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慎的手掌已经重重击在楚烈铮背后。楚烈铮只觉一股大力从后背传来,狠狠冲进了他体内,将五脏六腑搅得乱七八糟。血涌上喉头,他眼前漆黑一片,身子已经无力地向后跌倒,跌在了楚慎怀里。
“这个结果,我其实是已经预见了。”楚烈铮惨然笑道,“但我希望可以相信……然而,你负我!你们皆负我!”
他吼出一句万分凄厉的话,猛的喷出一大口血,也不运功护住心脉,心丧若死,拒绝再次睁开眼睛。
楚慎身体颤了颤,没有答话,反而又是一掌击了上去。
“呃——”
楚烈铮呕出带着内脏碎块的血,喃喃笑道,“哈……哈哈……两天之内……第二次……”
被自己的兄长伤至吐血!
——给我最重最重伤害的人,为什么向来都是自己亲近的人?
——父亲……三师兄……大哥……
他不敢接着想下去,呛咳着大笑起来。
楚慎举起手,第三击终是没有落下。
“小臻,”他沙哑着嗓子道,“二十岁了,天真已经与你无缘,你不该如此任性。还有,我和秦湛不一样。我没有想害你。”
楚烈铮终于睁开眼,喘了几口气,勉强维系神智不失,笑道:“楚慎,你的记性真是越发坏了……要我告诉你……多少遍……我叫……楚……烈……铮……”
“你姓楚,名臻,字烈铮,我记得很清楚。无论你的字多么漂亮,多么意蕴深刻,它也不是你的名字。”楚慎缓缓道,“八方绝非是你的归宿,忘掉这十年吧。小臻,你的父亲,你的兄弟姐妹,你的一切,都在魔宗,都在极峰之巅nAd1(来,咱们回家。”
“回家……何时需要如此……惨烈?”楚烈铮垂下眼帘,念道,“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你,你……知道吗……养我……疼我……爱我……从不欺我的……人……走了……我的家,已经……没有了……”
他的声音慢慢变得细不可闻,直到最后,他完完全全地失去了所有意识。
楚慎呆呆抱着他。
任务已经完成,他现在只要带着被打击得无力反抗也无心反抗的楚烈铮赶回魔宗即可。
对人性、对天下失望透顶的楚烈铮,无疑将会成为第二个楚无刃,抹去原来的善良,软弱,天真,将自己火红滚烫的心彻底冰封,撑起魔宗,撑起天下的半边天。
但是——
他看见楚烈铮湿润的眼角,看见他怀里几株还沾着泥土的草药,看着他委屈而绝望的面容,他突然犹豫了。
昂着头大喊着“不救”的楚烈铮,却拔了药草回来。
其实,如果真的是楚无刃受伤了中毒了,他也会赶回去救的吧?
一边恨着,一边牵念着。
正如楚烈镌己说的——回家何时需要如此惨烈?何时需要如此又勾心斗角?
而魔宗,回报他的又是什么?
自己伤他最重的地方,不是肉体,而是心灵。楚烈铮以后,都不会再轻易相信别人了吧?会变得冷血,冷酷,冷漠吗?
那个一直笑着的孩童,少年,青年,将再也不会微笑了吗?
楚慎长长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出屋外nAd2(
一缕细细的阳光刺破黑暗。
他毅然决然扭头,背对着极峰的方向,大步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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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晨曦取代了黑暗,火把的光芒在暖阳下逐渐暗淡时,围绕在,湖畔的人们却没有因此而展露笑颜。
呜咽的风带着血腥的味道走遍全城。醒着的人,一夜没有合眼;闭上眼的人,鸡啼五遍,也没有再唤醒他们。
一夜之间,倒下了三个人。
梅素,白依儿,茗烛。
其中茗烛的死之惨烈骇人,堪称三者之最,也是将诸位八方豪侠满腔斗志瞬间冰雪消融,勾起每个人心底颤抖的开篇。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呃”的一声瞪大了眼珠,口角流涎,手指直勾勾地伸向无人的空处,貌若疯狂地嘶吼,然后溘然倒地,美丽的面孔抽搐着,声息渐渐飘渺,直至一片死寂的安静。
花容冷眼旁观,眼睛里寒意愈来愈重。
柳随月已经走到她身旁,目睹茗烛的惨状,锵的一声拔剑就要上前,却被花容断然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