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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到此结束,下一章就是第三卷了,小包子们又要出现了,新旧包子,热乎乎的哦o(**)o

雷诺翻来覆去的思索了一晚上,也想不出一个确保的方法救端木琏。一大早,芸娘又被赫连奎叫走,等起身准备妥当,雷诺跟着欧侯明站在马车旁,左等右等也不见其他人出现。

欧侯明看出他的焦虑,摸了摸他的头,“你很担心你的琏哥哥吗?”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检查马车的海波,欧侯明压低声音道。

雷诺仰头,因为背光,他看不清欧侯明脸上的表情,但是雷诺知道,明叔叔是好人,而自己那个亲叔叔,才是让他恐惧,让他害怕的坏人。

于是点点头,同样低声道:“担心。明叔叔能救救琏哥哥吗?”比起自己瘦弱的身体,雷诺更相信欧侯明的本事。

只是,欧侯明摇头拒绝的动作让雷诺失望至极。

“你别担心,你的琏哥哥不会有事,自会有人来救他。”安抚着那面露失望的小男孩,欧侯明笑着说道。

他是一个局外人,只负责看戏,并不参与戏剧。此刻的剧情还轮不到他来参与。

虽然让这个孩子失望了,但欧侯明还是稍稍透露了些许信息,让雷诺不至于太过担心。

“真的会有人来救琏哥哥?”听到他的话,雷诺重新打起­精­神。

“嗯,会有人的,一定会有人的。”点头,回应着小男孩的期待,欧侯明笑了起来。明亮的笑容让雷诺犹然升起希冀,期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一大早,端木琏就被人一番折腾,身上的衣服全被换掉,发髻被人打散。等到眼前的女子替自己整理完一身行头,才听她开口道:“全弄好了。”

端木琏眨眨眼,对上赫连奎带着惊讶又泛起惊喜的眼神,心里疑惑。

瞧出端木琏的疑惑,赫连奎低笑出声:“拿镜子过来。”对着一旁的芸娘吩咐道,双眼却是盯着端木琏直瞧。

“真真是生错了­性­别,若真是女子,该是多么极致的美人,惑人心神。”看了许久,赫连奎发出一声感叹。

芸娘拿着镜子捧到端木琏的面前,端木琏疑惑的神­色­在瞧见镜子里的人时,哑然无声。

那是谁?那不是自己,不是……

镜中人本就美丽的脸庞经过一番妆容,更加美丽,只是,再美,那也不再是原本的端木琏。只因为,镜中人那妆容完完全全是女子的妆扮,虽美艳动人,却让端木琏心头一片震怒。

“你……”气愤的怒瞪赫连奎,不懂他为何要这么戏弄自己。

看着他因为愤怒而颤抖不已的身体,赫连奎带着笑容的面上全然无视他的愤与怒,一把搂住端木琏,低声道:“就连这身最普通的女子裙装也这般适合你,你说,你若是一个女子,该多好。”

伴着赫连奎的笑声,端木琏怒极,却又拿他无法,被重新下了药,他只余下被人摆弄的份。然心中的愤恨早已经溢满了心,几近决堤。

临近边境,出关的检查变得频繁,赫连奎带着端木琏做了乔装,并与欧侯明等人分道行动。一国王妃失踪足以引起朝堂震荡,皇甫天烨派下大量官兵出动搜寻,待寻到边关一带,赫连奎带着人已经踏上西蒙的国土。

回首,看着千里之外的东皇国土,无声的嗤笑。

一进入西蒙国界,马车的速度缓了下来,不再继续赶路。

赫连奎挑起窗帘,看着窗外风景,那是阔别了近三个月的家乡,车外隐约传来轻幽的歌声,伴着夏风徐徐入耳。不知名的歌声让端木琏睁开眼,透过车窗,入眼的是浩瀚无边的蓝天白云。

注意到端木琏的变化,赫连奎放下窗帘,改儿挑起车帘,进入端木琏眼帘的是一大片草原,在夏风的吹拂下,草叶摇摆,宛若壮丽的草海,一望无垠,却又让人感觉到大自然的勃勃生机。

“这是我族赖以生存的草原,孕育了我们这个庞大的族类,生生不息,繁衍不殆。”望着车外那一片草原,赫连奎油然而生民族的骄傲。

端木琏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外面的风景,心中想到的却是,离京已经两个月了。

车内恢复了寂静,归乡之情,让赫连奎的心情更加愉悦。时而凝望车外风景,时而凝视车内之人。

一路无语,当周围渐渐响起阵阵人浪声,马车已经接近城门。

从草原到戈壁,绿­色­到黄|­色­的过渡,让端木琏暗自体味着这个民族的不同之处。城门上,蒙都二字,让端木琏明白此刻身处之所,对着这个黄|­色­的戈壁桶,端木琏知道,要从这一座天然的堡垒之城逃离,已是难上加难。

负责守门的侍卫看了海波手中的令牌,立即恭敬的对着马车一拜,随即放行。

马车进入城门,入眼的是一片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欢迎到蒙都,我亲爱的王妃。”

对于赫连奎极尽暧昧的在耳边出口的话语,端木琏撇过头去,皱起眉。

见他闪躲,赫连奎也不在意,轻轻挑了他的一缕发丝,缠在手指上把玩。

赫连奎带着浅浅笑容把玩着端木琏的发丝,而端木琏一脸气愤又无法的怒视着他,直到马车骤然停下。

车外,海波低声请示:“主子,大王子在前面等候多时。”

把玩的手一顿,继而松开发丝,瞧见端木琏略微松口气的模样,赫连奎轻笑一声。

掀起车帘,赫连奎对着车外那高大的身影喊道:“让大哥久候了。”放下车帘子,独自下了马车。

端木琏依旧待在马车内,刚刚那一瞥,让他注意到车外那停留着的一小队人马,居中站着的一个男子,身形高大,神情正然,只不过,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突然想起皇甫天烨对自己所说过的一段形容:西蒙国大王子赫连政看似蛮横,实则为人正直。

据悉,这一代西蒙国主虽子嗣众多,但真正有所作为与能力的,却唯有大王子与二王子。

只是,当年的那一战,赫连政落败受了重伤,却不想多年来一直未恢复。那高大的身型不复矫健的体魄,显得有些虚弱,这样一副模样,已与王位失了竞争之力。

现如今,最被看好的自然是西蒙的二王子,赫连奎。

端木琏不知道马车外发生了什么,等到赫连奎再次回到车上,也只过了短短一些时辰而已。不想理会那人,端木琏再度闭上眼。

“已经到了,你难道想一直待在马车上吗?”瞧见他那模样,赫连奎低低笑了一声,随即对上端木琏羞愤的目光,一愣。

“别这么看着我,小心我忍不住……”边说,边舔了舔­唇­。

那暧昧的话语与动作让端木琏一惊,收回视线,不予理会。

赫连奎也不再捉弄他,弯腰抱起他,低声道:“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我们呢。”瞧见他眼底的疑惑,赫连奎只是回以一笑,并不解释。

直到端木琏被抱下马车,才明白他那句话的意思。

刚刚瞥见的那一小队人马已经不见,端木琏没有瞧见大王子,却是看到了站满了府邸门前的一­干­男女老少。有衣着光鲜的,也有衣着普通的,各人各貌,神情或好奇、或恭敬、或惊艳、或嫉妒……

面对这么多人的注视,端木琏一下子红了脸。即使他现在身着女装,但他毕竟是个男子,更何况他不只是一个平凡的男子,还是一国的王妃。

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另一个男人横抱着。如此让他感到羞愤之事,让他无法再听他摆布,“放我下来。”低声怒道,端木琏表达着自己的羞愤之情。

“以你现在的身体,你认为没有我,你还能站得住吗?”并不是调笑,赫连奎说的是实话,被下了药,端木琏一身瘫软,简单的动动手脚都很困难,更遑论要下地行走。

“你……”怒道,却又明白是事实,“把我身上的药解了。”想了想,又道。

赫连奎低声一笑,“可以,只不过不是现在。”笑着拒绝,让端木琏有气无处发。

不远处,那些静立着等候主人归来的一群人遥遥看着两人站在马车边低声说着话,同时,赫连奎脸上那浅浅的笑容看在某些人眼中,充满了艳羡与嫉妒。

争执无果,端木琏最后还是被赫连奎抱进了府里。

对于那些尾随在后的人,瞧见他们眼底的各­色­眼神,端木琏无意探知。被放在了房间的床上,赫连奎只留下一句“有事要办”跟一颗药丸就离开了。

少了赫连奎,端木琏也落得清静。细细看了看四周围,一间十分雅致的房间,地上铺着一层雪白的羊毯,在这初夏的季节里,不会给人燥热之感,反而添了一丝柔软,心情也跟着软了起来。

将药丸服下,端木琏静坐了一会,感觉身体里的力量渐渐恢复,挣扎的起身。无心再观察房间的摆设,端木琏转身向窗户走去,稍稍推开些许,俯身向下张望,小半个府邸尽现眼底。

静静的观察着眼前的景致,在心底暗暗记下。一转眼,却正好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藏在假山后面,正抬头看着这边。

端木琏微微蹙眉,再看,那小身影竟又消失不见。

就在端木琏疑惑之际,传来了敲门声。

一个丫环打扮的人端着东西进屋,对着端木琏福身,“主子命奴婢给姑娘送……”话未尽,却被眼前人吓了一跳,手中的东西也掉在地上,摔了粉碎,一室弥漫开来的味道,更是刺激了端木琏。

“呕……”

102、禁忌

端木琏一听到姑娘二字,心头就冒起怒火,却来不及发泄,就被她端来的东西散发出来的羊­骚­味刺激的扑到窗外狠狠吐了起来。

直吐得肚里泛起酸水,端木琏才几近虚脱的软倒下来。房间里弥漫的羊­骚­味让他胸闷难受,直犯恶心的感觉让他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难看。

那丫环瞧见端木琏那模样,吓了一跳,顾不得打翻了一地的汤水,急急的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拽着一中年男子进屋。

“姑娘,您怎么样,女婢找了大夫给您瞧瞧。”那丫环凑过来搀扶,却被端木琏闪躲开,却也无异状,只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端木琏坐倒在地,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女子与那中年男子,瞧见中年男子背着的药箱,端木琏摇摇头,无声拒绝。

已无力气去替自己辩解他并不是她口中的姑娘,端木琏选择用沉默来作为回应。其实他只需要开口,嗓音的不同就能够替他澄清一切,然而,此刻的端木琏,心思却已经不在这个上面,心中想的,是更为重要之事。

那丫环劝说无果,只得带着大夫离去,又唤来其他下人,将一室破碎的瓷碗清理掉,命人再去准备食物。

赫连奎夜半回来之时,听了下人的回报,沉着脸去了端木琏的卧室。

推门而入,空气中弥漫的一股味道让他皱了皱眉。微弱的烛火下,瞧见端木琏趴在墙角吐得撕心裂肺。

眉宇皱的更紧,赫连奎大步走过去,一把抓起端木琏那虚弱不堪的身体,怒道:“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根据下人的回报,这人不吃不喝,但凡有人进屋,就一直呕吐,以至于下人们怕伤了客人的身体,不敢再入屋。就连大夫前来,他也一并赶走。

而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情形,更是激怒了赫连奎。

端木琏本就吐尽了肚腹中的一切,滴水未进的身体哪里受得住赫连奎那大力的一扯,身体不受控制的软倒,显露在烛火下的脸­色­憔悴不已,让赫连奎怒火之下,又不免泛起心疼。

一把接住他软倒下来的身体,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回床边,小心翼翼的放下。抚了抚他那虚弱憔悴的脸庞,放低了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若是身体难受,我去找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不要……”端木琏抓住正欲离开的赫连奎,艰难的摇着头拒绝。

不能,他不能让大夫替自己把脉,不能……

赫连奎蹙眉看着那人,身上依旧穿着那一身女装,在微弱的灯光下,透露出一丝娇柔,也带着柔弱无力的虚弱,让人想要好好抚慰,又忍不住想要好好欺凌。

甩甩头,甩去心头冒起的一丝念想,赫连奎沉着脸,说道:“既然我将你带来这里,就不许你这么虐待自己的身体。你若是想用这样的办法博取我的同情,进而放你归国,那都是妄想。”

对于他冷漠的话语,端木琏选择无视。

“我看中的,即使毁了,也不会让它逃出我的控制。”俯下身,凑近端木琏的耳边,冷冷低语道。

端木琏瞥了他一眼,对于他霸道强硬的语中意思,皱了皱眉。

胸口处,那恶心的感觉依旧存在,只是面对着那个人,端木琏却也不想表现出自己虚弱的一面。

“我没事,你可以出去了。”不想理会他,端木琏径自闭上眼,压下恶心感,冷着声赶人。

直起身,凝视了他一会,赫连奎又放软了声音:“我让人准备些食物,吃完再休息。”也不管端木琏拒绝,赫连奎唤来下人,吩咐了一声。

再回到床边,对上端木琏,却听了他一句:“我不想吃。”

“不吃饭,难不成你想成仙?”赫连奎反问道,想了想,又道:“还是说,你吃不惯西蒙的食物?放心,我让厨房做些东皇的食物,自会和你胃口。”

对于他的自作主张,端木琏不置一词。

两人默默不语,直到有下人送来了食物,才打破了一室的诡异对视氛围。

从下人手里接过食盒,赫连奎挥退下人,房间里又恢复了两人时的默然。

拿着食盒,在床榻上一一摆开,赫连奎看着端木琏,“药已经解了,也用不着我喂你了吧。”将筷子递给他,淡淡开口。

端木琏瞥了一眼饭菜,挣扎着坐起身,夺过筷子,端起碗,挑了些清淡的蔬菜吃了起来。毕竟肚腹中早已空荡荡,端木琏也着实饿极了。

瞧见他肯吃饭,赫连奎的脸­色­也好了许多。只是见他只吃菜不吃鱼­肉­,又有些不满,“多吃点­肉­,瘦不垃圾的,一点份量也没有。”

夹菜的手顿了一顿,端木琏依旧夹了一筷青菜,不理会赫连奎的不满。

正欲再吃,却被人夺了筷子,一块白花花的鱼­肉­送到眼前,入鼻的鱼腥味让端木琏忍不住又感到恶心,丢下饭碗,转而爬到床边呕了起来。

床榻之上的菜盘子也因此掉落地上,散落一地。

这一情景,看的赫连奎怒极,一把丢了筷子,吼道:“来人。”

门外,听到吼声的下人们急急跑了进来。

“去,立即把大夫给我带过来。”冲着下人怒道,眼睛则看着那趴在床边不住呕吐的人身上,脸­色­越来越难看。

下人们得了命令,又急急跑去找大夫。

然而,等到大夫来了,端木琏死活不让大夫诊断。赫连奎一怒之下,打昏了挣扎不休的人。只是,听完大夫的诊断,赫连奎的眉间都拧成了一个结。

“你下去吧,不得对任何人提起一个字。”挥退大夫,赫连奎怔怔看着即使昏迷了,也紧蹙着眉的人。

“奴才明白。”说完,背起药箱,出了房。

赫连奎重新在床榻边坐下,缓缓伸手,抚摸着那人的一眉一眼,沿着那­精­致的五官,视线一点点的往下移动,最后停留在那平坦的小腹上。

手掌慢慢移动,覆上那一处,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说着说着,突然大笑起来。

笑声回荡在房间里,久久,才止了笑声,收起眼底的惊怒,转而带上了喜悦之­色­。

幽幽睁开眼,阳光差点刺痛了他,不适地眨眨眼,端木琏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扯出一丝苦笑,想起自己的处境,无力浮现心头。

霍然,忆起昨晚的事,端木琏急急坐起身,转头,却对上一双明亮的眼。

端木琏先是一愣,继而想起这双眼并不陌生,那正是昨日他透过窗户看到的假山之后那个小小身影的双眼,明亮透彻。

细细一打量,那是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身上的衣服做工考究,眉清目秀,带着几分熟悉。暗暗一皱眉,那小男孩与赫连奎有着几分相似。

“醒了。”

小男孩突然开口,孩童的清脆嗓音突然让端木琏想起皇甫景星,连带的,想起三个孩子失了自己,不知现今如何。

思念与忧伤占据了端木琏的心情,以至于小男孩何时离开房间也未曾注意。待回过神来,端木琏伸手覆上自己那平坦的小腹,低语道:“宝宝,爹亲该怎么办?”

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本该让他高兴,却在这样的处境里,又添了一份忧心。

“为了你,爹亲也会好好活着,然后,带你回家。”低声安抚着肚子里刚刚成形的孩子,端木琏坚定了信念。

小男孩匆匆跑出了房,在半道上遇到了赫连奎,小手牵住大手,仰着头。

赫连奎摸摸儿子的头,问道:“看过了?”

小男孩点点头,扬起笑容,“恩。父王,煌儿也有媳­妇­了。”说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赫连奎似笑非笑,对于儿子的话语,应了一声,又道:“等媳­妇­出生,煌儿要好好疼爱他,懂吗?”

“嗯。”重重点头,迈着小步子,紧紧跟着赫连奎,小男孩喜笑颜开,“煌儿的媳­妇­要煌儿养……”高兴之余,更是对着跟在身后的女人露了一个笑脸,让身后的人怔愣了一下。

再次回到房间,赫连奎松开赫连煌的手,赫连煌乖巧的站在一旁,不吵不闹。瞧见端木琏已经起来,正将那一身女装换下。赫连奎一招手,身后的女人急急上前,阻止了端木琏的动作。

端木琏一愣,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芸娘,转头,对上赫连奎,“她怎么在这?”雷诺既然是大王子的儿子,那芸娘就该是王妃?

“芸娘参见公子。”芸娘福身,“芸娘只是一介女婢,又如何担当的了那尊贵的雷诺王子的母亲。”嫣然一笑,却带着浓浓的自卑与不舍。

端木琏看懂她眼底的哀伤,停下来脱衣的动作怔怔的看着她。

“自今日起,芸娘就伺候你的起居饮食,有任何需要,只管吩咐她。”赫连奎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慢饮了起来。

端木琏张了张嘴,看着芸娘那谦卑的恭敬态度,眉间皱了皱。

“替他换身新的衣服,自今日起,你就以本王妾侍的身份留在王府里,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好,别让人识破你的身份。”放下茶杯,赫连奎正­色­道。

而端木琏,因为他的话语而怒火上头,正欲开口,被芸娘拉住,见她对着自己摇头,端木琏不懂她为何这般听他的话。

“在西蒙,男人生子被视为禁忌。”

103、兴奋

清风悠然穿过王府内院的书房,带来的丝丝凉意却吹不散室内的一片沉闷寂静。

一位衣着华贵,清俊英挺的男子坐在书桌前,幽静冰冷的眼眸凝神在桌上的纸条上,紧抿着的双­唇­让一向温泽的面容添了几分寒意。

右手紧紧捏着一块玉佩,那是一直伴在端木琏身上的玉佩,亦是自己亲自赠与他,每日亲手替他戴上的玉佩。

三个月了,他派出去的人马整整搜寻了三个月,才得到这么一个可靠的消息。皇甫天烨心头的怒火压抑了许久,几乎爆发之际,才得了这么一个让他稍稍安心,却又同样担忧的消息。

皇甫音珞与轩辕莫宇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遮掩不住的是满满的忧­色­。

“皇兄……”最终,还是皇甫音珞开了口。

皇甫天烨紧捏着玉佩,抬眼,对上皇甫音珞,眼中,尽是凛冽之­色­。

“什么都不用说了,他,我会亲自去接回。”皇甫天烨冷声道,自椅子上站起身,走到门口,对着身后人说道:“音珞,父皇就交给你照顾了。莫宇,替我准备一队人马。”

说完,不管两人的反应,皇甫天烨径自打开书房的大门,迎着夏日里的一丝热气,脸上却是一片冷然。

这三个月来,原本因为西蒙国使臣的来访,对于和亲一事,几番商讨,也未确定。却又不想发生了端木琏失踪一事。就在皇甫天烨带着大队人马搜寻之时,又传来明帝突然昏迷的消息。

所有的事情挤在同时发生,让本就情绪不稳的皇甫天烨怒火涌上心头。

因为怀疑西蒙国暗中挟持端木琏,皇甫天烨自是派人去调查,却又无迹可寻。无奈之下,皇甫天烨也失了招待来使的兴致,借着明帝身体不适,无意和亲,拒了来使。

一番忙碌下来,待明帝恢复了­精­神,日子一天天过去,有关端木琏的消息则一直没有收到。

今日,得了消息,皇甫天烨积累了许久的担忧有了发泄的出口。纵马发泄了所有的情绪,带着一身疲惫,皇甫天烨回府整装。

洗去一身汗迹,换上­干­净的衣服。皇甫天烨正准备去用膳,才得知三个小家伙又闹脾气了。

知他们担心爹亲,皇甫天烨让下人带着饭菜,前往卧室。

皇甫景星躺在床上,一手搂着皇甫麒阳,一手搂着皇甫麟月,正低声说着话。皇甫天烨进屋,看见兄弟三人兄友弟恭,一派和睦的模样,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接过下人手中的食物,让下人退下,皇甫天烨踩着轻微的步子,靠近床榻,却正好听到皇甫景星安慰两个弟弟的话语。

“麒儿跟麟儿要乖,等爹亲回来,看见你们瘦了,爹亲要难过的。”亲亲皇甫麒阳的额头,又亲亲皇甫麟月的额头,皇甫景星做着一个哥哥该有的表率。

皇甫天烨十分欣慰,对于长子小小年纪这般懂事,他替端木琏感到骄傲。

琏,你瞧,咱们的景儿长大了,也懂得照顾弟弟了。

想起那身在远方的人,皇甫天烨眼眶一热,微微抬头,止住眼底泛起的一丝热泪。

稳定了情绪,皇甫天烨清了清嗓音,开口道:“景儿、麒儿、麟儿,父王给你们送好吃的来了。”

将三个孩子喂饱,皇甫天烨抱着他们,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皇甫景星坐在皇甫天烨的双腿之间,双手各自扶着正攀爬在皇甫天烨双腿之上的两个弟弟,对上皇甫天烨,幽幽开口:“父王,景儿想爹亲了,麒儿跟麟儿也想爹亲。”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唤道,皇甫麒阳与皇甫麟月停下玩耍的动作,一起看向皇甫天烨,两个双生子一同嘟嘴,­肉­嘟嘟的小脸上尽显可怜。

皇甫天烨摸摸两个小儿子的头,安抚着他们,“父王也想你们的爹亲,只是他现在在很远的地方,明天,父王就去接他回家,你们要乖乖的在家里等着你们的爹亲回来,不准饿肚子,不准哭闹。”

这段时间以来,三个孩子没少哭闹发脾气,只是,现在还有自己哄着,明日,自己就要出门去将那人接回,一去,没个把月时间恐怕是回不来的。而最让皇甫天烨放心不下的,自是三个孩子。

一听爹亲就要回来,三个孩子都高兴起来,就连皇甫景星也爬到皇甫天烨的身上,拉着皇甫天烨急切的确认:“爹亲真的要回来了吗?父王快去接爹亲,我们好想爹亲。”

“想爹亲……”

“想爹亲……”

皇甫麒阳与皇甫麟月齐声说道,抱住皇甫天烨的手臂,嚷嚷着不松手。

“我也想他……”看着三个孩子们高兴的模样,皇甫天烨展颜一笑,“他很快就会回来了,你们都要乖乖的……乖乖的……”一把拥住三个儿子,皇甫天烨这般说着。

“天烨……”端木琏自睡梦中惊醒过来,对着一室空寂,只余下他因为梦中的恐惧而加粗的呼吸声。

抬手,抚了抚已经渐渐隆起的肚子,端木琏安抚着肚子里那因为自己的恐惧而受了惊吓的孩子。

再抬头,天际已经渐渐泛白,端木琏失了继续入睡的心思,披了件外衫,下了床。

推开窗,天边那一轮泛着微微红光的太阳冉冉升起,直到最后整个太阳升起,端木琏才自无端的神游中回过神。

听到门外的声音,知晓芸娘已端着洗簌用具等候着自己的传唤。端木琏拢了拢衣衫,将窗户合上,隔绝了屋外那大好的阳光与宁静的晨景。

打开门,让芸娘进屋。

芸娘一放下洗簌用具,就看到端木琏只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衫,在这样渐转入秋的清晨,着实太少了,于是忍不住唠叨:“穿这么少,你也不怕着凉,就算不顾着自己,也该替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从衣柜里拿了一套新衣衫,芸娘继续唠叨着,一边替端木琏穿衣。

这段时日以来,两人也算相依相伴,除去赫连奎时常到访,端木琏对他依旧冷言相待,在面对芸娘时,显得亲近许多。

不是没尝试过逃离,只是,每一次还未来得及逃出所住的这个院子,就被赫连奎逮住。几番尝试之后,更因为险些动了胎气,这才让端木琏不敢继续行动。

然而,长久的留在此处亦不是办法。端木琏思索再三,只得伺机而动。

“芸娘,谢谢你。”阻止芸娘继续服侍自己穿衣的动作,端木琏说道。

芸娘抬头看了他一眼,眼角的皱纹显露出她已不再年轻,却又带着其独特的女­性­风味。微微一笑,对端木琏说道:“该说谢谢的是我。若不是因为我们,你也不至于被抓来这里,然而你不仅不怨恨我们,还待我和气。芸娘只是一个卑微的女婢,以前伺候着小姐,现在能够伺候公子,是芸娘的福气。”

端木琏知道她口中说的小姐就是雷诺的亲生母亲,对于那个人,他也仅仅从芸娘的口中听到过几次,虽好奇,却也从未去探知。而芸娘的这番话,倒让端木琏动容,“不,我不怪你们。他想抓我,即使没有你们,也依然会有办法。只不过由着你们出面,更加容易而已。”

虽对赫连奎无甚好感,但在这段日子的接触之后,端木琏还是对他有所了解。那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折手段之人,但却也是最会利用机会的人。用最简单的方法能够做到的,自然不会舍易求远。

而利用雷诺他们将自己诱出王府,自是最容易也是最简单的方法。

“这件事已经发生,我们亦不必再争辩是谁的过错。”见她想要开口,端木琏先行阻止道。将衣服穿戴好,端木琏又走到脸盆前,一番洗簌下来,芸娘也恢复了常态。

端木琏几乎不出房门,虽整日待在房间里,早已经引起府里众人的好奇,但有赫连奎的命令在,没有人敢靠近这个小楼,这也让端木琏不必装扮成女人的模样来掩盖身份。

一身简单的长袍青衣将端木琏那微微突起的腹部遮盖,同时将那清俊温雅的气质显露无疑,俊秀的容貌陪着他那淡然的笑容,吸引着芸娘的目光。

“若是我再年轻个十岁,只怕真真要被你迷倒了。”芸娘毫不羞涩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让端木琏无端红了脸。

“本王子看上的人,自是天资俊容。”

就在端木琏被芸娘的一句戏语弄得有些脸红之际,赫连奎突然进屋,对上端木琏,赞道。

芸娘收起调侃的笑声福身请安,被赫连奎一个摆手赶出了房间。

端木琏冷下脸,见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略带防备的看着赫连奎。

赫连奎看向那被遮掩起来的肚子,眼底的神­色­让人看不透,只说了一句:“已经五个月了吧。”

被他盯着,端木琏抬手护住自己的肚子,转过身,背对着他,不语。

见他不理会自己,赫连奎也不恼怒,转而站到端木琏的面前,用着刚硬的手指握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端木琏皱着眉,下巴被人挟制,那重重的力道让他感到疼痛,却又倔强的不肯服软,抬眼,怒视着赫连奎。

注意到赫连奎眼底的兴奋之­色­,端木琏心中一怔。

这数月相处,端木琏还是头一次看见他眼底泛起的兴奋之­色­,更在那兴奋之­色­中看出了一份狂热,隐隐闪现出嗜血的光芒。

“半个月前,皇甫天烨离开京陵城,预计,不日就能到达蒙都。”

104、再见

赫连奎的一句话在端木琏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石子,一层层荡漾开来,心中既有狂喜,也有担忧。

喜皇甫天烨的到来,忧赫连奎的防备。

忧喜参半间,端木琏惶惶不可终日,就连白日里赫连煌过来玩,也无心应付。

“你怎么了?”

赫连煌歪着头看着坐在屋内软塌之上的人,小手轻轻抚摸着那微微凸起的肚子,眼底既有好奇又有兴奋。

自从得知自己未来的媳­妇­就在眼前这人的肚子里,赫连煌可是天天都过来跟未来的媳­妇­培养感情。

照他父王所说,自己的媳­妇­就要自己看住,不然哪一天被别人抢走了,那就来不及懊悔了。

端木琏收回神,看着这个半大却很­精­明的孩子,想起活泼好动的景儿,想起喜爱撒娇的麒儿与麟儿……

摇摇头,轻声道:“无事。”端木琏并不讨厌这个孩子,即使这个孩子同那人长得太过相像。

赫连煌眯眯眼,许久,说了一句:“你这人很奇怪。”

闻言,端木琏一怔,“怎么奇怪?”对于一个小孩子的评价,端木琏难得的起了好奇心。

“就是很奇怪。”也不解释,只是重复了一遍。赫连煌也不在意自己的话让端木琏愣怔,小手抚摸着,感受着手底下的胎动,低语道:“媳­妇­,你要快点长大哦,长大了我给你好吃的好玩的……”

听着他那些毫无心机的童言趣语,端木琏无声笑了笑。

他不懂,为何赫连奎要对一个孩子说这样的话。不管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将来是男是女,他都不会同意赫连奎擅自的决定。

他们只是敌对的两国人,不会有其他任何关系。

看着赫连煌那开心的笑颜,端木琏由着他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为了孩子与自己的安危,他不会轻举妄动。

入夜前,赫连奎带着笑容踏进房间。端木琏只是瞥了他一眼,依旧静卧着养神。

挥退一旁伺候的芸娘,赫连奎坐下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饮着。许久之后,茶杯被他置于桌上,自桌边走到软塌旁,俯视着那犹自闭眼养神不当自己是一回事的人。

一双利眼在端木琏的身上打量一番,未言先笑,那爽朗的笑声让端木琏直皱眉,被逼得烦了,最终只得睁眼瞪视对方。

“边境有了一些异动,似有军队在集合。你说,他们是想直接用武力逼我交出你呢,还是想暗地里将你救回?”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赫连奎神态自若,丝毫不见异­色­。

端木琏蹙眉,动了动身体,扭头不理会他的问题。

“我西蒙军骁勇善战,以一当十,而东皇,除了轩辕莫宇,又有何人能够领兵阻挡我西蒙军队。皇甫天烨确有才能,只是,有你在我手上,他还能镇定的坐镇军营吗?”

赫连奎缓缓说着,看着那人绷直了身体,嘴角扯出一丝弧度。

“比起跟他战场相交,我更期待他独闯王府。”赫连奎说道,眼底泛起嗜血的光芒,“不妨猜猜他何时会出现?”凑近端木琏的耳边,低沉的声音激的端木琏怒目相视。

“还是说,你不敢?”赫连奎轻笑道。

“无聊。”怒视着他,端木琏冷声吐出两字,心底,却早已不平静。

独自坐在床头,端木琏静静不语,时而遥望远方,时而低声叹息。想着赫连奎的话,端木琏忧思难解。直到半月后的夜半,一道轻微中带着熟悉的声音唤醒了睡梦中的端木琏。

端木琏睁开眼,愣愣的望着眼前的身影,张口,却只是无声的道:天烨……

眼前的人即使看不清面容,那身姿早已被端木琏印刻在心中无法忘记,看着分别数月的人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端木琏激动之下,话不成声,更是流下了泪水。

半开的窗门吹来一阵夜风,扬起青­色­的帐帘,拂过床前站立的身影,依旧是那样的高大、挺拔。皇甫天烨拉下面巾,露出那张俊美的容颜,眸中,浓浓的相思之情在瞧见端木琏的泪水之时,化作丝丝怜惜。

一把拥住那许久不曾相贴的身体,皇甫天烨心慌慌的替他擦着泪水,安慰道:“琏,别哭……”

“天烨,我好想你……”端木琏一把抱住皇甫天烨,因为激动,出口的声音显得十分低哑,好似怕一抬高声音,就有可能将眼前的人震散。紧紧抱着那日夜思念的人,才能够让不踏实的心沉静下来,眼前之人并不是做梦,而是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我也想你……”

两个久别之人紧紧拥抱着对方,倾诉着各自的相思之情。

当月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亮光让端木琏自激动的情绪中清醒过来,一把推开皇甫天烨,顾不得夜半寒气,端木琏急忙从床上起身,赤着脚走到门边,张望了屋外几眼。

赫连奎待他也算客气,一切事物应有尽有,只是端木琏不喜有人伺候,将原先安排着的下人全部打发走,只余下芸娘一人。

只是,自从得知皇甫天烨的行踪,端木琏留意到府里四周的人手增多了。就连他单独所住的小楼外,也时常会有巡夜士兵走过。

担心皇甫天烨的安危,端木琏早已不顾自己的身体,而那赤脚站在冰凉的地面上的一幕,让皇甫天烨十分生气,一把将人抱回床上,捂着那冷冰冰的双脚,颇有些埋怨,“你这个样子,真真让我不放心。”

瞧出他的担心,端木琏却无暇顾及,急忙抓住他的手,“天烨,这里不能久留,赫连奎布下了埋伏,你这样贸然出现,会中了他的计。”

一想起这些日子里赫连奎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的模样,端木琏就知道他早已经布好了埋伏。而此刻皇甫天烨一出现,保不准那人已经获悉,更甚者……

按住他慌张的身体,皇甫天烨静静的开口:“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就快点离开……”端木琏一愣,随后急急说道。

“琏,你别急。”不同于端木琏的慌张焦急,皇甫天烨取过一旁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替他穿好。看着端木琏眼底的焦虑之­色­,皇甫天烨给予无声的安抚。

“天烨,赫连奎把我抓来,只是为了引你,你……”直到鞋袜一并穿好,端木琏妆容整齐的站在床边,看着皇甫天烨那一身黑­色­的衣服几乎将人与这黑暗的房间融合,双眉紧紧蹙起。

“琏。”皇甫天烨抬头,“你不必忧心,我清楚他的计谋,就如同他也能够猜到我的行踪一般。既然他敢将你挟持,我必定不会让他安稳。”

话语中带着冷酷之意,眼底却是带着柔情,望着端木琏,抬手轻柔的抚摸着端木琏的一眉一眼,好似要弥补这段时间的分别,将那些无法对视相伴的时辰都弥补回来一般。

端木琏怔怔的回望着皇甫天烨,对于他的镇定自若与自信沉着,端木琏感受到了,焦急的心亦随着皇甫天烨的镇静渐渐平静了下来。

“倒是你,有了好事,也不告诉我吗?”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皇甫天烨低头扫了一眼那微凸的肚子,刚刚替他穿衣服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那处的不同,只是,两人说了许久的话,都不见端木琏将喜事告诉自己,皇甫天烨不得不主动开口。

端木琏一愣,顺着他的目光,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肚子上,这才恍然忆起自己将这件事情给忽略了。

“天烨,我……”开口,却又止住。

“嗯?”皇甫天烨静立,等待着他的话。

端木琏执起皇甫天烨的左手,将它覆在自己的肚子上,“我们的宝宝已经五个月了……”语气中,多了一些喜悦之­色­。

听到端木琏的话,皇甫天烨缓缓抱住端木琏,即使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此刻听着心爱之人跟自己说着这第四个孩子的情况,皇甫天烨心头的喜悦还是无法抑制。

回拥着皇甫天烨,感受到他因为激动而颤抖的身体,端木琏红了红眼圈。

初时得知自己怀有身孕,端木琏一度忧心忡忡。在这样被挟制被囚禁的牢笼里,他要如何去保护两人的孩子,更是担心着所有的意外,种种担心之下,他不敢出房门,用着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守护着自己的安全,也守护着孩子的安全。

幸好现在并未有意外发生,让他终于得以守护着孩子,等到了孩子的另一个父亲。

“景儿会很高兴你带给他的惊喜。”

许久,待心头的喜悦被控制住,皇甫天烨轻笑着说道。

听到他提起儿子,端木琏眼露忧­色­,“景儿他们……怎么样……”

离开孩子们的身边这么久,端木琏时时刻刻想念着他们,想着他们是否乖巧,念着他们是否哭闹。

“他们很乖,只等着我带你回去。”皇甫天烨说道,指尖拂去端木琏眼角带起的忧­色­,脸上的浅笑正向端木琏做着安抚,安抚着他所有的挂念与担忧。

“嗯。”端木琏轻点头,“我想他们了,我们回家吧。”靠在皇甫天烨的怀里,端木琏幽幽说道。

爱人与孩子是他心头的全部,为了他们,他一路坚强着,不惧异国之人的为难,只为了能够安然的回到家人的身边。

而现在,他等到了他的依靠。

“好,我们回家。”

105、暗箭

端木琏所暂居的小楼位于整个府邸的西面,既与东南面的大厅前院遥遥相对,又与南面的主院相隔甚远。西面院落里只住了他一人,平日里来往的闲杂人等几乎少有,若不是近来多了些巡逻的侍卫,端木琏几乎就要忘记自己是被人所软禁。

随着皇甫天烨出了房间,就在路过一间房间门前时,端木琏顿了一下。

瞧出他的犹豫,皇甫天烨低声询问:“怎么了?”

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间,端木琏摇头,对着皇甫天烨回道:“没什么,我们赶紧走吧。”

“嗯。”秋风夜凉,皇甫天烨一手搂着端木琏,另一只手替他掖了掖披在身上的披风,“别担心。”说着对着端木琏展眉一笑,安抚着他那忐忑不安的心绪。

端木琏抓住皇甫天烨的手,回以一笑。

待两人走远,房间里,芸娘缓缓睁开眼,对着漆黑寂静的房间幽幽一叹。

下了楼,夜风肆虐开来,吹的端木琏猛的一哆嗦。皇甫天烨感受到他的变化,更是拥紧了他。

夜­色­下,两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无声无息,单膝跪在皇甫天烨的面前。咋一见,却险些让端木琏一惊,不由自主的握紧了皇甫天烨的手。

皇甫天烨无声的拍拍端木琏的手背,对着那两个身影低声道:“立即离开。”

那两个身影同时略一颔首,自地上起来,一前一后护卫着两人离开。

“你不是一直等着他出现吗?怎么,现在人出现了,你却一直躲在这里,难不成是怕了?”

南院一座高楼上,欧侯明拿着酒杯,站在窗边对月饮酒,眼角飘向另一边同样站在窗边的人,语气中不乏嘲讽之意。

“闭嘴。”赫连奎冷声喝道,双眼泛起凶光,紧紧盯着夜­色­中朦胧难以分辨的身影,在那四个身影离开小楼之际,赫连奎的嘴角早已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

转身,在离开房间之际,赫连奎冷声道:“我这不欢迎你,打哪来滚哪去。”说完,不待欧侯明反应,径自出了房间。

欧侯明撇撇嘴,一口饮尽杯中的酒,耸耸肩,叹气道:“连看戏都被人嫌弃呀。”再看,不远处数条身影已追着那人而去,右手一握,再松开,酒杯已经化作粉末,夜风一吹,四散开来。

“不让我看戏,那我就给你们加点料吧,助助兴。”低语声伴随着轻笑,欧侯明跃出窗户,消失在夜­色­中。

皇甫天烨带着端木琏,还来不及逃出,就被一行人拦住去路。

冷眼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皇甫天烨面无表情,只是搂着端木琏的手上下动了动,细微的动作竟是安抚着端木琏紧张害怕的情绪。端木琏一手抓着皇甫天烨,一手护着肚子,神情紧张。

“主子请先行离开,这里交给手下即可。”其中一个护卫恭敬道,另一人警惕的防备着。

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皇甫天烨略一颔首,弯腰一把抱起端木琏,并用披风将人裹紧,低声道:“闭上眼睛。”

端木琏有些担忧的望着皇甫天烨,在皇甫天烨柔和的目光下,依言闭上眼。

耳边传来的打斗声与空气破开的声音让他明白此刻的处境,双手抓紧了皇甫天烨,在心中暗暗希冀能够顺利逃脱。

皇甫天烨抱着端木琏退至围墙边,纵身跃上墙头,却突然感觉到空气被划开的异样波动,只来得及侧身,手臂上已然吃痛。

跳下墙头,皇甫天烨瞥了一眼破了的衣衫,暗红的血迹被夜行衣吸收,看不出不同,却依旧泛着丝丝血腥味,让他皱了皱眉。

“第一箭。”

冷冽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赫连奎放下弓箭,眼底泛起冷酷肆虐的杀意,望着不远处互相拥抱着的人,嘴角上扬。

“天烨。”

端木琏心头一阵不安,掀开披风,探出头来。

“没事。”皇甫天烨安抚道,“在到达安全的地方之前千万别把头探出来。”

端木琏看着他,空气中那凝重的气氛让端木琏感到不安,重新将自己缩回披风里,闷闷道:“我们都会平安的。”

“会平安的。”皇甫天烨应道,转头,望向黑夜中某一个方向,眼神冷了下来。

仿佛感受到皇甫天烨的视线,赫连奎无声的笑了笑,抬手,“咻”的又是一箭。看着自己­射­出去的箭被对方轻易的避开,却也不恼,嘴角挂着的笑容显示着赫连奎此刻的心情——兴奋。

眯起眼,弓箭瞄准着不住奔跑的人,冷声道:“第三箭。”随着话音落下,箭矢急急的­射­了出去,紧追着夜空中快速奔跑的身影。

无人的街道上,又出现一道身影,替皇甫天烨接下紧随而来的箭矢。皇甫天烨抱着人转身躲进一旁的小巷子里,紧接着又是数道身影落下,恭敬道:“主子。”

皇甫天烨停下脚步,望着自己的手下,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冷声道:“全部杀光。”

怀里,端木琏感受到那一阵冷酷的杀意,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了一下,抓着皇甫天烨的手紧了紧。

几个手下接令之后四散开来,劫杀追兵。只余下一人,依旧站在皇甫天烨的面前。

“爷,一切准备好了,只待爷您一声令下。”云飞拉下面巾,露出他那张英气的脸,对着皇甫天烨请示道。

“人已经救回,立即撤出城,寻地方暂避。”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皇甫天烨沉声道,神情有些凝重。

“是。”对于皇甫天烨的命令有些疑惑,但云飞还是立即应道。

“看你能够忍到何时。”

望着躲进小巷子的人,赫连奎喃喃道,嘴角扯出一抹淡定的微笑,手一挥,两侧又是数道黑影蹿出。

转身,望着自己府邸那一片火光,冷笑一声,“不过是一栋房子,不必在意。”身边,一手下听到赫连奎的话语,低下头来。

小楼前

“你还真不要命了啊,有你这么放火的吗?烧房子还是烧自己呢。”欧侯明颇感无奈的将人丢到地上,要不是他来的及时,只怕房子还没烧掉,这人先烧死了。

“咳咳……”芸娘拍着胸口不住的咳嗽,脸上反而十分淡然。

望着眼前住了数月而此刻陷入大火之中的房子,芸娘收起怀念的神情,自地上站起身,对着欧侯明道:“带我离开。”

“麻烦的女人。”欧侯明瞥了她一眼,忍不住抱怨道。

另一边,皇甫天烨抱着端木琏一路疾奔,却又担心他的身体,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幅度。身后,赫连奎紧追不舍,银­色­的箭头神出鬼没般划破空气袭击着皇甫天烨,撤离的沿途留下不少箭矢破坏的痕迹。

赫连奎的身影出现在皇甫天烨面前的屋顶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云飞想要冲上去,却被赫连奎身边的侍卫引开。

瞥了一眼已经缠斗起来的人,皇甫天烨抬头看向赫连奎,抱着端木琏的手紧了紧。

立于屋顶之上,赫连奎举着弓箭,只冷冷的开口:“皇甫天烨,只要你能躲开最后的两箭,今夜,就放你们离开。只不过……”

随着赫连奎的话音一顿,皇甫天烨微微蹙眉。

“只不过,也仅止于今夜。你们若想逃回东皇,就端看你们的能力足不足够。只要你们身在西蒙,就休想躲开我的‘暗箭’。”

又取出一支箭,搭弓,瞄准,嘴角一扬,箭矢疾­射­而出。

皇甫天烨急退三步,同时一蹬地,跃上屋顶。箭Сhā在地面之上,银白的箭头全部没入地面,只余箭身。

“你觉得你有能力伤到我吗?”除了没有防备的第一箭,之后的八箭皆触碰不到自己的身体,皇甫天烨冷冷的嘲讽一声,转身,跃下屋顶,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下。

“伤到你,只需一箭即可。”看着皇甫天烨自自己眼前消失,赫连奎微笑着说道,出口的话语却只有他一人听见。

收起搭在弓上的第十箭,赫连奎看着自己心爱的弓箭,“最后一箭,又何必浪费。”轻轻的声音飘散在夜风中,再看,屋顶已无任何人影。

蒙都毕竟是一国之都,面积之大比之京陵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王子府到城门路程并不短,而其中又不时受到拦阻。皇甫天烨皱着眉,抱着端木琏自小巷子里穿梭而走,脸上的神情却是越来越冷。

“天烨。”端木琏轻轻唤道,语气中有着焦虑。

拐过一个弯口,皇甫天烨闪进一户人家的后院,左右看了看,无人,这才将端木琏放下。

端木琏掀起披风,一抬头,就瞧见皇甫天烨冷汗直流,微弱的光线下,皇甫天烨那惨白的面­色­让端木琏看的心惊。

“天烨,你怎么了?”不敢大声惊呼,怕引人注意,端木琏压抑着声音,担忧的抓住皇甫天烨的手臂,却被那入手的湿滑的触感惊呆。

“血?怎么会……”看着手掌沾染的暗红,端木琏难以置信的看向皇甫天烨的右臂,面上血­色­尽失。

“别担心,只是被箭擦伤了而已。”扯出一抹浅浅的笑容,皇甫天烨抬起左手,抚了抚端木琏的面颊,“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小心你的身子……”声音却是显得越来越低落。

106、昏迷

身体越来越沉重,皇甫天烨勉强支撑着自己的意志,想要将端木琏带离,却最终无奈的躲进了一户人家的后院。

只是,话语刚出,就感到一阵晕眩,他明白,那一箭所带来的危害。毒正一点一点的侵蚀着自己的意识……

“天烨……天烨……”

耳边,传来端木琏焦急的声音,皇甫天烨微微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瞧不清眼前的身影,但那道熟悉的声音,让他强撑起­精­神,“琏,找个地方躲起来……”

话落,整个人陷入昏迷之中。

“天烨。”端木琏抱住那瘫软下来的身体,整个人害怕极了。鼻间闻到的血腥味让他感到心脏一阵阵的抽疼,然而,还不及将人抱起,肚子又在此刻一阵蠕动。

感受到肚子中孩子的不安,端木琏一面用手轻柔安抚,一面担忧的看着陷入昏迷的皇甫天烨。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时,一个人影出现在漆黑的院子里。

突然的亮光让端木琏一惊,抬眼一看,那一抹亮光正滚动着,最后停在自己的脚边。

“让我好找。”欧侯明走到端木琏的身边,蹲下,左手拾起地上的那颗夜明珠,右手戳戳皇甫天烨,脸上依旧洋溢着浅笑。

“你怎么会在这?”端木琏先是一惊,待看清来人,反而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弄不懂这人究竟是何身份,但也明白,这人是目前唯一能够救他们的人。

欧侯明撇撇嘴,忍不住抱怨道:“二王子不想看到我,那我只好来投奔你们了。”对于端木琏那明显的怀疑目光,他也不辩解自己话中之意,戳着皇甫天烨,微微皱眉。

“死不了,却也活不了。”突然丢下这么一句话,欧侯明满意的看到端木琏那苍白的惊恐面­色­。

“什么意思?”端木琏急急抓住欧侯明,追问道。

“就是字面意思。”欧侯明微微叹气,指着皇甫天烨那一处伤口,沉声道:“他中了一种罕见的毒,这毒不会立即要了他的­性­命,却会让他陷入无尽的昏迷之中,以一月为限,要想救他,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雪峰山下有一个小村落,那里居住着的人都会种植一种草药——血封草。血封草能够解他所中的毒,但是这种草药只能在极冷的环境里起效,所以……”

虽然话未说完,但端木琏已能够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抱紧皇甫天烨,端木琏抬头看向欧侯明,“雪峰山在何处?”

欧侯明看着他那坚定的眼神,微微一笑,“我可以带你们去。”话一出口,就瞧见端木琏怀疑的神情,耸耸肩,道:“毕竟我们也算有缘,为了这一份缘分,我怎么的也该帮你们一把。”而且,我也不想让那家伙太嚣张。

不让我看戏,那我也不会让你如愿。

“雪峰山在西蒙的北面边境,既然他敢使用这种毒,必定会在沿途布下埋伏,单凭你,是不可能躲过那些追兵的。”双眼在端木琏那肚子上瞄了一眼,“他的那些手下,我可没办法联系。”指着皇甫天烨继续说道。

“从蒙都出发,按正常路程只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够到达雪峰山下。但现在情况特殊,我们不仅要躲避追兵,还要带着一个昏迷的人跟你这个‘大肚婆’,只怕得花上一个月也说不定。”欧侯明蹙着眉说道,瞥了一眼端木琏那忧虑的神­色­,“放心,我有办法能够赶在毒发之前替他解毒。”

端木琏望着欧侯明,也不在意他刚刚说自己是大肚婆的话,道了一声:“谢谢。”撇开最初两人之间的恩怨,端木琏并不讨厌这个人。虽然他看不懂这人的心思,但冲着他这份于为难之中伸出的援助之手,端木琏还是将他从敌人那一方划到朋友这一边,决定暂时依靠他。

欧侯明一笑,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等解了毒再谢我也不迟。”

三日后,离蒙都不远的一个小镇上,一辆马车徐徐的停在一间普通民宅门前。马车内,下来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男子看了一眼宅子,回头,撩起车帘,对着车内的人温柔的说道:“娘子小心。”

周围的行人看到自马车内伸出一手纤纤玉手,紧接着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那­妇­人抬眼看了看四周,注意到周遭驻足的行人,微微垂下眼。清秀的五官,脸­色­略显苍白,一手扶着腰,一手抓住男子伸过来的手,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男子瞥了一眼周遭的行人,微笑着对着­妇­人低语:“累了吗?我们到家了,晚上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抬手替­妇­人拢了拢发丝,极尽温柔。

看着散去的行人,­妇­人嗔怒的瞪了男子一眼,转头看向马车。男子无所谓的笑笑,对着车夫道:“把马车驾到后院去。”说完,扶着­妇­人进了宅子。

­妇­人有些不舍的看着车夫驾走了马车,这才随着男子进屋。

等到宅门关上,端木琏立刻甩开欧侯明的手,急急的奔向后院。欧侯明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努了努嘴。

那一夜,皇甫天烨中毒昏迷,欧侯明带着两人暂且躲了起来。第二日,赫连奎就发出通告,称昨夜有敌国的­奸­细潜入,烧毁了王子府的一幢楼房,杀死了数个侍卫,现全国通缉那些­奸­细。

欧侯明拿着通缉告示,看着上头的头号通缉犯皇甫天烨的画像,对着满目忧愁的端木琏笑了笑,扬声道:“我们易容。”

于是乎,在欧侯明的手艺下,端木琏只得继续扮作一个孕­妇­,而欧侯明将他们的容貌全部易容。虽然对于那一身­妇­人妆容十分不喜,但看着那完全与本来面貌不同的新身份,他也只能接受。

只是对于欧侯明扮作自己夫君的行为感到不满,但碍于现状,不满归不满,在人前,两人还是极力扮演着这个新角­色­。

一道道防线,一道道检查的关卡,终于离开了蒙都。而这个县镇,却同样是前往雪峰山的必经之地。为了隐藏身份,欧侯明特地安排好了一个身份,而现在所住的这个宅子,也是他曾经秘密准备的地方。

端木琏不管他究竟准备了什么暂居之所,他的心里全都扑在皇甫天烨的身上。一冲到后院,就急急的去查看躺在马车内的人。

“不用担心,这里安全的很。”尾随而来的欧侯明见他满目担忧,不得不出声安抚。“倒是你注意自己的身体。”让车夫先退下,欧侯明凑到端木琏面前,低声道。

挨了一记白眼,欧侯明也不在意,将皇甫天烨从马车里抱下来,“先把人带去房间吧。”

端木琏也无心瞪他,满心满眼的查看着皇甫天烨的状况。

宅子不大,结构十分简单,后院连着数间厢房,欧侯明抱着人随便挑了一间屋子,将人往床上一放。

“我去准备晚膳,你先休息一下,别把自己累倒了,距离雪峰山还远着呢。”看着坐在床榻边神情紧张的人,欧侯明出声提醒道。

“我知道。”背对着他,端木琏应了一声。

“也不知这里有啥特­色­食物,我去酒楼转转。”欧侯明留下一句,转身除了房间。

对于食物,端木琏要求不高,毕竟此刻的处境不适宜提些要求。

拉了拉被子,端木琏爬上床,侧身躺下,伸手抱住皇甫天烨的腰,将头搁在他的胸膛上,听着底下稳健的心跳声,这才让他稍稍安心。

皇甫天烨陷入昏迷,就如同一个熟睡之人,并无任何异样,唯一的不同就是无论如何都叫不醒。一开始,端木琏害怕极了,在欧侯明的解释下,才得知这就是这种毒的特殊之处。只是昏迷也是有度的,若是一个月之内无法替他解毒,那么,皇甫天烨就会在昏迷中死去。

一想到这个结果,端木琏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一路行来,他总是不停的催促着,只希望早日赶到雪峰山,早一日替皇甫天烨解毒。

本就入秋的天气越发寒冷,往北前行,气温逐渐下降。

看着自己呼出的气带出一片白雾,端木琏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马车平稳的前进,离开蒙都已经过了半个月,距离目的地也已经不远。

撩起车帘的一角,远远的,能够看到一片高耸入云的山脉,而那其中的一座白峰,即是雪峰山。

欧侯明坐在车内的另一角落,眼神扫过兀自昏迷的皇甫天烨,停留在端木琏的身上,瞧见他微微蹙起的双眉,开口道:“再过两日就能够到达雪峰山区了。”

越是接近目的地,越是危险。尤其是数日前在某一小镇上两人险些暴露身份,好在欧侯明机警,巧妙的掩饰过去,不然,只怕早已引来大队官兵的追捕。

对于欧侯明的话,端木琏点点头示意明白。握住皇甫天烨露在毛毯外的手,用自己的双手替他捂着,在心里说着:“我们会顺利找到血封草,你一定要撑住,为了我,也为了我们的孩子。”

然而,就在两日之后,一场雪崩阻止了他们前进的道路,看着大片滚落后堆积起来的积雪,端木琏心头一片冰凉。

欧侯明皱皱眉,这样的意外情况着实不在他的意料之中。遥望雪峰山顶,欧侯明握了握拳头,沉声道:“难道这是天意?”

107、雪山

当残阳在西边的天空留下最后一道光泽,天空整个暗了下来。

距离雪峰山不远处的小镇上,夜幕降临之后,路上的行人越发稀少。寒冷的空气让人忍不住直哆嗦,唯有屋内,才能够让人伸展四肢,好好活动一番。

用过晚膳,欧侯明敲开了端木琏的房间。

这是小镇上唯一的客栈,本就因为来往旅客不多而显得有些萧条的客栈,今日也迎来了客人。

老板极尽客气的招待着欧侯明,只是端木琏无心用膳,早早的回了房。

客栈老板瞧出他的无­精­打采,竟热心的给炖了一锅补汤。欧侯明端着补汤,扬了扬眉,“你就算自己不吃,也得顾着你肚子的小家伙。老板客气,还特地给你炖了补汤,趁热喝了吧。”

进了房间,欧侯明将补汤递到端木琏的面前,心里明白他所担忧的事情。

端木琏抬头看了一眼,摇头道:“我没胃口。”

瞧见他眉头紧锁的模样,欧侯明叹了一声气,将补汤放到桌上,拉过一把凳子坐下。手撑在桌面上,支着脑袋看端木琏。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进入雪峰山……”

“什么办法?”

一听他的话,端木琏就急急追问道。

“听我说完。”欧侯明摆摆手,阻止他的追问,继续说道:“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进入雪峰山,那你是不是就有胃口吃东西?”

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补汤,端木琏看向欧侯明,“是不是我喝了这碗汤,你就能带我们进雪峰山?”

欧侯明轻轻点头,看着端木琏,沉声道:“如果你不拿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就算人救活了,只怕到时候他还要反过来担心你的身体。喝不喝汤是你的事,而我既然答应了带你们去解毒,就一定会做到。”

房间里唯一的那张床上,皇甫天烨依旧昏迷着。端木琏怔怔的望着他,许久,抬手摸了摸已经六个月的肚子。这是一个很安静的孩子,除了偶有胎动,安静的仿佛不存在一般,若不是那高高隆起的肚子,端木琏几乎都要忘记自己还怀着一个孩子。

这段日子,所有的心思都在皇甫天烨身上,以至于他都无心照顾自己,无心照顾肚子里的孩子。

沉默了许久,端木琏抬眼看向欧侯明,神情坚定。一把端起汤碗,就着碗口将一整碗补汤喝下。

温热的汤水顺着食管缓缓流入肚中,让端木琏一下子感到一股暖意充斥在身体里,整个人突然感到一阵轻松。

放下空碗,端木琏对上欧侯明,“究竟有何方法能够进山?”一想到进山的山道被大雪封堵,忧虑又爬上端木琏的心头。

“另寻他路。”静静的吐出四个字,欧侯明静待端木琏的反应。

皱了皱眉,端木琏在心中思索一番,抬眼,看着欧侯明,“难不成你是想翻山?”也无怪乎他会有如此想法,毕竟前路被堵,能够绕开被堵住的入口的方法,无外乎翻山一条。

欧侯明点点头,又摇摇头。

端木琏皱眉,“究竟什么意思?”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我已经跟老板打听过了,进山的路口被大雪封住,要等到人将积雪挖开,需要十来日。但是我们等不了这么长时间。”欧侯明解释道。

确实,自皇甫天烨中毒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现在他们还剩下的时间不到五日,又如何等得了十日时间去挖开封路的积雪呢。

“你说的办法究竟是什么?”相对于欧侯明的淡定,端木琏显得十分焦急。

明白他焦虑的情绪,欧侯明安抚了一下,继续说道:“客栈老板几代人都住在这里,每一年都会遇到这样的雪崩。而他告诉我,要前往雪峰山,并不一定要经过那条路。另有一条小路能够通向雪峰山。”

闻言,端木琏面露喜­色­,“那我们就走那条小路。”

此时,欧侯明却一改轻松的神情,轻叹一声,道:“那条小路,不适合你去。”

端木琏蹙眉,问道:“什么意思?”

“那条小路是猎人入山狩猎所走的道路,并不能算是真正的路。而且,周围积雪深厚,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如是入山,万一出了事……”

话未尽,言下之意却是十分了然。

端木琏低头摸摸自己的肚子,以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要想在雪地里长时间的行走,着实危险。

但是……

“若要我独自留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我……做不到。”看向皇甫天烨,端木琏沉声说道:“即使有难,我也会与他一同经受。”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叹气一声,欧侯明站起身来,自怀里摸出一个白­色­瓷瓶,“把它收好,若是感到不舒服,就服一颗。”

端木琏接过瓷瓶,将它收好。

“预祝我们一切顺利。”

翌日,天还蒙蒙亮,欧侯明急急冲进端木琏的房间,“快起来。”

“怎么了?”扶着腰,端木琏睡眼惺拢,不解的问道。

“我刚刚出去探路,发现有一队人马朝这边过来,应该是西蒙军队。”因为天­色­昏暗,欧侯明只远远的看见,也不能百分百确定。

但若是真遇到追兵,只怕有一番苦斗。更主要的还是一个孕夫,一个昏迷,只会拖后腿。趁着那队人马还未到达这里,他们只能抓紧时间先入雪峰山。

入山的路线早已经跟客栈老板打探清楚,欧侯明一边收拾行礼,一边催促着端木琏动作快些。

收拾好一切,欧侯明丢下银两就带着端木琏急急离开了客栈。

灰蒙蒙的天­色­,视线十分模糊。端木琏跟在欧侯明的后面,一步一步的走着。欧侯明背着皇甫天烨,时不时的回头看看端木琏。

从山道转而踏进雪山,即使身上已经穿着厚实的衣服,刺骨的冷风还是直吹的端木琏不住的打着哆嗦。

“拿着,慢点走,有任何问题就出声唤我。现在雪还不算厚,再往上,会更加难以行走。尽量保持体力。”欧侯明递给端木琏一根木­棒­,被寒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发丝在面前胡乱的飘着。

“谢谢。”端木琏道了一声谢,接过木­棒­,往雪地里一撑。

“另一只手抓住我的衣服,踩着我的脚步走。”看了看前面白茫茫的风雪,欧侯明加了一句。毕竟是习武之人,有内力能够对抗这样的寒冷天气,欧侯明却是十分担心端木琏是否能够支撑住。

这才是刚刚开头,就能够瞧出端木琏那冷的直打哆嗦的身体反应。已经将所有御寒的衣服替他穿上,再多,只怕他更加没有力气行走。

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他们现在唯一的方向就是雪峰山。

山脚下的积雪虽然不厚,却也并不好走,端木琏一手拉着欧侯明的衣服,一手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踩着前头欧侯明留下的脚印走着。

寒风吹在脸上,刺骨的冰冷。抬头,却是望不到顶的山脉。

直到太阳出来,稍稍吹开了弥漫在山间的雾气,才显露出雪峰山的全貌。

虽不像旁边的山脉那样高耸入云,但需要仰头才能看见的山顶也足以震撼端木琏的心灵。一片白,除了白再也见不到其他的­色­彩。就连树木也抵挡不住这样深厚的积雪与如此严寒的环境继续生长。

爬到半山腰之时,已经过了四五个时辰。

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中,那一点阳光只能带来一丝丝的温暖,在这样寒冷的环境里显得是那么的珍贵,却同样又是那么的稀少。

风雪早己经停下,端木琏大口喘着气,依靠着欧侯明的支撑,他才能够站立住。

“怎么样?还有力气吗?”停下脚步,欧侯明回头看向端木琏,瞧见他拿着木­棒­的手不停的抖动,本就苍白的脸此刻见不到一丝血­色­。

将绑着皇甫天烨的绳子重新束缚一遍,欧侯明一把扶住端木琏,左右看看,想要寻个地方暂且休息一下。

虽然他背着个人行走也不容易,但是比起端木琏那六个月的身孕与他那柔弱的身体,欧侯明只是停下来稳定了稍显紊乱的气息就恢复正常。

想要摆手,却发现那也是一个耗费力气的活,端木琏只得开口:“我没事,继续走吧。”虽然身体十分疲惫,但他更担心皇甫天烨的状况。

欧侯明微微蹙眉,“别死撑,若是你倒下了,我一个人可背不了你们两个。”

端木琏挺了挺背脊,深吸一口气,道:“我能撑得住。”咬咬牙,推开欧侯明的手,抬脚往上走。

欧侯明看着他倔强的背影,无声的笑了笑,大步走上前。

然而,突变就在此刻发生。

一支箭矢突然­射­向端木琏的后背,待欧侯明发现之时,只来得及推开端木琏,而那支箭,贴着欧侯明的衣服飞过,恰恰­射­断了绑着皇甫天烨的绳子。

“不……”

端木琏被推倒在雪地上,一转头,就看到皇甫天烨自欧侯明的身上掉落下来,情急之下,他死命的扑了过去,一把抱住皇甫天烨的身体。

欧侯明想要去救他们,却被再次袭来的暗箭阻挠,待他打掉箭矢,一回头,只看到端木琏抱着皇甫天烨就着积雪滚落山腰,而不远处,却是一处断层。

端木琏紧紧抱着皇甫天烨,身体止不住的不停翻滚着,白雪迷糊了双眼,直到一种落空之感传来,最后是重重的摔落。

扬起的积雪覆盖了两人的身体,双眼怎么都睁不开来,手却自发的抓紧了身边那人的衣服,紧紧的,紧紧的,不肯松开。

“天……烨……”

闭上双眼之前,入眼的依旧是一片白。

108、白发

夜幕降临,雪峰山亦被夜­色­隐藏了起来,在月光的映照下透露着淡淡的银光。

距离雪峰山不远的山村里,家家户户也早已关起家门,准备着晚间生活的到来。

端木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的烛光闪烁着它的光辉,映照出他那一抹混沌的身影。

“这是哪?”在心中疑问了一句,霎那间,昏迷之前的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中,心刹那慌乱了起来。

“天烨……”

正要起身,端木琏这才发现在他的身旁坐着一个­肉­嘟嘟的小娃娃,约莫两岁的样子,长的圆滚滚的,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正泛着亮亮的光泽,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小家伙长的很可爱,让端木琏一瞬间想起自己家中的那两个小可爱,然而,眼前这个小家伙那一头雪白的头发却又怔愣了端木琏。

小家伙的异样让端木琏一下子忘了刚刚的动作,半撑着身体,抬起右手,想要去摸摸他那颗白­色­的小脑袋。突然,小家伙张开小手,对着自己呵呵一笑,握住了端木琏抬起的右手手指,抿了抿小嘴,咧开嘴,唤了一声:“叔!”

­奶­声­奶­气的童音十分好听,衬着小家伙那一张可爱的脸,让人喜爱。

这个孩子是谁?

在端木琏的脑海中冒出这样一个问题。

小家伙十分乖巧,坐在端木琏的身旁,小手抓着大手,冲着端木琏直乐。小家伙挪挪那被层层袄衣包裹住的圆溜溜的小身体,靠近端木琏,视线转移到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嘻嘻一笑,伸出空着的另一只小手,摸了摸,“宝宝……”

端木琏怔怔的看着小家伙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小脸上挂着一抹笑容,显得可爱极了。然而,也引发了端木琏深深的疑惑。

就在端木琏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房门被人推开。

端木琏转动着酸涩的身体,抬眼看去,却是一怔。

“你醒了,感觉如何?若是有任何不舒服要立即告诉我?”皇甫临清将药碗放到桌子上,又将坐在床上的小娃娃抱起,改而自己坐在床榻边,面带关心的看着端木琏。

怔怔的摇头,端木琏紧盯着皇甫临清,“哥?”声音中带着一丝隐隐的激动,却被他硬生生克制住。

皇甫临清轻轻地笑了开来,眼神清澈温柔,漆黑的眼眸中映出端木琏因为激动而有些微发颤的身体。

“是我。”轻声开口,皇甫临清捏了捏坐在自己大腿上的小娃娃的脸。小娃娃歪着头,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眼中带着好奇之­色­。

“你怎么会在这?”得到肯定,端木琏急急问道,“我怎么会在这?天烨呢?”一想起皇甫天烨,端木琏又紧张担忧起来。

皇甫临清一把按住他,安抚道:“别急,天烨有舒哥在照顾,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好不容易保住了孩子,你要是再乱动,我可不保证你肚子里那个小家伙的安全。”嘴上这么说着,眼神中却带着笑意,打量着端木琏那高高隆起的肚子。

端木琏摸摸肚子,重新坐回床上,依旧担忧的问道:“天烨他中了毒昏迷不醒,我们需要寻找血封草替他解毒。”想起他们一行爬雪峰山的目的,端木琏皱紧了好看的双眉。

皇甫临清伸手抚了抚端木琏满是忧­色­的脸颊,开口道:“我知道,舒哥已经在替他解毒了,我向你保证,他一定会健健康康的出现在你面前。所以,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把自己的身体养好。”

重新端起药碗,试了试温度,皇甫临清一手抱着小娃娃,一手端着药碗,对端木琏说道:“先把药吃了,安胎。”

端木琏接过药碗,皱了皱眉,将药汁喝下。皇甫临清接过空碗置于桌上,转而坐回床榻。端木琏抬眼看向皇甫临清,“舒哥?是贺兰舒吗?”随即,双眼转向乖乖待在皇甫临清怀里的小娃娃。小娃娃见他看自己,回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他是?”

皇甫临清摸了摸怀里的孩子,对着端木琏回道:“这是我跟舒哥的儿子,来,雪儿,叫叔叔。”捏捏儿子的小手,冲着端木琏招招手。

“叔叔!”贺兰雪一点也不怕生,十分听话的冲端木琏叫道,还附赠一个大笑脸。

得到确认,端木琏心中的开心还来不及表现,就急急问道:“他的头发怎么会这样?”

见他满是担心的看着孩子,皇甫临清倒是不在意的摸摸贺兰雪的头。贺兰雪乖乖的坐着,不吵也不闹,舒服的靠在皇甫临清的怀里,享受着爹亲的抚摸。

“天生的。”皇甫临清淡然的开口,视线停留在贺兰雪的身上,眼底的哀伤被他隐藏了起来。

“怎么会?”端木琏感到震惊,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却有着一头白发……

“你别担心,只要雪儿能够健健康康,黑发白发并没有多大区别。”皇甫临清重新抬起头,看着端木琏的眼中一扫哀伤,显得平静无波。

贺兰雪扬起头,看看皇甫临清,“爹亲,雪儿健康。”喏喏的说着,小手抓住皇甫临清的一缕墨发,与自己的一缕白发缠绕在一起。小小的人儿,依旧笑呵呵的,懵懂的孩子还无法体会长辈的忧心。

“嗯,雪儿健康,雪儿最乖了。”皇甫临清抱住他,亲了亲那白­嫩­的小脸,同样呵呵笑着。

端木琏怔怔的看着面前那两父子亲昵的互动,心底却泛起丝丝心疼,对皇甫临清,也是对眼前这个初次见面的小侄子。

那日被西蒙军偷袭,端木琏与皇甫天烨双双滚落雪峰山,万幸的是,两人坠落的地点正好有着厚实的积雪,减轻了坠地的伤害。

而当时,皇甫临清正带着贺兰雪在附近,听着一声巨响,赶去一看,才意外救了两人。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让他们在这样的情景下再次重遇。而为皇甫天烨解毒所需的血封草,亦不寻而获。

数日后,皇甫天烨自大半月的昏迷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端木琏充满惊喜的脸孔。

皇甫天烨的记忆只停留在那一夜,看到端木琏,急慌慌的想要起身,然而他才刚刚自昏迷中清醒,身体跟不上大脑,一动,才发现身体软弱无力。

“你先躺着,毒才刚解,不宜乱动,等再休养几日就没事了。”自贺兰舒替皇甫天烨解完毒,端木琏就一直守在皇甫天烨的身边,一连数日。今日看到他清醒,心中的忧虑一下子散开,眼中泛着丝丝泪光,那是喜悦的泪花。

端木琏的话,让皇甫天烨记起自己中毒之事,虽然身体并不灵活,却不再有不适之感。稍稍运气,内力正常。

端木琏收拾好情绪,将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以及这里是何处都跟皇甫天烨解释了一遍。在听到皇甫临清之时,皇甫天烨的眼神变了变,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对于贺兰雪的事情微微皱了皱眉。

毕竟是被毒素侵害了长时间,等皇甫天烨的身体完全恢复,又过了十余天。天气已经开始迈入冬季,雪峰山那一片白皑皑的景­色­壮观之极,冬日的雪山展示着它独有的魅力,每一个人站在它的巨大面前,显得都是那样的渺小。

贺兰雪裹着小蓝袄,颠颠的跑出门去,拿着一根小­棒­子,戳着地上的积雪,小脸上带着兴奋之­色­,全然无惧初冬的寒气。

皇甫天烨扶着端木琏那七个多月的身体迈出房,遥遥看到蹲在地上的那个小身影正开心的玩着雪,两人静默不语的看着。

贺兰雪是一个文静乖巧的孩子,比起皇甫麒阳跟皇甫麟月,真真是一个静一个动。平日里不吵不闹,会用小手拿着杯子熟练的喝水,会乖乖的自己吃饭,会帮着皇甫临清挑挑拣拣草药,虽然他并不认得那些草药,却能够安静的陪着皇甫临清,一点也不会嫌闷。

有时候更会帮着端木琏一同照顾皇甫天烨,虽然只是很简单的诸如拿鞋子之类的小事情。

小家伙总是笑呵呵的,逢人就笑,见人就叫,可爱的模样让端木琏喜欢极了,却也压制不住的替他感到心疼。

“天烨,我好喜欢雪儿,可是……”端木琏幽幽开口,却又止住不言,眼中,带着浓浓的心疼。

皇甫天烨明白他的心情,对于贺兰雪,皇甫天烨也很喜欢,比起自己家里的那三个小捣蛋,他很希望第四个孩子能够像雪儿一样乖巧可爱。

只是,那一头白发,是他们心中的痛。

“也许有办法能让他恢复正常……”望着远处的小身影,皇甫天烨说道。

已经了解到皇甫临清与贺兰舒住在这里是为了寻一味药,而那药,可遇不可求,但他们并不会放弃这一丝渺茫的希望,怀着这一丝希望,大家都期盼着能够希望成真。

突然,贺兰雪皱皱眉,急忙忙扔了小木­棒­,往回跑。一头撞上端木琏,仰起头,双手抓紧端木琏的裤腿,憋着一口气。

贺兰雪的行为让端木琏跟皇甫天烨一惊。

就在两人心中为了他的异样担忧之时,贺兰雪嘟起嘴,嚷道:“叔叔,雪儿要嘘嘘……”小手抓紧了端木琏,身体不住的晃悠,显然有些憋得慌。

109、接生

贺兰雪的一句话,可是让两人着实吓了一跳,好在并不是让人担忧的事,两人悬起的心也放了下来。

看着小家伙抖着身体憋尿憋的满脸通红,端木琏急忙弯身想要去抱他,却忘记了此刻自己的身形。

“哎呀!”

抱着肚子,端木琏痛呼一声,同时,将皇甫天烨吓到。

“琏,你怎么了?”

急忙将人扶起,看着端木琏痛苦的蹙眉,双手紧紧抱着肚子不放,皇甫天烨的脸­色­立即沉重了起来。

贺兰雪仰着头,双手还紧紧抓着端木琏的裤腿,憋着尿意,眼见就要忍不住了。

“孩子……孩子……”

肚子里孩子不停的踢动,让端木琏越加痛苦,断断续续间,只说出两字。

听到他的话,皇甫天烨紧张了起来。因为那一次滚落雪峰山,虽保住了孩子,但毕竟对孩子造成了些许影响。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不曾离开这个村落,即是为了保护孩子,以期他能够平平安安的出生。

而端木琏这一声痛呼,可是将两个人的心都紧紧揪了起来,哪里还顾得上一旁尿急的贺兰雪。

“这么怎么了?”

欧侯明一踏进院子,就看见眼前两大一小急慌慌的模样,有些弄不明白。

因为遇袭导致端木琏与皇甫天烨双双滚落雪峰山,欧侯明可是有着深深的愧疚感。毕竟是他反应不及,才会发生这样的事。等他将偷袭的西蒙兵解决之后,找到山脚下,才发现了两人的踪影,也正是因此,欧侯明巧遇了贺兰舒一家子。

这段日子以来,与外界的联系都是通过欧侯明在传达,几人之间摒弃了最初的敌意,此时已成了朋友。

此时看着他们那惊慌的模样,欧侯明疑惑之余,更多的是担心。

一靠近,就发现了异样。

“雪儿,你怎么尿裤子了。”皱皱眉,欧侯明一把拎起贺兰雪,从小家伙身上散发出来的尿臊味让他眉头皱的更紧。

欧侯明那明显的嫌弃之意让贺兰雪扁了扁嘴,张嘴就想哭,却被欧侯明一把制止。

“乖,师伯马上给你换身衣裳。”安抚着贺兰雪,欧侯明也注意到端木琏的异常。替他把了把脉,蹙着眉道:“快带他进去,他这是动了胎气,要早产了。”

闻言,端木琏与皇甫天烨皆一惊。

“可是,孩子才七个多月而已……”

“虽然还不足月,但这孩子本来就受到过伤害,能养足七个月已然足够了,再拖,只怕对你跟孩子都无益处。”

示意皇甫天烨赶紧将人带进屋,欧侯明抱着贺兰雪,却在屋里找不到贺兰舒跟皇甫临清。

“我师弟他们呢?”

替贺兰雪简单的换了一身衣裳,然后将人塞进被窝里,让他乖乖待着,欧侯明前后找了一遍,都不见贺兰舒跟皇甫临清的踪影。

皇甫天烨将端木琏抱回房,一躺下,端木琏就难以忍受痛苦而呻吟起来。听到欧侯明的话,皇甫天烨头也不回的说道:“他们进山去了。”担忧的抓住端木琏的双手,安抚着他慌乱害怕的心。

欧侯明皱了皱眉,知他们必定是入山去寻药了。看看床上的人,咬了咬牙,道:“只能我上了,你去厨房烧点热水,一时半会孩子还没这么快出来,我们得先做好准备。”

撩起衣袖,欧侯明面上一片镇定,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即使他­精­通医术,但毕竟从未替人接生过,更何况还是替男人接生。

感到有些头皮发麻,深吸一口气,欧侯明一拍皇甫天烨的肩膀,催促道:“快去呀,难不成你想要让我这个大夫去烧热水,由你来接生不成?”

皇甫天烨可没心思跟他耍嘴皮子,怒眼一瞪,“有何不可?”

“呵,我还真小瞧你了,想不到堂堂东皇国未来的皇帝也懂得这生产之道啊。”欧侯明挑挑眉,揶揄道,瞧见皇甫天烨脸­色­一变,欧侯明这才收起笑脸,整了整神情,“刚刚收到消息,东皇国老皇帝身体有恙,已经半个月没有上朝,现在整个朝政都是由你的弟弟在主持。而西蒙军显然已经得知了这一消息,正往两国边境集合大量兵力。”

“你现在被困在这里,赫连奎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打东皇的主意。如果你现在还拖拖拉拉,不仅保不住你心爱之人与孩子,也有可能被赫连奎侵占了国土。”

欧侯明道出他刚刚获悉的消息,眼中流露出一抹忧心,再次拍拍皇甫天烨的肩膀,“你去准备吧,这里我替你照顾着。”

皇甫天烨神情凝重,望了一眼忍受着痛苦的端木琏,皱紧了双眉,拉着端木琏的手,缓缓站起身。“我去烧水,琏他,就交给你了。”沉默片刻,皇甫天烨看着欧厚明说道。

转头,抚了抚端木琏的额头,“琏,我会带着你跟孩子回家,所以,你一定要安然的生下孩子,我相信你。”

端木琏咬牙忍下到嘴的一声痛呼,望着皇甫天烨,重重的点头,有些艰难的开口道:“我会的。”

屋外的阳光在端木琏的一阵阵痛苦的沉吟中渐渐衰弱,在夜幕到来前,贺兰舒与皇甫临清一无所获的回来。刚走到院子门前,就听到屋内传来的痛苦声,两人对视一眼,急急忙忙的推门进屋。

寻着声音来到端木琏的屋外,皇甫临清看着一室的混乱,整个人呆滞住。

屋外是冰天雪地的严寒环境,屋内点着火盆温度较高。欧侯明与皇甫天烨早已脱了外衫,两人绷紧了神经,全神贯注在端木琏的身上,全然没发现回来了的两人。

贺兰舒拍了拍依旧呆愣的皇甫临清,低声道:“你去看看雪儿,这里交给我吧。”

贺兰舒的声音惊醒了皇甫临清,只见他紧张的想要冲进屋,被贺兰舒一把拉住,沉声道:“放心,有我在。”

抬头望着贺兰舒坚定的眼神,皇甫临清稳定焦急的情绪,缓缓道:“舒哥,一定要保住他们,我不希望我弟出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端木琏突然就要生产了,但皇甫临清也明白此刻最重要的是让孩子平安出生,而不是追问早产的原因。

一想到自己的孩子,皇甫临清这才松开抓着贺兰舒衣袖的手,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寻找儿子。

待皇甫临清离开,贺兰舒转头看着屋内的三人,皱了皱眉,上前,“师兄,把你的手拿开,不懂就站一边去,照你这方式,生到明年也生不出来……”

皇甫临清在床铺那隆起的被子下面找到了蜷缩成一团的贺兰雪,小家伙可怜兮兮的抽泣着,一见皇甫临清,扁扁嘴,就大声哭了起来。

皇甫临清心疼的抱起他,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亲亲贺兰雪光洁的额头,柔声安抚道:“雪儿乖,爹亲在呢,不哭不哭……”

贺兰雪的小手抓紧皇甫临清的衣服,抽泣着,“爹亲……雪儿嘘嘘……叔叔痛……”一双眼哭的红彤彤,一抽一抽的,看的让人心疼。

“叔叔没事,雪儿不要担心。”让贺兰雪缩在自己的怀里,皇甫临清脱了鞋,坐进被窝里。虽然他同样担心着端木琏的安危,但他相信贺兰舒,只要有他在,琏跟孩子一定会没事的。就像他这些年来照顾着自己,让自己越来越健康一般。

“雪儿乖,有你爹在,你叔叔会平平安安的给你生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出来。”抚摸着怀里的小家伙那头白发,皇甫临清静静说着,想起遥远的地方,还有着的三个小家伙,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如何。

“贺兰舒,我怎么说都是你师兄吧,有你这么不尊重师长的嘛。”欧侯明嚷嚷着,表达着自己被贺兰舒一把推开并被他抢走了自己地位的不满。

怎么说,这几个时辰都是他在忙活着,现在倒好,人一回来,就把自己一脚踢开了。

贺兰舒可不理会这个无良师兄,丢了个鄙视的眼神给他,“这里用不着你,你去帮我们准备晚饭吧。现在|­茓­口才开了五指,要等孩子出来,还需要个把时辰,先喂他点食物,不然后面体力跟不上,会有危险。”

皇甫天烨早就对欧侯明那笨拙的行为感到不满了,若不是他不懂得接生之法,早自己动手了。此刻听了贺兰舒的话,也在一旁赶欧侯明。

欧侯明撇撇嘴,不满的冲两人瞪眼,“烧饭就烧饭。”说着气呼呼的出了屋。

“啊……”

等欧侯明煮了一锅粥出来,就被端木琏那一声痛苦的嘶喊声惊了一跳。

当看着痛的全身颤抖、面­色­发白的端木琏,欧侯明老老实实的将小米红枣粥送上,“让他先吃点吧,补充补充体力。”

这生孩子可真不容易啊,好在他没这个特殊的功能。

见贺兰舒不停的查看着端木琏下半身的情况,欧侯明转而将粥交给皇甫天烨,同时说道:“别担心,有这家伙在,一大一小都不会有事的。”

虽然两人见面总喜欢拌嘴,但欧侯明对于贺兰舒的医术却是十分信任的。

皇甫天烨坐在床头,默默点头,接过碗,小心翼翼的给端木琏喂着粥。

欧侯明端着另一份粥,敲开了皇甫临清的房门,贺兰雪早已经哭累了,窝在皇甫临清的怀里呼呼大睡,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110、瑶光

泰和三十二年冬末,西蒙国北方边境,雪峰山山脚下的一间民屋里,端木琏与皇甫天烨迎来了他们的第四子,皇甫瑶光。

而因为最初欧侯明不擅生产之道,以致端木琏体力耗费过多,在贺兰舒的协助下,孩子虽平安降生,但端木琏险些因为早产加难产而陷入生命危险。

在皇甫瑶光出生后的第五天,端木琏终于自产后的虚弱中清醒过来。而外界,正因为赫连奎的野心,开始了新的战争。

“哥。”幽幽转醒,端木琏的脸­色­依旧泛着苍白,然而一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儿子,端木琏的脸上又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本担心孩子会因为早产而造成个头不足,好在经过这些日子的喂养,孩子也渐渐长开,不再如刚出生之时那般瘦小。

“别起来,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身体,要是落下什么毛病,将来有得你受。”一见端木琏要坐起身,皇甫临清立即阻止道,“赶紧把药喝了,你要是有点什么,我怎么跟天烨交代。”对于他不在乎自己身体的行为,皇甫临清十分不高兴,皱着眉瞪了他一眼。

“我知道了。”知他是担心自己,端木琏笑笑,接过药碗,喝下。

赫连奎举兵侵略东皇的消息在国境内传开,皇甫天烨自是无法安心,然而端木琏又因为生产之事而昏迷数日,既要担心外面的战事,又要担忧端木琏的安危。好在贺兰舒医术高明,等到端木琏清醒过来,皇甫天烨留下他们父子二人,带着云飞等部下,前往前线作战。

外面的战争打的火热,端木琏即使心中担忧皇甫天烨,也明白自己无所作为,此刻所能做的,就是安安心心的等待着皇甫天烨打退敌军,接自己与儿子回国。

好在雪峰山远离东皇与西蒙的交界处,与战场相距遥远,感受不到战争的残酷。漫天的白雪纷纷扬扬的落下,皇甫瑶光的满月日虽比不上皇甫景星他们来的热闹,却也是十分温馨。

端木琏抱着粉­嫩­的皇甫瑶光,与皇甫临清一家子过了这一个满月日。

没有纷至沓来的宾客贺喜,有的,只是亲人间最真挚、最由衷的祝福。就连小小贺兰雪都准备了一份小礼物送给皇甫瑶光。

可惜皇甫瑶光太小,撇都不撇一眼,兀自躺在端木琏的怀里,流着口水呼呼大睡。

新年伊始,端木琏终于获悉了有关战事的最新消息。

皇甫天烨亲自领军与赫连奎对上,两军主帅在战场上大战数百回合,最后,皇甫天烨棋高一招,重伤了赫连奎,主帅负伤,西蒙军队不得不将战线往后撤退百里。

“光儿,你父王打了胜仗了,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回家了。”端木琏逗弄着皇甫瑶光,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一年了,也不知你大哥、二哥还有三哥怎么样了?”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三个儿子,端木琏收敛了笑容,眉间泛起思愁。

皇甫临清一进屋,就看到端木琏愁眉苦脸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你呀,少点忧虑,年纪轻轻的,皱纹都要比我这个当哥哥的还要深了。”抱怨了一句,皇甫临清抬手揉开端木琏那紧锁的眉。

端木琏抬头看看皇甫临清,想起多年前,自己总是劝着对方,替对方舒解开忧。如今,总是愁眉苦脸的人换成了自己,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现在的皇甫临清少了从前肩上那一份沉重的责任,整个人轻松了,也开朗了。俊美的脸上挂着那一抹浅笑,让人想要亲近,也让人感到暖心。

曾经,端木琏还担心离开皇族,他会过的清苦艰难。但是,看着现在的皇甫临清身边伴着真心相爱的人,还有一个可爱懂事的儿子,生活亦不过如此。

“我只是想念景儿他们了。”收回视线,端木琏幽幽开口,眼中那浓浓的挂念之­色­,皇甫临清看到清清楚楚。

在一旁坐下,皇甫临清抱起一直牵着自己裤腿,跟在身边的贺兰雪,小家伙听话的坐在皇甫临清的腿上,盯着襁褓里的皇甫瑶光一脸好奇的看着。

“景儿啊,我也好多年没见了,也不知道小家伙长什么样了。”一想起从前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皇甫临清也面露想念。“说起来,麒儿跟麟儿我也许久没见过了,两个小娃娃也算有伴,不像雪儿,都没有同龄人做伴。”皇甫临清摸摸贺兰雪的头,小家伙听到自己的名字,扬起头对着皇甫临清咧嘴一笑。

“哥,等打完仗,你们跟我们一同回京吧,离京三年,大家都很想你。”端木琏突然说道,虽说当年是借着假死之名脱离皇族,皇甫临清并不适合公开露面,但是,要回京,并不是没有办法。

何况,端木琏想起父亲那幽幽思念之情,虽对父亲的作为依旧无法完全释怀,但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父子俩又有何大仇,这些年来,端木琏也已经放下。而父亲时常叹息、思念皇甫临清的话语,端木琏听在耳中,记在心上。

皇甫临清听了他的话,只是稍稍一愣,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只听他道:“一晃都三年了,他还好吗?”那个生他却从没有养过他的男人,皇甫临清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只是用了一个“他”字,但皇甫临清知道,端木琏一定听得懂自己所说的是谁。

“他很想你。”端木琏实话实说。

皇甫临清抬头,对上端木琏,看着他眼中坦荡荡的神情,皇甫临清笑了笑。

“雪儿,想不想见见爷爷?”低头,皇甫临清询问起贺兰雪的意见。

“爷爷?是什么?”贺兰雪歪着小脑袋,小脸上挂着深深的疑惑。

皇甫临清亲了亲贺兰雪的额头,笑着说道:“爷爷就是爹亲的爹亲。”

“爹亲的爹亲?”贺兰雪眉头一弯,眯着眼,笑呵呵的嚷道:“雪儿要见!”

皇甫临清摸摸贺兰雪那兴奋的小脸,抬头对上端木琏,端木琏同样笑着看着他,“回京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开春之际,战事基本得到控制,贺兰舒驾着马车,离开了雪峰山,朝着东皇与西蒙的边境驶去。

远远看着雪峰山越来越小,端木琏竟然涌起一股别愁。

贺兰雪爬到端木琏的身边,伸着小手想要摸端木琏怀里的皇甫瑶光。贺兰雪近来最喜欢跟这个小弟弟一起玩,虽然基本上都是他玩他的,皇甫瑶光睡他的觉。

两个孩子都安安静静的,十分乖巧。马车里,偶有一些笑声泄露,那都是出自贺兰雪。

一个月后,一行人终于到达边境。当端木琏见到皇甫天烨之时,皇甫天烨正好接到宫中传来的密信。

打了胜仗,明帝大宴群臣,却不想突然中风,好在经过太医院院首司鸿伦与端木文溪的全力抢救,在昏迷数日后清醒过来,但身体却无法再恢复到从前的模样。

皇甫天烨担忧着明帝的病情,已经焦躁了数日,正准备着将军队交由轩辕莫宇来统领,择日启程回京。

“琏,你怎么来了?”皇甫天烨遣退营帐内的将领,激动的拉着端木琏坐到一旁,上上下下仔细检查着,就怕他一路上受了什么苦。

“战事停了,我就急着来找你。”按住皇甫天烨的手,端木琏看着皇甫天烨,一别数月,心中的思念在此刻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天烨,我想你了。”头靠在皇甫天烨的肩膀上,端木琏幽幽说道,开口的是无尽的想念。

“我也想你,想光儿。”皇甫天烨拥住端木琏的腰,低头亲了亲他。

自皇甫瑶光出生后,皇甫天烨也没有多少时间好好的看看他,抱抱他。两人亲热了一会,端木琏就将皇甫瑶光交给皇甫天烨抱。

已经四个多月大的皇甫瑶光已经能够识别认识的人,对于皇甫天烨,他那柔弱的大脑里没有丝毫印象,眼前抱着自己的人对他而言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只是,血缘是无法阻断的,当皇甫天烨逗弄着皇甫瑶光,小家伙咧嘴就咯咯笑了起来,丝毫不怕生,反而亲昵的想要去抓皇甫天烨。

“琏,光儿长门牙了。”皇甫天烨突然惊喜道,扳开小家伙那流着口水的小嘴,露出那一颗白白的小牙齿。

端木琏凑过去一看,同样感到惊喜,“我都没注意到。”从皇甫天烨的手里接过皇甫瑶光,端木琏仔细摸了摸他的牙龈,能够感觉到牙龈的坚硬与那一颗稍稍探出头来的牙齿。

“呀咕……”皇甫瑶光咿咿呀呀的说着,似在对自己出牙表示兴奋。

皇甫瑶光的成长还是让两人高兴了好一会。待喜悦过去,皇甫天烨的心头又挂起忧­色­。端木琏瞧见他那样子,担忧的问道:“怎么了?我刚进来之时你的脸­色­也不太好,是不是西蒙那边又有异动?”

一想到战争,端木琏的脸­色­也难看了许多。这一路走来,战争的无情与残酷他都瞧在眼中,悲在心里。那破败的房屋,悲凉的战场与尸体,众多家庭支离破碎……

皇甫天烨摇了摇头,“西蒙那边暂时不会有异动。”

“那你在忧心什么事?”既然不是西蒙,更让端木琏感到疑惑。

“宫中来信,父皇中风了,我必须立即回京。”皇甫天烨道出密信的内容,“既然你来了,也省下我去接你们的时间,明日,我们就回京。”

111、弟弟

“你们,这边。”一个六七岁模样的男孩指着身边的两个下人,气呼呼道,“还有你们,去那边,找,快给我把那两个小鬼找出来。”

下人们接到命令,赶忙的分散开来寻找男孩口中的那两个小鬼。

“气死我了,两个没大没小的,撕坏我的画,等我逮住你们非狠狠打你们一顿不可。”见下人们都分散开来去寻人,男孩依旧喋喋不休的骂着,右脚更是使劲的跺着,恨不得两小鬼立即出现在自己面前,狠狠的踩扁他们。

发泄了一下心中的怒气,这才左右看看,却感到惊奇,“云哥哥?”男孩本就不高兴的脸上又挂起一抹焦急,大声叫唤起来。

“景儿,我在这。”就在男孩寻不找人之时,轩辕倾云自假山后面出来,小小年纪却有着一张让人惊艳的俏脸。

看着皇甫景星焦急的寻找着自己,轩辕倾云走了过来。皇甫景星一见他,一扫之前的不高兴,脸上立即堆起满满的笑容。在轩辕倾云走到自己面前之前,皇甫景星就小跑着奔向轩辕倾云。

轩辕倾云微微一笑,展开手臂一把接住扑过来的人儿。

一个俊俏的男孩搂着一个同样俏丽的男孩,年纪稍小的那个正喋喋不休的说着话,另一个则眼带温柔的看着说话的男孩。阳光下,两道美丽的小身影合在一起是那么的贴切,那么的温馨,如果能够忽略皇甫景星的话,那会更加美好。

“那两个死小鬼,胆子越来越大了,前天弄断我的笔,昨天烧了我的书,今天还撕坏了我的画,不教训教训他们,就不记得我还是他们的大哥。”

小手握拳,皇甫景星狠狠的咬牙切齿道,脸上的表情随着他的怒言而更显的生动可人,轩辕倾云静静的听着,任由他发泄着心中的怒气,脸上带着浅浅的一丝笑容。

这样的事,已不是一次两次,轩辕倾云自然明白那两个小鬼头的调皮­性­子。更何况两小鬼头人小鬼大,合作无间,每次闯了祸,跑得可快了,还总让人找不到他们。

最初还担心两小鬼会出什么意外,王府上下可是全体出动,只差惊动御林军了。

在众人寻遍不着之后,两人还手牵手一脸笑嘻嘻的出现在担惊受怕的众人面前,仰着下巴,趾高气扬的嘲笑众人没用。

而这一次,轩辕倾云总算摸清楚两小鬼的藏身之所,也就不再担心。

“好了,别再生气了。”听着皇甫景星骂个不休,轩辕倾云不得不出声。

“哼。”皇甫景星冷哼一声,抬头对着轩辕倾云怒道:“我怎么能不生气。”那幅画可是云哥哥亲手画了送给自己的,自己百般珍惜,哪想到会惨遭两个小鬼头的毒手。

“别气,我再画一幅给你就成了。”捏捏那有点­肉­乎乎的小脸,轩辕倾云微笑着说道。

皇甫景星嘟嘴,嘀咕道:“一幅哪够。”

“那就两幅。”皇甫景星的话,让轩辕倾云低声笑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扬起头,皇甫景星的脸上再度挂起笑容,显然很满意轩辕倾云的承诺。

“大哥羞羞,就会跟云哥哥撒娇,不害臊!”

突然,两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随即两个一模一样的的小人儿出现在皇甫景星与轩辕倾云的面前,两人动作一致的冲着皇甫景星划脸、吐舌。

“两个臭小鬼,看我怎么收拾你们,站住,别跑。”

皇甫景星一看两小鬼出现,立即松开抱着轩辕倾云的手,转而去追。

“不跑是笨蛋。”

皇甫麒阳跟皇甫麟月对视一眼,冲皇甫景星扮了个鬼脸,转身撒腿就跑。

“别跑,看我不打死你们两个死小鬼……”

“来追我们啊,追到给你糖吃……哈哈……”

皇甫麒阳跟皇甫麟月可一点都不怕皇甫景星的恶语,一边刺激皇甫景星,一边笑呵呵的跑着。直到撞上一堵­肉­墙,两小鬼被撞的一ρi股坐到地上。

皇甫景星随后追来,一看见被撞倒的两小鬼,一整脸­色­,就想上前教训欺负自家两个弟弟的人,抬头,却是傻傻的愣住了。

“景儿……”

皇甫景星看着对面的人,小心翼翼的踏出两步,却又止步不前。

“景儿。”

直到看清那张熟悉的笑脸,皇甫景星这才回过神来,“爹亲……”叫嚷着,飞扑了过去。

地上,皇甫麒阳与皇甫麟月没有爬起来,一同仰着头,看着皇甫景星被人紧紧抱在怀里,两人的脸上挂着惊疑不定。

“公子,我就说吧,这个惊喜够让世子们开心的了。”大厅内,红绡喜滋滋的冲端木琏说道。

虽然最初见到端木琏回府,红绡同样是又惊又喜,但是她更加好奇三个小世子的反应,这才未让下人们告诉世子们,而是陪着端木琏去了花园找世子们。

果不其然,一走进花园,迎面就撞上了两个小世子,只可惜端木琏失踪之前,两个小世子还小,对端木琏的记忆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渐渐变淡。

而皇甫景星毕竟年长几岁,对端木琏的记忆并未随着时间而消失,反而因为时常思念,变得更加记忆深刻。

端木琏无奈的瞪了红绡一眼,这个小丫头,都是快做母亲的人了,还是这般顽皮。不过自己竟然也遂了她的意,一想起来,端木琏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爹亲。”

“爹亲!”

皇甫麒阳跟皇甫麟月一左一右的占据了端木琏的半边身体,两人坐在端木琏的腿上,亲昵的唤着,全然不见刚才的调皮捣蛋样。

“麒儿跟麟儿都这么大了啊,爹亲好想你们。”左右抱住两个孩子的身体,端木琏在他们的额头各印下一个吻,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离开一年多,三个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瞧见现在孩子们健康快乐的模样,端木琏欣慰极了。

“麒儿想爹亲……”

“麟儿也想爹亲……”

两个人不甘示弱的亲了回去,同时表达着自己的想法,却挨了皇甫景星各一记暴栗。

“大哥坏。”

皇甫麒阳与皇甫麟月逸嘟起嘴,两张小脸皱着,气呼呼的瞪皇甫景星。

“到底谁坏了?”皇甫景星怒眼一瞪,咬牙切齿的问道。

“少在爹亲面前装可怜。”一见两小鬼缩到爹亲的怀里,还装出瑟瑟发抖的模样,皇甫景星就来气。

端木琏看着三个儿子之间的互动,低声轻笑了起来,摸摸怀里两个儿子的头,冲皇甫景星招招手,“景儿是哥哥,可不能欺负弟弟们哦。”

“就是就是,大哥就喜欢欺负我们。”

皇甫麒阳抓着端木琏的衣襟,扬起小脸,可怜兮兮的说道。一旁,皇甫麟月猛点头应和,两人一唱一和的模样气的皇甫景星捏紧了拳头。

忍耐了许久,皇甫景星一下子泄了气,耸耸肩,道:“我才不跟你们两小鬼一般见识呢。”

皇甫麒阳跟皇甫麟月才不领情,缩在端木琏的怀里,冲皇甫景星做着鬼脸,却被端木琏分别捏住脸颊。两人立即讨好的蹭着端木琏撒娇。

皇甫景星嫌弃的看着那两个小鬼,视线注意到一直被红绡抱着的襁褓。

“红姨,你抱着的是?”

“呵呵,要不要抱抱?”红绡不答,反问。

“呃?”

红绡低下身,将怀里的小娃娃送到皇甫景星的手里,“你一定会喜欢的。”

皇甫景星低头看去,只见一个粉­嫩­的小娃娃睁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粉粉的小嘴微微张着,吐出几个水泡,小手挥动着,冲皇甫景星咯咯笑着。

皇甫景星伸出一指,轻轻碰了碰小娃娃那粉­嫩­的小脸,逗弄了几下,轻声笑了起来。当看到小娃娃抓着自己的手指往嘴里塞时,皇甫景星赶紧收回手,手指上沾到些微口水,也不在意的往自己的衣服上一擦。

转头,皇甫景星看向端木琏,激动的叫道:“爹亲。”

端木琏被两个孩子左右缠住,听到皇甫景星的叫唤,这才抬头。见皇甫景星伸着手指指着皇甫瑶光,端木琏笑了笑,“景儿,那是你的弟弟,瑶光。”

当皇甫天烨自宫中回到王府,一进屋就看到三个儿子围坐在床上,床中央,皇甫瑶光踢晃着手脚,正被三个兄长逗弄着。

端木琏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四个儿子玩耍,见皇甫天烨回来,站起身,走了过去。

“父皇怎么样了?”

刚回到京城,皇甫天烨就匆匆入宫去了,只让端木琏带着皇甫瑶光回王府。等到皇甫天烨回来,端木琏急忙询问。

皇甫天烨拉着他坐下,看了一眼床上的四个孩子,抬头,对端木琏摇着头,“父皇的身体并不好,虽然神志还算清醒,但是身体却无法自由活动。”

闻言,端木琏皱了皱眉,“这么严重吗?”虽然知道明帝是因为中风才病倒,却没想到竟然是这般现状。

皇甫天烨点点头,脸­色­并不好,“有太医们在,父皇的病情虽不能得到痊愈,但对生命并不会造成危险,只是……”皇甫天烨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端木琏追问道,双眉紧蹙。

皇甫天烨静默不语,良久,才开口说道:“父皇准备传位于我。”

112、结盟

泰和三十三年冬末,明帝正式下诏,传位于烨王皇甫天烨。隆重的登基大典于新年之初举行,至此,明帝结束了他三十三年的帝皇生涯,成为太上皇,颐养天年。

新年过后,皇甫天烨以新皇的身份开始临朝,三月,封长子皇甫景星为太子,入学府跟随太傅学习。

同年,西蒙国主最终因年迈无力再管理朝政,将王位传给二王子赫连奎。而赫连奎一登基,就大刀阔斧的将老一批朝臣换成年轻一派。

东皇与西蒙的君主大变动让两国和平了半年。就在皇甫天烨安排军力防守边境之时,西蒙使臣入朝来访。

而在一行使臣之中,确有一人的到来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当皇甫天烨坐在朝堂之上,看着自大殿之外徐徐走进来的高挺身影,微微蹙了蹙眉。

“西蒙国主亲自来访,让朕颇感意外。”皇甫天烨淡然的一句话,却让朝堂一下子哗然起来。

从未见过赫连奎的朝臣更是好奇的打量这个新登基的异国国主。五年前,西蒙国举兵侵犯东皇,以皇甫天烨抓获敌军偷袭首领赫连奎为胜。而两年前的另一场战役,亦是皇甫天烨重创敌国二王子赫连奎而胜。

两个相仿年纪的男人在战场上经历了无数次的对战,而如今,两人皆登上了人生最高的位子。此刻,皇甫天烨与赫连奎互相看着对方,脸上皆带着浅淡的笑容,仿佛两个许久未见的好友再次重逢。

“本王亲自前来,才显得更有诚意。”静默良久,赫连奎突然开口,脸上的笑容显得高深莫测,让人无法猜测。

赫连奎看着上方的男人,抬手一挥,身旁的使臣朝着殿外高喊了一声,在众人的疑惑之下,殿外二十个高大的汉子搬进十个大箱子。

每一个箱子都有半人高,箱子被放到地上之时,有人甚至感觉到大殿晃动了一下。

赫连奎指着身后那十个大箱子,抬眼对着皇甫天烨缓缓说道:“今次本王前来,是代表西蒙国与东皇国结盟,而这些,只是小小的心意。”

瞥了一眼大堂上喧哗讨论的朝臣,赫连奎勾了勾­唇­角,继续说道:“三年前,我朝派使臣前来和亲,东皇陛下拒绝了和亲之意。这一次,本王希望能够促成这一喜事,缔结两国之友好邦交。”

皇甫天烨自然记得那件事,当时会拒绝和亲,也是因为眼前这人劫持了自己的心爱之人。若非如此,用和亲换取两国之间的和平亦属平常。

听他再次提起往事,皇甫天烨脸­色­微微变了变,只是位居上方,大殿之上的人都正交头接耳,低声讨论着和亲一事,没人注意到他的神情。

“结盟一事正和朕意,与西蒙结盟,对两国百姓都是一桩好事。至于和亲……”坐在龙椅上,皇甫天烨看着下方那些朝臣,缓缓开口,“我朝并未有适婚的公主,只怕要辜负西蒙王的好意了。”

听到皇甫天烨的回答,赫连奎笑着摇头,“陛下别这么快下结论,听本王把话说完,本王已经有了中意的和亲对象,自然,这亲并不是替本王求的。”

“本王有一子,年八岁,是我西蒙未来的王。这样的身份可让陛下满意?”赫连奎静静说完,笑看着皇甫天烨。

“西蒙王既然是替小王子求亲,不知意属何人?”皇甫天烨不动声­色­的问道。

赫连奎那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惊住了在场的所有朝臣,更是惊住了皇甫天烨,只听他道:“本王中意的,就是东皇四皇子,皇甫瑶光。”

“不行,我不同意。”

御书房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站在门外的小太监不敢阻拦来人,只能任由对方闯了进去,之后又畏畏缩缩的被大总管带下去一顿教训。

端木琏闻讯闯进御书房,不顾御书房还有其他人在场,径自朝桌案后面坐着的人走去,坚决的摇头道:“我不会同意让光儿去和亲的。”双目直视着桌案后静坐着的皇甫天烨,展露出鲜有的刚硬不妥协之势。

皇甫天烨看着怒气冲冲的端木琏,皱了皱眉,挥手让其他人退下。

待关上大门,御书房里只有一脸平静的皇甫天烨与满脸怒­色­的端木琏。

皇甫天烨拉住依旧怒气满面的人,端木琏显然十分气愤,一把甩开皇甫天烨的手,再次强硬坚决的说道:“你不用劝我,光儿才两岁,你怎么忍心让他去和亲。”

对于这个小儿子,端木琏疼爱之极,一听说西蒙国提出的结盟条件,他哪里还坐得住,急匆匆的跑来杜绝皇甫天烨可能会同意的念头。

赫连奎是个什么样的人,端木琏心里清楚的很。那个男人,为了野心不惜孤身犯险,现在提出结盟,保不准过不了多久就翻脸。更何况是将自己最心爱的小儿子送去那人的国家,若是以和亲为幌子,实则是想将光儿当作人质,又该如何是好。

“琏……”

“你不用劝我,我是不会同意的。”

皇甫天烨听着他一味的拒绝,无奈的笑了笑。

“琏,你听我说。”按住他想要继续开口的双­唇­,皇甫天烨面露微笑,那张越发俊美的脸配着那一丝浅笑让端木琏怔了怔,忘了到嘴的拒绝。

皇甫天烨见他不再激动就拉着他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手牵着手,皇甫天烨看着端木琏,缓缓开口说道:“我知道你疼爱光儿,我也同样疼爱他,而光儿毕竟只是一个两岁的孩童,他还什么都不懂……”

“既然你都知道还……”端木琏忍不住Сhā嘴道。

皇甫天烨摇摇头,继续说道:“既然我都知道,那你认为我舍得让光儿去和亲吗?”

“我不知道……”

端木琏犹豫了一下,迟疑道。

端木琏就是担心皇甫天烨会为了国家而不惜牺牲孩子的幸福,这才会在心里犹豫,又起了一丝怀疑。

闻言,皇甫天烨叹了声气,抬起端木琏因为逃避而低下的头,直视着他,神情坚定的开口道:“琏,两国结盟的方式有很多,我们没必要为了结盟而牺牲孩子们的婚姻。若无真爱,即使勉强让他们结合,也不会有幸福。”

皇甫天烨的话让端木琏担忧的心安了下来,猛点着头的端木琏被皇甫天烨紧紧抱住,“所以,你不必担心,我是不会同意让光儿去和亲的。”皇甫天烨说完,低头亲了亲端木琏的额头,想起他们两个人的结合,又何尝不是­阴­差阳错的开始呢。只是不同的,那时候的他们,心中都藏着对方,虽几经波折,但他们终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端木琏静静的靠在皇甫天烨的怀里,良久,才开口道:“天烨,有你的话,我就放心了。孩子们的未来,我们不要替他们做决定好吗?我只希望他们的选择就是他们最喜欢的,而不是由我们这些长辈来强制要求他们按照我们的期盼去抉择。”

“好,不勉强他们,随他们喜欢。”皇甫天烨柔声应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现在就替那几个混小子安排未来,只怕将来有的闹了。

皇甫天烨顺着端木琏话应下,两人静静相拥着,享受着这难得的相拥相依的时刻。

半个月后,东皇与西蒙终于谈妥了结盟事宜,唯一有变动的,即是和亲一项。

皇甫天烨并没有回绝和亲这一提议,只是将和亲的对象改成了他人。京城之中不乏贵族千金,从中挑选了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同时又美貌秀丽的女子封为郡主,代表东皇国和亲西蒙,缔结两国的友好邦交。

结盟当晚,宫中举行了盛大的结盟宴,邀请了西蒙国主与使臣。

宴席上,酒过三巡,气氛恰然,两国臣民互通友谊,举杯畅饮,笑语连连。

御花园里,端木琏静立在荷花池边,静静的仰望着夜空中那一轮明月与点点星光。身后,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打破了这静谧的夜。

端木琏回身,正好对上赫连奎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避喧嚣而择幽静,真乃智也。”赫连奎缓缓走进,脸上的笑容随着距离的缩短而越来越明显。

看着对方的笑脸,端木琏微微蹙眉,冷声道:“怎么,你不喜欢结盟宴?”他就是受不了殿内的喧嚣才选择来御花园清静清静。

赫连奎笑着摇头,靠着围栏,学着端木琏之前的动作仰望星空,“少了我们,他们才能够更尽心,你说是不是,东皇陛下?”

随着赫连奎的话,自树荫底下又走出一人,正是皇甫天烨。对于赫连奎道出自己的行踪,皇甫天烨也不在意,对着颇感惊讶的端木琏露出一个笑容,走了过去。

“我是来寻你的。夜凉,小心冻着。”无视赫连奎这个多余的人,皇甫天烨柔声说道,握住端木琏那略显冰凉的手,眼带柔情的看着端木琏。

端木琏有些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做出这些亲密的举动,微微挣扎了一下,反而被皇甫天烨握紧。

赫连奎看在眼里,嘴角带笑,“在我面前秀恩爱,这不是存心刺激我吗?”

皇甫天烨瞥了他一眼,淡然道:“我朝已经送了一位郡主给西门王,若是西蒙王等不及,大可在东皇完婚,以免归途漫漫,孤枕难眠。”

“噗!”

甚少看见皇甫天烨损人的端木琏忍不住嗤笑出声,却又在心里暗赞皇甫天烨。

“忍笑对身体没好处,你大可笑出声来。”赫连奎耸耸肩,并不在意自己被人调侃了,想到和亲虽成,但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结局,赫连奎忍不住抱怨道:“可惜那个郡主并不是本王最中意的,要是……”

“想都别想。”

不待赫连奎将话说完,端木琏立即出声打断道,明眸中带着果敢,毫不畏惧的对上赫连奎。

赫连奎愣了一愣,随即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御花园中,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等到他止住笑,对着端木琏摆了摆手,挑眉道:“将来如何,可不是你一句不想就能够确定的。”

“也不是你能够决定的。”

多年之后,当端木琏得知自己最心爱的儿子被人抢走之际,恨不得撕烂了赫连奎的那张臭嘴。只是现在,他们都无法预测未来,有的,只是把握住此刻的每一段美好,与心爱之人一起,与至亲的孩子一起,享受着温馨美满的时光。

至此,东皇与西蒙正式结盟,结束了两国数百年间不间断的战争,只是,这一盟约又能维持多久呢?一切只能留待将来再作评价。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撒花!*★,°*:.☆( ̄▽ ̄)/$:*.°★* 。 虽然在结局处小小的纠结了一下~

接下去就是各种番外,把你们想看的报上来,能满足的都一一满足了,错过不候~(≧▽≦)/~啦啦啦

113、番外一

泰和十九年冬,整个京陵城喜气洋洋,今日是上元佳节,每年为了庆祝这一团圆之夜,京陵城内的百姓都会安排庆祝活动。而今年,京陵第一美人与当朝太子喜结连理,明帝下旨,举国同庆。

大街上人来人往,更为奇特的是人人脸上带着一张面具。端木琏看着自己手上那张面具,有些不知所措。临出门前,父亲给了自己这张面具,一路走来,端木琏就一直犹豫着,是否该戴上?

而让他犹豫的原因有二。

其一,是面具本身,只因那面具上绘有凤凰图,历来,这凤凰就是代表天后,亦帝王之妻皇后的象征,平民百姓不敢亵渎。而他不明白的是为何父亲会交给自己这么一张面具,虽然他们一族的身份不同,但自己毕竟身为男子。

其二,即是今日上元节的主题,千里姻缘一线牵。何为姻缘,对端木琏而言,现在去思考这个问题还太早。仅是少年的他虽然有过好奇自己未来的有缘人,但他并不认为区区一张面具,就能够在今夜这茫茫人海中遇上。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时有注意到他的身影,只是今夜的热闹,让人们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寻找有缘人的事上,人们也仅仅是瞥了一眼驻足不前的端木琏,各自寻觅着自己的情缘归处。

“凤凰啊凤凰,今夜我就随波逐流,给神明一次赐福的机会,若真能觅得有缘人,我必去祭祀殿祈福还愿。”少年独有的清灵只有端木琏自己听到,拿着面具,最后覆上他那张清秀的容颜。纤细的身体被厚实的披风遮住,少年的身姿挺拔俊荣,月光下,端木琏流连于热闹的人流街道上。

自小作为大祭祀的候选人员培养,端木琏甚少有机会出门。对面热闹的夜景,端木琏一路保持着笑容,只可惜被面具遮挡,无人得知少年的兴奋之­色­。

如此之夜,自然少不得小贩们的叫卖声。端木琏被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子吸引,只见那里围着满满一圈子人,声音是从圈子里传出。端木琏还是少年心­性­,免不了好奇心上来。

拔开人群挤了进去,端木琏不懂那是什么玩意,瞧见一旁有个男子手上拿着几个圈圈,而不远处的地上摆放着很多玉石器具。就成­色­来看,算不得好物,但热闹的气氛也足够端木琏心跳加速。

圈圈被那男子扔了出去,随即套住一个花瓶。白瓷花瓶上绘制着一支绽放的红梅,梅花迎寒而开,美丽绝俗,更有坚忍不拔的象征,素来是端木琏最为欣赏的。显然那男子亦喜爱梅花,端木琏注意到那人套中花瓶之后,就对身边的人低语着,因为比较嘈杂,他并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但自那男子说完之后,就有一个下人模样的人出来取了花瓶,随后又站回原处。

端木琏这时才发现,原来那男子与自己身形相仿,脸上带着一张麒麟面具。上下打量一番,那只能算是少年的男子衣着光鲜,做工­精­细,身旁亦有随从,想必非富即贵。京陵城是东皇国的皇都,平日里皇孙公子本就很多,更何况今夜这样特殊的日子,他自己即是其中的一员。

只不过端木琏暗自好奇那人身上的金丝琉璃图案,那不是一般贵族子弟可以使用的。即使他身为端木本家的公子,也只有在特殊场合还有资格穿着。如此一思量,端木琏忘了收回一直注视着对方的视线。

皇甫天烨自然感受到有一股异样的视线一直注视着自己。回望过去,立即发现了端木琏的身影。面具下,皇甫天烨嘴角上扬,同样打量着对方。

那被人盯着的感觉让端木琏一下子反应过来,转而避开那双卓亮的眼,然而那萦绕在身上的特别感觉让他有些不自在。见那人一直不扔手上拿着的圈圈,反而看着自己,端木琏略显尴尬,好在有面具遮挡,最后只得转身从人群中离去。

少了一处热闹可看,端木琏依旧保持着好心情,看到前方叫卖的冰糖葫芦,他也忍不住上前买了一串。幸好出门之前母亲给了自己银两,要不然可就只能看不能吃了。

酸酸甜甜的味道让端木琏很是喜欢,心想着回去的时候多买一些,也好让家人也尝尝。只不过带着面具实在不方便,端木琏选了个人少的方向,打算找个地方休息,顺便慢慢品尝这冰糖葫芦的酸甜。

上元节人来人往,端木琏拿着那一串冰糖葫芦,好不容易在河边找到一处空地。他倒也不管地上是否­干­净就靠着大树坐下,却又被河里的水灯吸引。望着上游处不时有水灯飘下来,而在下游处,有人捞起水灯,急急跑向上游。

端木琏看着那些人脸上露出的喜悦,心里也同样高兴。“这就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吧,想必今年京陵城内又要添许多天作佳偶。”不过这里边肯定不会有自己。

抬起面具,露出大半张脸,然在月光下,那张秀气的容颜依旧被藏在­阴­影处。端木琏吃了两颗冰糖葫芦,正要咬第三颗的时候,上游处飘下来一盏水灯。不同于其他船底托就的水灯,那是一个圆形的底,好似一轮圆月落入水中,泛着淡淡的白光顺着水流飘向自己。

而那上面,是一朵形状美丽的红莲。让端木琏吃惊的是,那盏水灯并无蜡烛,却发出红光,照亮了一片夜景。

端木琏伸手从河中托起水灯,一低头,满眼惊讶。如果说圆形的底好似天上的圆月,那么红莲中间的倒影那就是真真落入水中的圆月。

红莲盛开在圆月中,而红莲之中又有着一轮圆月,捧着水灯,端木琏激动之中不曾注意到手上的冰糖葫芦掉在了地上,只一心望着手里的圆月。轻轻晃动,圆月随即荡漾。

“清水塘上红莲夜,月­色­灯海满京陵。春到人间人似玉,水映天际月如银。”

清脆明朗的声音在端木琏的耳边响起,使得他拿着水灯的手一抖,随即想起被半抬起的面具,端木琏急急忙忙的带好面具。

“镜里花水中月,星空璀璨,美人相伴,今夜着实有幸。只可惜美人不肯赏脸,平白遮藏起这人间美­色­。”来人本还很高兴,可看见端木琏的动作之后,摇头轻叹,言语中失望连连。

端木琏转头看向那言出轻薄之人,却不想入眼的是一个眼熟的身影,那麒麟面具在月光下泛着银光,让他看不真切,却又印象深刻。

被面具遮挡而藏起了那浅浅的笑容,双眼则细细看着那月下的身影,即使隆冬之际有了厚重的衣服包裹,皇甫天烨却知道那被裘衣拢住的身形是纤细而柔弱的,那人即使挺直身体看着自己,却有一种让他想要紧紧拥抱他的冲动。

并不是那刚刚的惊鸿一瞥带给他的心动,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想要去呵护他的冲动。这是皇甫天烨活了十三年来第一次所产生的强烈感觉。

因为这不同寻常的感觉,他只能借由言语来缓和剧烈跳动的心,平息体内的冲动之感。

“轻狂。”收回视线,端木琏有些气愤,却只是轻轻的骂了一句。

皇甫天烨摆摆头,道:“人不轻狂枉少年。”手上拿着那被主人丢弃了的冰糖葫芦,慢慢走近,“我辈自有轻狂的资本,何必遮掩呢?”狂妄的口气,双眼却是紧紧盯着对方的面具。

端木琏微眯着眼看着他走进,本还有些气愤,却突然开怀起来。忍住心中的笑意,头微微一仰,傲气的说道:“一只小兽,也敢出来叫唤。”

皇甫天烨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他是指自己所带的麒麟面具,心里好笑,却又觉得他委实可爱。“我这只小兽也是无法,谁让一只无知的小鸟拿了我的东西呢。”说着还叹气一声,以示自己的无奈。

“你……”端木琏气极却只能咬牙,谁让是他先出口讽刺对方的呢。

“你说谁拿了你的东西?我看是有人拿了我的东西却当着主人的面不肯归还吧?”虽然那串冰糖葫芦已经脏了,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东西,端木琏可说是理直气壮。

“谁说不还了?”面具下,皇甫天烨撇撇嘴,“拿去,如果你还想吃的话。”将那串又裹了一层好物的冰糖葫芦递给他,皇甫天烨等着对方接手。

“哼,我就是扔了,也不会给你。”怒火直升的端木琏一把夺过冰糖葫芦,转而扔掉,谁想正好扔到了清水塘里,溅起一层水花,惹得周围的男男女女一阵好奇。

见状,皇甫天烨一阵闷笑,却惹得端木琏满脸通红又怒眼相加。

“别走。”皇甫天烨见他负气而走,赶紧追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你想­干­什么?”端木琏怒瞪对方,双手捧着水灯不放。两人身形相仿,如此近距离比较之下,反而端木琏稍稍高了些许。

“不­干­什么,只不过是来求证一件事而已。”皇甫天烨倒是完全没在意自己身高上的弱势,反而显示出他的强势气息,将端木琏围在大树与自己之间,堵住他的去路。

端木琏看着他,感到莫名其妙。

瞥了一眼被他护在怀里的水灯,皇甫天烨看着他那双眼里映出的自己说道,“你拿了我的东西,我自然要问清楚你的心意。”

“不过看你这么喜欢它,就算我不问,也明白你的心意了。”

“你胡说什么呢?”对于这家伙的自说自话,端木琏越加感到莫名其妙。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今夜这水灯的含义,你既然抱着我的水灯,自然就是说你接受了我的求爱了。”一边说着一边靠近他,最后两字却是贴着端木琏的耳边才说出来。

感觉到他的轻颤,皇甫天烨轻笑出声。

“你、你、你乱说……”端木琏抖着身体,一脸不敢置信,只是脸上的表情被面具遮住,面上的红晕只有他自己知道。“我才没接受你呢,我只是看这水灯漂亮,拿来看看罢了。既然是你的,那就还给你。”

心脏怦怦怦地剧烈跳动着,原本美丽的水灯却让端木琏感觉异常烫手,只是对方不肯接手,而他又舍不得将水灯丢在地上,于是成了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既然给了你,我又怎么会收回去呢。”见他一直往自己怀里推,皇甫天烨怎么都不伸手去接。

“你,你再不拿着,我就扔了它。”

“你舍不得。”

谁说我舍不得,我就扔给你看,端木琏咬牙想道,双手举着水灯,作势要丢。

这时,夜空中突然绽放出朵朵绚丽的­色­彩,五颜六­色­的烟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正要扔水灯的端木琏。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夜空中的美景所吸引之时,皇甫天烨趁着端木琏不注意的那一刻,揭开他的面具,俯身印下誓约般的一吻。

端木琏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之下,被人夺了初吻,绚丽的烟花为上元节增添了一抹佳景,两个少年靠着大树,未来的纠缠就在这相贴的双­唇­处开启。

“你是我的了。”

114、番外二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冷,即使已经迈入了早春,但那点点寒意依旧透过空气侵入衣裳,侵入皮肤,让端木文清忍不住直哆嗦。

当端木文溪端着药碗进屋,一眼就看见床上那人裹着厚厚的被子打着冷颤。

这是祭祀殿后殿的一间厢房,距离端木文溪的卧房只隔了一堵墙。近年来,端木文清的身体每况愈下,大病小病不断的他,搬来了祭祀殿修养。好在有端木文溪,他的病情总算没有加重。只是,每到这样寒冷的天气,端木文清整个人就冷的直打颤,房间里摆放了数个暖炉,却依旧驱除不了侵体的寒意。

一感受到热源,端木文清就弃了冰冷的被窝,滚到了身旁那个温暖的怀抱里。

端木文溪抱着他,那人身体毫无热气,不停哆嗦的人直往自己的怀里钻。端木文溪有些心疼的抱紧了他,等到怀里人找到了舒服的位子不再扭动,他这才开口道:“清,先把药喝了。”

有些困难的端着药碗,一手轻拍怀中人的后背,只是得到的却是端木文清低弱的拒绝:“我不想喝。”

“清……”端木文溪皱了皱眉,却在看到那自怀里抬起的苍白的脸时,顿住了本要出口的话。怜惜的亲了亲那张看了五十年依旧喜爱的脸,即使脸上已经出现了岁月的痕迹,他依旧是他最心爱的人。

“清,把药喝了好吗?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好,不要让我担心……”柔了柔声音,端木文溪低声说道。

端木文清动了动身体,趴在端木文溪的胸膛上,半抬着头,低低道:“文溪,你说老天是不是在惩罚我,惩罚我将你带入了这情yu背德的歧途……”

“瞎想什么呢?你只是受凉了而已,乖乖把药吃了,病马上就好了。”端木文溪心头一沉,这话,已不止一次听他提起,每一次听到,都让端木文溪心痛不已。

他从未后悔,即使这些年来他们饱受了各种阻碍与磨难,但情从未冷却过。自始至终,他端木文溪都只爱着怀里的这个人,这个人既是他的兄长又是他的至爱。

端木文清轻轻摇了摇头,低语道:“若不是我,父亲他也不会被我气死,我们的孩子也不会夭折,还有清儿……若不是因为我,清儿也不会离开我们的身边……”

即使现在已经得到了清儿的原谅,端木文清依旧将所有的罪责都加诸在自己的身上,一切的一切,皆因他而起。

不知何时起,屋外飘起了大雪,寒风呼呼的吹打在窗门上,惊了半昏半睡的端木文清。药碗已经空了,端木文溪劝服了他将药喝下,好不容易搂着人睡着,却被风声打破了这宁静的午后。

“又下雪了吗?”抬起头,端木文清低声喃喃。

端木文溪抱住他,不让他起身,“小心冻着。”说着将被子裹住他半撑起的身子,动作轻缓的将人带回怀里。

“文溪。”

“嗯。”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我们还年轻的时候,那一年的冬天下着大雪,那时的我才17岁,因为怕冷,躲在被窝里不肯出来……”

大雪连着下了三天,屋外的世界早已经变得白茫茫一片。屋内,两个大大的暖炉提供着热量,床榻之上,被子高高的隆起,时不时还能看到被子的蠕动。

“冷死了……”

突然,从被子底下钻出一个人影,只见那人影高喊一声,双手高举着被子,发泄着心情,却又被冷瑟的空气冻得打了个冷颤,重新缩回被子里,只余下一颗黑­色­的脑袋,挂在枕头上,死气沉沉。

“哥!”

就在床上之人即将再度爆发之际,房门被人推开,进来了一个俊俏的少年郎。少年郎一瞧见在床上挺尸的人,微微露出一丝笑容,疾步走到床边,拍了拍被子。

“哥,快起来,外头雪停了。”不同于床上那死气沉沉的人,少年郎扬眉微笑着说道,语气中有着丝丝兴奋之­色­。

被子底下一阵蠕动,接着窜出个人影猛地将床边的少年扑倒,两人卷着被子滚到床上。

“文溪,哥好冷啊,替我暖床吧。”

端木文清一把抱住来人,就势裹着被子,将两人的身体都紧紧裹在被子里,使劲压着底下的人,不让他起身。

“哥,你别一直躲在屋里,这样只会更冷,快起来动一动。”端木文溪颇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明明比自己还要大两岁,但实际上心­性­却比自己还幼稚的大哥。

“我才不要出去,外面冷的让我想死的心都有……唔唔……”

“呸呸呸,不要瞎说。”端木文溪一把捂住他的嘴,这人啊,一张嘴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点都不懂得忌讳。

被人捂住嘴,端木文清气呼呼的瞪大眼,压着端木文溪的身体稍稍抬起,又重重压下,满意的看着端木文溪难受的皱眉,这才心情舒爽了一点。

拉下端木文溪的手,端木文清挪动了一下,整个人躺在端木文溪的身上。自小端木文清的身体就十分畏寒,一到冬天,他就只想躲在被窝里不出来,更何况是现在这样的大雪天,想让他出房门,简直是妄想。

“文溪,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我要畏寒,你的体温就这么高?”双手肆意的沿着端木文溪的衣襟摸了进去,触手的是一片温暖,端木文清将自己的双手伸进端木文溪的衣服里取暖,贴着底下那具温热的身体,惬意的汲取着温暖。

端木文溪龇牙,对于那双直接贴着自己的皮肤取暖的手,感到无奈又无法。没有拉开端木文清的手,端木文溪忍受着自家大哥对自己的“迫害”,缓缓开口:“那是你自己体温偏寒,才会显得我的体温高。”

“凭什么我的体温要偏寒嘛,太不公平了!”

将双腿也缠上端木文溪,端木文清大声抱怨道。

明明是同一个爹妈生的,为什么就他要这么痛苦的畏寒呢?其实他也想要出门玩雪,从来没有机会享受到打雪仗滋味的端木文清在心底抱怨着,一双冰手更是肆意的往端木文溪那温热的肌肤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冷冰冰的“手迹”。

端木文清靠着人体暖炉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下午,最后是被冷冰冰的被窝冻醒的。

心情十分不爽的睁开眼,正想大叫,却被一室的红梅惊呆。

傻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房间里那遍布的红梅,阵阵梅香缭绕着整个房间,清雅幽静。

“怎么回事?”喃喃自问,端木文清想要下床,却被斜里伸出来的一双手按回床上。

扭头,才发现端木文溪正站在床边,床边的案头上亦Сhā着一枝好看的红梅,鼻间能够嗅到红梅的清香。

“文溪,这些都是你弄得?”环视了一圈,发现房间里所有能够摆放红梅的地方都Сhā满了梅枝,一朵一朵的梅花将房间点缀的异常美丽,香味怡人。

端木文溪轻轻点头,“还不是你怕冷,我只好将红梅“移植”到房间里,让你好好赏梅。”扬了扬眉,看到端木文清那喜悦的神情,端木文溪觉得自己这场辛苦没有白费。

“啊……文溪你太­棒­了,哥哥我爱死你了。”端木文清激动的一把扑倒端木文溪,捧着他的脸一阵猛亲。

端木文清喜梅,却因为他畏寒,总是错失赏梅的时节。他万万没想到端木文溪会为了自己做出这样的事,大大的惊讶加大大的惊喜让他激动不已。

许是睡了一下午加上入夜太过兴奋,夜半,端木文清可是烦恼了,只因为他失眠了。

向来吃饱喝足就睡的端木大少爷失眠了,这最后倒霉了,依旧是他那最最亲爱的弟弟。当端木文溪好梦正酣之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大开的房门灌进冷风,让端木文溪忍不住一个哆嗦。透着月光,端木文溪看清站在房门口的那道身影,心里哀嚎一声,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个冷冰冰的身体抱住,冻得他连打了数个寒颤。

“好冷好冷好冷……”

端木文清本是裹着自己的被子跑到端木文溪的房间,然而一跳上端木文溪的床,就一把扔了自己的被子,嘴上叫着好冷,身体直往端木文溪的身上钻,冰手冰脚更是直接贴上端木文溪火热的肌肤。

被端木文清的动作刺激的端木文溪几乎就要跳起来,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堆,全是被冻出来的。

“哥,你这是要冷死我啊。”撇开身上这冷冰冰的人不谈,端木文溪看着大开的房门,那呼呼直往屋里吹的寒风,听的人心头直打颤。

“明明是冷死我了。”端木文清挺起身不满的吼道,却有急急缩回去,“好冷。”

低头看着那直往自己身上钻的人,端木文溪连想要争执的心情都没了,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明知道自己舍不得拒绝他,又何必为了这种无关紧要的话题争个不休呢。

端木文溪抱着他躺了会,在端木文清不再直哆嗦之后,这才起身将房门关上。

重新爬回床,端木文清自动的滚回端木文溪的怀里,却有些不高兴的皱皱眉,“文溪,把里衣脱了,冷。”因为起身关门,端木文溪的身体变得有些冷,端木文清这才要求道。

“还不是因为哥你进屋都不关门,要不然我也用不着起来去关门吧,现在还反过来嫌弃我了。”端木文溪冷哼哼,不满的抱怨道,但双手还是很自发的脱着衣服。

“文溪,你舍得让哥哥我受冻吗?”端木文清一脸可怜兮兮的看向端木文溪,表情无辜又可怜,看的端木文溪直叹气。

“不舍得不舍得……”

我要是说舍得还不得被你欺负死啊。

而端木文清听了他的回答,微微一笑,一把搂住端木文溪那温和的身体,感受着身下的温度,舒服的趴在端木文溪的身上,眼角带笑。

“我就知道文溪最好了。”

端木文清枕着端木文溪的胸膛低声笑着,心情十分之好,听着那一阵一阵稳健的心跳声,端木文清抬起头,正欲开口,却发现端木文溪早已闭着眼呼呼大睡。好心情一下子转而变的低落,不高兴的努努嘴,低声道:“就知道睡,你个小懒猪。”

静静的看着端木文溪的睡颜,端木文清缓缓抬起手来,冰凉的五指一展,抚上端木文溪的脸。兄弟两人的容貌有七分相似,只是端木文清多了一股秀气,即使作为兄长,然而在体型上却不如端木文溪。

也因此,端木文清时常抱怨自己这个当哥哥的还不如弟弟高大,又气又怒却又拿端木文溪无法,谁让他爱玩爱闹却总是不长身体呢。

端木文清捂着嘴偷偷笑着,另一只手则捏了捏端木文溪的鼻子,在端木文溪难受的动了动身体之时才松手,然后转而将手按压在端木文溪的脖子上,挑了挑眉,暗道他竟然有了喉结。

呵呵一笑,端木文清的五指继续动作着,一路沿着那比自己坚实的胸膛,慢慢滑下,最后停留在端木文溪的肚子上,一指沿着肚子上那凹陷的一点缓缓画着圈,双眼则观察着那熟睡的人。

见端木文溪没有清醒的迹象,端木文清这才大起了胆子,低下头轻轻舔舐着端木文溪的胸膛,在肚脐上动作的手指则顺势往下,探入了端木文溪仅着的一条底裤内。

入手那一阵温热与稀疏的毛发触感让端木文清心头一跳,脸上微微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心痒难耐。

借着仅有的数次替自己手Yin的经验,端木文清慢慢动了动手指,因为端木文溪没有反应,端木文清的动作也越来越大胆,手上掏弄的越发快了起来,直到手上那物件整个肿胀了起来,端木文清这才不敢继续。

红着脸缩回手,端木文清发现自己的心跳十分剧烈,心头好似涌起了一把火,将他烧热。

将右手移近自己的双腿之间,感受到自己同样硬了的部位,端木文清咬了咬牙,最后将手伸进裤子里。

一把抓住自己的东西,手中那肿胀的脉动让他一张脸红了个透彻,只是被夜­色­遮掩,无人可见。

端木文清投入于自我抚慰之中,却怎么也没料到,他以为熟睡了的人此刻正睁着眼,低头看着怀里人低喘着做着手Yin的活计,那一声声压抑的喘息声,让端木文溪心头一跳,却最终没有戳破这黑暗中­淫­秽的一幕。

许久之后,得到释放的端木文清慵懒的软下身体,伸臂勾着端木文溪的脖子,将脑袋埋进去,低声说着:“文溪,我喜欢你……”

115、番外三

最后一场雪也化尽,天气渐渐开始转暖,端木文清依旧借着天冷不愿独睡的理由上了端木文溪的床,两人相拥而眠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端木文清总会偷偷做些平日里不敢也不该做的举动。夜半无人之时的畏亵之举让端木文清越发焦躁,每一次偷偷得到释放,身体上有了满足之感,心里却是空空落落,十分难受。

这样的感觉他闹不懂,又不能对他人言。

某一日,端木文清实在受不住心底那渐渐强烈起来的念想,手上不自觉的失了力气,惊叫了起来。

只是他反应的再快,依旧惊醒了端木文溪。

“哥,你怎么了?”

端木文溪一脸紧张的抓着端木文清的手臂问道,却被空气中那一道旖旎的味道惊摄住。虽然他早已知晓那人夜半时刻在做的那些事情,但是从来都只是假装不知情。而今,却心急之下无法再继续伪装,却让端木文清羞愧极了。

“文溪,对不起……对不起……”

彼时端木文清正一手慰藉着自己的欲望,另一只手搁在端木文溪的底裤内。端木文溪的一个动作,将端木文清所有的畏亵行为展露无遗。

“哥……”

端木文溪愣愣的唤了一声,月光照­射­进来,映出端木文清那泛着红晕的脸,散乱的长发披在肩头,与雪白的里衣形成强烈的对比,里衣半开,端木文溪能够看见对方里衣底下露出的白­嫩­肌肤。

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端木文溪感觉有些燥热。

“文溪,你……”端木文清有些讶异的抬眼看向端木文溪,两只手依旧各自抓着两人双腿间的物件没有松开,而端木文溪的反应更是透过手底下的触感清晰的传了过来。

端木文溪垂下眼,躲开端木文清直视的目光,抬手将那搁在自己腿间的手拉了出来。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端木文清心里有些难受,刚刚的慌乱全被失落所取代,脑中纷乱的起了些念头,却被他硬生生扼制住。

“哥,睡吧,再过会就要天亮了。”端木文溪低声说了一句,唤醒了端木文清的思绪。

“文溪。”端木文清一把抓住正要躺回床上的人,定定的望着对方,平日里总是喜笑颜开的人此刻神情紧张,脸上同时带着不知所措与充满期待的矛盾表情,“文溪,刚刚的事……”

“哥,睡吧。”

不待端木文清把话说完,端木文溪就阻止道。

拉开端木文清抓着自己的手,端木文溪自顾自躺回床上,心底,并不是如脸上那般平静,而是一片混乱。

自那一夜之后,端木文清发现端木文溪开始闪躲自己。这样的情形让端木文清的心开始痛苦起来。

春暖花开之际,万里无云,天气晴好。

正是出游的大好时机,端木文清用着哥哥的身份逮住了再一次避开自己的端木文溪,让下人准备了些吃食,就拉着端木文溪出门郊游。

两人各自骑着马出了城,往郊外而去。一离开城,端木文清就狠狠甩了一鞭,马匹飞快的狂奔起来。

端木文溪一愣,看着那人疾驰而去的背影,怔了怔,最后还是追了上去。

不知狂奔了多久,直到握着缰绳的手发酸发麻,端木文清这才放慢了速度,最后寻了一处幽静的树林停住。

翻身下马,眼前正好有一条清溪,看着自己发红的手,端木文清狠狠吸了口气,径自朝溪边走去。

这些日子,因为端木文溪的逃避,端木文清的心情起伏甚大,借着这一路纵马的快感,端木文清那郁结的心总算得以舒缓。

等到端木文溪赶到树林边时,正好看到端木文清坐在溪边,手中拿着糕饼,正往溪水中扔着。

脱去了厚重的冬装,端木文清那一身瘦弱展露无遗,静静的坐着,嘴角微微含笑,脸上一派云淡风轻。

“哥。”端木文溪走近,淡然的脸­色­在看到端木文清那双­嫩­白的双脚时骤然一变。“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体弱吗?”端木文溪大声一喝,吓了端木文清一跳,手中那剩下的半块糕饼掉入溪水中,被水中的鱼儿抢夺。

“……”

愣愣的看着自己那浸泡在溪水中的双脚被人抬起,端木文清直直看着一脸怒容的端木文溪,心跳渐渐平稳下来。

“溪水这么冷,你还把脚浸在水里,难道你就不怕受凉吗?”端木文溪掏出一块帕子,小心翼翼的替端木文清擦拭着湿漉漉的双脚,一边数落着他的不是。

端木文清扬了扬­唇­角,心情越发好了起来,只是面上依旧保持着平淡,语气疏离的说道:“用不着你管我。”端木文清一把推开低头替自己擦脚的端木文溪,脸上的气愤之意明明白白的表现出来。

端木文溪坐倒在草地上,愣了愣,瞧见端木文清赤着脚站起来,不理会自己就转身离开,端木文溪有些生气。

急忙从地上起来,一把抓住离开的人,端木文溪皱着眉,一脸怒容,张嘴,却是什么都未出口:“……”

端木文清看着他挂着怒气的俊脸,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这让他感到生气。

一把甩开端木文溪的手,端木文清怒道:“你不是一直避开我吗?既然那样,就不要碰我,不要来管我。”

“我喜欢泡脚,我喜欢玩水,你管不着……你管不着……”水面波光粼粼,端木文清绕过端木文溪,直接跳进溪水里,惊了还在抢夺食物的鱼儿们,搅乱了溪水的平静,也搅乱了端木文溪的心。

看到他那般不顾自身健康的行为,端木文溪气极、怒极、恨极……

“噗通”一声,溅起一片水花。

端木文清看着同样跳进溪水里的人,怔了一下,随即又怒道:“你走……”

一把抓住情绪激动的端木文清,端木文溪压下怒气,沉声道:“哥,你别这样伤害自己了好吗?你这样,我……”

“你怎么样?”端木文清怒视着端木文溪,双眼紧紧盯着对方,目光沉静。

“我……我……”一连说了好几个我,却怎么也说不出下一个字,端木文溪低垂下眼,逃开端木文清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对于端木文溪的逃避,端木文清气愤极了,甩开他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怒道:“说不出口吗?说不出口那就永远都不用说了。”

处于气愤之中的端木文清恨恨的看着端木文溪,心开始一阵阵的发疼,想要远离他,然而乱了的心哪还顾得上步子,倒退的步伐乱了,整个人摔倒在溪水里,溅起一大片水花,湿了端木文清,也湿了端木文溪。

心慌意乱的端木文清呛了好几口溪水,最后被端木文溪救起。只是气愤于胸的端木文清一把推开端木文溪,独自上了岸,徒留端木文溪掉落溪水中。

浑身湿漉漉的,端木文清在树林里随意走着,心烦意乱的他,哪里记得住路,直到发现四周全是一棵棵高大的树木,找不到方向的他才反应过来一个现实——他迷路了。

赤脚走了这么一段路,脚底被小石子磨得生疼,端木文清气愤的一拳打在树­干­上,手却被震得一阵阵疼。

“连你们都欺负我。”

看着四周围一模一样的的树,端木文清哭丧着脸蹲坐下来,抱着腿,将头埋在腿间,耳边听着树叶的沙沙声,心中不住的埋怨端木文溪。

身上的湿衣服被风一吹,让端木文清忍不住打哆嗦,“好冷……”将整个身体蜷缩起来,端木文清感到不知所措,无人的树林里,他只能抱紧自己的身体,只是冷意依旧侵入身体,侵入心里。

“哥……”

就在端木文清被吹的头晕晕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跃入耳边。

抬起头,端木文清四处张望,却始终不见人影,心中的害怕让他忘了自己还在生气,大声的喊了起来:“文溪……文溪……”

想要站起身,却因为蹲坐的太久双腿已经麻木,端木文清一直喊着,喊到后来,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文溪……我在这里……我好怕……”

“文溪,你在哪?”

“我好怕……我好冷……”

“文溪,不要丢下我……”

“文溪……”

端木文清一边流着泪一边喊着,就在他几乎绝望之时,眼前终于出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想也不想,端木文清就扑了过去,抓住对方大声哭喊着:“文溪……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端木文溪抱住那人,怀里那具身体冷冰冰的,而那人却不住的对着自己说着喜欢……

山洞外,两匹马靠在一起吃着草。山洞中,冉冉篝火照亮了幽静的洞|­茓­,映照出两个身影。

端木文清静静的抱着膝盖看着正拨弄着火堆的端木文溪,火堆旁架着一个简单的支架,上面摊开烘烤着他们的湿衣服。挨了不少冻的端木文清脸­色­有些苍白,双眼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端木文溪。

而端木文溪任由身后的人盯着自己看,没有反应。

端木文清等了许久,最后感到不耐烦了,一把拉开仅有的一件披风,丢到地上。听到声响,端木文溪回头看了看。

“把披风披好,不然会着凉的。”平静的说道,端木文溪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端木文清看着他淡然的神情,气呼呼的一脚将披风踢得更远些。失了披风,只剩下一条亵裤穿在身上的端木文清抖了抖身体,依旧固执的不肯屈服。

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木柴,让火烧的更旺。端木文溪捡起披风,替端木文清披上。

“我不需要。”拉下披风,丢到地上,端木文清生着闷气。

端木文溪捡回披风,依旧替他披上。端木文清不耐烦的一把挥开他伸过来的手,怒视着他,“我都将我的心意告诉你了,你难道一点都不喜欢我吗?如果不喜欢,就不要管我……”

端木文溪的手停在半空中,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端木文清瞪着他,不语,一时间山洞中只有篝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沉默许久,端木文溪低声开口道:“哥,我们是亲兄弟……”

“兄弟又如何?兄弟就不能互相喜欢互相爱恋了吗?”端木文清大声吼道,扑上前抓着端木文溪的手臂,“文溪,你看着我,看着我说,你一点一点都不喜欢我,不然别拿兄弟做借口。”

端木文溪抬起头,看着眼前俊俏的人,张开的嘴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

他说不出拒绝,只因为他明白自己的心。

而端木文清等不到他拒绝的话,心头有了期盼。

“文溪,你也喜欢我的是不是?”看着端木文溪,端木文清急急问道,“你喜欢我,所以你才说不出违心的话,对不对?”

面对端木文清的追问,端木文溪皱了皱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见他承认,端木文清整个人异常高兴,一头扑到端木文溪的身上,两个人抱做一团,倒在­干­草堆上。

端木文清俯身看着他,激动的整个人都开始颤抖,捧着端木文溪的脸,急急说道:“文溪,我想听你亲口说喜欢我。”期待的看着端木文溪,端木文清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哥……”端木文溪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人,唤了一声,却没了下文。

端木文清不满的蹙眉,嘟囔着嘴催促道:“你说嘛。”

“哥……”端木文溪停顿了一下,“我喜欢……你,但是……”

“没有但是。”端木文清立即出声阻止他的但是,只截取了他想要听到的那句话,“文溪,我只想听你说喜欢我,其他的任何理由,都不许你拿出来当拒绝我的借口。”

端木文溪怔怔的看着身上人那淡雅的笑容,那带着蛊惑的笑脸一点点靠近自己,直到最后,两人的­唇­相互碰触在一起。

两具本就只着了亵裤的身体互相摩擦着,欲­火­在两人之间升腾,火光下,两道相贴的身体紧紧融合在一起,是那么的融洽,那么的美好……

116、番外四

灵活的舌尖沿着细腻的肌肤一点一点的滑下,在那凸起的喉结上打着圈,或快或慢,挠人心扉。端木文溪伸出去的手搭在端木文清那白皙瘦弱的肩头,想要推拒,却因为端木文清那虽轻微却让人无法忽视的挑逗而引起一阵阵颤栗,所有的推拒动作都变了味。

端木文清抬起头,满意的看着自己身下那人享受又难耐的模样,无声的笑了笑。凑近端木文溪的耳边,端木文清轻吐一口气,那丝丝绵绵的瘙痒让端木文溪一颤。

“哥……”

端木文溪睁开眼,一向清明的双眼此刻带着迷离,让端木文清心动不已。

俯身亲吻着那双让自己着迷的眼,端木文清低声说道:“文溪,叫我的名字。”两人眼对眼,各自的眼中都倒映出对方的身影,“叫我清。”

端木文溪怔怔的看着端木文清,微张的嘴开了闭,闭了开,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瞧见他那傻愣愣的模样,端木文清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低头亲了亲那近在咫尺的薄­唇­,压低着声音,端木文清再次说道:“叫我清,我就让你舒服。”一边说着,一边抓着端木文溪的手细细抚摸着自己的肌肤。

端木文溪有些不知所措,手下那细滑的触感让他渐渐沉迷,喃喃着:“哥……”

“不对。”端木文清摇了摇头,拉开端木文溪的手,“是清,叫我清,不然不让你舒服。”嘴角微微上扬,端木文清好整以暇的低头看着端木文溪。

两人一上一下的交叠着,端木文清抓着端木文溪的手,不让他碰触自己的身体,却反而用­祼­露的修长的双腿勾着端木文溪的腿,细细摩挲着,肌肤相贴相互摩擦带来的刺激感不亚于刚刚用手抚摸带来的细滑触感。

“快叫,不然……”端木文清催促道,膝盖若有似无的碰触着端木文溪那双腿之间的部位。

端木文溪并不知道他所说的不然是什么,此刻身体上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双腿之间,那被轻轻触碰的感觉让少年稚­嫩­的身体立即起了反应。端木文溪想要闪躲开端木文清带来的触碰与刺激,但无奈端木文清压得沉重,而他又不敢太过用力去推开身上的人,只能被动的接受着端木文清的挑逗。

直到身体的反应越来越明显,端木文溪有些害怕,语气慌张道:“哥,不要……我们不能……”

“没什么不能。”端木文清淡然道,既已表明情意,他自然不会让端木文溪再来逃避自己,“文溪难道不喜欢我这样吗?”用另一只手握住那渐渐肿胀起来的部位,轻轻捋动。

“不要。”端木文溪惊呼一声,即使隔着布料,端木文清手掌的热度还是毫无阻隔的传递了过来,强烈的刺激勾起端木文溪这段日子以来时常被对方抚慰的记忆。

双眼紧闭,感官却是越来越强烈,耳边仿佛响起夜半之时那人低低的轻喘声,端木文溪感觉身体越来越热,体内好似燃烧着一把火,正一点一点的吞噬着自己的身心。

“为什么不要?”端木文清俯身询问,呼出的热气喷在端木文溪的脸上,让端木文溪红了脸。

“哥。”就在端木文溪无法再忍耐之时,一把抓住端木文清越来越不安分的手,虽然将那双带给自己舒服刺激感的手拉开有些不舍,但端木文溪的理智告诉着自己他们这样的行为是不该有且不应该发生的。

“文溪……”端木文清稍稍直起身,看着自己被拉开的手,神情有些落寞,“你不喜欢吗?”

端木文溪轻轻摇头,红潮渐渐从他的脸上褪去,恢复成平日里的冷静沉着,“哥,我们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不能?”听到端木文溪的拒绝,端木文清的好心情一下子跌倒谷底,所有的热情被人浇熄,这让他的脸­色­沉了下来,眼含不满的看着褪去迷离转而恢复冷静的人,质问道:“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为什么我们不能做更亲密的事?”

“哥,那是不对的,我们是兄弟,怎么能做那样的事呢?”端木文溪的理智告诉自己必须拒绝端木文清的蛊惑,但在情感上,他很清楚的明白自己同样渴望着对方。

渴望着拥抱对方那柔弱的身体,渴望着抚摸对方那细致的肌肤,渴望着探索对方那私密的部位……

然而再多的渴望在理智与道德面前都被阻拦,端木文溪知道,若是今日无法拒绝对方,那么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伦理道德的谴责与族规的严惩。

“不。”端木文清猛烈的摇头,眼露哀伤,“文溪,我不要做你的哥哥,我想要做你的爱人。”双手勾住端木文溪的脖子,端木文清靠近他,在他耳边轻声低语道:“我更想要做你的妻。”

端木文清的轻声细语如一道惊雷炸傻了端木文溪,傻愣愣的毫无反应。

端木文清可不管自己的那一句话将人惊呆,他抱着端木文溪,身体细细摩挲着,柔声在端木文溪的耳边轻语着:“文溪,抱抱我好吗?我好冷,我想要你来温暖我。”

手脚并用的在端木文溪的身上动作着,端木文清希望再度挑起他的欲­火­,趁着端木文溪呆愣的时刻,端木文清快速的将自己身上唯一的一条底裤脱去,连带着替端木文溪也除去底裤。

两人赤身­祼­体的互相拥抱着,端木文清用着他所知道的所有方法挑逗着端木文溪,在端木文溪完全恢复理智前,端木文清不顾羞耻的抓着端木文溪的手在自己身上抚慰。

欲望升腾之时,端木文清再也管不得其他,按倒端木文溪,就扶着他那已经挺立起来的部位往自己身后的|­茓­口送去。

只是再多的理论也及不上现场上阵。

后面­干­涩而无法进入,端木文清又是心急又是疼痛不已,咬牙忍受着那撕裂般的痛,怎么都不肯放弃。

就在端木文清不顾一切的想要硬来的时候,端木文溪伸手阻止他胡来的行为,“哥,你这又是何苦呢!”

无法进入的苦并不只是端木文清在承受,端木文溪同样感到难受。自己的欲望顶着那人­干­涩的入口,只撑开少许,想要退开来,却被端木文清拦住。

“文溪,进来,快进来……”端木文清拦着端木文溪,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身体,同时催促道,手上更是用力的往里推送那火热的欲望,身体的痛又哪里比得上心理上即将得到的满足,端木文清毫不在意自己这样粗蛮的动作会撕裂了自己的后|­茓­。

“不行,哥,那样会弄伤你的,我们不要继续了好吗?”端木文溪拒绝道,他已经注意到端木文清那处被撕裂的一丝红,若是自己冲进去,必定会造成巨大的伤害。

他不忍心,也不能这样对待自己心爱的哥哥。

“我不疼,真的,文溪,我要你狠狠的、狠狠的来疼我、爱我……”端木文清大声说着,一把推开他阻止自己行动的手,不顾一切的坐在端木文溪的身上,用手扶着那火热硬挺的欲望,用力的坐了下去。

“啊……嗯……”

在力道的作用下,端木文清终于得偿所愿的吞没了端木文溪的火热欲望,被进入那一霎那的痛让端木文清难受的皱紧了双眉,却死命的咬牙忍受住。

摇晃着头,甩去眼前空白的晕眩感,端木文清清楚的感受到体内被硬物充盈的感觉,虽然又肿胀又刺疼,反而却让他感到心满意足,异常安心。

“哥……”

端木文溪抬头看着身上之人那咬牙忍受的痛苦模样,抬起手轻轻替他擦拭冒出来的冷汗,心疼伴随着被温热的内壁包裹着的快感充斥了整颗心。

端木文清低下头,露出一个虚弱却异常美艳的笑容,让端木文溪的心脏狠狠的跳动了一下。俯身靠近端木文溪,端木文清拥抱着他,将头搁在端木文溪的胸膛上,听着他那稳健的心跳声,轻笑着说道:“文溪,我们终于结合了,以后我们要永远永远在一起,永远永远不分离。”

端木文溪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湿热,张了张嘴,最后“嗯”了一声,抬手回拥着端木文清,两人紧紧的拥抱着对方,身体上更是紧密相连着。

两个丝毫不懂情yu的少年郎因为感情得到共鸣而大胆放纵了一回,然而当端木文清清醒过来之时,只能由着端木文溪抱在怀里,身后那羞人的部位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疼,让他龇牙咧嘴却又低声偷笑。

“哥,你别乱动。”

端木文溪低头瞧见端木文清那捂嘴暗笑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眼瞧着天都要黑下来了,两人只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慌慌张张的上了马。因为端木文清动一动身体就苦兮兮的喊疼,端木文溪只好抱着他同骑一匹马,让另一匹马在后头跟着。

端木文清可不听他的告诫,搂着端木文溪的腰身,舒舒服服的靠在端木文溪的怀抱里,即使身体疼痛,但他的心里可甜着呢。

“文溪。”骑着马慢慢的走着,就在即将进城之前,端木文清低声开口道:“文溪,今晚我们一起睡好吗?”说完扬起头,露出形状姣好的下颌,与脖子形成一个美丽的弧度,微凸的喉结上下滑动,透露着主人的期待。

端木文溪怔怔的看着眼前这美丽的人,好似经过下午的那一场情事,眼前之人不自觉的透露出一股风情,隐隐散发着无形的媚意,似在勾引着自己,让端木文溪暗暗吞了吞口水。

“嗯。”赶紧移开视线,端木文溪发现自己的心脏急速跳动,想要伸手去按住剧烈的心跳,又怕被人发现。

端木文清得到满意的回答,开心的抱住端木文溪的腰身,一颗头在端木文溪的怀里不住的摇动着,低低笑声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端木文清一路好心情的回到了家,却免不得被担忧心焦的端木侯一顿训斥。端木文清贪玩好动的­性­子侯府里的下人们全都知道,端木侯虽嘴上训斥着,却还是让下人们赶紧准备晚膳,免得饿着了他的宝贝儿子。

不疼不痒的挨了一顿训的端木文清拉着端木文溪安心的用过晚膳,就命人准备香汤沐浴。

他可没忘记回来前两人只是简单的做了清理,若是不好好做个清理,免不得会坏了身体。端木文清斥退了一­干­下人,独独拉着端木文溪进了浴桶。

自小端木文清就喜欢拉着端木文溪一起沐浴,因此浴桶很大,足够两人一同坐进去而不显得拥挤。

热水一泡,端木文清舒服的轻呼一口气,“好舒服。”

灯光下,除去衣衫,端木文清身上那白皙的肌肤显露出一个个红紫的吻痕,端木文溪看在眼里,面上有些尴尬。

那些吻痕自是两人情动之时留下的杰作。不止端木文清的身上有,端木文溪的身上也不少,更有端木文清情动难耐之时留下的抓痕遍布端木文溪的背肌。

端木文溪不敢直视眼前那慵懒的趴靠在浴桶边沿的人,移开眼,拿着湿巾小心翼翼的替端木文清擦着背,“哥,快些洗吧,夜凉,等会水冷了容易着凉。”

端木文清点了点头,也不出声,闭着眼安心享受着端木文溪的服侍,“等会我替你擦背。”舒服的感觉让他全身心放松下来,等到再次睁开眼,却已经躺在了被窝里。

“文溪?”

端木文清心下一慌,急急起身。

“我在这。”端木文溪出声应道,端着一只碗靠近床边,“喝碗姜汤吧,今天浸过溪水,我担心你会着凉,所以吩咐厨房特地煮了碗姜汤。”

瞧见端木文溪,端木文清慌乱的心安了下来,接过姜汤,喝了两口,又抬起头来,问道:“你喝了没?”

两个人都浸过溪水,端木文清同样担心端木文溪。

“我已经喝了,趁热快点喝光它。”端木文溪催促道。

听他已经喝过姜汤,端木文清这才放心,一口气喝光了姜汤,将空碗交给端木文溪。

端木文溪将碗放到桌上,一回身,就看见端木文清拍着空出来的半张床,冲自己招手。

“文溪,快过来,我们一起睡。”端木文清一脸兴奋的说道,却让端木文溪更加尴尬。

虽然往常两人也经常同睡,只是,今日发生的一切,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新的变化,端木文溪无法再如平常那般沉着冷静。面对端木文清的招呼,他犹豫了。

端木文清一见他没有过来,笑脸塌了下来,冷了冷声音,道:“过来。”

“哥,我还是回房去睡吧。”端木文溪抓抓头,有些为难的开口。

“不行。”端木文清一口拒绝,同时又语气坚决的说道:“我就要你跟我一起睡。”

“可是……”

“没有可是。”

一个站在床边,一脸为难;一个坐在床上,一脸不满,两人互相对视着。

“你要是敢踏出房门,就不要再来见我。”

沉默许久,端木文清冷冷开口,用的却是不容端木文溪拒绝的要挟。

“快过来吧,我累了。”

瞧见端木文溪眉尖紧蹙,端木文清放软了声音再次说道,动了动身,躺下来,拍拍另半张床。

端木文溪抬脚,最后还是上了床。端木文清高兴的抱住端木文溪的腰,半靠在他的怀里,眉间带笑,轻声道:“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H什么的,还是需要滴╮( ̄▽ ̄")╭ 希望不会被河蟹。

写完受爹爹的故事就写小包子们,都不许急o( ̄ヘ ̄o#) ,谁急爆谁菊!

117、番外五

京陵城最大的酒楼就坐落在最繁华的地段,四周道路通畅,人来人往,客流不绝。

二楼的包间里,一名男子推开窗,探出头来,望着楼下来往的行人,英俊的脸上有些焦急之­色­。

“臭小子,又让我等……”男子嘴上碎碎念着,面上更添忧­色­。左等右等,就在他等不及正要站起身来之时,房门被人推开,迎面对上一张大笑脸。

男子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个暴栗,“你还记得过来啊,也不瞧瞧这天­色­,都快过了晌午了。”

一同进来的有两人,前者穿着一身白,外头罩着一件青­色­纱衣,后者同样一身白,只是不同之处在于他罩着的是一件黑­色­纱衣。而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端木文清与端木文溪。

端木文清那张斯文俊秀的脸在挨了一击打之后立即变成苦瓜脸,揉着被打的部位,瞪了男子一眼。

瞧见男子对着自己偷笑,端木文清撇撇嘴,毫无形象的在椅子上坐下,撅着嘴不满道:“我这是特地挑好了时辰,一到就可以开吃了嘛。”看了看空荡荡的桌面,脸又垮了下来,“怎么不先点菜呢?”

“殿下说要等你来了再点呢。”

这时,坐在男子身旁的女子出声道,声音轻轻柔柔的,煞是好听。

端木文溪可不像端木文清那般没大没小,并未坐下,而是对着男子一福身,恭敬道:“文溪参见太子殿下。”

“文溪你别对他这么客气。”端木文清拉住端木文溪,对着男子吐吐舌,转头对那女子说道:“德馨啊,你还没嫁给他呢,现在就事事听他的,以后你哪还有地位呀?”

这女子名唤德馨,是当朝左相的千金,秀美多才,有京陵第一才女之称。德馨的母亲与端木文清的母亲是表姐妹,两家来往较为频繁,从小,端木文清就很喜欢这个表妹,而德馨自小爱慕太子,不久前,皇帝就下旨赐婚,也算是圆了德馨的心愿。

而今日,四人会聚在一起,按端木文清的说法,就是提前庆祝两人即将喜结连理。说白了,他就是找个借口出来玩一番。

端木文溪在端木文清的右手边坐下,听着他那些个调侃的话语,端木文溪嘴角含笑,淡默不语。

皇甫金明略感无奈的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幸好我要娶得是德馨,若是父皇将你指婚给我,那我可有的头疼了。”抬眼看看端木文清那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模样,皇甫金明一脸庆幸的笑着。

“哼,你想娶我,我还不乐意嫁你呢。”闻言,端木文清冷哼一声,气呼呼的回道,又是皱眉又是瞪眼,那俏皮活泼的模样让一旁唯一的淑女都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德馨看着那两个每次一碰头就斗个不停的人,对着端木文溪无奈的笑笑,他们也都习以为常了。

直到两人吵累了,这才能够安安静静的吃个饭。

一顿饭吃到夕阳西下,端木文清这才心满意足的抚着肚子打饱嗝。

“吃饱喝足,接下去去哪玩?”端木文清将手伸到桌子底下,抓着端木文溪的手指,一面玩着,脸上一本正经的朝皇甫金明问话。

端木文溪低垂着头,双眼注视着自己那只被人抓着一根一根扳着玩的手,也不发表意见。

而德馨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只是看着皇甫金明,等着他做决定。

皇甫金明笑看着端木文清,“你是不是有什么鬼主意了?”以他对端木文清这么多年来的了解,既然今日是他提出要来庆祝的,必定是有所准备。

端木文清耸耸肩,整个身体往椅背依靠,对着皇甫金明挑眉道:“我还能有啥鬼主意,说好了替你们庆祝,自然要你们喜欢满意才行呀。”

“少了这套,有话就快说,不然我可送德馨回相府了。”皇甫金明回道,同样背靠椅背,一脸好整以暇的看着端木文清。

“哼,你可以走,德馨不行。”端木文清对着皇甫金明冷哼道,“我是给德馨庆祝的,你只不过是顺带的而已。”

端木文清的话让皇甫金明一张俊脸一黑,一旁德馨见了,赶紧出声道:“你们都别斗嘴了,我们还是赶紧决定吧,不然天都要黑了。”

桌子底下,端木文溪同样拉拉端木文清的手,示意他收敛点。

端木文清冲着皇甫金明努努嘴,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近日西江上来了个新画舫,里面唱的曲子挺不错,游湖听曲赏景怎么样?虽简单,却也小有情调。”

能去西江画舫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众人也不必担忧鱼龙混杂。东皇国国风开放,对女子的约束也不多。如德馨此刻跟着他们三人出门游玩,也并不惹眼。

丝丝琴声伴随着欢声笑语自舫间传出,西江上被各个画舫的红灯笼点缀的宛若星河,丝竹歌舞的鸣乐在湖中轻荡,寂静的星夜被人间的繁华所打破,人们沉静在夜半的喧嚣热闹之中。

等到端木文清一行离开画舫,已是三更时分。

玩闹欢笑让德馨有些疲倦,皇甫金明带着德馨上了软轿离开,徒留下端木文清与端木文溪静静的沿着江畔行走。

“累了吗,我们也回府吧?”

走了些许时辰,端木文溪开口问道,神情上却是带着忧虑,看着端木文清的侧脸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美丽,心头有些荡漾。

端木文清停下脚步,看着端木文溪,“文溪,我很羡慕殿下跟德馨。他们能够光明正大的相依相偎,而我们,就连牵手拥抱都得偷偷摸摸的。”

自两人互通心意已有一年的光景,但是因为两人的血缘身份,但凡有任何亲热的举动,他们都要避开其他人。

若不是他们自小关系就亲厚,两人可以同进同出,同榻而眠,否则连想要亲热都十分困难。

本朝男风盛行,但那并不代表着可以乱­仑­,更甚者是像他们那样特殊的家族,更是将乱­仑­视为禁忌。

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偷偷摸摸,这让端木文清感到不满。然而再多的不满,他也不敢去挑战族规。

有的,只是抓住所有能够在一起的机会,好好的亲热一番。

而此刻,端木文清就带着端木文溪去了一处别院。那别院是端木文清一早就安排好的,借口替太子他们庆祝,端木文清自是打定主意不回府。

别院里没有其他人影,端木文清拉着端木文溪,一路疾走。

一入了房,也顾不得点灯,端木文清就急急的将人往床上一推,翻身坐到端木文溪的身上,低头就狠狠吻住那张让他思念了数日的薄­唇­。

黑暗中,端木文溪看不清端木文清此刻的神情,但是他那不住撕扯着自己衣服的双手与重重的啃咬行为,还是让端木文溪明白他的焦急。

有一段时间没有亲热,端木文溪同样想念着对方,没有推开端木文清,而是将人带入怀里,紧紧拥抱住。

两人互相抚摸着对方,急切的渴望着对方的身体。略显急躁的情绪下,端木文清手下用力,更是将端木文溪的纱衣撕裂。

“慢点。”

端木文溪出声提醒道,他可不想明日起床了没一件完整的衣服穿。

端木文清可不顾他的提醒,依旧撕扯着双方的衣服,好不容易将衣服全部脱下,端木文清就急不可待的伸手摸向端木文溪的下身。

“文溪……我要……快进来……”低声喘息着,端木文清只觉心头一把欲­火­烧的他浑身上下空虚难耐,恨不得立即就将那火热的欲望吞进身体里。

□的肌肤互相摩挲着,端木文溪同样情动,但理智让他按耐住急切的心,按住端木文清激动的身体,端木文溪抱着翻了个身,将人压在身下,低声道:“别急。”

亲热过许多次,两人皆不再是最初那时啥都不懂的少年。端木文溪一边抚慰着端木文清,一边替他做着润滑。想起最初那一次不懂情事,将端木文清弄伤的经历,端木文溪更加小心翼翼。

端木文清扭动着身子,想要更多更多,可偏偏端木文溪小心翼翼的开拓着,让他情动又觉得远远不够。

直到最虚弱的地方被人握在温热的手里,端木文清才舒服的呻吟起来。

当身体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端木文清又反客为主的推倒端木文溪,分开双腿跨坐在端木文溪的身上,身后那一处早已熟练的吞下了让他渴望了许久的欲望之源。

情潮一下子席卷了两人的身心,契合的身体与心灵将两人带入了噬魂的欲海之中。

自那之后,两人总是寻着借口出外游玩,夜宿别院。仅有两人的别院里纵情的释放着积攒的热情,两人毫无节制的放纵着。

直到某一日。

情事刚过,一室旖旎展露无遗。两人赤、身­祼­体的相互拥抱着,身上还带着各自的嗳液。端木文清靠在端木文溪的怀里,手指不停的­骚­扰着端木文溪那比自己厚实的胸膛。

“文溪,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端木文清低声开口,脸上带着犹豫之­色­。

“什么事?”情事之后的慵懒让端木文溪有些困乏,闭着眼,手轻轻的抚摸着端木文清那­嫩­滑的后背,声音有些低沉,带着­性­感让人着迷。

端木文清抓着端木文溪那只抚摸着自己后背的手按在肚子上,开口道:“我好像……”

话还未尽,房门被人用力的推开。

两人一同转头看去,原本还泛着红潮的脸霎那间毫无血­色­。

“畜生。”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 后面要拿某人开刀了……

118、番外六

一道冷冽中饱含怒气的声音将陷入情|欲中缠绵悱恻的端木文清与端木文溪惊呆,两人保持着呆滞的状态与目光看着怒气冲冲从房门外冲进来的人,直到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响起,两人才有了反应。

“爹……”

端木文清捂着被打了的半边脸,怔怔的望着自小疼爱自己,从未打骂过自己的父亲。

向来以沉稳冷静出名的端木侯此刻再也难以保持他那平静的面容,只见他眉宇紧蹙,满脸怒容,当看到端木文溪心疼的将端木文清搂住安抚之时,端木侯更是­唇­齿气得频频打颤。

“父亲,我们……”

“畜生。”端木侯打断端木文溪的话,怒斥道:“你们还记得叫我爹,还记得你们是亲兄弟吗?你们竟敢做出这样乱|伦背德的勾当,你们……你们……”气到极致,端木侯险些喘不上气,指着床上赤|身­祼­|体的两兄弟,手指抖动着。

“老爷,您保重身体。”

一开始被所见惊呆而站立在房门口的端木夫人听到端木侯的怒斥声,急急跑了进来,扶着端木侯,小心翼翼的替他抚顺气息。

“保重?你让我怎么保重身体?”端木侯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床上那两个让他受气的亲子,怒瞪端木夫人,“都是你教养的好儿子,如今竟然不顾礼义廉耻,兄弟相­奸­……兄弟相­奸­……”说到后来,声音中甚至带上了泣声,那是悲痛至极的哀怆。

瞧见端木侯情绪激动,端木夫人也有些不知所措。亲眼看到自己疼爱的两个儿子做出那样的勾当,无疑是她此生所受到的最大刺激,而正因为那两个是她最疼爱的儿子,她才会更加不知所措。

端木夫人拿手抚胸,满脸哀伤的看着两个儿子,“文清、文溪,你们……”心中的怒气最后化作一声叹息,看着大儿子那肿胀起来的半边脸,端木夫人难过的别开眼。

“爹……娘……”

端木文清推开端木文溪,拉开被子,只取过一旁的衣服简单的穿在身上,下了床,双腿一跪,对着端木侯与端木夫人磕头。

“爹娘在上,都是孩儿不孝,你们切莫气坏了身体,一切都是因为孩儿,是孩儿恬不知耻的勾引文溪,所有的过错都与文溪无关。”

“哥……”端木文溪听到端木文清将一切过错揽在身上,激动的下了床,却被端木文清一个怒眼瞪住了身形,呆呆的站在床边。

而端木侯听了他的话,再看他身上清晰可见的情|欲痕迹,更是气得几乎晕厥过去,晃动着身影,勉强扶住一旁的椅子。端木夫人见状小心翼翼的扶他坐下。

端木文清一脸担忧的跪爬过来,伸出去的手还未碰到端木侯,就被端木侯躲开。端木文清眼含失落,低声道:“爹,您保重身体,都是孩儿的错……”

“不是你的错,难道还是我们的错?”端木侯怒斥道,抬脚就是一脚踢向端木文清,看到人被自己踢倒在地,端木侯有些心疼,却依旧硬下心肠,怒道:“你是大哥,难道你还不清楚你们的身份吗?身为端木一族的后代,难道你们不清楚族规?族规严令禁止兄弟相­奸­,而你们看看你们现在的模样,你们做出这样背德的勾当,难道就不怕族规的严惩吗?”

一听端木侯搬出族规,在场三人皆是脸­色­一变。

“老爷……”端木夫人担心的抓住端木侯的衣袖,却被瞪了一眼,无奈只能压下忧心闭嘴不语。

而端木文清可无法镇定,就是因为知道族规明文规定严禁兄弟乱|伦,否则将被处死,所以他们才会偷偷摸摸的亲热。

听到端木侯的怒言,端木文清害怕的抓住端木侯的裤腿,急道:“爹,你忍心将我们处死吗?”

“忍心,忍心,既然你们胆敢做出这种事,就要明白你们的下场。”端木侯依旧怒气连连,一脚踢开端木文清,愤怒的瞪着摔倒在地的人,“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看到两个儿子面露灰白,端木侯面­色­­阴­沉的一甩袖,“你们就待在这里,等着族规处置吧。”话尽,心中却是抑制不住的哀伤,毕竟,这两个是他心爱的儿子。

“不……”端木文清一见端木侯甩袖就要离开,急急扑上去拉住端木侯,“爹,不可以,你怎么忍心让族人将我们处死,我们是你的儿子啊……”

“我没有你们这样恬不知耻的儿子。”端木侯回身怒道,想要拉回自己的衣袖,却被端木文清死死抓住,于是冷声喝道:“松开。”

“不。”端木文清摇头拒绝,两人的身后,端木夫人同样一脸悲痛的看着他们,而端木文溪低垂着头,瞧不清神­色­,但从他那垂在身体两侧紧握的双手可以看出他正压抑着情绪。

“爹,孩儿求您,求您放过我们吧。”端木文清抓着端木侯,任泪水迷糊了视线,也不肯松开手。

自小到大,他很清楚父亲的脾气,看似冷漠的外表下,实则是一颗疼爱他们的心。虽说平日里母亲对自己的疼爱更加显而易见,但是父亲总是默默地关心着、爱护着自己,端木文清很清楚,若说母亲的疼爱是最外在的显然,那父亲的疼爱则是内在最真实的体现。

端木文清不敢放松,他知道,若是放开了手,那么一切就可能无法挽回。作为一族之长,父亲一向秉公,从不偏袒任何一个族人,而这么大的事情,若是被其他族人知晓,父亲更是不会袒护他们。那么,到时候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族人的唾弃与无情的处罚。

不可以,他不可以让这样的事发生……

“爹,孩儿知道错了,求您放过我们吧。”端木文清默默流着泪,脸上带着悔恨之­色­,一脸期望的看向端木侯。

“老爷……”端木夫人一脸不忍的看向端木侯。

而端木文溪双腿一跪,对着端木侯默默磕头。

端木侯看着三个至亲对着自己不住的求情,心中乱如麻。他又何尝希望将自己的两个儿子推到族人面前惩治,但是,一向廉洁自律的他,又如何能做出有悖族规的事。

心中的道德与亲情如两道不同的力道互相拉扯着,端木侯犹豫着,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他又如何做到铁石心肠?

“爹,孩儿求您了……”眼见父亲有了松动的迹象,端木文清急忙恳求道,只是,话才刚出,胸口却突然泛起恶心感,没有忍住,端木文清扭头吐了起来。

端木文清的反应让端木侯倏然一惊,猛地抓住端木文清的手,只探了探脉搏,端木侯脸­色­大变,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个用力,一巴掌将端木文清打的偏过了身,直愣愣的摔倒在地。

“逆子。”端木侯大声呵斥道,抬手指着摔倒在地的端木文清,手指颤抖着,愤怒让他­唇­齿不住抖动,“你们……你们不仅兄弟相­奸­……竟然还珠胎暗结……”

最后的四个字一出,端木夫人目瞪口呆,而端木文溪则一脸傻呆住,唯有端木文清,一脸淡然,除了嘴角流出的那一抹血丝衬着他那张俊容让他看起来虚弱不堪。

死死咬住牙,端木文清用手护着肚子,所有的期望只怕要化为乌有……在他昏过去之前,他的脑海中闪过这么一句话。

“文清……”

“哥……”

当端木文清再次醒来,入眼的是一室冰冷的墙壁。

动了动身体,耳边传来锁链的声音,转头一看,端木文清震住。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四肢被粗大的四根锁链锁住,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只有四面冷冰冰的墙壁,墙头,一盏油灯静静的燃烧着,照亮了这小小的、冰冷无自由的房间。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抓着锁链,端木文清一脸难以置信,更多的,却是无法遮掩的哀伤与失落。

双手抱膝,端木文清埋首于膝盖中,任泪水模糊了双眼,他只无声哭泣着。

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除了他自己的哭泣声与锁链碰撞的声音,哭了很久,哭的昏睡过去,端木文清的眼角一直挂着未尽的泪水。

端木文溪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看着灯光下那人蜷缩着四肢,即使睡梦中依旧紧皱着那双好看的眉,眼睛因为长时间的哭泣显得有些红肿,端木文溪心疼的伸出手,替他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细细摩挲着,想要抚平他那蹙起的眉。

静静的看了一会,端木文溪将视线停留在端木文清用双手护着的肚子,那里,不知在何日,有了他们相爱的证明,一个弱小但却真实存在的小生命。

端木文溪从来没想过他们两人会发展到今日这一境地。若不是那一日被父亲“捉­奸­在床”?,他们是否能够一直保持着亲密的关系,时不时的寻找机会亲热接触?

心中的爱恋不知何时起竟然变得这么强烈,强烈到,那一日看到父亲打了哥哥一巴掌,自己竟然想要冲上前去,狠狠的、狠狠的替哥哥报那一巴掌的仇。若不是理智让他压抑住怒火,他则有可能犯下大不敬的忤逆过错。

看到哥哥挨了父亲的打骂,他的心好痛,好痛。只是,他却无法站出来替他承担,替他承受那些怒骂责打,因为他明白,父亲最喜欢的是哥哥,而不是自己。若是自己站出来,只怕更会惹父亲生气。

也正是因为如此,哥哥他才不让自己开口,阻止自己开口的机会,才会将一切的罪责揽到他的身上。

“你这样护着我,难道你不知道那样只会让我更心痛吗?”端木文溪低声说着,眼中带着满满的自责与心疼,温柔的抚摸着那人昏睡中略显憔悴的容颜,爱恋与心疼让他几乎忍不住想要将人搂在怀里,好好拥抱他。

端木文清幽幽转醒,身旁那温暖的体温让他一愣,待看清身边的人,端木文清激动的抓住对方的衣襟,“文溪,文溪……”

端木文溪睁开眼,双手紧紧搂着端木文清,因为不忍心看到他独自睡在这冰冷的禁闭室里,端木文溪还是抱着他,给端木文清当了抱枕。

“哥。”

轻声唤道,端木文溪的面上一派冷静。

端木文溪那过于冷静平淡的神情让端木文清一愣,内心突突一跳,端木文清有些不安的开口道:“文溪,为什么……”

“哥……”端木文溪打断端木文清的问话,冷声道:“把孩子打掉吧。”

119、番外七

“你说什么?”端木文清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端木文溪,却被他那一脸淡漠的神情惊得目瞪口呆,怔怔的推开他,端木文清自他的怀抱里坐起身,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啊……”端木文清大声吼道,情绪变得激动起来,锁链伴随着他的动作不住的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幽静的房间里,不住的响动着。

端木文溪冷眼看着激动不已的端木文清,只抬手拉住他想要远离自己的身体,静静的开口道:“我知道。正是因为我知道,我才希望你能够将孩子打掉。”

异常冷漠无情的话语让端木文清无法冷静,恨恨的拉开他抓着自己的手,怒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端木文清无法接受端木文溪的冷漠话语,那是他们两个人相爱的证据,他怎么可以这么冷静的说出那么残忍的话。

端木文清抬手护住肚子,恨恨的瞪向端木文溪,“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不会让你伤害我们的孩子。”

“哥……”

“不要碰我。”

端木文清甩手挥开端木文溪伸过来的手,警惕的看着对方。

端木文清那防备的眼神让端木文溪有些受伤。他又何尝希望将自己的孩子扼杀,只是……

“哥,你听我说。”再次伸出手去,端木文溪看到他躲开自己,眼神暗了暗。

“我不想听。”端木文清护着肚子,往后挪动着身体。

端木文溪见他只顾着往后退,眼见他就要掉下床去,端木文溪飞扑过去将人抱住,紧紧的,搂在怀里,害怕的唤着:“哥。”

“文溪,不要伤害孩子好吗?”端木文清抱住端木文溪,语带恳求道。

“哥。”端木文溪叹息一声,“你明明知道现在的情势,父亲早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而愤怒不已,他又如何会让你我留下这个不该存在的孩子呢?”

若不是父亲心疼哥哥,现在又怎么可能仅仅是将人囚禁起来,而不是交给族人,任由族规处置呢。

端木文溪很明白父亲所考虑的,但是,要如何劝服端木文清放弃孩子,端木文溪想不出方法。

“爹?我去求爹,爹他怎么可以扼杀我们的孩子,那是他的孙子啊……”端木文清挣扎着,却被端木文溪紧紧抱住,“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求爹,求爹放过孩子……”

“没用的。”端木文溪打断端木文清的话,“是父亲让我来劝你打掉孩子的,他又怎么可能会同意留下孩子呢?”

“不……”端木文清停下挣扎,一脸难以置信的摇着头,“爹他怎么忍心……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逆子,难道你还想留着那个孽种吗?”

就在端木文清为了孩子的事而伤心不已之时,端木侯带着一碗药推门而入,冲着床上那紧紧相拥的两人怒道,脸­色­在看清两人的姿势时,变得更加难看。

“爹?”端木文清一看来人,急忙推开端木文溪,奈何锁链束缚了他的自由,让他无法靠近端木侯,“爹,求求您放过孩子吧。”

“不可能。”端木侯冷声拒绝,瞥了一眼站在角落低垂着头的端木文溪,视线转回到端木文清的身上。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因为感情之事变得毫无往常的潇洒之气,端木侯心痛极了。

他最喜欢的就是端木文清那灿烂的笑容,一张嘴能言善道,总是能够讨得自己的欢心。比起木讷的端木文溪,端木侯很明白自己的偏心。可说整个京城之内的百姓都知道他偏爱长子,对次子几乎不闻不问。

然而,偏偏这个最心爱的儿子,却对自己的同胞兄弟起了邪念,更是不知廉耻的勾引自己的兄弟。端木侯心痛之余,又多么希望不知廉耻的是次子,长子只是受到了次子的勾引,才会做出那样背德的事。那样,他的心痛会少一些。然而,现实却摆在眼前,听着端木文清口口声声说是自己不知廉耻的勾引端木文溪,端木侯内心几乎决断了希望。

“为什么?爹,那是你的孙子……”

“我没有孙子。”

端木侯怒道,抬手就拍开端木文清伸过来的手,怒视着他。

端木文清不顾被拍疼的手,只希望求得孩子的生存权,他不想也不愿意让那个还没来得及成形的孩子就此被扼杀掉。

“爹,孩儿求您了,求您放过他吧。”跪在冰冷的地上,端木文清一边流着泪,一边恳求道。端木文清那无助恳求的模样让端木文溪心疼至极,却又无法上前安慰。

抬眼看了父亲一眼,端木文溪静立在一旁,只能握紧了双拳。

端木侯看着最疼爱的儿子不顾自身只为了保住那个孽种,心中的怒火直升,冷声喝道:“你不要妄想我会留下那个孽种。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自己乖乖喝了堕胎药,要么就让文溪灌你喝。”

无情的话语让端木文清怔愣住,跪倒在地,端木文清难以置信于父亲的冷漠,一脸惊怕的抬起头,看向端木侯的眼中多了一丝惊惧。双手护住肚子,端木文清死命的摇着头,大声喊着:“不,我不会让你们伤害他的,不会让你们伤害他。”

左右看看,房间里除了唯一的一张床之外,再无其他,端木文清找不到可以躲避的物件,只得缩回床上,将整个身体缩成一团,用他那副单薄的身子守护着肚子里那脆弱的小生命。

“我不会让你们伤害他的……”

端木文清口中喃喃着,原本充满灵动的一双眸子此刻挂着浓浓的惧意与防备之­色­,视线在端木侯与端木文溪的身上扫过,警惕的注视着两人。

端木文溪看到他那个模样,心痛极了,抬脚踏前一步,却被端木文清那充满防备的视线所震住。瞧见他蜷缩的更紧,端木文溪不敢再上前。

端木侯浓眉一皱,眼中的怒气伴随着端木文清的动作越来越甚,最终不耐的喝道:“文溪,把他给我抓出来。”

端木文溪一怔,站在原地不动。

“文溪,连你也要反抗吗?”端木侯冷声呵斥。

端木文溪咬了咬牙,双手握的死紧,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手上的那一点痛又怎及得上内心的痛苦,在端木侯第三次催促之时,端木文溪这才迈开步子,然而,每一步迈出,皆是那么的沉重,沉重到他无法正视端木文清那充满恨意的视线。

“不……不要……”端木文清惊叫起来,躲开端木文溪伸过来的手,“文溪,那是我们的孩子啊……救他……”

“文溪,快抓住他。”

端木文溪站在床边,一边是来自心爱之人的求助,一边是父亲的命令,他静立着,内心挣扎不已。

端木文清见他呆立不动,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双手更是护紧了肚子。而端木侯瞧见他只是呆站着,怒火上涌,怒道:“端木文溪,你别忘了你答应的事。”

闻言,端木文溪一怔,微微抬眼,看向端木文清。

是了,他答应了父亲,要把孩子打掉,不然他会没命的……

抬头,对着端木文清露出一个哀伤的笑容,浓浓的悲哀在眼底化不开,端木文溪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掩藏起所有的悲与哀。

“哥,对不起。”轻声说道,端木文溪上前一把抓住不住闪躲的端木文清,任由他在自己的怀里挣扎不休,手脚并用的对着自己发泄着怒气跟恨意,他依旧牢牢的将人挟制住。

“文溪……文溪……”端木文清挣扎不开,只得不住的嘶喊捶打,“你忍心将我们的孩子杀死吗……你忍心杀死他吗……”

“对不起……对不起……”端木文溪抱紧他,只是不停的说着对不起三个字,却又不敢对上端木文清那无助又充满恨意的双眼。

端木侯端着药碗,一步步走进,神情是端木文清从小到大所见最为冷漠的一次。

“爹,不要……不要……”端木文清不停的摇着头,被端木文溪紧紧抱住的身体因为惧怕死命的扭动着。

“文清,乖,喝了药,爹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以后你还是爹最疼爱的好儿子。”端木侯右手端着药碗,左手抚摸着端木文清的头。这个一向坚强的孩子何时在自己的面前展露过如此无助害怕的模样?端木侯内心同样痛苦,但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他只能舍弃那个微小的新生命。

药碗一点点靠近嘴边,端木文清紧闭双­唇­,依旧摇着头。

“文清,把药喝了,一切就过去了。”端木侯放软了声音哄着,只要没有孩子,族人就不会知道这一桩禁断之爱,那么,他就可以保住自己的孩子们。

“唔唔……”端木文清看着逼近的药碗,头摇的更加剧烈。

端木文溪不忍去看,偏开头去。

“不要……”

然而,就在端木侯将药喂到端木文清的嘴里之时,端木文清突然大叫起来,剧烈的挣扎动作之下,端木侯被他一脚踹在肚子上,整个人后仰着摔倒在地,手中的药碗落在地上碎了一地,药汁染了一片地面。

端木文溪被他的行为惊呆,待反应过来去拉端木文清,却被端木文清重重挥开。端木文溪看着手背红起一片,再抬头,却正好看到情绪激动的端木文清摔下床。而地上,正是碎了一地的药碗碎片。

砰!重物落地的一声闷响。

“不……”端木文溪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看到端木文清的身上染满了鲜血,胸膛里有什么仿佛被生生撕裂。

“孩子……我的孩子……”

端木文清低着头,看着鲜血从自己的身上一点一点的流出来,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却是身体里渐渐流失的那个微弱的小生命。

“我们的孩子……”缓缓的转头,端木文清看向端木文溪,双眼布满泪水,噙着绝望与悲伤的眼眸让端木文溪心头猛得一震。

“哥……”端木文溪扑到地上,扶起端木文清,身上沾染了鲜红。看着碎片Сhā在端木文清的肚子上,他不敢去拔。

“文溪……”端木文清抬手抚上端木文溪那张俊脸,嘴角扯开一抹浅笑,微乎其微的声音道出三个字:“对不起……”

“不……不要睡……不要闭上眼睛……”看着端木文清无声无息的闭上眼,端木文溪疯狂的嘶吼起来,一双眼布满了血丝,带着绝望与愤恨瞪向端木侯,“快找太医……”

端木侯已被突发的状况惊呆,被端木文溪吼了一声,才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跑出房一边大喊着:“太医……太医……”

房间里,端木文溪抱紧端木文清的身体,不住的低喃着:“清……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想来想去还是要扼杀一个小生命啊╮( ̄▽ ̄")╭

120、番外八

城郊别院,依山傍水,亭台错落,曲径回廊,雕梁玉砌,秋末的红枫将别院渲染成一个遗世独立的世外意境。

只是在这丹桂遗香的时节,别院里却笼罩着一层令人压抑的沉寂。

厢房内药香不断,苦涩的药味混合着秋末的绵绵细雨,飘散不去。

床帘细细密密、严严实实地垂着,只留出一只瘦弱的手臂露在外面。太医小心地将那只手放回被子里,然后带着侍从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房门外有几道声音响起,过了一会,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端木文溪冷着一张俊脸,眉宇微蹙。反手将门关上,视线始终盯着那被掩藏在床帘内的人。

自那日端木文清意外受伤导致流产过去了三个月,那日的惊恐每当回忆起来,端木文溪就恨不得打死自己,都是因为自己,才会让他受到那样的伤害,以至于他陷入自己的世界而杜绝了外界的所有人事物。

撩起床帘,床上那张俊秀的脸带着病态的白,整个人死气沉沉的躺着,除了胸口那浅薄的起伏,还能够让人得知他的安好。

在床边坐下,端木文溪伸手执气端木文清的一只手握在手中,轻轻摩挲着。

“清,太子殿下已于月初登基了,德馨当了皇后,跟我埋怨你只顾着睡觉都不参加他们的登基大典。”

自端木文清昏迷不醒之后,端木文溪每日都会过来陪他说说话。

“父亲他,近来身体不太好,却还要硬撑着身体管这一个大家族,我担心他会累垮了身体。”

端木文清重伤几番失了气息刺激的端木侯心痛不已,连番打击之下,端木侯更是气厥过去。好不容易在太医的抢救下,端木文清保住了­性­命,但他昏迷不醒的症状更是让端木侯懊悔与心痛,而端木夫人天天以泪洗面,整个侯府一派沉寂。

新帝体恤侯府,补品赏赐不断,更是让太医院好生救治端木文清。然而,端木文溪明白,身体上的伤容易医治,但是心灵上受到的伤害,只怕并不是时间就能够治愈的。

絮絮叨叨的陪着端木文清说了一下午,端木文溪俯身亲了亲那人苍白的­唇­瓣,离开前,低声道:“清,自明日起,我就要入祭祀殿了,以后,我只能在晚上来陪你了。”

替端木文清掖好被子,端木文溪依依不舍的看了他最后一眼,转身离开。

刚入祭祀殿,端木文溪忙着学习知礼,即使忙碌,他都会空出时间来陪伴端木文清,陪着他说话,陪着他睡觉。终于,在第二年开春之际,端木文清睁开了双眼。

再度清醒,端木文清变得安静,一整天几乎都不开口说话,几无生气的模样让人瞧着心酸。下人们常常回忆从前那个爱笑爱闹的大少爷,每每见到现在这个沉默不语的大少爷时,几个丫环更是偷偷抹泪。

这一日,端木文溪急匆匆回来,身上还穿着祭祀服,然而,他找遍了整个侯府都不见端木文清的踪影,最后才得知端木文清被皇上召进宫了。

等端木文溪赶到宫门口,端木文清正好出宫。

端木文清怔怔的看着眼角带笑的人,眼中有些茫然。

“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端木文溪执起端木文清的手,让轿夫们回去,自己则带着端木文清上了马。

端木文清任由他抱着自己上马,纵马疾驰。

端木文溪带着端木文清去了祭祀殿,毕竟是本家的两个少爷,祭祀殿内的祭师们瞧见了他们也不足为奇。端木文溪一路带着端木文清小跑着,最后来到了一个单独的院落前。

“大祭祀说等我继承了主祭一职,以后这里就是我的住所了。”端木文溪指着院子跟端木文清一一介绍,端木文清平静的脸上没有多少波动,只在最后听到“温泉”两字之时才有了些许反应。

端木文溪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微微一笑,道:“我带你去泡温泉。”

“好。”端木文清声音很低地应道,一直茫然无神的眼眸竟然多了一点光彩。

冉冉热气缭绕,温热的气息连带着春意的寒气也被吹散。端木文清看着温泉水,抬手解了衣带,衣衫尽褪,身体一接触到泉水,有种懒洋洋的疲惫散发开来。

微微阖上眼,端木文清轻呼一口气,低声唤道:“文溪。”

“嗯?”端木文溪应了一声,同样褪尽衣裳,泡入水中。

端木文清回身,看着那背靠着温泉池边同样看着自己的人,张了张嘴,最后勾起一个浅显的弧度。缓缓走近,端木文清对着端木文溪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开口道:“文溪,你真的要接下主祭一职吗?”

“我……”端木文溪愣了一下,任由端木文清抚摸着自己的脸,轻点了下头,“这是父亲的安排,父亲希望你接任家主,而我则接任主祭一职。”

“是吗?你们都已经决定好了。”端木文清喃喃道,抬头,脸上依旧带着浅笑,“我明白了。”

端木文溪被他那淡然的一笑呆愣了一下,待回过神来,已被一具温热的躯体抱住。彼此不着寸缕,肌肤相贴,端木文清的手臂环在自己的腰间,手指似有若无的碰触着自己的身体,端木文溪有些不知所措的低头看向那靠着自己胸膛的人。

“清……”无人时,端木文溪早已不再称呼哥哥。

端木文清仰头,问道:“文溪,你还爱我吗?”

“爱,我只爱你。”端木文溪重重点头。

闻言,端木文清笑了起来,淡雅而又妩媚,“爱我,那就抱我吧。”垫起脚,端木文清看着端木文溪那呆愣的模样,轻轻的在他的薄­唇­上印下一吻,同时轻声道:“我也爱你。”

温泉池内,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旖旎的雾气将那一场禁忌的爱恋再度拉开序幕。

“这几日你气­色­好了很多,看来太医院那帮老家伙还有些用处。”

皇甫金明看着对面那只顾着喝酒的人,摇头失笑。

这人,自受伤昏迷清醒之后,整个人变得古古怪怪。从前爱笑,从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别人见了自己,皆是巴结奉承,也就眼前这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斗嘴斗到现在自己当了皇帝,那人也从未改变过态度。

古人言高处不胜寒,作为帝王,更是要独自品味高位的孤寂。与权势地位相伴的,是更多的寂寞无人伴。

皇甫金明很珍惜这个一如既往的好友。整个东皇能够与自己把酒谈心的人,也只有眼前这人了。即使是自己的皇后,见了自己也没了从前的亲近,反而多了一丝崇敬与惧意。连最亲近的皇后都如此,更遑论后宫那些品级低下的嫔妃了。

所以,当端木文清入宫求见之时,皇甫金明放下手头那些急需批改的公文,高高兴兴的陪他喝酒。

端木文清懒洋洋的抬眼瞥了皇甫金明一眼,一口饮尽杯中的酒。而坐在对面的人,却被端木文清那不经意的一丝媚眼触到心弦。

皇甫金明呆呆的看着端木文清仰头喝光一整杯酒,心绪还停留在刚刚那一眼所带给他的异样感觉之中。

媚眼如丝。

在皇甫金明的心头跳出这么四个字,同时惊得他心头猛然一跳。皇甫金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突然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别傻坐着,既然想喝,就自己倒。”

端木文清丢了个白眼给他,将酒壶与酒杯推到皇甫金明的面前,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清脆的声音在宫殿内响着,似乎在催促着皇甫金明快些倒酒。

皇甫金明看了一眼那纤细的手指敲击桌面的画面,视线转回到面前,轻笑着拿起酒杯,调侃道:“这世上也只有你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支使朕给你倒酒。”

“我什么时候说让你给我倒酒了?”端木文清半趴在桌子上,回了一句,抬手去拿酒壶。

“你没说,是我想要给你倒酒,行了不?”皇甫金明按住酒壶,却也恰巧按住了端木文清伸过来拿酒壶的手,脸上微微笑着,轻拍了几下。

端木文清面­色­不改的收回手,等着他给自己倒酒。

瞧见他自然无异的模样,皇甫金明轻笑几声,拿起酒壶,将两个酒杯都倒满酒。“来,这杯我敬你,祝你早日恢复健康。”皇帝金明举杯说道,随即一饮而尽。

端木文清看了酒杯一眼,慢慢端起酒杯,同样一口饮尽,脸上的神情一直未变,依旧是那么的风淡云清。

两人静静的喝着酒,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皇甫金明见端木文清越喝越多,忍不住抬手按住酒壶,劝道:“少喝点,你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呢。”

端木文清双眼泛起迷蒙,酒气让他有些犯晕,一把夺过酒壶,不顾皇甫金明的劝诫,仰头就着酒壶喝了起来。酒水溢出,顺着他的下巴流进衣襟,在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道水印。

“我今日只为喝酒,不必劝我。”将那一壶酒喝光,端木文清摇晃着身子,眯着眼看着皇甫金明好一会,突地一笑,“我们再喝。”

皇甫金明拿他无法,只得唤人进来重新添置一壶酒。

端木文清脸上一直带着浅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心中的烦闷让他无法冷静。待小太监奉上新的一壶酒,就急不可待的抓来就饮。

“咳咳……”一下子喝的太猛,端木文清咳了起来,本就半醉的身体左右摇晃,险些摔倒之时被皇甫金明抱住。

“让你慢些喝,你还这么心急,又无人跟你抢。”皇甫金明一边埋怨一边替他抚着背脊顺气。两人靠的极近,淡淡的酒气在两人身边缭绕,皇甫金明轻摇着头,莫名的有些晕眩,扶着端木文清的手紧了紧。

端木文清感到难受,不舒服的挣扎了几下,“我没事。”挣开皇甫金明,摇晃着身体坐回椅子上。

皇甫金明看着空了的怀抱,有些失落。瞧见端木文清重新又拿起酒壶灌酒,皇甫金明皱了皱眉,上前几步,夺下酒壶,“你有心事。”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从端木文清来找他饮酒开始,皇甫金明就有了那种感觉。眼前的人虽脸上带笑,但是眉宇微蹙,神情冷然,眼眸中时不时透露出一股淡淡的忧愁。

两人自小相识,皇甫金明自问对他的了解甚深。从前的端木文清即使心中有郁结,也总是发泄出来,从不隐藏。而自去年他意外受伤之后,皇甫金明能够感觉到他的变化,从开朗变得沉郁。他不懂,究竟是何事将那个一向乐观的人变成现在这副让人心疼的忧郁模样。

端木文清抬头瞥了他一眼,转而低下头看着酒壶,低声淡然道:“我很好。”

“文清,爹替你物­色­了一门亲事,过几日你去见见方家的小姐……”

这是今日一早父亲对自己所说的话。

“哥,方家小姐贤良淑德、大方得体,配得上你……”

这是端木文溪回答他的话,恭敬而疏离。

端木文清心中恨极,他不想娶一个毫不喜欢的人,在他心中,他只想嫁一个人,只想当那个人的妻,可是……

闭着眼,端木文清掩起眸中泛起的湿润,沉声道:“你说,娶一个不爱的女人,会幸福吗?”

皇甫金明静静的看着他,那人脸上的悲伤感染了皇甫金明,让他心中一痛,手抬起,想要去安抚端木文清,却又默默地收回。

“能与相爱之人成亲自是再好不过的事,但现实往往不尽如人意,更何况是我们这样的身份。”皇甫金明回道。

“不尽如人意……”端木文清喃喃道,睁开眼,眼眸中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既然不如意,那就让它变得如人意。”

拿着酒壶,端木文清毫无顾忌的猛饮着,任由神志被酒水所浸染,浇灭心头的所有烦忧。

皇甫金明看着烂醉如泥的人,放弃要唤人进来伺候的想法,亲自上前扶起端木文清。奈何端木文清醉的神志不清,扒拉着皇甫金明,手脚并用的缠住,让皇甫金明险些站立不稳。

有些困难的将人抱起,皇甫金明抱着人进了内室,内室是他偶尔休憩的地方,物品一应俱全。

被人放进柔软的床铺,端木文清舒服的呻吟了几声,抓住身旁人,喃喃道:“文溪,别走。”

听到他的话,皇甫金明愣了一下,看着在床上不住扭动的人,还有那紧紧抓着自己不放的手,皇甫金明皱了皱眉。

端木文清感到头晕,努力睁开眼,然而眼前像是蒙了层白纱似得,什么也看不清。挣扎着坐起身,感受到身边人的气息,端木文清展臂将人抱住。酒气上涌,让端木文清感觉身体像是火烧般,抱住皇甫金明,磨蹭着,“我热……”

胡乱的撕扯着衣服,端木文清只想要舒解心头那股热气,嘴上哼哼着:“文溪……我好热……你快抱抱我……”

皇甫金明看着身前那人扭动着,一点一点露出那白皙的肌肤,耳边传来若有似无的低喘声,心头燃起一把欲|火,手渐渐抬起,拥住了端木文清的身体,低哑着声音,“清,我帮你。”

两个滚烫的身体贴合在一起,床帘遮掩起所有的旖旎,只余下声声低吟与喘息……

☆、番外九

一室的旖旎还未散去,端木文清抚着额头,难受的自床上坐起来,身体上的酸软疲惫与某一处的异样感让他宿醉的大脑立即清醒了起来。

凌乱的衣衫散落一地,身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腰际还搭着一只陌生的手,而手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端木文清一直以来当作好友的皇甫金明。

昨晚的一幕幕涌上心头,端木文清慌乱无措的推开睡梦中的皇甫金明,然而一转头,却正好对上一双冷漠的眼。

“文溪……”端木文清慌乱的心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惊吓的更加恐慌,一想到自己赤|身­祼­|体的跟别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还被端木文溪亲眼看到,端木文清就害怕极了。

“文溪……不要走……”见端木文溪默无表情的转身离开,端木文清慌慌张张的从床上跳下来,抓住离去的端木文溪,“文溪,我们没什么的……没什么的……”端木文清想要解释,却忘了他那一身情|欲痕迹比任何的话语都有力。

端木文溪张着眸,漆黑的瞳孔中映出端木文清那慌乱的神情,也映出了端木文清身上那些让他感到心痛的青紫痕迹。抬手拉开抓着自己手臂的手,端木文溪看也不看端木文清一眼,抬脚就走。

端木文清看着自己的双手被无情的拉开,望着空荡荡的手,猛地转身抱住端木文溪,嚷道:“文溪……对不起……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双手死死的抱着,不让端木文溪移动一分。

背对着他,端木文溪闭上眼,沉声道:“放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漠,让端木文清感到心痛又害怕。

“不……我不放。”比起心痛,端木文清更害怕端木文溪会就此丢下自己,双手抱的更紧,“文溪,昨晚我喝醉了,我以为那个人是你,所以才……”端木文清解释道,他只是错将皇甫金明当成了端木文溪,却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床上,皇甫金明冷眼看着眼前的两兄弟,静默不语。对于昨夜所发生的事,皇甫金明一点也不后悔,即使被当成替身。一想起端木文清在自己身下娇媚动人的模样,他才感到懊悔,懊悔自己一再隐忍错失了最佳机会。

心中的情藏了这么多年,皇甫金明知道自己一直未曾将它放下,反而越来越浓厚。听到端木文清口中念着其他男人的名字,皇甫金明感到生气,而这份妒意让他毫不犹豫的将人纳入自己的臂弯。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却是,这一切的开始终将导致两人的陌路。

端木文清不知道皇甫金明心中隐藏的那份感情,也无心去了解,他只想跟端木文溪解释,奈何端木文溪根本不听他的解释。胡乱套上衣服,端木文清追着端木文溪回了祭祀殿。

祭司们意外于一向和睦的两兄弟突然争吵,却也安于本分的不敢上前,直到两兄弟进了房,他们才各自散去。

“文溪。”

进了房,端木文清急急抓着端木文溪。

一路回来,无论端木文清说什么,端木文溪都没有反应,就连一个眼神都不予施舍。端木文清忍受着身体上的难受,紧紧跟随着端木文溪的脚步。然而,端木文溪只是冷漠的拉开端木文清的手,好似嫌弃他那不洁的身体,这样的想法让端木文清心痛又害怕。

紧紧抓着端木文溪,两人面对面,端木文清一脸难过的看着他,“文溪,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我跟他真的没什么,我只喜欢你,我们会发生那样的事完全是意外……”

端木文溪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意外?”

见他终于理会自己,端木文清点头,“我喝醉了,我以为他是你,才会稀里糊涂……”

“那他呢?他也喝醉了?”

端木文清怔了一下,昨晚那些酒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喝的,皇甫金明的酒量如何,端木文清十分了解,此刻一想,端木文清垂下眼,吱吱唔唔:“他……应该……也喝醉了。”

“哼。”面对端木文清的闪躲,端木文溪冷哼了一声。他与皇甫金明的关系虽不及端木文清与皇甫金明来的好,但他却很清楚皇甫金明千杯不醉的酒量。

冷眼看着端木文清,端木文溪内心悲戚,“不用再骗我了。”失望的拉开端木文清的手。

“不,我没有骗你。”端木文清反手抓住端木文溪的手,摇头,“文溪,你要相信我,我只喜欢你一个,我只当皇甫金明是朋友而已,昨天我心情不好,才会找他喝酒,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想的,我一点也不想跟你以外的人发生关系,这只是意外……”

端木文清慌慌张张的解释着,若是他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他又怎么会去找皇甫金明呢?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面对端木文清的解释,端木文溪依旧冷着脸,毫无反应,这让端木文清更加焦急。解释了许久,依旧得不到回应,端木文清停下了慌乱无章的行为,抬眼看向端木文溪。

“文溪,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端木文溪看了他一眼,偏过头去。

端木文溪的反应让端木文清感到心痛与失望,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端木文溪,眼眸中蒙上一层薄雾。压抑着心痛,端木文清低声道:“你嫌弃我的身体被别人碰过了是不是?”

看着端木文溪一言不发,端木文清当他默认了。瞬间失落与心痛涌上心头,无法相信自己最信任的人竟然这样看待自己。

微颤颤的松开手,泪水迷糊了端木文清的视线,“你嫌弃我……你嫌弃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端木文清转身朝内室跑了进去。

端木文溪的内心同样痛苦,站在原地,直到听到重物落水的声音,他才惊醒过来。慌慌张张的跑进内室,看到温泉池中那个下沉的身影,端木文溪整个人慌了起来。

跳进池水中,端木文溪抓着端木文清上来,却被端木文清奋力推开。

“不用你管我,既然你嫌弃我,那就任由我自生自灭吧。”怒目而视,端木文清甩开端木文溪想要抓住自己的手,就往水里钻。

瞧见他那行为,端木文溪无法再保持沉默,“清,你别这样。”奈何端木文清发了狠劲,端木文溪一时也控制不住他,两个人在池水里互相拉扯推挤,直到端木文清­精­疲力竭,才被端木文溪抓住。

“放手……我不要你了……我再也不要爱你了……”

被端木文溪紧搂在怀里,端木文清一边落泪一边怒骂。身上的衣服泡了水黏在身上,让他感到难受极了。

“清……”

对于他的叫唤,端木文清不予理会,依旧挣扎着,“既然你嫌弃我,就不要抱着我。”瞪着端木文溪,端木文清内心难受。只是他的挣扎换来的是端木文溪更加有力的拥抱。

“清,我没嫌弃你。”

抱紧端木文清,端木文溪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低沉的声音,带着某些隐含的情感,那是他内敛而不善于外露的情。

被抱的紧了,端木文清感到不舒服,稍稍挣扎了几下,“若不是嫌弃我,你为何不听我的解释?”

“我……”停顿了一下,端木文溪搂紧怀里这具瘦弱的身体,“我不喜欢看见你跟别人……”

端木文清停下挣扎,怔怔抬头,忽而笑了起来,一扫之前的郁结,“文溪,你这是在吃醋吗?”

端木文溪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右手,摩挲着端木文清的脸,沉声道:“我不喜欢皇甫金明……”不是现在,而是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不喜欢皇甫金明,不为其他,只因为皇甫金明每一次看着端木文清时的那种视线,让他感到不舒服。

端木文清愣了一下,“我也不喜欢他。”反手搂住端木文溪,端木文清回道,想起昨夜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更让端木文清感到厌恶。

细长的手臂勾住端木文溪的脖颈,端木文清用另一只手牵起端木文溪的手搭在自己的衣襟上,凑近,低声道:“文溪,我以后再也不会让别人碰我的身体了,所以,帮我去掉身上的痕迹,用你的手、你的­唇­、你的身体来替我除去那些不该有的污迹好吗?”

“清……”端木文溪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替他解开衣衫,低声唤着。

“嘘!”仰头亲了亲端木文溪,端木文清展颜一笑,“以后我只是你的,也只能是你的……”

“我不成亲。”

侯府大厅,两父子怒目相视,端木文清语气坚决,神情坚定,不管端木侯怎么劝说,他都不会同意婚事。

“由不得你说不成亲就不成亲。”端木侯愤怒的拍打案桌,眉头紧皱,被端木文清的态度气得­唇­齿打颤。

“就算你强逼我,我也不会同意娶一个陌生的女人。”端木文清迎视着端木侯的怒容,毫不退缩。

一旁,端木夫人眼瞧着父子俩皆上了火,站出来劝道:“清儿你不该顶撞你爹。老爷,你别动怒,小心身子。”替端木侯顺了顺气,端木夫人同样一脸忧愁。

她不是不知道两个儿子之间的感情,但那毕竟是不容于世的。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她又如何狠得下心呢。只是没想到的是两个儿子不仅没有淡化感情,反而越加深厚。为了这事,父子间没少争吵,只是家丑不可外扬。

更何况这桩婚事早已经谈成,只差选个日子就可以完婚。奈何,端木文清态度坚决的拒绝成亲,这才让父子俩再次争吵了起来。

“爹,我是不会成亲的,你别想拆散我们。”端木文清撂下话,也不管被气的险些喘不上气的端木侯,拉着一旁默默站着的端木文溪就出了大厅。

“逆子……逆子……”端木侯指着端木文清离去的背影,捶胸顿足。

端木文清拉着端木文溪一路疾走,一关上房门,端木文清就推开端木文溪,趴着墙角吐了起来。

端木文溪瞧见他吐的一张脸惨白,担心的上前,“清,你怎么了?我去找大夫。”

“别去。”端木文清拉住端木文溪,脸­色­十分难看。

“你的脸­色­很不正常,不行,我还是找大夫过来替你看看。”端木文溪小心翼翼的喂端木文清喝了点茶水,不放心道。

“不用了,我没事。”抓着他,示意他坐下来,端木文清给端木文溪倒了一杯茶,又替自己添了一杯,握着杯子却没喝。

端木文溪看着他,等待着他开口。

静默了许久,端木文清松开杯子,握住端木文溪的手,抬起头,缓缓开口道:“文溪,我……我怀孕了……”脸上的神情显得很淡然,不见该有的喜­色­。

端木文溪怔愣住,而端木文清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清,孩子是……”

“我不知道。”

“把孩子打掉吧。”

“你胡说什么?孩子是你的,不是皇甫金明的。”端木文清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端木文溪,对于他说出那样的话,感到心痛。

端木文溪抱住情绪激动的端木文清,安抚道:“我并不是怀疑孩子的来历,只是,这件事不能让父亲知道。为了成亲一事,你们已经争执不休了,若是再被父亲发现你有了孩子,只怕到时候……”

闻言,端木文清想起第一个孩子,再想到最近烦心的婚事,疲惫感涌上心头,端木文清靠着端木文溪,低声道:“我明白,所以我想搬去别院,一切等孩子生下来再说。”现在他能做的,就是保住这个孩子,他不想再失去也不能再失去孩子了。

“嗯。”端木文溪点点头,握紧端木文清的手。

为了隐瞒怀孕之事,端木文清赶走了所有伺候的下人,更是拒绝所有人的探访。在这个寂静的别院里,他安心的养胎。对他而言,只要有文溪跟孩子,一切就满足了。只是,凡事都不能样样如愿。

就在端木文清以为一切顺利,虽痛苦却安然的生下孩子之际,孩子却被突然闯进来的人抱走。

刚刚生下孩子,端木文清的身体十分虚弱,然而,突发的状况让端木文清顾不及虚弱的身体从床上起来,抓住带头的人,怒视着对方,愤恨至极,“皇甫金明,把孩子还给我。”

皇甫金明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放肆,不得对皇上无礼。”端木侯一脸怒容的上前,只是还没走近,就被端木文溪拦住。

“这里交给你了。”皇甫金明看了端木侯一眼,拉开端木文清,在端木文清愤怒的视线中,带着孩子走出了房间。

“把孩子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端木文清想要追上去,只是脚步虚浮,摔倒在门边,身上血迹斑斑还未清理,,一张脸惨白如雪。

端木文溪走过去,抱起端木文清,却挨了一巴掌。

“为什么?为什么皇甫金明会知道孩子的事?为什么他要抢走孩子?”端木文清怒视着端木文溪,大声质问。

端木文溪紧紧抱住他,“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端木文清不住的挣扎怒打端木文溪。

“逆子。”看着抱作一团的端木文清与端木文溪,端木侯怒气不止,上前强行分开两人。

端木文清挣扎起来,“放开我……我要孩子……还我孩子……”

“啪。”

端木侯怒极,抬手就甩了端木文清一巴掌,力道之大,打得端木文清摔倒在地。端木文溪心疼的扶起他,却被端木文清用力推开。

“是你……一定是你……是你叫皇甫金明来抢我的孩子……”端木文清从地上爬起来,抓着端木侯大声质问,情绪十分激动。

看着有些疯狂状的长子,端木侯既心痛又生气,“对,是我。你以为躲在别院就能够瞒得住吗?如果让人知道你私下产子,你还能活命吗?若不是皇上肯替你隐瞒,那孩子早就没命了。”

“不……他不是帮我……是来抢我孩子的……”端木文清瞪向端木侯,一想到自己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被皇甫金明抢走了,心中的愤恨渐渐侵占了他所有的理智,“把孩子还给我……”抓着端木侯,端木文清奋力一推。

端木侯没料到他的动作,摔倒在地,背脊撞到桌腿,痛的他双眉紧皱。

然而,端木文清陷入在孩子被夺的愤恨之中,无视端木侯痛苦的模样,上前对着端木侯拳打脚踢,口中嚷嚷着:“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没了孩子……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端木文溪怎么也没想到,失去孩子,竟将端木文清逼到这般境地,满怀心痛的抱住疯狂偏激的端木文清,“清,你别这样,孩子没事,孩子没事……”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谁抢我孩子……我就杀了他……杀了他……”

……

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端木文清靠在端木文溪的身上,叙叙叨叨。

“都是因为我,爹才会一病不起,最后不治而亡;都是因为我,清儿从一出生就认贼作父;都是因为我,害的你被这里束缚,失了自由……”

端木文溪抱紧他,抚着他的背脊,柔声道:“别再自责了,父亲的死与你无关,清儿现在也很幸福。只要有你,我就有自由。”

“不……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怪我……”这个心结藏了三十年,压迫着他,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内心的悲痛倾泄而出,泪水迷糊了端木文清的视线,把头埋在端木文溪的胸口处,不想被发现。

他清楚的知道,这些年来,因为他的过错,他伤害了许多许多人,那些人,是他的至亲与最爱。然而,错以铸成,他已无机会弥补。

感受到胸前的湿热,端木文溪只是抱紧了他。

“爷爷!”

寂静的屋子里,突然被一道清脆的童音打破了这沉重的气氛。

自端木文溪的怀里抬起头,端木文清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蹦蹦跳跳的跑进来,嘴角终于浮现一丝笑容。

“大爷爷、小爷爷。”贺兰雪迈着小短腿,小手扒拉着爬上床,靠近端木文清的怀里,拉着他的手,送上一个甜甜的笑容,“大爷爷,星哥哥给雪儿好多糖,雪儿请你们吃糖。”从衣兜里抓出一把糖果,贺兰雪献宝似的给两人分糖。

端木文清笑着接过糖果,剥了糖纸,塞进贺兰雪的嘴里。贺兰雪眨眨眼,嘴里的糖果撑的他一边脸鼓了起来,煞是可爱。

半开的房门外,皇甫临清看着屋里的三人,脸上带着一丝浅笑。贺兰舒搂着他,低声问:“我们在京城多待一段时间吧,雪儿很开心。”你也很开心,贺兰舒在心里补了一句。

皇甫临清抬头对上贺兰舒那双温柔的眼眸,回抱住他,“谢谢你,舒哥。”

贺兰舒抱紧他,两人相偎相依,一切尽在不言中。

☆、番外十

作为一个帝王,皇甫天烨最高兴看到的自然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作为一个男人,皇甫天烨最喜欢看到的自然是心爱之人在自己的挑逗下娇媚婉转、恩恩嗳嗳。

作为一个父亲,皇甫天烨最希望看到的自然是儿子们乖巧懂事、学文习武。

以上,皇甫天烨完成了作为一个帝王与一个男人的职责,但是,唯有第三点,却让他感到头疼万分。

一个聪明伶俐的长子,两个调皮捣蛋的次子与三子,还有一个闷声不响的四子,偌大的东皇朝虽只有四位皇子,却也足矣。皇甫天烨并未打算扩充后宫,或者再让端木琏怀孕。大臣们虽有所进谏,都一一被驳回。更因为太子文治武功皆佳,博得了当朝大员们的一致赞赏。

本应该是和谐美满的生活,却也正因为这几个聪慧过人的皇子而变得不平静。

“啊……”

春意绵绵的午后,宫人的一道凄惨的叫声响彻宫院。

然而,一声未平,一声又起,一连串的叫声终于让某人无法再忍受。

幽静的寝宫,富丽堂皇,龙床上皇甫天烨额头青筋暴突,咬牙切齿,“那几个捣蛋鬼又­干­出什么事了?”

端木琏自皇甫天烨的身下探出头,对着一脸怒容的皇甫天烨安抚道:“他们几个有什么本事你难道还不清楚嘛,也值得你每一次都这么生气。”伸手抚了抚眼前那健硕的身躯,紧实而富有弹­性­,让端木琏艳羡不已,即使对着身体的主人十几年,爱意却随着时间而越发沉淀深厚。

抓住那只挑逗着自己的手,皇甫天烨压下怒气,一把抱起端木琏,上半身紧贴着,而下半身更是亲密结合在一起,只是被被子遮盖住,掩饰了下面的无限春光。

“那几个小混蛋,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他们。”一想到每一次在两人亲热的时候,总会被外界的某一些刻意事件而搅合了­性­致,皇甫天烨就来气。

端木琏闷声笑了笑,他自然明白皇甫天烨在气什么。也亏得景儿他们有闹不完的­精­力,每每在两人亲热之时,都会搞出些小动静,使得他们不得不偃旗息鼓。

端木琏虽也有些难受,毕竟情|欲被挑起,还未得到释放,自是憋得慌。但他不像皇甫天烨那般情绪外露,而每一次,他还得出来当个和事佬,他可舍不得儿子被欺负了去,即使欺负儿子们的是自己的挚爱。

“别气,若是让景儿他们见着你这模样,只怕他们会更来劲。”端木琏给了皇甫天烨一个安抚吻,笑着说道。

“不教训教训他们,他们才会更有恃无恐呢。”见爱人这般示好,皇甫天烨也收起了怒意,嘴上说着,手早已经游走在那白皙­嫩­滑的肌肤上。

就在两人再次投入其中,­性­致高涨之时,寝宫的大门被人推开。

“父皇,不好了,光儿掉进‘海’里了……”

门外急急跑进来一个少年,锦衣玉袍,面若冠玉,脚下动作奇快,在皇甫天烨把端木琏包裹得严实之时,就已经奔到了龙床前。

一把掀开床帐,皇甫景星偷偷看了一眼被被子包住而只露出一个脑袋的端木琏,送上一个大笑脸,才转头对着皇甫天烨再次喊道:“父皇、爹亲,光儿掉书海里了。”

皇甫天烨只感到自己额头的青筋快要爆裂,若不是眼前这个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他早命人拖出去斩了。努力压制着怒火,皇甫天烨做着深呼吸。

“噗。”

端木琏忍不住闷笑出声,给了皇甫景星一个无奈的眼神,而皇甫景星则毫不掩饰的回以笑脸。

“光儿把藏书楼的书搅合的一团乱,整个人被埋在书堆里了,都那模样了,他还能很淡定的看书,父皇,我们要不要将光儿救出书海的魔掌啊?”皇甫景星说着,清楚的看到皇甫天烨的眼皮子剧烈的跳动,心中暗笑,“其实呢,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这次书有点多,我怕光儿被压坏了,作为大哥,我又怎么能够眼见弟弟处于险境而不管呢。”

皇甫景星说的信誓旦旦,一握拳,在皇甫天烨开口前,急忙说道:“我立即叫人去救光儿,父皇、爹亲你们继续。”说完,又急匆匆的跑了。

皇甫景星来得快,走的也快,让皇甫天烨一肚子怒气没处发,在端木琏一脸闷笑的神情下,吞下了所有闷气。

皇甫景星跑出寝宫,捂着嘴一阵闷笑。走廊的拐角处,皇甫麒阳跟皇甫麟月一见皇甫景星出来,立即拉着人躲到一旁。

“皇兄,父皇有什么表情?”

兄弟俩一脸好奇的问道,一模一样的的两张脸,俊秀可人。

皇甫景星做了个苦瓜脸,将皇甫天烨刚刚那憋火的表情做给两兄弟看,三人躲在拐角一阵偷笑。

三个人笑了好一阵子,直到笑够了,皇甫景星才慢悠悠的开口,“时间差不多了,接下去就看你们俩了,我去把光儿带过来。”

“交给我们了。”双胞胎齐声应道。

三人商量完,分头行动。

“父皇,不好了,太子哥哥被压在书堆下面了。”

皇甫麒阳跟皇甫麟月急慌慌推开寝宫的大门,大喊着跑到龙床边,一撩起床帐,就看到一室春光。

兄弟两人张大嘴,四只眼睛透着一阵金光,口中喃喃着:“爹亲真美……”

端木琏露出上半身,白皙的肌肤上斑斑点点,红白相映,脸颊上透着红晕,双眼迷蒙。而皇甫天烨低着头,轻咬着端木琏胸前的红点,两人正情意萌动之时,双胞胎就闯了进来。

被两个儿子撞见这赤|­祼­­祼­的一幕,端木琏瞬间红了脸,而皇甫天烨一头情|欲立即被怒火所占据,黑压压的神情让皇甫麒阳跟皇甫麟月暗暗吞了吞口水。

“父皇,你们继续,我们叫人去救太子哥哥。”在皇甫天烨爆发之前,两人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呼呼……”

皇甫麒阳跟皇甫麟月跑出老远,扶着墙壁,一边闷笑,一边拍胸。

皇甫麒阳努嘴,“爹亲真美,可惜只看了一眼就被父皇遮住了。”

皇甫麟月撇嘴,“就是就是,父皇真坏,只会独占爹亲。”

“不过,刚刚父皇的眼里都要冒火了……”

两人对视一眼,又有些后怕。

等到皇甫景星带着皇甫瑶光出现,两人又同时冒出一个想法,若是光儿再闯进去,不知道父皇会不会掀桌子?

在脑中幻想了一下那个情景,两兄弟竟然有些期待,又看看皇甫瑶光一脸乖巧可人的模样,两人互相挑眉,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满肚子欲­火­在千钧一发之际都被人阻扰了,皇甫天烨真真是气极了。奈何端木琏一番安抚与挑逗之后,皇甫天烨又立即重振旗鼓。

只是……

“爹亲……”

一个柔柔糯糯的声音突然出现,蓄势待发的皇甫天烨立马焉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搅合了好事,皇甫天烨都失了发怒的心情,被端木琏一推,倒在龙床上望着床帐,一脸饥渴……

皇甫瑶光迈着短腿,一边叫着爹亲,一边露出委屈的模样,在端木琏伸出手之际,抓着端木琏就爬上了床。

白皙如雪的肌肤与­精­致秀丽的面庞衬得皇甫瑶光十分可人,因为最小,端木琏对他也最为疼爱。

一看到他委屈的模样,端木琏哪还顾得上心头未灭的欲­火­与一脸欲求不满的皇甫天烨,抓过衣服随意一披,就抱着皇甫瑶光一阵好哄。

皇甫天烨瞧见小儿子伸出双手搂着端木琏的脖颈,一脸亲昵,就忍不住叹气。只是他的叹气声换不回端木琏的注意力,这让他感到阵阵失落。

四个儿子跟自己抢爱人,而他又舍不得真对儿子们动怒,这较量,怎么看都是他输啊。

数日后,皇甫天烨下了道圣旨,命珞王监国,暂代皇位,带着端木琏偷偷南下。

一­干­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目的地前进,队伍中央的马车里,皇甫天烨急不可待的抱着端木琏又亲又摸,引得端木琏呻吟连连。

“停,先听我说。”端木琏一边喘气,一边阻止皇甫天烨的动作,奈何皇甫天烨动作太过熟练,两人早已衣衫半褪,四肢交缠。

“琏,好不容易没了那几个小捣蛋的阻碍,有什么话留着以后再说吧。”埋下头,皇甫天烨啃咬着端木琏的胸前部位,留下一个又一个粉­色­的痕迹。

“别……啊……”

端木琏忍不住被他的动作刺激到,呻吟声宣泄而出,又担心声音传出马车,被人听见,立马咬牙忍住。

皇甫天烨见他忍耐的模样,笑了笑,道:“别忍着,这里就我们俩,马车的隔音效果够好,不会被人听见的。”

这辆马车是他特地命人制作的,空间宽敞,足够两人在马车上做些刺激诱惑的事而不会感到拘谨。

端木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突然觉得儿子们的抱怨有些道理,这人越大越不正经了,哪里还有一个帝王的样子,整个一欲求不满的小怨夫样。

一路南下,皇甫天烨可是逮着机会就跟端木琏亲热,想要补回被皇甫景星他们捣乱而错失的良机,可惜,他是舒服了,却苦了端木琏整天应付这只发情的雄­性­猛兽。

等到达目的地,端木琏只剩下被皇甫天烨抱下马车的份。皇甫天烨自是乐的美人在怀,却不想一踏进行宫,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一伙人惊住。

“父皇,休想独占爹亲。”

兄弟几人虎视眈眈的瞪着皇甫天烨,双手Сhā腰,站在行宫门前,一脸“我们不会让你如愿摆脱我们的”气势。

看着突然出现的儿子们,皇甫天烨的好心情一下子晴转­阴­,而端木琏却是闷笑了起来,有夫有子,生活真是别样有趣啊!

☆、番外十一

“就是这里?”

“就是这里。”

“那我们进去吧。”

南兴城最大的酒楼前,站着四个少年,说少年也不尽然,其中两个年纪稍大的,约莫十一二岁,眉清目秀,小小年纪就可预见将来的俊美不凡。

而另外两个稍小的,约莫八岁,一模一样的的俏脸上挂着一抹浅笑,两人手牵手,可爱俏丽的模样让来往的行人对能够生出这样一对双胞胎的父母感到艳羡不已。

这站在酒楼门外的四人,正是轩辕倾云、皇甫景星、皇甫麒阳与皇甫麟月。

皇甫天烨为了躲避四个孩子,带着端木琏前往南兴,哪想几个孩子一路跟随,最后还是躲不开这帮小捣蛋们,皇甫天烨可是唉声叹气了好些时日。

为了防止父皇独霸爹亲,皇甫景星四兄弟可是将轩辕倾云、皇甫锦鸿、贺兰雪都一块拉来了,所谓人多力量大嘛,七个人好生一顿捉弄,让皇甫天烨有得看有的摸,就是吃不着端木琏。

而皇甫景星他们见捉弄够了父皇,也就暂时好心的放过父皇,不然憋着父皇,他们还真怕有啥坏果子吃。

来了南兴数日,众人都还没机会好好逛逛这地方,趁着天清云白,皇甫景星拉着轩辕倾云就跑了出来,而双胞胎自是不落人后,紧跟着皇甫景星。

四人逛了许久,有些肚子饿,问了路人,才寻到这南兴最大的酒楼,听说这酒楼有个招牌粥特有名,好吃的双胞胎自是双眼刷刷亮。

“大哥、云哥哥,你们快点进来。”

皇甫麒阳与皇甫麟月率先跑了进去,回头见皇甫景星跟轩辕倾云还站在门口,急着催促。

店小二老早就看到门口站着的四人,单从那一身锦服,店小二就知道这是有钱人家的少爷,立马堆起笑脸迎了上去。

“两个吃货。”皇甫景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轩辕倾云低声笑了笑,拉起皇甫景星的手踏进酒楼。

大堂里人流有些多,上了二楼,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不等小二开口,皇甫麟月就报了一串子菜名,全是他从路人那打听来的菜­色­。

小二楞了楞,南兴算不上大地方,平日里接待的都是一些寻常百姓,贵族公子哥不多但也见过不少,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锦衣华服又贵气十足的少年郎。

皇甫麒阳见小二呆愣愣的,立即催促:“快点,我们饿着呢。”小手抓着筷子一一分好,就等着小二上菜。

小二回神赶紧下去吩咐厨房准备菜肴。

相比起皇甫麒阳左摇右晃的模样跟皇甫麟月一脸“我饿了”似的有气无力模样,皇甫景星斯斯文文的,分别替自己跟轩辕倾云倒了一杯茶,两人慢慢饮酌。

二楼比较僻静,除了皇甫景星这一桌,还有一群人围着桌子,看模样是一群书生。皇甫景星看了一眼,对于书生们吟诗作对不甚感兴趣,心中却想起老四那小小年纪一脸书呆样,摇了摇头。

“大哥,我们一会再去哪玩?”

皇甫麟月趴在桌子上,看皇甫景星,小手摸摸肚子,感觉都瘪了,于是皱了皱眉。

“我对这不熟。”皇甫景星瞥了眼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双胞胎,他更希望这两小子别来妨碍他跟云哥哥逛街,可惜自小到大,这两小子总喜欢黏在自己屁|股后面,甩也甩不开。

皇甫麟月见皇甫景星没啥反应,转而问轩辕倾云。

轩辕倾云想了想,“南兴城郊有一座古刹……”

“不去。”不等轩辕倾云说完,皇甫麒阳就先回绝。

皇甫麟月苦哈哈,“看和尚没意思。”

“就你们意见多。”皇甫景星气呼呼道,转头对上轩辕倾云,“云哥哥我们一会去看和尚,不带这两个小子。”

“大哥最坏。”

双胞胎异口同声道,对于皇甫景星想要摆脱他俩的想法自是心知肚明。

等到小二上菜的时候,就看到双胞胎正一左一右的拉着少年说说笑笑,另一个少年则靠着窗,看着三人谈笑。

刚将一桌子菜摆好,小二正准备下楼,就听到有人叫,“小四……”

小二一回头,就见原本坐着的四个少年急忙忙奔下楼去,留下一桌子菜冒着热气,却是无人问津。

就在小二上菜的那会,轩辕倾云看到大街上两个小小的身影,叫了一声,却发现扬起的两张小脸上一双眼睛红通通的。皇甫景星他们也看清了,这才急忙跑下楼去。

酒楼外,皇甫瑶光扑到皇甫景星的怀里,一双大眼泛着泪光,扁着嘴。

“怎么了?”轩辕倾云见双胞胎安抚皇甫瑶光,就问一旁举止无措的贺兰雪,“你们不是留在别院吗,怎么出来了?”

因为一头白发太过显眼,贺兰雪出门的时候都用帽子遮住,此时帽子有些歪,露出底下几缕发丝。

贺兰雪抬起头,看了看一脸内疚的皇甫瑶光,对轩辕倾云说道:“光儿想来找你们,我跟锦鸿一起陪着,哪想到刚刚大街上有一大群人簇拥而过,等回过神,就发现锦鸿不见了。我们找不到人,心急死了,又不敢回去告诉皇叔他们……”

“都是光儿的错,要是光儿不出来,锦鸿哥哥也不会不见,呜呜……”皇甫瑶光抓着皇甫景星的衣服,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让几人看着心疼极了。

皇甫瑶光是七个人里面最小的,平时大家菊最疼爱他,而皇甫瑶光虽然才五岁,但一向文文静静,乖巧可人,大家哪舍得见他哭。

皇甫景星赶紧安抚,而轩辕倾云不免皱眉,面露忧­色­。

他们几人都知道皇甫锦鸿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缺点,那就是没有方向感。就连熟悉的珞王府都能够让皇甫锦鸿迷路,更何况这个陌生的南兴街头。

“你们在哪走散的?我们再去找找,找不到就只能告诉烨叔叔他们了。”想了想,轩辕倾云冷静道。

而在距离皇甫景星他们数条街道的一个拐角,皇甫锦鸿独自坐在石阶上,看着人来人往。

“光儿、雪儿你们去哪了?”双手托腮,皇甫锦鸿小脸一皱。

明明三个人一起出门,还是手牵手,怎么自己就会走丢了呢?皇甫锦鸿知道自己总是迷路,平日里迷路了,父王跟爹亲总是会在第一时间找到自己,可现在,人生地不熟,父王跟爹亲都在京城……

想着想着,皇甫锦鸿心里怕怕,眼圈渐渐红了。

“小弟弟,怎么一个人坐在大街上啊?”

突然,一道声音惊了皇甫锦鸿,一抬头,却只看到一个膘肥体胖的大叔,那大叔一脸猥琐,在皇甫锦鸿看来十分可怕,吓的他从地上弹跳了起来。

“别怕,是不是迷路了,叔叔带你回家。”

胖男人一双肥猪手一把抓住皇甫锦鸿,一脸和蔼可亲的模样,却更让人害怕。

这个胖男人是南兴的一个人拐子,早就盯上一直坐着不动的皇甫锦鸿,看着他一脸华服,细皮­嫩­­肉­的模样,胖男人心中早乐开了花。这样的好货,必定能卖个好价钱。

“我不认识你……”对着那张肥猪脸,皇甫锦鸿惊慌挣扎,奈何小孩子的力气哪比得上成年人。

胖男人怕行人会注意到,抓着人就躲进了小巷子里。

“救命啊……救……唔唔……”

皇甫锦鸿害怕的惊呼,却被一双肥手捂住了嘴巴。

“不准叫。”胖男人左右看看,小心翼翼,又狠狠的瞪了怀里的小男孩一眼。

这是他好不容易逮住的宝,要是就这么没了,那他就没好日子过了。胖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看到怀里的小孩被迷晕了,这才松口气。

“别怪我狠心,谁让你正好遇上我呢。”胖男人低声说了一句,抱起小孩,就打算走。

恰在这时,小巷子里响起了一道飘悠悠的声音,“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声音清脆,煞是好听。

胖男人却是一惊,抬起头,在墙头上看到一个少年郎坐在墙头上,双脚架起二郎腿,一晃一晃的看着自己。

原本还担心被人撞见,此刻一看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胖男人安下心来,眯着眼,打量着墙头上的少年,一身白衣衬着少年郎俊俏不凡,看的胖男人几乎流下口水来,嘀咕着,“今儿个真是好运。”

“是霉运吧。”

又是一道声音响起,惊得胖男人猛地转身,却见同样是个少年郎。与白衣少年年龄相仿,同样俊俏,一身蓝衣。

“你们……”

胖男人抱着皇甫锦鸿的手紧了紧。蓝衣少年不似白衣少年那样嬉皮笑脸,反而一脸正气,手中更是拿着一把寸长的剑。

唰的一声,白衣少年不知从哪变出一把纸扇,轻轻摇着,对面前的蓝衣少年说道:“你来还是我来?”脸上,依旧是笑脸满满,全然不将胖男人放在眼中。

蓝衣少年看着胖男人,冷然道:“来者是客,哪有让你出手的道理。”

在胖男人疑惑于两个少年的对话之时,蓝衣少年跳下墙头……

皇甫景星与轩辕倾云带着双胞胎他们一路找来,终于在小巷子找到了昏迷的皇甫锦鸿,而距离皇甫锦鸿不远处,躺着一个衣衫褴褛、鼻青脸肿的胖子。

皇甫麒阳跟皇甫麟月好奇的研究了一下那个胖子,皇甫景星抱着皇甫锦鸿,身后,皇甫瑶光依旧红着眼,抓着皇甫景星的衣角,一脸担心的看着贺兰雪用一个小瓶子弄醒了皇甫锦鸿。

“锦鸿哥哥……”皇甫瑶光瞧见皇甫锦鸿幽幽转醒,怯怯的唤道。

“光儿……星哥哥……”皇甫锦鸿睁开眼,看到熟悉的人,立即红了眼眶。

轩辕倾云看了看小巷子四周混乱的场面,回头问,“锦鸿,究竟发生了何事?”

皇甫锦鸿将事情跟众人一说,惹得几人立即火大。

“死胖子,连我们的兄弟都敢碰,看小爷怎么扒你的皮。”皇甫麒阳跟皇甫麟月瞪着昏迷不醒的胖男人,恶狠狠的说道。

兄弟俩对视一眼,抬脚,对着胖男人一阵狂踩……

不远处的屋顶上,白衣少年与蓝衣少年看着小巷子里的七人,尤其是双胞胎怒踩胖男人的一幕,两人脸上都露出一抹惊奇。

白衣少年摇着纸扇,“真有个­性­。”

蓝衣少年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

……

皇甫天烨与端木琏难得过了清静的一天,却得知皇甫锦鸿险些被人拐带,皇甫天烨将几个孩子一顿骂,更是责令他们不许出门。

皇甫景星他们也知道反醒,乖乖待在别院。

只是,这几个不安分的主,自然又将主意打在皇甫天烨的身上,让皇甫天烨巴不得他们出门玩去,后悔将他们禁足。

数日后

皇甫瑶光从皇甫天烨那得了几本新书,开开心心的捧着不放。而皇甫锦鸿拉着贺兰雪跑去研究后院的花花草草,两个人有说有笑,全完忘记了数日前那次惊险。

“麒,你看,笨蛋师傅。”

皇甫麟月指着墙角下躺着的白­色­身影。

皇甫麒阳与皇甫麟月上前,用脚尖踢了踢,“还没死。”

地上,躺着一个白衣男子,男子容貌俊秀,只是脸­色­不太好,瞪着一双媚眼,气呼呼的看着皇甫麒阳与皇甫麟月。

“没死就爬起来嘛。”皇甫麟月努努嘴。

“再瞪,我们也不会扶你起来的。”皇甫麒阳看了看男子的一身已经变成灰­色­的白衣,一脸嫌弃。

皇甫麟月拿了根小木­棒­,蹲下,开始戳男子。

“一动不动,难不成是瘫痪了?”

“要真是瘫痪了,我叫侍卫把他扔出去吧。”

皇甫麒阳与皇甫麟月对视一眼,两人一唱一和,眼底满是促狭。奈何白衣男子面对两人的捉弄,又气又怒,更是憋红了一张俏脸。

就在双胞胎将人从头到脚都戳了一遍,准备找人之时,白衣男子终于从地上跳了起来,“你们两个臭小子,我只不过是不小心踩空了墙头闪到腰而已,你们未免也太坏心了吧。”

皇甫麒阳与皇甫麟月见他扶着腰,一脸难受的模样,对着男子吐吐舌,撒腿就跑。

“别跑,让我戳回来……”

“笨,不跑的是傻子。”

“云哥哥,我们去游山吧。”

皇甫景星见五个小的都不在,赶紧拉着轩辕倾云就走。此时不好好独处,更待何时呢。

轩辕倾云看着皇甫景星,笑了笑,由着他牵着自己,两人相依相伴携手游玩。

房里,皇甫天烨终于能够得到片刻清静,与端木琏在床上相亲相爱。

“天烨,今天太过安静了吧……”

“怎么,你还想要那几个臭小子出来破坏我们这难得的宁静午后吗?”

好不容易将几个小子搞定,皇甫天烨哪舍得放过端木琏,按倒,亲住,心想着终于有法子转移那几个小子的注意力了,哈哈……好日子终于来临了!

床帘遮掩住满室春光。

屋外,少年们已然开始属于他们自己的篇章,一切,都沿着既定的轨道,开始交汇……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了!撒花!*★,°*:.☆\( ̄▽ ̄)/$:*.°★* 。

感谢一路支持受妈滴亲们(づ ̄3 ̄)づ╭?~相约新坑哟~

小包子们的故事会单独开坑,在番外里就不多写了。

关于新坑:四只小包子加小雪儿都会有单独的故事,新坑会从中挑一个先写,至于是哪一个,到时候就知道了(^U^)ノ~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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