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王胡胡,来了一辆拉铁的驴车,解旺子没等赵师傅支他,就主动帮着卸货,将铁条铁块一趟趟地扛进去放到库房里,一驴车铁,很快就被他卸完了。
卸完铁,解旺子就打扫整理起来横七竖八的铁渣,铁块,经他清理后,一下整齐了 一些。正好一个背褡裢的人问线杆的价格,解旺子问打铁的师傅,师傅说道:“打一个五分铜元。”
秋天的天短,解旺子跟上忙乎了一会,很快天黑了。他把挂铁锨嬐返墓褡影峤去,又帮师傅把炉子收了,收拾停当,才跟上师傅进去吃饭。
解旺子从铁匠铺子的后门进了宅院,发现全是高高大大的青砖房子,上下左右都盖满了,上房尤高,房前坐了砖砌的三尺宽的台阶,门口还有两个刻纹的石头台阶。房子黑门黑窗,镶了红边,给人一种阴森霸气的感觉。大门角,拴了一只又肥又大的黄狗,见着解旺子,汪汪地冲他叫了起来。直到解旺子洗了手,进了门,坐下来它才停止了叫声。解旺子从小生活在沟里,住在山边,看惯了窑洞,今天看到这些砖房,觉得眼前生亮。想到爷爷嘴上长吊的地主,说谁谁给那个地主拉长工去了;谁家的地主把地租出去,收租子时和租种人打起了起架等等,爷爷在闲聊中,总提起地主的事儿。在他的印象中,地主的地多,牲口多,粮食多,银子多。他们那个解家沟本身山大地薄,没有几个大户。他家也算个大户,地也不少,但收成不好,没人租种,他家也从来没有叫过长工,更算不上地主。对真正的地主,他也没见过几个。因此每当爷爷提到那些富有的大地主时,他想象不来地主的家咋样,地主长得啥样子,现在,自己才算真正看到地主的家道了。
孙铁匠的灶房是三间一套。里面做饭,外面饭厅。饭厅里放了两个红木方桌,一个是长工吃饭的桌子;一个是孙铁匠和他的老婆孙子吃饭的桌子;灶房地上的那个小墩桌,则是孙铁匠的大媳妇和二媳妇的饭桌。连铁匠铺的两三个,孙铁匠家总共六个长工,都是男的,做饭的则是他的两个儿媳妇。孙铁匠的大儿子孙天启在县中学教书,平时不回家吃饭;老二孙天赦在外面混,回家的时候少。平时与孙铁匠能坐在一个桌子上的,就是他的三个孙子,再就是小女孙小春。
就在解旺子刚坐到赵师傅跟前时,只听一个女声说道:“爹,你又叫人了?”
解旺子转头一看,是个穿着蓝色碎花布夹袄的女子,这女子有二十左右。两条辫子一条搭在胸前,一条搭在背后,穿着红色碎花衣服,皮肤偏白,头发黑亮,眼睛里似乎汪着一团水,看上去湿漉漉的。长相蛮好。有点像自己的三姐。只是鼻尖侧面有个小米粒大的黑痣。在解旺子看她时,她的目光迎了过来,解旺子感到那眼睛清亮,像月光一样。在这一瞬间,解旺子想起了他那目光清亮的三姐。三姐比他大一岁,腊月准备出嫁,可和爷爷妈妈他们遇难了。想起三姐,解旺子顿时心里不是滋味。
问话的女子是孙铁匠的三姑娘,叫孙小春。她见长工的饭桌上多了一个生面孔,就问她的爹。
孙铁匠恩了一声,没说什么。
由于初来乍到,人又生疏,解旺子就没再敢看孙小春,默默地吃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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