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与手冢国光并没有真正对阵过,但苏潋滟却对手冢国光此战充满了信心。原因无它,单凭着手冢打球的气度,苏潋滟虽然没有系统学习过网球相关的专业知识,但也能够判定出手冢国光精于此术,绝对称得上是此道高手。
苏潋滟自少习剑,在江湖上虽然混迹的时日并不长,但剑下所会高手却也实在不少。就她看来,只要是精通于某种技能的高手,在施展他擅长的技艺时,挥洒间总有一种淡定的态度表现出来。而手冢国光此时接发球的动作,正给了她这样的感觉。
高手与低手之间的差别在哪里?除了技巧上的差距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心态上的不同了。高手对胜利的从容态度更容易让他看清局势,把持局面。而显然,在这一点上,手冢国光做得很好。
虽然相原健太郎十分地难缠,但比分却仍是缓慢而毫不迟疑地向着手冢国光倾斜。在苏潋滟终于弄清楚手冢国光那招“手冢领域”的击球之法时,比分已经涨到了3:5,手冢国光领先两局。
相原健太郎的眼中已经出现了血丝,强烈的愤怒与不甘令他的情绪越发地焦躁。他的削球和反手截击球根本挡不住手冢国光的进攻,手冢国光的实力比他预先估计得要强上太多太多了!
不成!他深吸了一口空气,目光移到了对方那只化验单上说到的“扭伤很严重”的左手肘上。他准备了这么久的计划,甚至不惜赌上了学长留给他的珍贵名声,输球的后果,他是万万承受不起的。今天的一战,他不可以输,绝对不可以!
几个简单的来回之后,他有意抛了个吊球,在看到手冢国光回球的姿势一如自己想象的摆成某种定势之后,他重新握拍调整状态,运用他最新学到的一招向着他盯准了很久的一点奋力击去。
“咦——”最先发现异状的是乾贞治。每时每刻都不忘与数据打交道的他自是第一时间便发现了相原健太郎的异常。
由膝肘构成身体转轴,随机转体甩臂击球——这种姿势,分明是要将整体力量集中于一点。而他瞄准手冢的手臂,这是想干什么?!
“呯!”高速运行的球以势不可挡之姿向着手冢国光的左手肘撞过来。
这一下太迅速,太突然,手冢国光防不胜防之下,虽然略略调整了一下位置,但却也避免不了被球击中左臂的事实。在场的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手冢国光被这过大的力道掀翻在地。
“好过份喵!”菊丸英二第一个暴跳而起,拼命地挠着铁丝网“他这是故意的故意的!”
大石一面安抚着菊丸冷静,一面忍不住将无比忧心的目光投向他们的部长。没有人比他更知道手冢那只手的状态,好容易在这些年的调养下愈合得差不多了,但经到刚才那一记重击,伤势怕是又会反复了吧!
关于手冢受伤之事,他在众人面前从来不敢泄露只言片语。手冢曾要求他,让他不要将此事告诉旁人。一是怕部员因此忧心,灭了士气;二是怕有心人对此加以利用,以此为弱点来专门对付手冢。而如今,眼看着此时手冢倒地的痛苦情形,他几乎有上前质问对手的冲动:你为何偏偏要打他左手,你知道他手臂有旧伤么?
苏潋滟观察着手冢的状态,心下暗暗怛忧:这样的力道打在身上,若是身怀内力,还可以挡上一挡。但国光不过一介普通人,直接受力,一个不好就是筋断骨损,这可怎么是好!
她合上眼,心中暗悔以前怎么没有学着配几帖医治内外伤的伤药。她以前惯用的东西都在跳崖后失掉了,满身的家当如今也只余一个贴身的荷包和一向不离身的宝剑而已,那些瓶瓶罐罐的伤药解毒丸早就连影子都没了。她以前从来没有受过什么严重的内外伤,使用这些东西的时候少之又少,随身带着只不过图个安慰。以前有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需要用到的时候,这才发现,缺了这些东西还真是不妙啊!
“这一球,相原得分,15:0”裁判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手冢国光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左手稳稳地执着球拍,淡然地似乎刚才那一击完全就是众人的错觉,他根本就没有被这样凶猛的球击中过。
“哼——不自量力——”看到手冢国光摆出这种姿势,相原健太郎忍不住冷笑。他这样子,唬得了旁人可唬不了他!
自己那一球的力道有多大,相原心里非常地清楚。在他的心里,手冢国光根本就是强弩之末,原本就受过伤的手加上刚才那一球,他的手已经跟毁掉差不多了!手冢国光如果识相的话,最好还是换成右手等着自己来结束比赛。如果他还想继续用左手……哼,除非他不想再用这只手了!
手冢国光换场发球,虽然角度什么的都没有问题,但力道已经明显比前面的发球弱了好几分。
相原健太郎恶意地看了眼手冢国光,一记网前抽击球重重地打在手冢受伤的手臂上。听到裁判判断自己得分的判决,相原健太郎笑得十分快意。
手冢国光继续发球。好在两次被打中之后,他已经能够勉强避开来球,不再让自己受伤的手臂雪上加霜了。
“他居然专门瞄着那儿打!”菊丸英二咬牙切齿地看着比赛,恨不得冲下去揪住人痛打一顿:“做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喵!”
“英二,冷静呀!”大石急得脑门上全是汗。
不二周助睁开眼睛看着赛场,面上的招牌性微笑已经消失了。
“啊,手冢,你还是认输算了吧!”相原健太郎愉悦地看着因痛苦而满脸冷汗的手冢国光:“老打这种球,我也很困扰的!”
苏潋滟抿紧嘴,目光瞬也不瞬地注视着手冢国光的表情。
手冢国光的臂伤让相原健太郎顺利地扳回了一局,眼看着第二局也进行到了赛末点,大局的比分就要被拉平。突然之间,手冢国光左臂一抬,摆出一个众人看起来非常眼熟的姿势。
这是——
大石的心忍不住颤抖起来,与今天受伤的手臂相比,他更关心的是手冢的旧伤。近田医生反复叮嘱过,手冢的“零式削球”太过着力,这种打球的姿势是旧伤的大忌。而这场比赛,手冢在前面也一直坚持着没有用这一招。可是现在……很显然,手冢是觉得已经到了非用这招不可的地步了!
手冢——
大石心里有千言万语,却是没有一句能够在现在说出口。为了胜利,部长你是决定孤注一掷了么?!
高速的削球发挥了它应有的威力,打得相原健太郎措手不及,眼睁睁地看着球落地得分。
“你——”相原健太郎看着手冢国光的表情异常复杂,怔了怔,继而冷笑道:“手冢,你很不错。这个时候居然还能打出这种球!”
手冢国光脸上神色丝毫不变,像是没有听到这话一样的,摆出姿势准备迎接下一球。
“来啊来啊……”相原健太郎又一记网前抽击球击出:“我等着你的‘零式削球’!”
手冢国光并不废话,出手果然又是一记“零式削球”。
比分慢慢地上升,手冢手中的球拍已经有点晃动了。多次受伤的手臂禁不起过多力道的折磨,强烈叫嚣着要求休息。手冢咬牙,再坚强的忍耐力也制止不了手臂因过度疼痛而引发的抽动。
分数已经到了40:40,手冢国光又破发一球达到了赛点。凝望着相原健太郎,手冢国光缓缓将球拍换到了右手。
众人皆被手冢的动作弄得大惊失色,难道他左手的伤势已经严重到连最后一球的力气也没有了么?竟然在这种时候换手!
果然,在相原健太郎的笑容中,手冢国光发出了一个短球。
球一过网,便被相原健太郎回了过去,一记反手截击球直接将球打向手冢国光的左侧。手冢国光快步上前回球,又换回一记吊高球。几个来回之后,相原健太郎笑得非常嚣张地故技重施,抽击球再出,狠狠地击向手冢国光的伤臂。
然而,就在他击球的那一瞬,手冢国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换拍,重新持拍的左手抬高至肩上,对准相原打过来的球,狠狠地就是一下——“零式削球”再度出手了!
“呯!”球落地的声音代表了比赛的结束,手冢国光以6:4的成绩胜过了相原健太郎,为青学的胜利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苏潋滟第一时间赶过去拉住手冢国光的手腕把脉,脸色渐渐凝重起来:骨头虽然暂时无恙,但筋脉坏成这样,如果不及时医治,这条手臂怕是要就此废掉了吧!
“不!”相原健太郎跌坐在地上,满脸的不可置信“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输给你!我可是对上真田也能打到抢七的……”
“立海大那一次比赛没有取下重力扣……”不二周助微笑上前为他解惑:“而真田为了以身作则,身上的重力扣可是比其它队员多了一半唷!”
一手搀扶着手冢国光,苏潋滟眼角余光看着在地上哀嚎的相原健太郎,目中生出憎恶:为了追求胜利,故意用阴损招术伤害别人——这样的败类不配当高手!
素手一挥,指尖扣着的数枚石头连续击在某人身上。
“啊——”相原健太郎发出一声惨叫,一下子栽倒在地上,抱着右手臂开始抽搐起来。
“部长——”几个围观的银华队员一下子拥了过来。
“他这是怎么了?”与苏潋滟隔得最近的不二周助看着相原健太郎的惨相,将目光转到苏潋滟手上,若有所思。
“大概是坏事做多了,报应来了!”苏潋滟淡淡道。
不二周助微微一笑,点头道:“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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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针灸之术
打完比赛,手冢国光的状态似乎比赛场上要好了些。大家于是就在原地休息,等着比赛中间就跑出去买止痛喷雾的河村和桃城回来。
菊丸英二自比赛一结束便逮着银华的副部长堂本开始理论刚才的恶意攻击事件,一定要银华的人向自家部长陪不是。
大石在一边不住口地劝着架,还要分心留神看着正在一边观察相原健太郎惨相一边记笔记的乾贞治,以防这人突然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惹起众怒。
海堂抱着胳膊肘,站在一边恨恨地瞪着银华的人,摆出一幅随时要上场干架的凶恶姿态。
“苏桑懂医么?”不二看着苏潋滟又拉着手冢国光重新把脉的姿势,开口问道。
“只知道一点点粗浅的理论。”苏潋滟摇摇头,小心地注入一道真气帮着手冢国光推宫和血。
“嗨嗨嗨,我们回来了,大家久等了!”桃城冲过来,看准海堂,一把抛出手上用来装药的袋子。
“嘶——”海堂一面小心地接住袋子,一面愤怒地瞪了桃城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胡闹呢!
“部长,水——”河村小心地递过矿泉水和止痛片,眼巴巴地看着手冢,等着他吃药。
“谢谢!”手冢国光接过水,饮了好几口,却完全没有想要吃药的意思。
“这——”河村看着手上的药丸,有些犹豫。
“我可以坚持!”手冢国光坚持道。止痛片虽然可以缓解疼痛,但对神经有刺激作用。手冢国光将网球看得极高,自是不想因之而影响到以后打球。
“这个还是我来吧!”不二周助起身,从海堂手中找到止疼喷雾,拉住手冢国光的手臂开始喷洒喷剂。海堂这人平时看起来一幅凶相,不知为什么却是意外地畏惧手冢。每次只要单独靠近手冢,就跟不听话的问题学生见到了班主任似的,开始不自然起来。
苏潋滟闻着喷剂散发的药味,似是在思考着其中的药物成份,没有说话。
“那边是怎么回事?”上过药后,手冢国光将目光看向莫名其妙倒地的对手。
“据说是手臂突然一阵剧疼,目前还不知道原因。”满足了八卦兴致的乾贞治抱着笔记本回来了,向大家第一时间报告他的调查结果:“大家都推测他以前受过伤,是旧疾发作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七十一。”
苏潋滟显然对银华部长的伤势不感兴趣,直接抬眼道:“不是说要去医院么?我们什么时候走?”
因着苏潋滟这句话,大家立刻礼貌地与银华的人告辞。由于两方都有伤病员,本来应该比较正式的告别仪式于是简化了数道程序,双方只是略说了几句客套话便算完事了。
桃城一出校门,便跑在最前面,招手拦了两辆的士。大家分头坐上车,直奔离此地最近的一家医院。
一到医院,大家便立刻分工合作。大石排队缴费挂号,河村带着桃城等人到附近给大家采购午餐,不二周助和苏潋滟陪着手冢国光在外科门边上坐着等大石。
很快,大石便带着空白病历等物匆匆跑了过来。手冢国光让不二周助陪着苏潋滟在外面等,自己则与大石秀一郎一道走进了诊科室。
“手冢的手伤,苏桑有办法么?”不二周助看向苏潋滟。常年打网球的经验让不二周助也略略知道一点粗浅的医学常识。手冢国光的手臂,一看就知道伤势很严重。这样强大的力道之下,肌肉和骨头都受到了伤害,说不定还需要动用手术。刚才在手冢面前,他和所有人一起强忍着,不愿意提及到受伤的事情让身为伤者的手冢国光更加忧心。如今,手冢国光已经不在跟前了,他自然想要询问可能精通中医的苏潋滟,是否有其它方法来医治手冢。
苏潋滟盘算了一番,觉得手冢国光的伤势实在是非常严重。肌肉和骨头方面还好说,最重要的经脉受到了很大的伤害。经脉的脆弱和难医是出了名的,如果想要医治,那就必须要运用到内力。
武者修练出的内力本身就有滋养经脉的功效,如果有人能够将自己的内力输入他人的体中疏通坏掉的经脉,那么那个人在一段时间后,原来破损的经脉有很大的可能会得到修复。这就好比堵塞的污水沟,只要能引用活水源源不断地冲击堵塞物,那么冲开这些淤物之后,沟渠便会恢复正常。
可惜的是自己所习的内功只是三流,内力太过差劲,若只是查看别人的伤势还好说,如果要用这点内力来给对方疗伤,那就很困难了。更何况,手冢国光只是一介普通人,并非习武者,它的经脉没有经过内力的锻炼,本来就不是很坚固。如今受的又是这种伤,使得他的经脉又因此而变得更加脆弱了。那么要引导内力帮着他疏通坏掉的经脉,非得那种内功大成的人不可。自己那点水平,实在是很不够瞧啊!
“不知道这个医生医术怎么样呢?”苏潋滟轻轻一叹。
不二周助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下不由地一紧:难道说手冢的伤势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
“却不知银华那边怎么样了?”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不二周助更换话题道:“相原旧疾复发,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以后打球啊!”
“这么顽固的旧疾,想来是不大容易治好的。”苏潋滟略顿了顿,淡道:“上天行事,从来都是公道无比的,不是么?”
“苏桑说得很是呢!”不二周助轻笑。一招便直接废了人家的胳臂,手冢这位妹妹看起来似乎也护短得紧呢!
“呐,不二可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中国的大夫,呃……医生?”想了想,苏潋滟开口问道。
“苏桑想买中药?”不二周助愕然:“中药的风评可不如西药,苏桑相信这个?”
“不,我是想试试看有没有可能找到银针!”苏潋滟摇摇头。直接输入内力的话,凭她现在的水平是完全没有办法能直接操纵的。但如果是通过银针,用内力慢慢疏通经络的节点,这倒是不无可能。下针的手法她以前研习过几招,或许练习一下,可以试一试。
“想不到苏桑居然还会针灸?”不二周助愕然,随即释然一笑:“这个我不太懂。不过想要找这种中国的东西,去横滨的中华街是准没错的!”
苏潋滟把地名念了两遍,默默地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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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条胳膊是怎么弄成这样的!”检查过手冢国光的手臂后,为手冢作诊治的原田医生啧啧称奇,打量手冢国光的目光里不由地带出一丝轻蔑:“小子,你现在还是学生吧!听前辈一句劝,这种事情还是适可而止吧!”
“您误会了!”大石秀一郎急了,听这医生的话,明显地把他们当成社会上的不良少年了,急急地辩白道:“我们是网球部的……这是网球弄出来的伤……”
“网球?!”原田医生惊叹地看着眼前的诊断报告书上数据,叹服道:“厉害啊!没有想到现在网球造成的伤害效果居然堪比铁棍了!”这话一说完,原田脸上的表情却突然一变,将手冢国光的手臂透视片往桌上一拍道:“你们当我是笨蛋么!肱二头肌严重受损,连附近的神经都受到了影响,这是网球能够造成的伤害么?!”
“您是医生吧?”手冢国光一把拦住还想要辩解的大石秀一郎,淡淡道:“直接抢占老师的工作,这似乎不太合适吧!”言下之意就是,你只管看你的病就是了,管那么多闲事干嘛呢。你是医生,又不是我老师。我怎么受的伤,关你鸟事啊!
手冢国光一句话立刻击中问题的关键,原田噎住了。
这小鬼——啊,不对,哪有这么老成的小鬼!这小子——真是令人讨厌啊!
“啧——”气势全面崩溃之后,原田没好气地往椅子上一靠,拿起笔来“唰唰唰”画出大段文字,“啪”地一声把病历表拍在手冢国光面前的桌面上:“你的伤已经影响到了关节,如果不动手术,会越来越严重。你把这些药拿回去服用半个月,等体内的淤血散得差不多了,咱们就准备来动手术了!”
“手术?!”大石秀一郎当场叫出声:“他的伤已经厉害到需要动手术的地步了么?”
“切,你当神经受伤跟普通的外伤是一样的,过两天就能自动复原么!”原田用手指关节敲击着桌面,冷笑道:“如果不动手术修复它,它对手臂的影响会日益扩大。你如果想要他的手臂完全废掉的话,完全可以不动手术啊!”
“可是……”大石秀一郎还想说什么,却被手冢国光止住了。手冢微微鞠了一躬,冷淡道:“谢谢您的解说,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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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医生怎么说?”两人一出门,不二周助立刻迎上来问道。
“医生开了一些药。”手冢国光扶了扶眼镜,淡淡道。
不二周助微微一笑,道:“那手冢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和大石一起去买药吧!”不待手冢答应,一把拉了大石秀一郎走开了。
“你刚才去拍片时,我听不二说了一些你们这里的医治外伤的方法。”苏潋滟手中抱着不二周助给她买的热可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似乎在考虑着要怎么说话才比较委婉,不容易伤人:“据说,如果伤势很严重的话,需要用刀割肉,你们管这种手段叫做‘手术’。”
“啊。”手冢国光应了一声,并没有接口,心中已经明白,自己现在的状态定是瞒不过她。不知为什么,手冢国光心中突然觉得有些黯然。下意识地,他不想让苏潋滟知道自己现在的伤势,不想让对方因此对他生出同情的心思。
“我学医的时间尚浅,但对你这种情形却还知道几分。”苏潋滟话锋一转,突然开口道:“如果国光愿意相信我的话,我想……我可以用针灸代替这种手术来为国光疗伤!”
手冢国光抬眼,正对上苏潋滟的目光。黑潭般透彻的眸子里凝聚了一种光芒,这种因为强大的自信和期待而融合成的目光直刺手冢的灵魂深处。
“好!”没有任何疑虑,手冢国光直接点头:“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告诉母亲他们。”
“好!”苏潋滟立即点头同意。她明白手冢国光的顾虑,这种事情,如果换成她,绝对也会采取相同的处理办法的。如果可以不惊动家人,自是不想让最亲近的人也跟着一起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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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偶遇
苏潋滟既然要帮手冢国光用针灸疗伤,为了保密,手冢国光伤重这件事,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如今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手冢国光本人之外,就只有大石秀一郎和苏潋滟了。至于不二周助,手冢国光对这位好友的性情极为了解,知道此人为人本就精明,刚才拉开大石秀一郎到一边说话,估计也是猜到了几分,想必这件事是瞒他不过的,这会子只怕已经在大石那儿得到证实了。于是,等到这两个人回来之后,便直接将苏潋滟要为自己针灸的事情告诉了两人,并提出要两人对部中的其它人保密。
反正事情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苏潋滟的针灸之术失败,手冢国光最后还是要到医院接受手术的程度,大石和不二自是没有二话地答应了。为了隐瞒部中的其它人,几人一起对好了口供,编了一套说词。
剩下的时间,本来按照原计划是大家比赛完了之后,找个地方聚餐一顿,然后再各自回家的。只是如今发生了手冢这件意外,大家关心部长,怕是一时之间不会这么轻易散开的。而苏潋滟急着要去购买针具,没有耐心等着众人散开再出发,于是也不等买东西的众人回来,让手冢国光随便帮她找个借口,便直接背着包往车站而去。
原本依照手冢国光的意思,是要亲自陪着苏潋滟一道去的。但大家一致认为手冢国光手臂受伤,不能再随意外出。特别是周末人多,让手冢国光搭乘交通工具的话,只要稍一不小心便会触碰伤口,发生意外,让伤情加重。而另外两个知情人,无论是谁与苏潋滟一道去,都显得很奇怪,容易让大家产生奇怪的猜测。于是,最后商议的结果,还是由大石在医院门口买了一份地图,大家给苏潋滟指明了去中华街的路线,由她自己去买东西。至于手冢国光,等到大家解散之后就直接跟着不二周助回不二家暂呆,以“到同学家玩”的名义等苏潋滟回来后再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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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距离东京只有20多公里,乘坐地铁半个小时就到了。除去到车站和等车所用的时间,苏潋滟在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便到了目的地。
横滨是日本第三大城市,世界第三大海港,神奈川县府所在地。不同于东京的繁忙与紧凑,横滨给人一种悠闲的港都风格和开放的大都市感觉。中华街位于横滨市中区山下町一带,是日本有名的观光地区之一。
走进中华街,看着街道两边林立的店面上那熟悉的文字,苏潋滟心中百感交集。虽然明知道此处并非故乡,却也因着大街上不时传来的熟悉语言而对这个地方产生了几分亲近之感。一路走过,各式的小吃店香气四溢,诱得人食指大动。虽然已过饭点,但各家餐馆和小吃铺却仍是食客如潮,生意好得出奇。
苏潋滟没吃午饭,先前因为手冢国光的事担忧着急,倒也并不觉得饿。如今到了目的地,又见到这么多的故国小吃,一下子便生出饥饿之感。想着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不知道好不好买,不如随便用点东西先解解饿,免得待会儿耽误正事。正好前面有一家包子铺,苏潋滟便走进店里打算拿包子凑合一餐。
这店铺的老板极会做生意,搭配包子的有各式的粥点汤水,客人可以在店里吃也可以直接打包带走,十分地方便。苏潋滟没有在路上吃东西的习惯,于是随便要了一屉包子和一碗清粥,在店里寻了个位置坐下来吃东西。
刚出笼的包子还十分地烫,苏潋滟用筷子挑开一道口子,让它慢慢散热。用调羹搅了搅那碗粥,感受着这稠度。苏潋滟觉得这师傅煮出来粥,其火候控制得还算不错,只是用得米却是很一般。不过商家小本生意,自是不可能用太好的米来煮粥,这点倒也并不奇怪。
苏潋滟先舀了几勺粥垫胃,看包子凉得差不多了,这才放下调羹,重新拾起筷子去夹包子。不料筷子刚刚触到包子,突有一物自旁边飞速袭了过来。
苏潋滟感觉何等敏捷,一听到风声,立时便抬头看过去,发现袭来的物什正是一只包子,显然是在座的哪个食客一时玩笑弄出来的手笔。
如果此时袭来的是什么暗器,就凭着这种力道,苏潋滟倒是有十成把握凭着手中持握的筷子将之牢牢夹住。只是这包子里面的馅肉定然含有油水,自己虽然能够用筷子夹住包子,但却不能保证不会将那包子皮弄破。如果力道过猛,包子皮破开,到那时馅肉油水四溅的场面定然十分狼狈,反倒不如直接跃开躲避了。
只是这四下座位靠得很紧,如果自己直接避开的话,那包子可能会砸到邻座的旁人身上。若是被这包子砸中,汤水淋漓的弄上一身狼藉,相信谁都不会好受的。公共场合害人失仪,虽然起因并非自己,但若是放任这样的结果,心下难免还是会有芥蒂。自己一身武功,难道竟连这点小事也解决不了么!
想到这里,苏潋滟目光扫到桌上用来给顾客调制作料的平底小盘,突然间有了主意。
眼见得那包子离自己越来越近,苏潋滟左手轻击桌面,力道过处,桌上的平底空盘便受力跃了起来。看准包子飞来的方向,苏潋滟右手持着筷子对着盘沿轻轻一点,给盘子施加了一道旋转的力道。那盘子受力,竟然如同有人隔空控制一般,乖乖地在空中旋了一圈,正好顺着包子飞行的轨道将包子稳稳地接住。待到附在盘子上的力道用完,正要下坠之际,苏潋滟适时地伸手一挥,那盛着包子的盘子便直直地跌到她的手上了。
描述冗长,其实整个过程都只在眨眼间完成。苏潋滟的整套动作使起来环环相扣,一分不差,看起来好像就是苏潋滟是专门配合了那个恶作剧的人,特地用盘子来接住那个包子的。
“嗤喱——美女,你很强大!”才将盘子放在桌上,始作俑者便自己送上门来了。一头银发,扎着小辫的俊俏少年自来熟地跑过来,宛如老朋友一般地和苏潋滟打着招呼。
“抱歉!刚才失礼了!”一同走过来的另一个戴眼镜的斯文少年一把按住还在嬉笑的同伴,向着苏潋滟行了一礼。
苏潋滟对陌生人没有太多的交结之心,闻言后只略略点了点头。
那戴眼镜的斯文少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不防与他们同在一桌的一个长相十分老成的少年站起身来,一巴掌直接轰在嬉笑少年的脑袋上。苏潋滟在旁边评估着这一巴掌的力道,暗暗为这调皮的银发少年肉痛。
那老成少年一教训完人,却是非常有礼地向着苏潋滟正式一鞠道:“非常抱歉,我们失礼了!”
这边礼数周全,苏潋滟却是不好不回答了,连忙站起来用中文道:“我没有事,请不必见怀!”
听到苏潋滟的中文,几个少年同时愣住了,下意思地一起转头,看向他们那桌上仍坐着的一个长相秀丽,温婉若少女的漂亮少年。
“刚才部员们玩闹,莽撞之下差点冒犯了小姐。请您原谅!”漂亮少年一开口便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配上他脸上的笑容,非常地赏心悦目。
“没有关系!”本来苏潋滟也没把这当成什么大事,这些少年又态度极好地一再道歉,苏潋滟早就原谅他们了。
此段公案了结,苏潋滟便换了个方向,背对着这些少年坐下来继续吃东西。虽然那个漂亮少年说话时的态度谦和有礼,行为间也没有一丝孟浪越礼之处,但他眼中的兴味之色可是被她完全地看在了眼里的。这少年自己就长得很好,不像是好色之辈,会露出这种眼神,想必是因为自己先前显露的那几招武功吧。像这种人,必然是精于算计之辈,虽然本性不坏,但相处起来实在太累,自己还是莫要招惹为妙!
虽然如此,这种明确感觉到自己不断地被人打量的感觉还是令得苏潋滟食欲大消,勉强用了两个包子便再也吃不下去了。将剩下的包子打包后,苏潋滟直接走人了。
在苏潋滟离开之后,原本还在正经谈话的几个少年顿时变了脸色。那个有些跳脱的银发少年立刻冲着漂亮少年轻佻一笑:“嗤喱——部长,你的魅力下降了!”
一直被同伴死死地捂住口,现在终于得到开口机会的红发少年也连声称赞道:“好可惜,那个女生的那一手功夫好帅!”
“说起来,今天能见到这么精彩的一幕,还真是要感谢仁王和丸井啊!”漂亮少年微微一笑,纯美的笑容令人目眩神迷:“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抢包子,我们怎么会看到这么有趣的戏目呢!玄一郎,你说呢?”
仁王雅治心道不好,果然看到黑了脸的副部长听了这话后一脸严肃地扶了扶帽子,沉声道:“真是太松懈了!仁王、丸井,你们两个……明天起,训练加一倍!”
T口T,部长大人,我错了,我不该当众揭您老人家的短啊!
~~~~~~~~~~~~~~~~~~~~~~~~我是仁王狐狸痛苦哀嚎的分割线~~~~~~~~~~~~~~~~~~~~~~~
将包装了好几层的包子丢进背包里,苏潋滟背着包开始寻找大店面的药店。
没想到她运气不坏,进的头一家便有这种针具出售。苏潋滟才一询问,人家立刻掏出好几种款式供她选择。
苏潋滟看了看,虽说是好几种款式,但这里出现的银针与她以前接触到的银针似乎完全不同。这儿的银针所用的材料与拿起来的手感都与她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虽说有好几种款式,但区别只不过在针数的多少罢了,竟是没有一款合手的。
“小姐,这现在大家用的都是这种镀了银的钢针,上哪儿去找你说的那种银针去啊!”听到苏潋滟的要求,招待她的店主连连摇头:“那种纯金纯银制成的针,价钱贵不说,那硬度也不够呀,普通人哪用得了哦!您就是问遍了所有的店子,能找到的也只有我这种的。”
苏潋滟很是失望,却也知道这店主说的是实话,于是随便挑了一款,心下盘算着要如何用最快的速度把买下的针练熟。
看到店中的药材似乎还成,苏潋滟于是找店主要了点陈艾查验。发现这店里的艾叶品质还算不错,苏潋滟于是一口气买足了份量,一并付了钱。
买好了东西,苏潋滟这便原路返回,步行去地铁站准备坐地铁返回东京了。
不料才走到站台,准备掏零钱购票的时候,却发现前面有个极为眼熟的人直直地立在购票通道前,似乎遇到什么麻烦的样子。
看着这人手上握着金卡,却对着前面用零钱购票的人发呆的模样,苏潋滟立刻明白此人遇到的麻烦究竟为何了。想也知道,只带着一张金卡跑到地铁站,自然是买不到票的!
苏潋滟对这位迹部少年感觉还不错,想着一天之内竟然意外地碰到此人两次,那也算得上是一种缘分。帮他买张车票,却也并不碍事。
抱着这种想法,苏潋滟非常干脆地掏钱买了两张乘坐地铁的专用磁卡。走到少年跟前,将其中的一张往他面前一递,向着少年微微一笑道:“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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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吃醋
根据各位亲们投票的结果,选1的人最多,于是下文里发生的事情是在苏潋滟和迹部确认关系之后。
特别申明一下:本番外不等于本文最后的结局。
“想要知道她是否喜欢……”爱情大师忍足侑士一本正经地为某人解惑:“要知道这种事情的话,其实是很简单。”
“你可以通过各种方法来试探对方,看对方是不是真心地在乎你。比如说,你可以制造一个第三者出来,然后观察看对方会不会为此吃醋。”推了推无度数的眼镜框,忍足侑士用专家级的口吻总结道:“只有陷入爱情中的人才会患得患失,而第三者的出现,正好可以激发他们不安的内心冲动,从而让我们知道一些平常不会表现出来的东西……”
“本大爷是在问你送礼物的事情,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迹部景吾开始深切地后悔起来,自己怎么会想要找这个人询问苏潋滟过生日,自己这个做男朋友的究竟应该送什么礼物比较合适这种问题的!
“啊,如果说要送生日礼物的话,还有什么会比一个来自恋人最深情的亲吻更好的东西呢!”忍足侑士笑得一脸春心荡漾。
迹部景吾黑着脸,选择直接无视这个人的存在。果然啊,跟这个脑袋里全是纯爱废渣的家伙讨论这种事情,这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啊!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迹部景吾打了个电话给管家,让他在自己回家之前,把本地几家最著名的珠宝公司最新的手镯目录放到自己的书桌上。听人说,男方送女方手镯的话,有把对方订下来的意思,送这个的话,潋滟应该会喜欢的。果然啊,选礼物的话,还是自己的想法比较华丽啊!
解决了这件大事,迹部景吾心情舒畅地翻开文件,准备开始办公。只是,刚一提起笔,忍足的话却开始在耳边不断地回旋:
对方是不是真心地在乎你……
只有陷入爱情中的人才会患得患失……
可以制造一个第三者,看对方会不会为此吃醋……
回想前面的经历,自己能够把潋滟从手冢那儿抢过来实在不易。虽然潋滟最后还是因为自己留了下来,但在她心里,到底有多在乎自己呢?虽然这样想实在是很不华丽,但如果潋滟因为自己吃醋的话……
透过桌边的玻璃窗,看到窗外的女生向着男生撒娇的样子,有所憧憬的迹部不由地扬起了唇角。
~~~~~~~~~~~~~~~~~~~~~~~我是“吃醋计划”正式展开的分割线~~~~~~~~~~~~~~~~~~~
“听说你们部里今天又爆出了一条桃色新闻。”铃木悠看着自家男友,微微扬起了唇。
“真令人伤心,小悠难道还不相信我么?”一看到对方眼中的兴味神色,忍足侑士立刻明白了自家亲亲女友只是想了解一下八卦,并不是在怀疑自己。安心之下,语气于是轻佻起来,用一种无比缠绵悱恻的语调靠近对方幽然道:“有了小悠之后,我可是一直守身如玉呢……”
“侑士是要听人家说实话么?”铃木悠由着对方的脸蹭过来,面上笑容一丝不变,眼中明显带着一种“我实在不忍心打击你”的未尽之意。
某人的玻璃心立时破碎。
“小悠——”正打算再接再励继续缠绵,手机的来电铃声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忍足侑士看到来电显示上“迹部”两字,脸上不由地重新挂上了笑容:“moximoxi——”
“啊嗯,叫铃木接电话!”迹部景吾的声音高傲依旧,但超极熟悉他的忍足侑士却很容易地就能从他的语调里听出他的焦虑与不安。
“嗨!”一面应声,一面听话地将手机递给站在旁边的亲亲女友。想象着电话那头的迹部此时可能会出现的表情,忍足侑士好容易才忍住笑。
“迹部君,找我有事?”铃木悠微笑。
“潋滟在哪?”非常清楚这个喜欢看戏的女人跟自家那只狗头军师是同一种类型,迹部选择直接发问。要跟这种人打交道,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来直往。要跟她比绕圈子,那是你自己找难受!
“迹部君问错人了吧!”铃木悠口气很平淡,但就站在一边的忍足侑士却清清楚楚地瞧见了她眼中的恶作剧光芒:“我现在和侑士在一起,潋滟现在在哪,我怎么可能知道唷!”
手机立刻变成盲音,通话被对方中止了。
“迹部君的动作总是那么快呢!”铃木悠将手机还给自家男友,微笑:“不等人家把话说完就挂断了……”
他敢以人格打包票,后面未尽的下文肯定很惊人。
“虽然她现在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她今晚肯定会去手冢家吃晚饭。要知道,今天可是手冢伯母的生日呢!”
他就知道…………
“撒,我们别谈潋滟了,还是说回刚才提到的桃色新闻吧!”铃木悠一脸正经地要求男友讲述某人的相关八卦。
“其实也没什么。”忍足侑士老实地满足自家女友的好奇心:“就是今天下午有个女生在迹部面前不小心跌倒了,迹部一时好心,上前扶了那个女生一把。结果,那个时候正好潋滟到学校来找迹部,于是就恰好看到了……”
“啧啧~~~~怜香惜玉真是要不得啊!”铃木悠别有深意地睨向男友:“迹部真不谨慎,居然会让这么有趣的巧合发生在他跟前!却不知道,这些巧合是有意还是无意呢?”
所以说,女朋友太聪明了,有时也很令人为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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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偶尔吃一吃醋,能够促进两人感情”,这完全是胡扯啊!
早就知道潋滟气性大,最恨这种事情了,自己干嘛要为了看她吃醋做出这种不华丽的事情出来啊!
果然啊,会相信忍足那家伙的话,自己真是脑残了!那家伙如果真那么厉害,会被铃木那个不华丽的女人耍得团团转么!
迹部景吾咬牙切齿地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这醋吃得好啊,一醋之下把人给醋到手冢家去了!
什么叫做“手冢伯母生日,祝寿后回来”,不过是个散生,人家又没请客,你没事去祝什么寿啊!本大爷打那么多电话不接,干巴巴地就发了这么一条短信就直接关机……哼,本大爷也不是没脾气的……
“少爷,请用晚餐——”管家小心翼翼地陪着脸色。
“本大爷不饿!”斩钉截铁地驳回管家的请示,迹部景吾抱着胳膊,盯着墙上的大挂钟,恨不得把钟面盯出一个洞出来。
一顿晚饭要吃这么长时间么,都快七点半了还不回来!
哼,手冢家的饭有那么好吃么?如果是家里的饭不合胃口,大不了本大爷明天再请几个中国厨子就是了!
是说,要祝寿的话,礼送到了人就可以走了,你巴巴地留下来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那家子人都对你心思不纯么!
哼,挟恩要人报答,这种人最要不得了!再说就算有什么恩情,咱们也早就还干净了,你可别傻傻地又凑过去啊!
“少爷,小姐回来了……”管家的声音如同天籁,把迹部从无边的郁闷中拉了出来。
喜悦之色立刻浮现在脸上,却立马便被主人彻底收了回去。迹部立刻回到书桌前坐下来,翻开文件,装出一幅认真批阅的样子,脸上的阴郁表情召示着他大少爷此时的心情很不好很不好。
“景吾——”苏潋滟直奔书房,声音一如平常,听不出有什么异样“我回来了!”
迹部抿紧唇,坚决不抬头。本大爷生气了——不理你,就是不理你——
“景吾——”苏潋滟察言观色,立刻明白某人在闹着什么别扭了:“陪我吃点东西吧,我晚上还没吃饭,好饿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咦,还没吃饭!你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么,居然闹到现在还不吃饭!
忧心于女友身体的迹部于是彻底忘记自己还在生气的事,一把拖过人,直奔楼下饭厅,对着管家打了个响指:“快点备饭!”
“啊嗯,你……”用过饭,迹部想到前事,决定开始结旧账了。
“景吾,你真的很欣赏滕田么?”苏潋滟立马先下手为强,一句话堵住某人的嘴。
“哪个滕田?”话一出口,迹部立刻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
果然,苏潋滟指控的目光直直地射了过来:原来还有好几个滕田呢!
“她是学生会的财务部长——”好别扭好别扭,这种话本大爷实在说不出口啊!本大爷做任何事情都是问心无愧的,为什么明明没有的事,却非要在事后跟人解释些有的没的,真是太不华丽了!
“景吾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看着某人一脸纠结的样子,苏潋滟忍住暗笑,严肃道:“我相信景吾,就像景吾相信我一样!”
“啊嗯,那是自然!”迹部景吾立刻点头附合。
吃醋事件到了这里,总算有了一个比较圆满的结局。然而,这件事情却引发了不少的后续。比如,第二天下午,苏潋滟与铃木悠一起吃下午茶时,有这样一段对话。
“小悠,果然还是你的点子比较好。”苏潋滟微笑:“先前一听到要去找伯母,景吾的脸就板了起来。用吃醋做借口作为出门的理由,果然成功了呢。只是可怜忍足了……”
“自从前几天健二郎来东京玩一天之后,他最近就变得很烦人。”铃木悠淡道:“总要给他找点事情做,免得他成天无聊,老是想些有的没的!”
若是忍足听到这番话,不知道会做何感想呢?苏潋滟不无同情地想道。
“你猜迹部会用什么法子整他?”铃木悠兴致勃勃地继续讨论道。
“虽然景吾常常在事后心软,不过这次大概不会轻易放过他吧!”饮了一口奶茶,苏潋滟回想着迹部早上出门的表情,在心里暗暗为忍足念了句佛。
“呵呵——”铃木悠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在看到手机上新鲜出炉的短信后,铃木悠笑得意味深长。
“怎么了?”苏潋滟明白是戏肉来了。
“在部活休息时,有女生突然跑上来对某人献吻呢——”铃木悠微笑地收起手机,赞许地点点头:“就处事方法来看,你家迹部长进了啊!”
忍足君,请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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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江湖救急
迹部景吾非常地郁闷。
作为一个骄傲到骨子里的“富三代”,迹部景吾也向来以“华丽”自居,并以此自傲。这世上才貌双全的人并不多,也因此,同时拥有过人的才能、家世和容貌的迹部景吾实在是上天的宠儿。然而,刚才发生的事情,让他首次对自身的华丽资本产生了阴影。而引发事情的原凶正是家里那位自封为“超极华丽”的母上大人!
出身于超极世家的迹部美奈姿色过人,才华横溢。在担任迹部家女主人之后,更是与其夫迹部和也一同将迹部家的产业提升到一个崭新的高度,是商场上有名的女强人。而她自身性格爽郎,风采过人,是日本上流交际圈子里最受欢迎的贵妇人的代表人物。
按说,有一个这样华丽的母亲,那应该是一件非常令人骄傲的事情吧。然而,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外人盛传这女人如何温柔如何贤惠,那都是用来骗人的。如果剖开她展露给世人看到的那光鲜的一面,里面所显露出来的东西简直邪恶地令人发指,绝对地可以让不了解这人本质的人瞠目结舌!
事情要从一通电话说起。
难得的一个周六,将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的迹部景吾早就已经计划好要在白天好好地督促部员训练,并一起聚餐来联络感情。结果好好的一个休息日,就这样被母上大人的一通电话打乱了。
“景吾,快到横滨来!”在电话中,母上大人的语气听起来非常地严肃:“上次的投资案出现了一点变故,你过来看看!”
迹部和也膝下只有迹部景吾一个儿子,做为家族里唯一的继承人,迹部景吾从很早就开始在父母有意的培训下开始接触家族的生意了。上了初中之后,为了锻炼迹部景吾的能力,迹部和也更是把手头上一些不是太重要的案子直接交给儿子处理。而迹部美奈所说的横滨投资案,正是迹部景吾前些时候处理的一件case。
一听说自己经手的投资出了问题,迹部景吾自是第一时间放下手头的事情,急急地赶了过去。虽说自家这位母亲经常不大靠谱,但事情紧急,虽然上当多次,却也不得不顾虑到这一回有可能是真的发生什么情况。迹部景吾行事向来爱较真,只要是出自自己手下,他绝对不能容许出现错漏这种不华丽的现象发生。
然而,在赶到母上大人指定的某个会所之后,迹部景吾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展现在他面前的哪里是严肃的谈判现场啊,看看眼前这个欢乐无比的烧烤派对,那些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世家小姐,还有那些从一入场就用丈母娘挑女婿的灼灼目光紧盯着自己的欧巴桑……太不华丽了,这分明就是变相的相亲大会啊!
“这是怎么回事?!”迹部景吾紧紧地咬着牙,强忍着风度,这才能好声好气地去跟这个素行不良的母上大人正常对话。
“如你所见,我们在开派对!”
“那这些母猫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要等本大爷到三十岁以后再……”
“结婚什么的可以到那时再说,但人选的话我们需要慢慢挑。”以非常温柔的姿势为儿子擦掉脑门上的汗,迹部美奈的笑容温婉而慈祥:“能做到‘有备无患’,这才是迹部家应有的家风呵!”
“那么,你在电话时说的变故是怎么回事?”看在眼前这个不华丽的疯女人是自己的母上大人的份上,他忍!
“啊,足代夫人对景吾的能力非常欣赏,于是想要再见见景吾,顺便还要把她最美丽温柔的女儿介绍给景吾……”
果然啊,这个女人的行事风格不能用一般的常理来推测,自己又被耍了啊!
迹部景吾黑着脸,二话没说,调头就要离开。
“景吾——”一把拽住儿子的胳膊,迹部美奈脸上的笑容非常耀眼:“镰仓那块地,足代家非常有意愿想要出手。如果你能稍微发挥一点你在学校里的魅力来说服足代家的千金,那么……”
你可以干得更绝一点啊!
迹部景吾的脸已经黑得堪比锅底了:不就是上次为了参加全国大赛而拒绝了陪你去巴黎参加时装周的首展么,有必要为了那种事记恨到现在么!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居然连让儿子出卖男色这种事都能想得出来,迹部家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本大爷还有事!”一把推开这个满脸都是看戏笑容的女人,迹部再次转身。
“景吾,作为迹部家未来的继承人。你应该有为了家族利益而牺牲某些个人权利的觉悟!”
我听你口胡啊!你什么时候把家族利益真正放在眼里过了?那个为了筹备盛大年会,因为众多繁琐小事而不住口地在自己和父亲大人面前诽谤迹部家名誉的那个人是谁啊!
迹部景吾懒得听她鬼扯,脚步一迈,直接就要走开。
“你要走的话,那就自己走回东京去好了!”迹部美奈一声娇嗔,快手将儿子的钱包从儿子的口袋里挖了出来。
迹部景吾瞪了她一眼,想到刚才在蛋糕店给慈郎付钱时遭到抢劫,自己因为那个临时性的意外而没有把用来付账的那张卡放入钱包里,而是随势塞到另一只口袋里了,于是打消了跟母上大人在这种场合下拉扯的不华丽行为,并没有动手将钱包抢回来。
“啊嗯,你以为这点小事也能难得住本大爷么!”迹部景吾冷哼一声,选择直接离开。
于是,等到他出了会所,走到大街上之后,这才发现情况不妙。
唯一还在自己身上的那张卡,里面的钱居然被一次性地全部提完了。用卡预支的话不是不行,可是那些预支的钱只能用在商场购物上面。而他现在想要搭乘交通工具回东京,那却是需要实实在在的货币的……这个女人下手果然狠辣,说是让自己走回去,果然直接就从根源上断绝了自己的后路!
虽然说如今电话还是通畅的,但让他打电话向忍足他们求救……这种不华丽的事情太破坏他大爷的光辉形象了,那还不如直接留下来跟那个疯女人斗嘴呢!这种有损形象的事情,打死他都不干呀!
于是,一路上踌躇万分的迹部同学就这样走到了地铁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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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迹部景吾体力不错,运动神经也非常发达,但如果让他直接走回东京,那实在是太侮辱他的华丽了!但如果他不走,想要坐车的话又没有钱……事情无法遏止地进入一种不妙的死循环中。
然而,就在他陷入极度的郁结中时,突然平空就出现了一张可以用来搭车的卡……才想要打瞌睡就立马有人给你送枕头,这天下有这么巧合的好事么?
迹部景吾眯着眼打量着想要送给他磁卡的女生。虽然一顶鸭舌帽盖住了大半边脸,但凭他过人的眼力,很容易看出来这女生的相貌和气质都可以用“华丽”来形容。再看她一身崭新的休闲装,衣服的牌子虽然很一般,但也不是一般的人穿得起的。哼,这样的人突然出现在本大爷面前,鬼才会相信这是巧合啊!
“啊嗯——你的好意本大爷收下了!”脑子高速运转,思考着自家母上大人派出此女是想要达成什么样的谋算,迹部景吾冷然道:“这个人情,本大爷会归还的!”
不过一张廉价的车卡罢了,本大爷事后自然会翻倍的还给你,所以你可不要指望靠着用这点小人情要挟本大爷!本大爷可不吃那一套!
“不必了!”苏潋滟看着迹部景吾一脸戒备的样子,立刻明白了这个少年在顾虑着什么。想到少年此时可能会有的忧虑,实在有些忍俊不禁。果然啊,身份立场的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会不一样,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怕是也会有着相同的担忧吧!看来,有时候失去也不见得就不是一种幸福!想到这里,一直因为手冢国光受伤而低落的情绪居然意外地得到了宽慰。
“名字!”迹部景吾收好卡,一脸倨傲地道:“欠钱这么不华丽的事情可不是本大爷的风格!”如果想要得到本大爷的好感,你知道要怎么选择的。纠缠不清的话,那可是最不明智的选择!而且就算是想要欲擒故纵的话,怎么样都应该直接点,把自己的名字留下来吧!
“这不算什么!”苏潋滟发自真心地微笑起来,向迹部景吾挥了挥手,丢下一句中文:“江湖救急可不算欠钱哟!”
中文本大爷懂,只是这“江湖救急”——混蛋,你把本大爷当成什么了?!
迹部景吾瞪着苏潋滟远去的背影,纠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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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愉悦地坐上了地铁,看着一路上的景物飞快地倒退,苏潋滟的心思又回到手冢国光身上。时间在思考针灸问题中飞快地过去了,不知不觉中,地铁已经到站。
随着人流,苏潋滟下了地铁,回忆着不二周助告知的方向,想着要往哪边走。冷不防,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撞入眼中。
沉毅的表情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但那挺拔的身姿却一分都没有改变,让人根本就觉察不出,这个人此时还受着很严重的臂伤。
“你怎么……”不知道为什么,苏潋滟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等很久了么?”
“不会!”依然的寡言少语,但眼中泛起的温柔却让人无法忽视。
多少年了……在那个世界里,每当回到自己那个小小的院落,对着那寥落而清冷的灯光自伤身世时,她是多么多么地盼望能有人能在那个时候出现,安抚她的落寂和孤单。而现在,在这个千年后的世界里,这个少年实现了她曾经久盼而不得的心愿,在她归来的方向静静地守侯着她的归来。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手冢国光淡道。
苏潋滟心中一暖,看向少年的目光中第一次有了亲近的意思,而非再如从前一样只是单纯的感恩:“嗯,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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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以身试针
两人回到家中时,家里一片清静,几个大人都还没有回来。
“施针治伤的话,宜早不宜迟。”苏潋滟洗过手后开始整理买回来的针具“你先收拾一下,待我准备一下便开始吧。”
手冢国光点点头,上楼换衣服去了。
苏潋滟取出要用的钢针,用火烤过,认准自己腕背上的“外关”|茓扎了进去。“外关”为手少阳之络,八脉交会|茓之一,以适当之法点扎此|茓有清热解毒、解痉止痛、通经活络之功。苏潋滟扎这个|茓倒没有别的想法,仅是想借此感受此种钢针与自己以前所用的银针有何不同罢了。
捏/弄了几回,苏潋滟觉得找到了点感觉,于是试着输入一丝内力,让它借着钢针探入|茓道里面,引导它进入经脉中。|茓道之于经脉,正如关卡之于堤岸,苏潋滟这一道内力下去,便如从关口处引入一道水流灌注于河道之中。
手冢国光经脉因为受伤而有阻塞之相,苏潋滟的用意正是要用内力灌注其中,滋养经脉,借以冲开塞堵,恢复正常。然而这冲开堵塞的内力之量却是需要精心把握的,输入太少则力弱,还不及冲开便自行消散掉了,这样便起不到作用。可若是输入太多的话,这必然又会对经脉造成伤害。
苏潋滟靠着往日的经验,透过钢针输入的内力乃是比照着以往用银针时的大小份量。江湖中人行走江湖,总免不了比斗论武,损伤是免不了的。也因此,有经验的江湖中人多半都有一些自己的手段来医治各种伤势。苏潋滟虽然极少受伤,但为同伴疗治的次数却也不少,虽然离像寻常大夫一般可以用针灸之法给人医治百病还有些差距,但以银针导入内力来疗治内伤这一着却也是用得很有些心得的。这也是她今日敢于应承以此法来为手冢国光医治的原因。
然而事实与想法总有些差距,这钢针因为材质变换了的原因,苏潋滟本来估量中冲|茓效果正好的内力,换了这钢针来用却是过量了。好在这毕竟是自己的内力,没有出现不同源的排斥现象,引起内力紊乱,只是因为过猛的力道冲撞到主经脉,造成了一点小伤害。
苏潋滟调/理了一□内的内力,将刚才引起冲撞的内力引回正常的运功经脉。因着方才那一下刺激,自己左腕上的“外关”|茓位宛如被火烫伤一般,疼痛非常。苏潋滟不得不起出钢针,换了个|茓道再来试针。
这般试了数处|茓道,终于让苏潋滟把握住了一些下针的感觉。眼看着手冢国光就要下来了,想到手冢国光脆弱的经脉,为了谨慎,苏潋滟狠狠心,起针之后又将针扎往自己的劳宫|茓。
劳宫|茓属手厥阴心包经,在手掌心处,是人体|茓位中气感是最为敏锐的几处|茓道之一。凡以外力刺激此|茓,感觉会份外地敏锐。常人但有昏迷、癫狂等现象时,有经验的人便会直接刺激此|茓来助病人恢复神智。以此|茓来试针,那种疼痛自是可想而知了。
只是此时的苏潋滟却根本理会不得其它的东西了,手冢国光的经脉因为数度受伤而弄得异常脆弱,而且手冢国光本身又并不会内力,从未经过内力锻炼的经脉自是远没有习武之人的坚韧。为了保证待会的施针不出一点差错,她必须要把控针之术炼到自己所以掌握的最佳状态。而用劳宫|茓来试验针法,自然是可以收到事半功倍之效。
果然,内力一入体,原先就感觉很难忍受的痛楚立刻加倍地通过经脉反映出来。苏潋滟虽然耐力一流,却也有些忍受不住了。因着这磨人的痛楚,她的额际不断地冒出冷汗。
苏潋滟紧咬牙关,在心中默默记忆着因扎针的手法的不同和输入内力的力道大小的差别而产生的不同效果。她强自忍耐着,一点点调整着输入针体的内力,利用这过人的疼痛来细细体会着细微处的差异。待到手冢国光换好衣服下来时,苏潋滟额角上的头发都已被冷汗浸得湿透了。
“潋滟——”手冢国光吃了一惊,快步赶了过来。
苏潋滟听到手冢国光的声音,连忙收了内力。起出针后,这才睁开眼睛看向手冢国光:“啊,你下来了……那我们这便开始吧!”
手冢国光唇角抖动了一下,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刚才的情形,即便是苏潋滟并不解释,他也能够猜得出来是什么样的情形。想来是为了能更好地给自己治疗,她先拿自己来试针了。
有些情谊,是要放在心里的,用语言来表达,反倒落了下乘!苏潋滟今日拿她自己试针的这番情义,他记在心上便是了!
看着苏潋滟麻利地收拾着东西,手冢国光开口道:“母亲他们快回来了,我们还是去书房吧!”
苏潋滟立刻点头表示赞同。
手冢国光考虑的是不让家里其它人知道他的伤势,所以要避到书房里。苏潋滟考虑的是手冢国光伤势复杂,自己输入内力之时为防打扰,自然还是要找个比较清静的环境才好。
两人移到书房后,苏潋滟将针重用火烤过一回,并将与针一同买到的艾叶拿出来,经过简单的处理,准备用之来温针。
温针是在应用针法的同时加以温热刺激的一种疗法。在针刺后以艾绒裹于针尾,点燃加温,通过艾叶燃烧所产生作用于患处,从而起到通气行血,疏通经络的作用。针灸时以此种手段相辅,自有事半功倍之效。
手冢国光主要是左手臂受伤,苏潋滟探了探他的情况,决定先从手少阳三焦经下手。
手少阳三焦经属十二经脉之一,首|茓关冲,末|茓丝竹空,其中便有十三|茓分布于上肢背面的正中线上,此经正好囊括了手冢国光需要疗治的经脉的绝大部分。
习武之人身怀内力,但因为每种内力修习之法并不相同,所以内力的行功路线并不一致。苏潋滟所习的内力之法是江湖上最常见的一种,虽然修炼起来进度缓慢,但好在行功路线非常普遍,十二道经脉都有涉及,正好适用于现在这种情况。
苏潋滟小心地扎入银针,慢慢地引内力进入手冢国光的经络之中,一点点地为他打通塞堵的经脉。
手冢国光忍住因针灸而产生的痛意,尽量地放松肢体配合苏潋滟的治疗。看着苏潋滟凝神扎针的样子,既怜惜于苏潋滟的付出,又因为苏潋滟是因为自己而付出的想法而感到欣然,心中泛起一种夹杂着酸涩味道的幸福之感。想到苏潋滟刚才试针时的痛苦,手冢国光心想:这算不算得上是在某种程度上和她一道“同甘共苦”呢?!
手少阳三焦经虽然并不复杂,但本经一侧所属的二十三|茓却也不是那么好打通的。苏潋滟从“关冲”起针,将此经所属经络一一打通,此举既耗内力又耗精神,行至一半,她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明显是损耗过多之相了。
手冢国光将苏潋滟的改变看在眼里,心中忧虑于她的状态,却是完全无法可施。手冢国光以前曾看过一些相关的电视小说,知道异人运功的时候最忌讳旁人打扰。也因此,他虽然担忧苏潋滟,却也不敢贸然行事。万一苏潋滟真的因为自己的干涉出现什么问题,到那时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要知道,苏潋滟在整个行针过程中,除了扎针时需要不断改变手法之外,其它时间基本上都处于端坐不动的状态。她这种状态看起来就跟电视上表演的异人所用的那种诡异的行功方式差不多啊!
怎奈手冢国光虽然知道苏潋滟此时状态特殊,不可被人轻易打扰,却也防不住有不知内情的人闯进来。
就在苏潋滟针至“臑会”时,手冢国光已经听到楼下响起的手冢彩菜回家的声音。
剩下的几处|茓位倒是相对来说极为容易了。手冢国光受伤的主要是臂中的那几处,这剩下来的几处|茓位大多集中在颈部和头部。苏潋滟轻巧下针,一带而过。到最后,已经全部疏通的经脉需要用内力再梳理一回,苏潋滟回针取|茓,针刺“三阳络”,与此同时,左手取过准备好的艾叶,点火温针,以定气脉。
“三阳络”位于前臂背侧,手背腕横纹上四寸,尺骨与桡骨之间。这一处|茓位是手冢国光受伤最严重的地方,也是苏潋滟耗费内力最多之处。以此|茓为基点,苏潋滟灌注内力,让自己的内力在手冢国光的经脉中产生回流,以自动滋养受伤的经脉,达到养脉之效。
然而,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毫无征兆地被人突然打开。来人突然发出的一声尖叫让精神处于高度集中状态的苏潋滟受到了不小的刺激,惊愕之下,苏潋滟手下控制的内力突然失去了控制。眼看着超过预计份量的内力就要一起撞入手冢国光的经脉里,反应过来的苏潋滟无法可施,情急之下只能不计后果地将之一起全部收回。
时间仓促之下,她仍保持着向外输出内力的状态。这下子,外放与内收的内力交织在一起,在她的经脉之中狠狠地对击了一回。这一击之力不可谓不大,就如让苏潋滟与一个实力和她差不多的高手一起,以己身最大的力道狠狠地对了一掌。而这一击又是如此地猝然,苏潋滟甚至完全没有任何准备。
如果让苏潋滟与一个高手比拼内力,就算是那个高手实力远超于她,因为早有思想准备,她自会在体内积储力量,用来护住经脉。那么就算经脉被那高手伤到,却因为自身内力的维护,而不会有太大的损伤。而现在,一心只想往外输出内力,对自身经脉完全没有任何防护的苏潋滟,其遭遇到的情况自是可想而知了。
苏潋滟清楚地感受到强大的回收之力与自己原本向外的力道相冲撞,两者本是同源的力道互相撞击在一起形成一股极强大的破坏力道,这股力道一路由手少阴心经脉向上,最后岔入冲脉之中。
叙述冗长,其实这些事情都只发生在一瞬之间。本来已经亏损严重,精神极度疲乏的苏潋滟经此一击,顿时再也承受不住,一口淤血直接涌出喉咙。
苏潋滟想起现在的处境,连忙将血强行忍住,强自吞咽下去。以最快的速度收回钢针之后,这才放任自己瘫靠在椅背上,将岔开的气劲引回正常的经脉中。
手冢国光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呆住了,待到反应过来,便发现旁边的苏潋滟脸白得像纸一样,气息不匀,显然情况极为不妙。
“你们这是……”站在门口的手冢彩菜看到儿子衣衫不整,和苏潋滟挨在一起的样子,脸上立刻露出惊喜交加的表情,显然不知道联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苏潋滟勉强调匀了呼吸,用眼神止住了手冢国光,开口道:“伯母,国光说他臂上有旧伤,我以前学过一点针灸之术,于是想试一试,看能不能起到一点作用。”
“啊,原来是这样啊!”这个时候才看到摊在桌子上的针包和艾叶,手冢彩菜脸上明显露出失望的表情,挥挥手道:“那你们继续吧。”说罢,带上门走开了。
“你没事吧?”待母亲一走,手冢国光连忙急切地询问苏潋滟。
“还差了一点点。”苏潋滟勉强笑了笑:“只可惜我今日内力已然不继,剩下的部分只能过几日待我准备完全后再继续了。”
“如果不行的话,就不要勉强了。”手冢国光心知苏潋滟经刚才母亲那一吓定是出了大岔子,心里实在为她担心:“这种事情不能大意!”
“不要紧。”苏潋滟忍住不适,开始收拾东西:“好在今天已经将你臂上的一条主经脉打通了,也不算白辛苦一场。从明日到我下次施针,你不要做什么影响伤势的动作,过段时间自会痊愈的!”
“我明白了。”手冢国光计算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必需要自己出手的球赛,苏潋滟的要求倒也并不难做到,于是直接答应下来。
苏潋滟点点头,抱着东西走出了书房。待到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了门,立刻隐忍不住,连接喷出好几口血。
经脉受伤的程度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仅仅是刚才引气归正的动作,便激得经脉几欲断裂。怪不得前辈都说内力高深之人最怕气岔丹田,走火入魔,想不到情况竟然严重至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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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骤失内力
面对自己所受的内伤,苏潋滟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等经脉自己复原;要么去寻找可以医治内伤的药物。
前者不提,单说后者,若是在以前,那也就是多花点银子的事。秋家财大势大,想要什么样的伤药找不到!可是放在如今,不说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即便是她有了一定的手段背景,对于现在这个武功几乎已经绝迹了的世界,想要寻找能医治内伤的药,那也实在是希望渺茫。
苏潋滟叹了口气,只希望在自己能够勉力给手冢国光施针之前,手冢国光不要再发生什么意外加重伤势了。
正想着心思,门却突然被敲击了两下,却是手冢国光来叫苏潋滟下楼吃饭来了。苏潋滟想到自己现在的面色定然不佳,连忙用手背用力拍打了数下脸颊,尽力让它显得红润些,这才前去开门。
手冢国光看到苏潋滟的样子,愣了愣,嘴张了又张,到底强忍住了没有将话说出来,只是眼中透出的强烈愧疚泄露了他的心思。
苏潋滟一见他的神情便知不妙,想了想便道:“我现在乏得很,不大想吃东西,只是渴睡。就劳烦国光替我和伯母说上一声吧!”
手冢国光知道苏潋滟这样说,只不过是怕她现在这幅憔悴样子会引得母亲担心,而非真的那么想休息。虽然想劝她下去吃饭,但苏潋滟现在的形容的确是过于憔悴,任谁见到都会起疑,倒也的确是不好让母亲见到,于是只得点头应允道:“你先休息,我等会给你端碗粥……”想到苏潋滟现在的痛楚皆是因为自己,手冢国光心下又是心疼又是难受,说到后面几个字,语气中已经带着一丝哽咽。
苏潋滟点点头,不再多话。自己现在的情况如何,手冢国光清楚得很,言语上的安慰定然不能打消他心中的歉疚,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肖那小儿女之态呢!
手冢国光照着苏潋滟的话一说,手冢彩菜只当苏潋滟因为刚才与自家儿子过于亲近,被自己撞破后害羞了。当下笑着点头,另为苏潋滟准备了一份晚餐,亲自指挥儿子送上楼去。
苏潋滟先前施针,精神上损耗不少,加之后面的内伤,人更是疲惫不堪。用过饭后,略一梳洗便直接休息了。
手冢国光见到苏潋滟今日一反常态,竟然这么早就熄了灯,显是精神极为疲乏了。想到此事缘由,心下更是愧疚。他有心想要安慰苏潋滟一番,却又不知要从何处下手。最后想到自己因事郁闷之时,都是在网球和登山这两件爱心上寻找寄托,从而摆脱抑郁情绪的。如今苏潋滟受伤,心中定然难受,不如投其所好,为她寻点她感兴趣的东西,让她好借物抒怀,重振精神。
手冢国光细细回忆苏潋滟的行为,觉得苏潋滟虽然兴趣极广,但最拿手的却还是琴棋书画。在这几项里面,手冢国光自己鉴赏能力有限,想要寻些苏潋滟能够感兴趣的书画,怕是不大可能。而棋的话,家中已有围棋和棋谱,倒也不需要他费心张罗。那么唯一可以拿来做礼物的,却是只有琴了。
手冢国光家中经济条件还算宽裕,每逢节日,家长给的红包都有不少。加上这么多年累积下来的奖学金和平时积攒起来的零用钱,手冢国光的个人存折上的数字还是相当可观的,基本上能够算得上是个小财主了。
在网上查了一下古琴的价格,发现自己手头上的钱足够应付之后,手冢国光这便放下心来,决定第二天就去中华街给苏潋滟挑一具好琴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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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潋滟睡了一觉起来,身体的状况却是丝毫不见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