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书房里,翻看书籍资料,身边上好清茶美味点心相伴,如此打发漫长的秋日时光。
当天边橙红色的余晖还未散尽之际,汪汪回府,甫一进门,例行先送上柔情笑靥,手中拎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纸包,坐到她身边,从怀里摸出丝绢,垫在面前,仔细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十几块巴掌大小的精致点心——当然是以她的手掌大小为衡量标准的。
汪汪看向她,声音里浸满了爱意,“回来路上,瞧见绿萝斋门口排了一大堆的人,派人打听原来是新一炉点心刚出炉,瞧你总爱吃个零嘴,也知道你不稀罕这寻常东西,可总归是个新鲜……”说着,掰了一小块下来,白皙玉手就捏着这一小块点心,耷拉着眉角,漆眸璀璨着,有些期待的直勾勾瞧着她。
在世女和世女夫君身边侍候待命的那是何等得有眼色,早有侍女上前,托盘里放上湿手巾,恭恭敬敬的递上来。她扯来手巾,抹抹手。双眼冒光,接过汪汪手里点心,嘴巴一张,细细咀嚼品味。
“肉馅的……还热乎呢。好吃……”
汪汪立时就像打了一剂鸡血强心针下去,低头又掰下一块,“那多吃些。”
她接过这一小块,直接放到汪汪嘴边,“你也尝尝。”
他直接张口吃下。慢慢咀嚼,眯着眼睛,里面都有蜜汁涌动似的。
他一块一块递过来,不至于点心上油脂污了她端茶喝水的那只手。
递送速度刚好令她细嚼慢咽,顺利吞下喉咙,不至囫囵吞枣。
什么是幸福?
大概就是在你看电视剧正上瘾的时候,眼前伸来一只大手,打开,里面是满满一把的瓜子仁。
如果可以这么衡量的话,现在,他和她,就是。
之后的两天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三少和小楼只在饭点出现,二位侧夫之位目前只限于名分点卯和打个照面。
只可惜,三少自幼饱读诗书,小楼生母亦是出身书香门第,因此即便要嫉妒要争宠,也不会愚蠢到将“阶级斗争”上升到台面上,只争那一日一夜的欢爱,一城一池的得失。
二位爹爹一向秉承“她的房内事自己作主”,“女儿好我便觉得好”。她与汪汪如胶似漆,小夫妻二人面色滋润,府内上下都瞧得分明。只求宝贝女儿欢喜的二位爹爹自然不可能棒打鸳鸯。
不知何时,汪汪亲口承认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实这股原本的枕边风如何吹到亲娘耳朵里,反正王爷亲娘除了在晨昏定省时敲打她尽早怀孕生子之外,便再无干涉。
待大姨妈骚扰完毕,拜亲娘和夫君双重解药所赐,她已经行走自如,健步如飞,只是持续的时间不太久。
她明白长久疏于运动,肌肉力量自然亟需加强。
可巧这天天气正好,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四下无风,她叫了飞景一同出门,逛街并顺便锻炼腿脚力量。
在京里商铺云集的繁华大道边,停下马车,她缓步前行,身后一干王府精英侍卫。
她在贩售珠宝首饰的荣宝斋门口驻足,想了想,径直走进去。
掌柜的见她进门,一大帮子人迎上来,齐刷刷的磕头行礼,她一扬手,“免了,掌柜的,有什么新鲜什物没,我也长长眼?”
“小王爷这么说不是折杀老身?您什么稀罕物件没瞧过?只怕这里没什么东西能入得了您的眼。”话虽此说,掌柜的还是一副金主上门的欢天喜地的神情,请她落座,上好茶,铺子里的宝贝一件一件递到她面前,由她细细挑选。
过程乏善可陈,直到她的眼睛落在一枝白玉簪上,通体无暇,玉质温润,簪首刻画深浅几道,盛放雍容牡丹,极为传神。
花魁专用,嘿嘿。她暗笑。
她抓过玉簪再也不松手,另一手还不忘夺过眼前盛玉簪的锦盒,起身就走。
有侍从上来补上银子。
掌柜的还在门口,望着她的背影站了好久,心下默念,这样不讨价还价的爽利金主一天来一个,也不必贪心,一天一个,就好。
她手里捏着簪子,脑中还在描绘汪汪收到礼物的表情,会不会如她所预料的一般的欣喜。不觉在路中止步,抬头,两眉如黛,眼含秋水,望向前方。又低头看看玉簪,嘴角上挑,一副暧昧笑容,外人看来,她本人就是风景,活动的美人图。
她又走了几步,冷不防被人从身后紧紧拥住。
这香味,熟悉,想来王府随从大概也不会容许闲杂人等靠近她。
回头,正对上狐狸如花笑颜,徐徐绽放。
生来的一对勾人多情桃花眼,目不转睛,凝视与她,丝毫不在意身后仗剑直指他后心的飞景。
她轻叹口气,与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熟练自如耍流氓的情圣苏狐狸为敌,王府所有精英卫士,包括小楼,飞景——武功已经足够叱咤江湖的二位美人帅哥,不仅仅要在守护包围技巧上修行进步,更要用科学理论武装自己:随时提高警惕,丝毫不可对敌人的无耻程度抱有任何幻想,因为狐狸每次出现,不论是否大庭广众,就是为了偷袭偷吃得手。
被狐狸拦腰搂住,她扫视周围满怀期待观赏八卦的广大无辜人民群众,再次轻叹,“飞景,把剑收了吧。”
高大帅哥抽抽嘴角,长剑入鞘。
狐狸把她转个个儿,一手揽住她,一手捏过那枝玉簪,双目含情,吐气如兰,“原来如此。楚楚。”
玉簪,在整个时空,都是用来定情的信物。
何况,这支簪首的牡丹正应了狐狸身上的花纹。
而他肩上的那朵牡丹,除了狐狸亲娘和她,再没第三个女人见过。
其实,萧楚有些近视,她望向远处,为看清景物,总要反复眯眼聚焦——而狐狸误以为她在抛媚眼。可事实上,她压根没看清远处站立与她对望之人的相貌。
另外,刚刚她之所以停步,只是为了小憩,因她还不习惯长久步行,那时,双腿正胀痛得厉害。
在她的注目下,狐狸难掩狂喜,罕见的一脸红潮。
她低头,抿抿嘴唇,决心永远保守这两个秘密。
狐狸将玉簪收进锦盒,放入怀中,将还在围观的京城男女老少权当作背景,双手按住她双肩,“我知道你的心意。”之后,手指轻点她鼻尖,樱唇,“晚上还有个饭局,耽误不得,有话我去找你说。我先走了。”言毕,一个闪身,还不忘回头,再附上一个狐狸版名贵罕有实心实意的微笑,这才消失。
瘟神离去。她扭头回转,再次冲回荣宝斋,迈步进门,第一句,“掌柜的,你这儿还有玉簪没?”
最后又挑了一枝簪首刻有兰花纹的玉簪,虽然玉质不能和前一枝相比,却也是上品。
拿了东西就走,身后自有人替她付账。
掌柜的又在门口站了许久,暗自欢喜,原来自己的许愿这么管用。
回府的路上,她欲从怀里摸出那枝玉簪,谁料先从衣袍中掉出一块白璧,中间刻有一朵莲花。
之前,狐狸与她耳鬓厮磨之际,他脱去外袍,腰间除了荷包,便是这块玉璧。
她还曾经把玩,不可能认错。
一时从腰间顺着后背窜上一股凉意,冰得她立时清醒,狐狸收放玉璧之间,一只玉手进出两回合,讨她的便宜,她居然毫无察觉。
只怕,与此相仿,狐狸和汪汪,与她亲近之际,取她性命,易如反掌。
她抬头,吩咐道,“飞景,去明远阁。”
日落西山,正逢明远阁掌灯开门迎客之际,她再次大摇大摆的进门,迎面就是黎老板温润笑容,“殿下,里面请。”
还在走廊上,忽然从左手边厢房蹿出一人,手提长剑,寒光耀目,妖媚容貌,袅娜身姿,却不是小楼是谁。
“楼晚亭,晚亭,是我不好,你……”这期期艾艾的声声呼唤,确是那位美貌不亚于女子的明远阁头牌小江,跌跌撞撞,却不妨抬头正看见不远处走廊上她和黎老板这一大堆人。
一时小江也愕然。
小楼正值激愤,未曾抬头,想来以他恭王世女侧夫身份,明远阁里大多数恩客见他,还需避让或者客套呢。
小楼猛地伸手抹了自己娇艳红唇一把,切齿低声,“他奶奶的。”
君子不泣
“小楼。”她柔声轻唤道。
妖媚美人抬头,之后那张瓜子脸就僵住了。
这是红果果的JQ。
不是奸情,而是基情。
当下,明远阁内院,阁里有名有号的美人大多住在此处。
已经有人闻声,从自己房内转出来,远远观望。
走廊上,美貌女王攻一枚,身边斯文腹黑受双手交叉在身前,“幸灾乐祸”硕大四个字仿佛顶在脑门上,专心等着观赏好戏。
廊下粉衣妖孽受小楼,单手提剑,脸色越加苍白,脑中飞速运转,思考解释对策,并忧心忡忡是否会因此事而遭到休弃。
他身后几步半跪在地柔弱受小江,对小楼痴心一片,无奈被世女捉“基”,唯恐害死心上人,此时只嘴唇微翕,不知所措。
一攻三受,依照事物的普遍发展规律来看,不可能四人欲求皆得到满足,在没人变态,不,变身的情况下,发生些许不和谐之事在所难免。
她摇摇头,恐怕有负振奋的广大围观人民群众的期望了。
转向还摆着职业笑容的黎老板,指指小江,问道,“姐夫今晚说过要来看看小江么?”
话音还未落,耳边传来清晰一声,“楚楚妹妹,好巧。”
白衣柳条帅哥陆元明距她仅仅一步之遥。
连他靠近,她也没丝毫察觉。
她倏尔换了笑脸,福了个身,“姐夫,祝你今晚尽兴。”
陆帅哥目光扫过聚拢在她身边的小楼和黎老板,点了点头,躬身回礼道,“妹妹也一样。”
闪身,走至小江身边,拦腰一抱,卷着美人小受,如清风一般飘然而去。
——一个3P而已,柳条姐夫也能大惊小怪?这人定力修为也还有限嘛。
她回过头,带着一众随从,招摇走过。
黎老板的内院位于明远阁最深处,自然清雅幽静,院墙一角另辟有小侧门以便出入。
她不客气更不嫌弃,直接靠上屋内那红木美人榻,黎老板还特地奉上软垫,亲自递茶,拨旺火盆,之后退至门边,侧着头,请她的示下——需不需要他即刻消失。
她看看身边欲言又止的小楼,摆手,“黎老板,我忽然想吃些蜜饯。”
一声“遵命”之后,两扇木门在她与小楼面前咔哒合上。
“小江对你的情意和企图,是个人就都知道。我想靠着这层关系套套近乎,看看姐夫还能不能回大皇姐身边,哪怕柔声软语些哄哄她呢。老实说,我挺看不得大姐一片痴心落得这种下场。又有哪个女人不是满怀憧憬的期待新婚生活,和夫君融洽相处呢?”
小楼低头,不答话。
以他的精明,必定早就体察她的心思,才肯在她吩咐之后,硬着头皮来探望一直爱慕自己,苦求不得的小江。
“毕竟姐夫也是出身陆家,在这里好歹也算半个主子,直接下令,颇为不妥。我也还不想落得指手划脚他人姻缘的名声。”她摊手,“这是实话,虽然听起来有点无耻。”
天要下雨,男人要弯。大皇姐,实在太悲摧了。
姐妹一场,尽点心意,总要拔刀相助吧。柳条姐夫虽然是个彻底的断袖,好歹专一,自打发现小江这块宝贝之后,枕边没再睡过别的男人。
那么是不是可以推论,小江的撒泼卖娇枕边风,对柳条姐夫总还是有点效果的呢。
同理,心上人小楼的要求,小江是不是也会尽量满足呢。
“小楼你看,我只能想到这种馊主意,还得把你暂时卖出去。”
“楚楚,他只是刚刚亲到……我的嘴,我就拔剑,拿剑柄砸了他的头。”小楼的解释可是憋了好半天。
刚才瞧见小楼,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手提一把寒光四射的长剑,当时被小江袭唇气得七窍生烟,宝剑出鞘,是想直接捅了他还是剁了他?
她伸手抚上他的红唇,“他舌头进去没?”
小楼双眼通红,“那我就不会还能冷静下来用剑柄。”
她急忙补上另一只手摩挲他的脸颊,以期抚平他的情绪剧烈起伏。
小楼单纯啊,殊不知在另外一个时空,热情奔放的欧美友人,家人朋友都是一通“左拥右抱”,啃来亲去。魂穿之前,她也饱受帝国主义思想荼毒数年,认为唇触脸,唇碰唇程度的亲密,司空见惯,不值一提。
随后安慰几句,小楼恢复如常。
此事小楼本身也如鲠在喉,但显然更为介怀她的反应。
知她确实并未放在心上,他也很快释然。
不多时,黎老板回转,手里端着托盘,上面精致小碟里盛着几颗乌梅。
她挑了一颗,含在口中,漫不经心拍拍身边小楼玉手,“黎老板帮我留下心,打听打听太女殿下听说今日街上之事,是如何追问苏大公子,讨说法的。”
“遵命。”
她在小楼的搀扶下起身,“叨扰许久,告辞。”
再次经过那条走廊,柳条姐夫和小江正坐在院中,临风对月,互诉衷肠。末了,还以一个长吻终结。
当然隔着若干柱子树木,容貌未必瞧得真切,只是两个白色身影影影绰绰缠在一起,纵然她双眼近视,也不至看错。
她微笑着收回视线,精神抖擞,器宇轩昂,大踏步离去。
还有什么能比亲眼见到两位帅哥拥抱激吻更振奋人心的?
陆元明拿这招刺激陛下,可真失算。
回府时,爹娘已经歇息。
直奔正院卧房,门口守着的绿玉瞧见她,一脸焦急,“小姐可回来了,快劝劝苏公子。”
推开房门,汪汪半倚半靠在榻上,一手捏着个小酒盏,地上倒着空酒坛子一只。
见她站在门口,扬手将酒盏向身后一抛,踉踉跄跄走近,一下子把她抱在怀里,开口,酒气扑鼻,“你回来啦。再不回来我还要不要遣人去请你回来呢?你说,我这个正夫需要天天请着上赶着自己的妻子,你才肯多看看我,这传出去,京里有多少人会笑话啊?”
她不动,“小楼,飞景,绿玉你们几个下去,今晚没你们的事了。”
众人稍有迟疑,却还是齐声回道,“是。”
“呵,”汪汪对着她的耳朵呼气,“你我吵架,如何能让下人们瞧了笑话去?今后你的面子还往哪里摆,是吧?”
“暮霭哥哥,你喝酒之后话可真多。”
他猛地抬臂,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她抱在怀里,侧向迈步,再一松手,她人落在大床上。
他扑上来压在她身上,一只手臂死死制住她上身,“嫌我烦了?你说说,你我成亲之后,统共说过多少贴心话?你现在就嫌我烦了?嗯?”
扯开脑后玉簪,向远处一丢,如墨长发散落至她胸前,“私会我哥哥不算,还得送上一枝玉簪表足心意;这还不够,日落还要匆匆赶往明远阁,你又看上陆元明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他是个断袖。你别想……”
“暮霭哥哥,你放心,他不会爱我的,因为我不是男人。”
闻言,他有半刻的停顿,“原来你知道啊,那就是为了你的大计,你的大计。你眼里哪会有什么情爱?”
萧楚是那么利欲熏心的女人?
她的直觉在下一秒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即使是从其他人那里得知的只言片语,与飞景,与哥哥,与父母姑姑,都能体会到萧楚深埋在心底的情意。
“不说话了?真可惜啊,楚楚,你娶得是我。我是庶出,又不能生养,生父还有污点。你想迈向下一步,就得想办法休掉我,还不能损伤你的名誉。说吧,你想怎么算计我折磨我?还是干脆想我死了算了?”
汪汪自卑又极度缺乏安全感。一席话暴露无遗。
酒后真言往往触目惊心,因为这才是层层掩饰下的真实。
“又不说话?”他忽然枕在她胸前,“我真不应该心软治好你的腿,这样你就不能四处乱跑,也不能轻易瞧见除我以外的男人。”
这是哪个级别的醋缸?
她这回是真的无语。
“嗯。你小时候也曾乖过。那次在书院,你非拉着我带你出宫去街市转转。半路你就扯着我袖子,大老远你指着绿萝斋刚出炉的点心不说话。一包一斤的桂花点心你全都吃光,末了还揪着我的袖子抹干净你那手油,还不忘眨眨眼睛吩咐我,‘我不爱吃甜的,下次我要吃肉馅的。’”汪汪的手顺着她的脸颊来回摩挲,“我怎么就喜欢上你了呢。”
难怪哥哥和狐狸都说她装得差不多开始现原形,最初她还战战兢兢生怕穿帮。
萧楚,分明就是另一个苏晴(美人姑姑)。
“暮霭哥哥这么小心眼,这些小事还记得。”
“小事?”他忽然抬头高声,“你说这是小事?我爱你这么多年对你来说也只是小事?”他按住她的肩膀,手下用力,“说,你究竟爱没爱过我?你说。”
当有人追着你问,你爱不爱我,最好的回答是什么?
“你说,你……哪怕有一点,有一刻对我有真心,我就……”
“我爱你。”她盯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一遍,“我一直都爱你呀。”
——爹爹们,女儿不孝,你们锦衣玉食养育我,一包肉馅点心就被拐跑了。女儿不孝啊。
汪汪脸色先白后红,瞬间酒醒。然后被毫不讳言的炽热表白定在当场。
她深吸口气,坐起来,脱掉外衣,“你可真烦,没酒量没酒品,还学什么高人借酒浇愁?”
换汪汪无语。
“说吧,想我怎么罚你?”她指尖点点汪汪前胸。
汪汪通红着脸,依旧无语。
“那,”她挑着一边眉毛,“暮霭哥哥,我能推你么?”
那还能说不能的么。
当然准备工作依旧马虎不得,热吻,互摸,直到感觉自己下身湿润,汪汪满心欢喜的仰卧,蜷起膝盖。
她试探着坐下去,无论有多充分的准备和配合,总还是避免不了进入时,扩张初始的那点痛楚。
同时还对某些第一次圈叉就采取女上位的英勇穿越前辈们,报以深深的敬意——窃以为那种硬生生的撕裂巨痛堪比满清十大酷刑。
她撑着他的膝盖,一上一下如此往复,还不到三分钟,她不动了,倒在汪汪胸前,“暮霭哥哥,我累了,剩下的,你来。”
那还能说不管的么。
他看着自己身下挚爱,依旧无语,奋力耕耘。
夜里,他察觉枕边睡熟的她,大腿已经攀上他的腰,也一声不吭,保持着这个姿势到了天亮。
恨不相绝未嫁时
汪汪年少丧父,确认未来无出之后,失宠于生母,受家人冷眼,独自居于别院。除了入宫读书之外,夜晚只能与青灯书册相伴。
这些造就了他敏感多疑的个性。
成年之际,即被母亲算计,又失掉清白。
他又多了一条“没有安全感”的特征。
他正纠结于不幸的现状,却在随时准备扭曲,并迈向变态的金光大道之际,被楚楚一把揪着领子给拎了回来。
昨夜,借着酒劲和醋意本想破罐破摔,谁能料想哀兵必胜,得来这么一个欢乐结果。
对付汪汪这种凡事喜欢闷在心里的男人,直接坦诚的表白永远是上上之选。
再在闲着没事的时候,多踹他几脚,摸他几下,啃他几口,与炽热表白联合应用,自有相辅相成之显著功效。
当楚楚清早醒来,睁眼看清面前是一张微笑的俊脸时,呆滞了下。
在还没完全醒盹时,又被端着脸庞的汪汪接连袭唇之后,她也只好砸吧砸吧嘴巴,拽着汪汪胳膊坐起来,靠在床头,一只无暇白玉一般的咸猪手顺着汪汪平坦光洁的前胸求索,上下求索。
男人“晨起”虽然不代表他一定有“性”致,但只要她露出一点“要求”,他保证乐意全力配合。
话说昨夜,即使是楚楚女王陛下也有估计不足的时候,这幅刚刚能下地走路的身体显然还不适应高强度高体力要求的女上位,因此她三分钟还未坚持到,便干脆投降,将主动权交回给温和顺从天生小受命格的汪汪。
其实床上快感第一。这种因体力不济的小小丢脸大可以不必放在心上。
她瞧瞧他腿间高昂的宝贝,还不死心,“暮霭哥哥,早上要不要试下站着?”
这种事哪还用说得特别明白。
她后背顶在墙上,双脚悬空,双臂勾住他的脖子。
汪汪端住她大腿根部,下面不停抽动,透明□自二人紧紧结合之处汩汩淌下。
榨干夫君,时间还早,二人手牵手泡温泉。
汪汪跑去官衙之后,她靠在垫子上,才发觉后背隐隐作痛。
自作孽。
找来小楼借询问小江过往,顺带了解柳条姐夫旧事。实在是意外之喜。
帅哥爹爹瞧着掌上明珠楚楚幼年体弱,需时刻有人保护,身边还只有一个飞景,并不能面面俱到,便提早下了功夫做了准备。
十几年前,边境还不那么太平,亲爹镇守边关之际,特地留心收养一些战乱孤儿,带回府里,习武读书,着力培养。并私心留下性情柔和底子出众相貌清俊的孩子预备给宝贝女儿作侍,以求身心统一,更加忠诚。
这些少年自小就知道自己选来是将来给贵人作贴身侍卫。自小,他们之间就都明争暗斗,含着些较劲的意思。
江远修是个出类拔萃的,我说的是相貌。
理所当然,府内上下很久以来,皆以为小江即使只凭容貌,未来必能争到恭王世女的枕边人之一的位子,直到小楼的到来。
小楼不仅容貌妖媚还胜过小江,头脑更是小江不能匹敌。外加勤奋好学,几乎样样皆能。
军中众人一时自然将视线都转到了小楼身上。
小江这孩子颇有意思。
本来只是不服气自己不再是目光的焦点,觉得小楼抢了他的风头,便日思夜想如何胜过对方,但在几次切磋之间,肢体相触,小江不知为何有了过电般酥麻的感觉,也不知哪里来的高人指点,说这就是恋爱的滋味。
天雷蓦然劈下,小江难以接受。他觉得这不可理喻。他心里明明期盼着未来能嫁作世女侍夫,出人头地,风光无限。
小江美人还在郁卒之时,正巧陆爸爸跑来托关系走门路:陆家嫡系,柳条帅哥陆元明自小的贴身侍卫身死,急需有人补缺,“反正天晓你这里资源过剩,不如就在你这菜园里挑一个”——陆爸爸极具个人特色的开场白如上。
陆元明少爷从何时开始断袖不可考。反正这位柳条君第一眼就在十几号清秀少年中,慧眼独具相中小江。
二位腹黑爹爹的私底下达成过共识:除了小楼不给,其余的陆家少爷尽可以随便挑选,打包,之后带走。
于是,小江虽然还在郁卒着,却只得跟着自己的新主人离开。
贴身侍卫,在枕席之间服侍,在所难免。
小江被压在身下,第一次,还不懂得配合柳条少爷的动作和节奏时,脑中忽然闪过小楼的笑容。
由此,他终于确信自己是爱着小楼。深爱着小楼。
人啊,最遭受苦难时,脑海里会蹦出潜意识里认为导致现状的“罪魁祸首”。
而小江居然能把常人理解的“恨意”转化成“爱意”。这种境界,只怕圣母也望尘莫及。
总而言之,天要你弯,不得不弯。
话说陆元明居然是个情种。自打小江随侍,床笫之间也只与他一人同床共枕而已。
陆家的长辈们看在眼里,不约而同的悲摧了。
迅速棒打“鸳鸳”,看在小江出身苏家,无论如何得给苏天晓留着面子,杀不行,逐又不合适。这时又不知是哪位高人出了个高招,一脚将小江踹给明远阁黎老板,表面上作作花魁,背地里协助收集情报。
正巧此时,萧澜生父陆侍君迫切寻求家族支持,柳条帅哥的亲娘亲爹正好趁此机会,就把自己这个棘手的断袖儿子打发出门。照他亲爹的原话,“你个孽障,乖乖嫁人。自此有多远滚多远。”
柳条少爷滚了。滚到了大皇女萧澜府上。
至于婚后,柳条少爷皇女正夫的身份,却还这么频繁且明目张胆跑去明远阁私会小江,就是导致楚楚义愤填膺的根本所在了。
咱们Сhā一句,解释下,小楼修炼的内功套路,正是苏爸爸压箱底不外传的独门心法,比武时施展之际,内功顺着经脉经由手中长剑传至与之搏斗之人,触感……就是一阵酥麻。
换句话说,谁和小楼打,谁都觉得麻。
另外,此内功闲时还有缓解痛经之特殊功效。楚楚亲身验证,品质保证。
太阳落山之际,汪汪回府。
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小两口紧挨着坐下,饭后,家人聚在一起喝茶闲聊,两人还在桌下偷偷手牵着手。楚楚的玉足也不肯闲着,顺着汪汪笔直的长腿,从脚踝抹到膝盖,再从膝盖划回脚踝,上上下下,二人玩得不亦乐乎。
汪汪面皮太薄。姑姑心思太细。
美人姑姑瞅着个机会飘然闪身,如神兵天降,出现在二人身后,笑嘻嘻的看着牵在一起的小手和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脚丫,“楚楚,姑姑有话想问你。”
屋外葡萄架。这季节葡萄没了,光剩了架子。
美人姑姑扯住她的袖子,“可疑。楚楚你是不是最近从哪找来了什么新鲜春宫本子?”
——姑姑,我这都是消耗旧有储备。春宫?你觉得谁会主动买来给我看?
“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我要是说今早我俩换了个体位,觉得很新鲜,姑姑你信么?
“我去问暮霭好了。”
她急忙拉住美人姑姑的手腕,耳语几句。
姑姑满意的微笑,回头,正巧姑父站在身后,翘首以盼。
苏大美女抖着长袖,轻烟一般飘进姑父怀里,轻蹙烟眉,嗓音含娇,“夫君,我能推你么?”
姑父何许人也,立即抱紧怀中明媚美人,声音里还有毫不掩饰的愉悦,“来吧来吧。”
“现在小辈们调情都如此言语了。文谦哥哥,觉得如何?”
“听来确实有些意趣。”
——你们这是什么审美品味。
她回头,汪汪伸臂将她揽在怀里,
汪汪从今早失语了。
不是他不能说,也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昨夜,他似乎说尽了几天该说的内容。
何况,他本来也是个沉默之人。
所以此时,他只是颤抖。浑身颤抖。
之后干脆爽快大笑出声。
几人回席。
收到陆元明的回信。洋洋洒洒几千言,中心思想概括起来,只有四个字:干你屁事。
其实,今早听完小楼的陈述,她特地写了封信,言辞客气且恳切,大意是断袖这事她无意干涉,只不过太冷落大皇女萧澜不合情亦不合理。
同样出身陆家嫡系,二爹爹陆若谦,姑父陆文谦都是柳条帅哥的亲舅舅,同母同父亲得不能再亲的舅舅。
她于是起身,直接将信递予二爹爹。
一向淡定的陆爸爸读完蹭的站起,将信交予美人姑父,他匆匆阅览。
兄弟二人对视,姑父先道,“元明这孩子越发不像话了。”
“回府一趟。将此事速速禀明姐姐姐夫。”
这就叫先礼后兵。她心里得意,轻轻摩挲身边汪汪手背。
在临睡前,她得知消息,柳条帅哥在父母两个舅舅的围观之下,家法一顿棍棒,挨了个严严实实。
柳条君啊,你不要名声,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当然不在乎。
可惜陆家自周朝建国百余年的声望,怎么可能因你而染上污点。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女人不好惹。今后你得学会对我说话客气点。
在汪汪怀里,她和盘托出所思所想。
他摸摸她的长发,“陆公子命不久矣。只不过他也并不冤枉就是。”
其实不需要像汪汪这样的专业药剂师法眼鉴定,长着眼睛的都瞧得出来。
柳条君据说还与小江夜不虚度。
就他那身板,还要贪图床笫之欢一夜多次,玩命摧残自己,最终身亏肾更亏,如果真是壮年呜呼,并不难于理解。
关键是,陆家上下明知道陆元明的断袖之癖,还要执意将他嫁予同样流着陆家血液的大皇女萧澜,这份居心很值得细细思量。
想到这里,她沉默了。
汪汪伸过手臂将她揽进怀里。
她笑了笑,摸摸他的脸颊,“你知道我喜欢胡思乱想的。”
从她魂穿醒来起,显赫的身份,复杂的家庭关系,以及怪异的家人态度,使她不由时刻紧绷神经,祭出修炼十数年的“处处皆有阴谋”护体,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小楼寻母一事,她自作主张将问题复杂化,差点弄巧成拙,又促使她反思最初的太多警觉的态度是否妥当。
汪汪出嫁进门时,被迫联姻无论如何对拥有现代女王魂的她来说,不能算是个愉快的经历。带着些许“迁怒和防备”初见汪汪,偏偏他的相貌举止气质都是她最偏好的那一款。
虽然内心还有点矛盾,她还是能和汪汪相敬如宾。
不过,真正情投意合的小两口,怎么可能相处时还如此客气?不是随时随地的能“动口”就“动口”,能“动手”就“动手”?
问题是汪汪对她却是全心全意,无微不至,试问一位才智美貌兼具的男人整天百依百顺,别说铁树,换个铁秤砣都该开花了。
情意如细水般长流,润物有声,不多时她心里的天平就已经完全倒向他这一边。
所以在逛街之时,心血来潮冲进珠宝店买回一枝玉簪,准备送给他,谁曾想被狐狸机缘巧合之下,不由分说的“夺走”。
她无奈,再回去买下另一枝稍微逊色的玉簪作为补救,却在昨夜汪汪耍酒疯猛吃醋时省悟——那枝兰花玉簪,是永远送不出去了。
如果送出去,兄弟二人一人一枝玉簪,这是想暗示自己要来出东宫西宫并立不成?
另外,汪汪反复提及自己“庶出,不能生养,生父早丧”,正说明对这些他太过在意,根本接受不了她拿这些去指责他,嫌弃他。这时再送他一枝二流的玉簪,岂不是再次默认他不如狐狸?
正所谓,明知是他满心伤,就别再雪上加霜。
“我以前一直都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他趴在她身边,呼出的气息直接拂过她脸颊。
“那现在呢?”她问。
“也还是不知道。”他颇为自嘲的语气,说完自己也笑了。
“我刚刚在想陆家会怎么处置那个不肖子。”
他皱眉,“不对。”
她惊讶于他的直觉。
“我在想你居然喜欢吃醋。”她说了实话。
他微微垂下头,不答话。
“不喝些酒壮胆,让你说点心里话这么难么?”她带着点调侃,没有任何埋怨。
面对爱人,越是在乎,通常越难始终保持自己原有的风度。
他还是沉默。头垂得更低。
不过,汪汪知道自己酒量不佳,绝少主动饮酒。
第一回,撞见萧楚与狐狸拥吻并得知自己将嫁予萧湘。
第二次,她忘记汪汪生父忌辰,他独自一人佳节之际倍受冷落。
昨天,以为自己和狐狸旧情复燃,于是?
不对,之前狐狸几次夜间探访,以汪汪几位陪嫁随侍的查探能力,他不会一无所知。事后,他似乎也没多大的反应。
汪汪只有在经受双重打击之时才会借酒浇愁。
“暮霭哥哥,”她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你昨天真的只是因为我和暮徵哥哥偶遇而气恼?”汪汪只有两个愿望,“和她好好过”以及查清父亲的死因并报仇。
他猛然抬头,脸色骤变。
“我猜……你在官衙里查到还是看到些什么了?和你爹有关?”
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如刀子一般扎进他的心。
至少过了五分钟,他终于回答,“我还没有把握。楚楚,我不想对你说谎。所以,现在……”
“嗯。”她点点头,“那我不问了。”
“我只有你一个。那些话我想说给你听。”他急于辩解,目光灼灼,语气隐隐带点焦躁。
“我知道。”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我知道。”又重复一遍,以安抚他的神经。
愈发觉得汪汪生父之死太不简单。
而且他主动供职大理寺,绝对是以职务之便,不惜掘地三尺,也要发掘背后的隐情。
“楚楚。你最近对付萧湘,与兄长往来甚密,在加上替萧澜殿下出头教训陆元明,我娘一定会因此更‘留心’你,你爹他们虽然将你重重保护,如果我娘真的狠心下令,你有危险。”
“暮霭哥哥,你的意思是就算你和暮徵哥哥不忍心下手,母亲手下也有人杀我?”
汪汪重重点头。
苏毅大学士高杆。
在她堂堂世女身边深埋眼线卧底。
即使汪汪知道对方身份,也不敢直接点破,最多提醒她要小心,因为恐怕他说她也未必信。
而汪汪如若不受信任,因爱生怨生恨,苏大学士的二儿子就会直接出手结果她的性命,根本不用祭出后手。
这心思计谋,连身为敌手的她都不禁大加赞赏。
她双手滑向他的后背,“我知道,暮霭哥哥。是飞景。”
他轻轻一震,随后翻身将她包裹得严实。
非诚勿扰 上
她撩起汪汪一绺长发,绕在食指上,卷来卷去。
良久的沉默之后,她盯着他的眼睛开口,“我们都是凡夫俗子,不可能时时刻刻彼此坦白毫无保留,而且我始终认为即使是妻夫之间,也需要一些善意的谎言。你爹的事情,你怕我担心,或者……处置不当,惹怒你娘,进而引来杀身之祸么?”
他眼光闪烁,却干脆点头,“是。”
“我爱你我就不说我憋死我自己——这么脑残自虐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脑残……”他哽了一下,抿嘴笑了。
“所以,”她食指点在他微翘的双唇上,“我是真的爱你。”
话音刚落,她就有幸见到他漆眸中泓净见底的一汪池水。环住她腰上的两只大手骤然用力。
“你看,费了这么大力气你才肯对我多讲些实情。之前居然你还抱怨说你我之间不说体己话。”
他闻言低垂眼帘,收回一直黏在她脸上的灼灼目光。
这么容易害羞,汪汪实在太受——她那抹强悍女王魂中某些部分开始蠢蠢欲动。
“飞景之事,暮霭哥哥你也有些怀疑吧,所以刚刚酝酿半天都没直接点破姓名。”她语调轻松,完全不像是在和丈夫讨论背叛她的贴身侍卫、预备侍夫。
“出嫁前,娘曾吩咐,王府内另有眼线,便是自小守在你身边的飞景。娘口中的上策是要我骗得你的信任;如若你非池中物,择机……”
“杀了我。”她微笑着接下。
“幼时,娘亲口骂我,‘孽种,若不是你的姿色还有些用处……万没想到萧湘殿下居然这么迷恋你。’”汪汪喉结剧烈一抖,随即哽咽。
她缓缓轻抚他的背,在他耳畔柔声呢喃,“你有我。”
汪汪抓住她的肩膀,花了几秒才重新平复情绪,“娘,将我嫁给你,似乎……根本不想让我过得好,她一向慎重,不会把重要的人和物交予我这个……可有可无的儿子。飞景或许和娘有些来往,但绝算不上杀手锏。”
这段话,平时思路缜密清晰的他说得断断续续,期间反复在斟酌措辞,充分显示他那段痛苦经历所造成的伤害以及内心对母亲的矛盾。
温暖的拥抱。交颈,感受他喉结的颤动,胸膛紧紧贴在一起,彼此心跳听得清清楚楚。
直到他的表情、心跳和呼吸都恢复平静。
“嗯。”她点头,“和我想得一样。”之后双腿迅速夹上他的腰,没一点先兆。
挺身昂头,吻住他的下唇,啃噬,轻轻且细细。
汪汪闭上眼睛,微张着嘴。随时都在欢迎她舌头的侵袭。
伸臂勾住他的脖子,心内暗笑,恶作剧般,门齿用力咬下去。
他轻哼一声。卷着些许喉音,带着几分慵懒,蓦然勾起她的欲望。
“我咬你很过分,嗯?”她问。
他睁开眼睛,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这只是磨磨牙的准备阶段,”她眯着眼睛,挑着嘴角,诉说不尽的娇媚风情,“下一步,我还要嚼。”
“……今日定不能依你。”他一字一顿。
“不依我”倒也罢了,可汪汪你脱什么衣服?
汪汪从不曾粗暴。体贴替她除去衣衫。
两人缠绵吸吮到几乎舌头也要抽筋,似乎直要吻尽暗流的泪水,抹掉以往的悲伤。
他犹觉不过瘾,耳廓,颈,肩,锁骨,胸,腰,一路南下,顺着躯干中轴线密密的吻,舔,曲折蜿蜒,不放过每一寸肌肤。
当他的双唇触及隐秘花园的边缘,她止住他。心意可嘉。一个略有洁癖的女人,并不太喜欢这种方式。
她捏住他的食指,引导他在她花蕾处扫过。
双腿痊愈,连带下半身所有神经全部恢复正常。现在那里已经足够湿润和温暖,在灯光下泛着光泽,急切需要他的填补和抚慰。
他探身,带着温柔,缓慢的推进。眼睛盯住她,关注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时刻顾及她的感受。
她抓住他的后背,轻轻的呻吟。有些断续。
最初的动作还有些缓慢,随着她开始收紧下身,他逐渐用力,开始急促。
好像忽然开窍一般,他律动不停,同时低头含住她前胸,舌尖挑、卷,还有不时的齿间磨动。
上身酥麻和下身快意更迭,最终溶在一起。身体深处波涛层层翻涌,秘道内□沙沙而下。
仿佛还在云端漫步之际,她恍惚听见耳边一声,“我只有你一个。”
随后便是体内一股热流。
他起身,撩开长发,躺在她身边,伸臂将她轻轻揽进怀中。
激|情散去,她还有些头昏,望见身边的他长发披散,屋内温暖如春,外加彼此痴缠,他额头发际冒出点点汗滴,慢慢聚拢,顺着白皙面庞滑出一道晶莹的弧线,滴落,再浸湿枕面,留下一个浅淡的水痕。
她撞撞他的锁骨,蹭蹭他的胸膛。
他嗅嗅她的头顶长发,难得的撒娇语气,“我们再来一次,嗯?”
第二天清早,在所有侍女们诧异且八卦的眼光洗礼中,她和汪汪互为对方绾发。
汪汪手巧,指尖几下,她的脑后髻子利落整齐,再端端正正Сhā上一枝玉簪。
她也毫不逊色,梳理完毕,众目睽睽之时还在他脸颊轻吻一下。
汪汪临出门,牵住她的手,悄声道,“飞景之事,我还需再次探查。”
“放心。”她笑笑,“我自会处置,早些回来。”
汪汪嫣然,转头离开,期间回头数次,见她仍站在原地,越加欢喜。
直至他与随从们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她不曾扭头,吩咐,“小楼,飞景到我书房一趟。”
偌大一个书房,她不紧不慢啜饮手中“恒久不变”的养身参茶,对跪在地上的俊朗少年视而不见。
小楼站在她身边,面上不掩迟疑。
她放下茶碗,拍拍妖媚美人的玉手,“小楼,你去拿些上好的丝线布料来。”
“您心血来潮又爱上针线活计了么?”美人蹙眉依旧动人。
“去吧,一会儿和你细说。”
“嗯……”一阵香风飘过,美人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她瞧瞧低垂着头的青年,拿过桌上一封信笺,“飞景,跑一趟,将信交给陆元明。”
他恭敬接过,抬头,声音有些颤抖,“是。”
“我知道今早,暮霭哥哥出门和我说的那些话未必逃过你的耳朵。不过他也是故意说给你听,你若坦白,我或许宽宥你。说来,暮霭哥哥倒是一片好心。”
青年头又低下去了。
“你有话但问无妨。”她单手撑住下巴。好整以暇,居高临下。
“主子,”他声音本来就略显淡漠,“主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落崖的时候,那根本就是给你一个教训。”
其实,萧楚这招震慑了结婚的哥哥和订婚狐狸,刺激了汪汪,拉拢了凌家,折腾飞景只是随手顺带而已。
不过,萧楚在得知跟随自己十多年备受信赖,甚至还带着些许爱恋意味的飞景居然和政敌大学士苏毅家有来往,或者说联系,遭受背叛的滋味促使她设计狠狠惩罚他:心理上的愧疚和身体上的折磨。
她撇撇嘴,“爹对你囚而不杀,我才确信你是我的人。”
飞景默然。
“这么多年,我是否是虚情假意,你比谁都清楚。”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接手萧楚留下的残局,顺着“萧楚的本意”向下编写台词。
“奴才的爹,曾是苏毅的侍卫。娘亦在她手下为小吏。苏毅当年遇刺,爹为护她性命而死,她借此扣下奴才的亲娘,指使奴才到大将军面前哭诉:允奴才留下为爹报仇。娘亲性命,奴才不得不从。”
女尊世界的卸磨杀驴么?高高在上的贵人们不会有多少真正在乎下人的性命,恐怕认为他们去送死被利用还是身为奴才的一种荣耀。
“你那年才几岁?必定瞒不过我爹的。”
“主子明鉴。”飞景再次垂头。
“苏毅其实把你踢过来,根本就是让你送死。能刺探多少是多少,本来她也没抱着什么希望。”
最后恐怕亲娘夭亡,飞景才彻底绝了念头,死心塌地的忠于镇国公苏家,最后被爱女心切的亲爹指派到她身边。
“这么多年,你娘你爹的死因查明没有?”
飞景再次默然。
“看来你爹发现了个大秘密,不得不死。也许这个秘密你娘也知情,所以后来也不明不白的死了。苏毅希望你是死在爹或者我的手里,看意思,她想把线索引向爹和我这里。”
“主子……”他挣扎半天,只挤出两个字。
“我猜的。”她笑,“你似乎隐约摸到些线索,但又无法理顺脉络。”
她头脑飞速运转,预测了无限种可能。
“飞景,你过来。”她向他伸手。
青年略有讶异,却还是顺从膝行至她脚边。
她拉过他的大手,摩挲掌间虎口厚茧,“你不坦诚,我才不仁义。”
“主子……这些事我情愿主子永远不知道。”
她又笑笑,飞景和汪汪某种程度上倒是如出一辙,“昨天暮霭哥哥还说,他出嫁时,苏毅提醒他说王府里,你依旧是她的眼线。看来她对你始终念念不忘呐。”
飞景咬牙抿唇。
她直视着他,“小楼的爹也是苏毅的侍卫呢。巧不巧,我身边最得宠的两位侍卫居然同样出身相府苏家。”
二人生父都是苏毅的侍卫,这点绝对不是巧合,很值得深究。
“飞景去送信吧。”
“主子……”
“飞景你仍是我的贴身侍卫,所以去送信吧。”
俊朗青年抬头,目光一瞬澄净。
就这么四目对望,眼皮都不眨,几乎到她把眼睛瞪到酸痛流泪,飞景收回视线,回复以往的无波无澜的语调,“陆元明公子昨夜家法伺候,未必能及时回信。”
“我约他在明远阁见面。后面打烂了,只要他还能挺胯……飞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飞景出门,小楼进门。
美人坐在她身边,欲言又止。
“从长计议。我总觉得你爹和飞景的爹是源于同样的事情而被灭口。”
“楚楚,您也要小心。”
她笑吟吟的捏捏小楼脸蛋,“教我绣荷包吧……”
午后,帅哥爹爹难得提早回府。其他家人还未归来。
亲爹揉着她的小手,“飞景的处置甚好。爹原本以为你想不开。留着他将来有大用处。”
她乖巧点头,“不过,爹,暮霭哥哥……”
“那些陈年往事,不过你迟早也要知道。他不肯说,可别人肯说。”爹爹浅浅一笑,扬手指指窗外——那是三少居住院子的方向。
汪汪的上司可是三少的亲大哥凌铭泓啊,她怎么能把倾国倾城的凌家三块巧克力就都丢到脑后面去了呢?
每个女孩年少时的梦想都是一位英俊的白马王子出现在鲜花盛放的地方,优雅的向她伸出手,唤一声,“我的公主,请和我走。”
在这个女尊世界,白马王子绝迹,但能有个白面王子随侍左右如胶似漆,距离人生圆满也不太远。
这几日,她和汪汪身心合一,以致世女夫君出入,脸上都闪烁着传统家庭幸福和谐的光芒。府内上下是个人都瞧得出来。但二人朝夕相处,势必冷落了正院居住的两位爹爹,这几天甚至像样的拜见都没有一次。有了老公忘了爹,虽然也算是人之常情,可一旦意识到自己的过分,她也颇觉羞赧,主动回归温良孝顺的乖女儿状态,不止敬茶,还站在身后,揉捏肩膀和后背,给亲爹认真做了次放松按摩。
父女感情交流完毕,她跑回书房,写了帖子,请凌家大巧克力赏脸过府一叙。派人即刻送了出去。没多久,飞景回返,带来柳条君亲口回复,“知道了”。
夜幕降临,和汪汪告别,带上飞景出门“杀向”明远阁去也。
抵达时,明远阁刚刚开始点灯迎客,黎老板得到消息早在门口迎接,见她深深一礼,做出“请”的手势,将她们一行人引向内院。
经过大厅时,不远处的几人,其中一位身影极为眼熟,她眯眯眼睛,欲定睛细看,正巧对方转身回头,那张醒目黑皮以及如同古希腊雕塑一般轮廓分明的五官,不是帅得“惊天动地”的凌大巧克力还能是谁?
卷着些若有若无的清香走近,凌大巧克力微微一揖,依然还是万年不化的冰川脸,可在人前亦无所忌讳,叫得亲近,“弟妹,真巧。”
她浅浅一笑,先回礼,再抬头,才不慌不忙答道,“大哥。有应酬?”
凌大巧克力相当坦然,“同僚之中亦有人颇好此道,却需顾上官体,只寻几位陪酒少年罢了。”
她颔首,表示理解。
“弟妹所询之事,不若明日亲至大理寺看过卷宗,再行定夺亦不迟。”
“大哥不肯赏光到府上一聚不成?”她侧头微笑。
“弟妹哪里话。若觉不便,我明天派苏二公子出衙公干如何?”
省得汪汪在场,谈话之间诸多顾忌。大巧克力这份心思,定要赞上一记,“多谢大哥好意。”
“哪里。”他仍然面无表情,“弟妹肯做东,自然也要到府上叨扰。”
她会心一笑。
凌大巧克力语气并无丝毫厌恶或不耐烦,也痛快答应帮忙、情愿登门拜访,不同于凌二巧克力那种明白无误的善意亲近,总是面上冷若冰霜。
小江的卧房。
柳条姐夫趴在雕花木榻上。
小江见她进门,怯怯问安,便匆匆退下,只留她和柳条君四目相对。
“实话说,姐夫恨我不?”她只点头致意,免去繁文缛节。和聪明人过招,自然开门见山。
“实话说,我挨这顿打,不冤。”柳条撑起上身,靠在一叠备好的软垫上,指指自己大腿,“楚楚妹妹,多有得罪,如不介意,我就这副姿势和你说话可好?”
她两条细眉几乎要拧到一起去,“姐夫自便。”
“楚楚妹妹,坐。”之后还自嘲的笑笑,“意外不?”
糟糕,柳条今日举动确实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一不留神,竟然被他抓到先机。
她沉默着在他对面坐下。
“人生哪能无悔?”柳条轻叹,此时的他,淡泊神情从容气度承自陆家嫡系无疑,“昨夜我被抬回府里,澜妹探看我的伤处后,拉着我的手再次泣不成声,我就知道我又办砸了。还连累楚楚妹妹你一遭。”
顺着柳条这席话的意思:她反而是被柳条姐夫算计了?
“妹妹还记得我兄长陆景明么?”
她下意识摇头。
“也难怪。澜妹与兄长,还有我,与妹妹并不同期在宫内读书。现在必定想不起人,最多想得起这个人名罢了。”他细长手指抚过自己太阳|茓,“兄长去世如今四年多了。”
她能感觉到柳条姐夫此时的哀伤和惋惜,发自内心,真真切切。
“这些往事,二位舅舅不会向妹妹主动提起。当年,澜妹和兄长可算是两小无猜,佳偶天成,我等外人都颇为羡慕。怎奈命运弄人,兄长偶感风寒,一场急病,竟至殒命。”
这回可是老天棒打鸳鸯。除了女皇往事,她还不太清楚,但其余皇室萧家女子,皆情种深重,情路坎坷。她除了心内长叹,也实在无计可施。
“陆氏子弟中,唯我与兄长容貌最肖。兄长去世后,澜妹常常借故来家中探望,望着我,泪水只在眼眶中打转。宫内,舅舅(指萧澜生父陆侍君)并母父无法可想,只得将我嫁予她。妹妹,可我是个真真的断袖。大婚之夜,她在我怀里痛哭不已。”
“姐夫,所以你就做了点男人该干的事情?”
“是。”
她蹭的站起来,指着柳条鼻子,“你这是坑人。”
“此事我今生悔之不及。”对上她的双眸,柳条诚恳之极。
她立时泄了气,只得坐下,“你想着补救?于是拼命装恶人,希望大姐将心思从你身上拿开?可大姐用情至深的性子,她可能还觉得对不起你。”
柳条愈加颓丧,“我办砸了。”
“你这招太破了。糊弄我这个不知内情的人还有富余。但大姐必定知晓你的心思……前几天,大姐还特地说想来明远阁,是不是最近你一直躲着她,她才想不惜失掉皇女之尊跑来和你……谈谈?”
话音一落,偌大个房间,二人同时静默。
良久,柳条挺直上身,“妹妹,求你出个主意。”说完,挣扎着爬起来欲行大礼。
她蹿出去,按住他的肩膀,“怎么你就觉得我会是个恋爱专家呢?我可连你那个馊主意都没瞧出来,收到你的挑衅回复,立马上套。”
“妹妹谦虚了。能让苏家二位卓尔不凡的公子围着你团团转……”
她马上打断他,“得。容我想想。”
她整理了下线索,再次开口,“大姐睹‘物’思人。痴情到连个侧室也不肯娶。你让她再爱一次不就得了。”
陆家人一向是闻名天下的恭谨有礼,可身边的陆家嫡子陆元明此时却对着她眼睛都不再眨,那分明是……一个白眼。
她无耻摊手,“就说别让我出主意。”
又是一阵沉默,柳条一声长叹,“还是从长计议吧。”
“姐夫,要不然请暮霭哥哥给你瞧瞧?”她指指他的大腿,抿嘴,挑眉,一脸狡黠。虽说柳条这顿毒打也是自找,但她毕竟难免火上浇油之责。有些愧疚也理所应当。
柳条一笑,“确实,医道药学,若想精进,也需要些天赋。妹夫苏二公子也是用了大心思下了苦功夫的。”他又摇头,“宫内德侍君(萧湘之父)专擅医药,妹夫如今是否已有信心胜过他了呢。”
汪汪亲父暴病而亡。
汪汪的亲父曾经一度遗失的家传玉佩自萧湘手中复得。
萧湘之父德侍君专擅医药。
汪汪生父之死和德侍君恐怕脱不开的干系。
本事隐秘之事,出身陆家的柳条如何得知?她皱着眉头盯着他,满满的疑惑和询问,却不直接开口。
柳条又是从容一笑,“妹妹从小备受宠爱,被苏姨夫(指苏天晓)和舅舅,以及彦之弟,保护得太好了。镇国公苏家与我陆家,代代联姻,荣辱与共,若不是这代我娘只兄长和我两个儿子……”
她顿时气血上涌,“姐夫,你不是说,若景明哥哥还在,你可能就要嫁我,而相府苏家二位公子根本再没给我作正夫的机会?”
柳条侧头,瞧着她,细眉轻挑,眼角上提,嘴角微弯,这叫一个娇媚撩人,电力四射。
她彻彻底底的囧了。
柳条姐夫,你还是去坑大姐萧澜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如是想,头回如此心甘情愿的当个小人。
从此之后,她和柳条姐夫的关系全面好转。亲若兄妹,此是后话。
出房门时,夜风已起。
她对守在门口的小江笑笑,转身而去。
阴柔小受江童鞋曾经也是她的备选侍夫,多年以来内心的暗示和养成的习惯,使他对她这位世女一直保有敬畏。
她忽然回头,“你现在的主子是陆公子。”
小江再次深深施礼。
“我叫小楼多来陪你说话也没关系,但要记得谨守你的本份。”
白面小受长久跪地。直至她和随从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黎老板的内院,她靠在榻上。
黎老板行礼之后,坐在她身边,慢悠悠的为她削水果吃。
“殿下,听闻太女殿下得知苏大公子与您当街赠玉簪定情,当夜急招苏大公子进宫。”
她把一瓣橘子送进嘴中,“萧漪小姑娘如何是情圣苏暮徵的对手。”
“如您所料。据说太女不惜颜面,搂住苏公子的腰,反复哀求。”
萧漪也是个不惜卑微到泥地里的姑娘。
“太女宫内侍卫所言,应是不虚。”黎老板补上一句。
她点头,“黎老板,能帮忙探探德侍君宫内往来人员以及言语么?”
黎老板稳坐依旧,声音恭敬,“遵命。”
狠与忍
于宝马香车中端坐,平安回家。
迈进自己的院子,就被汪汪一个热烈的熊抱卷进怀中,周遭随从行礼退下,早已见怪不怪。
回房。
汪汪又不知从哪变出一包点心。她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瞧着像白色果冻,又闻闻,奶香扑鼻。
“这个叫双皮奶。晚上吃点心怕你存食,这个东西瞧着新鲜,才买来给你尝尝。”
养颜美容圣品双皮奶,这个世界居然也有。吃在嘴里,细滑香醇好味道。
汪汪从袖中扯出丝绢,凑近,捏着个帕子角儿,给她抹抹嘴边。
“我吃相很不好。”饶是她脸皮比较厚,一时也有些挂不住。
“不是。”霎时他脸上乍现一抹可疑的脸红。
她舀起一勺,递到他嘴边,“你尝尝。”
他张口吃下。
四目相对。不防被一对柔唇封住,口内迅速被填满,再分不清彼此。
谈生意,大多在饭桌上。吃吃喝喝,觥筹交错,好歹混成“酒肉朋友”才有可能推进到下一步。谈恋爱,也大抵如是。
二人从此屋吻到彼房,床下吻到床上,赤膊相对。一番云翻雨覆,扑灭了彼此心中那点欲火,并肩躺下。
“明天暮霭哥哥若得空,去大皇姐那里瞧瞧陆姐夫的伤可好?”
楚楚发话,哪怕是要那天上月水中花,爱妻如命的汪汪也只会回一句痛快的“得令”,立马着手实施。然而此时他只皱着眉毛,垂着眼帘,却不肯答话。
自打前几天二人剖白心迹,加上她出门也主动报备,汪汪便很自觉的撤回“望风”、“探查”的贴身陪嫁们。
柳条君曾是她的首选正夫一事,自小便暗恋她的汪汪只怕也心知肚明,她又求他为柳条疗伤,思及往事,外加最近与柳条往来甚密,以为她旧情复燃,感情纤细的汪汪便开始自酿酸水。
她心下立时明白,前前后后详细对他讲明,又附加自己感想,“姐夫一封信赚一顿打,巴不得把罪过恶名都揽到自己身上,好让长辈无可奈何之间允他离婚。”
想起柳条扑在床上,有气无力,她撑不住笑出声,“一身创痛之际还被家人拉回大姐府上,陆家长辈们本意也只是将他交予大姐处理,任这个不肖子自生自灭罢了。谁知大姐拉着他的手,又是一场痛哭,满心愧疚,反复‘我害了你’云云。姐夫苦肉计不成,只好扯上我这个狗头军师,瞎出一通主意,没一个能使。我于心不忍,怎么说也是我推波助澜,只好把暮霭哥哥你供出去,给他瞧瞧伤势,我好心安。”
汪汪嘴角一阵抖动,平复半天,弯着眉毛,笑答,“好。”
“对了,”她像发现新大陆,“姐夫可是断袖。我知他容貌甚佳,身姿动人,但,你即便看了他的大腿和……臀部,也不能被他勾了去。”
汪汪酝酿半天,好不容易挤出一句,“怎么会……”
楚楚明显过虑了。以汪汪纯正直男眼光,即使她那略平的前胸与丰满毫不沾边,也远胜柳条的纤腰长腿。
第二天,送走汪汪三少,她慢慢悠悠梳洗打扮盘发更衣,直至光芒四射明艳动人,在小楼和飞景面前,抖了抖长袖,扭了扭腰肢,满意的拍掉二人黏在自己身上的眼光,翩然飘出门去。
大理寺,凌大巧克力的专有“办公室”,古称“厅堂”,落座上茶,翻完薄薄几页卷宗,她抬起头,不掩满脸的狐疑。
书册中说得是李氏官员贪赃枉法,依律当斩,周朝决狱之权归刑部,因此此案大理寺审明之后,便上交与刑部。只这些片段,看不出任何不妥。
凌大巧克力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孔,放下手中盖碗,“弟妹看不出所以然,只因你不是事件亲历者。”
这是汪汪过往家事,换他自然看出端倪。
“李氏?”她问。
凌大巧克力闻言,不动声色,“苏公子父亲严大人还在世时,某次醉酒,我馋他出门,衣内腰间玉佩露出,这块玉佩,弟妹应在苏公子处见过。”
汪汪从萧湘处拿回的家传玉佩?记得上面雕的是繁花盛放,那花形,应是李花。
“严大人怕正是当年李氏一族的后人。可惜。”
“哦?”她挑起眉毛。
“李大人刚正不阿,得罪权贵,竟至下狱身死族灭。”
她不语,静等他继续诉说。
“家父与李大人同窗数载。”
她终于点头。抚着手中卷宗,沉思。
“严大人多年间细细查探,早就得知为家人平反无望,只得另寻它途,终于在将大仇得报之时……暴病而亡。”
凌大巧克力口中的李大人,应是汪汪祖父。所谓得罪的“权贵”,理应出自相府苏家。
汪汪生父在一场族灭惨剧中侥幸生还,改名换姓,回到京城赴考,金榜题名,供职大理寺,再嫁入豪门,顺利得惹人羡慕,谁能想这是活生生的卧薪尝胆再现?嫁给仇人,或者仇人之女,夜夜交欢,还与她有一个儿子。手刃仇人与伤害亲人之间,日日夜夜在内心激烈碰撞,个中滋味,身为外人,难以确知。
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其实汪汪生父在骗得她信任之后在床笫之间即可痛下狠手,却天真到一心一意希望能还家人公道,可惜造化弄人,最后只好偏偏选上这种令对方身败名裂、又虐己虐人的方式。
几十年前,陆爸爸还不是刑部尚书。
而前一阵子,他还烦恼于一桩悬案,牵扯相府苏家,不好决断。
她就奇怪,怎么都觉得苏家并未强盛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却能次次化解危机,有惊无险。
想必背后大殿之上那位有着冰冷眼光的女皇在刻意纵容。
只不过纵容也有两种:一种是真心宠爱;另一种是借圣眷隆重令对方放下戒备。至于女皇萧炵的本心,她还真是没什么把握拿捏得精准。
好歹自凌大巧克力处拿到第一手情报,尽兴而归。
以凌铭泓身份,他尽可以处身世外,隔岸观火,笑看风云变幻。可她一问,他便知无不言。这份心思她感恩不已。
回府,吩咐家人备席招待凌家大巧克力。
夜幕降临之际,凌大巧克力登门。
三少亦回府。
不多时,汪汪姗姗来迟。已经为柳条姐夫疗伤完毕,确无大碍,一张药方几颗金刚大力丸,大姐和姐夫二人感激不已。
她笑嘻嘻的,很是满意,指着房内一角安坐的凌家大巧克力,也是汪汪的上司,“今天请大哥来吃个便饭。”
汪汪点头,坐在她身边,眉宇间淡淡的不悦之色。
有个敏感老公,她久而久之早已练就一副火眼金睛,极尽察言观色之能事。
她悄悄在桌下,扯扯他的手腕,问,“怎么不高兴了?”
“没有。楚楚喜欢热闹吧。”
只这一句,足够她恍然大悟。她大婚之后,除了那次拜见,再没和相府苏家有过任何交集。
这里女尊世界的习俗,她只需承认正夫的亲戚,像凌大巧克力即使出身尊贵,她也不必叫得如此亲近,按道理,只有狐狸才配得上这一句“大哥”。
这也是为什么她最初称呼大二巧克力“大哥、二哥”时二位黑皮美男不掩受用之色,随后也温柔回应,唤她一声“弟妹”。
与侧夫家族亲密,对正夫亲戚不闻不问。恭王府和相府苏家不合,人人皆知,汪汪即使心下理解,却难免神伤。
家中长辈唯有陆爸爸已归。
一同落座。
二爹爹居主位。左一是她,左二坐着小楼。对面汪汪、三少。凌家兄弟邻座。
陆家与凌家多有公事,偶有联姻,虽然不似与镇国公苏家一般亲如一家,却也多有往来。
由是,饭桌之上,气氛轻松自然,颇多笑语,一顿饭吃得实在舒畅无比。
席间,她瞥瞥汪汪,悄无声息褪下鞋子,伸出玉足,袭向汪汪小腿。脚趾顺着脚面,脚踝,游走至膝盖,最后抵在小腿迎面骨上,忽觉触感不同以往,为确认又着力点了几下。
汪汪注意力显然还在陆爸爸和大巧克力闲谈的朝中趣事上。
她不忿,猛地踹他膝盖。
汪汪仍无反应,倒是汪汪身边三少,粲然一笑。
他将左手从桌上撤开,伸向桌下。
一只温热的大手忽然捉住她欲抽回的脚踝。
她暗想,糟了。
细瘦手指指尖轻点,她如触电一般,捏着筷子的右手一颤,夹住的鸡丁差点落地。
她久经情场,就算玉足误伤,面上仍无任何变化,随着其余众人谈话内容,该笑的笑,该叹的叹,连附议都显得诚挚无比。
十来分钟的足部按摩,全身舒畅无比。
她收回双脚。
三少浅笑,看向汪汪,“虽然在大哥面前是班门弄斧,也还要多句嘴,多揉捏经脉也是有效的保健保养方式。”
汪汪不明就里,轻轻点头。她闻言,翻翻白眼。
散席,至三少书房,大巧克力偶然问起同为大理寺少卿,现在正请假的柳条姐夫那场无妄棍棒之灾时,眼中亦燃起熊熊的八卦火焰。
她如实相告,只隐瞒了大姐萧澜与柳条哥哥的那场刻骨爱恋。
大巧克力默默从怀中抽出折扇,展开,掩住半面脸,别过头,朗声大笑。
她皱眉,“大哥,你笑怎么还要避人?”
她等了几分钟,大巧克力面对她,指指自己的嘴角,“不瞒弟妹说,幼时我曾中风,落下病根,面上表情变化便肌肉扭曲,实在惨不忍睹。”
中风……还肌肉扭曲,你直说你是面瘫不就完了么。亏我还以为你是岿然不动的佛爷一尊。她抿抿嘴,道,“也是。大哥绝佳相貌,不知京里有多少女子们倾慕,朝思夜想。这美好形象岂容破坏?”
“弟妹过誉。我只求不吓到人罢了。”大巧克力从容收起折扇,“每次瞧见弟妹,我总要忍上许久。弟妹委实有趣得很。”
她眉毛再次抽成一团。被人夸作开心宝宝,她的心情很复杂。
三少撑着下巴,一脸坏笑,“我二哥哭,只是因为他爱哭。我大哥不笑,不过是因为他笑不出来。”
闺中密友
送走凌家大巧克力。
返回正院,不知从哪里忽然蹿出白嫩肉团萧致远一只,在她面前三步距离停下脚步,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漾着欣喜,“娘。”说着,跪在地下就要行礼。
她冲着肉团伸出双臂,“致远,让娘抱抱。”
小男孩爬起来,飞速扑进她怀里,“娘。”
三少站在她们身边,微笑。
“娘,致远想和娘一起睡。汉广舅舅一直都和姑奶奶一起睡的。”
“可是娘今天要去你大爹爹那里。”
肉团扭过头,盯着他亲爹的脸,神情里带着些讨好。
“致远不要胡闹。”
她怀中的肉团立时沮丧。
“三少,今天致远就和我睡吧,嗯?”只感觉一对小肉胳膊勾紧她脖子。
黑皮帅哥无可奈何,终于点头。
早有侍女带着小肉团洗漱更衣。回到正院卧室,致远只着白色中衣,小手揪着她两根手指,怯怯的看着屋内端坐的汪汪,轻唤,“大爹爹。”
汪汪招手,肉团慢慢走近。伸手摸摸男孩头顶。用完全臆测出来的慈父口吻说了一个“乖”字。
她们卧室的床很大,小肉团睡在最里面,汪汪在最外面。
小男孩躺在她怀里,蜷着身子,抓着她的衣角,“听说娘最近晚上总去……倌阁。”
“致远怎么知道?”她颇为好奇。
“绿玉姐姐说的。”
这八卦快嘴绿玉,身为这院子里的侍女主事,再闲得无聊这种事和孩子念叨什么。
“娘,那里的男人只会水性杨花、逢场作戏的。”
“水性杨花?逢场作戏?致远,这两个词谁教你的?”
“舅舅说的。”
居然连亲哥哥都不起正面教导作用。
“娘,他们都比不过爹……和大爹爹还有三爹爹的。”肉团机灵,知道这是汪汪的地盘。
“娘去倌阁是有要事,才不是想给你找个四爹爹。”她拍拍致远肩膀,“娘才没你舅舅说得那么花心。”
身后汪汪大笑出声,“致远这么小,就懂得替我们出气了。”
终归是孩子,得到保证之后,如愿以偿很快睡着。
半夜,她翻了个身,枕在汪汪臂上。他为她靠得更舒服,还特地调整了下姿势。
她抬头,正对上一对闪烁漆眸,“是不是太挤了?”
“没有。”他抚上她的脸颊,“我多希望致远是咱们的孩子。”
清晨,她最先醒来,手还在汪汪手里攥着,发现他弯腰伸腿,睡成了个直角坐标系,将她们呣子完全包裹在身体范围里。
不论时空、社会形态如何变迁,男人的责任,永远是坚守领地和保护配偶子女。
而汪汪从来都有这种自觉。
上有高堂遮阳,中有兄弟夫君护航,她这位世女也没当得多逍遥自在。
她不过是趁着午后阳光正好,出门败家,恰巧路遇美人哥哥,反正也无要事,不如拉着哥哥一起逛街。走到腿麻脚胀,再扯着哥哥冲进茶楼歇息,以期再战而已,好好的悠闲时刻却从门外匆匆闯进来的柳条君打破。
清秀帅哥不由分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跟我来。”
她急速抓住身边哥哥袖子,“哥哥,救我。”
萧美人双手揽住妹妹,“元明,你这是做什么?”
“我能拿楚楚做什么,我有话和她说。”柳条君直视着她,目光灼灼,语气里无限坚定,“这件事非楚楚妹妹你不可。”
“哥哥也要在场。”她毫不妥协,“不如就这里。”
柳条从茶楼大门到现在的二楼包厢,不知道有多少围观群众等着看戏。他一个断袖,倒真是坦坦荡荡,无所畏惧,但若陆元明与她二人相对,风言风语,不胫而走,她怕一向亲近的大姐萧澜多心。
柳条想也没想,痛快至极,“好。”
她与柳条对坐。哥哥在她旁边,隔开二人,以防柳条君再次突然发飙。随从们下楼,赶走闲杂人等。整个二楼,只剩下他们三个。
柳条灌下一杯茶,情绪平静了些,整理了下思路,缓缓开口,“刚刚澜妹对我说,她月信没来,可能有喜了。”
“这不是喜事嘛。亏我还以为姐夫你刚刚被抢或者被劫色了。”
哥哥端着茶碗的手抖了一下。
柳条沉默。
“大姐她只是月信没来,便和你说她可能有喜了?”
柳条还是沉默。
“等等,姐夫,你上次和大姐同房是什么时候?”
“两个月以前。”
“那就是你的孩子。”
还是沉默。
她不爽了,“你有解决问题的诚意没有?”她说着站起来,拉着哥哥的手,“咱们回府。”
“楚楚妹妹,”柳条直接按住她的手,“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述清楚。活了整整二十八年,我一直是个断袖,彻彻底底的断袖。可她对我说有了孩子之时,我居然……居然心底暗暗欢喜。楚楚妹妹,你能理解这种感觉么?”
万没想到看起来还是一根嫩生生柳条的陆元明已经二十八岁了。
“明白。你要推翻长期以来的自我认知,确实很矛盾。接受起来也很艰难。可你又不能抵抗自己本能——身为父亲自发的喜悦。”
柳条虽然依旧沉默,但狭长凤眼里满是得遇知己般的欣喜。
哥哥慢慢放下手中茶碗,道,“楚楚,你这番话,我居然听懂了。”
她挑挑眉毛,伸出大拇指,给哥哥一个赞许的手势。
“姐夫,我记得你前几天自愿挨打的初衷……话说,暮霭哥哥的爱心大力丸真是奇效,你现在就能坐下了?”
“内服外敷,一天伤口便收住了。苏二公子,确实奇才。”
柳条何等聪明,顺杆爬根本不用提醒。其实他伤在大腿上,又不是臀部,坐卧本来就不受影响。
“姐夫,我记得你原本是打算让大姐指着你鼻子骂,让‘你滚’的。”
这话虽然听着极为刺耳,但偏生就是实话。柳条只好点点头,“楚楚妹妹,替我出个主意。”
她撇嘴,得意一笑,谁叫你曾经蒙我,“我没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断袖,没人拦着你;你愿意和大姐两个人相敬如宾和和美美过日子,更没人拦着你。”她摊手,“不管如何,你总是有退路。姐夫你命实在太好了。”
柳条又沉默了。
“有太医给大姐瞧过脉不?”
“还没。”
“姐夫,你也不必太紧张了。或许只是虚惊一场,若是借此让你认清现实,也是功德无量。”
柳条喜欢男人是认真的,他为将有儿女欢喜同样是认真的。
说起来,他就是个双Сhā,知道尽可能的不去伤害别人,也有身为男人的担当,连传统意义上的受害人萧澜都没发话,她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评论指责呢。
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柳条表情诚挚,“楚楚妹妹,我觉得你很贴心。”
轰隆一声,电闪雷鸣。她差点心脏病发作。
被双Сhā夸奖,她霎时悲摧。
柳条起身,“楚楚妹妹,我听说昨天你去大理寺找了凌大人?”
“是。”
“你和凌大人走得太近倒也无妨,只是官衙你尽可能少去。”
哥哥握着她的手,深深点了点头。
“彦之一直都没和你说过么?”柳条君侧头直视萧美人。
“那位李大人当年与凌家、陆家皆有旧。落难之时,友人们也曾着力营救。”哥哥声调平静。
她迅速接话,“我明白了。姐夫,哥哥,我太冒失了。”
那么大牌的两家人都出手,还未能救得出来,只可能是牵扯皇家秘闻,便再不能脱身。
“也未必。”柳条笑笑,“现在还早。该你知道的,总会知道。”
“姐夫,如果我有疑问,可以去找你么?”她问。
柳条嫣然一笑,“定当知无不言。”
说起来,京城闻名美人帅哥,她有幸全部亲见。凌家巧克力们美则美矣,但一身浩然正气,比不上狐狸以及眼前柳条君不经意间放射出的千般妖气这么迷人。
回府的路上,哥哥搂着她,不慌不忙,“暮霭急于报仇,可以理解。他生父严大人死于德侍君之手,满朝文武哪个不晓,只不过没有确切的证据,德侍君圣眷正隆,谁在这个时候碰钉子?”
她点头。
已经去世的女皇正夫是苏大学士的亲弟弟,德侍君也是由苏毅投女皇所好送进后宫。
当年正宫皇夫还健在的时候,女皇除了偶尔“心血来潮”去看看皇夫和陆侍君,其余时间皆和德侍君朝夕相对,可想而知,德侍君在将近二十年来的时间里如何宠绝后宫,不可一世。
只不过,德侍君善药理,下毒害死汪汪生父,恐怕苏毅也是默许的,至少也事先知情。
严大人究竟发现了什么,才能同时伤害到了两方的利益呢。
考虑到德侍君有一个女儿,宫内也有一位皇女留着苏家血液,这个问题基本明朗。
饭后,一家人围坐喝茶。
门外传令,“凌钺泓大人……”话音未落,二巧克力已经站在门外,“弟妹,苏公子,楼公子,三弟,”之后一脸忧伤,“弟妹,三弟,我有话想和你们说。”
汪汪和小楼还面无表情,可恭王府上下,早已经认定凌二巧克力晚间出现必是喜感事件。
她悄声问向身边三少,“如此严峻的考验时刻,我把你丢下不厚道吧。”
三少不为所动,“楚楚,你已经被二哥点名了。”
诚不我欺 上
凌家二巧克力虽然偏好抹泪,但也不至于每次遇到烦心事都要痛哭流涕一场。
黑皮二少坐在椅子上,手扶额头,将整个始末,娓娓道来。
不过是他爱她,她也爱他,却在琐碎小事上经常争吵不休。
相爱是门学问,相处是门艺术。
二少夫妻之间还需要继续磨合,共同成长。
故事讲完,情感也宣泄完毕,二少垂头,仍旧沮丧却略感轻松,“又给弟妹、三弟你们添麻烦。”
她抿嘴一笑,“二哥客气了。”
“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差不多都要丢光凌家的脸面了。”
她闻言坐正,对上二少双眸,一字一顿,“二哥,为爱而伤不丢人。”
显然这句话给了凌家二巧克力相当程度的鼓励,送别之时,他已恢复成当时在户部遇见的那位沉着坚定的能臣干吏凌钺泓了。他上马之前,盯着她的眼睛,“弟妹,你很贴心。”
一天之内,接连被柳条姐夫和黑皮二哥发卡,她忽然很想回到书房好好翻翻黄历。
目送二少远去,她缓缓道,“二哥来的时候身后就飘着一股绿烟。不过你明知道我没安什么好心,居然还不让我撤退。”
“这种事,两个人一起承担比较好。”三少一口白牙在黑暗中分外闪耀。
和三少返回正院,门口正遇见得到消息,准备迎她回房的汪汪。
三少乖觉,行个礼,带着屋里的几名侍从,迈步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未及三少一行人走远,汪汪身后一位清秀青年忽然抛出一句,“不过是些家长里短,有什么大不了。”
他是汪汪四位陪嫁近侍之一,最近汪汪正夫地位稳固,才敢当着三少的面替他家少爷鸣不平:侧夫的亲戚,也好意思夜晚拜访,来打搅殿下和我们少爷难得的共渡时光?
汪汪双目寒光迸射。美青年不由一颤。
她伸手,召唤美青年走近,问,“你叫什么?”
青年知错,回答得有些怯生生,“玉书。”
“多大了?”她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