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让她吃饱肚子。”姨夫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姨妈不要多嘴多舌。
姨夫对那女人说:“你想吃饱饭吧?”
女人点点头。
“你跟他走吧,这是我邻居,刚死了老婆,是个好人,你不会吃亏的。”姨夫说。
女人抬头望着靳开河,一副犹疑而又吃惊的神态,她求助似的把眼光又转移到姨妈身上,企望着别的女人能指点她什么。
姨妈老奸巨猾地说:“你的老家总是有亲人的,他们要挂念着你,你能不能先回去商量商量?”
“我没路费。”女人小声地说。
“那你是怎么来的?”姨妈有些沉不住气了。
“扒货车来的。”女人又一次小声地说,仿佛做了亏心事。
“那你就再扒货车回去!”姨妈终于不客气了。
姨夫听罢,想出了一个更刁钻的挽留办法:“花上八分钱,写封信回去,告诉你家里人你在这里找了主,这样最方便了。”
女人听了,脸上露出一片平和之色。一直没有开口讲话的靳开河这时张口结舌地说:“我、知道、信、信、投在哪儿……”
女人温存地点点头,带着一种哀怜神态。
“简直是无法无天,乱了套了!”姨妈气得一ρi股坐在锅台上,觉得生活欺骗了她,“我真是不想活了。”她诅咒着,“天地都荒了,人的心也他妈的荒了。”
她放肆地骂着,眼见着靳开河把那个秀模秀样的女人领走了。
“他们这是犯法!”姨妈对七斗说,“你把朱大有给我找来,我要报告,他们就要在我屋子的隔壁搞破鞋了!”
“要找你自己去找吧。”七斗说完,一转身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厨房里,姨妈“咕噜咕噜”地灌凉水喝,声音像牛饮水一样。五
分红了。开支的这天是个有雪的晚上。生产队马棚旁边的屋子里攒满了人头,一盏灯昏黄地吊在乌黑的天棚下,灯光暗淡地照耀着等待钱用的人们。炕头盘腿坐着的都是上了岁数的老人,他们舒舒服服地烙着麻木的腿。女人们有的挤在炕沿和炕梢,有的坐在地上的一些长条凳上。孩子们一堆一堆地挤在墙角,嘁嘁喳喳的,等着自家大人能把零头赏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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