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到生命的重量和坚韧。紧紧地依附不愿离去。疼痛覆盖了从前和未来,她张了张嘴,连呼吸的力量都没有。腹中的生命是惩罚还是奖赏?给予她不堪的记忆和难忍的疼痛,却依旧带给她新生的希望。
直至此刻,她仍不绝望。她仍可以将所有推翻,然后重新开始。
——我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一位温和又高大的男人,叫利阿曼。他替我买了新鲜的百合花和剪刀,留下了电话号码。他对我说,虽然生活之中,那么多事情不尽人意,但漂亮的小姐还是应当心怀感恩。毕竟,你在这世上头也不回的走过一遭,并且直至现在你仍可以好好的走下去。
慢慢与他熟识,我常邀他来公寓里喝茶。他教我做干净的煮番茄,变戏法一样撒上芥茉和南瓜汁。起初不喜欢,觉得难以下咽。后来竟迷恋。那是种酸酸的,软软的,涩涩的味道。呛得流了眼泪,红了眼睛,狼狈的很。他常因此取笑我,递来餐纸,态度宽容。细心的如同兄长。
我刹那间念及你给我的感情,软软的,酸酸的,涩涩的,逃不掉,忘不了,回不去,找不到。终于流了泪。
我与他讲到你。他耐心的听完。只说,既然没有退路,忘了也罢。
遥远,我真的可以忘掉你么?在一起十四载。从十五岁到二十九岁。将彼此的青春光华押予对方。爱的体无完肤。又不得已分开。然,一起经历的悲伤与喜乐,早已将生命覆盖。该如何抹去,如何忘怀?
我临走之前,你问我为什么。表情倔强得像得不到糖果的稚童。我没有回答,转身离开就泪如雨下。
你母亲说得对,遥远这样优秀,我不该以这样残破的姿态与你亲近,惹你怜爱。
你应该有一个体贴的女友,为你烫好白色的衬衫,洗干净丢在床头的袜子,给你做干净的炒豆子,在你上班期间把房间打扫的井井有条。而不是我这样的人。不会做家务。唯一一次洗碗,打碎了一打盘子。
我该如何与你相配?
安寂常常低语,将心中存积的想法说给远方的遥远听。想象着,彼此的生命线紧紧缠绕在一起,永不分离。
遥远与她在一起十四年间努力让她幸福。奈何她的笑容少的可怜,与她一起,常会有种挫败感。
大多时候,只与她并肩沉默。她不会同旁的女子一般,靠在他的肩头。
安寂却是个令人惊奇的姑娘。偏爱豆绿色,喜欢吃苦瓜肉丝,睡眠极少,没有任何爱好。在她家里只有白水,苦瓜,偶尔有几颗硬质的水果糖。没有电脑,没有电视。只有一台老式的留声机和一个装满生涩书籍的大书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