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霞光透窗而入,照在沈莫的脸上。他那纤长略翘的眼睫微微抖动,轻轻掀起一线眼隙,感觉晨光有些刺目,便又紧紧阖上。过了片刻,听得身旁一阵蟋蟋簇簇的声响,双目几番欲睁又闭,终是朦朦胧胧的张开,环顾四周,竟有些恍惚。“嘻┉┉”一个清朗的笑声忽地响起:“醒了?”沈莫转过头,直直对上一双光华璀璨的眼眸,那眸中晨光初透,流霞若舞,热笀四射,乍然一望,令人胸膈间一片火烫。沈莫不由呆呆怔住,却见那眼眸中笑意渐深,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此是何处。心下不由一惊:怎地忐忑不安之中还能熟睡若此。一想到自己哪里还有半点暗卫的样子,沈莫赶紧起身,跪在床下。
云瞳轻嗤一笑:“起来吧!别装啮样的了,人家还以为你有多守规矩!上床卧好!”
沈莫也自知不妥当:莫说自己这样的侍寝小宠,便是贵为侧夫也不能整夜睡在王主房中,想到此便恭敬的叩了个头,低声说道:“奴才违了规矩┉┉请您责罚!”
云瞳正穿外衣,闻言笑道:“你好像就这一句话说得顺溜┉┉”见沈莫衣衫不整的跪在冰凉地上,脸上一片晕红,尴尬得抬不起头来,心下一软,也迈腿下床,扽起沈莫,将他按回床上,盖好被子,嘱咐道:“你背上的伤若总是反复,以后会留疤痕的!还是小心一些!”
沈莫一怔,下意识说道:“这些须小事,奴才不在意的。”
云瞳假意怒道:“你不在意,我可在意!不知道你家王主喜欢美人么,把自己弄丑了谁还愿意要你!”
沈莫略一错愕,暗想这伤若果真留下疤痕,表姐也肯定不喜吧!倒要好生保养才是!
云瞳见沈莫发呆的去咬下唇,只觉无奈已极,伸手在他脸颊上一阵轻拍,待感觉指下肌肤越来越烫,想到昨夜虽未成事,戏要做足,方眯眼低声笑道:“再说了,若昨夜我真要了你,现在这个时候你下得了床么?”
沈莫大羞,玉面涨得通红,埋头入枕之际,听云瞳已大笑着出门,耳边犹自传来她的吩咐:“让他睡到午后┉┉你们不许打扰!”
云瞳坐在膳桌旁,看着叶恒带着几个后院内仆前后忙碌,端盆倒水,盛粥布菜,虽不十分娴熟,倒也有模有样nAd1(瞧他低眉敛目,恭敬中加带着一点疏离,顺从外隐含着一丝矜傲,偶一抬头,眸中光芒耀目,云瞳再看一阵,越发有些好奇起来:不同于沈莫的呆直寡言,这是个聪明会看人眼色的,倒是有当细作的潜质!云瞳放下青瓷小碗,随手摸了一把腰下悬着的玉牌,叫道:“叶恒!”
“奴才在!”叶恒恭顺的一弯腰,垂下眼睫。
“你在卫府待了几年?”云瞳问道。
“奴才四岁入卫府,十七岁出师!”叶恒略挑了挑细眉。
云瞳哼笑一声:“十三年时候不短,你都学会些什么?”
叶恒听她语气满带不屑,略一皱眉,谨慎的答道:“奴才愚笨,六艺不精!”
云瞳看他一眼,故意哂笑道:“六艺不精,也能出师么?”
叶恒垂首答道:“除了六艺,也还会些别的┉┉”
“哦?”云瞳又端起青瓷小碗,轻抿了一口细粥,带着嘲讽笑道:“会机关算学,易容隐术还是┉┉”话到口边,换了一词:“察言观色?”
叶恒摇了摇头,答道:“王主高看奴才了!奴才会的是织补浆洗,叠被铺床,打扫下厨。”
云瞳一个没忍住,满口粥“噗”地喷了一桌,却见叶恒平静的上前为她擦拭,一双杏核大眼藏着调皮又解气的笑意,让人恼怒不得。云瞳撇撇嘴:“怎么,跟着本王,觉得委屈了?”
叶恒恭敬的答道:“不敢!奴才只是照实回王主的话。若非有这几样本事,奴才哪里能在暗卫之中脱颖而出,得到出赐王主的福气呢!”
云瞳暗暗咬牙,也不说破,又问道:“你会的不少,可有不擅长的?”
叶恒仿佛格外认真的想了一想,回道:“不擅熬刑!”
“┉┉”
云瞳盯了他半晌,嘴角微微露出笑意来,又见叶恒端着一本正经的娴静模样,眼睛里却刻意露出无辜挨打的委屈来,渐渐大笑出声nAd2(
又吃了片刻,云瞳即命撤去杯盘,又问叶恒:“你那日传话给三月,说有几家犯官之后发往军前效力,都是哪几家?犯的什么事?”
叶恒一边服侍云瞳洗漱,一边答道:“王、陈、李、赵四家是贪墨!御史周家是大不敬!”
云瞳略想了一下,问道:“御史周宏?”
“是!”叶恒放下巾帕,答道:“圣上颁布新田令,周宏却上奏说:新令完全脱胎于河田总法。而河田总法是┉┉是以前的豫王所订,由此可见豫王亦曾有功于社稷,其后虽┉┉虽受牵连,也不应因过废功,故奏请为其恢复封号,赏还家产。”
云瞳皱眉叹道:“迂腐!”
叶恒又道:“周宏逆圣意而为,被判斩立决!她只有一个女儿,颇具才能,本已新科及第。如今也被剥去功名,发往军前。”
云瞳又问:“周宏的其他家人呢?”
叶恒答道:“家产籍没,赶出京城。”
云瞳点点头:“没有官卖为奴,已是圣上格外开恩了。周宏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叶恒想了一阵,说道:“好像是周怡曼!”
云瞳沉吟一阵,吩咐道:“你传话给六月,叫这个周怡曼到外书房见我nAd3(”
叶恒答应了便要退去,不妨云瞳又叫他:“还有,你收拾一下,易容改装,午后在这里等我。”
叶恒略迟疑了一下问道:“奴才扮作何种面目?还请王主明示!”
云瞳看了他一眼:“随我出门,就如民间妻夫一般!”
叶恒愣了一下,不敢多问,便即垂首退下。
他刚走不久,三月就急冲冲的跑了来,没进门就嚷嚷道:“主子请移驾,奴才有事儿要禀!”刹住脚步,隔帘侧耳细听里面动静。
“你先进来┉┉”
三月一步踏进,瞧了瞧空桌子,没等说话先笑了一声:“这不是都吃完了么?人也走了,主子还坐着不动┉┉莫非秀色餐尽,还要回味一时不成?”
云瞳警告地瞪了她一眼:“你就是来说这些闲言碎语的?”
三月暗自吐了吐舌头,笑道:“奴才查清楚了,何先生就在凰都外城一个小院里居住。”
“没有惊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