人的苦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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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64、★深夜有客访山庄

/!接下来一连几天,宗纹脸上愁云渐散,露出笑来。

白天,她陪着朵朵玩;晚上,也陪着朵朵睡。

朵朵百般无事,平时除了跟宗纹学字,只苦苦盼着江湖雪回来。宗纹表面上欢声笑语恰恰给她吃了定心丸,只想着江湖雪一定是有事出去,总要回来的,不然纹姐姐怎么会那么放心那么不在意!

不一日宗义侠收到卢先知的传书,得知江湖雪已死于非命。

刀魔既除,他感到异常的轻松,同时也感到了内心的不安。

晚上,他摆下酒菜,与夫人刘七娘单独宴请张海楼。

几杯酒下肚,宗义侠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老人家身形一颤,悲叹道,“老朽一生救人无数,没想到到头来居然以如此卑劣的手段毒杀他人,老朽医名盛德毁于一旦矣!”

宗义侠勉强露出一些笑来,“张前辈,晚辈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他那手刀法,放眼天下涎无对手,若非成为刀魔,我又岂会……?”

张海楼摆摆手,“你是以大局为重,老朽断无怪你之意,老朽只是深感不安而已。”

刘七娘接口道,“江湖雪是怎样一个人,我与义侠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公公被杀之后,我们也只是酌情处理,坏的是他身上那股不为先天真气掌控的剩余杀气,根本无法可解,若不将他除去,江湖中不知又有多少武林武林家庭会有丧夫失子之痛。与其如此,不如除去他一人,保全整个武林同道。”

张海楼无话可说,闷闷地喝了几杯酒,起身告辞。

夫­妇­俩送出屋外,他突然道,“老朽打算明天离开山庄,返回南海。”

宗义侠有些惊讶,“您不等肖前辈了?”

张海楼摇摇头,“老朽等不及了。如果他到这里来,你就转告他,叫他到南海旧屋找我。”

宗义侠猜到他是因为听到江湖雪的死讯内心不安才要匆匆离开的,也不好强留,点点头道,“既然张前辈要走,侄儿明天让周锐林豪和刘兰护送你老人家。”

“有劳了。”张海楼拱拱手,再不多言,转身走了。

宗义侠心中纳闷:肖云舟怎么还不来呢?

蓦然见到一条人影越过对面屋脊,落向院中。尚未着地,凌空又是一个飞旋,身形旋起,呼地旋到了两人面前。这一个飞旋,何止十丈,刘七娘啊地一声惊叫,定眼去看,才发现是江夜。江湖雪左手搭在右肩上,向着宗义侠一躬身,算是招呼。宗义侠大喜,“原来是江夜侄儿呀!”江夜又换了右手搭在左肩,向刘七娘也躬了躬身,叫声,“婶婶!”

刘七娘也欢喜起来,“是你呀,可把我吓了一大跳。听义侠说是你救了他,我还没有谢你呢!”

江夜一笑,“婶婶不用谢我,说起来只是凑巧而已,那天我将书信传给燕狂风和楚萧然之后,便去找柳说书,谁知柳说书早已不在,我费了好大的劲也没探到他的去向,便返身回江湖雪的小茅屋,后来凑巧遇上宗叔叔中了毒倒在路边,经过仔细诊查,发现宗叔叔还有一口潜在真气护着心脏,便存着侥幸心理将宗叔叔带到了肖前辈那儿,没想到肖前辈将宗叔叔治好了,真是天大的喜事。”

刘七娘笑道,“说到底如果没有你及时将他送去肖前辈那里,义侠也不能活到今日了。”

江夜嘻嘻笑道,“婶婶说来说去,还是要谢我。我是晚辈,可不敢受,要谢就谢肖前辈好了。”

宗义侠喜道,“他老人家也来了么?”

江夜眨眨眼睛,“来了。我跟他打了个赌,他从左门进来,我从右门进来,谁没有被人发现就算赢,赢者可以向输者学一招最为得意的绝学。”

宗义侠道,“你已被我们发现,岂非输了?”

江夜道,“这可不算,是我自己主动现身的。叔叔,婶婶,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再去躲起来。”

刘七娘心中暗笑,“这孩子可真顽皮!”忽见江夜返转身去,大叫道,“喂喂喂,你怎么可以从我的来路来?”

果然又从屋脊上跃匣人,飞掠过来,哈哈大笑,“你将那些护院的一个个都点了|­茓­,一个个都睡着了,我老头儿怕他们睡得太久,所以又将他们的|­茓­道暗中解开了,好在他们没有发现我,而现在你却已事先被发现了,还不认输?”

江夜睁大眼睛,“肖前辈,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说好了我走右门你走左门的,怎能走同一条门?”

肖云舟乐呵呵的直捋黑须,“年轻人,你那点机关可难不住我。你想想,门有左右之分还不是因为方向位置的关系?同一条门,从这边往那边走,它是左门;从那边往这边走,它又成了右门。刚才咱们进门前都是侧身向着门面对面地站着,你的右门不就是我的左门了?”

聪明的江夜也不由­干­瞪眼了。

宗义侠和刘七娘忙趁机上前施礼,“肖前辈!”

老人家乐悠悠地看了看他们,微微点头,皱起鼻子闻了闻,连说好香。

宗义侠不好意思道,“刚才晚侄陪张/book8/

神医在内间小饮,只剩一些残菜了。”

“怎么,张兄不在这里了?”

“他刚刚离去。”

“你快快叫人将他请来,重新喝酒。”肖云舟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刘七娘忙去叫人准备酒菜。

宗义侠则陪着肖云舟进屋。那江夜这边瞧瞧,那边看看,迟迟疑疑走在后边。

三人进了屋,桌上还有半壶酒,肖云舟抓起壶就往口中倒,连说好酒。

半壶酒就象水一样被他咕噜咕噜的灌完。

江夜惊得直呵冷气,“喂喂,肖前辈,你是喝酒还是喝水?”

“呵呵呵!”肖云舟眼睛都笑眯了,“你还没见过更厉害的呢,我老人家有一次喝了二十多坛。”

江夜耳朵都竖直了,“肖前辈,你喝那么多酒不怕醉么?”

肖云舟笑道,“越醉越喝,到那时候,就越喝越醒了。”

江夜不禁又听得目瞪口呆,“竟有这样的事么?那么在雪源山的时候,我怎么没见你猛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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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湖雪版 265、★神医坟前空感叹

/!肖云舟又乐开了,“那些全是药酒,酒力比一般的酒胜过数倍,我能多喝吗?”

江夜恍然道,“原来如此,下次一定去偷你一坛。”

少倾,刘七娘带着几个丫头端着酒菜来了,先将桌子收拾­干­净,重新摆酒开宴。

张海楼听说肖云舟到了,连忙赶来,进门就埋怨道,“肖老弟,你可把我等苦了。”

肖云舟只是笑。

江夜道,“肖前辈忙着要创一种打败江湖雪的武功,所以耽搁了一些日子。”

原来,肖云舟自从江夜和宗义侠口中得知一个叫江湖雪的少年刀手现身江湖后所向无敌、连刀魔叶林风也为其所败这件事后,在内心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宗义侠身体恢复下山之际,他借口稍后再来,其实是找借口留在山上,冥思苦想要创造一种盖世无双的武功,盖过江湖雪。并将江夜留在山上试招,不准离开半步。江夜因为师傅与肖云舟交谊极厚,不敢违背,有苦难言,只好日日陪着。后因担心宗义侠及江湖雪等人,便偷偷下山,谁知一下山就听到江湖雪一举击杀魔冥组织数大魔头之事,再三查问,确证之后,遂放稳了心,连忙又回山告诉肖云舟,肖云舟吓得目瞪口呆,信心全无,这才死心塌地地甘拜下风,放弃了创功念头,与江夜双双下山,赶来盘龙山庄与张海楼汇合。

江夜将原因一说,张海楼不由哀声悲叹起来。

肖云舟忙问,“义侠,我们沿途听说江湖雪又成了另一个刀魔,还失手杀了宗兄,是真的么?”

宗义侠痛苦地点点头。

肖云舟脸­色­一沉,霍地站起,大怒道,“那个兔崽子在哪里?”

张海楼沉声道,“他已经死了!”

“什么?!”江夜吓得跳了起来。

宗义侠又将有关江湖雪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两人皆黯然失­色­。

肖云舟长长叹息。

江夜也为失去了一个好友而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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