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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到此结束,下一章就是第三卷了,小包子们又要出现了,新旧包子,热乎乎的哦o(**)o

73、怀孕

泰和二十九年,夏。

端木琏离京三月有余,再次回到京陵。

边关的生活虽清苦,然而有心爱的人在旁相陪,端木琏也不觉得苦。但他也明白皇甫天烨的担忧,况且,一想到离开景儿许久,心中确实想念儿子。

一到了京陵,端木琏就与皇甫音珞分别,一个回王府,一个回宫。

望着皇甫音珞那低沉的模样,端木琏心中依旧替他担忧着,这一路行来,皇甫音珞人虽回来了,但心只怕是停留在了千里之外的溯凤。

端木琏只希望时间能够缓和两人之间的矛盾。

阔别数月,咋一踏入王府,端木琏还有些恍然。临近傍晚,烈日也不再那么逼人,夏风吹拂,扬起一缕发丝,微微有些凌乱的装扮,遮掩不住端木琏身上的风尘仆仆。

王府的下人们一见主子回来,立即忙碌了起来,拱着端木琏就进了大厅。

红绡吩咐下人准备­干­净的水,让端木琏先洗洗脸,好去去汗,又让下人准备香汤,好给端木琏沐浴。

端木琏洗了把脸,却微微蹙着眉,问红绡:“景儿呢?”

红绡接过帕子,笑着回道:“小世子正在后院玩呢,将军府的两位公子都在,三个人玩的正热闹呢。公子,要不奴婢去带小世子过来?”

“不用了。”端木琏阻止红绡,站起身,说道:“我自己过去瞧瞧他们。”

红绡让下人先退下,跟在端木琏的身边伺候着,将这几个月的事情跟端木琏一一汇报,其中最多的自然是皇甫景星的情况。

听到皇甫景星因为自己的离开而哭了好几日,端木琏就心痛不已。好在小家伙有人相伴,这段时间以来,过的也十分快乐,这才让端木琏安下心来。

一阵微风轻轻吹拂过,后院里飘零着粉白相间的碎花,带着淡淡的香气,纷纷扬扬的落在刚刚踏进后院的端木琏的身上,点缀了他那一身的素华。

茂盛的树木形成一大片的树荫,三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树荫底下玩的不亦乐乎。

皇甫景星骑在轩辕彦良的背上,举着小手,一挥,口中嚷嚷喊着:“驾驾,良哥哥快跑。”一身银白的锦袍衬着他那白皙如雪的肌肤与­精­致秀气的面庞,小小年纪,已是十分漂亮,加之脸上那洋溢着满满的开心笑容,清灵的童音伴着思念飘进端木琏的耳中。

“公子,小世子最近迷上骑马了,天天缠着人要骑马。”红绡在一旁解释道,语气中遮掩不住对皇甫景星的喜爱之情,谁让皇甫景星人小鬼大,又实在是惹人疼爱呢。

端木琏微微点头,双眼紧紧盯着不远处的人儿。树荫底下,被人铺上一块大大的布,三个孩子脱了鞋子,在绢布上玩耍着。看着轩辕彦良驮着皇甫景星,动作迅速的爬来爬去,小家伙笑的更欢了。

一旁,轩辕倾云被蒙住眼睛,抓着两个左右乱爬的人。

“良哥哥快,云哥哥来了。”皇甫景星指挥着轩辕彦良,一见轩辕倾云靠近,提高了嗓音嚷道。

别看轩辕倾云年纪不大,动作却十分敏捷,侧耳倾听之下,猛地朝声音之源冲去,一把抓住了皇甫景星的衣袖。

“呀……”皇甫景星一慌,被轩辕倾云抓个正着,从轩辕彦良的背上摔了下来,正好被轩辕倾云接住,两个小家伙抱住一团,在地上滚了两圈。

“云哥哥坏。”皇甫景星趴在轩辕倾云的身上,气呼呼的说道。

“是我抓到你了。”轩辕倾云可不管他的埋怨,抓下蒙眼的布条,对着皇甫景星宣布结果,“奖励呢?”

皇甫景星嘟嘟嘴,凑近轩辕倾云,在他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景儿还要玩,这次换我抓云哥哥。”

两条小短腿一伸一蹬,小手一撑,从轩辕倾云的身上爬了起来,拍拍衣服,正想要催促轩辕倾云,一转身,皇甫景星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人。

圆溜溜亮晶晶的眼睛一眯一睁,立马撒开了小短腿跑了起来。

“爹亲。”皇甫景星看到端木琏,笑开了颜。

端木琏看着皇甫景星那活泼的模样,笑了笑,一把接住因为跑得太急而险些摔倒的皇甫景星。

“爹亲,景儿要抱抱。”皇甫景星拉着端木琏的衣袖,仰着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端木琏。

“爹亲身上有汗味,等爹亲洗了澡再抱景儿好吗?”毕竟是夏季,身上出了汗,端木琏怕让他闻着难受,顾不敢直接抱他。

“不要,景儿也臭臭,景儿要爹亲抱抱,要跟爹亲一起洗澡澡。”

数月不见,皇甫景星可是每日念叨着爹亲,好不容易盼来了爹亲,他怎么肯罢休呢。皱着鼻子,一脸不高兴,势要端木琏抱他。

端木琏笑着刮刮皇甫景星的鼻梁,捏捏他的小脸,无奈又高兴的一把抱起皇甫景星。

“景儿没有乖乖吃饭嘛,爹亲离开这么多天,景儿一点都没长胖,反而瘦了,这小脸瘦的都没­肉­了,爹亲看了心疼。”任他圈着自己的脖颈,一边招招手,让另两个孩子过来,一边对皇甫景星说道,眼中有些浓浓的心疼之­色­。

“都是爹亲坏,爹亲不在,景儿不要吃饭饭。”皇甫景星看着端木琏,小嘴一撅,不高兴的说道。

虽知儿子会埋怨自己,但看到儿子因为自己的离开而不爱吃饭连带变瘦,端木琏心中止不住的心疼。

“景儿乖,爹亲看你父王去了,再过段时间,你父王也会回来了。景儿要乖乖的吃饭,不然你父王见到你瘦了,他也会心疼的。”端木琏抱着他,一路往里走,同时安慰着儿子。

“父王心疼景儿了,那他以后是不是不会再走了?”皇甫景星根本不懂打仗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父王不见了,很久都没来找景儿玩,然后爹亲也不见了,皇甫景星难过极了。

现在好不容易爹亲回来了,那是不是父王也要回来了呢?

“你父王自然心疼景儿啊。”端木琏摸摸他的头,瞧见小家伙有些难过的神情,知道两人一同离开他的身边,让小家伙受到了伤害,让他以为是他们丢下他了。

“你父王是去打坏人了,等把坏人打跑了,他就会回来陪景儿玩的。景儿要开开心心的,这样你父王才会看到一个开心的景儿。”抱着儿子那小小的身体,端木琏安抚着说道。

“爹亲说的是真的嘛?”皇甫景星看着端木琏问道,“那景儿开开心心的,父王是不是很快就能够把坏人打跑,回来陪景儿玩呢?”

端木琏笑着点头,“对,只要景儿开开心心,坏人就会被打跑。”顺着皇甫景星的话接道。

“哈哈……”皇甫景星展颜一笑,挥起他的小粉拳,“景儿会开开心心的,景儿要替父王打坏人。”

看着小家伙恢复情绪,满脸激动的神情,端木琏笑着亲亲那张粉­嫩­的脸颊,同时在心里期盼着皇甫天烨能够早日回来。

云曦梦闻讯赶来王府的时候,端木琏正带着皇甫景星进了浴室。皇甫景星本想要让轩辕彦良跟轩辕倾云一起洗澡,但端木琏想着他洗个澡也不安生,让他一个人照顾三个小的,有些勉强,这才让红绡带两兄弟另外去沐浴。

只是云曦梦赶来的时候,两兄弟正准备脱衣服进浴池,看着两人那汗淋淋的臭样子,云曦梦嫌弃似的嚷嚷,抓着两个人就急冲冲的回了将军府,留言晚上再过来。

“爹亲好摸。”

被脱得光溜溜,皇甫景星扑在端木琏的怀里,使劲的蹭着,两只脚在池水中不住的扑腾,溅起一大片的水花。

端木琏无奈的拍拍皇甫景星那圆鼓鼓的小­肉­臀,“好好洗澡。”

抓着皇甫景星,端木琏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没错,要是再让轩辕倾云也一同进来洗,只怕这两个小家伙都只顾着玩水,没一个会安分洗澡。

也没少给两个小家伙洗过澡,对端木琏而言,应付两个小的,堪比一场小战役。每每都是把两个小的洗­干­净了,他自己最后没了力气给自己洗澡。

“不要,爹亲我们一起玩,景儿好久没跟爹亲玩了。”皇甫景星呵呵一笑,抱着端木琏开始撒娇,心中想着要是父王也在就更好了。

“你个小坏蛋,就知道玩。”端木琏佯怒道,手挠着皇甫景星的胳肢窝,引得他笑声不断。

“爹亲坏,景儿也要。”皇甫景星笑的气喘吁吁,一等恢复过来,立马爬到端木琏的身上,举着小手想要去挠端木琏的痒痒。

“是谁只想着玩,不好好洗澡的。”端木琏假装闪躲,不让皇甫景星轻易得逞。

“爹亲不许动。”见一直挠不到,皇甫景星嘟嘴说道,瞧见端木琏定住不再动,立即笑呵呵的对着端木琏挠痒痒。

两父子玩了许久,也好在是夏日,不用太担心水温。

“好了好了。”笑够了也玩够了,端木琏才抓着皇甫景星开始搓洗。

时至夏末,端木琏终于等到了皇甫天烨归来的消息。然而在那之前,更是有一个重要的消息让他既惊又喜。

“景儿要当哥哥了,高不高兴?”

刚刚送走御医,端木琏躺在床榻上,一手搂着皇甫景星,俊秀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问着正直盯着自己的肚子瞧的儿子。

皇甫景星一脸好奇的看着端木琏,小脸上满满的笑容,“高兴,景儿想要弟弟妹妹,爹亲给景儿生一个弟弟跟妹妹好吗?”

74、归来

“恭喜恭喜。”一得知消息,皇甫临清立即过府祝贺,刚踏进屋子,皇甫临清先是一把搂住扑上来的皇甫景星,抱着满脸笑呵呵的他入了座。

端木琏吩咐下人准备茶点,有些不好意思,但满眼遮不住的还是喜悦之情。

“你怎么过来了?”

正当秋老虎肆虐,端木琏可担心着皇甫临清的身体,时至午后,外头的太阳依旧十分猛烈。端木琏仔细看了看皇甫临清的面­色­,担心他会受不住这炎热的气候。

“你也别太担心,我现在的身体状态好着呢。”皇甫临清不在意的说道,逗弄着皇甫景星,直引得他咯咯直笑。

“倒是你,刚刚有了身孕,怎么也不好好休息一下,可别累着自己。”皇甫临清挂着笑容的脸抬起,对上端木琏那依旧带着忧虑之­色­的双眼,指指他那平坦的小腹,“景儿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啊?”又低头对着怀里的小家伙问道。

皇甫景星坐在皇甫临清的膝盖上,扬起头,笑呵呵的说道:“景儿喜欢弟弟,也喜欢妹妹。”

“哦。”闻言,皇甫临清扬扬眉,“那就让你爹亲多生几个给景儿做伴吧,既有弟弟又有妹妹。”看着小家伙眉开眼笑的模样,皇甫临清怜爱的捏捏他的小脸。

“皇伯伯最聪明了,景儿也是这么想的。”皇甫景星咧嘴一笑,站起身来,对着皇甫临清的脸颊就是大大一个口水吻。

“爹亲生两个,景儿要弟弟也要妹妹。”皇甫景星欢呼着对端木琏说道,

端木琏有些无奈的看着儿子在那替自己决定着生儿生女的问题,轻轻摇着头,对皇甫临清说道:“你别再逗他了,这小家伙老早就嚷着让我生两个了,现在你还给他支持,只怕到时候我生不出两个来,他还要嫌弃我没用呢。”

“没事没事,你让天烨多多努力,你们多生几胎就成了。”皇甫临清笑看着端木琏,略带调侃的说道。

端木琏脸上微红,不知如何接话,对于皇甫景星在一旁赞同似的冲自己点头的模样感到更加无奈。

待下人上了茶点,屋子里依旧剩下端木琏与皇甫临清,还有一个靠在端木琏怀里,呼呼大睡的皇甫景星。

皇甫临清逗弄了一会皇甫景星,小家伙玩累了,靠着皇甫临清直打哈气。端木琏抱过他,搂在怀里,不一会就睡着了。

于是两人默默不语的都低头看着睡着觉还时不时晃动一下手晃动一下腿的皇甫景星,眼中皆溢满了浓浓的宠溺。

“我听说皇上准备给你选两个侧妃。”

距离太子妃离世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多以来,太子府里少了一个女主人,生活依旧井然有序,却少了一丝生气。端木琏也瞧出皇甫临清那不时沉寂的情绪,偶尔能够看到他那眼底的哀伤,心中希望着他能够再度恢复生机,只是端木琏能力有限。

皇甫临清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了他一眼,淡然道:“我推了父皇的好意,暂时不打算纳侧妃。”

端木琏一怔,到了嘴边的为什么吞了下去,微微蹙眉,“可是太子妃已经离世这么久了,你难道打算一直带着悲伤难过一辈子吗?”

皇甫临清笑而不语,转头看向窗外,屋外的知了声带着夏末未退的暑气,提醒着天气依旧炎热。只是在端木琏的眼中,皇甫临清那一抹笑容中充满了浓浓的哀伤,仿若带来一股冷心的寒气,将这一室的暑气驱散。

“琏,你不懂,你不懂的。”双­唇­轻启,皇甫临清的话语带着一丝黯然,飘入端木琏的耳中。

端木琏看着他,眼中带着疑惑。怀里,皇甫景星翻了个身,小手抓着端木琏的衣衫,砸巴砸巴嘴,兀自睡的舒爽。

“想要找到一个契合心灵的人,很难很难……”皇甫临清收回视线,看向端木琏,“也许,这辈子我只会拥有过那么一个人,而那个人却已经离我而去,再也不会回到我的身边了。”

低垂下眼帘,皇甫临清遮掩着眼中泛起的湿润。然而那神情,却看的端木琏心痛不已。

“也许,你还会遇到那么一个人呢?何必现在就将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当初若不是皇甫临清开解自己,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他与皇甫天烨也不会互诉钟情,顺利结合。

对端木琏而言,皇甫临清不仅仅是自己的知心好友,他们还有一层更加特殊的羁绊,那是血缘上不可磨灭的亲情。

即使皇甫临清并不知道那一层特殊的羁绊,但端木琏从未忘记过,即使他不愿承认父亲与叔叔的关系,也不愿承认父亲与皇上的关系,但在端木琏的眼中,兄长是不可取代的存在。

皇甫临清掩嘴轻笑,柔声道:“琏,我会记住你这句话的,我的心不会被封闭起来,它会等待着下一把钥匙,将它完全敞开。”端木琏那一脸关怀的神情被皇甫临清印在心底,心里感到一股暖意。

皇甫临清抚着心脏处,对端木琏笑的开怀,眼中的湿润早已消失。他只是不想在她刚离开的这些年里,有另外的女人来取代她的地位。

爱吗?

皇甫临清说不出来,但她是他唯一承认的伴侣,一个从各个方面都十分契合的伴侣。因为难产,那一条年轻的生命就此消失,皇甫临清做不到若无其事。他要将心底的一块位子留给那个让他欣赏的女人。即使将来有其他人入主太子府,太子妃的头衔,他依旧想要替她保留着。

那是皇甫临清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只为了那个早年相识,相伴多年的妻子。

掌下,有一块突起,那是一块玉佩,皇甫临清一直记得它,也记得它原先的主人。也许生活就是要这样,先历尽磨难,才能寻获最终的快乐与幸福。

分别前,那一抹灿烂的笑容,突然浮现在眼前,皇甫临清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对着端木琏缓缓说道:“也许,我会再次寻获幸福吧。”

阳光渐渐倾斜,洒下一片金光,将屋子里两人的身影拉长,带着丝丝凉爽的风,天渐渐变得昏黄。

半个月后,大军归来,已临近皇城,想着就快要回来的人,端木琏的心情既激动又慌乱。手轻轻抚摸着还平坦着的小腹,眼中竟出现一丝无措。

怕因为情绪影响到胎儿,端木琏回房休息。只是刚刚躺下才一会,就听着门外传来红绡的声音。端木琏急急从床上起身,冲到房门前,急忙拉开门,“红绡,你说什么?”

端木琏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有些不确定的望着门外的人,红绡的脸上带着一抹激动的神情,对着端木琏急急说道:“公子,王爷回来了!”

“真的?”不确定的再次问道。

红绡猛点头,却又“呀”的叫了一声,“公子,我这是太高兴了,都没把事情给您讲清楚。是这样的,王爷一入京就先去了皇宫,王爷让云飞先回府了,所以我才知道王爷先军队一步回来了,现在军队由轩辕将军领着,王爷才能先赶回京。”

红绡都觉得自己太激动了,以至于话都说不清楚。

“是这样吗?”端木琏消化着红绡的话,随即吩咐道:“让下人先去准备准备,别一会他回来了,又都手忙脚乱的。”

红绡得令下去准备,端木琏站在门口,心下狂跳着,暗暗用手压住,努力平复心情。

只是端木琏在房间里等了许久,都依旧不见皇甫天烨回来,渐渐有些耐不住。端木琏出了房门,想去前厅等着。

“爹亲,父王回来了吗?”皇甫景星午睡醒了,从下人口中得知了皇甫天烨即将回来的消息,揉着眼睛,扶着墙找到端木琏。

端木琏替他将因为睡午觉而有些凌乱的衣服拉好,皇甫景星亲昵的搂住端木琏,示意:“抱抱。”

捏捏儿子那有些养出­肉­的小脸,端木琏弯腰抱起他,“你父王去见你皇爷爷了,见完皇爷爷,就回来找景儿。”

皇甫景星圈住端木琏的脖颈,打着哈气,“嗯,那景儿陪爹亲一起等父王回来。”

两父子在前厅等了又等,好不容易等到皇甫天烨,却还没来得及高兴,竟然得知一个更让他意外的消息。

回来的除了皇甫天烨,还带来了一个人。

端木琏看着跟在皇甫天烨身后进来的皇甫音珞,只见两人脸上一脸的凝重,重逢的喜悦竟好似被那一抹凝重给覆盖。

“天烨……”端木琏弄不懂他们的表情,“你们这是怎么了?”

皇甫天烨紧锁的眉头在对上端木琏之时,舒展了开来。一把搂住端木琏亲了亲,另一只手抱起皇甫景星,听着儿子甜甜的叫着父王,皇甫天烨的心情好了不少。

“景儿,父王回来了,想不想父王啊?”又亲了亲儿子,皇甫天烨笑呵呵的问道。

“想,景儿想父王,父王回来陪景儿玩,景儿要骑马。”皇甫景星小手一抱,蹭着皇甫天烨的脖子,稚­嫩­的童音听的皇甫天烨很是高兴。

转头,低声问着端木琏,“想我吗?”皇甫天烨凑近端木琏,轻柔的问语让端木琏微微脸红。

皇甫天烨直直的看着他,让他不得不点头承认。

“音珞到底怎么了?”两人低语了一会,端木琏还是注意到皇甫音珞无甚­精­神的模样,忍不住询问道。

75、条件

皇甫天烨的眼神一正,转而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低头不语的人,脸上带着一丝怒气,冷哼道:“你问他,问问他都做了什么好事。”

皇甫天烨挥退所有的下人,只余下三人,唯有皇甫景星抱着皇甫天烨的脖子,不肯离开。

皇甫景星感受到皇甫天烨的怒气,眼睛转啊转的,看向皇甫音珞,小手一招,甜甜的唤道:“皇叔。”

皇甫音珞抬眼看看皇甫景星,瞥见皇甫天烨脸上的怒气,扁扁嘴,低下了头,不敢跟皇甫景星打招呼。

皇甫景星得不到回应,不高兴的扁扁嘴,小手圈着皇甫天烨,不高兴的说道:“皇叔坏,不理景儿。”

端木琏瞧见皇甫天烨跟皇甫音珞的神情,本就心中担忧,现在皇甫景星再来Сhā一脚,让他颇感无奈。皇甫天烨哄着宝贝儿子,也不管站在一旁的皇甫音珞。

见此,端木琏只好自己上前询问,“音珞,究竟出了何事?”

在端木琏的认知中,两人这一神情也就在一件事情上出现过,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却不想皇甫音珞爆出来的消息如此让他震惊。

“阿敏他,怀孕了。”皇甫音珞低着头不敢抬起,但对于端木琏的问话,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解释道。

“这……怎么会……”端木琏却是被震撼到了,虽然一开始他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毕竟对他们一族的人而言,男子皆可孕育子嗣,但没想到,仅仅一次,就出现了这样意外的结果。

“没什么不可能的,事实就是,他不仅强上了司鸿敏,还把人家的肚子弄大了,现在胎儿都三个月了。”皇甫天烨在一旁带着怒意说道,更是将端木琏震得目瞪口呆。

皇甫景星抬着小脑袋看着三个大人,小手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嚷嚷着:“肚子……大……”

皇甫天烨摸摸宝贝儿子的小脑袋,对于他好笑的行为给予一个笑容,换来皇甫景星咯咯的笑声。

顾不得皇甫景星那自娱自乐的行为,端木琏扶着椅子,缓缓坐了下来,依旧不敢置信的看着皇甫音珞。

“是那次的原因?”即使不用问,端木琏也明白,定是那一次荒唐的行为种下的果。

“没错,这小子可比我能­干­,一次就有了,哼。”皇甫天烨沉着脸冲皇甫音珞瞪了一眼,“要不是我意外发现司鸿敏正想要打胎,我也不知道这家伙有这么大的本事。”

“打胎?”端木琏闻言一惊。

皇甫天烨安抚道:“放心,被我阻止了,现在孩子还好好的,就是司鸿敏情绪不稳,我只能让军医开些安神静心的药,先给他服用,然后才带着人急忙忙赶回京。”

“再怎么说,也是皇族血脉,又岂是能够随便打掉孩子的,一回京,我就安排人把司鸿敏先送回去了,并吩咐了人看护着。然后进宫跟父皇解释了一下事情的始末,好在父皇并未震怒,只是要求音珞将人好好带回宫让他见见,就会下旨赐婚。”

皇甫天烨解释道,然而脸­色­依旧十分难看,而端木琏却依旧提着心,不敢放松下来。

“只可惜,这件事让母妃很生气,母妃说,不再接受男儿媳,让音珞死了那条想要娶他的心。音珞气不过,就顶撞了母妃,母妃一怒之下,气急攻心,晕倒了。”说着,皇甫天烨气愤的瞪了皇甫音珞一眼,也正是为了确保母妃的安危,他才会在宫中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才回府。

“这……”端木琏虽然知道容妃不待见自己,但容妃对皇甫音珞的宠爱是人所共知的,却不想竟会在这件事上,两呣子闹上了矛盾。

“明明是母妃太过分了……”皇甫音珞在那低声反驳,换来皇甫天烨又一个怒瞪。

“本来就是嘛,是我娶,又不是她娶,明知道我喜欢阿敏,她还不肯……”皇甫音珞在那碎碎念着,心中也有着闷气。

皇甫音珞的心里是很高兴司鸿敏怀孕之事的,本来以为那一场强迫的关系,两人之间可能就走到尽头了,却不想突然得知这个意外的消息,这让皇甫音珞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回京这一个月以来,他可是日夜思念着那个俊秀美丽的人,恨不得每日都能够抱着那人纤细的腰、抚摸着那细腻光滑的肌肤、闻着那人身上淡淡的药香一同入睡。也曾在心里不停的构筑着司鸿敏回京后,他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接近他。

现在,老天爷给了他一个光明正大到不能再光明正大的理由,他又怎么会不高兴。若不是把母妃给气晕了,皇甫音珞本该是很开心的去迎接司鸿敏。

端木琏可不知道皇甫音珞心中的那些想法,一脸担忧的看向皇甫天烨,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皇甫天烨瞥了一眼正低着头不住嘀咕着的人,对端木琏说道:“母妃那有父皇跟太医们在,不会有事的,现在,就看这小子能不能让司鸿敏心甘情愿的接受圣旨了。”

端木琏不解的看着皇甫天烨,“心甘情愿?”

“父皇已经同意了音珞的请求,答应赐婚,只是条件是,要司鸿敏心甘情愿的跟着音珞回宫去见父皇,才会拟诏书下旨赐婚。”皇甫天烨拉开皇甫景星抓着自己衣服玩耍的小手,对端木琏解释道。

皇甫景星不高兴的哼哼,转而又去扯皇甫天烨的衣带,被皇甫天烨抓住了小手,却引得他咯咯直笑。

端木琏对于皇上同意赐婚的事并不感到意外,以明帝对皇甫音珞的宠爱,自然会满足他的一切可为请求,只是让端木琏意外的是,那个条件。

司鸿敏对皇甫音珞的态度,他都看在眼里,单就听皇甫天烨说到司鸿敏曾想要私底下打胎之事就可以看出他对这个胎儿的不喜之感。若要司鸿敏心甘情愿,只怕就是让皇甫音珞在他面前自裁,司鸿敏也不见得会皱一下眉头,说不定还会拍手称好呢。

好看的眉宇皱了起来,端木琏看着皇甫音珞,眼中满是担忧。皇甫音珞抬头正好看到他那充满关切的眼神,­精­神一振,拍拍胸脯,说道:“琏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让阿敏接受我的。”

“你先让他肯见你再说其他大话吧。”皇甫天烨在一旁泼冷水道,激的皇甫音珞立马泄了气。

“我陪你一起去吧。”端木琏不放心的说道,换来皇甫音珞的欢呼。

“琏哥哥你才是我亲哥,比皇兄好太多了。”端木琏的支持让皇甫音珞更加多了一份信心,想要抱住端木琏好好感激一下,被皇甫天烨站起来一脚踢开。

“啊哈,皇叔好­棒­。”皇甫景星看着被皇甫天烨踢的闪到一边去的人,竟是拍着小手欢呼起来,“父王更厉害。”转而又冲皇甫天烨笑道,抱紧皇甫天烨,小脸蹭着大脸。

“景儿别闹。”皇甫天烨倒是很受用儿子的称赞,只是端木琏没有那个心思,沉着脸对皇甫景星说道。

小家伙得了黑脸,不高兴的嘟嘟嘴,“爹亲凶,坏坏。”趴在皇甫天烨的肩头,小声抱怨。

皇甫天烨一路赶回京,还没得到休息,又急急入宫。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府里,为了皇甫音珞惹下的祸,只得了些时间匆匆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连和端木琏好好说说话,跟宝贝儿子玩一会的时间也没有,就又赶去了司鸿府。

而端木琏因着皇甫音珞的事情,也一时忘记了告诉皇甫天烨他同样怀有身孕之事,直到看到司鸿敏,他才突然惊觉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司鸿敏被关在房间里,房内一切会有危险的物品都被转移出去,手脚并未被束缚,而是服用了一些药,导致司鸿敏现在全身无力,只能躺在床上,无法起身。

一旁,端木雁宸自得知司鸿敏发生了那样的事,就一直惊魂不定,由夫君在旁安抚,他也强制镇定着。

端木琏三人来到司鸿府,随同下人引路行至房间,正好看见端木雁宸端着一碗粥,细心的喂着司鸿敏,只是司鸿敏脸­色­十分难看,“我不喝。”声音十分轻柔,不复往日的气势,显得柔弱无力。

“敏儿乖,把粥喝了,对你跟对胎儿都好。”端木雁宸俊秀的眉宇紧紧蹙在一起,脸上挂着满满的担忧,两父子相似的容颜皆是带着一抹苍白,让人瞧之心生怜惜。

三人站在房门口,看着房间里的人,最后还是由端木琏先上前一步,轻声唤道:“雁宸世叔。”

房内的两人闻言,一同转向房门口,相似的脸上一个带着惊讶,一个则是带着愤怒。

端木雁宸缓缓站起身,看着端木琏,疑问道:“你是……琏儿?”

端木琏点点头。

端木雁宸略显激动,“你都长这么大了,说起来,你比敏儿还大个几岁呢。”脸上挂起一抹温煦的笑容,那温柔的笑脸让人感到暖心,而感触最大的要数皇甫音珞。

相比端木雁宸那笑容,皇甫音珞多希望司鸿敏也能冲自己露出一个笑脸,但现实是,司鸿敏正怒视着皇甫音珞,双眼中­射­出的是浓浓的恨意。

“阿敏……”皇甫音珞踏前一步,轻声唤道。

而回应皇甫音珞的的则是,司鸿敏的怒吼声:“滚,我不要见到你,你给我滚出去……”

76、交谈

司鸿敏虽全身无力,但那一句充满恨意的话还是让在场的众人一怔,尤其是皇甫音珞,满脸失落的望着司鸿敏,拧着嘴,双眼带着忧郁之­色­。

端木琏与皇甫天烨对于皇甫音珞得到这样的对待,虽早有预计,却也难免替皇甫音珞感到悲哀,尤其是当着端木雁宸的面。

司鸿敏那激动又气愤的态度,让端木雁宸对皇甫音珞投以疑惑的目光。端木雁宸是一个温雅之人,平素也不喜出门,即使家人身份不同于一般的官宦,但他几乎从不入宫参加宫宴,对于此刻站在眼前的三个人,除去端木琏,他并不知晓另两个人的身份。

“琏儿,他们是?”端木雁宸看向端木琏,询问道。

端木琏回头看看两人,指着皇甫天烨说道:“这是我夫君。”又指着皇甫音珞,“这是五皇子。”因为明帝依旧未给皇甫音珞封王,端木琏只得这般介绍。

皇甫天烨听到他的介绍,微微一笑,倒是让端木琏有些脸­色­微红。

端木雁宸怔了怔,收起心中的惊讶,对着两人行礼。

“有劳烨王送我儿回府。”对于皇甫天烨派人送司鸿敏回府之事,端木雁宸答谢道。

斯文俊秀,柔声细语,端木雁宸是与司鸿敏完全不同­性­格的人,若说两人最像父子的地方,仅仅是那俊秀的容貌,在­性­情上,端木雁宸温雅,司鸿敏骄横。

司鸿敏天生聪颖,又是家中独子,自小受到他人的宠爱,娇蛮任­性­,已是惯常。只是在外,他都以冷漠对待他人,其他人也没有过多的机会去了解他。而在家里,司鸿敏又最受他爹亲端木雁宸的疼爱,可说是大小事情都得依着他心意。

这一次,意外怀孕,本就让司鸿敏心中郁结,偏偏被人带回京,又遇上皇甫音珞,司鸿敏更不会有好脸­色­给人。

“爹亲,你让他们走,我不想见到他们。”司鸿敏对于端木雁宸那好脾气的态度感到不值,即使躺在床上,他依旧冷眼瞪着皇甫音珞,直看得皇甫音珞难过的低下头。

“敏儿。”端木雁宸微微蹙眉,看向司鸿敏。

“爹亲,那是毁我清白之人,难道你还想要我笑脸相迎吗?”司鸿敏气呼呼的冲端木雁宸说道,心中对于皇甫音珞更是多了一分恨意。

端木雁宸低头不语,咬着嘴­唇­,其实他心中对于这件事也十分介怀。毕竟端木一族的男子不同与寻常人,更何况,这一次不仅失了清白之身,更是珠胎暗结。且这孩子又不是普通的血脉,皇族之血,又岂是他们能够随意处置的。

即使能随便处置,但端木一族的后代中,仅有男子的血脉可以传承。并不是说只有男子所生的后代才有孕育之能,而是端木一族中,只有男子的后代,即使是男女结合所生,下一代中的男孩皆带有孕育之能。

在端木一族中,这个特殊的血脉一直是男传男,不管双亲是一男一女,亦或者是两个都是男子,只要其中的男子是带有端木血脉的,下一代的男子皆是能够传承到这支特殊的血脉。

也正因为如此,对于他们而言,嫁给男子与娶个女子都是一样的。然而,上天给了他们这样独特的血脉,相对的,孕育的机会却是较之正常女子少之又少。

历代族人之中,亦有不少夫妻或夫夫终身未得一子。孩子得来不易,而他们也不敢轻易夺取还未成形的胎儿的生命。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端木雁宸不知如何是好。这也是他得知司鸿敏怀孕之事时会惊慌失措的原因。

皇甫天烨踹了皇甫音珞一脚,示意他主动些,打着眼神——小的你搞定,大的交给我。

皇甫音珞腿一曲,抬眼看看皇甫天烨,读懂了那眼神,整个人­精­神一振。

“呃,端木叔叔,能让我跟阿敏单独说几句话吗?”皇甫音珞带着诚恳的目光,对着端木雁宸说道,“我会对这件事负责的,请您给我一个机会。”怕端木雁宸讨厌自己,皇甫音珞摆低姿态,谦恭有礼。

“滚,我不要看见你……”司鸿敏听到皇甫音珞的话,怒狠狠的吼道。

端木雁宸瞧见司鸿敏那模样,有些痛心。再看皇甫音珞,端正俊俏,身姿挺拔,态度谦逊,端木雁宸略一点头,道:“嗯。”

转而看向司鸿敏,看着司鸿敏那气愤的目光,安抚着摸摸他的脸,柔声道:“敏儿,为了你跟孩子,你们好好说话,切莫动了胎气。爹亲就在外头,有事就叫爹亲。”

毕竟是自家孩子,也怕他再吃亏,端木雁宸将房间让给了皇甫音珞与司鸿敏,却是站在门外,一步不肯离开。

“端木世叔,皇上已经同意了给他们赐婚……”门外,端木琏对着端木雁宸说道。

门内,皇甫音珞看着明显怨恨自己的人扭头无视自己,心里有些难受,但还是关切的上前。

走至床榻边,皇甫音珞看着司鸿敏盖着薄被,替他掖了掖被子,见他不理会自己,皇甫音珞只得先开口:“阿敏,孩子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滚!”司鸿敏看也不看他一眼,低声怒吼道。

“阿敏,你别这样,小心身体。”看着他剧烈起伏的胸口,皇甫音珞担忧的扑上去,想要安抚,却遭到司鸿敏的怒视,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却是怎么都不敢放下去。

对于皇甫音珞想要碰触自己的举动,司鸿敏毫不留情的给予一个怒眼,直到皇甫音珞收回了手,他才扭过头,不予理睬。

一时无语,房间里显得静悄悄的,气氛有些压抑。皇甫音珞注意到司鸿敏脸­色­略显苍白,这才想起他服了药,全身毫无力气。

“阿敏,那一次,我也是情不自禁,谁让你那般诱惑人嘛……”皇甫音珞越说越小声,只因司鸿敏那双眼中,­射­出的怒火是那么明显。

但在皇甫音珞的眼中,虽然有些恐怖,但那双美丽的眼睛,俊秀的容颜,还是让皇甫音珞十分喜欢。

尤其是想到那一日,两人在山洞里翻云覆雨,极尽缠绵。虽然那只是皇甫音珞单方面的想法,但男人毕竟是冲动的生物,被情yu控制,而对象又是如此美丽之人,皇甫音珞觉得他并没有做错。在他看来,那是正常男人都会有的冲动,只是他完全遵循本能而已。

“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司鸿敏并不知道皇甫音珞此刻脑中的想法,愤怒让他本就不多的体力消耗殆尽,轻喘着气,淡漠的开口说道。

“别,别赶我走。我们分开一个多月了,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起过我吗?我可是天天想着你。”皇甫音珞沿着床榻边坐下,抬手想要去牵司鸿敏那露在被子外的手。

因为药物的关系,司鸿敏即使厌恶皇甫音珞,却也躲不开他伸过来的手。被他紧紧抓住手,气的司鸿敏怒瞪向他。

皇甫音珞选择了无视那个瞪眼,微微垂下眼,双眼看着那被自己握住的手,感受到他的瘦弱,心疼的说道:“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人都瘦了一圈了。”

司鸿敏无力躲开他,听着皇甫音珞叨叨絮絮的讲着话,听着他诉说对自己的爱慕,心中充满了鄙夷。

“你喜欢我什么?不就是我们上了一次床而已,有必要把感情都算上吗?”司鸿敏扭过头,看着皇甫音珞,面无表情,甚至是冷漠异常的说道。

“我不是因为跟你做了那事,才说这些话的。我是真心喜欢你了,即使没有那件事,喜欢就是喜欢,绝对没有参杂其他。”见他丝毫不将自己的感情放在眼里,皇甫音珞有些受伤,但还是强调道。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好,从门口出去,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相信你。”司鸿敏冷哼道,淡漠的眼神看着皇甫音珞。

“阿敏。”对于司鸿敏的态度,皇甫音珞的心已经快接近千疮百孔了,但他也明白他们的开始并不如人意。

任何人在两个人发生过关系之后再来说喜欢,正常人也都不会去相信,更何况,一开始司鸿敏就不喜欢皇甫音珞,即使皇甫音珞一再的强调自己的感情,也引不起司鸿敏的信任。

“不用叫的这么亲热,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司鸿敏冷声说道,对于皇甫音珞那满是伤心的神情视若无睹。

“即使我们都已经有了孩子,你也要这么说吗?”皇甫音珞伤心道。

“哼,这个孩子是我能左右的吗?”冷哼一声,司鸿敏瞪着皇甫音珞,“如果不是你跟着我去了山洞,如果不是你强要了我,这孩子他又怎么会出现。”

许是嫌话语不够伤人,司鸿敏再次接着说道:“如果可以,我恨不得他立马消失,我一点都不想要他。”

几尽咬牙切齿的话语,让皇甫音珞震惊的看着他,那张俊秀的脸上,带着满满的恨意,“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吗?”

“我自己的孩子自然要。”司鸿敏淡然道,“但他是在一场弓虽暴中得来的,你说,我会喜欢他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笑容,竟是带着一丝冷血的味道,看的皇甫音珞心惊不已,同时又心痛不已。

77、攻心

面对司鸿敏,皇甫音珞将心中的爱慕倾倒出来,却是遭到司鸿敏的鄙夷,更是受到诸多嘲讽,几尽心灰意冷。

“不管你信不信我,不管你是如何的讨厌肚子里的孩子,我对你的爱都是最真的。”怀着悲痛的心情,皇甫音珞再次说道,“阿敏,我跟父皇求了旨意,请求父皇给我们赐婚,而父皇也同意了。我不想再次强逼你,但是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孩子,你能不能接受我的心意?”

近乎卑微的语气,皇甫音珞满怀哀伤的看着司鸿敏,跪立在床边,只差剖来胸膛,挖出他的真心给司鸿敏看。

对于皇甫音珞那一行为,让司鸿敏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阴­沉,冷着声音,鄙夷道:“瞧瞧你现在都什么样子,也不怕被人笑话了堂堂东皇五皇子,对着人下跪,就为了那不值几文钱的感情。”

“阿敏,在你眼中,难道我对你的爱真的不值钱吗?你这是在贬低我呢,还是在贬低你自己?”伤上加伤,心已经被刺痛到麻木,皇甫音珞抬起头,看着司鸿敏那张美丽却带着虚弱、又充满了愤懑的脸。

皇甫音珞的话让司鸿敏感到气愤,双手微微握成拳,怒道:“皇甫音珞,我不会喜欢你,也不会嫁给你,你少痴人做梦了。”

“为什么?”皇甫音珞不懂,“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我?”

“因为你就是这么让我讨厌。”司鸿敏瞪着眼,气呼呼的说道。

“不。”皇甫音珞摇头,从地上起身,俯身靠近司鸿敏,“我们第一次在军营见面,那时候你对我的态度就很奇怪。若不是你总是拿怨恨的目光看着我,我也不会那么在意你,而若不是你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也不会尾随你,甚至不会受到诱惑进而强要了你。”

随着皇甫音珞的话语,司鸿敏脸上的愤怒越来越明显,要不是他受制,全身无力,只怕他早已经从床上跳起来,狠狠掐死皇甫音珞。

皇甫音珞并不是傻子,对于司鸿敏那不同寻常的态度,他早已心存怀疑,“我曾经怀疑过,在溯凤,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然而我却记不起我们在其他场合有过接触。我本想要询问你,但却不想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以至于我们现在的关系变成如今这般。”

收起受伤的心,皇甫音珞沉静下来,“阿敏,是不是我以前曾经得罪过你,以至于你一直怀恨在心?”

司鸿敏瞪着皇甫音珞,他绝对不会告诉他,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若不是从前的那一段纠葛,司鸿敏真希望从未认识过这个人,那么,也不会有自小带来的那一份气闷,以至于发展成如今的怨恨。

更因此,两人结下了这么一段理不清闹不明的关系。

见他不语,皇甫音珞继续说道:“如果真是那样,那么,阿敏,我任你打任你骂,但求你接受我的一片心意,请不要再践踏它好吗?”

执起司鸿敏的手腕,对着自己的脸就打了起来,安静的房间里,“啪啪”的细小声音响起,司鸿敏看着他抓着自己无力的手腕朝他的脸上打着。

“放手。”司鸿敏咬牙怒道,“你以为用这个就能够博取我的同情吗?别太天真了。”

“我没有这么想。”面对司鸿敏的冷脸,皇甫音珞摇头道,“我只是希望让你开心一些。”

“哼,我开不开心与你无关,你别管的太宽了。”司鸿敏抽不回自己的手,只得转过脸去。

“阿敏,接受我吧。”皇甫音珞突然凑近他耳边,柔声说道。

“你做梦……”司鸿敏气愤之下,猛的转过头来,却恰好两人的嘴­唇­互相擦过,气的司鸿敏就想打人。

皇甫音珞突然发难,一把抓住司鸿敏的双手,将人压倒在床,堵住司鸿敏想要惊呼的双­唇­。

司鸿敏气极,瞪大了双眼,怎么也搞不懂为何刚刚还一副凄惨相,宛如被人休了的弃­妇­一般的人,此刻竟然嬉皮笑脸的占着自己的便宜。

司鸿敏自然不懂皇甫音珞的心思,然而,皇甫音珞却是有些弄明白了司鸿敏的脾气。

打从一进房间,司鸿敏那虽然冷漠的态度,但却没有最初的暴躁。一开始司鸿敏那句句刺痛皇甫音珞心脏的狠话,确实让皇甫音珞心痛。但司鸿敏并没有急着赶自己出去,而是一直用着几近刻薄的话语来伤害自己。

皇甫音珞并不能百分百掌握别人的心思,但是猜测,还是能够猜个大概出来。于是他用着卑微的姿态去接近司鸿敏,却遭到对方的鄙夷,双眼中的鄙夷盖过愤怒,就让皇甫音珞心中明了几分。

苦­肉­计,自然没那么容易得到同情,看司鸿敏那样子,光用嘴硬心软来形容也不确切。而皇甫音珞却是明白了他的心理。

攻心为上。

皇甫音珞在心里洋洋自得,却忘记了司鸿敏再受制,也不是一个好揉捏的柿子。

而皇甫音珞非得见了血,才会收起他的那些小聪明,或者说是,自作聪明的行为。

“你以为这样就能够让我乖乖就范,少做梦了。”司鸿敏吐掉口中的血,冷然看着皇甫音珞被自己咬破了的­唇­,一想到刚刚他那条舌头伸进自己的嘴里,司鸿敏就气愤不已。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占了便宜,却偏偏又无力反抗,司鸿敏在心里唾弃着自己的无能,脸­色­更加­阴­郁。

皇甫音珞擦去嘴角的血迹,心里却是开心起来。“阿敏,其实你并不讨厌我,是不是?你只是在心中怨恨我,怨恨我们……”皇甫音珞想了想,接着说道:“我们曾经相识过,但是我却将你忘记了,于是你怨恨着我。”

司鸿敏眯起眼,看着皇甫音珞那变来变去的神情。皇甫音珞仔细想了想,却是依旧想不起来。

“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那你慢慢想吧。”司鸿敏闭眼不想再谈,他的身体近来因为怀孕,本就不好,加之服用了某些药物,­精­神早已不济。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赶人,然而皇甫音珞却是将之当成了司鸿敏的退让。

满心欢喜的抱住司鸿敏,急急问道:“阿敏,你是不是接受我了?是不是?”

“你少做梦了,我只是没­精­神赶你而已。”司鸿敏微微皱眉,不耐烦的说道。

“阿敏,我的好阿敏,你就从了我吧。”皇甫音珞不依不饶的说道,“我让父皇立马给我们下旨赐婚,以后你天天管着我,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好吗?”

这一招是皇甫音珞百试百灵的好招,凡是有求于明帝,皇甫音珞就拿这一招出来,只是习惯成自然,皇甫音珞竟是对着司鸿敏也使了起来。

“你烦不烦我,我说了不嫁就是不嫁,你是耳朵聋了还是脑袋进水了,听不懂人话吗?”司鸿敏愤怒的睁开眼,狠狠瞪着皇甫音珞,怒道。

“我……我只是想要娶你而已。”皇甫音珞低垂着头,一脸受伤的模样,嘀咕道。

对于皇甫音珞那小媳­妇­的模样,司鸿敏做呕吐状,心中觉得自己对这样一个人记恨了十几年,还因此被他给强了,落得替人怀孕生子的结果,实在太可悲了。

“想娶我,好,有本事你把你遗忘的那段往事记起来,我才会考虑……”

“真的?”皇甫音珞激动的打断了司鸿敏未尽的话语,高兴的抱住他猛亲,被司鸿敏一口咬住脸颊,疼的他哇哇直叫。

司鸿敏亮出自己的一副白牙,吓得皇甫音珞不敢造次。揉揉被咬出牙印的脸颊,皇甫音珞说道:“阿敏,我一定会想起那件往事的。”

司鸿敏翻了一个白眼,随即瞪眼,“把我爹亲叫进来,我饿了。”

皇甫天烨与端木琏在门外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给端木雁宸,端木雁宸虽未表态,但两人也看出他并不是迂腐之人。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却是,皇甫音珞的态度。

本以为他会沮丧的出来,却不想竟是带着一脸笑容。

询问之下,才得知了经过,两人皆感到讶异。只是看向司鸿敏,依旧是那未退的恨意。为了不打击到皇甫音珞的好心情,两人装作未知,只希望事情真能顺利发展。

事情是否能够顺利,现在就看皇甫音珞了。而皇甫音珞自顾自思索着,打了声招呼就回了皇宫。皇甫天烨这才有机会搂着端木琏亲热一番。

回府的马车上,皇甫天烨刚搂住端木琏,想要亲吻,却遭到端木琏的阻止。

皇甫天烨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抓住那捂着自己嘴­唇­的手,皇甫天烨送到嘴边轻轻啃咬着。

“我一直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端木琏抬头看着他,抽回自己的手,反过来抓着皇甫天烨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其实,我也怀孕了。”

皇甫天烨震惊的张大了嘴,傻愣愣的看着端木琏,毫无反应。

“真的?”皇甫天烨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端木琏,让端木琏不满的皱起了眉。

“你这算什么表情?难道怀疑我吗?”气呼呼的瞪他,端木琏一下子­阴­下脸,满脸不高兴。

“不……不是,我怎么会怀疑你呢?”皇甫天烨赶紧解释道,搂住那略带生气表情的人,安抚道:“我只是太高兴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而已。”

皇甫天烨轻轻抚摸着那平坦的小腹,“是那一次吗?”

即使不用问,皇甫天烨也明白是那一夜得来的惊喜,两人分开那么久,重逢后也只有过那么一次亲热的机会。

“当然,这都已经三个月了,不是那一次,难道我们有很多次吗?”端木琏突然语气强硬的说道,顺带丢了个鄙视的眼神给皇甫天烨。

“琏,你真­棒­。”皇甫天烨傻呵呵的笑道,抱着端木琏就吻住他的双­唇­。

78、忆起

皇甫音珞得了司鸿敏的应诺,就天天跑去小心伺候着,更是抓紧时间表现自己,以期让司鸿敏早早爱上自己。只是让皇甫音珞烦恼的却是,他想了许久,依旧未能够记起那件被遗忘了的往事。

三番五次缠着司鸿敏,让他给点提示,最后都只能得到一个冷脸,皇甫音珞害怕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亲近关系会因此消散,让他再不敢去追问司鸿敏。

于是,可怜的他只能躲在端木琏那,整日唉声叹气。

只是,皇甫音珞却再次受到了刺激,看着满目的喜庆布置,皇甫音珞苦哈哈的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张着嘴说道:“为什么就不是我成亲呢……”

端木琏刚吩咐完下人,一转身就听到皇甫音珞的话,笑了笑,道:“我们尊贵的五皇子,这是在抱怨娶不到媳­妇­吗?”

在皇甫音珞的身边坐下,端木琏给自己倒了杯茶,忙了一上午,确实有些累了。

皇甫音珞苦着脸瞅了端木琏一眼,“琏哥哥你就会笑话我。”

突然­精­神一振,挑起来抓住端木琏的手,惊得他险些将整杯茶水倒翻。皇甫音珞不好意思的替他擦擦水迹,一面说道:“琏哥哥,你都能替云飞跟红绡做成媒,那帮我也去说说吧,阿敏他这几天又开始板着脸不愿见我了。”

一大早,皇甫音珞就去找过司鸿敏,只是得了司鸿敏的一个大冷脸,皇甫音珞只得灰溜溜的跑到端木琏这来寻求安慰。只是没想到,原来明日即是云飞与红绡的成亲之日,端木琏正忙着替他们筹备婚事。

看着别人成双成对,皇甫音珞可是羡慕死了。更何况,他回忆了大半个月,都没想起那件事,眼看着父皇给的期限就快到了。到时候要是娶不到司鸿敏,皇甫音珞都要打起出家的念头了。

端木琏无奈的笑笑,拉开皇甫音珞抓着自己的手,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孕夫嘛,自然脾气比较古怪,你若是连这点都忍受不住,别说他不愿意见你,就连我都会瞧不起你。”

端木琏的话,让皇甫音珞立刻苦了脸,“琏哥哥,我怎么会忍受不了呢,我只是担心阿敏气坏身子,这才不敢在他面前出现。我的好哥哥,你就帮帮可怜的小弟我吧。”

端木琏看着皇甫音珞,从前的少年也已经成年,现在已是个英俊的男子,只是那心­性­,却俨然还是一个孩子。端木琏拍拍他的肩,沉声道:“云飞与红绡本就两情相悦,若不是之前因为战事,两人早该成亲。而你们两人,却是不同。”

停顿了一下,端木琏继续说道:“音珞,先不谈你们曾经结下过何许恩怨,单就你跟他的相遇,一开始就留下了一个错误的开始。若是你再不努力加把劲,小心他带着孩子,一辈子不见你。”

“啊……琏哥哥,你别吓我,阿敏他真的做得出这种事。”皇甫音珞担心的抓抓头,一脸害怕。司鸿敏那强硬的个­性­,皇甫音珞这段日子以来,可是天天领教,他就是怕有个万一,这才整日烦恼着。

虽说现在司鸿敏不再明显排斥自己的接近,对于肚子里的孩子也耐心的接受了下来,但保不准哪天心情不好,就冲着自己谩骂,或者又动起念头想要打掉孩子,那皇甫音珞可不得吓坏了,他的小心脏可是每天经受着考验呐,受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惊吓啊。

“既然你都心里明白,那就好好回忆吧。”端木琏略带幸灾乐祸的说道。

其实他私底下早已找过司鸿敏,两人谈过心,对于这两人之间的矛盾,心中早已有数。这一对冤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是司鸿敏的退让,只是皇甫音珞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兀自担忧着。

八月初八,宜嫁娶。而云飞与红绡的婚礼就定在了这一日。

婚礼虽然简单,但来观礼的人却也不少。除去红绡娘家那一边的,竟是连太子、皇甫音珞、轩辕莫宇等人也都来了,最高兴的要数几个孩子。

云飞与红绡可是受宠若惊,一番仪式下来,忐忑之下的两位新人被送入了洞房。

婚庆筵席上,三个小家伙吃饱了,就欢闹着追打开来,留下几个大人边吃边聊着天。

只是众人都吃的尽欢,皇甫景星却急匆匆的跑了回来,抓着端木琏的衣角,嚷着道:“爹亲,景儿也想娶媳­妇­。”

大红的小礼服衬着皇甫景星那粉团似的小脸,因为玩闹,他那张白­嫩­的小脸泛着红晕,好似诱人的红苹果,让人很想咬一口。

尤其是这么没头没脑的冒出来的一句话,让正在吃菜的几人纷纷被噎着。当中以端木琏的反应最为强烈。

端木琏刚被皇甫天烨喂了一勺酒酿圆子,因为皇甫景星的一句话,一颗圆子卡在喉咙里,下不去,吐不出,憋的他满脸通红。

皇甫天烨可担心坏了,小心翼翼的拍着他的背,总算是让那颗不省心的圆子吞了下去。也因为这样,皇甫天烨都不敢再喂端木琏吃酒酿圆子了。

皇甫景星抬着小手,也给端木琏拍拍,一边嘟囔着嘴,瞅站在一旁的轩辕倾云。

端木琏顺了顺气,跟皇甫天烨示意他没事了,转而看向皇甫景星。皇甫景星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他倒也不害怕,只抬头冲端木琏笑笑,“爹亲小心,别伤着弟弟妹妹。”说着小手还摸摸端木琏的肚子,那小大人的模样,让众人一阵好笑。

端木琏摸摸他的头,问道:“不好好玩,怎么突然跑过来?”心中想着刚刚听到的那句话,端木琏看看轩辕彦良与轩辕倾云,也不知这三个小家伙又跑去玩什么了,一身衣衫都弄得乱七八糟。

云曦梦也瞧见了,少不得说两兄弟一顿,但手上却是细心的替两人整理着衣衫。

皇甫景星看看轩辕倾云,又转头看看端木琏,皇甫天烨一把将他抱起,放在腿上坐好,替他整理起衣服。

“爹亲,景儿也想娶媳­妇­。”皇甫景星看了众人一眼,竟是有些害羞的说道。众人本就对他的话感到惊奇,此刻见了他小媳­妇­似的模样,更是惊讶不已。

别说,皇甫景星自小不怕生,胆子也大,平时捣蛋做坏也不少,就是挨训了,也会顶撞几句,受了气才哭。这样害羞的模样,着实少见。

端木琏与皇甫天烨对视一眼,被皇甫景星的话给惊到。反而是皇甫临清笑着替众人问出问题:“景儿怎么想到要娶媳­妇­呢?”

皇甫景星抬眼看了皇甫临清一眼,诺诺道:“红姨姨漂亮,景儿也要漂亮媳­妇­。”低着头不敢看众人,只看着自己的小手,捏捏手指。

众人一愣,接着纷纷笑了起来。

“你个小毛孩,才几岁啊,就想着要娶媳­妇­。”皇甫音珞笑着站起身,走过来摸摸皇甫景星的头。

皇甫景星抬眼瞪了他一眼,不满的嘟囔道:“皇叔坏,嘲笑景儿。”

皇甫音珞失笑,抱起他,捏捏他的小脸,安抚道:“皇叔怎么会嘲笑景儿呢,景儿可比皇叔厉害。皇叔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连媳­妇­是什么都还不知道呢。”

皇甫景星圈住皇甫音珞的脖颈,瞧见他一脸笑容,迟疑的问道:“真的?景儿比皇叔厉害?”

皇甫音珞赶紧点头,毫不吝啬的翘起大拇指赞道:“景儿真厉害。”

皇甫景星呵呵笑了,抱着皇甫音珞蹭了蹭,回头冲端木琏与皇甫天烨说道:“那景儿可以娶媳­妇­吗?”

两人颇感无奈,“等景儿长大了,就可以娶媳­妇­。”

“景儿三岁了,不小了。”皇甫景星不满的说道,却是让众人感到好笑。看着大人们都捂嘴笑着,皇甫景星板着脸,露出他自以为很凶狠但在别人看来很可爱的眼神,大声说道:“景儿要娶媳­妇­,景儿要娶云哥哥当媳­妇­。”

笑声一停,所有的视线都转向轩辕倾云,只见轩辕倾云憋红了一张俏脸,正气呼呼的瞪着皇甫景星。再看皇甫景星,也正盯着轩辕倾云看。

“哈哈……”云曦梦突然发出笑声,拉拉轩辕倾云的俏脸,“云儿,你被景儿抢先了啊,娘亲好不容易给你定来的媳­妇­,现在可是嚷着要娶你当媳­妇­呢。”

云曦梦满心的欢喜,却没想到轩辕倾云板起脸,冷着一张小俏脸,气呼呼的推开云曦梦,嚷道:“我才不当媳­妇­。”

小腿一迈,冲到皇甫音珞的面前,抬起头,朝皇甫景星喊道:“下来。”

“哦。”

皇甫景星应道,捏捏身体,从皇甫音珞的怀里下来,低着头站在轩辕倾云的面前,又是一脸小媳­妇­样。

轩辕倾云伸出手,皇甫景星自动的牵住。一旁众人看着两个小家伙手牵手的走了,端木琏一脸惊奇的看着宝贝儿子那听话的模样跟着轩辕倾云离开,而云曦梦却是挑挑眉,对端木琏说道:“看来还是景儿适合当媳­妇­啊。”云曦梦说着笑倒在轩辕莫宇的怀里。

轩辕倾云带着皇甫景星去了房间里玩,只是两个不安分的主,弄得满屋子棉絮乱飞,地上床上白花花的一片,两个小身影在那一片白里滚来滚去,玩的不亦乐乎。

“云哥哥坏。”皇甫景星抓起一把棉絮就冲轩辕倾云扔去,只是软趴趴的棉絮砸不疼人,反而在两人的身上留下诸多棉絮团子。

“看招。”轩辕倾云毕竟年长一岁,抓着一把棉絮就往皇甫景星的衣服里塞。

“啊……”皇甫景星叫了一声,转身就想跑,却被轩辕倾云压倒。

“松手。”见他护着衣服,轩辕倾云命令道,皇甫景星嘟嘟嘴,最后松开手,被轩辕倾云塞了一大团棉絮,撑的胸前鼓起一团,看的轩辕倾云乐极了。

吃完了筵席进屋的众人,看着两个小家伙,皆感到十分无奈。

“我想知道他们这又是在玩什么?”看着满屋子乱飞的棉絮与两个孩子,轩辕莫宇沉着脸,冲云曦梦问道。

“琏,景儿也不小了,该好好读点书了……”一旁皇甫天烨看着宝贝儿子,对端木琏说道。

云曦梦与端木琏对视一眼,他们对两孩子的破坏力可是十分清楚,谁让他们一直放纵着他们两个呢。

皇甫临清摸着下巴,寻思着。

皇甫音珞眯着眼,看着滚做一团的两人,突然惊呼道:“我记起来了……”

79、吃­肉­

泰和二十九年的中秋,格外喜庆热闹。

一来,东皇跟西蒙之间的战役最终以东皇获胜宣告结束。

二来,烨王妃端木琏再次怀孕,让本就因打了胜仗而开怀的明帝更加高兴。

三来,五皇子皇甫音珞寻获真爱,更是美人孩子同得,让明帝三度开怀。

大好的天气,夜空中一轮明月高高悬挂,为今年的中秋再添一道美景。景仪宫内,太监宫女忙碌的准备着今夜赏月所需之物。

众大臣早已经在园子里静候明帝的到来。

随着一道爽朗的笑声,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众大臣的眼前,随后而来的是德妃与容妃。

今夜明帝心情十分之好,让众人入座,随即就有一个太监举着一物出现,却原来,明帝要当着百官之面,亲自宣布圣旨。

当众人看到出来接旨的是皇甫音珞与司鸿敏,心中的疑惑一下子都解开。

皇甫音珞对司鸿敏的喜爱,早已在他天天奔赴司鸿府的举动下,被有心人士探知。此刻听着圣旨里的内容,更是确定了所有人在心中的猜测。

圣旨宣读完,皇甫音珞高高兴兴的接下谢恩,随即激动的拉着司鸿敏入座,献着殷勤。

要说皇甫音珞能抱得美人归,还是多靠了皇甫景星这个小福星。若不是那一日见了皇甫景星跟轩辕倾云在房间里玩,弄得满屋子棉絮,他也不会灵光一现,突然记起久远的记忆中,曾经有过的那一幕。

皇甫音珞自小也是个顽皮的孩子,因为玩闹的多了,他那­性­子也变得无所谓,今日对这个感兴趣,过不了两天,就对别的感兴趣。

也因此,当年逛到太医院,欺负了人。只是那一日的记忆被容妃的责罚占据了,也就因此忘记了那个被他欺负的小孩。更因为后来太子拿了好玩的东西,他那小孩子心­性­,自然是被吸引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司鸿敏将那件事记恨了这么多年。

然而,皇甫音珞却是很感激曾经结下的小恩怨,若不是那件事,他们也不会再有接触,更不会发展成今时今日这样的关系。

所以,得了圣旨,皇甫音珞算是吃下一颗定心丸,只等了大喜之日的到来,欢欢喜喜的把心爱之人娶回家。

“拿开,我不吃。”司鸿敏板着脸,冲皇甫音珞怒道,只是周围人声鼎沸,那一道小小的怨气声,早已被淹没,唯有皇甫音珞听的见。

皇甫音珞早已经磨厚了脸皮,知道司鸿敏刀子嘴豆腐心,把那一筷子鱼­肉­扔进自己的嘴里,挑了一块红烧­肉­喂给他,“来,阿敏,吃块­肉­,好好补补身子。”

小心翼翼的呵护,满脸笑容,在其他人眼中宛如一对恩爱小夫夫。

另一边那对恩爱的夫夫,正对于坐在中间的宝贝儿子感到很无奈。

“景儿,乖乖坐着吃,边乱动。”端木琏可没心思看其他人,正对着皇甫景星板着脸。越长越大,却是越来越不听话,现在就连吃个饭,还要人喂。

要人喂也没什么,问题是,还不乖乖让人喂。

这不,宴席都开始不少时间了,其他人吃吃喝喝,看着歌舞。端木琏就得哄着自己家那小祖宗乖乖吃饭。

“唔,景儿不要吃鱼,景儿要吃­肉­。”皇甫景星摇摇头,躲开端木琏喂过来的一块鲜­嫩­的鱼­肉­,指着一盘红烧­肉­对端木琏说道。

端木琏一沉脸,“乖乖把鱼吃了,天天吃­肉­对身体不好。”

“景儿不要吃。”皇甫景星扭头,“爹亲可以吃­肉­,为什么景儿就不能吃?爹亲坏。”嘟着嘴,看着皇甫天烨夹了一块红烧­肉­喂给端木琏,皇甫景星心里感到不高兴。

因为端木琏一直给皇甫景星喂着吃的,导致他自己顾不上吃些东西,皇甫天烨看着心疼,自是不停的给他夹一些菜,喂给他。

而皇甫景星就是不高兴,他不要吃鱼,偏偏爹亲一直给自己喂鱼吃。而他想吃­肉­,又不被允许。

“你个小坏蛋,你爹亲辛辛苦苦给你喂饭,你还挑三拣四了,也不想想你爹亲都没吃多少东西,会饿着你爹亲跟肚子的小宝宝的。”皇甫天烨捏捏皇甫景星那气鼓鼓的小脸,又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自己的嘴里,看着皇甫景星一脸渴望的看着自己,皇甫天烨笑的合不拢嘴。

“你还逗他。”端木琏瞧见父子俩的行为,气道,转而继续安抚皇甫景星:“景儿乖,鱼­肉­也是­肉­,那­肉­吃多了会长胖的,难道景儿想要变得胖乎乎的吗?”

“爹亲骗人,你们吃了都不胖,景儿也要吃。”皇甫景星嚷嚷道,兀自从位子上站起来,趴在桌子上,伸手就要去抓盘子里的­肉­,看的端木琏心惊。

“我的小祖宗哦,你也不怕把衣服弄脏了。”端木琏抓住皇甫景星,把他拉回来,只是皇甫景星不甘心于被抓回来,小腿乱踢,却是恰巧踹到了端木琏的肚子上,已经四个月的肚子已经有了些微凸起,在衣服的遮掩下虽看不出来,但挨了一脚,还是让端木琏脸­色­一白。

“唔……”端木琏感到些许疼痛,将皇甫景星推到皇甫天烨的怀里,抚摸着肚子,安抚肚子里受了惊的孩子。

“爹亲……”皇甫景星知道自己刚刚踢到了爹亲的肚子,有些害怕的唤道。

“怎么样,难受别忍着,我去唤太医。”皇甫天烨担心的抱住端木琏,瞧见他额头渗出细微的汗珠,担心他的身体。

“我没事,景儿这么小,那一脚也没多少力气,可能是宝宝饿了,跟我闹脾气呢。”端木琏拉住他安抚道。

“景儿乖,让父王喂你吃饭,爹亲要给宝宝喂饭吃。”摸摸皇甫景星的小脸,怕他心里难受,于是安慰道。

皇甫景星爬起来,伸手替端木琏擦擦汗珠,“嗯,景儿乖乖吃饭,爹亲也吃饭,弟弟妹妹也吃饭。”

皇甫景星安静的吃饱了,这才从皇甫天烨的怀里下来,迈着小腿,跑到了皇甫临清的身边。皇甫临清一见他过来,赶紧抱了起来。

“皇伯伯。”皇甫景星坐到皇甫临清的腿上,甜甜的唤了一声,让皇甫临清整个人舒畅极了。

亲亲他的额头,皇甫临清拿了一只橘子,剥开了,一瓣一瓣的喂到皇甫景星的嘴里。

“景儿刚刚是不是不乖乖吃饭呢?”皇甫临清笑着问道,却见小家伙撅起了小嘴,塞了一瓣橘子,把那张小嘴撑的鼓鼓的。

皇甫景星吃着橘子,露出一副小可怜样,“今……儿……才……母……有。”一边吃一边说,出口的话语让皇甫临清听的笑了起来。

“好好吃,咽下了再说话。”皇甫临清拿起帕子,替他擦去嘴角流下的汁液,示意他慢慢吃。

“景儿才没有。”皇甫景星吃完橘子,突然抱住皇甫临清的脖子,扁着嘴说道:“景儿有乖乖吃饭。”抬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端木琏与皇甫天烨,又凑近皇甫临清的耳边低语几句。

“你啊,真是不乖。”闻言,皇甫临清无可奈何的捏捏皇甫景星那满脸委屈的小脸,“你爹亲有小宝宝了,你以后是要当哥哥的,怎么可以这么不听话欺负小弟弟呢。”

“景儿错了。”皇甫景星低着头,眨眨眼,眼角噙着泪水,认错道。

皇甫临清摇摇头,替他擦去那被忍住而未落下的泪水,亲亲他,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是不能哭的,被人瞧见了要让人笑话的。乖,你爹亲不会怪你,皇伯伯也不怪你,景儿这么乖,我们都知道的。”

皇甫景星抱住皇甫临清,把眼泪擦在他的衣服上,再抬头,已经是一张笑脸,“景儿才没哭。”

皇甫临清笑了笑,拍拍他的小脸蛋,“没哭没哭,我们景儿是男子汉,怎么会哭呢。告诉皇伯伯,想吃什么?”指着一桌没怎么动过的菜,问皇甫景星。

皇甫景星呵呵笑着,一指,­奶­声­奶­气的说道:“景儿想吃­肉­,只要一块就好。”

上首,德妃看着底下的皇甫临清细心的照顾着皇甫景星,对明帝说道:“皇上,您看,清儿多疼爱景儿。”

明帝顺着德妃的话看去,瞧见那一桌,点头道:“景儿招人喜欢啊。”对于这个心爱的小皇孙,明帝可是疼爱的紧,谁让皇甫景星小小年纪,就很会说话,总是讨得明帝欢心呢。

明帝对皇甫景星的喜爱,单就平日里各式赏赐不断就让满朝上下看在眼里,明白在心。

“确实。”德妃赞同的点点头,又说道:“清儿也年纪不小了,太子妃走了两年,这太子府一直没个女主人,也不是个办法。皇上您看,清儿这么喜欢景儿,若是给清儿指个侧妃,生几个孩子该多好。”

自从太子妃去世,德妃就没少替皇甫临清担忧,这两年来,她也没少替皇甫临清物­色­侧妃子的人选,只是……

“清儿太专情,朕也跟他说过几次,只不过他一直不想再娶。”明帝叹气着说道。

“可也不能一直由着他说不娶就不娶啊。”德妃无奈的说道,看着下方一大一小开开心心的吃喝着,德妃整了整神情,再次说道:“皇上,容臣妾寻个时间,找清儿好好谈谈,替他纳一个侧妃吧。”

80、媳­妇­

皇甫临清并不知道有人正担忧着自己的婚事,正高兴的喂着怀里的皇甫景星吃着东西。而皇甫景星吃的小肚子鼓起,这才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靠在皇甫临清的怀里,打着饱嗝。

“景儿饱了。”晃晃小腿,皇甫景星满足的说道,咧着嘴笑着。

皇甫临清替他揉揉肚子,给他消消食。

皇甫景星在皇甫临清的怀里窝了一会,不安分的又开始捏动。从皇甫临清的怀里爬起来,水汪汪的大眼睛转啊转,看到不远处的皇甫音珞,双眼一弯。

从皇甫临清的身上爬下来,对着皇甫临清摆摆手,就跑到了皇甫音珞的那一桌。

这时,皇甫音珞正耐心的哄着司鸿敏吃菜,“阿敏,再吃点青菜吧。”虽然一直在哄着,却也难得成功喂给司鸿敏吃下,但也足够皇甫音珞开心了。

“你烦不烦啊……”司鸿敏被他喂了一整晚,本就耐心不多的他,可没少冲皇甫音珞发脾气,只是那家伙的脸皮越来越厚了,司鸿敏都感到无法了。

抬头才骂完,就瞧见皇甫音珞身后站着一个小身影。一身水蓝­色­的锦袍,衬着那张白皙­精­致的面庞,十分讨喜。小家伙歪着头,正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圆溜溜亮晶晶的大眼睛一弯一弯,冲自己展露着笑容。

司鸿敏愣了愣,这才认出那个小家伙的身份。

只见小家伙伸出小手,扯了扯皇甫音珞的衣袖,­奶­声­奶­气的唤了一声:“皇叔。”

皇甫音珞拿着筷子的手一抖,菜掉在了桌子上,让司鸿敏瞧见了微微皱眉。皇甫音珞可不管这些,放下筷子,一个转身,就看见皇甫景星站在自己的面前。

皇甫景星微笑着,冲皇甫音珞展开双手,“抱抱。”

“哎哟!”皇甫音珞大笑着一把抱住皇甫景星,使劲亲了亲那张白­嫩­的小脸蛋,“景儿还知道过来皇叔这边啊。”

皇甫景星抱着皇甫音珞的脖子,凑上脸去给他亲,慢悠悠的回道:“爹亲说,要懂得长幼。”

皇甫音珞嘴角抽了抽,却正好瞧见司鸿敏捂着嘴偷笑,也不计较皇甫景星先去找皇甫临清,再过来找自己的原因了。

皇甫音珞抱着皇甫景星转了个身,将他放在腿上坐好。皇甫景星抓着皇甫音珞的手臂,大眼睛盯着一旁的司鸿敏看,神态认真。

司鸿敏瞧见他,不予吝啬的给予了一个笑容,让皇甫音珞心中羡慕。

“漂亮叔叔。”皇甫景星看着司鸿敏,突然叫道,回了司鸿敏一个大大的笑脸。

皇甫景星那可爱的模样,让司鸿敏心情大好,也不计较还有皇甫音珞在一旁,伸手摸摸皇甫景星的小脸,说道:“真乖。”

皇甫景星抓着司鸿敏的一只手,甜甜的说道:“漂亮叔叔可以叫我景儿,爹亲他们都喜欢叫景儿。”

“景儿,这名字真好听。”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司鸿敏笑着说道,抬头,却正好撞上皇甫音珞的笑脸。

司鸿敏愣了愣,转而又低下头,拍拍自己的腿,对皇甫景星说道:“景儿来叔叔这边坐会。”

“好。”皇甫景星很不厚道的抛弃了皇甫音珞,转而投入到司鸿敏的怀抱。

皇甫音珞眼中的羡慕之­色­更多了,何时看到过司鸿敏这么和善的一面啊,眼看着皇甫景星坐到了司鸿敏的腿上,小手抓着大手,仰着小脑袋,看司鸿敏。

“景儿想不想吃些东西?”司鸿敏低头问皇甫景星,又看了看桌上的菜。因为每一样都被皇甫吃过,显得有些杂乱,司鸿敏想了想,还是拿了点葡萄剥了起来。

“漂亮叔叔,景儿喜欢吃葡萄。”见他剥着葡萄皮,皇甫景星仰着头笑着说道,半转了身,小手抓着司鸿敏的衣服,靠在他的怀里。

“我来我来。”皇甫音珞不甘被冷落,一边嚷着一边拿起葡萄也剥了起来。

司鸿敏瞪了他一眼,低声道:“多事。”只是嘴角却是微微上扬,将剥好了的葡萄喂给皇甫景星吃。

皇甫景星可是开心极了,来者不拒的吃下一颗又一颗葡萄。

皇甫天烨将端木琏喂饱了,抬头正好看见皇甫景星窝在司鸿敏的怀里,小脸带着享受的笑容,接受着司鸿敏跟皇甫音珞的服侍。

端木琏也瞧见了宝贝儿子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这一晚上,都吃了不少东西了,你还是带他回来吧,不然吃撑了又该不舒服了。”

皇甫天烨搂着端木琏的腰,收回视线,看向端木琏,瞧见他那一脸的担忧,安抚道:“你别太担心了,就随他去吧,音珞他们会照顾的。到是你,肚子还难受不?”

伸出一手,摸摸端木琏的肚子,刚刚可没少把皇甫天烨吓坏。

覆上皇甫天烨那抚摸着自己肚子的手,端木琏摇摇头,道:“我没事。”之前只是因为被皇甫景星不小心之下踢了一脚才会感到些许难受。过了这么一会,早已经得到缓和。

“宴席还没这么快结束,你要是难受可不许忍着不说,不然只会让我更担心。”皇甫天烨再三叮咛道,他对端木琏那总喜欢独自隐忍的个­性­并不喜欢,总是害怕自己会担忧,却不知道他越是隐忍,自己反而更害怕。

端木琏握住皇甫天烨的手,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真的没事。若是有任何不舒服,一定立即告诉你。”

皇甫天烨望着他,抓紧他的手,“既然你知道我的担忧,就该明白我的心情……”

端木琏与皇甫天烨说着话,另一边,皇甫景星才不关心两个父亲的话题,在司鸿敏那再一次吃饱了的他,揉着肚子,舒服极了。

“漂亮叔叔是皇叔的媳­妇­吗?”

怕皇甫景星乱动踢到司鸿敏的肚子,皇甫音珞将人抱了回来,细心的替他揉着圆鼓鼓的肚子,而皇甫景星却是看着司鸿敏,问出一个让他好奇了许久的问题。

皇甫景星的话一出口,皇甫音珞与司鸿敏皆是一怔,司鸿敏还未回应,皇甫音珞早已经笑着捏捏皇甫景星的小脸,笑道:“景儿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皇甫景星得了夸奖,双眼一眯,笑呵呵说道:“景儿本来就聪明。”

“真不害臊。”皇甫音珞一把捏住皇甫景星的下巴,取笑道。

“那漂亮叔叔以后会给皇叔生个小宝宝吗?”皇甫景星转了转头,躲开皇甫音珞的手,再次问出一个让司鸿敏感到尴尬的问题。

“会啊,等明年,景儿就可以当哥哥了。”皇甫音珞笑着抱起皇甫景星,心情极好的亲亲他,眼角瞧见司鸿敏又羞又气的神情,心情更加愉悦。

皇甫景星打量着司鸿敏,对皇甫音珞说道:“皇叔,爹亲给景儿生弟弟,那漂亮叔叔给景儿生妹妹好不好?”

人小心不小,皇甫景星早早就在心底做着打算,要是爹亲生不出妹妹怎么办?他对于弟弟跟妹妹都好好奇,现在得知漂亮叔叔会给皇叔生宝宝,他就动起了小脑筋。

皇甫音珞倒是被他的问题难住了,生儿生女,这事可不是他能左右的,但不管儿子女儿他都喜欢,于是对皇甫景星说道:“景儿这事你要找漂亮叔叔,皇叔可没办法告诉你是弟弟还是妹妹。”

皇甫景星努努嘴,朝司鸿敏看去,仰着小脑袋,一脸期待的对他说道:“漂亮叔叔,景儿想要妹妹。”

司鸿敏被两人的话说的尴尬无比,这种事又哪是他能够决定的。心中气愤,瞪了皇甫音珞一眼。对上皇甫景星,却是恢复一脸笑容,柔声道:“景儿喜欢妹妹吗?”

“嗯。”皇甫景星点点头。

“那你亲亲叔叔。”司鸿敏哄着皇甫景星,本想着转移他的注意力,却不想皇甫景星扑过来亲了自己一下,并说道:“亲亲就会有妹妹了吗?景儿好高兴。”

也不管司鸿敏因为自己的话而呈现呆愣的模样,皇甫景星嚷嚷着,“我要告诉皇爷爷,景儿有妹妹了。”

明帝早已经注意到皇甫景星那异常开心的模样,看着小家伙奔过来,弯腰抱住。

“皇爷爷,景儿告诉您一个好消息。”皇甫景星爬到明帝的腿上坐好,笑呵呵的说道,引得一旁的德妃与容妃皆是好奇的看着他。

“什么好消息?”明帝顺着他的话问道,脸上笑容慈祥。

“爹亲给景儿生一个弟弟,漂亮叔叔给景儿生一个妹妹,以后景儿又有弟弟又有妹妹了。”皇甫景星板着手指数着,一边高兴的说道,等待着明帝也一同开心。

明帝想了想,明白过来他话中所说的人是司鸿敏,笑着摸摸他的头,“这么好的事情啊,怪不得景儿这么开心呢。”

皇甫景星突然低着头,嘀咕道:“要是景儿能娶媳­妇­,那就更开心了。”

明帝没听清他的话,问道:“景儿想要什么,皇爷爷给你做主。”对于这个讨喜的皇长孙,明帝可喜爱的紧,但凡小家伙有所要求,明帝自是通通答应。

仰起头,皇甫景星看着明帝,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撒娇道:“皇爷爷,景儿想要娶媳­妇­,媳­妇­会生小宝宝。”

父王有爹亲这个媳­妇­,就有了自己跟小弟弟,皇叔有漂亮叔叔这个媳­妇­,也会有小妹妹,皇甫景星简单的心里想着的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而听清了皇甫景星话语的明帝与二妃,皆笑了起来。

明帝逗弄着皇甫景星,问道:“那景儿想要哪个媳­妇­啊?”

皇甫景星有些娇羞的看着明帝,捏着手指,轻声说道:“景儿想要云哥哥当媳­妇­。”他可是一直惦念着这件事呢。

81、新婚

都说童言无忌,但在长辈的眼中,小辈的一言一行往往会给他们带来无数的欢声笑语。而正因为皇甫景星那小孩子心­性­的话语,让明帝龙颜大悦,就连一旁的德妃与容妃都笑的合不拢嘴,直夸皇甫景星小小年纪眼光独特。

只是皇甫景星说的认真,却得不到明帝他们的承认,只当他小孩子心思,说过笑过也就罢了。这就让皇甫景星有些生气,感到不满。

“皇爷爷,景儿是说真的。”皇甫景星一板脸,气呼呼的冲明帝怒道。

明帝愣了愣,随即笑着捏捏皇甫景星那张­精­致的小脸,说道:“皇爷爷相信景儿,轩辕家的小子长的那么标致,给景儿当媳­妇­很相配呢。”顺着怀里的宝贝皇孙的话,明帝脸上的笑容越发多了起来。

皇甫景星太小,可听不出明帝那讨好的话语,只当得了皇爷爷的同意,以后就能够娶云哥哥当媳­妇­了,于是抱着明帝的脖颈,一起笑呵呵。

心情甚好的明帝更是亲自夹菜喂皇甫景星,看的下方的端木琏心惊不已。

“天烨,你去把景儿带回来吧,这再吃下去,晚上景儿又该闹肚子了。”端木琏脸上挂着满满的担忧,抓着皇甫天烨的手臂,直催促。

皇甫景星别看人小,胃口却不小。只是再能吃,他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小小的肚子装不下那么多食物。曾经有几次因为吃的多了,半夜直喊肚子难受,可把端木琏吓得半死。

只是皇甫景星记吃不记疼,每次难受过了,一转眼就忘了疼痛。若不是端木琏顾着他的饮食,只怕他天天要喊肚子难受了。

而且今晚皇甫景星从自己这一桌,吃到皇甫临清那,又跑到皇甫音珞那一桌吃了不少,看着现在明帝心情大好喂着皇甫景星,端木琏哪还能坐得住。

“都说他像只猪了,这么能吃。”皇甫天烨瞥了眼被明帝抱着吃的开心的儿子,低头对端木琏说道,“你别太担心,让他难受难受,看他以后还这么嘴馋。”

端木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还说风凉话,要是晚上他又喊难受,我可把你踢下床了。”

一听自己要被赶下床,皇甫天烨赶紧讨好道:“别气别气,小心你的身子,我去把他抓回来总成了吧。”

在端木琏的瞪眼下,皇甫天烨急忙忙站起身。直到端木琏看着他将儿子带回来了,这才略微松口气。

“爹亲。”被皇甫天烨抱回来的皇甫景星挂着大大的笑容对着端木琏唤道,双手一伸,就要端木琏抱。

皇甫天烨可不给他机会,捏捏他,道:“小胖猪,吃的肚子都圆溜溜了,还想爬你爹亲身上,想压坏你爹亲啊。”拍拍他的小ρi股,抓着扭来扭去的人坐下。

“父王坏,景儿要跟爹亲一起坐。”皇甫景星冲皇甫天烨龇牙,气呼呼的说道,又揉揉自己的小ρi股。

端木琏微微叹气,皇甫天烨总爱逗景儿,而景儿也总不示弱,看着那一大一小孩子气的模样,端木琏倍感压力,这要是再生一个顽皮的出来,可不是给自己再添压力嘛。

想归想,但端木琏可不会因为担心孩子顽皮而绝了生孩子的心思。对他而言,孩子是两人感情的见证,只希望更多,又怎么会嫌弃呢。

“晚上吃太多了,宵夜不准再吃了。”端木琏从皇甫天烨的手里抱过皇甫景星,摸摸他的小肚子,沉着脸说道,换来皇甫景星一张苦瓜脸。

“哦。”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皇甫景星扭头对皇甫天烨吐吐舌。

中秋夜赏月必不可少,衬着如此明亮的月­色­,吃着月饼,何其幸哉。

自宫中出来,已是夜半,皇甫景星早已累的躺在皇甫天烨的怀里呼呼大睡,端木琏疲惫的靠在皇甫天烨的肩头,闭目休息。

马车平稳的行进着,皇甫天烨一手搂着心爱之人,一手抱着宝贝儿子,心情十分愉悦。月光透过车窗照在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映出浅浅的笑意,带着满足。

“天烨。”

“嗯。”

端木琏睁开眼,抬头看他,皇甫天烨低下头,对上端木琏的视线,瞧见他眼中一抹迟疑的神­色­,问道:“怎么了?”

“我……”端木琏欲言又止,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其实他刚刚想到太子,想着太子妃去了之后,太子一直未娶。尤其是看着他对景儿如此喜爱,端木琏这才担心他会不会因为太子妃与那个孩子的早逝对他造成了某些影响,以至于他迟迟不再纳妾。

端木琏在担心着太子的同时,德妃也因为这件事,将太子留在了宫中。只是德妃还未表明,皇甫临清就先拿话堵住了德妃准备的说辞。

“清儿,姨娘这也是担心你,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你唠叨。”德妃叹着气,看着这个自小养大的外甥。

清俊秀美的容貌与自己那早逝的姐姐有着五成相似,而那­性­子,却是像了十成十,都是一样的执着专情。

德妃并不知道皇甫临清的真正身世。因为先皇后与端木文清有着一层特殊的关系,两人在容貌上着实有些相似,也正因此,皇甫临清的身世才从未有人质疑过。

只是端木琏从未见过先皇后,所以在见了皇甫临清之后,才会将他与端木文清联系起来,进而让他一点点发现了两人之间那被隐瞒了的父子关系。

“姨娘,感情之事并不是随意可得,清儿知道您的担忧,也明白您的想法,但是清儿目前还无法将雨菲与孩子完全放下,所以并不想在近期纳妾。”皇甫临清略带忧­色­的说道,看在德妃的眼中,却是感到心疼极了。

“你这孩子,难道你一辈子忘不掉她们,你就不打算纳妾了吗?”德妃抚摸着皇甫临清的脸,细细的看着他的容颜,“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将来等你父皇退位,你要面对的不止是这天下的百姓,还有一个后宫的女人。你不能因为忘不了她们,而不纳妃,将整个后宫置之不顾。”

“清儿没有忘记。清儿正是明白自己的身份,才不想纳妾。”皇甫临清沉声道,想着那身不由己的身份与责任,皇甫临清没有感到一丝自傲,反而却是多了无尽的压力。只是他从来都是藏在心中,不愿对人说起。

“姨娘别替清儿担心,清儿都明白,等清儿能够放下她们,自会跟父皇请旨纳妾。”瞧见德妃眼中的忧虑,皇甫临清安抚道。

德妃早年生下一女,却在还未满月之时就夭折了,而皇甫临清自幼没了母妃,德妃将他视为亲子,而皇甫临清亦是将他视为亲母。即使没有血缘的联系,两人之间的关系较之寻常呣子更为亲密。

“既然你明白,那姨娘也不再多说。”德妃拍拍他的手背,“今晚就留在宫里陪姨娘吧,这些日子,甚少见你进宫,姨娘天天念叨着你有没有照顾好自己,瞧瞧你这身子,怎么都不见长­肉­啊。”

中秋的气氛才刚过,京陵城的老百姓们又迎来了一场欢闹的喜事。

皇族的婚礼素来繁琐,从寅初时分就要开始准备,早已成年的皇甫音珞,在成亲前终于受封珞王,赐下府邸。因为珞王府与司鸿府相距甚远,整个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绕过半个京陵城,才将新王妃迎回。

皇甫音珞与司鸿敏的婚礼办的十分宏大,整个京陵城的百姓都夹道观看,作为新郎,皇甫音珞身着大红喜袍,骑着高头骏马,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将自己的王妃接到新家。

繁复冗长的仪式下来,皇甫音珞早已经有些不耐烦。好不容易拜完了天地,皇甫音珞就迫不及待的牵着司鸿敏的手进了洞房。

只可惜他还来不及跟司鸿敏亲热亲热,就被一脚踹出了新房,让等在外头的一­干­人等看的有趣又好笑。

“我媳­妇­害羞了,大家别站在门口,走,我们喝酒去。”皇甫音珞豪气的说道,拉着一群看好戏的人去喝酒庆祝。

等门外的人走光了,司鸿敏掀开盖头,气呼呼的扔了红巾,露出底下一张艳丽的容颜。

“坏小子,真是便宜你了。”司鸿敏嘟囔了一句,将身上那些个累赘的装饰物摘掉,转而一身轻松的躺下来,拉过被子就睡了起来。

皇甫音珞被人灌的晕头转向,终于回了房,只是他晕乎乎的,嚷着:“阿敏……阿敏……”

双眼打转,也没瞧见人,扑到床边,却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咚”的一声摔倒在地。

司鸿敏黑着脸,看着那倒在地上还一个劲叫着自己的人,扶着腰从床上起来,踢了踢皇甫音珞,谁想被他抓住一只脚,让司鸿敏险些摔倒。

“醉鬼,让你喝酒,今晚你就睡地上吧。”气的他抽回脚,重新躺回去。

翻了个身,又爬起来看了看地上的人,气呼呼的拉了一床被子,丢到皇甫音珞的身上。皇甫音珞抱住被子,使劲蹭了蹭,“阿敏……洞房……”

司鸿敏听了嘴角一抽,翻身盖住被子,不想理会那个醉的不醒人事的家伙,“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在被子里磨着牙,司鸿敏一肚子怨气。

皇甫音珞抱着被子,感觉到一阵­阴­冷,抖了抖身体,嘴上却依旧不住的嚷着:“阿敏,亲亲,我们洞房……”

82、不见

秋高气爽,天空碧蓝无垠,太阳高高悬挂在天际,温暖的阳光扑撒下来,给人以温和宁静之感。

对皇甫临清而言,夏季太过炎热,冬季又太过严寒,之于他那副羸弱的身体都是一种折磨,也只有春秋之际才能够感到轻松与舒畅。

即使时间不停的在流逝,但心中的悲伤并为消散。让侍从留在延福寺里,皇甫临清独自漫步于林间。

山林间树木茂盛,投下片片斑驳。每当心情沉寂之时,皇甫临清都会前往延福寺,不为拜佛祈福,只为陪伴早逝的孩子。

那一座小小的墓地,因为有寺院里的僧人在照料,没有杂草,却更显得孤零零。

从怀中取出一张画,取代了之前已经斑驳破碎的画纸。皇甫临清细细抚摸着画,对着墓碑细语着:“你都有两岁了,是不是也该长成这么大这么漂亮了呢?只可惜爹看不到你,只能凭感觉描绘出你的模样,有你娘陪伴着,你要快快乐乐的……”

将心中的思念倾吐而出,泪水早已顺着眼角滑落。

孩子的早逝,在皇甫临清的心里划下难以磨灭的一道伤痕,对皇甫景星的喜爱,对轩辕倾云的疼爱,对轩辕彦良的关爱,都是皇甫临清用以弥补他那无法给予自己孩子父爱的转嫁。

“如果……”喃喃开口,心中的悲伤却让皇甫临清无法继续。人生没有如果,妻子没了,孩子没了,这也许就是他皇甫临清的命吧,谁让他是一个不该生于这个世界的人呢。

背靠着墓碑,皇甫临清不顾地上那些尘土席地而坐。仰起头,想要将眼底的泪水逼回去,却望见头顶的一片­阴­影。

背光之下,泛着泪水的双眼使得他看不清那片­阴­影,却能够听到一道清爽开朗的声音。

“如果看见我,你会不会高兴?”声音的主人将头低下几分,凑到皇甫临清的面前,俊朗的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明亮有神的眼睛含笑的看着皇甫临清。

皇甫临清眨眨眼,有些呆愣的看着凑到眼前的那张脸,却让眼中的泪水不住的滑落下来。

“怎么哭了?”贺兰舒伸手替他拭去泪水,略带心疼的说道,“见到我不开心吗?”

皇甫临清转过头,有些惊慌的擦着眼泪,语带慌乱的说道:“我没事。”对于他的突然出现,皇甫临清有那么一瞬间感到不知所措,反应过来之后,却莫名的有一丝开心。

他弄不清那怪异的感觉,只是两人的每一次见面都是在他最落寞的时候,皇甫临清感到有些难堪。

贺兰舒转了个身,在皇甫临清的身边坐下,取出一张帕子递给他,柔声道:“用这个擦吧,别把眼睛擦肿了。”

皇甫临清顿了一下,忘了擦泪,微微仰头看着身旁那人的侧脸,却是发现那人眉宇之间,好似有着一股悲伤。

眨眨眼,再看,却是对上贺兰舒的笑容。

皇甫临清略带尴尬的接过帕子,道了声谢。

“你的手怎么了?”拿着帕子,皇甫临清瞧见他的手上有些伤痕,虽细小,却密集。

贺兰舒伸伸手,不在意的说道:“一点小伤而已,过两天就好了。”转头看皇甫临清,“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顿了顿,没有说出那个哭字。

皇甫临清却明白他的疑惑,指着墓碑说道:“这是我儿子的墓。”看似平静的话语却带着无尽的悲伤,未­干­的泪水再次泛出,只是还未来得及掉落,皇甫临清已被人一把抱住。

“伤心就别忍着,我的怀抱借给你。”贺兰舒搂住他,低声安慰着,眼中却是泛起阵阵怜惜。自两人分别之后,怀里人依旧是那么的瘦弱,只需一只手,就能够将他圈住。

贺兰舒那宽厚的怀抱让皇甫临清得到了依靠,靠在他的怀里,皇甫临清默默地流着泪,直到将心中积压的哀伤发泄了出来,他才记起自己正靠在一个并不熟识的男人怀里哭泣。

脸上微微泛起一抹绯红,皇甫临清推开他,自地上站起来,理了理衣衫,故作镇定,“谢谢。”

贺兰舒跟着起身,瞥了一眼那无字的墓碑,注意到那一张画,眼神微微一变,瞬间又恢复常态。

将自己的心情收拾好,皇甫临清看向贺兰舒,两年不见,那人依旧是当年那俊朗的模样,却又多了一股惑人的魅力。

转开视线,皇甫临清看着不远处的花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皇甫临清曾重回那个小木屋找他,只是那时只有一室空寂,并无人迹。

对于他的突然出现,皇甫临清既疑惑又好奇。

“美人独自伤心哭泣,我怎么能不出现安慰呢。”贺兰舒似笑非笑的看着皇甫临清,却在瞧见皇甫临清泛红的脸颊之时,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皇甫临清瞪着他,并不相信他的托词,只是也无心追问对方不愿透露真意的缘由。将坟头整理了一下,皇甫临清准备回寺里。

贺兰舒送皇甫临清回了延福寺,离开前,告诉皇甫临清他在京城的落脚点,希望他有空可以过去找他,皇甫临清笑着应下,目送他离开才进了寺里。

用过斋饭,皇甫临清才带着侍从回了城。回府的半道上,却正好瞧见端木琏急急忙忙的走过,身边竟是未跟一个下人。

皇甫临清担忧的追上端木琏,“出门怎么也不带个下人在身边,万一出了事怎么办?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身体。”皇甫临清瞥了一眼他的肚子,因为被宽大的衣服遮掩,虽然肚子并不明显,但毕竟已有五个月的身孕,哪能随处乱走呢。

“你要担心我还不如去担心音珞,我看他今晚又得被赶出房了。”端木琏有些不厚道的将皇甫音珞惹司鸿敏生气,被撵出房的事情同皇甫临清说了一遍,换来皇甫临清的瞪眼。

“就为了这事,你就不顾自己的身子跑去他那劝架吗?”皇甫临清拉着端木琏上了轿子,示意轿夫去烨王府。

那一对冤家成亲之后也没个消停,司鸿敏更是因为怀孕,整个人脾气暴躁极了,也亏得皇甫音珞能忍得住那个火爆脾气的王妃,更是天天当宝似的伺候着。

端木琏倒是不介意他的指责,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脸上泛着笑容。

“琏,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皇甫临清看着他那微凸的肚子说道。

“嗯?”端木琏疑惑的看着他。

“这都已经五个月了,为什么肚子隆起的并不明显呢?”皇甫临清摸摸他的肚子,眼中满是疑惑,“明明太医说这是双胎……”

闻言,端木琏止了笑容,抚摸着肚子,“可能孩子还小吧。”自我安慰似的说道。

其实端木琏与皇甫天烨都担心过胎儿的发育状况,只是太医诊断之后,只说一切安好,虽然同样对于胎儿的状态有些疑惑。

明明是双胎,也有五个月的身孕,但肚子看起来跟正常怀孕的状态相似,在众人担忧、好奇与期盼之下,随着时间的过去,看着逐渐隆起的肚子,所有人的忧虑才得到疏解。

“爹亲,肚子大大……”

直到六个月之后,肚子明显的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以至于到了八个月,已经是正常十月,即将临盆的模样。

皇甫景星开心的趴在端木琏的身边,小手摸着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正紧紧盯着端木琏。

端木琏也颇感无奈,因着这庞大的肚子,他再也不能随意走动,只能整日躺在床上安心养胎。好在已经入冬,外面天寒地冻,也失了出门的兴趣。身边有皇甫天烨与皇甫景星陪伴,也不觉无聊。

只是面对皇甫景星那一脸好奇的模样,端木琏唯一感到麻烦的就是他那时不时冒出来的惊人之语。

“爹亲肚子大大,景儿肚子小小……嘻嘻,景儿也想要大大……”皇甫景星摸摸端木琏的肚子,再摸摸自己的小肚子,笑着说道。

端木琏好气又好笑的捏捏皇甫景星的鼻子,“别瞎说。”

皇甫景星吐吐舌,抱住端木琏的手臂使劲蹭蹭,两父子在床上玩了一会,皇甫景星突然扁起嘴,从床上爬起来,边说道:“爹亲,景儿饿,要吃糕糕,父王怎么还没回来?”

“你这只小猪猪,乖乖等着你父王拿吃的回来。”本想着限制他的食量,但一见他喊饿,端木琏早就心疼了。晚膳才用过没多久,皇甫景星就嚷着想吃点心,端木琏只好打发皇甫天烨去拿些吃的。

只是皇甫天烨去拿点心有一会时间了,却一直未回来。经皇甫景星这么一提醒,端木琏也有些奇怪。正准备唤下人进来,房门却是被人推了开来。

皇甫天烨端着糕点进来,只是脸­色­却有些难看。

“景儿饿,父王好慢。”一见皇甫天烨走到床边,皇甫景星急忙忙去抓吃的,嘴上抱怨道。

端木琏瞧见他神­色­不对劲,有些担忧的问道:“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脸­色­就变得这么难看?”

皇甫天烨按住他的肩膀,让他不要起身。俯身摸了摸端木琏的脸颊,低声道:“刚刚接到太子府的下人来报,太子他……不见了……”

83、贺兰 ...

月黑风高,月亮被乌云挡住,夜空中只有星星在尽职的发散着它们那微弱的光亮。

冬日的大街上,不见一个行人,家家户户亮着灯,透过窗户泄露出来的身影伴随着欢声笑语给人一片欢喜的气氛。然而那样的热闹丝毫感染不了孤独行走在大街上的皇甫临清。

今日他只是照例进宫请安而已,为何要让他撞见那一幕,为何要让他知道那不该也不愿知晓的真相呢?

“我算什么?我为什么要存在?”自出宫后,他一直自问着,却没人能够给予他一个正确的答案。

自暴自弃之下,皇甫临清不顾自己的身体,弃了软娇,并将随从全部打发回去,孤寂的徘徊在偌大的京陵城里。

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那是入冬之初,明帝赏赐所得,据说是用了数十只雪貂的皮毛制作而成,极尽华贵。然而也不过是一件保暖的披风而已,再好,也温暖不了皇甫临清此刻冰冷的身心。

双手冰冷,几乎失去知觉。皇甫临清却也不管不顾,肆意走着。

极尽繁华热闹的街道不同于刚刚所路过之处,那是京陵最为热闹的一条街,只在夜晚迎来众多的客人,带着喧嚣热闹的嘈杂声,皇甫临清这才发现自己竟是走到了百华街。

“百花楼。”仰头,入眼的三个字让皇甫临清感到可笑。

门口花枝招展的站着几个艳装浓抹的女人,挥着手中的丝帕,招揽着来往的行人。而其中,早有人一眼盯上了站在门口处的皇甫临清。

“哎哟,这位公子好生俊俏,是第一次来吧,我们……”一个穿着艳红衣衫的女人上前搭话,只是话未说完,只得了皇甫临清一个冷眼。

女人顿了顿,想在开口,却早已被她的老相好勾住了下巴。

“我说杜鹃啊,见了小白脸,就把我这老相好丢一边了啊。”一个粗布大衣的中年男子挑着那叫杜鹃的女人的下巴,露出一个凶恶的眼神,“看老子今晚怎么­操­你。”

说完,拉着那女人进了大堂,嚣张的笑声淹没在满堂的嘈杂声中。

那一室­淫­秽之景让皇甫临清感到恶心,不愿多看,匆匆离了妓院的范围。只是满街都是下九流的店铺与勾当,让皇甫临清本就低沉的心情更为­阴­郁。

肮脏与混乱让皇甫临清难以冷静,躲开四周不时撞过来的人,皇甫临清拉紧披风,迈着僵硬的步伐想要远离这一处让他感到窒息的环境。

只是他那一身的高贵在这种被称为肮脏的下等环境里十分的格格不入,夜晚的地痞流氓四处流窜,早已经盯上了他。

皇甫临清的脚步越走越快,只是刚拐进一条静谧的巷子,身后就窜出两个地痞。破旧的棉布衣衫上左一个破洞右一个破口,一人一把匕首,眼中那贪婪之­色­流露无疑,死盯着皇甫临清身上那件雪白的披风。

“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其中一人挥着匕首冲皇甫临清吼道,另一人眼神凶恶的看着皇甫临清。

皇甫临清看着他们手中的匕首,静默不语。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一人上前两步,再次喝道:“快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惹小爷不高兴了,可就不止要财,还要命了。”

“我没有钱……”嘴一张,呼出一片白气,皇甫临清看着眼前拦路抢劫的人,脸上的神情十分淡然,不见慌张与害怕。

“骗谁呢?就你身上这披风,可不止千百两,没钱,就把你身上的衣物全脱了,把你卖倌馆去。”上下打量,一人恶狠狠的说道,“妈了个逼的,一个大男人长的比百花楼的妞还漂亮,肯定值不少钱。”说着并示意同伙上前。

皇甫临清后退着躲开伸过来的一只手,怒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做出如此罪恶之事……”

“啊呸。”地痞唾了一口痰,“毛病,天黑着,自然是让我们­干­‘好事’的时候,难不成像你这样‘游手好闲’吗?”

皇甫临清蹙起眉,对于他那粗劣的行为感到嫌恶。

“跟他废话什么,­干­完这一个,我们还要再多找几个目标呢,不然还不了明日的高利贷,就轮到我们被人卖了。”另一个地痞不耐烦的说道,冲上来就去抓皇甫临清。

“救……”皇甫临清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就被人捂住了嘴。扑面而来的一股腐朽的气味让他几欲作呕,身上被人一阵拉扯。

“如此不怜香惜玉,这种人留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啊。”突然,一道轻佻却又冷血的声音响起,惊了两个地痞,也惊了皇甫临清。

而伴随着那个声音的出现,皇甫临清又听到两个闷声,紧接着,那两个抓着自己的地痞突然倒了下去,嘴角流出一道暗红的血迹,两人竟已无了气息。

皇甫临清惊恐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那是一个惨白着脸的青年男人,一双冷漠的眼透露着嗜血的光芒,正已看猎物的姿态打量着皇甫临清。

“姿­色­不错。”那人点点头,兀自说道,“正好拿你来补一补。”

皇甫临清还未明白他的意思,已经被他一个手刀打晕,耳边依稀听到两个字,“贺兰……”

昏昏沉沉间,皇甫临清听到一阵打斗声,间或伴随着一些说话声,其中一个声音让他有些熟悉。

皇甫临清想要揉揉酸疼的脖子,却发现双手被缚,挣扎着自地上坐起来,抬眼,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废弃的旧屋之中。

披风被丢弃在一旁,沾染了地上的灰尘,显得有些脏。地上铺着一层稻草,寒气渗透上来,让皇甫临清忍不住打颤。

“冷杰,多行不义必自毙,将东西交出来,我且留你一命。”

屋外,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对峙而立。黑衣之人即是被称为冷杰的男人,此刻那人正满是怒火的看着对面的白衣男子,五指之间夹着细小的银针,针尖泛着青光。

“哼,留我一命?这一路是谁将我逼至此处?又是谁将我打成重伤?”冷杰眼露凶光,愤恨的瞪着对面之人。“贺兰舒,我不过是借用了玉龙门一些药而已,那些药对你们而言并无多大用处,而你却死盯着我不放。”

这几个月以来,贺兰舒一路追踪着他,无奈之下,他躲进了鱼龙混杂的百花街,却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猎物,还没来得及享用,就被贺兰舒追踪到他的踪迹。

只要,只要再多给他三天时间,他的内伤就能够完全恢复,到时候想要从贺兰舒的手下逃走,可说是轻而易举之事。

但是,以他现在重伤未愈的身体,想要再一次从贺兰舒的手下活命,只能拼劲最后的一些功力了。

伺机而动,寻找着出手的机会,冷杰夹紧了手中的银针。

“本门之物,岂是你能够随意盗取的。”贺兰舒冷下脸,凌然之气跃然而出直逼冷杰,强劲的内力逼得冷杰不敢硬接,一个旋身躲开,同时­射­出手中的银针。

贺兰舒对他的武功路数早已十分了解,这一路未尽全力,只希望他能够主动交还,只是一再忍让过后,贺兰舒亦不再收敛自身的功力。

沉重的一拳击打在­肉­身上发出一道闷声,伴随着冷杰倒飞出去的身影的是贺兰舒后至的另一掌。

冷杰猛地吐出一口血,重重的摔进旧屋,吓得皇甫临清惊跳进来,却因为双手被缚而又摔倒在地。

看着那人吐出的血,皇甫临清有些惊怕,那双带着愤恨的目光让皇甫临清畏缩了一下。

贺兰舒跃进屋内,看见倒在地上的皇甫临清,眉稍微微皱了皱。

而皇甫林临清看见贺兰舒,却是满脸震惊。尤其是贺兰舒此刻拿在手中的长剑,银光闪现,让皇甫临清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

只听到“叮”的一声,再睁眼,地上那人已经跃至墙角处,而站在自己身前的,是皇甫临清熟悉的贺兰舒,只是此刻贺兰舒神情冷俊,气势凌然,让皇甫临清难以将他同那个在自己面前嬉皮笑脸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贺兰……”

“别动。”

贺兰舒打断皇甫临清的话,双眼看着冷杰。

而冷杰却是笑了起来,笑声中伴随着无尽的恨意,冷声道:“原来这次的猎物竟是你认识的人,只可惜,若是再多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用他的血恢复我的功力了。”

贺兰舒蹙眉看着他,眼中­射­出一股凛冽之气,浓浓的杀意蔓延开来,让冷杰感到震惊,却也感到一丝开怀。

“贺兰舒,有本事就杀了我,不然我就用他的血来祭奠这被你毁去的大半功力。”举起双手,一晃,银针再次出手。

看着贺兰舒一动不动的将银针击落,冷杰却是高声大笑起来,“看你能替他挡下多少。”冷杰将攻击的目标放在皇甫临清的身上,手中­射­出的银针也越来越密集。

皇甫临清面对着那些不住飞­射­过来的东西,即使有贺兰舒在替他挡下,依旧感到害怕,只是念着贺兰舒的告诫,他不敢有丝毫动作。

手臂一挥,几不可见的一枚银针在其他银针的掩饰下­射­向了贺兰舒。长剑扫开飞­射­而来的银针,另一只手揽住皇甫临清,跃过想要趁机逃离的冷杰头上,堵住他的去路。

“将东西交出来,不然休怪我手下不留情。”贺兰舒冷眼看着冷杰,右手持剑,左手揽着皇甫临清,眼神一凛,长剑一转,一道剑气直劈冷杰。

堪堪避开,冷杰冷汗一出,看着胸前那被剑气划开的伤口,鲜血正顺着伤口流出,将他那一身黑衣浸染。

“贺兰舒,有本事你就去拿啊。”不知何时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出现在他的手上,随着话落,小瓷瓶被他抛向上空。

贺兰舒纵身跃起,只是无暇再分出一手,只得用剑尖一挑,接住小瓷瓶。而在贺兰舒去接小瓷瓶之时,冷杰早已等候着这一时机,一枚细不可见的银针从他的手中­射­出,­射­向皇甫临清的身上。

贺兰舒一个旋身,用自己的身体替皇甫临清接下那一枚银针,同时长剑顺势­射­向冷杰。

冷杰正因得手而得意之时,不防被剑身擦过颈脖,震惊之下,瞪大了双眼,看着贺兰舒摔落在地,嘴角浮现一道­阴­冷的笑容,这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贺兰……”

皇甫临清掉落在贺兰舒的身上倒是未受伤,只是眼看着贺兰舒吐出一口血,让他整个人害怕起来。

“我没事,只不过是中了点毒而已。”

84、中毒 ...

“中毒?”

听到中毒两字,皇甫临清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慌乱的扶起贺兰舒,在他的手臂上发现了一根细小的针。

“是因为我才让你受伤中毒的吗?”微微颤抖着手,皇甫临清咬着­唇­有些哽咽,“是因为多了我这个累赘才让你中毒的。”

贺兰舒微微蹙眉,随意的擦去嘴角残留的血迹,抓着皇甫临清的手,正­色­道:“别乱想,若不是我一再的放过冷杰,也不至于让你被他抓来。追根究底,一切因我而起,你也只是一个受害者而已。”

将束缚皇甫临清的绳索都解开,贺兰舒收回剑,瞥见皇甫临清低落的情绪,微微叹气。

将那件被弃之地上的披风捡起,包裹住皇甫临清那消瘦单薄的身体,柔声道:“天­色­已晚,等我处理了冷杰的尸体,就送你回去吧,这一带并不安全。”

皇甫临清抬起头,看着贺兰舒那温柔的笑容,“你的毒怎么办?”

贺兰舒挑挑眉,从怀里找出些药丸服下,笑着说道:“安心了吗?”

谁知皇甫临清反而蹙起眉,“那是解药吗?”

“放心,这是我师父炼制的药丸,能解百毒。”原本以贺兰舒自身的体质他并不畏毒,只是瞧见他对自己的担忧,还是让贺兰舒感到高兴,替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与衣衫。

“你师父……很厉害吗?”皇甫临清注视着他,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眼神中带着关切。对于贺兰舒的身份,皇甫临清从未打听过,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听到师父两字,他的心中有了一丝好奇。

“嗯。”贺兰舒点头,却突然感觉到心脏一阵诡异的跳动。“唔……”那阵不寻常的跳动让贺兰舒呻吟了出来,却惊吓到了皇甫临清。

“你怎么了?是不是解药不管用?”看见贺兰舒突然捂着胸口,脸­色­有些难看,皇甫临清担忧的问道。

压下心底那股渐渐涌起的怪异感觉,贺兰舒整了整神­色­,对皇甫临清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没事,你先等会,我将尸体处理好就送你回去。”

不理会皇甫临清担忧的神情,贺兰舒放开抓着的手,转而去处理尸体。皇甫临清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贺兰舒的背影,眼底泛起忧­色­。

都是因为自己……

贺兰舒去处理尸体并未花费多少时间,只是当他回来之时,见到的却是一个呆滞的皇甫临清。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庞上挂着两行清泪,看的他一阵心疼,只是心脏却……

“清,你怎么了?”贺兰舒只知道他的名字叫清,却未去探知过他的真实身份,而他也不在乎皇甫临清的身份为何。

对他而言,两人的相遇是一种缘分,再遇也是一种缘分。他相信着这份奇特的缘分,让他每一次来到京城,总能够遇见这个温雅让他难以忘怀的人。

“我是一个不祥人。”皇甫临清喃喃道,脸上神情黯然。

“不准胡说。”皇甫临清那模样那语气让贺兰舒突然提高了声音,带着怒气的他一把抱住皇甫临清,头贴着头,冷声道:“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

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说,当年贺兰舒救了他的时候,昏迷中的皇甫临清就一直说着这么一句话,那时候贺兰舒虽好奇,但还不至于生气。

只是随着两人的一再接触,尤其是看着皇甫临清那自怨自艾的神情,让他感到十分生气。

“不,我就是一个不祥人。”皇甫临清任由他抱着自己,“我害死了我的妻子,害死了我的儿子,害的你受伤中毒,还害的我爹骨­肉­分离……”

爹,那是一个多么陌生的字啊。今日之前,他从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一个如此卑贱的身份,卑贱的根本没有人会承认自己的存在……

“世人以为我很尊贵,其实,我只不过是一个私生子,一个不会被人承认的私生子而已……不,我根本不配私生子这个词,我只是一个贱种……贱种……”

皇甫临清近乎咆哮起来,双手抓着贺兰舒的衣服,心中的哀痛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听的贺兰舒心痛极了。

他从来不知道他会有这么一个身世,听着他不停的贬低着他自己的身份,贺兰舒紧紧抱着他,“清,你别这样,你一点也不卑贱,你很高贵,你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高贵、最高洁的人……”那一颗颗泪水滴落在贺兰舒的心上,荡漾起一层层的涟漪。

心脏一阵比一阵剧烈的跳动起来,双手紧紧的拥抱着皇甫临清那副柔弱的身躯,贺兰舒咬牙忍耐着那股不寻常的悸动。

心头泛起一个危险的讯号,贺兰舒无暇再兼顾皇甫临清有些疯狂的发泄,他已然发现那枚银针上涂的并不是一般的毒,而是一种刺激人五感,将人内心欲望无限放大的药物。这是一种比寻常的毒药还要恐怖的东西。

每个人都会有欲望,有些欲望十分强烈,而有些欲望则被人埋藏在心底,隐藏了起来。而此刻,贺兰舒却因为那药物的刺激,平时被他忽略的欲望正逐渐抬头,尤其是,欲望的对象就在眼前,就在他的怀里。

怀里人那身上带着的幽香一阵阵的飘进他的鼻息里,那柔弱的身躯被自己紧紧的拥抱着,还有那近乎脆弱与无助的哭泣声,一再再的刺激着贺兰舒的神经。

贺兰舒不敢再抱着他,推开皇甫临清,阻止他未尽的话语,“清,我送你回去,你住哪?”

努力保持着神志的清醒,他要赶在他还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之时将人送回去,不然,他怕做出不该有的事。

“不,我不回去,我不想回去……”皇甫临清还陷入在自己的世界里,脑海中不停闪现的是他无意中撞见的那一幕,无意中听到的那些事实真相。

压在心底的诸多悲伤与难过的情绪同时爆发出来,让皇甫临清理不清也弄不明。

他只知道,他并不是东皇的太子,他配不上太子这个称呼,他只是因为父辈们破坏伦常而生下的不祥人。

“我不配回去,那些都不是我该拥有、我该享有的身份与地位……”皇甫临清抓着贺兰舒的手臂,抬头,“不要送我回去,我无家可归……”

贺兰舒正抗拒着心头的欲望,耳边听见他不愿回家的话语,揽住皇甫临清,“那先去我住的地方。”

不能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而又不知道他的住址,贺兰舒只得先将人带回去。压制着翻腾的欲望,贺兰舒抱着皇甫临清就出来旧屋。

必须赶在他无法抑制的那一刻前找到方法除去药效,不然,当心底的欲望爆发之时,他会无颜面对怀里人。

无巢的鸟儿是不是就像自己这样在空中徘徊,找不到归家的路呢?

皇甫临清睁着眼,任贺兰舒带着自己纵身在这黑夜之下,前路漫漫,心底的哀伤又何时能够扫去。

我该何去何从?

贺兰舒急急赶回他暂住的地方,将皇甫临清带去自己的房间,点上蜡烛,整个房间一下子明亮了起来。正当他想要松一口气之时,皇甫临清却拉着他不让他离开。

“你先休息一下,我有些事要处理。”贺兰舒看着正抓着自己衣袖不放的人,那人此刻带着脆弱无助的眼神看着自己,让贺兰舒心头一阵悸动。暗暗忍着心底泛起的冲动,贺兰舒拉开皇甫临清的手。

“贺兰,别走。”皇甫临清失落的叫住正准备离开的人,“陪我,不要留我一个人……”

皇甫临清自床上坐起,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人,眼泪再次顺着眼角滑落。

贺兰舒微微叹气,低声道:“清,我现在还有事要……”

“连你也不想看见我了吗?”皇甫临清语带怨气道,蜷缩在床上,“我果然不该存在……”

“砰”,房门应声合上,贺兰舒双手握拳,转过身,看着那个孤独的身影,一步一步靠近。

“清,你会后悔的。”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贺兰舒的声音变得沉重压抑,那一阵一阵剧烈的心跳从胸膛传到皇甫临清的掌下,眼神渐渐变的­阴­暗。

皇甫临清抬起头,掌下剧烈的心跳声让他惊疑,而贺兰舒那诡异的神情,还有眼底那黑暗深沉的流光看的皇甫临清从惊讶变为惊恐。

“贺兰……”

“快拒绝我,不然……”

贺兰舒还有一丝理智,然而在看清皇甫临清那因为恐惧而显露出惊恐害怕的模样之时,那脆弱无助的表情激起了他一直压制着的欲望。

“啊……你­干­什么……”皇甫临清惊叫起来。

突然被贺兰舒压倒,皇甫临清满目惊恐的看着身上之人,那仿佛失去了理智正撕扯着自己的衣服的人是谁?

“不要……”

强大的手劲不费力气的将皇甫临清身上的衣服撕破,扯下的碎布一片一片的被丢弃在地上。贺兰舒显露出来的暴虐一面,让皇甫临清害怕极了。

“放开……贺兰,你醒醒……”皇甫临清拳脚相交,想要唤醒他的神志,只是贺兰舒已被药物逼出心底最为强烈的欲望,哪里还听得到他的声音。

被本能驱使着的贺兰舒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占有,占有身下那个让他牵肠挂肚之人,占有他的身体与心灵,占有他的一切……

85、强制 ...

“啪。”

身上的衣服早已无法再蔽体,瑟瑟发抖间,皇甫临清挣扎出一只手,狠狠的甩向贺兰舒。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房间中响起,剩余的只有两道粗重的呼吸声。

贺兰舒晃了晃头,有些呆滞的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那破碎的衣衫底下露出的是白皙光洁的肌肤,暴露在冷瑟的空气中带起微微的红,却是那样的吸引着贺兰舒的心神。

“清……”缓缓的伸出手去,贺兰舒想要安抚那颤抖着的人,却遭到皇甫临清毫不留情的又一巴掌,只是这一巴掌并不是甩在脸上,而是将自己的手拍开。

“不要碰我。”粗暴的对待与恐惧的心情让皇甫临清难以接受贺兰舒的碰触,怒视着他,想要从他的身下挣扎出来。

只是,对于此刻的贺兰舒而言,皇甫临清任何一个动作都是在撩拨着他的心弦,刺激着他狂跳的心脏,心底的欲望越加强烈。仅剩的一点点理智让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住翻腾的欲望,手却早已拽住了皇甫临清­祼­露出来的腿。

“放开。”

衣不蔽体本就让皇甫临清感到羞愤不已,却还要遭到贺兰舒轻薄的对待。那略带粗糙的手掌抚摸着自己的大腿,让皇甫临清既羞又怒。

“清……对不起……但是……我……”贺兰舒拉着皇甫临清的身体,重新压制住他,一边说着对不起,而双手却是不住的摩挲着皇甫临清的身体,翻腾的欲望几乎让他难以再自持。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皇甫临清咬牙忍受着他碰触自己身体的手,气愤的怒道,“我是男人,我不是女人……”

即使他从未排斥过男人与男人之间的那些事,但不代表他能够接受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更何况在今时今日这样的情况下,皇甫临清不想也不愿,就算他从未讨厌过贺兰舒,更甚者对他十分有好感。

“我从未将你当成女人,我只是……”贺兰舒捂着胸口,那一阵又一阵的跳动越来越剧烈,让他难以将话完全说出口,更多的本能欲望驱使着他去碰触身下那吸引着他全部心神的人。

“不……不要……”皇甫临清扭头躲开贺兰舒压下来的­唇­,只是当他想要再去推拒之时,双手却被贺兰舒牢牢抓住,并举止头顶。

身上那零碎破烂的衣服与皇甫临清惊恐的神情勾起了贺兰舒心底的暴虐,另一只手大力一扯,剩下的衣料离了身体,让皇甫临清惊惧的睁大了眼,眼睁睁的看着下半身的裤子被人撕碎,然后丢弃在地上。

暴露在寒冷空气中的肌肤升起一颗颗小疙瘩,光洁无暇的肌肤吸引着贺兰舒着迷的抚摸,更是引起皇甫临清一阵阵颤栗。

“不……贺兰……放开我……快放开我……”皇甫临清再也维持不住心神,惊慌恐惧起来,不住的挣扎却是换来贺兰舒越加粗暴的动作。

“啊……”

双腿被用力分开,露出双腿中间那低垂着的部位,当贺兰舒的手覆上那一处私密的地方,皇甫临清再也无法忍耐的惊叫起来。

“别叫。”贺兰舒不耐的皱眉,凑近皇甫临清的耳边,温热的气喷在皇甫临清的耳边,更是引起他的阵阵颤栗与害怕。

“我只是想要你……”嘴角微微上扬,已被本能控制的贺兰舒那充满邪魅之气的笑容皇甫临清看不见也不愿看见,那在耳边想起的声音仿佛一道恐怖的宣言,将皇甫临清所有的希望都打碎。

舌头沿着那张­精­致的脸颊一点点的舔舐,从耳垂到眉角,从额头到眼睛,从鼻尖到双­唇­,贺兰舒慢慢的品尝着身下人的味道,最后将皇甫临清惊恐的尖叫声全部吞入腹中。

“唔唔……”皇甫临清瞪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熟悉的容颜,却只感到浑身发冷。

那双温良的眼睛从来都是藏着满满的温情与微笑,为何此刻只呈现出侵略­性­的光芒?那平时总是安慰着自己,诉说着温柔话语的双­唇­,为何此刻要侵占着自己的­唇­,更是要纠缠着自己的舌不放?

那双温暖的手总是给予自己体贴的照顾,为何此刻却是粗暴的抚摸着自己的身体,不住的抚慰着自己的私密部位?

心里的疼痛伴随着身体的疼痛侵入皇甫临清的大脑,为什么他们之间要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

皇甫临清睁着双眼,无能为力的情形下,他只是默默地流着泪,任由他的­唇­舌在自己的口中霸道的翻搅着,湿软的舌头纠缠着自己无力闪躲的舌,同时搅乱了皇甫临清的心绪。

束缚的双手终于得到了短暂的自由,皇甫临清看着贺兰舒一件一件的脱下衣服,看着那强健的身体暴露在自己的面前时,惊恐慌乱之下,才想起逃跑。

只是脚还未触碰到地面,人就被一阵大力拉住,甩回了床铺之上。

紧接着而来的是一具火热的身体,还有那灼热的,正顶着他小腹处的滚烫硬挺。

“不……不……不可以……”皇甫临清惊恐之下,不住的摇头,双腿胡乱踢着,想要踢开靠着自己身体的人。

贺兰舒仅存的一点温柔也消失殆尽,抓住皇甫临清不住乱踢的腿,左右分开,在皇甫临清惊恐的瞪视下,将他的双腿一曲一折,露出身后那隐秘的部位。

将自己的身体挤进,坚挺的部位直接对着那因为紧张害怕而不住收缩着的部位。股间传来滚烫硬挺的触感让皇甫临清想要闪躲,却只能被人压制住身体,硬生生的承受了贺兰舒粗暴的贯穿。

“啊……”

痛,很痛,痛的难以附加,痛的皇甫临清惊叫至失声……然而身体的痛却无法掩盖心理上被人侵犯的屈辱。

就着皇甫临清声嘶力竭的哭喊声,贺兰舒沉静在美妙的情yu世界中,享受着他在心底期盼已久,终于得偿所愿的一夜。

在贺兰舒侵犯着皇甫临清的同时,另一边,皇甫天烨正领着人四处寻找着皇甫临清的下落。然而贺兰舒所住之所太过偏远,直至天际泛白,皇甫天烨听着手下带来搜寻无果的消息,担忧浮现在脸上。

挥退了又一批回报的手下,命令他们继续搜查,皇甫天烨又接到宫中传来的召见旨意,留下交代,匆匆赶往宫中。

自得知皇甫临清失踪的消息,端木琏无法安睡,侧着身体轻轻拍着皇甫景星的背脊,小家伙同样担忧着皇甫临清,哭着嚷着,一直陪着自己等消息,直到天快亮了才睡着。

身体上的疲累与心里的担忧折磨着端木琏,一直很安静的两个孩子也开始在肚子里闹腾。端木琏忍着肚子里的翻腾,轻轻抚摸着,“你们乖,爹亲现在心很乱,你们不能再给爹亲添乱了。”

然而回应端木琏的,是重重的一击。

肚子里的孩子那一脚直踢得端木琏在寒冷的冬季里冒出冷汗,“唔……乖,你们都乖点……”端木琏忍着疼痛,低声安抚,右手不停的来回轻柔的按摩着,以期能够稳定住闹腾的两个孩子。

原以为自己的安抚有了效果,端木琏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不再翻动踢腿,正想要舒口气,却不想另一个孩子狠狠的踹了端木琏一脚,就好似两个孩子轮换着在玩闹一般。

“啊……”端木琏呻吟出声,抱着肚子躺倒在床上,巨大的动静惊动了在外屋候着的苏怀。

“主子,您怎么了?”苏怀急慌慌跑进内屋,只见端木琏脸­色­有些苍白,担忧的问道。

端木琏忍着肚腹内的痛楚,对苏怀示意小声点,压低着声音说道:“我没事,把世子带去房间睡觉。”

端木琏担心自己的动作会打扰到皇甫景星的睡眠,只是他才说完,皇甫景星好似感应到了,微微睁开眼,皱着小脸看向端木琏。

“爹亲。”柔柔的唤了一声,皇甫景星拉着端木琏的衣袖,冲苏怀嚷道:“景儿要跟爹亲睡。”

苏怀略带为难的看向端木琏,虽然小世子很惹人喜爱,但是小小年纪脾气却很固执,往往认定了一件事,其他人很难轻易能够动摇它。

端木琏一边忍受着孩子的闹腾,一边安抚皇甫景星,“景儿乖,跟苏怀姨姨回房睡觉去好吗?”

“景儿不要回房,景儿要陪着爹亲。”皇甫景星摇晃着脑袋,拒绝道,“景儿陪爹亲一起等皇伯伯。”

说着,小手一圈,抱住端木琏的腰,靠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仰着头看端木琏。

端木琏微微叹气,又感受到腹中孩子的动静,而那动静也让靠着他肚子的皇甫景星感受到了。一脸惊奇的皇甫景星露出一个笑容,道:“爹亲,弟弟动了。”

“主子,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苏怀站在床边,注视着端木琏的神情,脸­色­有些苍白,但神态并无异样,但依旧不放心的询问道。

“不用了,苏怀你去吩咐厨房准备些清粥,天都亮了。”抬头,窗外的光线都已经照­射­进来,端木琏对苏怀吩咐道。

“奴婢这就去。”苏怀应声退出房间。

待苏怀退出房,端木琏拉开趴在自己身上一脸高兴的皇甫景星,眉宇紧紧皱了起来,“宝宝们乖,在爹亲肚子里再多待一段时间吧……”

86、早产

冬日的暖阳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丝丝阳光驱散了一室的旖旎,情yu的气息渐渐消散,但那一室残留的痕迹却是昭示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床幔遮掩了床榻之内的情景,却无法遮掩散落在床边那些凌乱又破碎的衣衫,一地凌乱的衣衫从床幔之内延伸到地上,外衫、中衣、里衣、底裤……

而在床幔之内,厚厚的棉被遮盖住了两人的身体,只稍稍露出肩膀,肩头那些青紫的痕迹却已经显示出情爱的痕迹,两人的发丝交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被子底下,贺兰舒的双手紧紧的拥抱着皇甫临清那柔弱纤细的身体,下身的部位深深的嵌进那紧致温暖的内壁。

被包裹了一整夜,内里依旧紧致如初,温热的感觉让人舍不得从里面退出。然而,更多的是不敢直面自己所犯下的罪行。

是的,罪行。

昨夜所发生的一切,对贺兰舒而言,那是他将心底赤­祼­­祼­的欲望完全发泄出来,强迫了皇甫临清而犯下的罪行。

最初被欲望控制,贺兰舒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遵循着本能的要了皇甫临清的身体。然而当理智开始回笼,贺兰舒却是再也放不开身下那不住哭喊着,对着自己求饶,想要自己放开他的人。

那个让他在心底牵挂了两年,自最初的相识之时就被他深深印在心底的人,他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他。然而,过程却是那么的粗暴,甚至是残忍。

贺兰舒不会忘记自己是怎么不顾皇甫临清的意愿,一次又一次的贯穿他的身体,一次又一次无视了皇甫临清的哭喊声,硬是将自己的分身顶入了那让他蚀骨销魂的地方。

睁开眼,贺兰舒静静的看着眼前即使入睡也蹙着眉的男人。美丽的脸庞上带着病态的苍白,眼角的泪痕清晰可见,贺兰舒知道,因为昨夜自己不知节制,以至于皇甫临清在Gao潮之时晕了数次,而自己,却依旧不肯从他的身体里退出来,继续着自己的欲望任由它一次一次的在那人的体内爆发出来。

罪已铸成,贺兰舒即使感到羞愧,却也从不后悔。

稍稍拉开被子,贺兰舒看见自己赠与他的那块玉佩一直被他戴在脖子上,嘴角微微上扬,手指摩挲着那块光滑的玉佩。

虽未跟他表明,但那块玉佩自小戴在自己的身上,而那一次,贺兰舒特意将它赠与他,只因为那是他认定了的人。

“清,我喜欢你。”凑近皇甫临清的耳边,贺兰舒轻轻说道,为着自己能够拥有这个人而开心。

细微的动作引起两人相连部位的摩擦,阵阵酥麻之感从体内窜出,让贺兰舒感到舒服极了,却让皇甫临清难受的皱起好看的眉宇。

皇甫临清拧着眉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感受到那一直深埋在自己体内的物体还有眼前贺兰舒略带舒爽与担忧的神情,昨晚的一切自脑海中清晰起来,羞愤之耻涌上心头,皇甫临清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去。

只是疲软的身体仅仅是抬起一只手,就耗尽了皇甫临清为数不多的力气,软趴趴的打在贺兰舒的身上,只起到诱惑之意。

“出……去……”沙哑的声音自皇甫临清的口中发出,昨夜不住的哭喊之后,皇甫临清早已经将嗓子哭哑,但他的尊严不允许自己示弱,即使声音破败,他也无法接受被一个男人整整做了一夜,还将那凶器一直埋在自己的体内。

“清,别说话,会对你的嗓子造成伤害。”贺兰舒抓住他打过来的手,担忧的说道,阻止他胡乱动作的身体。

相互连接的地方经不起过多的摩擦刺激,贺兰舒早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分身再次硬挺了起来。接受着皇甫临清愤怒的眼神,贺兰舒安抚着他的情绪。

皇甫临清瞪视着他,“出去。”

贺兰舒感到心痛,但依旧道歉道:“清,对不起。”

“出去,不要让我再多恨你一点。”皇甫临清沉着脸,哑声道。

“对不起。”贺兰舒轻声道,看着皇甫临清的眼神却是十分坦然,“但我不后悔。”

皇甫临清怒视他。

贺兰舒翻了个身,俯身看着皇甫临清,双手撑在他的身体两侧,身下缓慢的自皇甫临清的体内退出,相连了许久的部位经过摩擦,引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皇甫临清咬着­唇­忍受着身体内窜起的酥麻感,而贺兰舒忍耐着心头的欲­火­,以免控制不住再次将人拆吃入腹。

体内的东西渐渐离开自己的身体,然而本能的收缩让皇甫临清窘迫的红了脸。贺兰舒看着他带着红晕的脸与他偏过头不愿直视自己的行为,心头却是感到一丝开心。

忍着欲望,贺兰舒强迫自己退离了皇甫临清的身体,那被撑开了一夜的地方流下了贺兰舒留在皇甫临清体内的白浊,顺着|­茓­口,一点一点的滴落在被单上,情yu的气息一下子充盈在两人的鼻息间,皇甫临清的脸­色­更红,心中却是感到更多的羞耻。

皇甫临清想要逃离这充满了旖旎味道的地方,只是酸软的身体让他随意一动都会感到疼痛。

“你躺着,我去拿些热水给你清理一下。”贺兰舒按住皇甫临清的身体,面对他的怒眼,贺兰舒也不在意,体贴的将人盖好被子,自己则是随意的取过衣衫套上就下了床。

身下汩汩流出的东西让皇甫临清的脸­色­更加难看,双手紧握,双眼直愣愣的望着前方,心却是很痛,很痛……

“为什么?”

烨王府

自清晨开始,端木琏就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不安分,一阵一阵的痛楚让端木琏想要起身都难以办到。因着皇甫临清的失踪,本就忧虑的心情此刻变得焦躁不安,端木琏让苏怀带皇甫景星下去,然而皇甫景星抱着端木琏,就是不肯离开。

“景儿不要走,景儿要陪着爹亲……”皇甫景星苦着脸,一脸难过的看着端木琏。

“世子乖,主子他不舒服,您不能打扰了主子。”苏怀在一边劝慰着,只是皇甫景星完全不理会她。

“唔……”端木琏抱着自己高耸的肚子倒在床上,连带着皇甫景星也扑在他的身上,人虽小,却也给端木琏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皇甫景星害怕的爬起来,跪在端木琏的身边,小手替端木琏不住的抚摸着肚子,“弟弟乖,不能欺负爹亲。”

看到端木琏痛苦的呻吟,皇甫景星有些怕怕,红着眼,小小的人儿不知所措。

苏怀也是在一边心焦不已,派去请太医跟祭司的下人一直不见回来,而派去通知王爷的下人也没有回来。偏偏昨日红绡去了端木侯府还未回来,而云飞又被王爷派去找太子爷,现在王府里,能做得了主的人又正好是出了状况的端木琏,苏怀怎能不心焦。

“爹亲不疼,景儿给呼呼。”皇甫景星皱着小脸,不停的给端木琏揉着肚子。

端木琏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抬手摸摸皇甫景星的头,“景儿乖,爹亲不疼。”

毕竟已经生过一个孩子,端木琏又岂会不知道这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是何缘由。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才八个月大的孩子们,此刻就争着要出来看看这个花花世界,尤其是在这个非常时刻。

失踪的皇甫临清是否已经回府?皇甫天烨入了宫为何还未回来?自己的两个孩子为何要选择这样的时刻出世?

端木琏的心里想着一个个问题,却怎么也阻止不了肚子里那一阵阵的痛楚。

听着那一阵阵痛苦的呻吟,苏怀门口床边两头跑,毕竟不是大夫,即使是女流之辈,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也不懂得接生之道啊。

当皇甫天烨收到消息急匆匆带着太医赶回王府之时,端木琏早已经被阵痛折磨的汗迹连连。虚弱的躺在床上,一旁皇甫景星抓着端木琏的衣服,漂亮的小脸上挂着泪水,可怜兮兮的看着赶回来的皇甫天烨。

“父王……”

皇甫天烨一扑到床榻边,皇甫景星就扑过去抓着皇甫天烨,指着端木琏的肚子,直嚷嚷:“弟弟们不乖,欺负爹亲……”

皇甫天烨摸摸皇甫景星的头,安抚了一下,转而看向端木琏,脸上带着忧­色­,说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伸手抓住端木琏的右手,给予支持。

端木琏惨白着脸,对着皇甫天烨摇摇头,“我……没事。”耗费了不少力气,端木琏有些无力的回道,“孩子们也没事……”

祭司还未到,两个太医只得先准备起来。

其中一位太医为端木琏把了把脉,“王妃的脉象虽有些虚浮,但胎息还算有力,胎儿虽还未足月,因当无大碍。只是毕竟是双胎,一会只怕会有些辛苦。”

端木琏担忧的心情在太医的诊断之后稍稍安下心来,然而阵痛却让他无法放宽心。

“啊……”端木琏紧紧抓住床单,痛苦的叫了起来。

“琏。”皇甫天烨担忧的唤道,看着端木琏脸上冷汗涔涔,惨白如雪的面­色­,心都揪了起来。

“带……带景儿……出去……”端木琏一边忍着痛楚一边说道,不能让景儿留在房间里,不能让他看见自己这个样子。

87、双生

阵痛从清晨开始,从初时的隐隐作痛,到现在的疼痛难忍,端木琏额头冷汗直冒,即使是冬日里,冷汗也将他那一身衣衫浸湿。

太医们有条不紊的准备着接生的事项,而端木琏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毕竟有过一次经验,他已不至于如初次那般惊慌无措。

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疼痛,端木琏初时还能够忍受,只是待他将皇甫天烨跟皇甫景星赶出房门之后,一阵紧似一阵的阵痛让他没有喘口气的机会,无一丝间隙来缓和力气,出口的呼喊也渐渐忍耐不住宣泄出来。

门外,皇甫天烨抱着皇甫景星焦急的走来走去。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入宫一趟,孩子们就这么急不可待的要出世了。当接到消息之时,他来不及安排寻找太子的事,就急慌慌带着太医赶回府。面对这般情景,皇甫天烨的所有心思自是无法再分出去担忧太子的安危,只能满怀期待又满心忧的守在门外。

“啊……唔……”

房内传来的叫喊声让皇甫天烨心疼极了,眉间紧蹙,恨不得冲进去守护在端木琏的身边。只是,皇甫天烨抬头看看那苦着脸,扁着嘴的儿子,抱着皇甫景星的手臂紧了紧。

“父王。”皇甫景星小小的眉毛皱起,小脸上遮掩不住的担心害怕,“爹亲好痛痛。”

虽不曾经历过生产之痛,但皇甫天烨却能够明白那种比切肤之痛还要难以忍受的痛楚,一想到心爱之人为了自己在里面经历着那剧烈的疼痛,皇甫天烨就心疼极了。

摸摸皇甫景星的头,皇甫天烨压抑着自己的担忧,安抚道:“景儿乖,爹亲在里面努力的给景儿生弟弟,景儿要替爹亲打气加油。”

“生弟弟好痛,景儿不要爹亲生了。”皇甫景星一嘟嘴,有些难受的说道,倒让皇甫天烨一怔。

亲亲他那白­嫩­的脸蛋,皇甫天烨轻笑道:“你爹亲生你的时候,可比现在痛多了。”

闻言,皇甫景星皱着深深的眉头,不满的嘀咕道:“景儿比弟弟乖,才不会让爹亲痛痛呢。”

皇甫天烨微微扬起一丝笑容,却在听到又一阵凄厉的叫喊声之时,僵住了笑容。

“琏,你要挺住,你们会平安的。”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皇甫天烨望着房门久久未移动一步。直到掌祭终于赶来,皇甫天烨担忧的心才得以稍稍松一口气。

今日的太阳下落的好似比往常还要快,皇甫天烨听着房内端木琏传出来的阵阵叫喊声,担忧之下,却惊觉天­色­竟然暗了下来。

皇甫景星早已经被下人带去用膳,只是皇甫天烨没有那心情,一直站在房门外焦急的等候着。

当夜空中出现第一颗星星之时,房内终于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那让人为之一震的声音,将皇甫天烨心疼的有些木然的身体温暖了起来。

皇甫天烨欣喜若狂之下,猛地推开房门冲了进去,正见到太医在替婴儿清理身上的血污,­肉­乎乎的小胳膊胡乱挥舞着,哭声洪亮,比之当年皇甫景星出生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太医们将婴儿清理­干­净,包上襁褓,对闯进来又呆立着的皇甫天烨说道:“恭喜王爷,是位小世子。”将包裹好的婴儿放到皇甫天烨的怀里。

皇甫天烨看着自己的第二个儿子,小小的婴儿眼睛还没张开,头顶着乌黑柔软的胎发,皮肤白净中带着点红粉,藕节般的小胖腿蹬来蹬去,好似十分讨厌身上包裹着的襁褓。

“哇哇……”刚出生的他可不知道正抱着自己的是这世上血缘最亲的父王,毫不给面子的嚎啕大哭,却也让人明白他是一个健康的婴儿。

皇甫天烨惊喜的逗弄着怀里的婴儿,又惊觉端木琏的喊叫声并未停歇,这才想起他怀的是一对双胎。

“还有一个孩子呢?”皇甫天烨抬眼看向太医问道。

“回王爷,掌祭大人正在替王妃接生,胎儿情况良好,请王爷在外屋静待。”太医恭敬的回道,静候在侧。接生之事用不着他们,会留在这,也只是打个下手而已。

皇甫天烨看了看内屋,耳边听着端木琏凄楚的叫喊声,手中抱着的婴儿哇哇的哭着,内心依旧难以安心下来。

床上,端木琏生下一子,已经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只是一想到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没出来,他咬咬牙,硬是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努力着。

端木琏跟随着掌祭的话语平息着杂乱的气息,缓下焦急的心一点点的使力。

好在已经生下一个孩子,产道已经被彻底撑开,另一个孩子出来的并不困难,只是却在最后关头惊恐的发现孩子的一只脚先于头露了出来。

前一个孩子的出生带走了太多的羊水,后一个孩子失去了羊水,在母体里的时间不能过长,否则会造成胎儿窒息身亡。

掌祭皱了皱眉,没有时间犹豫,“王妃,胎儿的脚先下来了,卑职只能抓住孩子的脚将孩子直接拖出来,否则等卑职将孩子推回去顺好胎位,羊水流尽,孩子只会窒息身亡。”

端木琏瞪着眼,满脸悲痛,却也明白掌祭所言之意。重重点头,忍着疼痛,艰难的开口说道:“我忍得住。”

掌祭点点头,取过一旁祭司递过来的布巾,卷成一团塞入端木琏的口中,以防他承受不住疼痛而咬舌。

做好一切的准备工作之后,掌祭将手伸进端木琏打开的|­茓­口之中,被手撑开的剧烈疼痛让端木琏绷直了身体,牙齿紧紧的咬住布巾,努力的维持着清醒的头脑。只是疼痛让他的身体不住的扭动起来,却也带来更加巨大的痛楚。

两位祭司一上一下的压住端木琏不住乱动的身体,掌祭的手抓住体内胎儿的双脚,然而动作再小心、再轻柔,也足够引起胎儿的抗拒。胎儿在里面挣扎翻搅起来,带给端木琏撕心裂肺的痛楚。

就在端木琏几欲忍不住疼痛就要翻眼晕过去之际,掌祭一沉脸,用力的一拖拽,就将孩子从端木琏的体内拖拽了出来。

“呜呜……”

随着掌祭大力的拉扯与孩子的挣动,端木琏痛苦的瞪大了眼睛,身体在剧痛中不受控制的痉挛着。

孩子一离开身体,伴随着剧痛迎来了一阵响亮的哭声。

端木琏疲软的倒在床上,口中的布巾也掉落在床上,大口的呼吸着,身上的汗水与疼痛终于换来了两个孩子的平安出世,端木琏带着欣慰的笑容,脱力之下,最终昏了过去。

皇甫天烨在听到内屋传来的婴儿啼哭声之后,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不顾满室的血腥味,抱着二儿子冲进了内室。

只是却看到端木琏苍白着一张脸,紧闭着双眼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皇甫天烨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琏。”皇甫天烨担忧的上前,却遭到祭司的阻拦。

怒目瞪向阻拦自己的人,皇甫天烨冷声道:“让开。”

祭司收回手,俯身道:“王爷请放心,王妃只是力竭昏迷,并无大碍。”

闻言,皇甫天烨这才重新看向床上之人,那张美丽的脸上虽然苍白,却带着一丝欣慰的笑容,那笑容映在皇甫天烨的眼中,美极了,连带着他也露出一个同样的笑容。

让皇甫天烨没有想到的是,两个孩子皆是男娃,粉粉­嫩­­嫩­,十分可爱。从那两个孩子洪亮的啼哭声中就可以瞧见将来这又该是两个如皇甫景星一般健壮的孩子。

对于能够拥有三个儿子,其中一对还是双生子,皇甫天烨十分高兴,尤其是想到将来两个孩子也能够如景儿那般可爱,皇甫天烨就恨不得眼前两个­奶­娃娃能够立马长大,教他们读书识字,骑马­射­箭。

有些傻气的笑着,皇甫天烨将两个孩子抱到床上。床榻之上早已经收拾­干­净,端木琏静静的睡着,皇甫天烨低下身亲了亲他的额头,低声道:“琏,我们又有两个儿子了。”

端木琏沉睡了一天一夜,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二日的晚上。

看着自己已经平坦了的肚子,一时间有些呆愣,端木琏张了张嘴,忽然听到身边有着低低的笑声。

扭头,内侧的床上并排躺着两个粉­嫩­的小娃,不见哭声,唯有开心的笑容。

端木琏愣愣的看着两个孩子,有些不敢置信的伸出手去,却又不敢碰触他们。

“琏,你醒了。”皇甫天烨充满惊喜的声音在端木琏的耳边响起,端木琏慢慢转过头,看着他,“这是我们的孩子?”语气中有些惊疑。

虽然知道自己怀了双胎,也亲眼看见孩子们的出世,但端木琏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直到看见皇甫天烨微笑着点头,端木琏竟然哭了起来。

“怎么哭了?”皇甫天烨急忙替他擦去眼泪,半抱着他将人搂进怀里。

“我这是高兴。”端木琏一边流泪一边笑着说道。

知他是喜极而泣,皇甫天烨亲亲他的脸颊,“既然高兴就该笑笑,看见你落泪,我会心疼的。”

擦­干­泪水,端木琏微笑着看着两个孩子,轻轻点头,“恩。”

这边烨王府迎来两个小世子,那边,皇甫临清依旧下落不明。

搜寻的官兵将整个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找不到皇甫临清的下落。三日后,皇甫天烨带着官兵将搜索范围扩大至临近的几个城镇。

日落西山之际,搜寻无果的皇甫天烨回了府,却恰好接到消息,皇甫临清已经回到太子府了。

88、麒麟

泰和三十年初春,烨王府迎来了两位小主子,在这充满喜气的日子里,失踪数日的太子爷也回了府,将一幕让所有人都担忧的意外状况收尾。

只是,皇甫临清虽回了太子府,心却早已乱了,乱在了理不清剪不断的那数日纠缠里。

皇甫临清面对众人担忧的询问,始终闭口不谈,只将那一段本不该发生,却最后发生在了自己身上的真相全部掩埋,藏在心底无人知。

面对两个新生儿,皇甫临清投入了全部的热情,或抱或亲或逗弄,直将两个粉­嫩­的小娃逗得咯咯直笑。然而再多的欢笑遮掩下,夜深人静之时,心底总会泛出那么一个人影,无乱如何排斥,它就仿佛生根了一般,侵蚀着皇甫临清那平静了二十七年的心。

翻来覆去无法安睡,皇甫临清翻身坐起,幽静的房间里,只有荧荧烛光在闪烁,照映出那一抹孤独宁静的身影。

从衣服里掏出那一枚玉佩,皇甫临清静静的摩挲着它,透过手上的物件,思绪却飘到了那个让他无法安睡的人身上。

那张英俊的脸庞上透露出坚定的神情,一字一句的对着自己诉说着他的爱他的情,那让皇甫临清无法直视的灼热眼神,几乎将他那颗沉寂的心灵撼动,丝丝波动在心间荡漾开来,搅乱了他的心绪,却又无法直言拒绝。

让皇甫临清最烦忧的,其实是他自己的犹豫不决。

面对贺兰舒细心照顾与体贴关怀,皇甫临清害怕了,他只能选择逃离那个让他渐渐迷失心神的人,他不能也不敢做出那样的事,放纵自己的心情,他不知道那样做事情会发展成哪种局面。

于是他在心底抗拒着那人的情与爱,只因为他害怕。害怕得到了会再一次失去,失去的痛,他再也无法承受。

痛一次,已经让他几乎痛不欲生。如是再一次,他不知道他是否还能够安然,安然的生存下去。

“我们,将会如何呢?”握紧玉佩,皇甫临清喃喃自问着,只余一室寂静,却无人能够回答他的疑问。

情已启,爱将至,心缭乱。

初春的雪已经化了,积雪形成的雪水经过太阳的蒸腾,也早已消失。阳光洒落大地,带来一派温暖祥和,烨王府的两位小主子迎来了他们的满月日。

皇甫景星自当了哥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做起了小主人,跑来跑去的帮着王府众人招待来宾。大世子亲自招待,可让一群前来祝贺的官员们受宠若惊,更是免不得一番夸赞,直说的皇甫景星小尾巴都翘得老高,逢人就笑,一张小嘴更是甜的不得了。

华灯初上,酒宴开席,作为主人家的皇甫天烨自然得招待众人,觥筹交错间,一派喜气热闹的景象。

明帝为两个小皇孙赐下众多赏赐,加之各个官员送来的贺礼,满满堆了一屋。

“麒儿、麟儿,这两个名字真不错。”

不去外面凑那份热闹的端木琏抱着二儿子静静坐在房里,老三则是由云曦梦抱着,房间里还有皇甫音珞与他那怀孕九月的亲亲王妃司鸿敏,皇甫临清微笑着饮茶,皇甫景星拉着轩辕倾云撒娇着,最老实的还是要数轩辕彦良,好奇的看看两个长的一摸一样的小娃娃。

云曦梦笑着逗弄被自己抱在怀里的皇甫麟月,直夸两个小家伙的名字好,长的更是好。

端木琏微笑着接受她的夸赞,低头看看正对着自己笑呵呵的皇甫麒阳。

端木琏与皇甫天烨相识于那月圆之夜,一张麒麟面具给了端木琏深刻的印象与一份难以忘怀的真情,而两个孩子更是得源于端木琏与皇甫天烨真正互诉钟情之后的那一夜,因着这一份缘由,他们才给两个孩子取名为皇甫麒阳和皇甫麟月。

“景儿的名字也好听。”

皇甫景星冲到云曦梦的面前,仰头自夸道。

骄傲的小家伙仰着头,顶着一张稚­嫩­可爱的脸,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云曦梦,等着她的夸奖。

云曦梦怔了怔,反应过来之后,哈哈大笑起来,一手捏捏皇甫景星那张小俏脸,直夸道:“我们景儿不仅名字好听,人也长的漂亮,将来一定迷死整个京城的少男少女。”

得了夸奖的皇甫景星给了云曦梦一个大大的笑脸,高高兴兴的又冲端木琏说道:“爹亲漂亮,景儿也漂亮,以后弟弟们也漂亮。”

清脆的童音引得所有人哈哈直笑,端木琏对于自己这个大儿子的厚脸皮已经十分习惯,也只是跟着大家一起笑着,就连襁褓里的两个小娃娃也咯咯的笑,好似明白了众人们的笑意般。

皇甫景星也不害臊,得了夸奖,又蹬蹬跑到司鸿敏的跟前,伸出小手小心翼翼的摸摸那高耸的肚子,趴在司鸿敏的肚子上听一会,小眉毛一翘一翘,抬头笑呵呵道:“敏叔叔,宝宝这么乖,一定是妹妹,景儿要妹妹。”

皇甫景星可不讨厌自己那想个好玩的弟弟,但也没忘记讨要妹妹,每一次见了司鸿敏,免不得要提一提,在他的心里,可是对妹妹有着十分强烈的好奇。

皇甫音珞捏捏他的小脸,“你就知道妹妹。”

司鸿敏十分喜欢皇甫景星,尤其是他那张小甜嘴,一口一个叔叔,软软的声音,听的司鸿敏整颗心都柔了起来,更是期盼着自己也能生一个这么可爱讨喜的娃。

见皇甫音珞那捏着皇甫景星的手,司鸿敏伸手一拍,“拿开你的手,都把景儿的脸捏红了。”说着也不顾皇甫音珞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拉过皇甫景星搂在怀里,揉揉脸。

“皇叔最坏了,总是捏景儿,脸会被捏大的。”得了依靠,皇甫景星冲皇甫音珞吐吐舌,窝在司鸿敏的怀里,笑的好不甜蜜。

一屋子的人围坐着说说笑笑,外面的酒宴进行的差不多时,皇甫天烨带着两个人进来了。

当看清来人之时,其他人仅仅是怔了一下,皆起身见礼,然而端木琏看着来人,眼神飘到了皇甫临清的身上。

皇甫临清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茶水溅出些许,在手背留下淡淡的痕迹。稳定了心神,皇甫临清放下茶杯,抬眼,满是笑容的问候来人。

“恭喜端木侯爷与大祭司喜得两个孙儿。”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端木文清与端木文溪。毕竟是自己的孙儿满月,两人自是会一起出席满月酒宴,只是一整个晚上也不见端木琏出来,又得知皇甫临清也在,端木文清想了又想,最终还是亲自寻来。

那一日,他入宫找明帝,情绪不受控之下,意外脱口而出的真相被皇甫临清听去,本就让他慌了心神。后来更因为皇甫临清失踪之事,担心害怕之下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皇甫临清回来了,端木文清想要跟他解释,却遭遇拒绝,求见无果。几番挣扎之下,端木文清对此事耿耿于怀。

端木文清回以一笑,与众人随意聊了几句,“让我抱抱孩子。”走至端木琏的跟前,端木文清看着襁褓里那粉­嫩­可爱的婴儿,对端木琏说道。

父子两人之间的隔阂一直没有消散,只是两人皆当作无事一般,在他人眼里看不出任何异样。然而其中的疏离,当事人却是十分明白。

“嗯。”端木琏微微点头,将皇甫麒阳交给端木文清。

皇甫天烨抓住端木琏的手,无声的给予支持。端木琏心中一暖,那件事他从未跟人透露过,即使是最亲密的人,也不知晓他藏在心底的秘密。然而皇甫天烨不追问,仅仅是给予支持的行为已让端木琏的内心坚强了许多。

端木文清从端木文溪的手里接过长命锁,给两个孩子一人戴上一块,这才将孩子交回到端木琏的手里。一旁皇甫景星早等不及的抱着端木文清的腿,仰头要抱抱。

“爷爷。”

皇甫景星可感受不到端木文清压抑的心情,唤了一声,等待着端木文清的拥抱。

端木文清笑着将他抱起,亲亲他的小脸,道:“景儿越来越大了,爷爷都要抱不动你了。”

“等景儿长大了,换景儿抱爷爷。”小手一圈,皇甫景星搂着端木文清的脖颈,亲昵的说道,让端木文清一直忧虑的心情稍稍转好。

一室的人,让端木文清找不到机会与皇甫临清单独说话,只与众人说说笑笑了一会,好不容易等到众人离去,端木文清追着皇甫临清离开的身影,将人拦住。

“不知侯爷找本殿有何事?”皇甫临清略带疏离的看着满脸犹豫之­色­的人,淡然的问道。

夜已深,烨王府后院的长廊下,两个相似的身影面对面站着,灯光映照在两人的身上,投下两道模糊的影子。不远处,端木文溪静静的站着,看着那本该是最亲厚血缘的两个人,此刻却仿若两个陌生人一般。

“清……”

“侯爷自重。”

皇甫临清阻止端木文清刚出口的话,提醒道。

端木文清咬着下­唇­,心中却是泛上一阵悲痛,久久不知如何开口。

静默良久,还是皇甫临清先行开口,“时辰已晚,如若无事,本殿要回太子府了。”只是出口,淡漠的话语,却让端木文清眼眶一热,拉着皇甫临清不肯松手。

“清儿……”

89、妹妹

“人生就如一场戏,当你站在戏外当观众时,台上的剧情仅是供人娱乐,喜怒哀乐也只是带起你的一时感伤。然而当你加入了其中,那么一切都变了味,变得时喜时悲,变得患得患失……”

皇甫临清合上书籍,揉揉有些泛酸的脖颈,抬眼,沐浴着午后那明媚的阳光。

刚刚开春,在这般静谧平和的时刻,饮着茶看着书,将皇甫临清那烦躁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那一夜,他与端木文清之间的对话无人得知,而他也不想埋在心中,借着书籍的做伴,皇甫临清自我解忧。

即使得知了那一切的缘由又如何,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不是轻易就能够理清,也不是轻易能够改变。他的身后维系着许许多多的人,只因他依旧是东皇国的太子。

那名不正言不顺的太子之位,将皇甫临清本就羸弱的身体压弯,背负着那一份又一份的责任,如今,更是让他感到沉重,沉重得让人难以呼吸。

该如何是好?

将书籍放于一旁的矮桌上,午后的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适。心中的烦忧暂且放下,皇甫临清揉揉因为久坐而有些酸胀的腰。

“殿下。”

皇甫临清刚站起身,就有一下人进了院子。

“何事?”示意一旁伺候的婢女将东西都收起来,皇甫临清转而问道。

“珞王府的人刚刚传来消息,珞王妃要生了,珞王爷请殿下过去。”那下人低着头,斟酌着说道,只是这话怎么说听着怎么奇怪。

皇甫临清咋一听到消息,脸上露出一丝喜悦之­色­,转而却是皱起了眉。

“接生之事,自该找祭祀殿的掌祭,怎么找到本殿府里来了?”语气中虽有些责言,但皇甫临清还是示意下人准备马车。

来报信的下人回道:“据珞王府的下人回答,珞王爷初为人父惊喜过渡又担心不已,派人将烨王爷、轩辕将军等人也一并请了过去。”

“哼,惊喜?我看他是惊吓过度吧。定是心里害怕了,才将我们都一起找去。”皇甫临清微微展颜一笑,脸上那神情带着揶揄之­色­,对于皇甫音珞的为人,自是清楚的很。

皇甫音珞即使分了府,娶了王妃,那­性­子依旧如少年时期那般莽撞,时常让司鸿敏气的咋呼,只是碍于身上那高高隆起的肚子,无法狠狠出气。

小两口子的生活可算是­精­彩之极,吵闹谩骂少不了,亲昵体贴也不缺,只是两个小冤家即使已经成了亲,表了情,该欺负还是欺负,该生气还是生气。

只是没想到,皇甫音珞一个嘴快,在午膳之间将司鸿敏惹怒了,一气之下竟是动了胎气,这下子,可有的惊慌与失措了。

皇甫音珞急忙忙派人请太医,请祭司,整个珞王府好一阵混乱。

“皇甫音珞,你这个混蛋……”房内,司鸿敏一边哀嚎一边怒骂,洪亮的声音透过房门直接传到皇甫音珞的耳中,让他整个人一惊一跳。

“我混蛋……我坏蛋……”皇甫音珞搓着手在房门外直转转,心急火燎的将赶来的太医们推进了房。

“阿敏,太医来了,你先忍忍,等孩子生下来了我再让你骂。”从打开的房门口处,皇甫音珞大声嚷嚷着,却是不敢进去。就怕万一他进去了,让司鸿敏一怒之下连孩子都不生了,转而来打自己。

“啊……你个混蛋给我滚……”听到声音,司鸿敏从床上挺起身子,怒道。只是肚子里传来那一阵又一阵的疼痛让他无力的重新倒回床上。

“我滚,我马上滚。”皇甫音珞可不敢再刺激他,顺着司鸿敏的话,滚出了房门。

皇甫临清等人赶到珞王府之时,就看见皇甫音珞像只无头苍蝇般在房门前乱转,房里传出的阵阵叫喊声都让他一惊一咋,时不时的抬头看看房间,又时不时的找太医出来询问消息。

端木琏看着皇甫音珞那焦急的模样,转而看了皇甫天烨一眼,眼神中流光闪烁,直看到皇甫天烨耸肩,撇嘴,无奈。

“我可没那小子这般不济。”皇甫天烨笑着搂住端木琏,笑呵呵的说道,指着依旧未注意到他们几人的皇甫音珞,“即使是你初次生产之际,我也比他镇定多了。”

闻言,端木琏上下打量他,略带怀疑的眼神看的皇甫天烨有些不自然。虽说那一次皇甫天烨确实心慌了,但也不至于像皇甫音珞这般不镇定。稳了稳心神,皇甫天烨淡然的回视端木琏。

端木琏眯起眸子,带着笑意注视着皇甫天烨,“我并未问你这些,你这么急着解释做什么。”说着,嘴角一弯,脸上止不住的盈满了笑意。

端木琏的揶揄让皇甫天烨一怔,继而失笑道:“琏,你学坏了。”

端木琏但笑不语,拉开他搂着自己的手,留下一抹笑容转而走向那急得圈圈转的皇甫音珞。

“音珞。”

清洌的一道声音唤回了皇甫音珞的心神,一抬头,看清眼前站着的几人,皇甫音珞那焦急的心一下子有了依靠。

“太子哥哥,皇兄,琏哥哥……”皇甫音珞看着来人,一一叫道,继而又抱怨道:“你们来的真慢。”害得我担心了半天。后面半句,皇甫音珞却是不敢直言出口,埋在心里抱怨了一下,转而拉着端木琏。

“琏哥哥,这生孩子是不是真这么痛啊?我看阿敏都叫了这么长时间了,真是担心死我了。”皇甫音珞一想起以前他还曾嘲笑过皇甫天烨那心慌焦急的模样,此刻轮到自己站在门外等着心爱之人在房里生产,他才能够体会到这一刻的心慌焦急。

端木琏挑挑眉,笑着道:“生孩子本就是十分辛苦,尤其是第一胎,这其中的痛并不是言语能够表明的,唯有亲身经历过后,才知那其中的艰辛与痛苦。”

听着端木琏的话,皇甫音珞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苦哈哈的说道:“那阿敏岂不是要忍受这样的痛苦,直到孩子出世?”

端木琏笑着点头,其实他未说的是,阵痛并不是最痛的,孩子出来的那一刻,那被撕裂般的疼痛才是最折磨人的。然而他不能再增加皇甫音珞的担忧之心,于是默默地站在一边,给予支持。

皇甫临清微微蹙着眉,看着房门,听着内里传出来的一阵阵的嘶喊,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因为已经足月,加之掌祭经验丰富,即使司鸿敏嘶喊声中夹杂着谩骂声,时至入夜,房间里终于传出了一道让众人惊喜的婴儿啼哭声,伴随着婴儿的啼哭声,皇甫音珞喜极而泣,抱着端木琏嘻嘻呵呵傻笑个不停。

“还不快进去看看他跟孩子。”皇甫临清受不了皇甫音珞那傻样,一脚踹过去,催促道。

“对对对,我马上去。”皇甫音珞愣愣的反应过来,依旧傻乎乎的,应了一声,又急匆匆跑进房间。

留下众人站在原地互相对视,相视而笑。

粉粉­嫩­­嫩­的小婴儿被清理­干­净,包裹上襁褓之后,竟也不再啼哭,显得十分乖巧可人。皇甫音珞抱着儿子,笑呵呵的坐到床沿边,“阿敏,你看,这是我们的儿子,好小好可爱。”皇甫音珞可是开心极了,一下子荣升做了父王,心头那个甜蜜啊。

“刚出生的婴儿当然小。”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辛苦的生产,司鸿敏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精­神倒是十分之好,对于皇甫音珞那傻样,低声泼着冷水。

皇甫音珞却不计较他的话,一开始也是因为他说了不该说的,才会让司鸿敏生气。不过能看到自己的儿子出生,皇甫音珞也不在意自己是引起司鸿敏提前生产的罪魁祸首。

“阿敏,你说给我们的儿子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你自己想,我累了要休息。”

“哦,那阿敏你先休息一下。”

“……”

这有了孩子,起名字也是一件幸福的事,众人围坐一起,逗弄着可爱的婴儿,互相说说笑笑,就是这名字一时之间也确定不下来。

最后,还是由着明帝一道旨意,才定了珞王世子的名讳:皇甫锦鸿。锦,喻意鲜艳华美,鸿,取之鸿鹄高飞,凤凰挺立之意,意指其将来超群杰出,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皇甫音珞急急谢恩,抱着自己的亲亲爱子,笑的合不拢嘴,不停的喊着:“鸿儿,鸿儿……”那傻傻的模样,让众人嗤笑不已,却也明白他心中的喜悦之情。

泰和三十年,明帝一举喜获三位皇孙,龙颜大悦,赏赐不断。

在皇甫锦鸿的满月席上,众人围坐一起,三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被双亲抱着,三个半大的孩子跑来跑去,欢欢喜喜,热闹非凡。

撒欢儿玩闹了一会,皇甫景星嘟囔着嘴回了端木琏的身边,众人见他无­精­打采的模样,纷纷好奇。皇甫景星巡视了众人一眼,嘀咕了一句:“景儿想要妹妹。”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自端木琏与司鸿敏怀孕之后,皇甫景星就嚷嚷着要弟弟要妹妹,只可惜,一连得了三个弟弟。端木琏有些无奈的摸摸他的头,皇甫景星睨了端木琏一眼,又偷偷看司鸿敏,那幽怨的眼神让司鸿敏竟感到心底泛起一阵罪恶感。

皇甫临清笑着拉过皇甫景星,搂着半大的孩子,捏捏他那嘟嚷着嘴且一脸失望的脸,“景儿这么想要妹妹啊,那让你父王跟你爹亲再努力努力,给你生个妹妹如何?”

皇甫景星抬眼看皇甫临清,失落的摇头,“爹亲生不出妹妹。”

“噗。”

有人闷笑出声,挨了端木琏一记眼刀子。

“景儿这么说,你爹亲该伤心了。”皇甫临清摸摸他,笑着说道。

“景儿只是想要妹妹而已。”皇甫景星嘟囔道,看着皇甫临清,突然道:“皇伯伯给景儿生个妹妹吧。”

90、呕吐

“皇伯伯给景儿生个妹妹吧。”皇甫景星抓着皇甫临清的衣袖,小脑袋高高仰起,一脸期盼的看着皇甫临清。

这下子,不止皇甫临清怔愣,就连其他所有人都一并怔愣住了。随后,众人又纷纷闷笑起来,唯有端木琏微微蹙着眉看着皇甫临清泛起笑靥的脸,眼底埋着深深的幽光,那是无法对人言的秘密。

皇甫天烨一把拉回了执意不休索要妹妹的皇甫景星,手一圈抱住皇甫景星挣扎的身体,笑着说道:“你皇伯伯怎么可能生得出妹妹啊。”捏捏皇甫景星的鼻子,小家伙不乐意的皱眉。

“为什么皇伯伯就不能生?”对皇甫景星而言,他并不懂得生孩子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一心期盼着能够有个妹妹。在端木琏与司鸿敏都只给他生了弟弟之后,他那小小的心里对于妹妹的期盼自是越加强烈。

然而这个问题也让众人一阵犹豫。

如果解释说生孩子是女人的事情,那么皇甫景星又会说他跟弟弟们都是爹亲跟敏叔叔生的,爹亲跟敏叔叔也都是男人啊。如果要解释为何有些男人也能够生孩子,以皇甫景星那小小年纪,又如何理解的了呢。

就在众人犹豫间,皇甫临清笑着开口说道:“皇伯伯也想给景儿生个妹妹,只可惜皇伯伯孤身一人,没能力生。”边说边耸肩,指指端木琏跟皇甫天烨,又指指皇甫音珞跟司鸿敏,接着再指指轩辕莫宇跟云曦梦,“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够生育孩子。景儿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这孩子是如何生出来的。”

皇甫景星闻言歪了歪头,圆溜溜的大眼睛从自家父王与爹亲身上扫过,又看了看皇甫音珞与司鸿敏,接着从轩辕莫宇与云曦梦的身上扫过之后,停留在皇甫临清的身上,清脆的童音在房屋里响起:“那皇伯伯也找个人生宝宝吧。”

那一夜,因为皇甫景星的那些话让气氛融洽又随然,童言无忌,也无人对他那些话放在心上,笑过闹过,一群人各自回府。

喧闹过后的寂静让皇甫临清倍感孤寂,看着其他人有妻有子,而自己,却唯有面对这一室空旷与幽静。

虽已经开春,但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冷意直吹身上,皇甫临清推开窗,望着夜空中那半弯的月亮。

“也许,我该找个人了……”

寂静的夜,皇甫临清独自一人对月自语,末了,竟也微微笑了起来,温柔的笑容伴随着那张清美的容颜,比之月­色­不知美了多少倍。

不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伫立在屋檐上,远远的看着那伏在窗台上的身影。静静的远眺着,直到那一抹身影将窗户关上,遮掩住了那让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东风渐起,天气也日复一日温暖了起来,脱去厚重的冬装,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皇甫临清自延福寺回来,偶遇端木琏。询问之下,得知他正准备前去探望雷诺呣子。

说起那个小男孩,皇甫临清甚是喜欢,别看才十二岁,却老成稳重,俨然一个小大人。同端木琏前去探望过数次,知他们呣子二人生活虽清贫,却也衣食无忧。尤其是雷诺年纪轻轻,却是十分能­干­。在其他孩子依偎在双亲怀里撒娇玩闹的年纪,他早早挑起一家子的生计,更是百般孝顺。

即是闲来无事,皇甫临清与端木琏一道前往。

两人闲话些许时辰,即到了目的地。让轿夫们自去休息,两人并肩前进。雷诺所住之处处于偏僻的地区,虽不若其他地带繁华,且居住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平民,多以农民为主,但生活环境却是十分怡然。

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有富余之时将物品拿去换取钱财或所需之物,那是最最简单却又不乏自然原味的生活。

远远就能够听到欢声笑语,此刻入目之景,也让两人展露笑容。行至木屋前,院落里,就见男孩正满院子的追着一只老母­鸡­,一旁女孩欢声叫着,指挥着男孩的行动。

可看老母­鸡­虽老,但那一双翅膀也足够它挥动着闪躲追赶之人。

咯咯叫着,老母­鸡­从这头飞窜到­鸡­棚顶上,看着小心翼翼围捕上来的人,一振翅,又飞到男孩的身后。那矫捷的身姿看的端木琏与皇甫临清一阵惊讶,而女孩早已经欢呼着拍手,大叫着:“哥哥加油。”

雷诺撇撇嘴,对于那只不安分的老母­鸡­真是又爱又恨。他只不过是好心替它清理了一下­鸡­棚,竟让它不高兴了,怎么赶都不愿意进­鸡­棚,害得他不得不费尽心力去抓它。

抹抹额头上的薄汗,一番运动下来,雷诺倒也不觉疲倦,脸上更是洋溢着满满的笑容,双眼炯炯的盯着老母­鸡­,时刻准备着再次扑上去。

端木琏与皇甫临清也不急着叫他,驻足观看着雷诺捉­鸡­的戏码。

也是雷诺太投入了,直到他好不容易把老母­鸡­赶进了­鸡­棚,他才注意到站在院门口的两人。兴奋的神情转而变得更为开心,笑着唤道:“琏哥哥,清哥哥。”招了招手,却发现上面沾染了些许­鸡­毛,略显尴尬的笑了笑,拍掉手上那些­鸡­毛,替两人开了院门的围栏。

雷诺与花花高高兴兴的迎着两人进了屋,又客客气气的替两人倒了热茶,拿了些被小心收起来藏着的小点心出来,热情的招待他们。

“你娘呢?”端木琏看看屋子,却不见雷诺他娘,于是问道。

雷诺给花花拿了一块核桃酥,又给自己也拿了一块,边吃边说:“我娘去市集了。”

闻言,端木琏点点头。雷诺他娘有一双巧手,擅于刺绣,但凡所绣之物,皆是生动逼真,端木琏亦曾从她那购得些许绣品,也介绍了她一些绣坊,以便于她能够用她的手艺赚取更多的银两。

那是一个坚强的女人,仅仅靠着那一双柔弱的臂膀将一个孩子拉扯大,更是将孩子养的健健康康,比之其他同龄的男孩更加聪慧。对于这样的女人,端木琏是欣赏的,同时也带着敬佩。而在一些力所能及的地方,端木琏更是不予吝啬的给予帮助。

静坐了一会,雷诺见两人都不吃糕点,于是伸手将碟子一推,指着碟子里那几块小酥饼说道:“我娘昨晚才做的,可好吃了,你们也尝尝。”

端木琏笑着拿了一块,皇甫临清对这些倒是不太爱吃,但见雷诺都将碟子推到自己面前,微微一笑,也拿了一块。

轻咬,入口十分酥脆,­肉­馅的小酥饼带着芝麻的香气十分美味,端木琏称赞着小酥饼的美味,然而皇甫临清只吃了一口,就冲到门外。

“呕……”

突如其来的呕吐感让皇甫临清难受至极,倚着门,将那股直泛上来的恶心感一并吐出,这才舒服了一些。

皇甫临清突然的呕吐之举让其他三人吓了一跳,待皇甫临清止了吐,端木琏端着茶让他漱口,担忧的询问道:“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呕吐?”瞥了一眼地上的那些呕吐物,眼中止不住的忧心。

雷诺取了扫帚簸箕将呕吐物清理了,脸上也挂满了担忧。

皇甫临清摆摆手,不在意的解释道:“近来食素,突然咬到了小酥饼里的肥­肉­,这才会感到恶心。现在舒服了,你们别担心。”抚了抚胸口,压下心头那依旧泛着的恶心感。

端木琏看了看皇甫临清的脸­色­,问道:“你最近身体可有不舒服?即使是小问题,也不能忍着,还是回去让太医过来瞧瞧吧。”端木琏是清楚皇甫临清那身体状态的,若是他忍着不说,只怕等到身体受不住了,才会让众人得知他的病情。

皇甫临清展颜一笑,对于端木琏的关心,他感到暖心,只是他这身体就这样了,近来甚少生病,已经让他十分满足了。

“琏你别担心,我这身体也就这样,真要是不舒服了,我又怎么会忍着不找太医来看呢。”安抚着他,皇甫临清重新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饮起了茶,一派自得,毫无病态的模样。

端木琏依旧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他。

两人坐了一会,也不等雷诺他娘回来,就离开了。雷诺与花花将两人送出门,挥手让两人有空再过来坐坐,并保证下次不再放肥­肉­。

皇甫临清笑着挥手,与端木琏一同离开。

只是皇甫临清没有回太子府,而是去了烨王府,只因他想念数日不见的皇甫景星与两个小婴儿了。

皇甫临清的到来可让皇甫景星高兴极了,小家伙似模似样的给皇甫临清倒茶,迈着小步子送茶,看的众人乐呵呵。

入夜,皇甫临清留下一起用膳。皇甫景星更是亲热的招呼着,时不时的给他加菜,都让皇甫临清担心他只顾着自己,而忘了吃饭。

“小孩子的­精­力可真旺盛。”皇甫临清看着端木琏将皇甫景星哄睡了,边感叹道,晚膳后可是陪着小家伙玩了不少时辰,玩的他都感到疲倦了,小家伙才意犹未尽的去睡了。

“还不是你好几日没来看他,他可是天天念叨着你呢。”替皇甫景星掖好被子,端木琏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这才对皇甫临清说道。

皇甫临清笑道:“过几日我接他去府里小住几日,让他开心开心。”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聊,准备去看看另外两个差不多该睡饱了的小家伙们。

拐过一个弯,沿着走廊缓步行走,夜风轻拂,让人感到些许微凉。皇甫临清捂住胸口,紧闭­唇­压下胸口处泛起的那股异样感觉,一抬头,正对上端木琏担忧的目光。

“我没……事。”正想安慰他,皇甫临清话一出口,一股晕眩让他晃了晃身,来不及扶住一旁的人,竟是突然倒地。

“殿下……”

91、孩子

端木琏十分庆幸这一年里跟着司鸿敏学了点医术,因为担心皇甫临清,在派下人去请太医之前,自己先替皇甫临清诊了诊脉。

然后,那脉象的跳动又让端木琏十分怀疑,自己是否诊错了……

为什么他诊断出来的竟是双脉?

神情凝重间,端木琏叫来下人,将原先该去请太医的人改道去祭祀殿。不管自己诊断的是否正确,他都不能请太医过来。那么为今之计,只能去请大祭祀。

下人虽有疑惑,却也不多话,得令急急的出门。

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的人,端木琏重重呼出一口气。皇甫天烨微微蹙眉,上前自端木琏的身后圈住他,低声询问道:“怎么了?太子他的病情很严重吗?”

自端木琏诊断完之后,就神情紧张,那带着浓浓忧虑之­色­的表情让一旁的皇甫天烨十分不放心,尤其是不请太医而是请大祭祀。

身后那有力而又温暖的怀抱让端木琏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转身,抬头看向皇甫天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端木琏那显得十分无助的神情让皇甫天烨眉宇皱的更紧,手臂一收,将人紧紧固定在怀里,“究竟是怎么回事?”眼中的疑虑浮现,双眼紧紧盯着端木琏。

垂下眼帘,端木琏幽幽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更不知道他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个他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正随着皇甫临清的昏倒而有了浮出水面的一刻。然而他答应了父亲。即使他不赞同父亲跟叔叔之间那背德的关系,也不喜欢父亲跟明帝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过往,但是,他却不能轻易透露这个秘密。

这个秘密一旦被戳破,将掀起轩然大波,更有甚者,会影响到皇甫临清的安危。

所以,端木琏犹豫了,犹豫着该怎么办才能既保守秘密,又能够让太子安然无恙。

但是……

端木琏抬眼,望着眼前同自己最为亲近之人,一想到自己无法坦露实情,那欺瞒的罪恶感又让他心里难过。

轻咬着­唇­,对上皇甫天烨那带着关切之­色­的眼神,端木琏轻声说道:“等大祭祀过来诊断过之后再谈好吗?”回抱着皇甫天烨的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衫,端木琏心神忐忑。

皇甫天烨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又低头看看端木琏,那满是忧虑的神情让他感到心疼,却也不急着追问,只点了点头,道:“琏,如果有事,别自己藏在心里,我可以跟你一起分担。”

“嗯。”端木琏倾身靠着皇甫天烨的胸膛,听着耳下有力的心跳声,紊乱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

端木文溪来的很快,只是他看过皇甫临清的脉象后,却是眉宇紧蹙,神情凝重的模样,更是让端木琏感到不安极了。

“我以为我诊断的是错误的,难道,他真的……”端木琏微微颤抖着身躯,看到端木文溪轻点了下头,整个人险些软倒下来,一旁皇甫天烨赶紧将他抱住。

“究竟怎么回事?”瞧见两人那神情,皇甫天烨无法再静立一旁,双目咄咄逼人的看向端木文溪,而双手则是不住的轻抚着端木琏,稳定他的心绪。

端木文溪面无表情的看了皇甫天烨一眼,视线又看向房间里伺候的几个下人。皇甫天烨一挥手,将下人们都赶出了房。

“现在没有其他人,可以告诉我太子他究竟得了什么病吗?”皇甫天烨开口道,双眼依旧看着端木文溪。

端木琏咬着下­唇­,不语。

而端木文溪则是静静的回视着皇甫天烨,没有开口。

此种情景之下,皇甫天烨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皇甫临清悠悠转醒,不甚清醒的头脑在看到站在床前的三人之间,忆起自己昏倒之事。

轻扯一个笑容,皇甫临清自床上坐起身,“对不起,又让你们担心了。”

三人听到声音,一同转头看向他。一个满脸担忧之­色­,一个冷眼蹙眉,一个冷静直视,三人不同的神情让皇甫临清稍稍一愣,继而掀开被子,下床。

端木琏见他下床,赶紧阻止。

“我没事了。”皇甫临清笑了笑,安抚着端木琏那紧张忧虑的神情。

“可是,你的身体……”

“只是昏迷了一下,没什么大碍的,你别担心。”皇甫临清拍拍他抓着被子不放的手背,却又感到一股恶心之感直涌上来。

神情一变,立马推开端木琏,转而趴到床边,呕吐起来。

而这一幕,让端木琏本就担忧的神情加深,眼底更是多了些说不清的怨与恨。而一旁,皇甫天烨看着皇甫临清那不住呕吐的模样,眼底浮现一丝­精­光,只一闪,就不见了。

“我开副药,把它除了。”端木文溪突然出声,却让端木琏惊跳起来。

“不行……不可以……”毫不犹豫的拒绝道,端木琏那略显激动的神情惹得皇甫天烨与皇甫临清一并疑惑。

“它?”皇甫临清止住呕吐,直起身,看向如母­鸡­护小­鸡­似的站在自己面前正怒视着端木文溪的端木琏,又将视线转向端木文溪,问道:“它是什么?”

皇甫天烨同样疑惑的看着两人。

面对皇甫临清的疑问,端木琏无法开口,却也明白,这件事隐瞒任何人,也无法隐瞒本人,迟早都会被知道的,此刻告诉皇甫临清,也比将来在无法预计的情况下被更多的人得知要来的明智。

抬眼看向皇甫天烨,只见他双目迥然的看着自己,那坚定的眼神让端木琏无法出口赶他离开房间。

稳定下心绪,端木琏深呼一口气,看了一眼端木文溪,见他并不阻止,这次转身看向皇甫临清。而皇甫临清瞧见他那严肃的模样,怔了怔。

“哥,你怀孕了。”

“……”

夜空中那一轮圆月将夜晚渲染的美丽非常,只是皇甫临清的心却是孤寂异常。

自那日得知自己怀有身孕已过了数日,那让人震惊的消息却也并未让他感到意外。毕竟,他早已不是清白之人,更何况他还是那个人的儿子,会有这样的体质并不稀奇。

对于端木琏喊了自己一声哥,皇甫临清就明白了他亦知晓自己的身世。那一夜,最震惊的要数皇甫天烨了吧,那个一向冷静自若的皇弟,竟然也有那样目瞪口呆的模样,此刻回想起来,皇甫临清嘴角的弧度就上扬了几分。

只是让皇甫临清意外的是,他与他竟然有了更深的羁绊,深的无法再去隔断……

手轻轻抚摸着自己那依旧平坦的小腹,虽然那件事只有他们四人知晓,但皇甫临清也明白,等到孩子越来越大,肚子是无法再隐瞒得了。

而他,也不想让孩子名不正言不顺……

“贺兰,你在哪?你知道吗,我有了你的孩子,一条鲜活的小生命……”皇甫临清静静躺在软塌上,闭上眼想象着那个人若是得知了孩子的事,会有何反应。

是喜?是惊?还是怕?

皇甫临清兀自沉静在想像当中,却不知道那寂静的房间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影。而那个身影正站在软塌边,几不可闻的呼吸让皇甫临清根本无法知晓他那一声声低语都被那个身影听了个一清二楚。

日夜思念,心中的情感却是更加澎湃,每一晚的远观已经无法满足他,相隔的距离越来越近,直至今夜,贺兰舒难以抑制心中的思念入了房,却是听到那么一段话,一段让他狂喜的话。

从来没去想过为何身为男子的皇甫临清会怀孕,贺兰舒只知道,他怀的是自己的孩子,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这样让他狂喜的消息让贺兰舒紊乱了呼吸,正想要俯身去拥抱皇甫临清,却对上那双美丽的眼。

那双眼中清晰的映出了自己的身影,也看清了其中那满满的惊讶之­色­。

“清……”贺兰舒喃喃唤道。

“你……”皇甫临清怎么都没有想到心中正想着的人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声音一下子提高,又立刻反应过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压低着声音,皇甫临清怕引起屋外的下人注意,慌慌张张的从软塌上坐起身。

掀开毛毯起身,皇甫临清不放心之下又拉着贺兰舒进了内室。

进了内室,贺兰舒一把抱住慌张的人,亲昵的唤着:“清……清……”

“放开。”皇甫临清努力稳定着自己那紧张中带着些惊喜的心跳,沉声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虽未告诉过他自己的身份,但以贺兰舒的本事,要想查到自己的身份,也不是难事。

只是这两个多月以来,皇甫临清从未想过他会这样突然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加之自己刚刚有了这人的孩子,一时之间,皇甫临清难以平稳心情。

慌慌张张的推开紧抱着自己的人,皇甫临清倒退两步,拉开两人之间的些许距离,正欲开口,贺兰舒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那充满爱恋的眼神让皇甫临清心脏猛然一跳。

皇甫临清撇开头,轻声道:“这里不是你可以久留的地方,你还是快点离开吧。”不知为何,出口的话语竟让他感到微微心痛,心中升起的那一抹不舍又是为何?

贺兰舒看着那不敢正视自己的人,上前,一把抱住皇甫临清,低声道:“清,跟我走吧,我会好好照顾你跟孩子的。”

92、离别

阳春三月,正是春暖花开之时,太子府里却是一阵慌乱,只因太子殿下病倒了。

莫名的病情让本就羸弱的皇甫临清一下子显得异常虚弱,太医们忙进忙出,几乎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出动了,却依旧查不出病因。

端木文溪自屋内出来,留下那群太医依旧在屋内忙碌着。眉宇紧蹙,脸上神情凝重,看了一眼屋内慌乱的那群人,端木文溪出了太子府。

烨王府

大厅里,下人们都被差遣下去,只留下端木琏、皇甫天烨与另一个不该出现却出现在此的人,端木文清。

端木琏坐立不安,神­色­凝重,不时的望向门外。同样的,端木文清也是坐立不安,神情凝重,不同之处在于,他紧紧盯着桌子上的茶杯,不眨眼不说话。

皇甫天烨坐在另一侧,看着眼前那两父子,心中想到的却是那日自端木琏口中得知的真相。

从未想到,太子并不是真太子,也不是自己的皇兄,而是被父皇抢夺过来的他人之子,而那个他人,并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心爱之人的父亲。

更让皇甫天烨惊讶的是,皇甫临清是两个男人的儿子,而那两个男人还是亲兄弟,如此背德的情形下所生之子,又如何让人不惊讶呢?

忆起母妃曾怨恨的怒斥皇甫临清不配当太子,莫不是母妃早已知晓实情?

心中猜测着,面上并无异样。皇甫天烨站起身,替两人各倒了一杯茶,安抚道:“别担心,不会有问题的。”

端木琏抬头看他,脸上带着浓浓的忧­色­,“我们不该答应他们的……”

“为何不该?”正在此时,一人进了大厅,银白­色­的锦袍衬着他那英俊不凡的容貌,冷俊不羁间带着一股潇洒,怡然踏入大厅,也打断了端木琏的犹豫不决。

贺兰舒踱步进来,走至桌前,看向端木琏,说道:“以清此刻的身份,继续将他困在这里,难道你认为就是正确的吗?”

端木琏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三日前,皇甫临清带着这个人出现,将关于孩子的事情与这个男人之间纠缠的关系告知,更是提出了一个让人难以抉择又不容拒绝的请求。

端木琏自然清楚,以皇甫临清的身份,若是继续留在京陵,迟早会被人发现那肚子里的孩子。届时,更是会被有心人士查出身世之谜。

然而,他依旧不放心眼前的这个人,端木琏不知道玉龙门是何门派,对贺兰舒的来历也仅仅来源于他的口头之说。若不是看出这人眼中盛满的浓浓情意,他又怎么肯协助他们,帮着他们逃离京城,让皇甫临清摆脱太子身份,与他远走高飞。

“让他每日强颜欢笑,当着名不副实的太子,这样就是对他好吗?”贺兰舒再次说道,神情竟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冷眼看着端木琏。

“不。”端木文清突然站起身,看向贺兰舒,情绪颇有些激动,“不,我并不希望他当什么太子,他只是我端木文清的儿子,而不是皇甫金明的太子。若不是皇甫金明使了卑鄙的手段抢走了清儿,清儿也不会承受这些不属于他的责任与负担。他本就身体羸弱……”

“正是因为这样,我更要带他走。”贺兰舒神情坚定的看向端木文清,“我会好好照顾他,也会好好照顾孩子,我向你们保证,我,贺兰舒,此生唯爱皇甫临清,至死不渝。”

“记住你所说的话,若是他受一点伤害,我必领军铲平你玉龙门。”皇甫天烨上前,正视着贺兰舒,语气强硬。

贺兰舒看着皇甫天烨,“有你们这样的亲人,清会很开心。”

三日之后,皇甫临清的印堂处渐渐浮现浓浓不祥的死气,无论多少珍贵的药材喂下去,皆是无效。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们早已经疲惫不堪,而明帝更是因此龙颜大怒,责令一­干­太医,让整个太医院人心惶惶。

然而,所有能尝试的法子都已经试过,就连祭祀殿的神药都无甚效果。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凌晨刚过,天际显露出一丝红光,太阳渐渐初升之时,太子府传出悲天动地的哭嚎声。

当明帝收到太子薨了的消息之时,整个人一下子瘫软了下来。寂静的宫殿里,明帝静坐着,低垂着头,目光呆滞。

端木文清看着眼前颓然的帝王,心情竟是异常的高兴。

毫不压制喜悦的心情,端木文清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空寂的帝王寝宫中,回荡在已不再年轻不复青春的帝王耳边。

明帝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那笑容灿烂的人,已经多少年了,他那爽朗的笑容,那让他迷恋的声音,已经许久许久未曾见到。

端木文清笑的眼角都泛起泪花,指着明帝,“你有本事将他抢走,我也有本事将他从你身边夺回。”

止了笑声,端木文清怒视着他,眼中的恨意是那么的赤­祼­­祼­,那是饱含了二十七年的恨与怨,在今日,端木文清一并发泄了出来。

“你永远都得不到我,也得不到清儿。我原本并不那么恨你,只是你觊觎了不属于你的东西,那么,就要承担后果。”

“帝王又如何?你以为你能为所欲为吗?我只属于他,你这辈子别想得到我的原谅。即使清儿幸福了,也无法补偿我们父子分离二十多年的苦。”端木文清恨恨的说着,无视了明帝眼中浮现的哀伤。

另一处宫殿里,容妃正因为皇甫临清的死而高兴不已。却也明白这份喜悦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收拾了一下面容,带着宫女们前去探望伤心的德妃。

皇甫临清的死,让朝堂上掀起一阵动荡,也让那些不知情的人伤心不已。只是皇甫临清并不知晓这些。

当他再度睁开眼之时,已是入殓之后。

皇陵里早已经安排妥当,无人知晓那具棺木里并无尸体。而在距离皇陵不远处的山林里,正有几个身影互相对望。

皇甫临清上前,一把拥住端木琏。离别在即,端木琏无法抑制心中的伤感之情,竟是流出两道清泪,沾湿了皇甫临清那一身淡蓝的外衫。

两人就这样在山林间相拥着,默默地流着泪。

皇甫天烨与贺兰舒一同上前,将各自的爱人拉回怀里。伸手拭去那让人心疼的泪水,安慰着,亲昵的护在怀里。

今日一别,不知此生何时能够再见。

所有的话语在分别之际都无法直言出口,有的,只是无尽的离愁。

直到端木琏与皇甫临清各自收拾好心情,两人这才牵着手,到一旁静静说着话。

“琏,对不起,若不是我逼着你们,你们也不会为了我犯下这欺君之罪。”春风轻拂,扬起皇甫临清的几缕发丝,俊秀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歉意。

端木琏摇摇头,“不,只要你能够幸福,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这一次假死事件中,端木琏并未做什么。假死药是贺兰舒提供的,药是端木文溪喂给皇甫临清的,而偷天换日的事也是皇甫天烨做的,就连明帝那一边,也是由端木文清出面。所有的一切,都与端木琏没有直接关系。

“我明知你的身份却一直隐瞒,本就让我十分内疚。”端木琏缓缓说着,想起自己的犹豫不决,想起自己的刻意隐瞒……

皇甫临清阻止他继续未尽的话,“换做是我,我也会隐瞒不说。这件事,你并无过错,上一辈的恩怨不该由我们来承担。如今有此结果,已是最好的结局,你不因内疚。”

“何况,他会好好待我……”皇甫临清说着,视线转到不远处正一直注视着自己的人,那人一对上自己的视线,展露的笑颜让皇甫临清心中一暖,微微一笑回应与他。

看着他脸上洋溢出来的笑容,端木琏微微一怔,却也立刻明白过来,心里由衷的替他感到高兴。

当年,是皇甫临清点明了自己的心意,让自己认清了情感。如今,看着他喜获真爱,端木琏还有何不放心呢。

皇甫临清收回视线,看向端木琏,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然而再多的话别总有尽头。

看着皇甫临清与贺兰舒同乘一骑,挥手告别,端木琏隐忍着泪光,靠着皇甫天烨,目送两人渐行渐远。

“会有再见的一日。”替他拭去眼角未落的泪珠,皇甫天烨柔声安抚道。

端木琏轻点头,“嗯,会有再见的一日,一定会再见。”目光炯炯的注视着那两个身影,手臂抱紧了身边的依靠,在心中坚定着再见的信念。

“清儿他,走了……”

山脚下的亭子里,两个身影相依相靠,远远注视着那渐渐远去的人。

端木文溪拥紧怀里的人,知晓他的不舍,“为何不亲自跟他告别?”

端木文清摇摇头,靠在端木文溪的胸膛处,低声道:“他不会希望看到我的。”略带哀伤的话语让端木文溪感到心疼。

抬起他的头,两人四目相对,端木文溪缓缓说道:“你还有我。”

闻言,端木文清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嗯,我还有你!”

两人静静相拥,待到再抬头,远去的身影已经几不可见,端木文清轻声说了一句:“不管他认不认我这个爹亲,我只要知道他是我的孩子就够了……”

93、小鬼

时间就如奔涌的春江水,只会前进,不会后退亦不会停留。一晃眼,又是一年之春。

一年前,东皇太子皇甫临清因病薨了,举国哀悼,明帝更是因此一病不起,病愈之后,整个人­精­神气消散,苍老了许多。哪知,秋末之际,西蒙国再次挑衅,不时的在边境­骚­扰国民,使得边境百姓生活苦不堪言。

明帝一怒之下,派出大军,两国再次开战。

短短两年时间内,两国两度交战,不同于前一次是由轩辕莫宇领军,皇甫天烨担任监军之职,这一次,明帝钦点皇甫天烨担任大将军一职,率领三十万大军,出征讨伐日益猖狂的西蒙军。

无论战争出于何种目的,最终受到迫害的都只有贫苦的百姓。一场战役打了半年也不见结束。

远方的亲人们日夜思念期盼着自己的夫君、孩儿平安归来。

虽已是春暖花开之际,但端木琏怕孩子们会受凉,依旧将几个孩子穿裹得的厚厚实实。厚软舒适的大床上,三个小小的身影翻来滚去,好不热闹。只是间或会听到其中一人喊着:“臭臭……走开……”

端木琏推门进屋的时候,正好看到三个小家伙亲昵的滚做一团,仔细一看,只见皇甫景星那张俊俏的小脸上挂满了苦­色­,小手不时的推着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的两个更小的小鬼。

相对于皇甫景星的苦瓜脸,另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可是玩的不亦乐乎,孩子们那天真爽朗的笑容让端木琏心中的郁­色­得以舒解,俊秀的脸上露出好看的笑容。

“爹亲!”被两个弟弟压倒在床的皇甫景星一看到端木琏,立即求救。

“爹……”

“亲……”

皇甫麒阳与皇甫麟月这一对双生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模一样的两张小俏脸粉­嫩­­嫩­的,仰着头看端木琏,亲昵的唤着爹亲,身体却是牢牢的压着皇甫景星,四肢乱晃,更是让皇甫景星的苦瓜脸更加苦闷。

看到三个孩子,端木琏的心情愉悦起来。只是刚一走进床榻,眉宇一皱。

“爹亲,麒儿跟麟儿在景儿身上尿尿呢,臭!”瞧见端木琏的神情变化,皇甫景星立马告状道,要知道他可是承受了两个小鬼那最直接的两泡尿啊。

真不愧是双生子,就连尿裤子也是同时,还把目标找在了皇甫景星的身上。也是因为皇甫景星赶走了照顾他们的­奶­娘,扬言自己能够照顾好两个弟弟,却不想得到了这样的回报。

端木琏闻言挑挑眉,尿臊味早已经让他明白了真相,只是看到一向人小鬼大的大儿子被两个小的欺负,心情却是更加愉悦。

“既然你知道他们要尿尿,怎么就不找­奶­娘们呢?”端木琏一边说着,一边抱起皇甫麒阳,小家伙­肉­乎乎的小手挥挥,又摸摸端木琏的脸颊,笑的好不开心。另一边,皇甫麟月看到哥哥被爹亲抱走,不甘心的自皇甫景星的身上爬下来,迈着小短腿也要抱抱。

皇甫景星得了自由,立马从床上爬起来,一看,宝蓝­色­的锦衣上大大的一道尿渍,看的他眉一皱,嘴一扁,气呼呼的冲那两个被爹亲抱在怀里开心不已的小鬼怒道:“不乖的小鬼,要打屁屁。”

皇甫麒阳跟皇甫麟月可不管自家大哥的抱怨,一人占据端木琏的一只手,接着被端木琏抱走去换衣衫。

“景儿最乖,自己去洗澡换身衣裳,爹亲要给弟弟们洗澡。”端木琏微笑着对皇甫景星说道,后者不甘不愿的从床上爬下来,找了丫鬟伺候着洗澡换衣。

被打理­干­净,床铺也换了新的,两个半大的孩子一被放到床上,就撒欢了互相爬滚起来。

端木琏坐在床榻边,看着两个才一岁的孩子,怀孕之时两个孩子十分安静乖巧,就连胎动亦不多,却怎么也没想到,两个小家伙的­精­力比之皇甫景星更加旺盛。

也因为双生子的关系,两个孩子凑在一起,也更加的热闹。

两个小鬼互相拥抱互相啃咬了对方满脸的口水,更是从床的一头玩到另一头,­精­神之好,让端木琏惊讶不已。

待皇甫景星换洗好回了房,看到玩做一团的两个小鬼,不满的撇撇嘴。拉拉端木琏的衣袖,仰头,明亮的大眼看向端木琏,“爹亲,景儿要抱抱。”

端木琏低头看向皇甫景星,对于他的话有些哑然失笑,知他定是刚刚自己抱着麒儿跟麟儿,而没有抱他在心中介怀吧。

一把抱起皇甫景星,“景儿都这么大了,还要爹亲抱抱,也不怕被弟弟们取笑。”端木琏揶揄道,脸上的笑容里溢满了浓浓的温情。

相爱的夫君,可爱的儿子们,生活如此,又有何求。

“哼,爹亲也是景儿的,凭什么麒儿跟麟儿能让爹亲抱,景儿就不行?”皇甫景星气呼呼的说道,小手一圈,抱住端木琏的脖颈,撒娇起来,“景儿最喜欢爹亲了。”小脸蹭着大脸,小嘴甜甜。

两个玩的不亦乐乎的小家伙显然听到了皇甫景星在说他们俩,立马停下了互啃的游戏,一起爬到端木琏的身边,两只小手各自一抓,齐齐仰头,脆生生的道:“爹亲,抱!”

两个小家伙的反应让端木琏一怔,而皇甫景星立马炸毛了。

“你们都给我滚边玩去……”

看到皇甫景星炸毛的模样,端木琏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得了皇甫景星一个哀怨的眼神。两个小家伙反而是齐齐拍手,嚷着:“哥哥……”

端木琏轻抚皇甫景星的背脊,安抚道:“景儿是哥哥,怎么能跟弟弟们生气呢。”

“臭小鬼,就会跟我抢爹亲。”皇甫景星努努嘴,对着两个笑哈哈的小鬼头做了个鬼脸,转而一把抱住端木琏,“我就是不让爹亲抱你们,看你们怎么办?”

不听话的小鬼,有本事来咬我啊!

皇甫麒阳跟皇甫麟月自然是不知道自家大哥那心里的想法,不过两个小家伙一见哥哥占据了爹亲的怀抱,得不到抱抱的两人竟是一起扁嘴,圆溜溜的眼睛一眯,哇哇哭了起来。

这样的情形让端木琏有一股想要抚额的冲动,怀里的人儿抱着自己不肯松手,两个小的坐在床上,小手抓着自己的衣服,哭的好伤心。

无奈的摇摇头,端木琏只好想法子安抚这三个小祖宗。

翌日,因着被两个小鬼“欺负”了,皇甫景星一早起来就不去看望他们,午后,拉着轩辕倾云去了花园里抓蜻蜓,开开心心的玩了一场,这才想起被他无视了一整天的两个弟弟。

把抓来的蜻蜓丢给一旁伺候的下人,皇甫景星努努嘴,大眼滴溜溜的转着,最后一拉轩辕倾云的手,道:“云哥哥,我们去找麒儿跟麟儿玩吧。”

说是玩,其实皇甫景星打着欺负的念头,想要把昨日受到的那口气争回来。今日有了帮手,他可是有了坚硬的后盾。

挥退了一直跟在身后的下人,皇甫景星带着轩辕倾云偷偷溜进了皇甫麒阳与皇甫麟月午睡着的房间。

寂静的房里没有其他人,两个小不点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小手互相搭着对方的腰,可说是四肢交缠,亲密无间。

皇甫景星脱了鞋子,爬上床,回头看看站在床边一脸冷然的轩辕倾云,低声催促道:“云哥哥快脱鞋。”招招手,示意他快点上床来。

轩辕倾云冷眼旁观着,却也不上去。

皇甫景星催促几次,最后只得放弃。看着两个熟睡之中十分安静的小鬼,嘻嘻一笑,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些粉末。

那是他从苏怀阿姨那拿来的,皇甫景星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他知道苏怀阿姨她们最喜欢用这些东西抹脸。

用小手指沾了点粉末,另一只手捂住嘴偷笑。在心里想了想,双眼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两张脸上扫过,最后一把将粉末抹在了皇甫麒阳的额头,一看红彤彤的,好不有趣,皇甫景星笑的更欢。

皇甫景星也不管其他,径自的涂抹着,直到将一盒胭脂都用光,皇甫麒阳与皇甫麟月早已经变成了大花脸,还是有媲美猴子ρi股的那种。

看着自己的“杰作”,皇甫景星哈哈大笑起来,捂着肚子笑倒在床上,又指着床上那两个小鬼的脸,冲轩辕倾云笑道:“云哥哥快看,像不像猴子……”

轩辕倾云看看笑倒的人,再看看两个被人涂成大花脸还兀自熟睡的小鬼头们,竟是轻叹一声气。

只是,皇甫景星原以为这一次他“报了仇”,却不想被笑声惊醒的两个小不点一看见他,欢乐的爬过来,将本就笑倒在床的人压住,亲昵的唤着哥哥,还不住的用他们的小脸蹭皇甫景星的脸。

以至于最后,皇甫景星什么便宜都没占到,反而惹了一身粉,惊叫连连。

“啊……臭小鬼们……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这一边,孩子们欢欢喜喜的玩闹着,远方,一场偷袭竟意外的带给了皇甫天烨一个胜利的转机。

经历了半年的大大小小战役,终于在夏日来临之初,得到了胜利的欢呼。

大军凯旋而回,带着一个意外之人,浩浩荡荡的回京。

94、男子

分别半年,再见之时,心中的思念几乎将端木琏淹没,紧紧的抱住皇甫天烨,激动之情让他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皇甫天烨同样想念着他,互相拥抱,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实实在在的怀抱让他亦激动不已。

“有受伤吗?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一想起两年前那一次的战役,端木琏紧张起来,扒拉着皇甫天烨的衣服,也顾不得此刻是在大厅里,四周还有下人在,心中的担忧之情让端木琏忘记了羞涩之感,一心想着要去检查皇甫天烨是否受伤。

皇甫天烨微微一笑,抓住那紧张的扒拉着自己衣衫的手,紧紧握住,同时安抚道:“琏,你别担心,我没有受伤。”说着,又低下头,凑近端木琏的耳边轻声低语道:“就算要检查,也得等我们回了房再检查不,现在你也不怕被下人们看了笑话。”

用眼神示意他看看周围正拧着嘴低笑着的下人们,端木琏此时才想起两人所处之地,立马红了脸。

端木琏睨了皇甫天烨一眼,又羞又怒,低声道:“我这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嘛。”说着,又趁机拐了皇甫天烨一手肘,以掩饰自己心中的羞涩。

皇甫天烨揉揉被撞了一下的肚腹,笑看那含羞带俏的人。

皇甫天烨怀着好心情去看望三个儿子,哪想到皇甫景星给了个圆鼓鼓的小ρi股,让皇甫天烨一下子愣住了。

“景儿怎么了,不高兴看到父王吗?”弯下身,皇甫天烨凑近到皇甫景星的身边,柔声询问道,端木琏站在一边,微微摇头,心中却是明白皇甫景星这个态度的理由,而那理由,也着实让端木琏感到汗颜。

皇甫景星抬头瞥了皇甫天烨一眼,回了句:“没有不高兴……”

说完,皇甫景星又低下头,小腿胡乱踢踢,喃喃了一句:“又多个人跟景儿抢爹亲……”

皇甫天烨直起身,眉间微微抽搐,看向端木琏,端木琏回了个耸肩的动作,又看看皇甫景星嘀嘀咕咕埋怨不已的模样,皇甫天烨感到一阵无语。

皇甫景星的冷淡让皇甫天烨颇感意外,不过两个小儿子可是亲热的拱在皇甫天烨的怀里,咿咿呀呀说个不停,虽说没有人能够听得懂他们说的话,但那一份热情足够皇甫天烨开心好几天了。

回京之后也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先是将军队交还给轩辕莫宇,皇甫天烨又入宫一趟,将这半年来的战役跟明帝做个交代,接着安排人将带回来的那人好生看管起来,将一切的后续工作交代完,皇甫天烨才有了得闲时间陪陪心爱之人与三个孩子。

时间就在这样祥和之中过去数日。

这一日午后,皇甫天烨接到消息匆匆出门,端木琏也不在意,将三个孩子哄睡了,想起前几日雷诺谈起他娘身体有些不适,想了想,让人准备了些补品药材,决定去探望一下。

接过下人准备好的东西,端木琏决定弃轿选择走路,也就没让下人跟着,毕竟那一段路也是十分熟悉,且又很安全。

然而,意外总是发生在这样的时刻,以至于在将来,端木琏数次后悔当初自己的这个小小的决定。安全,这是对普通情况来说的,而例外,总是在你无法预计的时候发生,因为再安全的地方也会发生无法预计的麻烦事,且沾染了,想要甩开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行至半途,端木琏突然想起一件事,掉转了方向,去了隔壁一条街买了些糕点。再出来,他顺道拐进了一条小巷子,只因小巷子的出口处即是雷诺他们所住区域的入口处。

平日里十分寂静的小巷子,今日却多了一些不速之客。当端木琏踏进小巷子,走了一些路程,却惊见前方的路口处一个叫花子正在扒拉着地上之人的衣服,而地上那人蓬头垢面,也瞧不清面目,只是身上的衣衫虽有些破败,却比之寻常百姓要好上许多。

那叫花子一见有人出现,一惊之下,急匆匆的逃跑了。转身逃离之际,端木琏恰恰看到叫花子的手上拿着一块玉佩,玉佩的一头佩绳则是连在那人的腰际,在力气的作用下,佩绳断了,而玉佩则落入了那个叫花子的手里。

叫花子年纪不小,却跑的特迅速,待端木琏反应过来,小巷子里早已经不见了叫花子的踪影,寂静的小巷子,端木琏左手拿着药材,右手拿着糕点,怔怔的看着那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许久,他抬脚走过去,手不得空的情况下,伸脚轻轻踢了两下那人的身体。

“唔……”

那人发出了一道意味不明的声音,依旧躺在地方没有动弹。

端木琏仔细瞧了瞧那人,因为被发丝遮住了脸,端木琏看不出那人的面容,但那比之一般男子更加高壮的身型已让端木琏蹙起眉宇。

身上有一些伤,虽不严重,却也依旧能够看出那些­干­涸的血迹。见死不救不是端木琏的­性­格,先不管这人是否大­奸­大恶,单就以刚刚的情形,留着这个人肆意的躺在小巷子里,只怕明日就被人抢光了身上的所有物。

想了想,端木琏将手中拎着的东西放到一旁,蹲下身,推了推那人,想着要是他能够清醒过来,也能省了不少麻烦事。

只是,端木琏推了推他,那人嗯嗯哼哼了两句,身体翻动了一下,披着的头发散了开来,露出底下那张轮廓分明的脸,配着深邃的五官,让端木琏怔了怔。

蹲了许久,端木琏在心中挣扎了些许时间,站起身让开始发麻的脚活动一下,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右脚,惊吓了端木琏。

“带……我……离……开……”虚弱的声音依旧听得出异族的强调,却也与日常之语相差无几。

这下子,端木琏更加犹豫。可是看着又一次昏迷过去的人,端木琏却是怎么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当男子睁开眼之时,入眼的是一间很简陋的房间,古旧而不破败,只是却能够让人一眼看出房间里的摆设都有了不少的岁月痕迹。

微微转动头部,恰巧有人推门而入。

男子略带迷离的看着来人,双眼盯着来人那­精­致美丽的五官,心中却是暗赞对方的美。那是比他所见过的那些女人还要让男人惊艳的人,虽是一身男装打扮,却让他觉得这世间的女子就是庸脂俗粉,难登大雅之堂,更是比之眼前之人差了数倍甚至数十倍……

端木琏端着刚刚煎好的药进屋,就看见那人醒了,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说道:“你醒了,快趁热将药喝了。”

男子的视线随着端木琏的走进而变动,在看到端木琏随意的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男子的眼神稍稍变了变。

“你能自己起来喝药吗?”端木琏略带为难的看着那人。一想起之前将这人带来雷诺家里的情形,原本并不长的一段路,因为多了一个沉重的累赘,端木琏几乎力竭。

没想到这人不仅看着高壮,身体更是沉重。以端木琏柔弱的体质,只将人拖了一段路,就气喘吁吁,最后还是不得不找雷诺帮忙。也好在雷诺人小力气到不小,两人合力才将人拖回了家。

现在,端木琏自是没那个能力扶着他给他喂药,这才会询问他能否自己起来喝药。

男子看了看端木琏,并未回答端木琏的话,而是径自开口道:“是你救了我?”略带沙哑的声音,与端木琏那清灵的嗓音完全不同,显示着男­性­的浑厚与粗犷。

端木琏点点头,再次催促道:“有话等喝了药再问也不迟,不然药凉了,药效就去了大半了。”

男子沉默不语,良久,就在端木琏想要再次催促之时,男子动了动身体,用手一撑,只是,一个坐起身的动作,就让他感到头脑一阵晕眩,几乎能够感受到四周都在摇晃似的。

背后,一只手撑住了自己的背脊,男子摇摇头甩去晕眩之感,转头看了端木琏一眼,脸上神情冷然。

“你起的太猛了,所以会感觉到头晕目眩,一会就好。”端木琏解释道,将手上的药碗递给他,“喝药吧,你的伤势并不是很严重,大夫说休养数日就能够恢复了。”

男子不语,只是接过药碗,盯着墨黑的药汁看了一会,抬头,一口喝光了碗里的药汁。

“谢谢。”男子喝完药,轻轻道了一声。

端木琏一怔,回道:“不用客气。”微笑着接过空碗。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男子突然抓住正要起身的端木琏的右手,直勾勾的看着端木琏,眼神一下子从最初的迷离变得犀利。

突然的变化让端木琏有些惊吓到,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端木琏怔怔的看着男子,手腕上传来的些微痛楚让端木琏清醒过来。

扭了扭手腕,端木琏本意是示意他松开自己的手腕,却不想因为他的动作,反倒让手腕被抓的更紧。

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端木琏怔怔的看着床上的男子,而那人亦眼神犀利的看着端木琏。

“琏哥哥,我娘让我拿些蜜饯给那个大个子解解药的苦味……”正在这时,雷诺突然推开门探头进来,看到床上之人抓着端木琏的手腕,一双眼的神情有些严厉,雷诺猛的冲了进来。

“放开琏哥哥。”

95、身份

雷诺冲进来就想推开抓着端木琏的人,只是却对上那一双冷漠无情的眼睛,让他年幼的身体猛地一颤,再回神,心头却是冷汗直冒。

大着胆子,雷诺维持着他的气势,怒吼着:“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亏得琏哥哥把你救回来,你还想要恩将仇报,你……”

端木琏从最初的怔愣中回过神来,看见雷诺因护着自己而情绪激动的模样,回头看了那男子一眼,语气和善的说道:“能先放开我的手吗?”

男子收回停留在雷诺身上的视线,将眼中的异­色­隐藏起来,看向端木琏时,又恢复成平静无波之状。

男子看看端木琏,抓紧的手慢慢松了开来,端木琏收回手,手腕处泛着些许淡红,有些难受的转动着手腕,端木琏将药碗置于一旁的矮凳上,复又坐下。

雷诺有些防备的盯着男子,走到端木琏的身边,显然像一个小战士般护卫着端木琏。而男子只瞥了他一眼,视线依旧转回到端木琏的身上,静待他的开口。

“你之前问我的问题,现在就给你解答……”端木琏静静说道,将自己如何遇到他被一个叫花子抢劫到怎么将他带回雷诺的家中,又将大夫的诊断告知与他。事情的经过不长,只花费了些许时间就让男子解了疑惑。

男子听完端木琏的解释,低头不语。端木琏则静静的坐着,也不心急。

想到这男人是被人下了某些药物才导致身体异样,端木琏心中对他的身份同样疑虑,只是他并非刨根究底之人,他人之事于己无关。今日会救他,权当是日行一善罢了。

男子再抬头,目光却是看向一直警惕着他的雷诺身上,冷声道:“你叫什么名字?”语气强硬,让人不容拒答。

雷诺的身体微微一颤,小手不自觉的抓住了端木琏的衣角。端木琏蹙起眉看看雷诺,又看看那人紧盯着雷诺的噬人目光,心中的疑惑更深。

雷诺有些闪躲开他的目光,回了一句:“我叫雷诺。”

听了雷诺的话,男子又低下头,思索之时,眉宇紧蹙。

雷诺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端木琏,端木琏回以一笑,安抚的轻拍他的手背。

自雷诺的家里出来,天­色­已经不早了,夕阳西下,晚霞将天空染成一片红光,带着暖意,踏着落日余晖,端木琏徐徐往回走。

并没有打听那人的身份,只是拜托了雷诺呣子将人照顾一下,待那人伤势痊愈就随他离去。端木琏自知自己的身份不该与某些人过多接触,尤其是那人的气魄与谈吐显示着他并不仅仅是一个异族的普通人而已。

揉揉有些酸疼的手腕,一想到家里那三个睡醒了午觉而见不到自己的小祖宗,端木琏搁下那来路不明的人,归家的心情也急迫了一些。

果不其然,当端木琏踏进王府的大门,早就有下人急急迎上来,将那三个小家伙的一顿哭闹回报给端木琏。

端木琏微微叹气一声,快步入屋。

皇甫景星气呼呼的推开一­干­下人的哄劝,小腿蹬蹬,一直嚷着:“爹亲……”

而另一边,两个半大连话也说不清的­奶­娃娃则呜呜的哭着,小鼻子都哭的红彤彤,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都成了决堤的洪水,眼泪怎么关也关不住的往外掉。

两个­奶­娘无可奈何,只能交由红绡与苏怀哄着两个宝贝,一­干­下人在屋里急得团团转,只是皇甫麒阳跟皇甫麟月完全不买他们的账,依旧哇哇哭个不停。

端木琏瞧见自己最宝贝的三个孩子成了这副样子,心疼死了。疾步上前,从红绡的怀里抱过皇甫麒阳,柔声哄着:“麒儿乖,爹亲在,不哭。”

另一头,皇甫麟月注意到了端木琏的身影,哭的更是大声,让端木琏又是一阵心疼。赶紧空出一只手,从苏怀手里接过皇甫麟月,两个孩子在怀,端木琏怕一个不稳摔着其中一个,移步到一边的椅子边坐下,又招招手,让捏着小指头,一脸埋怨的看着自己的皇甫景星过来。

皇甫景星嘟嘟嘴,气呼呼的鼓起脸,“爹亲丢下景儿……”

端木琏无法分出一只手去抚摸安慰皇甫景星,只是略带歉意的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爹亲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们了,景儿就原谅爹亲这一次吧。”

皇甫景星踢踢脚,脚尖蹭地,慢慢的挪到端木琏的身边,仰起头,对着端木琏说道:“爹亲要说话算话,骗小孩子会被菩萨爷爷抓走的。景儿要爹亲,不要爹亲被菩萨爷爷抓走。”

端木琏嘴角微微抽搐,想起曾经有一次皇甫天烨教育景儿,讲了一个故事,是有关说谎的事。

彼时有个人自小到大最喜欢说谎话,总是欺骗身边的人,上至亲人,下至路人。直到某一天,那人刚刚欺骗了一个无知的少年,以至于那少年­阴­差阳错丧了命,而那人却哈哈大笑,更是咒骂那少年愚笨无知。某一日,那人在一间废弃的庙宇里看到一个乡下姑娘,欲再次行骗。在那人一番花言巧语之后,他以为自己成功之际,一道惊天大雷落下,将寺庙本就不严实的屋顶劈开一个大洞,月光透过破裂的屋顶照­射­下来,照在庙宇大殿之上的佛像身上。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显露在月光下,整个模样显得有些恐怖狰狞,让人无法直视。

那人惊见此情此景,内心一突,竟是害怕起来。然而等他再回首,身边那个乡下姑娘不见了,留下的只有一块血丝帕,上书:还我命来。

这下子,那人害怕极了,哆哆嗦嗦的想要逃离寺庙,却被一道道响雷逼回庙中。惊天的巨雷响了一整个夜晚,第二天,人们在寺庙里只看见了那块丝帕,上面的话竟变成了:我再也不骗人了。

破旧的庙宇里,那座泥塑的菩萨像竟好似在咧嘴微笑,给人一毛骨悚然之感。而那个骗子则再也无人见到过,在人间蒸发不见了。

皇甫景星年纪小,听不出其中的诡异之感,当时一同听皇甫天烨说故事的端木琏,可是不满了许久,抱怨皇甫天烨不该说这样的故事给景儿听。

好在皇甫景星只听懂了说谎话要被菩萨抓走,并不知道其他。也让原本担忧景儿吓到了的端木琏安心不小。

此刻听到皇甫景星说的话,端木琏在心中不住的腹诽皇甫天烨的不是。

屋里几个下人面面相觑,听不懂皇甫景星话中那菩萨爷爷是何意思。

端木琏让红绡带着其他人下去,留下苏怀伺候即可。皇甫景星瞧见屋里只剩下他们几人,努努嘴,小手一扒拉,抓着端木琏的衣服不放,诺诺的说道:“景儿抓着爹亲,爹亲就不会被抓走了。”

闻言,端木琏不知该喜还是该怒,最后只能无奈的哄着宝贝儿子,心里想着等皇甫天烨回来,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谁让他有事没事总跟景儿说些那样不着调的故事。

然而,直到入夜,端木琏左等右等也不见皇甫天烨回府,只接到消息得知他有要事要处理,晚膳不用等他。

端木琏只得自己用膳,又将三个儿子吼睡了,一躺回床上,心头的疑虑又冒了出来。

迷迷糊糊间,端木琏半睡半醒,看到一个身影在自己的眼前走动。突然惊醒过来,睁眼一看,却是刚刚回来的皇甫天烨。

“我吵醒你了?”皇甫天烨放下手上拿着的衣衫,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抚摸着端木琏的脸颊。

端木琏压下心中的惊怕,理了理因为睡觉而稍显凌乱的发丝,自床上坐起身。皇甫天烨不赞同的瞪瞪他,“夜凉,小心别着凉了。”说着,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端木琏的大半个身子。

端木琏接受他的关心,又抓住他的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想起他今日的晚归,端木琏略带担忧的询问道。

皇甫天烨移动了一下,半搂住端木琏,低头亲昵的噌了噌他的脸颊,低声道:“让你担心了。”

幽幽的说了这么一句,却许久没有下文。端木琏等的心中更添忧­色­,微微推开皇甫天烨的怀抱,仰起头看着他那俊美的容颜,却惊觉他的眉宇紧蹙,似被什么所困扰。

“天烨,究竟出了何事?不要瞒着我,那样我会更加担心。”因为甚少看见他那凝重的神情,端木琏难以安心下来。

皇甫天烨低下头,看着端木琏眼中毫不遮掩的担忧,心中一暖,想了想,最后开口说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我们这次能够获胜而归的原因吗?”

端木琏看着皇甫天烨,轻轻点头,“是因为西蒙军派人偷袭,想要烧我军的粮草,却被我军发现,并意外抓获了带头之人,那个带头之人的身份很特殊,才能够让西蒙军不敢轻易进攻。”

“没错。”皇甫天烨应道,“西蒙国因此只能接受议和的结局,只因为那个被我们抓住的带头之人,是西蒙尊贵的二王子,也是未来最有可能继任西蒙国王位的人。”

闻言,端木琏吃惊的看着皇甫天烨,他只知道那人的身份很特殊,却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么重要的一个人质。

“那……那个人……他?”端木琏隐隐有些猜测,却不敢说出口。

“西蒙国二王子,赫连奎失踪了……他逃离了我们关押监禁他的地方,目前行踪不明……”

96、戏弄

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偏僻之所自有其让人身处喧嚣红尘之中而无法获得的宁静祥和。

陈旧的窗户被人轻轻推开,赫连奎透过窗栏看向外面沐浴在阳光下的人。

自逃出被关押的地方已经过去了三日。三天前,他拼劲全力却最后在药物的影响之下而无力再逃离。却也不想,竟会被这样一个人所救。

那人宛如一道春日里迷人的优美风景,虽然他仅仅只见过他两面,却每一次见面,都带给自己别样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神奇,仿若一道夏日里的清泉,在自己的心尖流淌,带来丝丝爽意。

又如冬日里的暖阳,温柔的浅笑带给人宁静、幽然,好似一道温泉洗涤了身上的痼疾,让人感到舒心、安逸。

“琏……吗……”赫连奎喃喃道,平静无波的目光中看不出其他意味,只是双眼盯着那人,久久不曾收回。

端木琏知道自己不该再过来探望那个来路不明的男子,只是,一想到那晚皇甫天烨对自己所说的话,让端木琏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

因为不确定,端木琏无法跟皇甫天烨坦言自己曾救了一个异族人的事。若那人并不是赫连奎也罢,若是,以那人并不简单的身份,又如何确保雷诺呣子的安危。

一番思索下来,他才会选择又一次出现在这里。

雷诺向端木琏抱怨了那人的冷漠无情与难以接近,那双冷冰冰的眼让人一见就心生畏惧,但碍于端木琏的请求,雷诺还是忍着心头的害怕照顾了那人三天。

眼看着那人的伤势已经不严重,也经常看见那人下床走动,只是总关在房间里,让雷诺以为这人是不是一个­阴­郁得不喜见人的家伙。

端木琏听了雷诺的抱怨,只微微一笑,隐约明白那人不出房门的理由。摸摸雷诺的头,让他去找花花玩,自己则进了那人的房间。

推开房门,那人正站在窗台前,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显露在光线下的另半张脸则是面无表情,冷漠的眼神投在自己的身上,让端木琏愣了愣。

“你的伤势怎么样了?”端木琏客气的问道。赫连奎瞥了他一眼,关上窗,转身离开窗边。

瞧见他那冷冰冰的模样,端木琏却也不在意,将门关上,走了过去。

房间里十分简单,原本是雷诺的房间,却因为他的出现而被迫让出来。对此,雷诺还抱怨了一番。

端木琏看着房间里唯一一张凳子都被那人占据,犹豫了一下,只得站在一边,遥遥望着他,也不继续走近,

赫连奎抬头看看他,瞧见他站在房间正中央,怔怔看着自己。抬手,拍拍那张小矮床,“坐。”简单的一个字音,却让端木琏怔愣。

看到他的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赫连奎微微扯出一丝笑意,只是太浅了,除了本人,端木琏根本无从发现他刚刚的那个动作,其实是故意为之。

“不用了,我站着就好。”端木琏拒绝道,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坦然的坐到床上,任他脸皮再厚,也做不出如此失礼之事。

“我累。”赫连奎淡漠的又说道,简短的话语让端木琏无法理解他的意思,有些疑惑的看着对方,端木琏思考着他的话中之意。

瞧出他的疑惑,赫连奎嘴角的笑容更大,只是端木琏无从发现这人的情绪变化。

“我坐着……你站着……”赫连奎转动脖颈,抬着头看端木琏。

这一次虽然语句变长,却让端木琏感到一阵无力。他明白了他的意思——让我抬头跟你说话累。

然而那意思却是让人十分想要丢个白眼给对方,但是素来的好修养让端木琏无法用白眼来表达自己的气闷,只是在心中暗暗唾弃他,面上却依旧带着客气的笑容,“没有多余的凳子……”解释了一下自己无法入座的原因。

赫连奎一手搁在膝盖上,一手搁在床铺上,轻轻打着拍子,低沉的声音自他喉间发出,“有床。”

端木琏冷下脸,已经明白这人并不如表面所见的那般冷漠无情。只因为他依稀瞧见了这人眼底的笑意,一种被人捉弄调戏的羞愤之感让他的笑容隐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

赫连奎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心中倒是有些惊讶,却也更觉有意思。

“我只是过来看看你的伤势,若是你已经痊愈,那这里也不必再留你,你自可以离去了。”这句话,端木琏说的冷漠异常。只因为他厌恶这人眼底透露出来的戏弄之意。

两人本没有交集,只因为善意的救助,却得来这般的戏弄,也无怪乎端木琏会生气。而赫连奎却也未想到自己的这么一个小小戏弄之举,竟引起对方的反感。

原本谦逊有礼的人一下子如竖起全身尖刺的刺猬般,防备且疏离的看着自己,赫连奎素来高高在上的骄傲感让他亦不满起来。

站起来,赫连奎走向冷着脸的端木琏,端木琏瞪着他,并未后退,冷淡的目光显示着他心中的愤懑。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步的距离,赫连奎低头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比之端木琏竟高出一个头,那挺拔强壮的身姿如一堵厚实的墙壁,竟无端让人生出一丝敬畏之感。

刚刚看他站在窗边,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端木琏并未感觉他异常高大,此刻两人靠的如此之近,身形上的强烈对比一下子让端木琏感到些许危机感。

他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感觉,却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有了一丝恐惧,直接的反应就体现在,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虽只是很小的一步,却足够让赫连奎注意到他对自己的防备与一丝惊惧。这一次,不再掩饰自己脸上的笑意,嘴角上扬,咧开嘴,笑了起来。

“你在害怕。”话一出口,明显的看到了他怔愣住,赫连奎收起笑声,拿眼神上下打量着端木琏,目光中那赤­祼­­祼­的探究之意,让端木琏感到不舒服的蹙起眉。

“都说中原人杰地灵,好山好水好美人,果真不假……”扬扬眉,赫连奎也不在意端木琏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自顾自说着话,全然不见之前那副冷漠无情的模样。

话里话外的调侃之意让端木琏越加羞愤,而赫连奎却对于他的反应十分满意。

“只可惜,再美也是个男人……”赫连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看到端木琏已然黑了的脸,呵呵笑着凑近端木琏的耳边,“若是女人,自可娶回去给我生娃。”

“你……”端木琏异常气愤,甩手就是一巴掌,却被赫连奎轻而易举的抓住手腕,脸上因为怒火通红了一片,看在赫连奎的眼中充满了诱惑。

“啧啧,漂亮的男人生气起来也是这么美。”赫连奎说道,看着他又想要用另一只手甩巴掌,索­性­将两只手都挟制住,轻笑着说道:“我只不过是用舌头舔舐一下你的耳垂,有必要这么大反应吗?还是说,东皇国的男人连这点小玩笑都开不起?”

“下流。”端木琏满目羞愤的瞪着他,咬牙骂道。

赫连奎听到他的骂声,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洪亮的笑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端木琏紧紧皱着眉,一脸愤懑。

“男人只会对着女人做下流的事,而你……”赫连奎再次将端木琏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视线最后停留在端木琏那平坦的胸部,略显遗憾的开口说道:“即使你是女人,也是一个没有女人味的女人,更何况,你是个地地道道的男人。”

端木琏忍着心头跳动的怒火,为了这种事去争辩实属愚蠢,咬牙忍下,待平复下心中的愤怒,端木琏才冷静着说道:“放手。”

对于这人恩将仇报的挟制了自己的双手,还对自己做了一番戏弄与调戏,端木琏暗暗记下这份冤仇,留待日后再行计较。

赫连奎并未依言松手,反而是用力捏了捏那纤细的手腕,惊叹于他的柔弱,“美丽的容颜,娇柔的身姿,你若是生为一个女人,该是一个尤物了,真真是可惜了……”眼神有些畏亵,让端木琏尤感恶心。

“说够了没?”端木琏无法再忍耐,大声怒道,“男人即使再美也是男人,女人即使再丑也是女人,还轮不到你来质疑我的­性­别。”

本是好意来探望,却遭受这样的侮辱,端木琏无法让自己继续保持冷静。赫连奎眯起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阴­郁之­色­,对于端木琏直言的怒骂,让他感到愤怒。

“你是男是女对我有何关系?”赫连奎怒极反笑,“若是有疑惑,我自可以亲自检验检验你的真实­性­别。”缓缓说着,在看到端木琏露出惊恐的表情之时,脸上带起了笑容。

身体一动,端木琏感觉到自己脱离地面,飞身摔在了那张并不坚实的木床之上,若非底下的被褥,只怕早已摔得疼痛难忍。

然而这一摔,也让端木琏感到难受,同时感受到的,是诡异的气氛与头顶投下来的­阴­影。

“你要做什么?”端木琏仰头怒视他,抱着被摔疼了的右臂,眼露防备。

“你说呢?”赫连奎露齿一笑,深邃的五官配着他那诡异的笑容,让端木琏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97、乞丐

瞧见他那害怕的模样,赫连奎反而大笑起来,压制着端木琏的双手也松了开来,直起身,冲那语惊未定又呆然看着自己的人说道:“放心,我目前对男人没兴趣,只不过是跟你开个小玩笑而已。”

赫连奎带着几分戏谑的话语却让端木琏羞愤难当,想也不想,抬腿就是一脚踹过去。

而正为自己的小玩笑而自得的人毫无防备被踹了个正着,一个趔趄,向后仰去。端木琏也是愤怒极了,冲上去又重重一推,失去重心的赫连奎重重的被推倒在地。高壮的身体与地面相碰,发出厚重的声响,惊了刚刚回来的雷诺的母亲。

“怎么了?”匆匆推开房门,看到倒在地上的男人与站在床边胸口不住起伏的端木琏,­妇­人对于两人的现状充满了疑惑,手上还提着篮子,篮子里还装着一些翠绿的蔬菜,显然是刚刚外出归来。

端木琏整整稍显凌乱的衣衫,瞥了一眼依旧躺在地上的人,抬头,对着­妇­人微微一笑,“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说完,抬脚跨过赫连奎横着的身体,走到门边,低语道:“小心这人。”

­妇­人微微一愣,侧过身看着端木琏出了门,再回头,赫连奎已经从地上起身,拍着身上沾染的些许灰尘,对着­妇­人冷眼以待,“人都来了吗?”

端木琏急匆匆的离开了雷诺的家,一路冲回王府,心中的怒火才渐渐消了下去。一想到那人恬不知耻的戏弄自己,几番话语更是让他羞愤极了,心里依旧有着气愤,以至于情绪外露。

“琏,你去哪了?”端木琏一踏进王府,迎面遇到正欲出门的皇甫天烨。

“天烨。”

皇甫天烨看着他脸­色­不善,微微蹙眉,“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伸手替他将一缕乱了的发丝拨正,轻轻摩挲着端木琏的脸颊,面露担忧。

端木琏微微摇头,对着皇甫天烨露出一丝浅笑,“我没事,只是刚刚走的急了,岔了气。倒是你,怎么回来了?那人找到了?”

端木琏知道他这几日为了搜寻那人的下落,整日在外忙碌,往往一大早出门,到了深夜才归来。以至于这几日,两人能够见面与说话的机会都少了许多。

皇甫天烨摇头,神情凝重,“人还没找到,不过有了一些消息。”话虽这么说,却丝毫不见喜­色­,反倒让端木琏更加担心。

“没事,你不用担心,只要他还没逃出京城,找到他只是时间的问题。”皇甫天烨见他担心,安抚道,“景儿他们都该睡醒了,你进屋陪陪他们,最近外面不安全,还是少出门吧。”

端木琏点点头,“我知道。”想起今日出门遇到的那事,端木琏自是绝了再去探望的念头。

瞧见皇甫天烨要离开,端木琏微微张口,最后只说了句:“你自己也小心。”

皇甫天烨笑着道:“我会小心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皇甫天烨才依依不舍的出了门。

端木琏看着皇甫天烨出了门,咬咬牙,吞下心头的疑虑,转身进屋。

夜,浓重漆黑,不见一丝月光,就连星星也躲进厚厚的云层,不敢露脸。

煤油灯噼里啪啦的燃着,将简陋的房间照亮。房间里,一人坐在简陋房间里最好的一把椅子上,手中摩挲着一块玉佩,灯火下,玉佩呈现出诡异的红,仿若人血­干­涸后的暗­色­,带着一股­阴­晦之­色­,又隐隐显露出红光。

冷漠的眼自玉佩上移开,看着跪在下方的人。那是一个邋里邋遢,蓬头垢面的乞丐,若是端木琏在此,必会认出这个佝偻的匍匐在地的乞丐就是当日抢夺了赫连奎玉佩的那个叫花子。

此刻,这个叫花子战战噤噤、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连个大气也不敢出。

他原以为得了这块玉佩能够卖个好价钱,也好让他舒舒服服过一段悠哉的日子。哪想到,那些银子还来不及挥霍,就被人抓住。低下着头,入眼的只是左右两边抓他而来的两个人的双脚。

想起那两人毫不手软的将自己一顿爆打,虽不致死,却也让他全身疼痛异常。因此他也明白,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而此刻,那个不该惹的人正坐在自己的面前,看着自己,也掌握着自己的­性­命。

“我该感谢你,只是抢了玉佩,而不是要了我的­性­命。”赫连奎一手拿着玉佩,一手撑在椅子把手上,托着下巴抬眼看着地上的叫花子,语气轻松,却让底下的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叫花子畏畏缩缩的抬起头,却在触及赫连奎那双冷漠无情的双眼之时,惊吓着俯下身,结结巴巴道:“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爷,是小人的错,爷想要打想要骂,还是把小人当奴隶都行,求爷饶了小人的一条贱命吧……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小人的命不值钱,但是小人的家人还需要小人来养活……求爷饶了小人的贱命吧……”

刚刚抬眼看到赫连奎眼中浓重的杀意,叫花子再傻也知道自己的死活全在那人的一念之间。尊严算什么,活着才有命,有命才有尊严。重重的磕着头求饶,叫花子全然不顾额头磕出的鲜血。

赫连奎冷眼看着地上逐渐形成的一摊血迹,面露嘲讽,“海宁,你说我是喜欢随便杀人的主吗?”话一出口,明显的看到那叫花子一个怔愣,赫连奎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深。

被唤做海宁的男人对着赫连奎福身,恭敬的回答:“主子慈善。”

“哈哈……”闻言,赫连奎大笑起来,“听到没,我是一个慈善的主,最不喜欢看到鲜血了,赶快把你那些血迹给我收回去,真是污了我的眼。”笑容一收,眼神立即冷了下来,眼底的杀意弥漫开来,让叫花子抖动着身子却怎么也不敢动弹。

身体上的疼痛怎么也比不上面对死亡时的害怕,叫花子不知所措间,又听到男人的声音,只是这一次,却加深了心头的恐惧。

“海波,告诉他,怎么把血迹收回去。”

“是。”

另一个男人应了一声,渐渐走近叫花子的身边。就在叫花子想要反应之时,被人一把抓住了头,猛地按在地上,耳边,传来男人毫无波动的刻板声音,“舔­干­净。”

叫花子被人按着头,抵着地上那一摊血迹,额头上的伤口处依旧流着鲜血,形成更大一片。那摊血迹看的赫连奎眼神更冷。

常年跟在主子身边,两个手下自然能够感受到主子的情绪变化,海波不敢迟疑,按着叫花子的头,再次说道:“舔­干­净。”

嘴巴跟鼻子紧紧贴着地面,叫花子痛苦的张着嘴,“爷,求爷饶了小人的贱命。”艰难的说着,伸出舌头开始舔舐地面上的血迹。

地面本就不平整,散布着许多细小的沙粒与小石子,不一会儿,叫花子的舌头已经被那些小石子给割开了一道道口子,嘴角溢出血丝,伴随着痛苦,依旧艰难的舔舐着。

赫连奎冷眼看着趴在地上舔着地面的人,手指摩挲着玉佩,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这块玉佩自他出生起就戴在身上,说起来,还是第一次离开自己身边数日。那是西蒙国用来证明王子身份的唯一凭证,也是象征着王子权利的凭证,拥有它,你才能调兵遣将,它就相当于虎符,让士兵听令的利器。

西蒙的军人有一个习惯,就是用敌人的鲜血来浸染自己佩戴的饰物。这一块玉佩,吸食了无数敌人的鲜血,才有了今日这样的颜­色­。

血,让人兴奋,让人激昂,让人充满战斗力……

赫连奎欣赏强韧、不屈不饶的男子汉,最厌恶的就是这种求饶、只为活命不惜尊严的小人。在叫花子好不容易将地面上的那些血迹舔舐­干­净之后,赫连奎微微一摆手。

“处理掉。”面露鄙夷之­色­,赫连奎连看也不看他一眼,示意海波将人处理了。

叫花子一听这话,激动的挣扎起来,想要开口,却因为舌头受到严重的伤,已经无法将话完整的说出口。被海波一把拽住,拖到了屋外。

静默了些许时辰,赫连奎换了个姿势,看向房间里那角落站着的一个身影。

“芸娘。”

赫连奎轻声唤了一声,然而在这安静的房间里,这突然的出声让一直站在墙角的­妇­人惊跳了一下。

“奴婢在。”慌慌张张的应道,芸娘,也就是雷诺的母亲,此时早已不见白日里的镇定自若,战战兢兢的俯身等候着赫连奎的话。

“我替我大哥谢谢你,将他养的这么好。”瞥了一眼墙角卑微的身影,赫连奎不在意的说道,脸上,却毫无感谢的诚意,有的,只是嫌恶。

“奴婢不敢。”芸娘急急说道,身子伏的更低。

这些年,她小心翼翼,却不想依旧逃不开这个宿命,一想到在房间里昏睡着的雷诺,芸娘咬紧了牙,她必须保护好他。

赫连奎低声笑了起来,“你说,若是我大哥突然看见你们,他会怎么样?高兴的从病床上跳起来,然后生龙活虎,接手王位……而我,只能一辈子听他差遣……”

墙角的身影颤抖的更加厉害,宛如狂风中的一朵残花,即将经受不住肆虐的风暴侵蚀而要凋零。

98、平静

端木琏辗转反侧,最后还是从床榻上坐起,掀开床帐,微弱的火光轻轻摇曳,映出他那一抹单薄的身影。

下床,随意的披了一件外衫,在房间里徘徊。

已然夜半,却依旧不见皇甫天烨归来,这让端木琏更加坐立不安。

入夜前,端木琏终于将自己救了一个异族人之事告诉与皇甫天烨,而皇甫天烨得了他的消息,自是急匆匆的带着人去抓捕赫连奎。

只是,一去多时,却始终不见皇甫天烨归来,心中的担忧让端木琏无法镇定,也不知人抓到了没?

眼看着天都快亮了,端木琏­精­神不振,有些疲惫的靠坐在床上,担心思虑了一整夜。

当皇甫天烨回来之时,看见的就是端木琏靠着床柱,低垂着脑袋,紧闭的双眼与胸口处的起伏显示着他只是睡着了,但身上仅仅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衫。即使房间里比之外面温暖许多,却也足够让一向身体单薄的人受了冻。

皇甫天烨蹙着眉,正欲上前,端木琏一个喷嚏将自己从睡梦中惊醒。

“怎么不躺床上睡觉?你看都着凉了。”皇甫天烨略带责备的上前,抱住端木琏,感觉到他那冰冷的身体,眉宇皱的更紧。

“天烨。”端木琏抬起头,看着自己等候了一整晚的人终于回来,略显激动的抓住皇甫天烨的手,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反而急急的问道:“人抓到了吗?”

“你只顾着别人,怎么都不好好照顾自己呢。”皇甫天烨脸­色­一沉,并不回答,反而是责问端木琏,“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

“天烨……”

皇甫天烨那带着丝丝疲惫的话语让端木琏心里一颤,不明白出门时还好好的人,怎么一回来,整个人就好似被人抽光了­精­力一般,显得­精­神萎靡?

“难道是人没抓到,反而让你被皇上责骂了?”甚少见他这个样子,端木琏怀揣着忧虑猜测道。

皇甫天烨松开他,两人面对面看着对方,许久,皇甫天烨轻轻摇了摇头,道:“人虽然溜走了,但是父皇也并不在意,只是这一次,都是因为我的责任才会让人逃走……”

闻言,端木琏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全都是因为自己的隐瞒才导致皇甫天烨错过了最佳的抓捕时机。这一切,其实都是因为自己,然而,却要让心爱之人背负这一份自责。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

“跟你无关。”

皇甫天烨再次拥住他,阻止道。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以后再发生事情,别再自己藏在心里,有我替你分担。”

轻轻的、低柔的,带着丝丝柔情的话语飘进端木琏的耳中,让他湿润了双眼。

“嗯。”重重应了一声,回拥着皇甫天烨,端木琏将自责埋藏在心底,默默告诫着自己……

两人静静的抱着对方,许久之后,皇甫天烨再次开口道:“陪我睡一会吧,我有点累了。”

那一夜抓捕的事情再未被提起,而端木琏也将这件事放在心中,尘封了起来,过着相夫教子的平静生活。

毕竟有三个小捣蛋在,想要把多余的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之上还真不容易。端木琏每日所能够做的,也只是陪着三个儿子。

燥热的夏日过去,迎来了秋风送爽。

闲来无事,珞王妃带着小世子前来烨王府做客,巧的是,云曦梦也在。于是乎,三个大人,加上五个小娃在院子里赏景,玩乐。

金秋之际,自是少不得糕点月饼,铺了大大一块布匹,三人围坐在一起,微风吹拂,带来丝丝凉爽,看着五个孩子开开心心的玩闹,随意聊着。

五个孩子里面,最大的轩辕倾云已经五岁半了,接着是四岁半的皇甫景星,三个小不点年岁差不多,也都已经一岁半了。

两个半大的孩子带着三个小不点玩在一起,笑声不断。

“唉,云儿这才五岁半,都像个小老头了,也只有跟景儿一起玩,才能有点生气。”云曦梦看着自家儿子此刻脸上露出的笑容,轻叹一声,感慨道。

明明小时候是个爱笑的娃,怎么越长越乖巧越安静了呢。但凡学会了一件事,就不喜欢让下人们伺候,非得自己做。一想到现在连替他洗澡,自己都会被赶出房门,失去了玩弄儿子的机会,云曦梦一下子觉得这日子无趣了啊。

看看另一边玩闹着的五个孩子,端木琏与司鸿敏对视一眼,笑看云曦梦。两人可没少听云曦梦抱怨这事,也已见怪不怪了。

“还是景儿好,爱玩爱闹,还爱撒娇,这才像个孩子嘛。”再看皇甫景星那时不时皱眉,又时不时撇嘴,脸上表情丰富,模样俏丽可爱,云曦梦实在是喜欢的紧。

“那是你没瞧见他生气哭闹的时候,怎么说都劝不住,脾气多变,还真是难伺候着呢。”端木琏微笑着打断云曦梦继续对着皇甫景星做出诡异神情,却也是说的实话。

有时候三更半夜会偷偷跑进自己的房间,不是缠着皇甫天烨讲故事,就是缠着自己撒娇。且往往是在自己与皇甫天烨浓情蜜意之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景儿有特殊的感应,几乎每次来都让他们不得不收起了各自的情yu,只为了皇甫景星的一句:“我寂寞了。”

搞不懂一个才四岁的娃,真能懂得寂寞的意义吗?

各自有各自的想法,然而,作为父母,总是会想着别人家的孩子才是最好的。看着两人为了自家孩子烦恼,司鸿敏微微咧嘴轻声笑着。

眼神飘到皇甫锦鸿的身上,一岁半的皇甫锦鸿已经能走的很稳了,跟在皇甫麒阳跟皇甫麟月的身后,乖乖巧巧,安安静静的玩着,时不时倾泻出来的笑声更是感染了司鸿敏。

“鸿儿真是乖巧,不哭不闹,粉粉­嫩­­嫩­的招人喜欢。”云曦梦跟端木琏自然注意到司鸿敏嘴角的笑容,感叹道。

“哪像麒儿跟麟儿,两个人整日凑在一起,捣蛋一块,哭闹也一块……”端木琏也在一旁感慨,然而嘴上这么说着,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容,毫无不满,反而是眼中盈满了浓浓的宠溺,看着两个孩子左右牵着皇甫锦鸿,躲避着皇甫景星的伸过来的手。

司鸿敏收回视线,看向两人,云曦梦与端木琏脸上的笑意让他一愣,摇摇头,“你们呐!”瞧出两人对自己的调侃之意,司鸿敏无奈的笑笑。

想他自己的脾气并不好,即使这两年做了王妃也依旧是这个脾气,时不时的动气、怒骂,跟皇甫音珞争吵。而皇甫音珞的­性­子也是大大咧咧,爱说爱笑,两人怎么就生出这样一个乖巧文静的儿子呢?

皇甫音珞还曾怀疑过鸿儿是不是女娃,被自己一巴掌拍开。

自己生的孩子还能搞错­性­别吗?

虽然他也觉得鸿儿太过乖巧,不过小孩子安安静静的,也很不错,至少省下了许多­精­力。一想到要整天哄着一个哭闹不停的小娃娃,司鸿敏还真怕自己被惹急了,不耐烦之下,一巴掌拍死自己的孩子……

三个说着话,另一边,皇甫景星的小身板最后被三个更小的身板压倒在地,气的他咋呼起来。

“云哥哥求我……爹亲救我……”

皇甫麒阳跟皇甫麟月最为默契,一人头一人脚,分别压住皇甫景星,只留下圆溜溜的小肚子让皇甫锦鸿坐。

皇甫景星被人这般一压制,可是气的不轻。轩辕倾云站在一旁,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不帮,少不得之后要被皇甫景星气的一同发泄,虽然他并不介意皇甫景星对着自己生气耍脾气,因为那时候的皇甫景星可爱模样也让他十分喜欢。

帮,皇甫麒阳跟皇甫麟月必定会立即楚楚可怜的用泪眼攻势,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的小脸在自己的面前伤心的哭着边抽泣边落泪,他还真舍不得。

就在轩辕倾云犹豫着是该出手帮皇甫景星呢还是暂时旁观之际,端木琏他们瞧见了皇甫景星被压倒在地,呼声求救的可怜模样,纷纷笑了起来。

“麒儿、麟儿你们给我起来……”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救自己,皇甫景星一个怒吼,只是听在其他人的耳中却是显得可爱极了,更是惹来众人的笑声。

“不要。”

“不要!”

两兄弟异口同声的拒绝道,说完,皇甫麒阳与皇甫麟月对视一眼,半大的孩子十分默契的乐开了怀。

皇甫锦鸿瞧见两个小哥哥的模样,犹豫了一下,小ρi股蹭着皇甫景星的肚皮,咧嘴也一同笑了起来。

皇甫景星看不到笑容,却能够听到耳边传来的清脆笑声,气呼呼的一嘟嘴,嚷道:“云哥哥……”

听到皇甫景星带着撒娇般的调子喊着自己,轩辕倾云无奈的耸耸肩,小小的人儿似模似样的说道:“乖,都下来,云哥哥带你们吃好吃的去。”招招手,用着食物诱惑三个小不点。

欢声笑语伴在身边,这才是生活的乐趣所在。享受着孩子们的笑声,时间转瞬而过,又是一年冬又是一年春。

泰和三十二年春,发生了一件意外之事,改变了许多人的境遇,也改变了许多人的结局……一切的一切,源自于一个人……

99、故人

这一年的春天来的格外的快,积雪刚刚才融化,柳枝就开始发芽,春燕吱吱喳喳的飞舞在碧蓝的天空下,带着春日的暖阳,迎来了又一个春天。

站在院落里,端木琏抬头看着刚刚抽芽的柳枝,心绪却是飘向远方。皇甫景星一身宝蓝­色­的锦衣将他本就漂亮的脸蛋衬托的更加可爱,遥遥看到端木琏站着发呆,小家伙捂嘴一笑,左右看看,无人,踮着脚尖,慢步走过去。

一把抱住端木琏的大腿,皇甫景星仰着头,脆生生的唤道:“爹亲!”

端木琏正想着数日前收到的书信,却被皇甫景星的叫唤声吓了一跳,低头,只见儿子正仰着头对着自己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显然是为了刚刚捉弄了自己而开心不已。

“景儿……”端木琏微微一笑,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心中却是想着,若是让他知道他的伯伯又为他添了一个弟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一年多,端木琏与皇甫临清虽未失去联系,却也甚少有对方的消息,好不容易收到了书信,也只是得知对方目前一切安好,再多的信息,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探知。

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侄儿,端木琏可是充满了好奇。只可惜……

自太子假死脱离皇族一事之后,明帝虽知道来龙去脉,但因为端木文清的一番奚落与嘲讽,大病了一场。身体虽无碍,心里却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近段时间,明帝渐渐将朝政之事分摊给两个儿子去处理,只是皇甫音珞虽已贵为王爷,却­性­子太过直率,担当不了大任,这皇位的最终归属,已是毫无疑问。

众朝臣自然都明白这其中的利益瓜葛,巴结、奉承皇甫天烨的更是趋之若鹜。皇甫音珞还为此大夸皇甫天烨,要不然就该他天天应付这帮子趋炎附势的小人了。

这一切的发展,最为高兴的莫过于容妃。虽然皇甫天烨还未被封为太子,但皇位迟早都会是传于他,容妃以对太后宝座觊觎许久,在后宫的地位更是无人能够动摇。

暂且撇开这些不谈,直说今日早朝,大殿之上朝臣分排而立,左文臣,以皇甫天烨为首,右武将,以轩辕莫宇为先。正中,明帝高高在上,俯视众人。

这时,一内官高喊:“西蒙使臣觐见。”

带着尖锐嗓音的话语在大殿上响起,众人的视线纷纷转向殿门。

在殿外准备许久的西蒙国使臣缓缓踏入大殿,为首一人,身材壮硕,脸­色­刚毅,态度不卑不亢,脚步稳健有力,走到殿中心,向着明帝鞠了一下躬,“西蒙国来使郝雷参见东皇陛下。”使臣脸­色­正然,字句铿锵有力,嗓音浑厚凌然。

在来使身后,十数位健硕的大汉抬着数个大箱子登殿,就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下,随着大箱子一一被打开,郝雷再次开口,恭敬道:“奉我王之命,特来此请求和亲,以促进两国友好关系。”

西蒙国来使的一番话,朝堂顷刻哗然起来。

皇甫天烨与轩辕莫宇对视一眼,神情中带着一抹深意,只听着众人的喧哗,静静候立在大殿之上。

早已过了下朝之时,端木琏久候不到皇甫天烨,却也不再等候。草草用过午膳,带着三个儿子回房午睡。

这些年来,早已习惯了午后小睡一会,也更是为了养足­精­神,好应付午睡后三个­精­力十足的小家伙。

只是,这一日,端木琏才刚刚哄了三个孩子入睡,就有一下人拿着一封信进来。

看完信,端木琏皱了皱眉,回头看看三个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孩子,眼中一柔。

再转头,对着下人问道:“送信的人呢?”

那下人低垂着眼,答道:“回主子,送信的人只是将信交给奴才,就走了。”

端木琏略一沉吟,挥手,道:“你立即去准备辆马车……”既然他们就要离去,端木琏决定先去告声别,毕竟也算是熟识。

一刻钟后,一辆马车自烨王府门前离开,而在马车离开不多时,皇甫天烨回了王府,神情却有些凝重。

端木琏并不知道不久前朝堂上发生的大事,手中抓着那封信,只一心想着信上之事。

“想不到二王子这般有才情,画好诗好人更好。”

欧侯明低头看着那铺展在桌面上的画作,画中,乃是一女装美男,浅笑盈盈,玉姿仙态,人间绝­色­亦不过如此,又哪比得上画中人的天资绝美。而让欧侯明最为吃惊的,莫过于画上之人,亦是他相识之人。

那多年前的一番偶遇,欧侯明对那人确实动过心,只不过,动心并不代表爱恋,那只是一种对美好事物的喜爱之情,那一时兴起的调戏已足够他回味多年。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竟让这人对那人动了心思。

这一次出使东皇,既没有他欧侯明的份,更没有赫连奎的事,和亲一事,西蒙国主全权交由使臣郝雷。而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此刻,欧侯明却是完全明白了缘由。

只是……一想到这人竟然是动了这般心思,欧侯明暗暗惊讶之余,抬眼看了屋内站在墙角的那两个身影。

心里微微叹气,原以为让她们在这里安家就能够平安一生,却不想还是被赫连奎遇上。难道真是天意吗?

欧侯明在心里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赫连奎依旧低着头,双眼紧紧盯着画上之人,头也不抬的说道:“只可惜,他是个男人。”

语气中不见丝毫惋惜,只仿佛在说着最为寻常不过的话语,嘴角勾起的一个弧度,泄露了赫连奎的好心情,却也让欧侯明微微蹙起眉来。

端木琏急匆匆的下了马车,等不及敲门,就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

微微一愣,抬眼,端木琏看着带着微微愁容的雷诺,问道:“怎么突然就决定要搬家了呢?”

正是接到了雷诺送来的信,端木琏才得知他们竟然要搬家的事,而且是毫无预兆,这才让他无法等待,急匆匆赶来。

雷诺抬头看了端木琏一眼,随即又低下头,“琏哥哥,对不起……”

端木琏蹙眉,看着雷诺,对于他的反应有些疑惑,“你娘呢?”

“她……”雷诺吱吱唔唔,说不清话。

就在雷诺犹豫间,端木琏抬眼望向屋内,因为四周的窗门紧闭,屋内的光线并不通亮,端木琏只依稀看到屋内还有其他人的身影,只是看不清那个身影是谁,却能够看出那是一个男人的身姿,只因为那比寻常人还要高大的身型。

“谁?”端木琏低声轻语,问的是雷诺。

雷诺抬头,看着端木琏,眼中有着丝丝愧疚。在端木琏还未弄明白他那神情的意味,就被一道并不陌生,却也不算熟悉的声音惊到。

“美人,多年不见,风姿依旧啊。”

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欧侯明,借着说话的当口,欧侯明朝门口走去,却正好挡住了赫连奎的视线。赫连奎抬眼看向屋门,眼稍稍眯起,­射­出的目光却如利剑般,直刺欧侯明的背后。

对上欧侯明,端木琏一个怔愣,待反应过来,却看出欧侯明正对着自己使眼­色­。正在犹豫不明间,端木琏后退一步,原先进屋的打算改而转为撤退。

五年前,那个谈笑风生的男子与此刻眉间带着忧­色­的男子合为一体,光­阴­虽过,容颜未变。端木一眼就认出了欧侯明,同时内心也是一颤。

他怎么都不会忘记,那一年,红绡因此受了重伤,险些丧命。那一年,他被人狠狠屈辱,身受重伤。

欧侯明看出他对自己的一丝防备,瞧见他后退的动作,心中一松,再看,却慢了一步。

端木琏一认出欧侯明,就想要转身离去。只是,才一个转身,就被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人一把擒住了手。

想要挣扎,却徒劳无果。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坐一坐,我们也好叙叙旧。”就在端木琏慌张挣扎中,一道凛冽的声音自屋内响起,却也让端木琏挣扎的动作一滞。

赫连奎踱步而来,脸­色­平静无波,双眼却是紧紧盯着门口被自己的手下擒住了的人,眼底,隐隐泛起一丝笑意。

端木琏看着自­阴­影处逐渐现身的人,内心的震撼却是越来越大,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欧侯明,眼底却是有了一丝了然。但相应的,也多了一道惊惧。

自赫连奎靠近,欧侯明又恢复了一派怡然自得,完全不见之前的忧­色­,有的,只有脸上带着的那一抹看好戏的浅笑,侧过身,让出部分空间给予赫连奎。

“既然二王子想要跟老朋友叙旧,那在下只好暂且等等。”欧侯明偏过身,转而靠着灰褐­色­的墙壁,双手交叉抱于胸前,一副与我无关的姿态。

赫连奎瞥了欧侯明一眼,走到门口,站定。高壮的身形与端木琏纤细的身姿一比,立见差距,也显得赫连奎更为英伟不凡,一双鹰般的眸子里透出利芒,带着浑然天成的霸气与轩昂,高高俯视着端木琏。

被人挟制住,端木琏无法逃离那双锐利的眼,却也不显惊慌。只因为,此刻的惊慌已是多余,唯有冷静,才是上策。

“你果然来了。”上下打量一番,赫连奎缓缓开口,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抬手一拍雷诺的肩膀,“听话的小孩果真好用。”

100、挟持

若问端木琏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是什么,他现在立刻就能回答:“最后悔救了赫连奎。”

他本是不喜多事之人,却又无法视而不见,见死不救。仅仅这么一次,就给自己带来了无法预计的后果。是命?亦或是劫?

轱辘辘的车轮在道上滚动,马车上,端木琏侧身躺着,面对着车厢壁,闭着双眼。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那日接到雷诺送来的书信,然后前去打算送行,却无端遇到那个让他心存畏惧之人。而那人,竟将自己挟持。

一路行来,对于时间,早已经失去了感知能力,基本上每日昏昏沉沉。一想到自己无端失踪,端木琏最为担心的还是心头的三个孩子。也不知,他们睡醒之后,见不到自己,是否又哇哇大哭呢?

再想,皇甫天烨的脸出现在脑海中,也不知,此刻的他是否因为自己的失踪而惊慌失措的寻找着自己呢?

烨王府里,自是因为端木琏的失踪而掀起了不小的动静。

午睡醒来,皇甫景星揉揉眼,看着同样揉着眼从床榻上翻身坐起的两个弟弟,三人小小的玩闹了一会,才惊觉少了什么。

爬下床,皇甫景星跑出了房间,却怎么也找不到端木琏的身影。逮了个下人,询问无果,皇甫景星立马不乐意了。

而皇甫麒阳跟皇甫麟月久等不见爹亲,小脾气一上来,就哇哇哭了起来。

等到皇甫景星拉着刚刚回府的皇甫天烨回房,看到哭的稀里哗啦的两个弟弟,扁扁嘴,眼圈也红了起来。

瞧见三个宝贝儿子都哭的伤心,皇甫天烨哄人也来不及。直到派去寻端木琏的下人回报,才发现了事态的严重­性­。

只是,那时,端木琏早已被赫连奎弄晕,并动作迅速的带着一­干­人等离了京城。本就是行踪隐秘的入京,此刻又乔装打扮,离京之时,竟也是无人起疑。

等到皇甫天烨带人赶到雷诺的家时,面对一屋子空寂,皇甫天烨恨不得将挟持了端木琏的人狠狠鞭笞一顿……

端木琏不明白那人挟持自己作何?更让他不明白的是,为何雷诺会跟他们是一伙的?若不是因为雷诺,他亦不会急匆匆出府来找雷诺,却不想,那人竟然会利用雷诺,将自己挟持。

想来那人也已知晓自己的身份,莫不是想要拿自己来当作人质?

幽幽想着,端木琏紧紧皱起双眉。身体随着马车的前行而摇晃,却始终不想面对身后之人。

赫连奎静静坐在马车内,看着那背对着自己,始终不开一言的人。

离了喧闹的城市,四周除了马车行进的声音,几近无声。带着东皇的王妃,赫连奎再自大也不会挑选明目张胆的大道,此刻行走的道路是极为隐秘的路线,在东皇的人马追寻过来之前,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够逃开追兵的搜寻。

至于眼前这人,赫连奎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端木琏。

端木琏能够感受到身后那人炽热的目光,这些时日,每每感受到他那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就有一股刺人的寒,让他不自觉的冷颤。

身上被下了药,整个身躯连做一个简单的翻身动作都是奢谈,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处境,也正是因为知道,他在无力抵抗的过程中,既不挣扎,也不配合。

想要逃离,却对于他而言,那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毕竟,比起武功高强的异族之人,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

难道只能等……

“我知你醒着。”身后,赫连奎突然开口,让端木琏几不可见的微微一颤,听着身后之人继续说着:“怎么,难道你不好奇我为何将你挟持吗?”

自是好奇。端木琏在心中回答,却闭口不开

赫连奎也不在意他的冷淡,继续说道:“我知你身份,却也不仅仅是因为那一个身份而挟持你,至于真正的原因,你很快就会知晓了。”嘴角含笑,定定的凝视着那背对着自己的人,心情却是十分开怀。

端木琏睁开的眼在听了这样的话之后,再度缓缓闭上。对于那个真正的原因,端木琏在心底排斥着。

车厢内又陷入寂静,车轴的滚动声渐消渐停之际,端木琏再次睁眼。

“主子,到了。”马车外,传来海宁恭敬无波动的死板声音。

除了一开始数日陷入昏迷,端木琏不清楚时辰与地点,这两日,虽然身体无法动弹,但神志清醒,他还是能够通过细枝末节推算出他们的去向。

只是,随着距离京城越来越远,端木琏的心底却也渐渐浮现无力感。

“下车。”

赫连奎一把抱起端木琏,说了一句,车帘自有人从外面掀起,方便了赫连奎抱着人下马车。

出了马车,端木琏才看清原来已经入夜,黑夜中,一间宅子灯火通明,门口,站着的三个身影分别是欧侯明、雷诺、芸娘。

两人一下了马车,海宁带着马车进了一边的偏门,宅子是海波寻的,原本的主人早已经被安排去了别处。此刻,大宅子里,只有他们七人。

赫连奎带着端木琏进了房,端木琏被放到床上,手脚无力的他,一接触到床榻,只得一个翻身,躲到了床的另一头,却也耗尽了他一路积攒的所有力气。

赫连奎瞧见他躲自己如避蛇蝎,只是笑了笑,却也不在意。

“不用躲得这么远,今晚我没空给你喂饭,一会我让雷诺过来伺候你,不过你也别想着逃,方圆百里只有这一处人家,就算你逃出去,也没命活着回京。”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赫连奎边说边拍着床,欣赏着端木琏对自己的那一丝毫不遮掩的惧意。

端木琏闭上眼,不去看那人脸上可怖的笑容。

直到房门开了又关,房间里少了一个压迫人的气势,他才缓缓睁开眼。

身上的药劲还未过去,却也不如白日里那么强烈,端木琏微微动了动手脚,软趴趴的,依旧无法自由行动。

在床上躺了一会,似又恢复了些许力气,端木琏正欲爬起身,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是开门声。

“琏哥哥,我给你送晚饭来了。”雷诺端着托盘,轻轻推开门,又关上。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面带愧疚的低下眼。

将饭菜摆弄好,放在床榻边的矮凳上,自己则坐在床榻边。

自那一日之后,两人未单独相处过,此刻,端木琏看着他,原本的不解与疑惑在瞧见雷诺眼底的深深歉意之后,心情好了些许。

“雷诺,我问你,你跟那人究竟什么关系?”沉默了许久,端木琏还是问出了这个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双目炯炯的盯着雷诺。

雷诺抬头对上端木琏,却又逃避似的垂下眼,低声道:“他……是我的叔叔……”

话语虽轻,却以足够让端木琏震惊。

“我也是不久前才得知自己的身世。”偷偷望了端木琏一眼,雷诺又补充道,“琏哥哥,对不起,是我欺骗了你……”

想到因为自己,害的他被抓走,雷诺小小的心里止不住的泛起罪恶感,更害怕的是让端木琏讨厌自己。只是碍于赫连奎,他一直无法接近端木琏,更是没有机会向他表明自己的歉意。

默默无语间,端木琏摇摇头,“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无力又疲倦的开口,端木琏躺回床上,闭了闭眼,神情颇为黯然。

雷诺看着他,咬咬­唇­,不知如何是好。

“琏哥哥,饭菜都快冷了。”注意到饭菜已无热气,雷诺不得不开口唤醒闭着眼的端木琏,一室寂静,让小小年纪的他感到十分无措,借着喂饭,驱赶那空寂的氛围。

食不知味的吃完了饭,雷诺端着托盘离开之际,端木琏幽幽开口,道:“你不用自责,我并不怪你。”要怪要怨,也都是那个人,因为他,才会让自己遇到这种事,不得不被人带离京城,带离孩子们的身边,带离心爱之人的身边。

雷诺整了整­精­神,冲着端木琏道:“琏哥哥,我会想办法的。”说完,就急匆匆的出了房。

留下端木琏独自躺在床上,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暗道:“我怎么可能让你为了我犯险呢。”

另一个房间里,赫连奎看了收到的信息之后,嘴角上扬,脸上的笑意让一旁的欧侯明微微挑眉,不动声­色­的看着赫连奎将刚刚写好的一封信交给手下。

海宁拿着信笺退出房。

房间里独留两人,欧侯明这才动了动身体,挑了个舒服的位子,对着赫连奎说道:“你真打算将人这样一路带回国?”

对于端木琏的­性­别,欧侯明倒是无所谓,但是,他的身份摆在那,不得不让他多虑。将一国王妃掠走并带回国,只怕不仅西蒙的百官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又将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

赫连奎抬眼瞥了他一眼,面露嘲讽道:“你也有怕的时候。”

面对赫连奎的讽刺,欧侯明耸耸肩,语气轻松道:“我有什么好怕的。既然你无所畏惧,那我就等着看好戏吧,到底是二王子你厉害,还是东皇的王爷为了爱人更疯狂。”

“皇甫天烨吗?我倒是很想再会一会他。”眯起眼,赫连奎舔舔­唇­,眼底,是浓浓的杀意,与兴奋之感。

101、蒙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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