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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幽谷飘香遇奇人

公孙大寿说道:“适才贤弟未到之前,我们自然把谷家麒、东方刚当作仇敌看待!”

“天狼秀士”罗三恨接口说道:“大哥不知我把水中萍收作义女,自然如此,这有甚么不可思议之处?”

“­阴­风叟”濮阳赫说道:“我们既把谷家麒、东方刚视为仇敌,自想设法除掉,故在罗二兄未到之前,均使他饮下了中藏‘幽冥主宰’特制剧毒的毒酒!”

“天狼秀士”罗三恨闻言,也自大吃一惊问道:“他们饮了多少?是慢­性­,还是烈­性­?”

“­阴­风叟”濮阳赫答道:“每人至少两大杯,杯中毒­性­之烈,及毒量之多,应该使任何功力深厚之人,均肝肠寸断地,七窍溢血而死!”

“天狼秀士”罗三恨“咦”了一声说道:“我现身以后,因与公孙大哥多年不见,曾开了不少玩笑,耽延甚久,怎的未见谷家麒、(奇*书*网.整*理*提*供)东方刚有毒­性­发作症状?”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点头说道:“这就是濮阳兄和我认为不可思议之处!”

“天狼秀士”罗三恨瞿然说道:“这确是不可思议,等他们药力散透苏醒以后,必须好好问个明白!”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点头说道:“当世之中,擅于用毒,及配制各种奇药之人,应推‘幽冥主宰’邝无畏,与罗二弟,并称一时瑜亮!如今邝主宰的特制剧毒,居然在谷家麒、东方刚身上失效,则罗二弟的各种‘天狼妙药’岂非也有此虑?”

“­阴­风叟”濮阳赫对谷家麒忌惮颇深,闻言之下,心内一惊,向“天狼秀士”罗三恨问道:“罗二兄,你适才喂给谷家麒、东方刚所服的‘天狼变心丸’,会不会也失灵效?”

“天狼秀士”罗三恨摇头笑道:“绝对不会,等到明日此时,包管他们心情大变,与我们化敌为友!”

公孙大寿说道:“谷家麒、东方刚年龄虽轻,武功不弱,贤弟莫要过于托大才好!”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公孙大哥怎的也懵懂起来,我‘天狼降心盒’既然有灵,‘天狼变心丸’怎会失效?”

公孙大寿失笑说道:“我真是有点湖涂,竟未想起此事!但谷家麒与东方刚,既不畏‘幽冥主宰’邝无畏的特制剧毒,却会被贤弟的‘天狼降心盒’薰倒……”

“天狼秀士”罗三恨不等公孙大寿话完,便即狂笑说道:“适才大哥说是当世中若论用毒,及配制各种奇药之术,应推小弟与邝主宰并称瑜亮!但若照此事看来,小弟岂非又僭越了些?”

公孙大寿知道“天狼秀士”罗三恨极为好胜,遂点头笑道,“虽然可说是瑜亮井称,但邝主宰若见了贤弟,委实不应有‘既生瑜,何生亮’之叹!”

“天狼秀士”罗三恨冷笑说道:“除非他来见我,我是绝不会到‘黑地狱’去见他!”

公孙大寿笑道:“邝主宰昔年曾对一静神尼发过重誓,终身不能再见星月天光,怎能前来看望贤弟?其实惺惺相惜,彼此英雄,贤弟便屈尊走趟‘黑地狱’,不也是段武林佳话吗?”

“天狼秀士”罗三恨冷笑说道:“几句虚言,何必看得那么重?一静老尼又有甚么大了不得?小弟昔日归隐‘邛崃山百丈峡天狼窟’之时,也曾对天立誓,倘若再出江湖,便与死在我妙计下的十僧十道一般,身遭群狼利吻!如今我为了我义女水中萍与谷家麒的一段烟缘,还不是再度出头,倒看冥冥中是否果有神明.能令我应了誓言,死在群狼口内?”

公孙大寿笑道:“贤弟生平最善驯狼杀狼,纵有成千狼群,见了你也宛如家犬一般,哪有为狼所伤之理?愚兄是因贤弟与司马三弟,多年未见,昔时在师门的一点些微嫌隙,也该早已烟消云散才是……”

“天狼秀士”罗三恨不等“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说完,便即接口说道:“公孙大哥,小弟这次再出江湖,曾经自己替自己订下了三条戒律,必须严格遵守!”

公孙大寿问道:“贤弟所订的是哪三条戒律?”

罗三恨笑道:“第一条是决不以本来面目见人!”

公孙大寿点头含笑,表示赞同地说道:“贤弟天生异相,数十年前的老辈人物.对你一望便知,以化身行世,不露本来面目,确实方便不少!”

罗三恨继续说道:“第二条是绝对不去‘黑地狱’!”

公孙大寿知道这位二师弟生平说一不二,意志极为坚决,根本无法相强!

遂也点头说道:“黑地狱内,自从‘中元鬼节大会’以后,业已成了是非之场,贤弟不淌这潭混水也好!”

罗三恨脸上这副人皮面具,制做得极为­精­巧,连眼眶以内,均装有能够活动的逼真假眼,遮掩了自己的缺耳眇目异相!

如今双目一翻,冷然说道:“最后一条戒律,便是决不与‘黑心张良’司马庸相见!”

公孙大寿眉峰一蹙,目注“天狼秀士”罗三恨说道:“罗二弟,我与你以及司马三弟,同师学艺,情分原如手足一般,何必……”

罗三恨摇手止住公孙大寿,并发出一阵森森冷笑道:“罗三恨尚能知己知彼,我不愿见司马庸,司马庸也未必愿意见我!我们两人虽不能称做‘薰莸不共器’,却可以比做‘冰炭不同炉’!公孙大哥你倘若再为此事,煞费苦心,不但无法如愿,并将两头均不落好!”

公孙大寿听罗三恨这等说法,自然不便再加劝解,只好默然无语。

“­阴­风叟”濮阳赫因是“黑心张良”司马庸心腹,见“天狼秀士”罗三恨语气之中,对司马庸极度不满.口中虽不敢言,脸上神­色­,未免略为有异!

罗三恨委实绝顶聪明.就从“­阴­风叟”濮阳赫这神­色­略异之间,便猜出他心头所想。

目光斜睨,冷然问道:“濮阳兄,你莫非认为我不如那‘黑心张良’司马庸吗?”

“­阴­风叟”濮阳赫闻言一惊,感觉颇难答对,因为自己既不便揄扬“黑心张良”司马庸,更不能贬抑罗三恨,只好陪笑说道:“濮阳赫哪敢轻视罗二兄.但司马先生既与罗二兄艺出同门,总也有过一阵……”

罗三恨不等“­阴­风叟”濮阳赫话完,便即冷笑说道:“武学虽出同门.心机自有上下,我总觉得我要比‘黑心张良’司马庸略为高明!濮阳兄,你信不信我有在弹指之间.便令你化为一滩浓血的本事?”

这两句话儿,听得“­阴­风皇”濮阳赫啼笑皆非,无法作答!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赶紧为“­阴­风叟”濮阳赫解围,移转话头笑道:“罗二弟既然昔日芥蒂未消,我们便不谈司马三弟,只论彼此私交,我与贤弟,睽违多时,要与你痛痛快快地,放怀一醉!”

罗三恨微笑说道:“大哥酬酒妙技.小弟昔所钦佩,不知你还戴得有我最爱喝的‘百花春’吗?”

公孙大寿笑道:“不但有‘百花春’,并且足足珍藏了三十年之久,愚兄立即命人取来,请濮阳兄作陪,由我亲自把盏!”

罗三恨闻言,目注“­阴­风叟”濮阳赫,微笑说道:“濮阳兄,我罗三恨可比不上谷家麒、东方刚那等铜浇心肺,铁铸肝胆,你千万不要在酒中替我下上‘幽冥主宰’邝无畏的特制剧毒!”

“­阴­风叟”濮阳赫简直被这位难惹难缠的“天狼秀士”,嘲弄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罗三恨见他这副尴尬神情,不禁纵声大笑说道:“濮阳兄不必介意,这是我与你作耍之话,罗三恨真还不把‘幽冥主宰’邝无畏的那点能耐,放在心上!”

­阴­风叟濮阳赫无话可答,只有苦笑……

直等“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命人把珍藏甚久的“百花春”取来,相互倾杯畅饮,才算解开了僵窘之局!

三人酒兴半酣,侍者报称“铁嘴君平”辛子哲与一位女客回谷。

公孙大寿向“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贤弟的义女水姑娘来了,我倒要看看你的‘天狼变心丸’,灵验到甚么程度?”

罗三恨含笑说道:“他们如今认不得我,大哥暂莫泄漏我的本来面目,也不要告诉他们,谷家麒、东方刚在‘神魔谷’内!”

公孙大寿含笑点头,命人把“铁嘴君平”辛子哲,及水中萍,请到“神魔殿”中,一齐饮酒!

“铁嘴君平”辛子哲果然认不出这位丰神冲朗的蓝衫秀土就是眇目缺耳鬼怪无比,其形如狼的“天狼秀士”罗三恨!

互相落座以后,辛子哲向公孙大寿笑道:“启禀公孙谷主,水中萍姑娘已被‘天狼秀士’罗老先生,收为义女,此次便系奉了她义父之命,特来向谷主问候!”

公孙大寿方才微露笑容.

罗三恨便已重重一顿酒杯,目注水中萍,蹙眉说道:“可惜,可惜!”

辛子哲莫明奇妙地问道:“这位仁兄可惜甚么?”

罗三恨叹道:“像水姑娘这等绝代红粉,竟会做了‘天狼秀士’罗三恨那样一个老丑鬼的义女,岂非可惜?”

水中萍柳眉一剔,目­射­神光,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问道:“请问公孙谷主.这位朋友是谁?”

公孙大寿闻言,不禁微愕,一时之下,竟想不起应替“天狼秀士”罗三恨的化身,取个甚么名字才好!

还是罗三恨来得敏捷,应声答道:“我叫崔人泰,江湖人称‘清虚剑客’,水姑娘有何见教?”

公孙大寿不禁暗暗失笑,心忖自己毕竟不如二师弟聪明,这样一个现成名称,居然不会利用?

水中萍听说对方自称“清虚剑客”崔人泰,灵机一动,嫣然笑道:“崔朋友既有‘剑客’二字,必当识剑,水中萍有柄剑儿,想请崔朋友略为过目,并乞明教!”

罗三恨哈哈笑道:“崔人泰生平爱剑,更爱赏识名剑,水姑娘的神物利器,请借一观,但‘明教’二字,却万不敢当!”

水中萍恼恨此人,对义父“天狼秀土”罗三恨出语不逊,早动杀心,遂取下那柄通体淬了剧毒的“太阿剑”来,双手递过!

罗三恨接剑在手,略一观察,便即微笑说道:“春秋名匠欧冶之子­干­将,凿‘茨山’,取铁英,为楚王铸剑三口,名曰‘龙渊’‘太阿’‘工布’,水姑娘此剑,就是三剑之中的‘太阿剑’!”

水中萍点头娇笑,但这阵笑声之中,却蕴含着森森杀气!

公孙大寿不知剑上淬毒,竟向“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崔兄既然看出这是春秋神物,且让我一开眼界!”

一面发话,一面便自伸手取剑!

“天狼秀士”罗三恨摇头说道:“公孙谷主不要看,这柄‘太阿剑’的煞气太浓,大概只有我这‘清虚剑客’,才配……”

水中萍截断“天狼秀士”罗三恨话头,冷笑几声,接口缓缓说道:“你这‘清虚剑客’,大概作不了多大一会,便将变作剑底冤魂!”

“天狼秀士”罗三恨故作惊讶之状,目注水中萍问道:“水姑娘,阎王不要命,小鬼不来催,崔人泰怎会有甚么不测?”

水中萍冷冷说道:“这柄‘太阿剑’就是你的催魂厉鬼,我水中萍就是你的要命阎王!”

“天狼秀士”罗三恨问道:“我与姑娘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水中萍沉声喝道:“你虽与我无仇无恨,但适才对我义父横加轻蔑,岂不罪该万死?”

罗三恨问道:“水姑娘就为这点小事,便要与崔人泰兵戎相见?”

水中萍气腾眉梢,应声说道:“这并不能算是小事,我也并不愿和你兵戎相见!”

罗三恨见水中萍已对自己信奉得死心塌地,不由颇为高兴地怪笑问道:“水姑娘怎会又不愿与我兵戎相见?你方才不是要把我催魂夺命吗?”

水中萍见对方持剑已久,仍无丝毫中毒情状,不禁心头暗忖:“难道义父特费苦心,为自己所淬炼的这柄‘太阿毒剑’,竟会失去灵效?”

一面暗自起疑,一面冷然答道:“金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也许你在不需要我动手的情况之下,便会乖乖死去!”

罗三恨哈哈大笑说道:“常言道得好:‘蚂蚁尚且贪生,为人岂不惜命?’水姑娘不要一厢情愿说话,我崔人泰尚未厌弃这龌龊红尘,决不会像你所说的那样乖法!”

水中萍凶心大动.冷哼一声说道:“你既不愿乖乖绝命,便由我打发也好!反正凡属对于我义父‘天狼秀士’罗三恨不敬之人,均将永埋地狱!”

“地狱”二字方出,已用“弹指追魂”的狠毒手法,觑准“天狼秀士”罗三恨的心窝要害,弹出一股凌厉罡气!

“天狼秀士”罗三恨早知水中萍要下辣手,身形微闪,轻灵无比地,便自闪出了五六尺外!

水中萍羞愤交集之下,银牙紧咬,飞身追扑,施展出“冷香仙子”聂冰魂所传威力极强的连环三招.“女娲炼石”“­精­卫填海”“盘古开天”,幻起一天掌风,硬把“天狼秀士”罗三恨的身形紧紧圈住!

“天狼秀士”罗三恨既不还手,也不闪避.只是发出一阵狼嚎似的怪声长笑!

这阵怪笑,果然使水中萍入耳心惊,赶紧收势住手,妙目凝光地,盯在“天狼秀士”罗三恨脸上,现出满面惶惑神­色­!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失笑说道:“水姑娘不要惊疑,这位青衫书生,就是你义父‘天狼秀士’罗三恨!”

水中萍虽觉对方所发那阵狼嚎似的笑声太熟,但仍对“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之语,不敢深信,闪动目光,在自称“清虚剑客”崔人泰的身上,来回打量。

“天狼秀土”罗三恨恢复原来语音,含笑说道:“萍儿,我在你‘天狼窟’内,别未多时,怎会连我的口音都听不出来?难道真要我摘下脸上所带的人皮面具,才能认得我吗?”

一面发话,一面把那柄“太阿剑”,调转剑柄,向水中萍递去。

水中萍听出果是“天狼秀士”口音,遂接得“太阿剑”来,讶然问道:“义父,你老人家为何变成这副模样?”

“天狼秀士”罗三恨哈哈笑道:“我收了你这样一位绝代红妆,作为义女,自己当然也应该收拾得漂亮一点!倘若仍以那副丑怪模样,出现江湖走动,岂不连我­干­女儿的人都丢完了吗?”

水中萍玉颊微红,又复问道:“义父,你老人家不是不愿在江湖走动了吗?既然也要前来‘哀牢山神魔谷’,怎不和我们一齐行动?”

“天狼秀士”罗三恨哈哈笑道:“萍儿,我甘冒重誓,再出江湖,还不是完全为你!”

水中萍诧然道:“义父此话怎讲?萍儿有些听不懂了!”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我们在‘邛崃山’口分手以后,不到一个时辰,我便于‘邛崃幽谷’之外,遇见了两位武林人物!”

水中萍哦了一声,嫣然笑道:“这两位武林人物,莫非与我有关?”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岂但有关,并还是你极为想见之人!他们之中,一个‘邛崃三绝’之内的东方刚,另一个是……”

水中萍由东方刚联想端木淑身上,眉腾煞气,目闪凶光地,截断“天狼秀士”罗三恨话头,急急问道:“另一个是不是岳悲云?义父应该设法把她诱来,让她尝尝你老人家新近为我别出心裁所淬制的‘太阿剑’滋味!”

“天狼秀士”罗三恨失笑说道:“他们业已被诱来,只怕你舍不得让他尝试‘太阿毒剑’!”

水中萍玲珑剔透,冰雪聪明,闻言不禁娇靥一红,耳根一热地嗫嚅问道:“义父.难道另外一个竟……竟……竟是谷家麒吗?”

“天狼秀士”罗三恨点头说道:“萍儿,猜得不错!”

水中萍心中又喜又惊,娇躯略颤,吸了一口长气,缓缓吐出,微定心神,发话问道:“谷家麒现在何处?”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伸手向后一指,接口笑道:“谷家麒老弟酒醉,如今就睡在这‘神魔殿’后的静室以内!”

水中萍颇想前去探视探视,但又微觉羞涩,螓首微抬,看了义父“天狼秀士”罗三恨一眼!

“天狼秀士”罗三恨懂得水中萍的心意,微微一笑说道:“萍儿暂时莫去看他,我既为此出山,一切自有打算,你只照我所说行事便了!”

水中萍听“天狼秀士”罗三恨这等说法,只好暂遏相思,靠义父落座。

罗三恨忽然想起一事,向水中萍底声问道:“萍儿,我给你的那粒天狼荡心丸昵?”

水中萍讶道:“甚么是‘天狼荡心丸’?”

“天狼秀士”罗三恨答道:“就是那粒粉红丹药!”

水中萍“哦”了一声,自怀中取出,递与“天狼秀士”罗三恨!

罗三恨接过“天狼荡心丸”,随手收起,向水中萍含笑说道:“如今谷家麒对你业已回心转意,不必再用此丸,只等日后除却端木淑化身的岳悲云贱婢以后,便可永绝后患.天长地久!”

说到此处,转对“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公孙大哥,你最好命人把谷家麒、东方刚二人分开,并替我父女打扫一间静室!”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含笑点头,命人照办!

水中萍跟随“天狼秀士”罗三恨进入静室以后,脸上微现不悦之­色­!

“天狼秀士”罗三恨见状讶然笑道:“萍儿,谷家麒已在你的掌握之中,你应该高兴才是,怎的反而有些闷闷不乐?”

水中萍柳眉微扬,欲言又止!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萍儿有甚话儿,尽管直说,便是对我表示不满,亦自无妨!”

水中萍闻言,缓缓说道:“义父适才在‘神魔殿’请公孙谷主命人把谷家麒与东方刚分室而居之意,是否要萍儿对他屈身相就?”

“天狼秀士”罗三恨“哦”了一声,笑道:“原来萍儿是为此事不乐,我们父女不是外人,又在私室以内,你无妨对我直言,到底是否对谷家麒颇为爱恋?”

水中萍玉颊飞红,螓首微点!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既然如此,我有几个问题,要你答复!”

水中萍扬眉说道:“义父请讲!”

“天狼秀士”罗三恨含笑问道:“谷家麒除了与你曾有一段感情以外,是否对端木淑也有深切情谊?”

水中萍银牙微咬,点头说道:“若不是端木淑贱婢对谷家麒百般狐媚,他怎会突然把我视为陌路一般?”

“天狼秀士”罗三恨继续笑道:“你与端木淑既是情敌,便必需知己知彼!我记得曾听你说端木淑的武功方面,比你还要略胜一筹!”

水中萍答道:“她自幼便蒙‘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悉心培植.我是到七八岁上,方沐我恩师教诲,自然难免比她略为逊­色­!”

“天狼秀士”罗三恨含笑问道:“容貌方面呢?是你胜她?还是她胜你?”

水中萍两道柳眉又是深深一蹙,冷然说道:“端木淑天生尤物,谁愿和她相比!”

“天狼秀士”罗三恨失笑说道:“端木淑在容貌武功二者以上均较你略强,我们易身思之,假如你是谷家麒,却会如何选择?”

水中萍娇靥微赧,垂头不语!

“天狼秀士”罗三恨又复笑道:“既然我们在条件方面,略逊对方,则只有突出奇兵.否则怎能在情场决胜?”

水中萍茫然问道:“义父所说的奇兵安在?”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三国中,曹孟德善用奇兵,他有两句名言,我认为正是你用来对付谷家麒,与端木淑争胜的无上妙策!”

水中萍惊喜交集地问道:“义父请讲,是甚么名言妙策?”

“天狼秀士”罗三恨正­色­说道:“就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以及‘宁使我负天下人,毋使天下人负我’!”

水中萍听义父“天狼秀士”罗三恨绕了半天圈子,仍是要自己争取主动地,向谷家麒屈身相就,不禁蹙眉问道:“义父,你所引用曹孟德的话儿,前两句含意,我已知道!但后两句却……”

“天狼秀士”罗三恨得意地笑遭:“这‘宁使我负天下人,毋使天下人负我’两句话儿的妙用无穷!且等萍儿把‘先下手为强’一语,做到以后,我再详细为你分析!”

水中萍知道义父之意,是要自己先与谷家麒有了合体之缘,则先入为主,便不怕他再对端木淑变心别恋!

“天狼秀士”罗三恨见水中萍脸上的尴尬神情,深知女孩儿家,毕竟羞涩,遂呵呵笑道:“我告诉你的‘先下手为强’一话,只是一种原则,至于究竟如何下手?则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由你自己去做……”

话音未了,举手一挥,一片氤氲香气起处,水中萍竟也糊里糊涂地失去知觉!

第十九回真假双仙谜中谜

原来端木淑自幼便蒙“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苦心培植.姿禀极好,又经一静神尼悉心指教,在“潮音洞”内,朝夕苦修,竟于极短期间,便练成了“小诸天雷音掌力”!

一静神尼自然安慰异常地,微笑说道:“这‘小诸天雷音掌力’,是我仗以降魔的生平绝学!淑儿骊珠既得,火候一到,自有大成,我如今总算万缘皆了……”

端木淑听出一静神尼语气有异,不禁失声叫道:“师伯……”

一静神尼轻抚着她的如云秀发,异常慈祥地,微笑说道:“淑儿,不要难过,尘世中哪有不散的筵席?我趁着尚未解脱之前,还要指示你两桩要事!”

端木淑知道师伯尘缘早满,是特为自己勾留,遂满面悲容,忍泪问道:“师伯有何训教?”

一静神尼叹道:“据我静中以‘大乘神数’参究,武林重劫将临,可能‘蓬莱不夜城主’韦旭,北海通天阙‘通天仙子’池月华,都会被‘黑心张良’司马庸诱惑得重履中原,参与明年五五端阳,‘勾漏山黑地狱’的正邪人物决斗大会!”

端木淑绝顶聪明,闻言灵机一动,含笑问道:“师伯这样说法,是否要命淑儿前往‘蛾眉’‘青城’两地,设法把‘玉杖神婆’,及‘无发叟’等两位前辈激出?”

一静神尼笑道:“淑儿说得不错,但你知不知道,应该怎样激法?”

端木淑摇摇头,笑说道:“我对这两位前辈的­性­情癖好,毫无所知!”

一静神尼叹道:“武林中人,无不好胜,功力声望越高,好胜之心,也就越发强烈,你只要本此原则,灵活运用,多半必可如愿!我如今且告诉你他们昔日隐居所在:‘玉杖神婆’是住在‘峨眉翠云岭’,‘无发叟’则住在‘青城山葛天坪’上”!

话音一了,玉筋双垂,一代侠尼,就此坐化!

端木淑自然伤心万分,但又不敢放声大哭,生恐惊扰师伯,误了正果。

遂忍泪吞声地,封死“潮音洞”口,把这灵山胜景,作为一静神尼的埋骨佳域!

理完师伯的后事以后,端木淑便带着那只“翡翠鼢”,直奔“峨眉山翠云岭”而去!

“翠云岭”在峨眉后山深处,绝涧危崖,人迹罕到!

端木淑因早得一静神尼指点,并身怀绝顶神功,故而无甚困难地,便自寻到“翠云岭”下!

顾名思义,“翠云岭”自然是一片满布肥厚的苔藓,绿油油的山壁,但却毫无人踪,附近数十丈周围,也未见有任何房舍!

端木淑微蹙秀眉,一时无计,遂一面独立岭顶,眺览四外风光,一面纵声歌道:

“书剑意游梁,当时事,底处不堪伤?望蓝楫­嫩­漪,向吴南浦,杏花微雨,窥宋东墙。凤城外,燕随青步障,丝惹柴游缰!曲水古今,禁烟前后,暮云楼阁,春草池塘!回首断人肠,流年去如电,镜须成霜!独有蚁尊陶写,蝶梦悠扬.听出塞琵琶,风沙浙沥,寄书鸿雁,烟月微茫,不似海门潮信,犹到浔阳!”

歌声方了,忽然听得岭下有人拍手笑道:“吴彦高这首词儿,做得虽好,但姑娘歌声,却更觉高妙!”

端木淑闪目看去,见岭下有位青衫少年,正自纵身走来,轻功仿佛极好!

展眼间,少年便自跃登岭顶.年龄约莫二十四五,面貌亦颇英俊,但举止神态之间却略嫌轻佻!

端木淑暗忖,若从这少年的轻功看来,武学已颇不俗,但距离谷家麒、东方刚那等身手,尚逊一筹,更不能与自己相比!

寻思之间,少年似为端木淑的姿­色­所惊,“呀”了一声,说道:“姑娘尊姓方名?我想不到你的人儿长得比你的歌声,更为美好!”

端木椒秀眉微蹙,暗想这少年究竟是甚么路数?怎的看去不是邪恶中人,说起话来,却这等轻佻放纵?

少年见她不答所问,竟似微怒,剑眉双挑,大声说道:“看你长得这样漂亮,可惜是个聋子!”

端木淑­性­情虽极温柔,也不禁被这少年的无礼态度,撩拨得心中微怒,嗔声叱道:“你这人好没礼貌,谁是聋子?”

少年“咦”了一声说道:“你既不是聋子,我问你尊姓芳名,怎不答话?”

端木淑又好气又好笑地,晒然说道:“我走遍五岳三山,八荒四海,也未曾见过你这等没有礼貌之人,自己不先通名,却又问人名姓!”

这少年三房一苗,自幼骄纵,­性­情傲慢无比。

如今是因端木淑风姿绝世,太以引人爱好,才强自忍受对方斥责地,含笑说道:“原来你是先要知道我的名字,我叫柳春霆,你呢?”

端木淑讨厌对方眉目之间的骄横神­色­,没好气地答道:“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柳春霆听对方仍不说出姓名,不禁勃然变­色­叫道:“不行,不行!”

端木淑此时灵机忽动,怀疑这位骄横跋扈的柳春霆,可能与自己所要探听的“玉杖神婆”,有甚联系?遂存心逗逗对方,娇笑问道:“甚么不行?”

柳春霆怒道:“我把姓名告诉了你,你却不告诉我,那怎么行?”

端木淑笑道:“陌路相逢,风萍偶聚,何必留甚姓名?”

柳春霆见对方轻颦浅笑,仪态万方,不禁醉心无似,强忍怒气说道:“我问你姓名之故,是想和你交朋友!”

端木淑失笑道:“交朋友要两相情愿,你愿直我可不愿!”

柳春霆俊脸通红地,目注端木淑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交朋友,我有什么不好?”

端木淑笑道:“看样子你颇自命不凡,在我未批评你不好之处以前,不妨老王卖瓜般地,先夸你的好处何在?”

柳春霆双目一翻,向端木淑傲然说道:“我人品方面在这‘峨眉山’中,群推第一!”

端木淑笑道:“你人材长得倒还英俊,品格却不敢恭维,倘若‘峨眉山’中,数你第一,则我只好说是峨眉无人而已!”

柳春霆一张俊脸红上加紫,继续说道:“我文才绝世,武功超群!”

端木淑忍俊不禁地,嫣然笑道:“你文才方面怎样,我不知道,但既听得我唱的那阙‘风流子’词儿,是吴彦高所作,则多少总还喝过一些墨水,懂得一些诗赋词章!至于武学方面,却叫我难以恭维的了!”

柳春霆剑眉双挑,怒声说道:“你敢说我武功不好?”

端木淑摇头笑道:“大概不会怎样高明,因为我东西南北,流转江湖,从来未听说过‘柳春霆’三字!”

柳春霆顿足气道:“这都是我­奶­­奶­不好.不许我离开峨眉山的周围百里,闯荡江湖,否则我的名头,定然大得吓得死你!”

端木淑笑道:“你­奶­­奶­是谁?”

柳春霆双眉一扬,神情颇为骄傲地说道:“我­奶­­奶­的名头太大,但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

端木淑故意激他说道:“你们柳家怎地不仅功夫见不得人,竟连姓名也见不得人!”

柳春霆果然激得眉头连轩,重重地“哼”了一声问道:“你要不要见识我们柳家的功夫!”

端木淑欲擒故纵地,微笑摇头说道:“我见识过不少名门各派的绝学奇能,你们柳家的功夫,不必见识也罢!”

柳春霆怒道:“当代中那些名门各派的庸俗武功,哪里比得上我们柳家的绝世奇学!”

端木淑听他越说越狂,不禁又自嫣然失笑!

她本具绝代容光,这嫣然微笑之下,真所谓一顾倾城,再顾倾国!

柳春霆看得心头又恨又爱,剑眉双剔,钢牙一咬,向端木淑叫道:“你不见识也不行,我若不施展几招,你也不知道天有多高?海有多深?以及柳春霆究竟有多大本领!但你尽管放心,我手下留情,绝不会把你打伤就是!”

话音了后,蓦然微一凝神,双掌一错,滑步进身,向端木淑发出一招,颇似一般内家掌法常用的“双阳沓手”!

端木淑之师“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号称当代第一奇人,加上端木淑先天本质又是历代仙姿,自然造就了她在年轻人物中,出类拔萃高明无俦的罕见身手!

黑地狱“中元鬼节大会”前后,更获师伯一静的“旃檀心法”,及“小诸天雷音掌力”真传,内外功力,益发大进。

故而一见柳春霆的攻来招式,便自大吃一惊,看出其中变化无穷,蕴有极强威力!

遂一面施展了一式师门绝学“紫竹参禅”,在对方一切厉害变化,正欲发动而未发动的刹那之间,神妙无俦地飘出丈许,一面含笑道:“难怪你大发狂言,这出手一招,果然不俗,但奇诡有余,凌厉不足,也只能对付一般人物,制不了绝世高手!”

柳春霆冷笑一声,道:“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在卖乖,我这招‘雷震九天’之所以奇诡有余,凌厉不足之故,是怕你招架不住,受了损伤!”

端木淑因对方武学奇高.越发怀疑与“玉杖神婆”有关,遂火上加油地,再加激刺笑道:“慢说你施展‘雷震九天’,就是你­奶­­奶­亲来,施展甚么‘雷震十天’,也丝毫伤不着我!”

柳春霆闻言,把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地愤然叫道:“你挖苦我,我不生气,但对我­奶­­奶­轻视,却无法宽容,我先给你尝点厉害,把你打伤,然后再用家传灵药,替你治疗便了!”

端木淑俏生生地迎风卓立,点头笑道:“这样倒好,我自出江湖,游侠四方以来,尚未尝过受伤是甚么滋味!”

柳春霆厉声喝道:“你小心了,我仍用方才那招‘雷震九天’,倒叫你看看是否奇诡有余,凌厉不足!”

随着语声,果又发出那招“雷振九天”,但见掌影如山,掌风怒啸,比方才加强了一倍威力!

端木淑存心略挫对方,才能引出他的身后人物,遂也仍用那式“紫竹参禅”。

又自柳春霆所发怒啸掌风,如山掌影以内,神妙无俦地,飘身闪出一丈!

柳春霆被端木淑引逗得羞怒交迸,只好暗咬钢牙,施展家传杀手“南明离火神功”。

随着端木淑身形,跟踪追到一招“推月排云”觑准端木淑后背,凌空虚按!

端木淑足尖刚沾地面,突然发觉有股火热气流,迅疾异常地,撞向自己后腰“­精­促”重|­茓­!

一来觉出对方所用不是寻常功力,必须善加防护,二来微嫌柳春霆心肠太辣,不应对毫无恩怨之人,骤下杀手!

有这两种意念,齐起心头,端木淑的师门绝学“无相神功”,遂自然而然地,在身后布成一面无形气网!

她这“无相神功”,起初仅能防身,但经一静神尼传授“旃檀心法”,已生出极强大的回元反震之力!

柳春霆一招“推月排云”凝聚“南明离火神功”,虽极霸道,但却最忌向真气内力均比自己高明的大敌逞强出手,柳春霆尤其火候未到,被“无相神功旃檀心法”的回元反震之力这一反震之下,业已内伤不浅!

竟用再加激刺地,冷笑说道:“你们柳家的功夫我已见识过了,不过如此,未见高明……”

话犹未了,突然惊呼一声,身形疾闪,向前扑去!

原来柳春霆重伤之下,又受讥嘲,委实有点禁受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紫黑鲜血,人也摇摇欲倒!

端木淑想不到柳春霆伤得如此之重?

遂一面飘身,一面叫道:“你受伤不浅,莫再逞强,我这里有极好的培元固本灵药!”

柳春霆强自支持,面寒如水地忿然拂袖叱道:“野丫头,谁要你的臭药?你若有胆量,便在此等我片刻,不要逃走!”

话音了后,人益不支,伸手入怀,取了几位灵丹,送进口内,嚼碎咽下!

端木淑闻言,知道柳春霆太以骄狂,反正仇怨已结,遂也不再加以解释地,点头说道:“好,我在此等你,你去把你­奶­­奶­请来便了!”

柳春霆怒视端木淑几眼,冷哼一声,飘身下岭,但步伐之间,浊重异常,显见内伤不浅!

端木淑目送柳春霆身形杳后,不禁秀眉微蹙.暗自忖道:“这柳春霆的­奶­­奶­,未知是不是师伯所说,命自己特来寻找的‘玉杖神婆’?希望她能略通情理,莫要像柳春霆般骄横跋扈!”

片刻以后,有两名十六七岁的俊婢,抬着一乘小轿,自“翠云岭”腰右侧转出,抬头目注岭上叫道:“柳老婆婆命青萍、紫燕来接贵客,去往‘翠云村’中一叙!”

端木淑见这青萍、紫燕两名俊婢,貌相颇为灵秀可爱,遂一面飘身下岭,一面含笑说道:“翠云村在何处?端木淑自行前往,不必劳动两位姑娘………”

青萍、紫燕也为端木淑的绝世风姿所惊,看了她几眼以后,由当先那名,叫做“青萍”的俊婢,躬身笑道:“原来是端木淑姑娘,但青萍、紫燕是奉命前来,端木姑娘若不上轿,我们就无法在老太君前交代!”

端木淑见她们其意甚坚,遂也不再客气地飘身上轿,由青萍、紫燕抬着向“翠云岭”腰右侧走去!

紫燕、青萍抬着小轿,走完岭腰一丛小林,迎面山壁上,是个巨大洞口!

走进石洞,经过繁复异常的无数转折以后,才出石洞,但眼前却变成了一片祥和的美丽景­色­!

洞外一片平川,平川上阡陌纵横,并建有不少竹篱茅舍!

一所占地板广,建筑颇­精­的十来间茅舍以外,有位五十上下的农装少­妇­.手执禾锄,当门独立!

端术淑既见青萍、紫燕把自己抬向这位农装少­妇­,又看出对方神采不俗,遂赶紧飘身下轿.敛衽施礼笑道:“武林末学端木淑,拜见柳老太君!”

农装少­妇­侧身避礼,摇头笑道:“端木姑娘,你弄错了,我叫柳三娘,只是柳春霆的母亲,老太君尚在室内,为霆儿调治伤势!”

端木淑玉颊微红,愧然笑道:“端木淑一时疏忽,误用回元反震之力.使令郎受了内伤,尚望三娘恕罪……”

柳三娘不等端木淑话完,便自接口笑道:“我这孽子因他爹早死,又是三房一脉,故而甚得老太君宠爱,生­性­过于骄纵狂傲,能在姑娘手下略受挫折,正可使其略杀傲气,我哪里还会怪罪姑娘?”

端木淑听到此处,觉得这柳三娘毫不护犊,颇为贤明,正欲再为致歉。

柳三娘又复低声说道:“但老太君却因过分疼爱霆儿,可能会对端木姑娘……”

端木淑点头笑道:“多谢三娘关照,请为端木淑引见柳老太君便了!”

柳三娘一面引导端木淑进入茅舍,一而却向她微施眼­色­,用手在空中画了几个字儿!

室中颇为洁净宽敞,有位身着紫­色­长衣,手拄碧绿玉杖的白发婆婆,与一位十八九岁的绛裳少女,同自内室走出。

柳三娘向端木淑含笑说道:“端木姑娘,这就是我家老太君,另一位是霆儿的表妹褚吟雪!”

端木淑先向柳老太君躬身一礼,含笑说道:“武林末学端木淑拜见柳老太君!”

然后又向褚吟雪含笑点头为礼!

这位柳老太君满头白发,看去年岁极高,但­精­神却极为矍铄,双目一睁,两道闪电似的寒光,在端木淑全身上下,微一打量,暂时未曾答话。

但那位身着绛衣的褚吟雪却冷笑一声说道:“端木姑娘,你好俊的功夫,好辣的心肠,竟把春霆表哥,打伤得那样重法!”

端木淑冰雪聪明,一听便知这位褚吟雪姑娘,定与柳春霆交情极好,遂含说道:“褚姑娘,请勿误会,我并末动手,打你表哥!”

褚吟雪眉头一挑,冷然说道:“你未打他,难道是他自己动手打他自己?”

端木淑点头笑道:“褚姑娘猜得不错,你表哥正是误施绝学,被我用以自卫无形的回元反震之力所伤!但端木淑仍觉歉疚,特地登门谢罪!”

柳老太君听完,微觉一震,目注端木淑问道:“端木姑娘能用无形真气护身?”

端木淑已从对方手中所拄碧绿玉杖之上,猜准这位柳老太君,就是昔日威震武林的“玉杖神婆”,遂颇为恭敬地,躬身含笑答道:“师门绝学虽高,但端木淑所得甚浅……”

柳老太君“哼”了一声,接口截断端木淑话头说道:“端木姑娘既能以无形真气护身,又能发挥其中回元反震妙用,已是一流身手,何必谦称所得甚浅?还要请教一下,你用来震伤我春霆孙儿的无形真气是不是南海普陀‘海云庵主’的无相神功?你与一清大师怎样称谓?”

端木淑听对方一口道破自己来历,不禁好生佩服地.肃立恭身答道:“海云庵主正是家师,老太君既与相识……”

柳老太君摇手止住端木淑,偏头向站在自己身旁的褚吟雪说道:“雪儿,端木姑娘既是‘海云庵主’一清大师门人,你春霆表哥受伤一事,便不许再提了!”

褚吟雪低低应了一声,但目光瞥到端木淑身上之时,显然仍存敌意!

端木淑暗暗好笑,不去踩她,只是向柳老太君躬身一礼,含笑说道:“多谢老太君宽恕之德,听老太君语气,似与家师交谊甚厚?”

柳老太君笑道:“我与‘海云庵主’,虽有数面之缘只是武林道义之交,但与你师伯一静神尼,却颇为莫逆的呢!”

端木淑笑道:“老丈君既是师门长者,则端木淑斗胆请教老太君的武林美号!”

柳老太君笑道;“我叫柳无双,你毕竟年轻,否则应该认得出我手中这根‘三绝玉杖’。”

端木淑知道自己所料不差,佯作失声叫道:“老太君,难道你老人家便是被武林人物尊称为‘世外双仙’之一的‘峨眉玉杖神婆’?”

柳老太君点头叹道:“我足足有二十年之久,未曾听人叫过我‘玉杖神婆’的外号了!”

端木淑趁机说道:“老太君既是当年名震八荒的‘峨眉玉杖神婆’,怎的如今尚在此隐居,未曾前往中原……”

“玉杖神婆”柳无双摇头笑道:“我二十年前,在嵩山绝顶,曾与‘青城无发叟’万天痴,蓬莱‘不夜城主’韦旭,北海通天阙‘通天仙子’池月华等互相约定,彼此啸傲于青城、峨眉、蓬莱、北海之间,各葆真如,决不再问江湖俗事!”

端木淑点头笑道:“我听我师伯说过这段武林珍闻!当时她老人家还是排难解纷的和事佬呢!”

“玉杖神婆”柳无双叹道:“当初若不是你师伯赶到嵩山绝顶,排难解纷,‘无发叟’万天疾,‘不夜城主’韦旭.‘通天仙子’池月华,与我四人,俱为盛名所累,谁也不肯先行示弱,必然弄得彼此同归于尽!”

端木淑灵机一劝,微笑问道:“当初嵩山一战,虽被我师伯赶来调解,但双方连斗多日,难道毫未分出胜负!”

“玉杖神婆”柳无双笑道:“武功到了相当程度以后,高下委实难分,我与‘无发叟’万天痴联手,‘通天仙子’池月华与‘不夜城主’韦旭联手,在嵩山绝顶,狠拼七日七夜,斗了百种神功,结果各胜五十!”

端木淑又复笑道:“老太君与‘通天仙子’池月华,‘不夜城主’韦旭等,互起争斗之故,是不是为了‘世外双仙’尊号?”

“玉杖神婆”柳无双点头失笑说道:“当时正为了此事,如今想来委实可笑!”

端木淑故意问道:“既然双方胜负末分,是否分享‘世外双仙’之号?”

“玉杖神婆”柳无双摇头笑道:“我们互相约定,同隐世外,不入江湖,谁还重视那‘双仙’二字?”

端木淑愕然说道:“不对,不对,老太君虽与‘青城无发叟’万天痴老前辈,同隐江湖,但‘通天仙子’池月华与‘不夜城主’韦旭,却怎的仍以‘世外双仙’之号,妄自夸耀!”

“玉杖神婆”柳无双闻言,脸­色­微变,目注端木淑问道:“端木姑娘,你怎样知道池月华与韦旭,仍以‘世外之仙’之号,妄自夸耀?”

端木淑笑道:“老太君虽然深隐‘峨眉’,但总该听说广西勾漏山鬼影峰中有处‘黑地狱’!”

“玉杖神婆”柳无双点头说道:“我听说过,主持人是不是‘黑心张良’司马庸,与‘幽冥主宰’邝无畏?”

端木淑道:“老太君大概还不知道‘黑心张良’司马庸就是‘不夜城主’韦旭的师侄!”

“玉杖神婆”柳无双“哦”了一声。

端木淑又复说道:“幽冥主宰邝无畏,黑心张良司马庸因行为过于毒辣,深招武林豪侠之忌,遂定于五五端阳,在‘勾漏山鬼影峰黑地狱’中,邀约举世群豪一会,此会并系由‘不夜城主’韦旭,及‘通天仙子’池月华亲自主持!”

“玉杖神婆”柳无双听得眉头一挑说道:“居然有此怪事,池月华与韦旭,怎会违背当年誓约,重出江湖?”

端木淑见“玉杖神婆”柳无双犹有不信之意,正在设想如何进说词。

谁知柳春霆之母柳三娘,却在一旁说道:“启禀老太君,近来武林间的怪事太多,我也听得一桩怪得不能再怪之事,若非端木姑娘提起,真还不敢禀告老太君呢。”

“玉杖神婆”柳无双闻言,目注柳三娘讶然问道:“你听见了甚么怪到不能再怪之事?”

柳三娘笑道:“近来川中武林人物盛传‘峨眉玉杖神婆’与‘青城无发叟’,要于除夕之夜,到‘哀牢山神魔谷’,与‘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相会,共商集合西南武林­精­英,参与明年五五端阳,在‘广西勾漏山黑地狱’中举行的天下豪雄大会之事!”

“玉杖神婆”柳无双苦笑说道:“这种谣言,却是从何说起?”

柳三娘笑道:“更妙的是竟有人说亲眼看见老太君与‘无发叟’万天痴,在‘青城山葛天坪’畔出现,并向‘哀牢魔谷’四大神魔中号称‘文魔’的辣手才人石不开,声言于除夕之夜,去往‘神魔谷’与‘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相见!”

这几句话儿不但听得“玉杖神婆”柳无双连连苦笑摇头,连端木淑也觉得不可思议!

那位褚吟雪姑娘,秀眉微蹙,想了一想说道:“照三阿姨这等说法,定是有人假冒老太君,及‘无发叟’万天痴前辈!”

“玉杖神婆”柳无双手中玉杖一顿,沉声说道:“这件事儿太怪,不能不查!”

褚吟雪一旁陪笑说道:“老太君,让我和我春霆表哥,走趟‘哀牢山神魔谷’,查查是谁如此大胆……”

“玉杖神婆”柳无双摇头说道:“我派你与你春霆表哥,同往‘青城山葛天坪’问问‘无发叟’万天痴,知不知道这种怪事?”

褚吟雪闻言,虽然微觉失望,但也只好含笑应命!

“玉杖神婆”柳无双又向端木淑笑道:“至于‘哀牢山神魔谷’方面,我想奉请端木姑娘一行,你只要从‘无发叟’万天痴手中那把扇儿之上,便可以分辨出是真是假!”

端木淑含笑问道:“请问老太君,‘无发叟’万天痴万老前辈所用的是甚么扇儿?”

“玉杖神婆”柳无双笑道:“他用的是把­阴­沉竹雕花的­精­致折扇!”

端木淑又复问道:“是不是在竹质,或所雕花纹上,可以辨出万老前辈的身份真伪?”

“玉杖神婆”柳无双摇头笑道:“不是从折扇骨辨别,是要在扇面两旁的书画之上,加以判断!”

端木淑闻言,颇感兴趣地,含笑问道:“那扇面两旁书画,定是罕世难逢的古人名作!”

“玉杖神婆”柳无双摇头笑道:“端木姑娘又猜错了,‘无发叟’万天痴所用扇面两旁书画,不是古人名作,而是我的庸劣手笔!”

端木淑只知“玉杖神婆”柳无双武学绝世,如今听说她兼­精­翰墨,心中自然越发钦佩!

“玉杖神婆”柳无双笑道:“我先把我写的字儿,念给端木姑娘一听!”

话完,便即吟道: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

玉界琼田三万倾,着我崖舟一叶!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

表里俱澄澈,

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应念岭表轻年,孤光自照,

肝胆皆冰雪,

短发萧疏襟袖冷,稳泛沧溟空阔。

尽吸西江,细斟北斗,

万象为宾客,

叩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端木淑听完笑道:“这是于湖张孝祥过洞庭所作的‘念奴娇’词。”

“玉杖神婆”柳无双点头笑道:“我写这首词儿之时,把‘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之中的‘一’字,误书‘半’字,端木姑娘便从这一点以上,亦可辨出‘无发叟’万天痴的真伪!”

端木淑笑道:“于湖此词,只重气象豪雄,对于用音用字,并未过分讲究,真实老太君把‘一’字书成‘半’字,似较原作更觉工稳!”

“玉杖神婆”柳无双见端木淑对词章一道,亦颇娴热,立论更甚­精­到。

也自暗暗赞美地,微笑说道:“我不过粗通翰墨,哪里敢妄改前贤佳作!只是一时笔误而己!这首‘念奴娇’,字体系作瘦金,端木姑娘少时不防再看看我的其他拙书,俾便到目即知真伪!”

端木淑点头领命,又向“玉杖神婆”柳无双含笑问道:“老太君在折扇另一面上所作画儿,有没有甚么特殊之处?”

“玉杖神婆”柳无双笑道:“那画上更有讲究,我画的是幅‘群蜂戏蕊图’,中央一朵盛开芙蓉,四外无数蜜蜂,飞翔欲下,但却无任何一只,飞落花上!”

端木淑心思极为细密,听得略为起疑,发话问道:“请问老太君,那朵芙容花四外的蜜蜂,共有几只?”

“玉杖神婆”柳无双笑道:“端木姑娘问得细心,共有七十二只!”

端本淑灵机一动,脱口笑道:“端木淑斗胆妄加猜测,这七十二只蜜蜂飞翔姿态,可能各有其妙,只只不同!”

“玉杖神婆”柳无双脸上微现惊容,目注端木淑点头道:“端木姑娘猜得不错,那些蜜蜂的姿态方位,确实无一相同。”

端木淑笑道:“这幅画儿,可能不仅是老太君的丹青妙技,并有关一种威力­精­妙的神奇武学!”

“玉杖神婆”柳无双闻言,失声说道:“端木姑娘真个绝世聪明,无怪向不收徒的‘海云庵主’一清大师,竟把你选作她的衣钵传人!我那幅‘群蜂戏蕊图’,画的正是‘无发叟’万天痴生平最得意的‘乱飚芙蓉七十二式’!”

端木淑笑道:“晚辈查明在‘哀牢山神魔谷’中与‘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见面的‘世外双仙’真伪以后,是否仍回此处,禀告老太君?”

“玉杖神婆”柳无双摇头笑道:“不必再烦你来此,到了除夕夜,我命三娘也往??哀牢魔谷’一行,与端木姑娘会合,并对假冒我身份之人,略加惩戒便了!”

说完,便把端木淑延入内室!

内室中,除了躺在榻上,将息内伤的柳春霆以外,只见四壁满悬书画,而书画尽是“玉杖神婆”柳无双亲笔所作!

“玉杖神婆”柳无双叫了一声“霆儿”,温颜笑道:“这位端木姑娘,是‘南海普陀海云庵主’一清大师的衣钵传人,她师伯一静神尼,更与我是生平执友,故而彼此误会之事,不许你再计较了!”

柳春霆躺在榻上,苦笑说道:“­奶­­奶­,她若早告诉我,她叫端木淑,是‘海云庵主’一清大师弟子,我也不会施展‘南明离火神功’……”

话犹未了,“玉杖神婆”柳无双便自叱道:“霆儿还敢多口,我若不念你身受内伤,定要惩罚你在未明敌情以下,妄用‘南明离火神功’之罪……”

说到此处,转身向端木淑笑道:“端木姑娘,这四壁所悬书画,均是我闲来遣闷之作,你如今只要对我瘦金体书,略为过目,等到‘哀牢魔谷’之中,便可辨别‘青城无发叟’万天痴的身份真伪了!”

端木淑闻言,遂对壁间书画,凝神细看。

褚吟雪姑娘向柳春霆笑道:“春霆表哥,­奶­­奶­要派我们去趟‘青城山葛天坪’呢!”

柳春霆因“玉杖神婆”柳无双轻易不许家人,远离“峨眉”,闻言自然又惊又喜的大出意外。

褚吟雪遂把外室所闻“玉杖神婆”及“无发叟”.出了双包怪事等情,向他细说一遍。

端木淑见此行目的,已然达到,遂向“玉杖神婆”柳无双,柳三娘,及柳春霆,褚吟雪等告别。

“玉杖神婆”柳无双也不再留,一面亲身把端木淑送出茅舍,一面含笑说道:“端木姑娘,你见了令师与令师伯后,替我问好,请她们也于明年五五端阳,到‘勾漏山黑地狱’中一会,以叙多年阔别!”

端木淑凄然答道:“晚辈忘了禀告老太君,我师伯功德圆满,业已西飞示寂!”

“玉杖神婆”柳无双“阿”了一声,满面惊惜之容,长叹说道:“武林旧友,又少一位,但你师伯得证真觉,也未尝不是可喜之事,端木姑娘,且向令师驾前,代我问候便了!”

端木淑躬身一礼,辞别这位归隐已久的前辈奇人,便往“哀牢魔谷”赶去!

赶到“哀牢’,尚未进入“神魔谷”时,端木淑便已遇上怪事!

当地是座小小峰头,端木淑正在峰上行走,忽然听得峰侧人语之声,并隐隐似有“世外双仙”“通天仙子”等称谓。

端木淑不禁好奇心起,悄悄掩到峰头,往下一看,只见峰下十一二丈之处,是片小小平坡,平坡以上,站着二男二女。

面北背南的一男一女,女的白发飘萧,年龄甚大,手中拄着一根绿­色­玉杖,竟与端木淑在“峨眉”所见“玉杖神婆”柳无双有些相像!

男的则身躯略矮,大腹便便,童山濯濯,身穿灰­色­长衫,手中持着一柄折扇,看去约有六十来岁光景。

面南背北的一男一女,全是三十来岁的年轻人物,男的道装,女的则衣着全红,姿­色­颇艳,但眉目之间,却略嫌蕴有狠辣荡逸之气!

端木椒看得心中一动,暗想那手持绿­色­玉杖的白发婆婆,可能便是假冒“玉杖神婆”柳无双名号之人,秃顶老叟也可能便是冒牌货­色­的“无发叟”万天痴,但这从来末曾见过的一男一女,却又是甚么来历?

心中正在怀疑,忽听那位白发婆婆对道人及红衣女子,发话问道:“你们认为谁是‘世外双仙’?”

红衣女子格格笑道:“那还用问,自然是‘北海通天阙’的‘通天仙子’池月华,与‘蓬莱不夜城主’韦旭!”

秃顶老者笑嘻嘻地问道:“你们可曾见过‘不夜城主’,与‘通天仙子’?”

红衣女子摇头笑道:“我妹子是‘通天仙子’池月华‘通天阙’内的第一红人,我却尚与池仙子缘悭一面,但明年五五端阳的‘黑地狱大会’以上.便可得一睹轻易难见的‘世外双仙’风采!”

秃顶老人笑道:“你们两位怎样称谓?你妹子又是哪个?”

红衣女子笑道:“西南及中原一带,可能对我们陌生,但在白山黑水间,我们却还小有名头.与‘冷面天王’彭炜,并称辽东三怪!”

手持绿­色­玉杖的白发婆婆,“啊”了一说道:“你们是‘火娘子’侯燕,与‘水道人’孔一清!”

“火娘子”侯燕点头笑道:“你猜得不错,我妹子便是‘雪衣罗刹’侯鹰!”

“水道人”孔一清向秃顶老人及白发婆婆含笑问道:“你们两位盘问了我们大半天,也该自己报个名儿!究竟是西南道上的甚么人物?”

白发婆婆笑道:“我们是听见你们谈话中提到‘世外双仙’,才特加动问!”

“火娘子”侯燕“咦”了一声问道:“难道你们也与‘世外双仙’有甚关系?”

秃顶老人笑嘻嘻地道:“我们才是真正的‘世外双仙’!”

“火娘子”侯燕与“水道人”孔一清闻言,均以一副惊诧中微带不信的眼神,向白发婆婆,及秃顶老人,凝注打量!

白发婆婆微顿手中碧绿玉杖,含笑问道:“辽东三怪在武林中的名头,也不算小,难道你未曾听说过‘世外双仙’名号,有‘东北’‘西南’之别?以及‘青城山葛天坪’的‘无发叟’万天痴,与‘峨眉翠云岭’的‘玉杖神婆’柳无双吗?”

“水道人”孔一清微退半步,失惊问道:“你们便是‘玉杖神婆’柳无双与‘无发叟’万天痴吗?”

秃顶老人手抚秃顶,含笑说道:“我这秃顶,与柳老婆婆的手中玉杖,便是绝好标记,‘世外双仙’既有‘东北’‘西南’之别,这‘哀牢山’地属‘西南’,故而万天痴才说我与柳老婆婆是真正的‘世外双仙’!”

端木淑在峰顶闻言,便知下面这位自称“无发叟”万天痴的秃顶老人,定然个冒牌货­色­!

因为真的“玉杖神婆”柳无双,自己已然见过,峰下这位无疑是假。

秃顶老人既与“假玉杖神婆”,沆瀣一气,则身份真伪,不问可辨!

这时“火娘子”侯燕,忽然向秃顶老人及白发婆婆,摇头冷笑道:“你们到底是何人物?为何要假冒‘无发叟’万天痴,与‘玉杖神婆’柳无双之名?”

白发婆婆怒声叱道:“侯姑娘请谨慎发话,你怎说我们是假名号?”

“火娘子”侯燕冷笑道:“我们在‘长白山销魂谷’内,早就听得‘玉杖神婆’柳无双与‘无发叟’万天痴,均归道山……”

白发婆婆一阵森森冷笑,截断“火娘子”侯燕的话头说道:“常言道‘耳闻不如目见’,你们倒把耳闻之事,当做是真,目见之事,当做是假!”

说到此处,语音略顿,转对秃顶老人含笑说道:“万老大,名头可以假冒,功夫不能假冒,我施展的‘南明离火神功’,你施展‘天罡扇风’,让东北道上的武林朋友,见识见识!”

话完,俯身拾起一块质地极坚的鹅卵石来,在左掌中略捏即扬,便自化做极细石粉,纷纷坠落!

秃顶老人见状笑道:“柳老婆的‘南明离火神功’,碎石如粉.威力未减当年!我的‘天罡扇风’却荒疏已久,恐怕大非昔日在嵩山绝顶,与‘不夜城主’韦旭,‘通天仙子’池月华恶斗七日七夜之时可比的了!”

白发婆婆笑道:“万老大不要装腔作势,我知道你在‘青城山葛天坪’朝夕­精­研,‘天罡扇风’,只有比前更见­精­妙!”

秃顶毫人微微一笑,展开手中折扇,向一块巨石以上,漫不经心地,连扇三扇!

端木淑在他展扇之时,自峰顶瞥见扇上果然一面是书,一面是画,但所书所画,究系何物,则无法看得清楚。

三扇扇过,巨石依然完好无恙!

“火娘子”侯燕名列“辽东三怪”,是白山黑水间的出类拔萃好手.见状微吃一惊,略凝真气,向那方被秃顶老人用扇扇过的巨石,张口吹去!

说也奇怪,那方巨石看去虽然完好,其实面上一层早成碎粉,经“火娘子”侯燕运气一吹,立即变成一片蒙蒙白雾,巨石也骤然小了不少!

端木淑看得好不诧异,暗想这两个冒充“无发叟”万天痴,“玉杖神婆”柳无双的秃顶老人及白发婆婆,到底是何来历?竟有这好武功,火候之深,似非自己所能企及?

端木淑在崖上心惊,“火娘子”侯燕与“水道人”孔一清等“辽东三怪”,在崖下也大感意外!

孔一清稽首当胸,念了声“无量佛”号说道:“原来‘峨眉玉杖神婆’与‘青墟无发叟’,不曾仙去,尚在人间,请恕贫道孔一清,与三妹侯燕,有所失礼!”

秃顶老人哈哈笑道:“我想麻烦孔朋友及侯姑娘一件事儿!”

“水道人”孔一清含笑道:“万老前辈有话请讲!”

秃顶老人向“火娘子”侯燕微笑道:“侯姑娘的令妹‘雪衣罗剃’侯鹰,既是‘北海通天阙’门下的第一红人,则请侯姑娘与孔朋友,代我转达一句话儿,就说‘峨眉山翠云岭’的‘玉杖神婆’柳无双,及‘青城山葛天坪’的‘无发叟’万天痴,敬请‘通天仙子’池月华,‘不夜城主’韦旭,于明年五五端阳,在‘勾漏山黑地狱’中,再绩二十年前嵩山绝顶未了之会!”

“火娘子”侯燕点头笑道:“晚辈定当效劳,这样一来,明年五五端阳的‘黑地狱大会’之上,添了‘西南世外双仙’,与‘东北世外双仙’对垒,简直是热闹无比,好看煞人!”

说完,便与“水道人”孔一清,向秃顶老人及白发婆婆,施礼告辞而去!

秃顶老人等这“辽东双怪”去后,向白发婆婆说道:“这两人年岁虽然不高,却均有一身上好功力,仗以成名的水火之技,尤其妙绝人寰,忽在此处现身,可见魑魅四出,群魔乱舞,明年五五端阳的这场武林浩劫,是无法避免的了!”

白发婆婆手中玉杖微顿,含笑说道:“常言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又道是:‘吉凶前定,在劫难逃’,我们只宜各作准备,到时卫道降魔,却空发感叹则甚?我还有事,必须先行一步,彼此于除夕之夜,在‘神魔谷’中,再相见吧!”

语音了处,玉杖微点,“叮”的一声脆音,身形平飞数丈,望那西南峰下,极其美妙地飘然落去!

秃顶老人含笑抱拳,送那白发婆婆去后,凝望空中舒卷白云,似有所想?

想了片刻,俯身拾起一块鹅卵石来,合掌猛力一搓,把鹅卵石也已搓成碎粉,但其中免不了尚有几块未曾搓碎的较大石粒!

端木淑从这一点以上,便看出若论掌上功力,秃顶老人似乎要比白发婆婆微差一筹?

白发婆婆既是冒牌人物,则武功更弱的秃顶老人,自然必非“无发叟”万天痴,同样也是一位假货!

但想到此处,疑念又生,因为他见了这秃顶老人适才表演的“天罡扇风”.却又高明绝伦,绝非寻常人物所能练就!

真假难明,疑思难释之下,墙木淑灵机忽动,遂轻启珠喉,在峰顶温声唱道: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

玉界琼田三万顷,着我扁舟一叶,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

表里俱澄澈,

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应念岭表轻年,孤光自照,

肝胆皆冰雪!

短须萧疏襟袖冷,稳泛沧溟空阔。

尽吸西江,细斟北斗,

万象为宾客,

叩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这首“念奴娇”,是张孝样的“于湖词”,也是“玉杖神婆”柳无双为“无发叟”万天痴在扇头所写!

果然峰下那位秃顶老人,听得歌声以后,便即仰脸向峰头笑道:“峰上作歌的是哪位姑娘?可否请下一会!”

端木淑闻言,存心炫露,遂以一式“天外飞仙”身法,轻灵美妙无比地,飘坠十丈,点尘不惊,俏生生地的落在秃顶老人面前!

秃顶老人着实想不到端木淑能有这高武功,更为她绝代风华的人品所惊。

微退半步,目光上下一扫,呵呵大笑道:“想不到,想不到,我真想不到武林中出了这多年轻好手,姑娘尊姓芳名?好轻功,好品貌,比方才那位‘火娘子’侯燕,又自强得多了!”

端木淑因见对方曾经显露“天罡扇风”那等绝世身手,知道不论真假,也必是前辈人物,遂不敢傲慢,执礼甚恭地,含笑答道:“晚辈端木淑,老人家何故相呼?莫非你也喜欢那阕张孝祥的‘念奴娇’吗?”

秃顶老人笑道:“这阕念奴娇气象豪迈,是‘于湖词’中的代表作品,我曾请人书在扇头,自然极为爱好!”

端木淑趁机笑笑道:“老人家可否借观尊笔?”

秃顶老人含笑点头,把手中折扇递过!

端木淑扇才按过,便自一惊,因为小小一柄折扇,居然入手极沉,则扇骨分明是“­阴­沉宝竹”所制!

扇一打开,更是骇然,其上所书念奴娇,不仅把“一”字写成“半”字,那笔­精­绝瘦金法书,显然也是曾在峨眉鉴赏过的“玉杖神婆”柳无双的亲笔!

秃顶老人见端木淑面有惊容,含笑问道:“端木姑娘为何惊奇?是认为这笔瘦金法书,写得­精­妙.还是看出扇骨是剑削不断,入火不焚的‘­阴­沉宝竹’?”

端木淑一面翻转折扇,一面答道:“扇骨既属不世珍奇,字体也是芸窗绝艺,晚辈可谓大开眼界了!”

折扇反面,也与“玉杖神婆”柳无双所说丝毫无错,画的是幅“群蜂戏蕊图,中间一朵盛开芙蓉,四外无数蜜蜂,神态各异地,飞翔欲下!

秃顶老人见她看罢,遂含笑伸手。

端木淑不能不还,只得恭敬递过,含笑问道:“老前辈此扇,真是罕世异宝!”

秃顶老人微笑道:“端木姑娘过誉,这扇骨确甚珍贵,法书也属上乘,画笔亦不算差,但‘群蜂戏蕊图’的题材,却未免有些俗气!”

此时端木淑心中,疑云更浓,因为倘从这秃顶老人所用折扇看来,竟是真的‘无发叟’万天痴!

但眼前人物,若是“世外双仙”之一,怎会认不出那位冒充“玉杖神婆”柳无双的白发婆婆,是位假贷,而不加以追究?

想到此处,端木淑为了解除心中疑思,遂向秃顶老人,含笑问道:“老前辈,端木淑适才不曾细看,扇上那幅‘群蜂戏蕊图’中的蜜蜂之数,可是七十二只?”.

秃顶老人闻言失惊,目注端木淑问道:“端木姑娘,你适才持扇时,不过略一注目,难道竟能数清了扇上所画的‘蜜蜂之数’?”

端木淑含笑道:“晚辈并无走马观花之能,我是由那朵芙蓉花上发生联想,猜出蜜蜂之数,应该是七十二只!”

秃顶老人越发惊奇地问道:“姑娘会在那朵芙蓉花上,发生甚么联想?”

端木淑答道:“我想起了老前辈的惊世绝学‘乱飚芙蓉七十二式’!”

秃顶老人微退半步,目光再度打量端木淑,摇头说道:“端木姑娘,当世中知道老夫所擅身法,名叫‘乱飚芙蓉七十二式’之人,委实不多!以你年龄……”

话犹未了,远远传来一声宛如鹰凤般的长吟。

秃顶老人蓦然一惊,立向端木淑说道:“我老友有事相召,必须赶去,端木姑娘倘若有暇,不妨在除夕之夜,到‘神魔谷’中一会!”

话音一了,身形微晃,便似只巨鹰般的贴地平飘三丈有余,落往峰下不见。

端木淑认得这种不蹲不跃,未见丝毫作势,便贴地平飘三丈有余的身法,叫做“达摩渡海”,非有绝顶功力,无法施展,当世中真还未见几人,能够擅此!

目睹对方功力,端木淑益发起疑,对这“世外双仙”,到底谁真谁假之事,感觉一片迷离.无法判断!

因为峨眉“翠云岭”中所见“玉杖神婆”柳无双,绝不会假,则适才所见白发婆婆,自然绝不会真!

秃顶老人既认不出冒牌货­色­的白发婆婆,应该就不是真正的“无发叟”万天痴。

但他手中这柄­阴­沉竹折扇,却为何又与“玉杖神婆”柳无双所告诉自己的各种情形,一般无二?

端木淑在疑思万端,难于解释之下,只得极为武断地认为人是假人,扇是真扇,­阴­沉竹折扇可能是秃顶老人自“无发叟”万天痴处,设法偷得!

想出了这种理由,端木椒便提气转身.也自试用“达摩渡海”身法,往前飘去!

这一飘,只飘了两丈六七远近,显然比那秃顶老人随意飘出三丈有余的功力,要打上一个八折光景!

端木淑微觉不服,提足真气再度施为.但很难贴地飘出三丈以上!

她秀眉略剔,哼了一声,索­性­俯身拾起一块鹅卵石来,凝足师伯一静神尼所传的“小诸天雷音掌力”,双掌合石,猛力一搓。

谁知这种鹅卵石的质地,委实太坚,端木淑仅能搓成一把小小石块,慢说比不上白发婆婆碎石如粉的罕世功力,就是与那秃顶老人相较,亦复微有不逮!

经过这两次试验,端木淑心中确定了白发婆婆的功力,高于秃顶老人,而秃顶老人的功力,又复高于自己!如此情形以下,端木淑好不吃惊,想不透哪里会有武功这等高明的人物,来冒充“峨眉玉杖神婆”,及“青城无发叟”!

端木淑正在疑云满腹,无法解释之际.忽然听得自己适才所立的小峰头,传下一声森森冷笑!笑意虽冷,笑声却脆,分明是个妙龄女子所发!

端木淑抬头一看,不禁愕然失惊,只见自己与谷家麒均渴欲相寻的水中萍,正俏生生地,在峰顶临风独立!

这种无意奇逢,使端木淑由惊转喜,含笑叫道:“水姑娘,我和我谷世兄,正愁无处找你,想不到在这‘哀牢山’中,竟会与你相逢,请下来一谈好吗?”

水中萍哂然一笑,飘身飞坠,冷冰冰地问道:“我对你究竟怎样称呼?应该叫你岳悲云,还是叫你端木淑?”

端木淑觉得水中萍的语气冷,神情冷,两道目光,更是森冷如刀,不禁微起戒心地,含笑说道:“姓名不过是个身外符号而已,水姑娘爱怎样称谓,便怎样称谓好了。”

水中萍秀眉一挑,冷然说道:“端木淑.你的命儿真长,怎的未曾死在我的‘天星神钉’以下?”

这几句话儿.问得端木淑只有苦笑连连,不知道应该怎样答话?

水中萍伸手肩头.微轧剑把。

一阵清越龙吟起处,把那柄业经“天狼秀士”罗三恨通体淬以剧毒的“太阿剑”,掣在手中.向端木淑冷冷问道:“端木淑,你认不认得这柄宝剑?”

端木淑对于水中萍极端容忍,任凭她言语神情如何傲慢无礼,均决心不予计较,依然含笑说道:“这柄宝剑,有点像是我在巫峡江中所得的‘太阿剑’,但光芒­色­泽又似微异!”

水中萍听端木淑居然看出“太阿剑”的光芒­色­泽,与前有异,不禁微吃一惊,杀心暗起,脸上神­色­反倒显得略为和蔼地,点头说道:“你看得不错,这柄剑儿正是‘太阿剑’!”

端木淑闻言,讶然说道:“这柄‘太阿剑’,怎会到了水姑娘的手内?

第二十回扑朔迷离浑难辨

水中萍笑了一笑说道:“你先看看这柄剑儿,是否原物再说!”

话完,便把这柄通体皆毒.触手即可使人饮恨黄泉的“太阿剑”,掉转剑柄,向端木淑递去!

端木淑虽对水中萍略具戒心,却怎会想到这柄“太阿剑”上,业已满淬剧毒,遂含笑伸手,欲待接取!

水中萍见情敌即将中计,不禁心头一喜,妙目中­射­出两道狠辣光芒,娇颜上也浮现了一丝­阴­险笑意!

但冥冥上苍,竟似果有威灵!

端木淑在即将接触剑柄之际,忽然心头一动,含笑缩手!

水中萍见状,颇出意外地,蹙眉问道:“端木淑,你为何不接此剑?”

端木淑含笑道:“我已认出这柄剑儿,正是我得自‘巫峡’的春秋神物‘太阿剑’,水姑娘既然喜爱,我就送你了吧!”

她因对于水中萍决心竭力容忍,委曲求全,竟甘以武林人物梦寐难求,视如拱璧的春秋神剑相赠!但也就由于这一念之移,等于从枉死城中,捡回了一条­性­命!

水中萍也想不到端木淑竟会这等慷慨,闻言微愕问道:“你曾经险些死在我的‘天星神钉’以下,应该恨我入骨,怎的还肯将这柄罕世难求的宝剑,送给我呢?”

端木淑故意加以安慰地.含笑说道:“勾漏山鬼影峰腰之事,是人情之常,换了我是你时,或许也会如此,故而只要你不恨我,我决不会对你记恨,最想理的是我们与谷家麒三人.和好如初,共同……”

这一番话儿,果然听得水中萍心头微觉温馨,天良略现!

但这被端木淑大仁大义所激发的些许天良,毕竟抵不过所服“天狼秀士”罗三恨独门秘药“天狼变心丸”的药力!故而那点天良,只是昙花一现般的瞬即幻灭,仍以一副­阴­沉沉的脸­色­,凶狠狠的目光,截断端木淑的话头说道:“我与你已经没有和好可能!”

端木淑讶然问道:“为何没有可能?”

水中萍反向端木淑沉声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柄‘太阿剑’怎会到我手内?”

端木淑微笑说道:“我既已决心送你,便不必问你如何到手的了!”

水中萍冷笑说道:“恐怕你不得不问,因为这柄剑儿,是我从死鬼阮清泉的手中夺得!”

端木淑因这柄“太阿剑”,原是交与阮清泉保管,故对“手中夺得”之语,并不觉异,但听了“死鬼”二字,却不由大吃一惊。

目注水中萍问道:“水姑娘,你说甚么?难道阮清泉老爷子,已遭不幸?”

水中萍故意激怒端木淑,遂实话实说地,狞声笑道:“我因恨你入骨,曾经跑到‘邛崃幽谷’,放了一把火,烧去了你的‘邛崃山寨’!”

端木淑含笑道:“烧掉最好,免得我再费­精­神,加以遣散!”

水中萍见她毫不动怒,遂又目闪凶光,冷冷说道:“阮清泉突见火从天降,自即翻上峭壁寻人,我遂骗过他的‘太阿剑’来,再把他推落百丈峭壁!”

端木淑静静听完,不仅仍未动怒,反倒目注水中萍,嫣然失笑!

水中萍被她笑得莫测高深,柳眉双蹙问道:“阮清泉与你同列‘邛崃三绝’,他已被我害死,你还笑些甚么?”

端木淑摇头笑道:“水姑娘.你不必枉费心机地,编造了这些谎话,却哪里能够瞒得过我?”

水中萍见自己句句实言,端木淑却认系谎话,不由苦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所说的不是真实之言?”

端木淑笑道:“水姑娘,令师‘冷香仙子’聂冰魂,誉满武林,威震天下,你既是名门正派弟子,自然不会倒行逆施!你或因谷家麒之事,对我痛恨,却怎会迁怒到阮清泉身上?对他那等年迈长者,暗下毒手!”

这一番话儿之中,满寓江湖正义,饶是水中萍已为“天狼变心丸”药力所迷,灵明不朗,也不禁听得通身汗下,心头狂跳地,狠狠瞪了端木淑几眼,蓦地收回“太阿剑”,纵身飘落峰下,回头疾驰而去!

端木淑不知水中萍这种行动.是因被自己一番话儿,暂时激发天良,内疚太深地,羞惭而去,故而犹自高声叫道:“水姑娘慢走……”

一面发话,一面正欲随后追踪,忽然听得远远有个苍老口音说道:“端木姑娘,不要追她!”

端木淑闻声之下,不由大惊,因为这苍老口音,正是阮清泉所发!

果然三丈来外的峰角后,转出了阮清泉的身形,端木淑飘身纵过.疑团难释地,急急问道:“老爷子,到底怎么回事?水中萍说是曾经放火烧了‘邛崃大寨’并夺走‘太阿剑’,把你推下了百丈峭壁!”

阮清泉苦笑几声,点头说道:“她说的全是实话!”

端木淑大感意外地,颤声问道:“此事详情到底如何?她本来是位名门正派的光明侠女,怎……怎……会变得如此狠毒?”

阮清泉遂把水中萍在“邛崃幽谷”纵火之事,向端木淑祥说一遍,说完苦笑道:“我中她掌力,跌下了峭壁以后,极其侥幸地,顺手拉在一根山藤,才逃过粉身碎骨之惨!但事后寻思,水姑娘昔日为人光明,门户又正,怎会突然变得如此狠毒?委实令人难解!遂千万方百计地,查出她的行踪,追寻至此……”

端木淑听到此处,蹙眉说道:“老爷子,既然如此,你适才为何阻止我不去追她?如今海角天涯,鸿飞冥冥……”

阮清泉接口说道:“我知道她栖身所在!”

端木淑问道:“难道她就住这‘哀牢谷’内?”

阮清泉点头说道:“水中萍住在‘哀牢魔谷’,好似与‘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及‘文武卜赌’四大神魔,极为投契!”

端木淑讶然说道:“水中萍会与公孙大寿等人投缘,确是怪事!”

阮清泉问道:“端木姑娘,自你前次来此以后,我足迹未曾稍离‘邛崃’,故对外间各事,懵无所知,你总应该知道水中萍为何变得如此狠毒?及极为恨你!”

端木淑脸上一红.遂把谷家麒与自己互相爱好,致使水中萍妒嫉之事,细说一遍。

阮清泉静静听完,愕然说道:“倘若如此,则事情便怪到不可思议地步!”

端木淑问道:“老爷子此话怎讲?”

阮清泉答道:“因为谷家麒也住在‘神魔谷’中,并与水中萍神情亲热得好似夫妻一样!”

端木淑闻言,脸上浮上一丝微笑!

阮清泉以为端木淑听得谷家麒与水中萍极其亲密,必然不悦,如今见她反倒满面笑容.不禁诧道:“端木姑娘,你为何面有喜­色­?”

端木淑遂把自己一再叮属谷家麒.务须对水中萍恢复以前感情,使其慢慢感化之事说出。

阮清泉听完,略一寻思,摇头说道:“此事恐怕未必如你的意料?”

端木淑微笑说道:“怎会不能?刚才水中萍不是要把那柄‘太阿剑’,还给我吗?”

阮清泉道:“我远远偷窥,见水中萍目光森冷,满腔杀气,恐怕不是真心还剑,而是对你另有图谋!”

端木淑笑道:“老爷子,你不要因为被水中萍害过了一次,便以为她永远迷途难返!须知她本­性­良善,所以变­性­之故,无非为了谷家麒,如今谷家麒与她言归于好,心头怨愤已消,哪里还会把我们视同仇雠,依然狠毒!”

阮清泉叹道:“不移唯上智,难测是人心!端木姑娘虽以一片菩萨心肠对人,但别人可能是以一片鬼蜮心肠对你?”

端木淑笑道:“我们在此胡乱猜测,有何用处?莫如去到‘神魔谷’,把谷家麒悄悄找出,岂不便可知究竟?”

阮清泉点头笑道:“这倒使得,我们前去找谷家麒老弟谈谈再说!”

端木淑遂利用两人同去“神魔谷”的这段途程之中,把别来各种经过,均向阮清泉一一叙述。

阮清泉听完祥细经过,也觉对那“玉杖神婆”柳无双,“无发叟”万天痴的真假之谜,实在无法解释!

两个尚未走到“神魔谷”口,突然听得前面山崖以后,有人纵声歌道:“风雨替花愁,

风雨罢,花也应休,

劝君莫惜花前醉,

今年花榭,明年花榭,

白发人头!

乘兴两三瓯,

拣溪山,好处追游。

但教有酒身无事,

有花也好,无花也好,

选甚春秋?”

端木淑闻得歌声,向阮清泉讶然说道:“老人家,事情真巧,我东方大哥,也在此处!”

阮清泉笑道:“你们在‘罗浮’分手以后,他大概始终与谷家麒在一起,如今既然巧遇,正好把‘峨眉玉杖神婆’‘青城无发叟’等‘世外双仙’,及水中萍等扑朔迷离之事,向他问问清楚!”

端木淑点头微笑,柳腰轻摆,纵上山崖。

果见东方刚正独自抱着一只大酒葫芦.躺在一方大青石上狂饮!

阮清泉随后跟来,见状微笑叫道:“东方老弟!”

东方刚闻声抬头,忽见阮清泉、端木淑同在崖头出现,不禁满面惊愕神­色­!

端木淑飘身纵落,含笑问道:“东方大哥,你大概想不到我会提早离开‘罗浮’?”

东方刚点头答道:“想不到,想不到!”

端木淑笑道:“你大概更想不到我会与阮清泉老爷子,一同来到此地?”

东方刚依然点头答道:“更想不到,更想不到!”

端木淑如今才发现东方刚神情有异,遂讶然问道:“东方大哥,我们久别重逢,你怎的却似不大高兴?”

东方刚脸上一红,嗫嚅说道:“我怎会不高兴?只……只是颇……颇感意外而已!”

端木淑含笑问道:“我谷家麒谷世兄呢?”

东方刚感觉不便作答,浓眉双锁,目注端木淑,赧然说道:“他……他……他……”

阮清泉见东方刚这等神情,不禁诧道:“东方老弟,你怎的如此吞吞吐吐?我好象听说谷家麒就住在‘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的‘神魔谷’内,我们快去找他!”

东方刚目光一注端木淑,播头说道:“端木姑娘,你最好别找他!否则你会伤心一世!”

端木淑讶然问道:“为了甚么?”

东方刚嗫嚅答道:“因为……因为……”

端木淑­性­情本极温和沉稳,如今也不禁被东方的神秘态度,逗得有点发急起来,秀眉深蹙地,顿足说道:“东方大哥,你往日豪气如云,今天说起话来.却怎的这等婆婆妈妈地,毫无丈夫气概?”

东方刚被逼无奈,只好苦笑说道:“谷家麒老弟已与水中萍姑娘结婚,两个并对着那柄‘太阿剑’立下誓言,男不二­色­,女不变心,若有一方违誓,便将死在剑下!”

端木淑想不到谷家麒已与水中萍结婚,闻言之下,也不禁心头微跳,“哦”了一声,勉强定神问道:“他们在何处成礼?大媒及主持人,又是哪个?”

东方刚答道:“他们就在‘神魔谷’内成礼,‘魔外之魔’公孙谷主,及‘铁嘴君平’辛子哲.作为男女大媒,主持人即是‘天狼秀士’罗三恨!”

阮清泉闻言,满面惊容地接口问道:“天狼秀士罗三恨何时又出江湖?他凭甚么身份为谷家麒老弟,及水中萍姑娘,主持婚礼?”

东方刚初见端木淑、阮清泉时,曾经略微勾起天良,但时间一长,天良又为“天狼变心丸”的药力所泯,听完话后,冷笑答道:“天狼秀士罗三恨便是为了他义女水中萍姑娘,才再出江湖!”

阮清泉几乎不敢相信地,皱眉问道:“水中萍姑娘,是‘冷香仙子’聂冰魂的衣钵传人,门户极为正大,怎会成了‘天狼秀士’罗三恨那等凶人的义女?”

东方刚依然冷冷答道:“她自愿拜在‘天狼秀土’罗三恨膝下,谁又曾勉强她来?罗三恨就是以她义父身份,主持这项婚礼!”

端木淑听东方刚这样说法,知道此事竟已千真万确,不禁摇头苦笑道;“水中萍总算还有义父为她主持婚礼,但谷家麒呢?他不该忘了生父之仇未报,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尚陷身‘黑地狱’中!”

东方刚向阮清泉及端木淑,一抱双拳,发话说道:“谷老弟与水中萍姑娘,新婚燕尔,情好甚笃,故而我劝端木姑娘,割断这根情肠,不要再到‘神魔谷’内去找他了!”

端木淑心头一阵黯然,想不出应该怎样说话?

东方刚又复一抱双拳,便自转身走去!

阮清泉讶然问道:“东方老弟,你去哪里?”

东方刚道:“我回‘神魔谷’去!”

端木淑道:“东方大哥,你也住在‘神魔谷’内?”

东方刚点头说道:“我与‘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及‘文武卜赌’四大神魔等,业已结成生死之交……”

端木淑听得一阵心酸,目注东方刚,幽幽问道:“东方大哥,难道我们不是生死之交吗?”

东方刚听了端木淑这两句话,脸上神­色­微变,但旋又目光茫然地,淡淡答道:“邛幽谷已化劫灰,我们的交往,似乎已成过去,我感觉与‘天狼秀士’罗三恨等,颇为投契!”

话完,竟不再理会端木淑、阮清泉,转身而去!

端木淑心中突然感觉一阵说不出来的奇异痛苦,目注东方刚渐消失在松柏泉石之间的雄伟背影,泪珠滚滚而落!

阮清泉轻拍端木淑香肩,摇头笑说道:“端木姑娘,人家不愿意和我们交朋友了,又有甚么办法?你也不必因此过于伤感!”

端木淑本是­性­情中人,情绪上突受如此打击,哪里还止得住目中珠泪?

倚着一株古松,硬咽说道:“老爷子,他……他们怎的均突然……变了另一个人?说话作事,都不合于情理!”

阮清泉被端木淑一言提醒,失惊说道:“端木姑娘,你说得对,他们确实变得太怪了,其中恐怕别有蹊跷!”

端木淑问道:“老爷子认为有甚么蹊跷?”

阮清泉蹙眉道:“因为我想起水中萍所拜那位义父,‘天狼秀士’罗三恨昔年震动江湖的两桩故事!”

端木椒以袖拭泪,在松傍坐下.向阮清泉问道:“老爷子,昔年往事与眼前怪事,难道有甚么关系不成!”

阮清泉道:“可能有些关系,因为昔年那两件事儿,也与我们目前所遇一般的不可思议!”

端木淑闻言,急急说道:“老爷子快讲,是两桩甚么样故事?”

阮清泉道:“多年以前有驰誉武林,身怀绝学的十位高僧,及十位高道,被‘天狼秀士’罗三恨诱入‘野人山群狼谷’内,并突然发觉身重奇毒.武功丧失,真气难提,终于惨绝人寰地,在群狼利吻之下,变作廿堆白骨!”

端木淑听得秀眉一蹙,摇头说道:“这桩故事只说明了‘天狼秀士’罗三恨心机狠辣,及擅于用毒而已,对于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大哥等­性­情大变,举动乖异之事,好像无甚相­干­?”

阮清泉笑道:“端木姑娘不要­性­急,你再听第二个故事!”

端木淑心头紊若乱丝,百感交集,但又不得不强自镇定心神地,静听阮清泉慢慢叙述。

阮清泉深知端木淑适才骤闻意外变故,­精­神刺激颇甚,因欲使她略为平静,遂故意缓缓说道:“天狼秀士罗三恨有家仇人,武功极高,世称‘北岳三贤’!”

端木淑点头说道:“我听得我恩师提过这三位前辈,但好似均已去世,不知是否便死在‘天狼秀士’罗三恨的手内?”

阮清泉道:“天狼秀士罗三恨彼时武功不高,明里无法报仇,遂仗恃于易容之术,化装成另一面目,与‘北岳三贤’中的第二贤,结为好友!”

端木淑冷笑说道:“他大概又想趁隙下毒!”

阮清泉摇头叹道:“罗三恨的报仇方法,毒辣到了极顶,端木姑娘大概意想不到!”

端木淑虽欲得究竟,不加猜测地,摇头说道;“我不必猜了,老爷子请讲!”

阮清泉见她神情已安定,遂略觉安慰地,摇头说道:“罗三恨暗用一种奇异药物,使‘北岳三贤’中的第二贤­性­情大变,事事倒行逆施,甚至将他大哥三弟,一齐手刃!”

端木淑闻言,瞿然说道:“这倒确实与谷家麒、水中萍,及东方大哥等的突然变­性­之事,有些相像了!”

阮清泉继续说道:“罗三恨在大三两贤尸横血泊以后,才替二贤解除奇异药力,恢复本­性­,结果使得……”

端木淑接口说道:“结果大概这位‘北岳三贤’中的第二贤,也就羞惭万分地,自尽谢罪!”

阮清泉点头说道:“端木姑娘猜得不错。如今我们知道‘天狼秀士’罗三恨昔年的两桩故事之后,似可借以推究目前怪事,是否也是他一手造成,及该怎样应付?”

端木淑应声说道:“照老爷子所说这桩故事推测起来,定是‘天狼秀士’罗三恨,在其中大弄玄虚,我们今夜去往‘神魔谷’中一探,也许可以探出几分究竟?”

阮清泉苦笑说道:“虽然‘神魔谷’内.好手如云,但我们若不把这疑团弄破,也委实心中难过的!”

计议既定,两人遂在“神魔谷”左近歇息,准备等到夜深时分,入谷一探!

月朗中天,万籁渐寂,端木淑与阮清泉正待施展绝顶轻功,进入“神魔谷”之际,突见一片参天峭壁之上,有条人影,飘然下坠!

仅从对方那种轻灵无比的绝世身法之上,端木淑便看出来人正是号称“西风醉客”又称“幻影神魔”的武林怪侠南宫漱石!

南宫漱石突在此时此地现身,殊足令人惊异,端木淑遂低低叫了一声:“南宫前辈!”

南宫漱石下壁之际,本未发现阮清泉、端木淑等二人.故而闻声失惊,目光微注,“咦”了一声,笑道:“端木姑娘别来无恙,你怎的如此凑巧地,也到‘哀牢’?难道亦曾听说‘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就是‘黑心张良’司马庸的大师兄吗?”

端木淑闻言,简直惊讶欲绝,愕然问道:“老前辈何来此讯?‘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与‘黑心张良’司马庸,似乎冰炭难窖,他们会是师兄弟吗?”

南宫漱石苦笑道:“他们表面上冰炭难容,实际上则交融水|­乳­,狼狈为­奸­,使我们于‘神魔谷’内,上了一个大当,身中奇毒,几乎把一世英名,断送在‘黑地狱’内!”

端木淑依然不太相信地,蹙眉问道:“老前辈此话有何根据?”

南宫漱石答道:“怎会没有根据?我在参予‘中元鬼节大会,以后,结识了一位‘百晓道人’,彼此共谋十日之醉,听他把过眼烟云的武林旧事,温作长谈,才知公孙大寿与司马庸,竟是亲师兄弟,我不禁豁然悟出昔日在这‘神魔谷’中毒之事,全系公孙大寿和‘­阴­风叟’濮阳赫联合捣鬼,遂特地赶来,想把这­奸­刁无比的‘魔外之魔’,好好惩治一下!”

端木淑听南宫漱石如此说法.遂不得不信地,向阮清泉苦笑说道:“老爷子,事情越来越觉不可思议,‘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与‘黑心张良’司马庸.竟是师兄弟呢!”

南宫漱石接口笑道:“公孙大寿是大师兄,司马庸是三师弟!”

阮清泉笑道:“南宫兄如此说法,当中还应该有个老二!”

南宫漱石点头说道:“这老二可能比老大更刁,比老三更狠!”

端木淑大惊问道:“世上居然有比‘黑心张良’司马庸更狠的人么,他叫甚么名字?”

南宫漱石应声答道:“在他们三师兄弟以内,排行第二之人叫做‘天狼秀士’罗三恨!”

“天狼秀士罗三恨”七字,听得端木淑与阮清泉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南宫漱石见他们这等神情,不禁扬眉问道:“阮兄与端木姑娘,莫非认得这罗三恨吗?”

端木淑摇头说道:“我虽不认得他,却知道这位‘天狼秀土’,正在‘神魔谷’内,大弄玄虚诡计!”

南宫漱石大出意外地,向端木淑问道:“罗三恨居然也在此处么?他弄的是甚么玄虚?”

端木淑把所见所闻的一切不可思议怪事,向南宫漱石详细叙述一遍。

南宫漱石听完以后,闭目深思,半响不语!

阮清泉与端木淑均知道这位武林奇客,智计极高,遂不加打扰.由他慢慢思索。

约莫一盏茶时以后,南宫漱石双目一张,­精­光电­射­地,大笑说道:“有了,有了,我想出一条妙计,叫做‘迷离扑朔浑难辨,玄虚之内弄玄虚’!”

端木淑笑道:“我们头脑简单,莫测高深,老前辈还是把这‘迷离扑朔挥难办,玄虚之内弄玄虚’两句话儿,解释一下才好!”

南宫漱石笑道:“他们既然使‘无发叟’万天痴,及‘玉杖神婆”柳无双,用了‘双包奇案’,我们索­性­使‘双包’变作‘三包’?”

端木淑笑道:“妙极,妙极,老前辈是否打算再化装一位‘青城无发叟’,及一位‘峨眉玉杖神婆’?”

南宫漱石点头说道:“我扮‘无发叟’,你扮‘玉杖神婆’,混进‘神魔谷’去,或许能在他们迷迷惑惑之间,探出一些底细?”

端木淑想了一想,含笑问道:“老前辈这条妙计,固然极好,但是否能够扮得绝无破绽?却是颇费……”

南宫漱石笑道:“端木姑娘放心,我外号便称‘幻影神魔’,擅于幻变各种形相,只要你记得‘青城无发叟’及‘峨眉玉杖神婆’,是甚么模样?便可装扮得一般无二!”

端木淑笑道:“模样我虽记得,但那柄‘群蜂戏蕊’­阴­沉竹折扇及碧绿玉杖,却到哪里去找?”

南宫漱石点头说道:“端木姑娘,你顾虑得颇为周到,但这两样东西,仓卒间确实难求,只好在进谷以后,相机应变便了!”

阮清泉一旁笑道:“你们两位,一个扮作‘无发叟’万天痴,一个扮作‘玉杖神婆’柳无双,却叫我……”

南宫漱石接口笑道:“阮兄不要着急,我们索­性­使对方莫名其妙一些,我把你装扮成‘黑心张良’司马庸,让他大师兄‘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及二师兄‘天狼秀土’罗三恨,吓上一跳!”

端木淑失笑说道:“老前辈这种想法,妙到极处,如此一来,竟成了‘师兄弟聚首哀牢山,错中错大闹神魔谷!”

商议既定,三人遂暂时不入“神魔谷”,相偕只往附近市镇,置办改装用物!

改装完毕以后,已是腊月廿八,端木淑向南宫漱石笑道:“老前辈,我们倒算赶得极巧,那位假扮‘无发叟’万天痴的秃顶老人,便会曾约我于除夕之夜,去往‘神魔谷’中一会!”

南宫漱石含笑道:“此去倘若遇见此人,端木姑娘倒不妨和他祥细谈谈,或有意外收获!”

端木淑一面前行,一面笑道:“我们进入‘神魔谷’后则合在一处行动?或是分头探听?”

南宫漱石笑道:“自然是分头探听,收获较多,行踪也比较容易隐蔽一些!”

阮清泉目光微注南宫漱石,及端木淑二人,含笑说道:“既然分头行动,你们两位最好在身上添样特殊暗号,因为南宫兄的幻形手段太高,不要弄得连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人,成了天大笑话!”

南宫漱石闻言,正在思索。

端木淑却已微笑说道:“阮老爷子放心,我们身上不是已有特殊标志了吗?”

阮清泉愕然问道:“甚么特殊标志?”

端木淑笑道:“我所扮的‘玉杖神婆’柳无双,手中缺少一根碧绿玉杖,南宫老前辈所扮的‘无发叟’万天痴,手中也缺少了一柄上画‘群蜂戏蕊图’的­阴­沉竹折扇,岂非极易辨认?”

阮清泉恍然失声笑说道:“我倒忘了此点,但你们两位业已易于辨认,我却……”

南宫漱石笑道:“阮兄不必添甚标志,因为你所扮的‘黑心张良’司马庸,决不会如此凑巧地,也在这时赶来‘神魔谷’内!”

三人一番说笑,业己走近“神魔谷”,遂等到定更时分,分头入谷,并约好黎明以后,在一处小峰头上相会!

端木淑独自一人,进入“神魔谷”后,心头上不禁产生了一种异样感觉!

因为她想起东方刚所告之言,这“神魔谷”正是谷家麒与水中萍花烛团圆,结为夫­妇­之地!

自己对于谷家麒,除了世交关系以外,彼此情感颇深,但因水中萍与他结识在先,人品风华绝代,武功艺出名门,才起了惺惺相惜之心,力劝谷家麒不可专对自己用情,应该利用以前一段情感,来度化水中萍,使她迷途知返,重归正道,结成一床三好!

谁知曾几何时?情形大变.自己在“潮音洞”学成“小诸天雷音掌法”,恭送师伯一静神尼西归,来到此地以后,居然发现谷家麒忘了亲父“摩云手”谷啸天之仇未报.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尚被困“黑地狱”中,竟在此与水中萍双宿双飞的结为夫归?

她想到此处,不禁有点怀疑起来,暗忖“天狼秀士”罗三恨纵有再大神通,也不致把人­性­完全改变,会不会是东方刚所言不实?

凡事不起疑心则已,只要一起疑心,这疑心往往便会越来越大。

端木淑如今便是这等光景,想到后来,几乎把所闻各语,完全不予置信!

端木淑正在心乱如麻,灵智渐蔽之际。

忽然身后有人叫道:“素因师太,你是要见罗老前辈吗?他已往‘神魔殿’中,与公孙谷主饮酒去了!”

这几句话儿,使端木淑听得先是一惊,后是一喜!

一惊之故,是身后发话之人,正是自己对他又爱又恨又想又怨的谷家麒的口音!

一喜之故,则从后边这几句话儿以内,使自己明白了“玉杖神婆”柳无双是假,是由一素因师太所扮!

端木淑微定心神,先一打量周围,原来自己胡思乱想之下,走到一座建筑在小崖半腰,飞瀑流泉左侧,形势绝佳的­精­雅小楼之前,遂知“天狼秀士”罗三恨定然住在这座小楼以内!

看清周围形势,缓缓回头看去,果见谷家麒独自坐在一座茅亭之中!

端木淑看见谷家麒后,心中又不禁一阵突突乱跳!

谷家麒站起身形,抱拳笑道:“素因师太这晚找罗老前辈有何要事?”

端木淑心中一动,压低嗓音说道:“我方才在‘神魔谷’外,遇见了‘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

谷家麒果然大吃一惊.讶然说道:“这个老魔头忽然跑来则甚?”

端木淑继续低低说道:“南宫漱石不是一人来此,他身边还有一位绝代娇娃,叫做端……”

谷家麒吃惊更甚地,蹙眉问道:“是不是端木淑?”

端木淑点头示意,并冷眼观察谷家麒听得自己到来以后,神­色­上有何变化?

谷家麒想不到端木淑这么快便离开“潮音洞”来寻自己,不禁剑眉双蹙地,自言自语说道:“我已与萍妹完成花烛,姓何必还要寻来?万一双方对面之际.岂不叫我难以忍心下手!”

端木淑听得一阵心酸.知道谷家麒不仅确实已对自己忘情,并在狭路相逢之时,可能还要暗算自己?

无限伤心之下,强自忍耐地,低声问道:“谷家麒认得那端木淑吗?”

谷家麒如今天良已昧,居然摇头答道:“我与她并无深交,只是她对我片面痴缠而已!”

这两句话儿,听得端木淑忍无可忍,银牙紧咬,照准谷家麒颊上,便是一掌掴去!

端木淑的一身武学,原比谷家麒为高,近来学会“旃檀心法”,及“小诸天雷音掌力”以后,进境更大!何况谷家麒又在毫无防范之中,自然挨个正着!

脆生生的一记耳光,打得谷家麒两眼金花,满头星斗,拿桩不住,腾腾腾地连退三步!

这还是端木淑宅心仁厚,未下绝情,倘若用上了“小诸天雷音掌力”,则谷家麒可能便已魂归地府!

谷家麒手抚肿起老高,火辣辣的左颊,惊疑万分,莫名其妙地问道:“素因师太,你这……这……这算何意?”

端木淑此时早已柔肠寸断,芳心欲碎,哪里还愿理他,猛一跺足,便自施展绝世轻功,隐入山崖丛树之内!

谷家麒这一掌挨得确实不轻,眼望端木淑含怒逸去,又不便追问,只得呆立亭中.满怀迷惘!

就在此时,远远传来水中萍的口音,笑声叫道:“麒哥哥,你在想些什么?”

谷家麒回身叫道:“萍妹,我告诉你,端木淑也到‘神魔谷’了!”

水中萍冷笑道:“我遇见她了,差点儿叫她死在我的‘太阿剑’之下!”

话音未了.谷家麒便自苦笑说道:“方才我被素因师太发疯似的打了一掌!”

水中萍讶然说道:“素因师太现在‘神魔殿’中,与我义父,及公孙谷主等人饮酒,怎会跑来此处打你?”

谷家麒越听越觉惊奇说道:“这就奇了,我分明是被素因师太打了一掌,她并告诉我端木淑来此之讯。”

水中萍蹙眉想了一想说道:“这事委实太怪,麒哥哥,我们到‘神魔殿’中,向素因师太问个明白好吗?”

谷家麒也被水中萍说得莫名其妙,遂点头赞同,与水中萍走向“神魔殿”内。

这时“神鹰殿”中,共有五人同坐饮酒,计是“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天狼秀士”罗三恨,东方刚,“铁嘴君平”辛子哲,以及那位被“黑心张良”司马庸密派扮作“玉杖神婆”柳无双的素因师太。

谷家麒、水中萍一入殿中,东方刚首先失惊问道:“谷老弟,你脸上怎的如此红肿?”

谷家麒脸上一红,目光凝注素因师太,无法作答!

水中萍忍不住地,向素因师太问道:“素因师太,我麒哥哥颊上红肿之故,你真不知道吗?”

素因师太越发惊愕地说道:“我怎会知道谷老弟颊上受伤之事?”

水中萍说道:“我麒哥哥说是他在我义父所居小楼之前的‘听泉亭’中,被你打了一掌!”

素因师大尚未答话,“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便已双眉微蹙地,摇头说道:“哪有此事,素因师太根本一直在此饮酒,未曾离开半步!”

谷家麒摇头苦笑说道:“如此说来,难道是我遇见了鬼?”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谷老弟且把当时经过,说来听听!”

谷家麒详细说完经过,听得“神魔殿”内群魔,一齐满腹疑思地,默然无语。

水中萍忽然想起“铁嘴君平”辛子哲的“金钱神课”,遂向他含笑问道:“辛兄,对于这件怪事,何不以你万卜屡验的‘金钱神课’,占上一卦!”

“铁嘴君平”辛子哲闻言点头,忙取出三枚金钱,合在掌中,连摇几摇,往桌上一掷!

水中萍对于辛子哲的金钱神课,最为钦佩,见状含笑问道:“辛兄,卦象之中,如何显示?”

辛子哲目光凝注在那三枚金钱以上,察看盘算了好半天,方自双眉一蹙,缓缓说道:“草化萤,蛹化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是最为复杂微妙的‘混沌难开’卦象!”

“天狼秀士”罗三恨眉头一动,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发话问道:“小弟对于此事,有一种奇特揣测!”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罗二弟智慧如海,我倒要听听你怎样看法?”

“天狼秀士”罗三恨道:“我认为真正的玉杖神婆柳无双,及‘无发叟’万天痴,可能并未仙去,尚在人间,因闻得‘世外双仙’出哀牢之事,而赶到了‘神魔谷’内!”

谷家麒失惊说道:“老人家认为打我一掌之人,是真正的‘玉杖神婆’柳无双吗?”

“天狼秀士”罗三恨点头说道:“只要‘世外双仙’未曾解脱,尚在人间,则我所猜测的,可能八九正确!”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想了一想,也自点头说道:“罗二弟所猜,的确有点道理,也与辛兄所卜‘草化萤,蛹化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混沌难开的卦象相合!”

谷家麒蹙眉说道:“在如此复杂的情势之下,假扮‘无发叟’万天痴的‘云岭秃龙’常伯玉,怎的还不回转‘神魔谷’………”

话犹未了,“神魔殿”外,远远传来哈哈一笑!

水中萍闻声笑道:“说着曹­操­,曹­操­就到,‘云岭秃龙’常伯玉,不是回谷了吗?”

她的话音刚了,“天狼秀士”罗三恨突然目中一闪奇光,向众人低声说道:“诸位注意,暂时莫吐要紧言语,我们先要看清来人究是真正的‘无发叟’万天痴?抑是被公孙大哥驰书请来,冒名顶替的云岭秃龙常伯玉?”

“神魔殿”内诸人,听了“天狼秀士”罗三恨的话后,不禁都变得紧张起来,一齐凝神注目地,看着“神魔殿”口。

就在这肃静无声的一片冷寂之中,“神魔殿”口,出现了一位大腹便便,童山濯濯的灰衣矮身老叟!

这人的神情面目与“云岭秃龙”常伯玉完全相同,只是双掌空空,手中未拿着那柄上绘“群蜂戏蕊图”的­阴­沉竹折扇!

“天狼秀士”罗三恨心细如发,目光如电,早把这些微破绽,看在眼中,记在心内!

秃顶老人一进殿门,便觉情形有异,却步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含笑说道:“公孙大谷主,我们别未多时,诸位怎的以这副目光看我?”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想不到对方有此一问,竟被问得无法作答!

“天狼秀士”罗三恨替公孙大寿解围笑道:“公孙谷主大概是因常兄终日持在手中的那柄折扇,忽然不见,故而有些奇诧!”

这几句话儿,提醒了其余诸人,一齐注视秃顶老人怎样解释?

秃顶老人微笑说道:“那柄扇儿,在我身旁,只是未曾持在手中而已,诸位为何这等关注?”

“天狼秀士”罗三恨因觉得秃顶老人出现的太以凑巧,故而疑念未消地,冷然说道:“常兄的那柄扇儿,既在身旁,何不取将出来,让我们瞻仰瞻仰?”

秃顶老人探手入怀,取出那柄­阴­沉竹折扇,向“神魔殿”内诸人,讶然问道:“我的扇儿在此,如今我要请教诸位,对我这等盘查,为了何故?”

“天狼秀士”罗三恨见秃顶老人取出­阴­沉竹折扇,方知真是“云岭秃龙”常伯玉,不禁脸上微微发热地,含笑说道:“常兄有所不知,方才出了一件怪事,把我们弄得迷惘万分,以致疑心你是真正的‘无发叟’万天痴!”

秃顶老人“哦”了一声说道:“不知是甚么怪事?”

谷家麒把出现了另一位“玉杖神婆”柳无双之事,向“云蛉秃龙”常伯玉细说一遍。

常伯玉听完,目光微扫在座诸人,含笑问道:“集合我们目前人手之力,斗不斗得过真正的‘玉杖神婆’柳无双?”

水中萍秀眉微挑,傲然笑道:“我想‘世外双仙’也未必有甚大了不起,我们目前人手不少,慢说一位‘玉杖神婆’柳无双,就连真正的‘青城无发叟’万天痴,一并到来,又有何惧!”

“云岭秃龙”常伯玉一阵呵呵大笑说道:“水姑娘快人快语,我也认为‘世外双仙’,仅负虚名,若有机缘,真想和那‘无发叟’万天痴斗上一斗!”

话方至此,“­阴­风叟”潜阳赫突自“神魔殿”外匆匆走入!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一见“­阴­风叟”濮阳赫的脸上神情,便知又有蹊跷,不禁皱眉问道:“濮阳兄,你怎的这副神情,莫非出了甚么岔事?”

“­阴­风叟”濮阳赫点头道:“事情的确怪极,我今夜轮值搜查全谷,搜到东北方‘堆玉嶂’下之际,突然发现了一条奇异人影!”

谷家麒接口说道:“我知道这人影是谁!”

“­阴­风叟”濮阳赫讶然问道:“谷老弟,你也有所见吗?”

谷家麒方待答话,水中萍因比较­性­急,业已抢先向“­阴­风叟”濮阳赫问道:“你所见奇异人影,是不是与素因师太同样装束,同样形貌,手中只缺少了一根碧绿玉杖的‘玉杖神婆’柳无双昵?”

“­阴­风叟”濮阳赫听得失惊问道:“水故娘何出此言?难道真的‘玉杖神婆’柳无双,也到了‘神魔谷’吗?”

“天狼秀士”罗三恨极为简略地,告以适才情事,并向“­阴­风叟”濮阳赫问道:“濮阳兄,你所见奇异人影既非‘玉杖神婆’柳无双,可是‘无发叟’万天痴?”

“­阴­风叟”濮阳赫苦笑摇头说道:“我所见奇异人影.委实出于意料,巩怕连罗兄那等智计绝伦之人,也猜想不到!”

“天狼秀士”罗三恨微一思忖,摇头说道:“除了‘玉杖神婆’柳无双,及‘无发叟’万天痴外,我确实无法猜测,濮阳兄且请说出,大家研究研究!”

“­阴­风叟”濮阳赫目光一瞥诸人,缓缓说道:“我所见之人,是‘黑心张良’司马庸先生!”

这两句话儿,果然大出诸人意外,一个个均自紧蹙双眉,默然思忖!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向“­阴­风叟”濮阳赫问道:“濮阳兄所见既系司马先生,他向你说了些什么?”

“­阴­风叟”濮阳赫摇头答道:“司马先生只向我微一摇手,便极其神秘地,匆匆隐去!”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莫名其妙地,又向“­阴­风叟”濮阳赫蹙眉问道:“濮阳兄.你真看清是我司马三弟吗?”

“­阴­风叟”濮阳赫苦笑答道:“公孙谷主,我或能认错别人,但对于‘黑心张良’司马先生,却决不可能认不清楚!”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也知“­阴­风叟”濮阳赫哪有认不清“黑心张良”司马庸之理。

遂向“天狼秀士”罗三恨讶声道:“今夜怎的怪事这多?司马三弟为何毫不声张,极为神秘地,来到这“神魔谷”内?”

“天狼秀土”罗三恨冷笑说道:“我倒猜得出司马庸的来此用意!”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罗二弟请讲!”

“天狼秀士”罗三恨冷笑道:“司马庸生­性­忌刻无比,他定是听说我再度出山,才悄悄来到‘神魔谷’,察看公孙大哥是否会被我诱惑?有对他不利情事!”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闻言,摇头说道:“罗二弟,你这等想法,未免太多心了!”

“天狼秀士”罗三恨说道:“昔日师门誓言,大哥应该记得,我与司马庸既不相斗.也不相见,他只要在这‘神魔谷’内,公然现身,我便立即与我义女回转‘天狼窟’了!”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知道“天狼秀士”罗三恨言出必行,决无更改,遂在双眉微蹙以后.向“云岭秃龙”常伯玉,及素因师太等人.含笑说道:“常兄、罗二弟、谷老弟、及水姑娘等,请在殿中饮酒,辛兄、濮阳兄与东方老弟,陪我外出巡查一下,倒看今夜这些怪事,是否另有蹊跷?”

“云岭秃龙”常伯玉笑道:“大家同去,分头搜索,岂不更好?”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玉杖神婆柳无双已闹双包,诸位再一分散,岂非更令人难辨真假?如今你们在此饮酒,倘于外间遇上装扮成‘玉杖神婆’柳无双,或‘无发叟’万天痴形相之人,便知是敌非友,可以一面虚与委蛇.一面下手对付!”

“天狼秀士”罗三恨点头说道:“公孙大哥这种安排,确甚高明,我们在此等待你马到成功便了!”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遂向诸人告别.与“铁嘴君平”辛子哲,“­阴­风叟”濮阳赫、东方刚等,走出“神魔殿”外,低声说道:“我们分头搜索,我搜南方,辛兄搜北方,濮阳兄搜东方,东方老弟则请搜西方,只要一遇敌踪,便立发‘神魔信火’,召人共同御敌!”

“铁嘴君平”辛子哲,含笑问道:“倘若遇上‘黑心张良’司马庸先生又便如何?”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想了一想说道:“倘若遇上我司马三弟,则请他暂时不必现身,等我设法先劝好罗二弟,再让他们互相见面,比较稳妥!”

话完,便自分向四方,细加搜索。

南方、西方、北方、均暂不提,且说负责搜索查东方的“­阴­风叟”濮阳赫。

濮阳赫刚刚绕过“神魔殿”左的一座小峰,便看见峰腰壁上一株古松的虬枝密叶之间,影绰绰坐着一个人!

他心计素狡,故意装作未见,等业已走过古松,才蓦地转身,提气飞纵,并凝聚了自己仗以成名的“­阴­风煞手”,准备出其不意地,一举歼敌!

哪知距离一近,竟看出松上所坐之人,正是辅佐“幽冥主宰”邝无畏统治“黑地狱”的“黑心张良”司马庸!

“黑地狱”人物,谁不对这“黑心张良”司马庸畏如蛇蝎?

“­阴­风叟”濮阳赫赶紧把所聚“­阴­风煞手”功力散去,凌空抱拳笑道:“濮阳赫参见司马先生!”

这“黑心张良”司马庸是阮清泉所扮,他见“­阴­风叟”濮阳赫已非昔日形相,不禁微觉起疑,但又不好动问,只得默然向他看了几眼!

“­阴­风叟”濮阳赫自作聪明地.落足松上,向阮清泉躬身陪笑问道:“司马先生可是怀疑我为何变易形貌吗?”

阮清泉正中下怀,微一点头。

“­阴­风叟”濮阳赫又复含笑说道:“只因谷家麒老弟住在‘神魔谷’中,公孙谷主遂命我不必以昔日容貌出现,避免谷老弟想起父仇,有所刺激!”

阮清泉见这“­阴­风叟”濮阳赫对自己异常恭顺,毫不起疑,不由一面好生佩服“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的易容幻影妙技,一面灵机微动,装做怕人听见,压低嗓音,向“­阴­风叟”濮阳赫耳旁低声说道:“神魔谷内情势如何?你知不知道真正的‘玉杖神婆’柳无双,与‘无发叟’万天痴,也到了此处!”

这两句话儿,说得恰到好处,­阴­风叟濮阳赫遂把谷内各情,对阮清泉详述一遍,并将“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要求司马庸暂勿现身,等他设法劝好“天狼秀士”罗三恨淡忘昔日誓言以后,师兄弟等再复相见之语转告。

阮清泉听得暗暗高兴,装出一副严肃神情,向“­阴­风叟”濮阳赫低声叱道:“你们简直糊涂,可知大敌业已登堂入室了吗?”

“­阴­风叟”濮阳赫骇然问故。

阮清泉说道:“如今坐在神魔殿中饮酒的‘无发叟’万天痴,是真牌实货,并非‘云岭秃龙’常伯玉!”

他这几句话儿,本是诈语,用意是在挑起群魔之间的风波内哄,谁知却误打误撞地,说个正着!

“­阴­风叟”濮阳赫愕然问道:“无发叟万天痴既是真货,‘玉杖神婆’柳无双呢?”

阮清泉为求谎语逼真,遂接口答道:“他们两人的真假虚实,恰好相反,‘神崖殿’中的‘无发叟’万天痴是真,‘玉杖神婆’柳无双是假,‘神魔殿’外则‘玉杖神婆’柳无双是真,‘无发叟’万天痴是假!”

“­阴­风叟”濮阳赫皱眉说道:“这种复杂情势.却应怎样解决?”

阮清泉存心制造矛盾,想了一想说道:“你回‘神魔殿’去,出其不意地暗用‘­阴­风煞手’,先把以真为假的‘无发叟’万天痴制住再说!”

“­阴­风叟”濮阳赫问道:“司马先生,你……”

阮清泉笑道:“我暂时不必现身,只于暗中监视那真正‘玉杖神婆’柳无双的动静,并在此随时听你报告便了!”

“­阴­风叟”濮阳赫躬身领命,方待离去。

阮清泉又复低声说道:“无发叟万天痴功力绝世,极不好斗,万一你暗用‘­阴­风煞手,制他不倒之时,则必须合力除去,千万不可留为隐患!”

这几句话儿,又与“黑心张良”司马庸斩草除根的凶残情­性­相合。

“­阴­风叟”濮阳赫越发深信不疑,施礼告退,转过小峰,扬手放起一片蓝中带绿的“神魔信火”!

这片“神魔信火”一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铁嘴君平”辛子哲,东方刚等便立自南方、西方、北方,纷纷赶来!

“­阴­风叟”濮阳赫问知三人尚无所见,不禁得意地说道:“我方才遇见司马先生,获得极为机密指示!”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哦”了一声问道:“我司马三弟,当真到了‘神魔谷’吗?他有甚么机密指示?”

“­阴­风叟”濮阳赫生平对于“黑心张良”司马庸最为慑服,并自诩是他得意心腹,遂冷笑一声说道:“我们引狼入室,尚未自觉,若非司马先生洞烛实情,赶来指点,‘神魔谷’难免在顷刻之间,冰消瓦解!”

众人听得更加惊疑,连声追问,“­阴­风叟”濮阳赫遂将阮清泉所说各语,对他们转述一遍。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听完经过,皱眉说道:“云岭秃龙常伯玉是我多年至交,万一有误,岂不平白送了他的一条­性­命?”

第二十一回玄虚之内弄玄虚

“­阴­风叟”濮阳赫冷笑说道:“公孙谷主,你究竟是以常伯玉的友情为重?还是以这‘神魔谷’的事业为重?濮阳赫愿你深深记住司马先生对‘黑地狱’人物训示的‘宁使我负天下人,莫使天下人负我’这句信条!”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双眉紧蹙,微一沉吟,转身向“铁嘴君平”辛子哲说道:“辛兄,烦你专为‘神魔殿’中那位‘无发叟’的真假之谜,用金钱神课一卜!”

“铁嘴君平”辛子哲,苦笑说道:“卜筮之事,只能占得大概,难作确定根据,我且勉力一试!”

说完,便即三掷金钱,目光微注,摇头说道:“这卦象名叫‘三星照户’,卦词则是:‘装龙像龙,装虎象虎,说假便假,说真便真!”

东方刚笑道:“这卦象巧得很,真正的‘玉杖神婆’柳无双,‘无发叟’万天痴,及‘黑心张良’司马庸先生,全于今夜出入‘神魔谷’中,岂不恰好是‘三星照户’?”

“铁嘴君平”辛子哲苦笑说道:“卦象虽巧,卦词则太以含糊,仍对‘无发叟’万天痴的身份,难辨真假!”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又一沉思,咬牙说道:“还是司马三弟高明,应该照这‘宁使我负天下人,莫使天下人负我’信条做去!”

“­阴­风叟”濮阳赫笑道:“公孙谷主,你决定对‘神魔殿’中那位‘无发叟’万天痴下手吗?”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点头笑道:“当然下手,我不能为了顾念友情的­妇­人之仁,而担待养虎在侧,足以伤身的绝大风险!”

“­阴­风叟”濮阳赫道:“既然决定下手,还是由我不动声­色­地,先以伤人无形的‘­阴­风煞手’一试,倘若万天痴功力过高,伤他不得,再行合力对付!”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点头同意,四人遂怀着一种紧张奇异心情,回转“神魔殿”内!

谷家麒首先含笑问道:“公孙谷主,你们出外搜查,怎的这么快转回,可是有甚发现了吗?”

“魔外之魔”公大寿摇头一笑,与东方刚,“铁嘴君平”辛子哲,在那不知真假的“无发叟”万天痴身边落座.静看“­阴­风叟”濮阳赫怎样下手?

“­阴­风叟”濮阳赫斟了一杯美酒,向那不知究是“云岭秃龙”常伯玉?抑是“无发叟”万天痴的秃顶老人,含笑说道:“常兄,我想敬你一杯美酒!”

秃顶老人,含笑说道:“濮阳兄,你好端端地,要向我敬酒则甚?”

“­阴­风叟”濮阳赫笑道:“常兄饮完此杯,我再说其中究竟!”

话完,双手举杯向秃顶老人递去,暗中却加上了凝聚已有十二成功力的“­阴­风煞手”!

濮阳赫这“­阴­风煞手”,早年便已名震江湖,自败于谷家麒之父“摩云手”谷啸天手下,隐迹“终南”,重下苦功以来,更练得神妙无伦,出手伤人之际.几乎不带丝毫痕迹!

如今因深信阮清泉之言,认准同席秃顶老人就是真正的“无发叟”万天痴,生恐对方武学太高,无法奏效,故而是用全力下手、

但­阴­风微拂之下.那秃顶老人却恍如末觉地伸手接杯,并把杯中美酒,徐徐饮尽。

“­阴­风叟”濮阳赫深知自己所用“­阴­风煞手”,能够透物伤人,加上距离既近,秃顶老人复毫无防范,照说便是具石人,也该成为粉碎,怎会依然含笑饮酒,毫无所觉?

越想越疑,越想越惊,濮阳赫竟然害怕秃顶老人对他反击,蓦地飘身,一退丈许!

秃顶老人见“­阴­风叟”濮阳赫飘身后退,方站起身形,异常安祥地,微笑说道:“濮阳赫,你好厉害,好歹毒的‘­阴­风煞手’!”

话完,向身后微一拂袖,这才看出濮阳赫的“­阴­风煞手”厉害,原来秃顶老人所坐一张镶嵌大理石的红木坐椅,业已整个被这种­阴­毒无形掌力,震成满地木屑石粉!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微施眼­色­,向“铁嘴君平”辛子哲,东方刚示意,准备离座起立,缓缓问道:“尊驾大概不是‘云岭秃龙’常伯玉,而是真正的‘无发叟’万天痴吧?”

秃顶老人闻言,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看了几眼,点头说道:“我就是‘无发叟’万天痴,你那多年好友‘云岭秃龙’常伯玉,如今正被我吊在‘青城山葛天坪’上!”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听得他自承便是“无发叟”万天痴.遂冷笑连声,双掌猛扬,发出一片极为强烈的罡风劲气,向秃顶老人,隔空击去!

“铁嘴君平”辛子哲,东方刚等,也相继发难,顿时“神魔殿”中,布满了锐啸慑魂的呼呼劲气!

这三人全是一流好手,“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的功力更强,联手施为之下,威势之盛,真能震岳摧山,翻扛倒海!

“无发叟”万天痴哈哈大笑.打开那柄上画“群蜂戏蕊图”的­阴­沉竹折扇,迎着排空压到的劲厉罡风,接连三扇!

这三扇所发“天罡扇风”的威力之强,委实使“神魔殿”中诸人,包括“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天狼秀士”罗三恨在内,均觉前所未见!

不仅把公孙大寿、辛子哲、东方刚等的掌风击散,身形震退出三四步外,胸头血气一阵翻腾。

罡风劲气所及,连“神魔殿”的殿顶,也被揭去一半,霹雳一声,断瓦残椽,碎落如雨!

“无发叟”万天痴目光一扫目瞪口呆的“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等人,又复发出一阵呵呵大笑说道:“你们放心,我生平不向后辈下手,此来只是为了察看察看为何有人冒打我与柳无双的旗号,用意何在而已,如今且烦你们转告‘通天仙子’池月华,‘不夜城主’韦旭,就说是峨眉‘玉杖神婆’柳无双,及青城‘无发叟’万天痴,准于明年五五端阳,去往‘黑地狱’,与他们重续二十年前的嵩山绝顶之会!”

话完,又是一声震天长笑,长笑声中,折扇微挥,人化长虹,自“神魔殿”顶,被震碎的破洞以内,电闪飞去!

东方刚摇头咋舌叹道:“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背后出能人,如今我才算得开眼,见识了‘世外双仙’的绝世身手!”

“天狼秀士”罗三恨冷笑说道:“仅仗武功,未必有甚么大了不起,今夜‘无发叟’万天痴这样一来,倒引起了我的雄心大志!”

水中萍娇笑问道:“义父,你老人家起了甚么雄心大志?”

“天狼秀士”罗三恨双眉一轩,厉声说道:“我要把‘玉杖神婆’柳无双,及‘无发叟’万天痴,摆布成当年的十僧十道一样!”

“一样”二字方出,“天狼秀士”罗三恨忽然收口一“哼”,自嘴角流下了两行鲜血!

水中萍大惊问道:“义父,你老人家怎么……”

“天狼秀士”罗三恨­阴­侧侧地,满面杀气,目光凝注殿顶破洞,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血中并有两枚断牙,及长不逾寸,粗才如笔的小小一块断椽木屑!

众人见状,这才知道“天狼秀士”罗三恨中了暗器,但这小一块木屑,竟能打断他两枚牙齿,并使人事前无觉,来人功力之高,也就可以想见!

“神魔殿”顶哈哈一笑,自破孔中现出了两条人影,一个是“无发叟”万天痴,一个是“玉杖神婆”柳无双。

但万天痴手中未携­阴­沉竹折扇,柳无双双手中也未持有碧绿玉杖!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等人,哪知这在殿顶出现的“世外双仙”,正是“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及端木淑所扮?竟以为全是真实人物来到!

适才“无发叟”万天痴“天罡扇风”的三扇之威,业已慑透群魔之胆,故而连“天狼秀士”罗三恨那等凶狂暴戾人物,也未敢妄动,只含着满口血水,默然向殿顶怒视!

倒是水中萍胆大,霍然站起身形,戛指“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叱道:“你方才声称不再出手,如今却又伤我义父,原来堂堂世外双仙,也是食言背信之辈!”

南宫漱石及端木淑比时已与阮清泉相遇,认为由他假扮“黑心张良”司马庸,刺探其中实情,比较适当,故而决定与端木淑,暂时退出。

但经过“神魔殿”顶,听见“天狼秀士”罗三恨正在大发狂言,南宫漱石一时生气,便随手拾了一块断椽木屑,弹入罗三恨的口内!

如今水中萍发话喝问,南宫漱石觉得不必与对方正面冲突,遂拉着端木淑,在一阵纵声狂笑之中,双双飘身隐去。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见他们双双隐去,心中的一块大石,方告落地。

转身向“天狼秀士”罗三恨问道:“罗二弟,你的伤势如何?可有大碍!”

“天狼秀士”罗三恨双目之中,凶芒如电,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冷然说道:“我只折断了两枚牙齿,并无大碍,但武林中却将从此天翻地覆!”

水中萍听出“天狼秀士”罗三恨语意,走到身边,含笑问道:“义父,你老人家有甚么重大计划?”

“天狼秀士”罗三恨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厉声说道:“公孙大哥,我要取消昔日誓言,投入‘黑心张良’司马庸的‘黑地狱’中,师兄弟们合力与‘世外双仙’一斗!”

说到此处,转对“­阴­风叟”濮阳赫笑道:“濮阳兄且去将这桩喜讯,报给我司马二弟知道,并请他来此,商议一切!”

“­阴­风叟”濮阳赫点头领命,走出“神魔殿”外,去往与阮清泉假扮的“黑心张良”司马庸相会之处。

但到了地头,阮清泉业已不在,只见古松之上,划有字迹,正是阮清泉以“黑心张良”司马庸口气所留,命令“­阴­风叟”濮阳赫于明夜三更,单独去到“神魔谷”右的一座小峰腰上相会。

原来阮清泉因天已将亮,生恐“­阴­风叟”濮阳赫率人同来,可能看出自己装扮破绽,才特意留字命他明夜三更单独前往别处相见!

松上留字,难认笔法,“­阴­风叟”濮阳赫自然毫无疑心地,把所见归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报告。

公孙大寿失笑说道:“司马三弟就爱这等故弄玄虚,但也许他是尾随‘世外双仙’.有所图谋,濮阳兄如他所言,明夜单人前往告以各情,再请他来此于罗二弟相见便了!”

且说“神魔谷”外的南宫漱石、端木淑,及阮清泉等三人。

三人退出“神魔谷”,互叙经过以后,南宫漱石向阮清泉失笑道:“天下真有如此巧事,阮兄虚指‘神魔殿’内的秃顶老人,是真正的‘无发叟’万天痴,谁知竟一语中的,这一来‘­阴­风叟’濮阳赫更越发死心塌地的,把你认为‘黑心张良’司马庸了!”

阮清泉微笑说道:“只要他毫无凝心,我便可以自他口中,把谷家麒、水中萍及东方刚等三人,忽然变­性­之故,探听明白!”

端木淑苦笑说道:“老爷子确要设法把这疑团打破才好,否则我虽已重重打了谷家麒一记耳光,胸中仍自愤愤不已!”

阮清泉笑道:“­阴­风叟濮阳赫明夜来此之时,南宫兄及端木淑姑娘,无妨藏在一旁,听听他是怎样说法?”

南宫漱石笑道:“明夜正是除夕,我们似可扰他一顿吃,应应景儿,免得过个苦年才好!”

阮清泉蹙眉笑道:“我留字只命濮阳赫三更来此,却未叫他准备酒莱!”

南宫漱石笑道:“据我猜测,‘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必会交代‘­阴­风叟’濮阳赫,请你往‘神魔谷’中,共度除夕,我和端木姑娘若能跟你前去.便可吃喝一顿!”

端木淑闻言笑道:“这样一来,我们岂不又要幻变容貌?”

南宫漱石摇头笑道:“在这深山之中,不易置办衣物,再度易容,已嫌不及,还是等那‘­阴­风叟’濮阳赫来后,听他怎样说法,再复随机应变的好!”

计议既定,遂各自行功休息,静等“­阴­风叟”濮阳赫来此赴约,向他探听谷家麒、水中萍,及东方刚,是否被“天狼秀士”罗三恨的药物所害,才这般举措乖异,­性­情大变!

除夕无月,只有一天繁星,闪烁照耀!

末到三更,便自“神魔谷”方向,驰来一矫捷黑影!

南宫漱石选择了一块靠壁巨石,向阮清泉说道:“阮兄,你就在石前与‘­阴­风叟’濮阳赫倾谈,我与端木姑娘.藏在石后。”

阮清泉含笑点头,三人分别就位,片刻以后,“­阴­风叟”濮阳赫便已赶到!

端木淑对于“­阴­风叟”濮阳赫也因有父母深仇,恨之入骨,但如今却不能向其报复,要等谷家麒恢复灵智以后,把这老贼擒赴“终南山百丈壁”,在两家父母坟前,再加处置!

阮清泉见濮阳赫一到,便向他问道:“昨夜你向‘无发叟’万天痴暗下‘­阴­风煞手’的结果如何?”

濮阳赫遂把昨夜经过,细说一遍。

并向阮清泉躬身笑道:“恭喜司马先生,你二师兄‘天狼秀士’罗三恨自被暗算以后,声称取消昔日誓言,要投入‘黑地狱’,师兄弟们协力同心,与‘无发叟’万天痴.‘玉杖神婆’柳无双等‘世外双仙’一斗!”

阮清泉闻言,不禁眉头一皱,暗忖若容“天狼秀士”罗三恨与“黑心张良”司马庸沆瀣一气,岂不更添群魔凶焰?必须设法使他们师兄弟间的裂痕扩大,无法弥补才好!故在略一沉吟以后,向“­阴­风叟”濮阳赫摇头冷笑道:“罗三恨肯取消昔日誓言,我司马庸却不肯!”

这两句话儿,乍听之下,颇出“­阴­风叟”濮阳赫意外,但想起“黑心张良”司马庸生平那等骄狂跋扈个­性­,却又觉得应在意中,遂陪笑劝道:“司马先生,倘依濮阳赫看来,为了实现‘黑地狱’的雄图霸业起见,似乎不妨与‘天狼秀士’罗三恨,互相合作!”

阮清泉如今业已从端木淑,及南宫漱石口中,得知“黑心张良”司马庸的为人,故而揣摩得维妙维肖。

闻言之下.冷然说道:“与‘天狼秀士’罗三恨合作,能够对‘黑地狱’的雄图霸业,有何帮助?”

“­阴­风叟”濮阳赫笑道:“罗三恨除了武功甚高以外,智计卓绝……”

阮清泉不等“­阴­风叟”濮阳赫说完,便即冷笑说道:“我就不信‘天狼秀士’罗三恨,能有多高智计?即以此次之事而论,分明一位真脾实货的‘无发叟’万天痴,坐在‘神魔殿’中,而你们却均懵然无觉!”

“­阴­风叟”濮阳赫脸上一热,躬身笑道:“天下任何人物的智计,均无法与司马先生相比!”

阮清泉被他奉承得暗暗好笑,故意摇头说道:“这倒也未必尽然,我们对头以内,便有不少高明人物,譬如‘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之辈!”

“­阴­风叟”濮阳赫听得“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之名,也自暗觉心惊,趁机再度进言含笑说道:“就因为我们的对头方面,亦甚厉害,濮阳赫才觉得司马先生不防捐弃昔日成见,与‘天狼秀士’罗三恨互相合作,至少也可把他所炼制的独门奇药,加以利用!”

阮清泉见“­阴­风叟”濮阳赫巳渐被引得倾吐秘密,不禁心中微喜,但仍装出一副骄狂神­色­,冷然说道:“他那几种药物,有何足奇?”

­阴­风叟濮阳赫笑道:“罗三恨所炼其他药物的灵效如何?虽尚未知,但‘天狼变心丸’却委实神妙,司马先生请想,谷家麒服食此丸以后,居然会视我如友,淡忘了他的杀父之仇!”

阮清泉“哦”了一声说道:“这样说来,水中萍与东方刚,也都是服食了‘天狼变心丸’,才会情­性­大变!”

“­阴­风叟”濮阳赫点头说道:“除了‘天狼变心丸’外,哪里还有如此神奇药物?”

阮清泉故意探听濮阳赫的口风说道:“这使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等三人变­性­之计,确实不错,但却须防范对方设法为他们解除药物灵效为要!”

“­阴­风叟”濮阳赫狂笑摇头说道:“罗三恨说是普天之下,绝无解药!”

阮清泉听得眉头一蹙,哂然说道:“他自己总有解药,谨防被南宫漱石那等神出鬼没之人,设法盗去!”

“­阴­风叟”濮阳赫笑道:“罗三恨虽知解药,却不配制,任凭南宫漱石如何神通广大,也无法从他头脑之中,把药方盗走!”

这两句话儿,不仅听得阮清泉紧锁双眉.连藏在石后的“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及端木淑两人,也愁眉相对,想不出怎样才可使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等,恢复灵智,脱离魔手?

濮阳赫见阮清泉沉吟不语,遂含笑说道:“司马先生,罗三恨的‘天狼变心丸’,岂不更妙?”

阮清泉被濮阳赫触动灵机,向他点头赞道:“濮阳兄,你这几句话儿,说得中听,的确是我的极好帮手!”

“­阴­风叟”濮阳赫受宠若惊地,陪笑说道:“这样说来,司马先生愿意去往‘神魔谷’中,与‘天狼秀士’罗三恨,相会了吗?”

阮清泉想出妙计,智珠早定,向“­阴­风叟”濮阳赫摇头微笑说道:“在我进入‘神魔谷’,与罗三恨相见之前,我要先试试‘天狼变心丸’的威力,究竟神妙到甚么地步?”

“­阴­风叟”濮阳赫骇然问道:“司马先生,你要怎样试法?”

阮清泉笑道:“常言道得好:‘耳闻是虚,眼见是实!’我要亲自服食一粒‘天狼变心丸’,试试有多大灵效?”

“­阴­风叟”濮阳赫听说阮清泉要自服“天狼变心丸”作为试验,不由急得连连摇头说道:“司马先生,你怎么能服‘天狼变心丸’呢?”

阮清泉向他含笑道:“我怎么不能服?倘若有效,你请罗三恨替我解去‘天狼变心丸’的灵效就是,倘若无效,则又证实了我的一项心中猜测!”

“­阴­风叟”濮阳赫问道:“司马先生,你心中有何猜测?”

阮清泉装出一副­阴­森森的神情,冷笑说道:“我认为‘天狼变心丸’未必有效,也许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等,是诈做情­性­改变,卧底在‘神魔谷’中,则你们的­性­命,岂非危如垒卵,岌岌可危了吗?”

“­阴­风叟”濮阳赫吓出一身冷汗,佩服无已的向阮清泉一翘拇指,大赞说道:“司马先生,难怪你号令‘黑地狱’,领袖群豪,声望还在‘幽冥主宰’之上,这种深谋远虑,绝非常人能有!”

南宫漱石与端木淑在石后听得阮清泉把“­阴­风叟”濮阳赫玩弄于股掌之上,不禁有点忍俊不禁!

阮清泉心中自也暗暗好笑,但表面上却绷着一张脸儿,向“­阴­风叟”濮阳赫继续说道:“这种情形以下,慢说你随时有被谷家麒七剑分尸,报复父仇之虑,连我贸然进谷,也有奇险!故而非把罗三恨的‘天狼变心丸’,取一粒来,试试有效无效,才觉稳妥!”

“­阴­风叟”濮阳赫越听越觉胆寒,尤其那“七剑分尸报复父仇”等语,更使他头皮发炸,冷汗涔,对阮清泉所扮“黑心张良”司马庸的考虑周详,佩服得五体投地!

阮清泉话完,“­阴­风叟”濮阳赫立即瞿然说道:“司马先生虑得极是,濮阳赫这就去向‘天狼秀士’罗三恨,索讨一粒‘天狼变心丸’,来作试验!”

阮清泉笑道:“罗三恨和我一样极为好胜,你若照实直言,他定不肯将‘天狼变心丸’交出!故而你必须屏退众人,单独向我大师兄公孙大寿,告知此事,让他设法婉转向罗三恨取得‘天狼变心丸’便了!”

“­阴­风叟”濮阳赫唯唯领命,赶紧辞别阮清泉,回转“神魔谷”内!

南宫漱石及端木淑等候“­阴­风叟”濮阳赫离去,从石后转出,由南宫漱石向阮清泉含笑赞道:“阮兄这种策略真高,倘能因此将‘天狼变心丸’的解法获得,不仅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等,得脱魔掌,也是一桩莫大功德!”

阮清泉笑道:“这策略或许能以侥幸成功,但南宫兄想用的美酒佳肴,却无法向濮阳赫要了!”

南宫漱石摇手笑道:“不妨,不妨,我们少时尾随阮兄,同入‘神魔谷’,一来为你暗中掠阵,二来也可偷偷吃喝一顿!”

端木淑想起今日正是除夕,“玉杖神婆”柳无双的儿媳柳三娘,可能赶到“神魔谷”内探看虚实,遂把此事告知阮情泉,请他万一遇上柳三娘时,可以相机应付!

他们计议方定,“­阴­风叟”濮阳赫的身形,便又自“神魔谷”方向出现!

原来“­阴­风叟”濮阳赫电疾驰回“神魔谷”后,第一个遇见的便是谷家麒!

谷家麒含笑问道:“濮阳兄,‘黑心张良’司马先生怎的末与你一同来此?”

“­阴­风叟”濮阳赫想起阮清泉所说“天狼变心丸若无灵效,谷家麒等便系假装改变­性­情,而自己更有随时被他七剑分尸,报复父仇之虑”等语,不由背脊间直冒冷汗,目光凝注谷家麒,全身微颤地,向后退了几步!

谷家麒见状讶然问道:“濮阳兄,你怎么了?”

“­阴­风叟”濮阳赫此时心中疑云密布,在未曾证实“天狼变心丸”究竟有无灵效之前,不敢接近谷家麒,只站在远远地,向他说道:“谷老弟,烦你把公孙谷主请出,我有几句话儿,要向他单独禀告!”

谷家麒弄不清“­阴­风叟”为何这等鬼鬼祟祟?但又不便多问,只好替他把“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请出!

公孙大寿听完“­阴­风叟”濮阳赫所说.竟也探以为然地,点头说道:“司马三弟,真是顾虑周祥.我身边正有一粒罗二弟所赠的‘天狼变心丸’.你悄悄拿去,给司马三弟一试!”

话完,便自身边取出一粒“天狼秀士”罗三恨所赠的“天狼变心丸”来,交与“­阴­风叟”濮阳赫,低声说道:“你将此丸,交与司马三弟一试,我暂不告知罗二弟,等司马三弟,试出到底灵验与否?再行宣布便了!”

“­阴­风叟”濮阳赫接过“天狼心丸”说道:“公孙谷主,你在司马先生尚未试出‘天狼变心丸’灵效如何以前?务须对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等三人,特别小心注意!”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连连点头。

“­阴­风叟”濮阳赫遂带着“天狼变心丸”,电疾赶回与阮清泉相会之处!

阮清泉早有准备,刚把“天狼变心丸”接过,便已换了一颗自练益元丹药!

服完这粒丹药,阮清泉便与“­阴­风叟”濮阳赫,一同走往“神魔谷”内!

“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及端木淑,也在暗中悄悄尾随,防护阮清泉万一有甚不测。

走到“神魔谷”外,“­阴­风叟”濮阳赫见阮清泉依然毫无异状,遂眉头深蹙,向他耳边问道:“司马先生,你服下‘天狼变心丸’,有何反应?难道‘天狼秀土’罗三恨仗以自诩的绝世奇药,真个无甚效验吗?”

阮清泉自知时机已到,遂“哈哈”一声怪笑,右掌凝到了九成真力,出其不意地,照准“­阴­风叟”濮阳赫右颊,反手一掌击去!

一个有心,一个无意,又是在贴身低语之间,“­阴­风叟”濮阳赫哪里还躲闪得开?

脆生生的一记反手耳光,挨个正着!

这一记耳光,打得“­阴­风叟”濮阳赫牙床活动,满眼金花,跄踉出三四步远,手抚右颊,目注阮清泉,惊讶欲绝地,颤声问道:“司马先生,你……”

阮清泉故意装出一副狞厉神情,怪笑说道:“濮阳赫老贼.你难道挨得还不过瘾,要想再来一下吗?”

语音方落,身形立飘,又是顺手一掌,向“­阴­风叟”濮阳赫的左颊掴去!

“­阴­风叟”濮阳赫一身上乘功力,如今有备之下,哪里再会被阮清泉掴中?一面闪退出一丈二三,一面暗忖“天狼变心丸”灵效非常,“黑心张良”司马庸业已完全变­性­!

司马庸的狠辣手段,“­阴­风叟”濮阳赫夙所深知,如今既已认定他­性­情大变,哪里还敢招惹?自然吓得亡魂皆冒地,匆匆逃向“神魔谷”内!

阮清泉见濮阳赫匆匆忙忙进去,遂也大摇大摆地,从容进谷!

进谷不久,“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天狼秀士”罗三恨等.即已率众迎出!

原来“­阴­风叟”濮阳赫匆匆忙忙地,冲进“神魔殿”,便向正设筵款待群雄,欢度除夕的“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叫道:“公孙谷主,‘天狼变心丸’的效验如神,司马先生服下以后,果然­性­情大变,把我打了一掌,现已到达‘神魔谷’中,你要小心应付,赶紧设法给他服食解药为要!”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闻言,再看了“­阴­风叟”濮阳赫右半颊红肿好高的狼狈神情,不禁也微觉心慌。

向“天狼秀士”罗三恨,蹙眉问道:“罗二弟.你身边可有‘天狼变心丸’的现成解药?”

“天狼秀士”?三恨莫明其妙地,反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问道:“公孙大哥,你忽然向我索讨起‘天狼变心丸’的解药作甚?”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因当着谷家麒、水中萍、端木淑等,不便明言,遂把“天狼秀士”罗三恨拉到一旁,略述其中经过。

“天狼秀士”罗三恨听完之后,微一寻思.便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说道:“司马三弟既已进谷,我们且先把他迎到‘神魔殿’内再说!”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见“天狼秀士”罗三恨竟肯亲自迎接“黑心张良”司马庸,自然喜出望外,遂率众一同走出!

等到双方对面,“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首先向阮清泉含笑道:“司马三弟,你‘天狼秀士’罗二哥,亲自接你来了,当年之事,从此烟消云散,谁也不许再提!”

阮清泉无言可对,只得狞笑几声,默然不语!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以为阮清泉这种神情,是服了“天狼变心丸”所致,慌忙向“天狼秀士”罗三恨问道:“罗二弟你的‘天狼变心丸’解药何在。”

“天狼秀士”罗三恨怪笑答道:“我那‘天狼变心丸’的药力,奇妙无伦,定要四样罕世之物,合在一起才能配成解药!”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蹙眉问道:“是要哪四样罕世之物?”

这时,不但阮清泉留心倾听,连远远伏在暗处的端木淑,及“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亦均凝神静待“天狼秀土”罗三恨如何答覆?

“天狼秀士”罗三恨怪笑一声,回头向水中萍说道:“萍儿,你把我配制‘天狼变心丸’解药的原料,念给公孙谷主听听!”

水中萍嫣然一笑,似唱非唱地,曼声说道:“一要东瀛白蛇胆,二要西域青连根,三要南荒赤象尾,四要北海黑龙须!”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听得顿足说道:“罗二弟,你这四样罕世之物,委实珍奇,仓卒之间,却到哪里去找?”

“天狼秀士”罗三恨怪笑说道:“我这‘天狼变心丸’的灵效,倘若轻易能解?还算是甚么旷绝古今的独门奇药?”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生恐“黑心张良”司马庸服了“天狼变心丸”,­性­情大变以后,胡乱伤人,又不便还手,或硬加制止?

正在心大头急之际,见“天狼秀士”罗三恨仍自狂傲,遂不禁苦笑说道:“罗二弟,我知道你的‘天狼变心丸’,是旷古绝今奇药,但如今司马三弟­性­情已变,目光中好似不大认识我们,却又怎处?”

“天狼秀士”罗三恨仰天狂笑说道:“公孙大寿,这个容易,我马上便可让他认识我‘天狼秀士”罗三恨!”

话完,回头向水中萍说道:“萍儿,把你的‘太阿剑’给我!”

水中萍不知“天狼秀士”罗三恨的索剑用意何在?只得把那柄通体满淬剧毒的“太阿剑”向他递过。

“天狼秀士”罗三恨接剑在手,以一种奇异眼光,凝注阮清泉,一步一步走近!

阮清泉见状,不禁心神微慑,自然而然地,往后退了两步!

暗中为他掠阵的端木淑及“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也相顾失惊,不知“天狼秀士”罗三恨这挺剑进身之举,是用何意?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更是惊愕失­色­地,高声问道:“罗二弟,你……你……这种举措,是何用意?”

“天狼秀士”罗三恨狞笑答道:“我要叫他认识我‘天狼秀士’罗三恨!”

话音方了,右掌倏推,那柄“太阿剑”,竟然脱手飞出,直向阮清泉心窝­射­去!

阮清泉大吃一惊,身形一侧,右手立伸,一式“骊龙探爪”,便向“太阿剑”的剑柄抓去!

这“太阿剑”通体皆淬剧毒,阮清泉只一沾手,定遭惨死!

但他命不该绝,就在右手将触剑柄而未触剑柄的刹那之间,斜刺间忽有一股无形劲气冲来,把“太阿剑”震得横飞数尺,“当啷”落地!

这股无形劲气,是“­阴­风叟”濮阳赫所发的“­阴­风煞手”!

原来“­阴­风叟”濮阳赫以为“天狼秀士”罗三恨,仍记前仇,乘着“黑心张良”司马庸服食“天狼变心丸”后.心神恍惚之际,乘机下手!

何况他又深知“太阿剑”通体淬毒,不能沾手,情急之下,未加深思,忙运“­阴­风煞手”功力,加以摇击,替阮清泉解脱了一次杀身之祸!

“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在“天狼秀士”罗三恨脱手飞剑以后,恍然悟出阮清泉的本来面目,已被这凶刁无比的“天狼秀士”罗三恨识破!

遂一面与端木淑飞驰赴援,一面高声叫道:“阮兄速退!”

阮清泉如今正在满腹狐疑,觉得自己无甚破绽,既能瞒过经常随“黑心张良”司马庸的“­阴­风叟”濮阳赫,为何久未与司马庸相见的“天狼秀士”罗三恨却似一见之下,便看出自己伪装,而以飞剑击来?

疑念未了,南宫漱石所说的“阮兄速退”四字,业已传入耳内!

阮清泉身份既被叫破,自然无法再留,身形闪处,便往“神魔谷”口退去!

水中萍此时才知这位“黑心张良”司马庸,竟是冒牌货­色­,遂冷笑一声,衣袖扬处,把那霸道无比,曾令谷家麒、端木淑几乎丧生的“天星神钉”发出!

“叮”地一声脆响,阮清泉的身形,立为漫空金­色­的飞星,笼罩之下!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下,突然闪出了假扮成“无发叟”万天痴的“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及假扮成“玉杖神婆”柳无双的端木敬!

南宫漱石袍袖一挥,端木淑右掌一扬。

一个发出了震慑武林的“先天罡气”,一个发出了一静神尼临终秘转的“小诸天雷音掌力”!

轻雷微响,罡气一飘,漫空金­色­飞星,全化为星雨四散,阮清泉等三人,也在这刹那之间.隐入了沉沉夜­色­之内!

“神魔谷”内群魔如今虽然已知“黑心张良”司马庸是冒牌货­色­,但对随后出现的“无发叟”万天痴,“玉杖神婆”柳无双等“世外双仙”,却有点莫测高深!

何况南宫漱石与端木淑所出手的,又均是极为罕见的绝艺神功,故而包括“天狼秀士”罗三恨那等凶刁之人在内,也均被一齐镇住!

第二十二回同恶相济群魔聚

只等对方形影杳后,“天狼秀士”罗三恨方发出一阵连着挪揄意味的“嘿嘿”怪笑说道:“濮阳兄真是卫主情切,若非你凌空一记‘­阴­风煞手’,对方岂不早就横死在我的‘太阿剑’下?”

“­阴­风叟”濮阳赫羞惭无地,把张挨了阮清泉一掌,今仍红肿末消的脸庞,窘成了猪肝颜­色­!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惊奇万分之下,忍不住地,向“天狼秀士”罗三恨问道:“罗二弟.对方装扮司马三弟,委实装扮得维妙维肖,连镇日追随司马三弟的濮阳兄,都被瞒过,而你与司马三弟,久未相逢,却怎会到眼便即认出他是冒牌货­色­?”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我不是用眼睛看透机关,而是用耳朵听出破绽!”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越发诧异道;“对方进入‘神魔谷’后并末发话,贤弟是如何听出破绽!”

“天狼秀士”罗三恨含笑说道:“我听说大哥把我赠送你的‘天狼变心丸’,给对方服下以后,­性­情立变,将濮阳兄狠狠打了一掌!”

“­阴­风叟”濮阳赫手抚如今尚在隐隐作痛的面颊.点头苦笑道:“确实如此!”

“天狼秀士”罗三恨大笑说道:“破绽就在此处,凡服我‘天狼变心丸’之人,必然昏睡一对周时以后,­性­情方告完全改变!哪有入口即生灵效之理?”

群魔闻言,方自恍然大悟。

“­阴­风叟”濮阳赫尤其顿足说道:“这样说来,我这记耳光挨得委实冤枉透顶!”

“天狼秀士”罗三恨怪笑说道:“我们以素因师太,及‘云岭秃龙’常伯玉,假扮‘玉杖神婆’柳无双,‘无发叟’万天痴,他们便也派人假扮司马三弟,岂非含有报复之意?”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摇头说道:“关于这点,我倒不同意罗二弟的看法,因为这冒牌司马三弟者若是‘世外双仙’的同路人物所扮,他又为何要把‘神魔殿’内真正‘无发叟’万天痴的面目揭破呢?”

“天狼秀士”罗三恨果被公孙大寿问住,微愕以后,怪笑说道:“公孙大哥虑得也对,但倘若这冒牌司马三弟,不是‘世外双仙’的同路之人,适才‘玉杖神婆’柳无双,及‘无发叟’万天痴,却出手救他则甚?”

他们越猜越觉迷惑,但却谁也未曾想到这“世外双仙”,竟有一真两假的三人之多?

“神魔谷”内,一片疑云,“神魔谷”外,却也相当热闹!

阮清泉侥幸脱险,在端木淑,“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左右护持之下,退出“神魔谷”。

正自惊魂初定,蓦然一条矫捷人影,自天疾降,发出奇热掌力,袭向端木淑的后背!

端木淑何等身手?对方掌风才发,身形早飘,一式“闲云出岫”,转化“野鹤孤飞”,轻盈无比,曼妙绝伦地,飘出了一丈二三以外!

“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则认为来人定是“神魔谷”内人物,遂怪笑连声.翻手一掌,迎向对方所发的奇热掌力,想使对方好好吃点苦头!

谁知双方掌力一交,南宫漱石虽然略占上风,却未见得能比对方强过多少?

南宫漱石愕然之一,凝目看去,来人竟是一位五十上下的农装老­妇­!

这位农装老­妇­,极为陌生,想不到竟有几乎能与名震八荒的“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不分上下的出奇功力?

南宫漱石何等高傲?见自己猛力一掌,不过仅将对方略略震退,迸发出一阵震天狂笑说道:“难怪‘黑心张良’司马庸雄心勃勃,‘黑地狱’中果然卧虎藏龙!来来来,我再奉敬尊驾一掌便了!”

南宫漱石一面发话,一面暗把毕生功力,凝聚到十二成左右,贯注右掌!

话音一了,刚刚长笑进身,举掌待发。

端木淑却远远摇手叫道:“南宫老前辈,快请停手,这位便是我所说‘玉杖神婆’柳无双老前辈的儿媳柳三娘,不是‘黑地狱’中人物!”

柳三娘闻言大吃一惊,目注端木淑,发话问道:“你是何人?既假扮我婆婆形貌,并又认得我呢?”

端木淑因已无继续装扮必要,遂伸手除去假发,含笑说道:“三娘,我是端木淑!”

柳三娘“呀”了一声,摇头笑道:“端木姑娘,你也装扮我的婆婆则甚?并扮得如此维妙维肖,若非手中缺少一根碧绿玉杖,真使我丝毫看不出呢!”

端木淑笑道:“此话太长,我们且离开这‘神魔谷’口再说,端木淑先为三娘引见两位当世武林高手!”

话完.指着南宫漱石与阮清泉含笑道:“这作‘黑心张良’司马庸打扮的,是阮清泉老爷子,作‘无发叟’万天痴打扮的,则是名满当今,既称‘西风醉客’,又号‘幻影神魔’的南宫漱石老前辈!”

柳三娘闻言,向南宫漱石、阮清泉等,含笑为礼,四人一同离开“神魔谷”口,寻找幽辟所在,畅谈经过。

端木淑把别来经过,细细讲完,并向柳三娘笑道:“根据我们所得资料判断,‘黑地狱’群魔是以一名‘素因师太’,扮作假的‘玉杖神婆’柳老前辈,以一名‘云岭秃龙’常伯玉,扮作假的‘无发叟’万老前辈,并业已因此把真‘无发皇’万天痴老前辈引出!”

柳三娘笑道:“万老前辈既已重现江湖,则我婆婆可能到那五五端阳的‘黑地狱大会’以上,也会一显身手!”

端木淑闻言,心中大喜地,微笑说道:“蓬莱‘不夜城主’韦旭,及北海通天阙‘通天仙子’池月华,既被‘黑心张良’司马庸诱惑出世,为‘黑地狱’群魔助威,则委实要有‘峨眉玉杖神婆’,‘青城无发叟’这等绝世高人出场,始足制伏对方凶焰!”

柳三娘笑道:“端木姑娘放心,我婆婆及‘无发叟’万前辈,与‘通天仙子’池月华,‘不夜城主’韦旭,是生死冤家,只要他们一出江湖,我婆婆便定与万老前辈,联手觅敌,继续举行二十年前的嵩山绝顶之会!”

话完,站起身形,向南宫漱石、阮清泉等,含笑点头说道:“此事既明,我便须立返‘峨眉’,禀告婆婆,就此向姑娘及两位老人家告退!”

话音一了,含笑飘身,回转“峨眉”而去!

南宫漱石目送柳三娘身形杳后,不禁失声叹道:“强将手下无弱兵,‘世外双仙’之名,果不虚传!想不到我数十年辛苦修为,竟然比这‘玉杖神婆’柳无双的儿媳.胜强不了多少!”

阮清泉一旁苦笑说道:“南宫兄,你不要乱发牢­骚­,还是推测推测‘天狼秀士’罗三恨何以一见我面,便下毒手!我们的破绽何在?为什么瞒得过“­阴­风叟”濮阳赫,而瞒不了罗三恨呢?”

南宫漱石摇头说道:“这位‘天狼秀士’罗三恨,委实凶狡无比.有点神出鬼没……”

话犹未了,忽然听得有几声惨哼,隐隐传入耳内!

他们置身半崖,这惨哼之声,却是从崖下传来!

南宫漱石对阮清泉、端木淑摇手禁声,转过几步,悄悄拨开身前藤蔓丛树,向下偷眼看去!

崖下十数丈外,有两人在两块青石以上,相对而坐。

背向南宫漱石的,是位不见面目的青衫秀士。

面向南宫漱石的则是位鹑衣百结,发若飞蓬,只剩一手一腿的中年怪汉,身边并置有一根乌光闪闪的奇形铁拐!

这中年怪汉,因形貌特殊,使南宫漱石一看便认出是名列“文武卜赌”四大神魔中,武功最强,号称“武魔”的“震天神手”澹台曜!

但如今这位“震天神手”澹台曜,却似受了什么重伤?全身不时颤动,所闻惨哼,就是从他口中发出!

南宫漱石正觉奇诧,那青衫秀土却发出一阵宛如深夜鬼嚎的凄厉怪笑!

这阵怪笑,笑得南宫漱石既觉毛骨悚然,也告恍然大悟,原来崖下青衫书生,正是真牌实贷的“黑心张良”司马庸,亦自极为凑巧地,到了“神魔谷”内!

这时阮清泉与端木淑,也已闻声走过。

南宫漱石摇手示意,并伸指在地上划了“禁声静观,‘黑心张良’司马庸,现在崖下”等字。

端木淑、阮清泉见这位名震乾坤的绝世凶人在此,确实大吃一惊,屏息静气地,往下看去!

“黑心张良”司马庸怪笑一收,目注“震天神手”澹台曜,冷冷说道:“澹台曜,我知道你自中我独门奇毒以后,功力全失.心中宛如万刀齐割,万蚁齐爬般,难过无比!不过仗着一股傲气,勉强支撑而已,少时一个支撑不住,全身便将抽搐成几岁婴儿大小,皮­肉­尽裂而死!难道你还不肯出口哀求,立誓归顺‘黑地狱’,请我为你解除剧毒,恢复功力吗?”

‘震天神手”澹台曜颤声厉­色­叫道:“司马庸,我……我纵……然骨……骨­肉­成泥…也不会向你摇尾乞怜,低……低头求……求命!你若有种?可敢解去我身中剧毒,与澹台曜的震……震……天神手,公……公平一搏!”

司马庸­阴­森森地晒然一笑说道:“司马庸生平决不愿做傻事,我既然巧用奇毒,把你制倒,怎肯再让你恢复功力,和我动手,故而你要降便降,真若不降?我便下辣手了!”

“震天神手”澹台曜钢牙紧咬地,颤声叫道:“司马庸,我早……早……早已说过,宁教尸……尸成血……血……水,骨……骨化……飞……灰,也不会甘为‘黑地狱’的奴……奴……隶……”

端木淑在崖上听得暗用“蚁语传音”,向南宫漱石说道:“南宫老前辈,这‘震天神手’澹台曜是条汉子,我们应该出手救他一救,再迟恐怕来不及了?”

南宫漱石摇头一叹,也以“蚁语传音”功力,向端木淑的耳边说道:“端木姑娘,你难道还未看出‘震天神手’澹台曜所中剧毒,业已深入脏腑,我们如今出手相救已迟,纵能打跑‘黑心张良’司马庸,也解不了‘震天神手’澹台曜所中的奇绝毒力!”

端木淑闻言,柳眉深聚,又复问道:“南宫老前辈,照你这样说法,我们岂非见死不救了吗?”

南宫漱石点头叹道:“事实所限.只好如此!”

端木淑也知南宫漱石所说是实,但眼珠转处,忽发奇想,继续向南宫漱石问道;“南宫老前辈,你看‘震天神手’澹台曜的那等抽搐痉挛形状,多么可怜?我们既救不了他,何不帮助他早点解脱痛苦!”

南宫漱石被端木淑一语提醒,连连点头说道:“端木姑娘,你这种建议极好,不仅使‘震天神手’澹台曜早早解除痛苦,并可设法就此诱导‘黑心张良’司马庸师兄弟等,来上一次阋墙之战!”

阮请泉一旁听得微笑说道:“南宫兄莫非想要利用我假扮‘黑心张良’司马庸之事,使‘天狼秀士’罗三恨,‘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等,发生误会,向真正的‘黑心张良’司马庸,再下毒手!”

南宫漱石点头笑道:“只要司马庸一入‘神魔谷’,便准有热闹可看!”

说到此处,转对端木淑笑道:“端木姑娘,我们来唱出双簧,你赶紧戴上假发,恢复‘玉杖神婆’柳无双形貌,等我招呼,在这崖头,纵声发笑!”

端木淑含笑点头,准备一切。

南宫漱石却悄悄向右走出两三丈去,蹑足潜踪,利用山藤,援下绝壁……

这时“震天神手”澹台曜业已难支毒力,周身齐颤地,不停惨哼!

“黑心张良”司马庸狞笑说道:“澹台曜,你知道厉害了吧?如今你便肯投降,我也不饶,至少还要把你消遣上个把时辰,才使你周身筋骨寸断地,身受极惨而死!”

“震天神手”澹台曜语不成声地,怒目说道:“司……马……庸!你……你……你如此狠……毒,可知……知……将来会……会遭……遭受……什……么报……应?”

“黑心张良”司马庸闻言,又是一阵狞厉巳极的仰天狂笑!

但他狂笑未毕,却忽然听得身后头上,也传下一阵森森冷笑!

“黑心张良”司马庸大惊转身,抬头望去,只见半崖腰的一块突石上,站着一位­精­神矍铄的白发婆婆!

端木淑手中虽未持有碧绿玉杖,但“黑心张良”司马庸何等见识,一看便认为这是货真价实的“峨眉玉杖神婆”!

因为“假玉杖神婆”,是自己派遣手下一名“素因师太”所扮,决不会在看见自己来到哀牢以后,发出这种傲慢冷笑!

“世外双仙”何等威名?使得“黑心张良”司马庸等凶悍狠毒之人,也在看见端木淑所扮“玉杖神婆”柳无双后,颇为惊心地,向后退了两步!

南宫漱石则乘着“黑心张良”司马庸专心目注端木淑,无暇分神旁顾之际,悄悄滑下绝壁,绕向“震天神手”澹台曜的身后!

“黑心张良”司马庸只防当前的“玉杖神婆”,对自己要下辣手,却末防到身后另有别人要使毒入脏腑,已无生望的“震天神手”澹台曜,早早解脱!

何况南宫漱石的一身功力,已入化境,仅仅略逊于“世外双仙”,及“海云雇主悲天圣尼”一清大师,决不在这“黑心张良”以下,故而司马庸对他滑落绝壁,绕向身后之事,根本毫无所觉!

南宫漱石见“震天神手”澹台曜全身颤抖得委实难支,连牙关都在捉对儿厮拼,知道此人中毒太深,确无生望,遂神功微凝,照准澹台曜后心,扬手隔空一指!

劲风微啸,“震天神手”澹台曜“吭”的一声,应指身亡,被南宫漱石替他解脱了无边痛苦!

“黑心张良”司马庸这才有所警觉。

骇然回身看去,只见身后七八尺外,站着一位大腹便便的秃顶老叟!

这副形貌,分明来人又是“世外双仙”中“无发叟”万天痴!

“黑心张良”司马庸深知自己功力虽高,并有厉害杀手,但仍不足与“世外双仙”这等绝代奇人,一较长短!

如今前有“青城无发叟”万天痴,后有“峨眉玉杖神婆”柳无双,自己身陷重围,却应如何对付是好?

就在“黑心张良”司马庸惊心无计之际,南宫漱石却冷然发话说道:“司马庸,你不必惊慌,我们不会对你这等后生下辈出手!你叫你师叔‘不夜城主’韦旭,及‘通天仙子’池月华,于五五端阳,在‘勾漏山黑地狱’中.与我们重续二十年前的‘嵩山’未了之会便了!”

话完,人腾,以绝顶轻功,提气踏壁,直上半崖,与端木淑所扮的“玉杖神婆”柳无双,一同隐去!

“黑心张良”司马庸惊魂定后.微一寻思,便自转身向“神魔谷”驰去!

端木淑隐身崖半,眼望“黑心张良”司马庸驰向“神魔谷”后,不禁对南宫漱石.讶然问道:“南宫老前辈,你并未以任何话儿,刺激‘黑心张良’司马庸,为何他竟如我们所愿地驰向‘神魔谷’呢?”

南宫漱石得意地笑道:“我科定‘黑心张良’司马庸既来‘哀牢山’,必入‘神魔谷’!何况司马庸凶狡无比,生­性­多疑,倘再用话相激,可能反会引起他的其他猜忌!故而略变初衷,只以‘无发叟’万天痴身份,淡淡数语,司马庸听后,不知怎会把真正的‘世外双仙’,引得在此出现?又复挂念‘神魔谷’内的党羽安危,自然匆匆忙忙地,赶快去了!”

端木淑闻言,不禁拊掌称妙!

阮清泉皱眉说道:“如今司马庸赶往‘神魔谷’,固然定会引得他们自相残杀,一团混乱,但却未解决我们目前的迫切问题!南宫兄心计绝妙,应该想个法儿,为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等,解除‘天狼变心丸’药力,才可使他们脱离苦海!”

南宫漱石苦笑说道:“这个法儿恐怕不太好想,我们到哪里去找那些‘东瀛白蛇胆’‘西域青莲根’,‘南荒赤象尾’,‘北海黑龙须’等罕世难寻的奇绝之物!”

端木淑摇头说道:“我认为这是‘天狼秀士’罗三恨因识破阮老爷子假扮‘黑心张良’司马庸的秘密,故意信口胡言!真正‘天狼变心丸’的解药,决不会如此复杂!”

南宫漱石点头说道:“我也知道不会如此,但要想探听真正‘天狼变心丸’的解药,却是一件极难之事!”

端木淑沉思片刻,脸上忽然微泛笑容!

南宫漱石见状问道:“端木姑娘难道想出什么妙计了吗?”

端木淑目光一闪,含笑说道:“我确实想出了一个法儿,尚请南宫老前辈推敲推敲,看看是否用得!”

话完,遂把自己所思之计,向南宫漱石、阮清泉二人,细说一遍。

南官漱石听完,向端木淑一翘拇指,含笑说道:“端木姑娘慧质灵心,此计大妙,我们便照此行事,定然十有八九地,可把‘天狼变心丸’解药探出!”

司马庸因师叔“蓬莱不夜城主”韦旭,及“通天仙子”池月华,静极思动,自己一请便允,毫未费事,“辽东三怪”亦允拔刀相助,遂兴冲冲地,赶来“哀牢”,意欲阻止“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行自己以前所订的派人假扮“峨眉玉杖神婆”“青城无发叟”之计,避免万一因此把真正的“西南世外双仙”引出,“五五端阳大会”以上,岂非反添极强对手?

除此之外,司马庸权衡实力.认为以“黑地狱群凶”,再加上特来助阵的“辽东三怪”及“不夜城主”韦旭,“通天仙子”池月华等,力量业已极强,任何正派高手.均不足惧!故而更想赶来,嘱咐公孙大寿.不必率领“文武卜赌”四大神魔等人,参予端阳大会!因为一来可以保存实力,二来万一有所意外挫败,也可把力量,留作第二基业,准备东山再起!

但才入“哀牢”,便遇见被“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派出送信,刚刚回山的“震天神手”澹台曜!

司马庸知道澹台曜号称“武魔”,所练“震天神手”,威力无伦,遂想把他收为心腹!

谁知“震天神手”澹台曜­性­情刚傲异常,虽在身中奇毒之下,仍然宁死不屈,终于引出了那场意外事故!

司马庸枭雄心­性­,一代霸才,但他万想不到除了自己命人假扮“青城无发叟”,“峨眉玉杖神婆”以外,还会有第二份冒牌货­色­的“世外双仙”出现!

故而他在南宫漱石与端木淑双双隐去以后,立即关怀颇甚地,直奔“神魔谷”,生恐这处秘密基业,已为“世外双仙”毁去!

这时“天狼秀士”罗三恨、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铁嘴君平”辛子哲等,业已各回所居,“神魔殿”上,只剩下“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阴­风叟”濮阳赫,与曾经假扮“玉杖神婆”柳无双的素因师太,在讨论今夜发生之事,素因师太并因已无继续假扮必要,恢复了原来装束!

司马庸一进“神魔谷”,见谷内安然,不禁胸头也宽,但因本­性­多疑,遂悄悄赶奔“神魔殿”,想先在暗处察看察看自己这位大师兄,是否真个忠于“黑地狱”?

“­阴­风叟”濮阳赫因避免使谷家麒思念父仇,有所刺激,曾经易容变服,司马庸本难认出他来,但一听素因师太,及“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称他“濮阳兄”,才知这陌生之人,竟是自己的忠诚心腹所扮!

司马庸人到“神魔殿”口,恰好听得素因师太向“­阴­风叟”濮阳赫问道:“濮阳兄,据你看来,一再在‘神魔谷’内出现的‘青城无发叟’,及‘峨眉玉杖神婆’,究竟是不是真牌实货?”

“­阴­风叟”濮阳赫闻言,方在沉吟。

一条黑影,捷于鬼魅地,已从“神魔殿”外飘进,到了他的身侧落地!

这条人影.正是“黑心张良”司马庸。他因听得“青城无发叟”,及“峨眉玉杖神婆”,曾经一再在“神魔谷”内出现,遵飘身而进,急于向“­阴­风叟”濮阳赫询问一切!

“­阴­风叟”濮阳赫哪里想得到天下会有如此巧事?就这片刻工夫,一位不知由何人假扮的“黑心张良”司马庸,业已变成了统御“黑地狱”的真实货­色­!

濮阳赫想起“天狼秀士”罗三恨嘲笑他平白挨了对方一记重重耳光,反用“­阴­风煞手”替人家解除毒剑殆杀大厄之事,不由怒火中烧,遂趁着“黑心张良”司马庸飘到身傍,站立未稳之际,大喝一声:“你来得正好,我要报仇!”

他因蓄意泄愤,“­阴­风煞手”早就凝足十二成功力,并系先发掌,后发话,一招“天外来鸿”,便向“黑心张良”司马庸的左颊掴去!

司马庸怎会想到这平素把自己奉若神明的心腹手下,竟在一见面间,便对自己突加袭击?

距离既近,事又突然,哪里还闪躲得开?极为勉强地,把头一扬,左颊之上,仍然挨了三指!

“­阴­风叟”濮阳赫的“­阴­风煞手”,也是当世武林中数得出来的厉害功力,何况又复存心泄愤,全力施为,司马庸自然禁受不起,硬被打得腾腾腾地,退后几步,呛出了满口鲜血,血中并有两枚新折断的大牙!

若非司马庸深知濮阳赫的“­阴­风煞手”厉害,匆促间,凝功防护,本身修为又高.几乎被这一掌打得脑骨碎裂,尸横就地!

“­阴­风叟”濮阳赫因已报仇,高兴得发出一阵震天狂笑!

|Qī|“黑心张良”司马庸则因生平从未吃过这种苦头,气得血脉偾张,双目怒视“­阴­风叟”濮阳赫,发出一阵慑人心魂的“嘿嘿”冷笑!

|shū|这阵“嘿嘿”冷笑,听得“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阴­风叟”濮阳赫,素因师太,全自寒生心底.毛发悚然!

|ωǎng|因为他们平日听惯了“黑心张良”司马庸的这种­阴­森狠辣笑声,如今均有点不大相信这种笑声,会出自一位冒牌货­色­口内!

还是“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比较镇定,惊疑万分之下,心中一转,朗声喝道:“来人倘若真是‘黑心张良’司马三弟,请即取出统率‘黑地狱’的最高威权‘骷髅墨令’!”

“黑心张良”司马庸虽然怒火高腾,但见公孙大寿、濮阳赫、素因师太等三人,都对自己颇存敌意!公孙大寿又复如此说法,遂知其中必有蹊跷。

一面伸手入怀,取出一方上嵌墨黑骷髅的白骨令牌,一面以两道深沉如海,森冷如刀,­精­芒如电的目光,凝视“­阴­风叟”濮阳赫,狠狠说道:“濮阳赫,我把你视为心腹,你却对我如此暗算?司马庸若不将你送入‘阿鼻地狱’,尝尽‘修罗十三刑’的惨毒无边滋味,然后剖腹剜心,剥皮错骨……”

话犹未了,濮阳赫心胆已丧,蓦然出人意料地,跺足飞身.从“神魔殿”顶,尚未修补完竣的破孔之中,匆匆逸去!

原来“­阴­风叟”濮阳赫深知“黑心张良”司马庸心肠狭隘,睚眦必报!

如今挨了自己这一记重耳光,打落了两枚大牙,定然要用残酷万分,无法禁受的手段,加以报复!

何况此事经过,极为复杂,司马庸盛怒之下,可能不待自己解释清楚,已把辣手发出!

濮阳赫想到此处,当机立断,认为自己只有暂时避开,才是上策!

等“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素因师太等,向“黑心张良”司马庸婉转说明原委以后,再向他负荆请罪,或可获得原谅,免去重责!

他这一走,倒把手持“骷髅墨令”的“黑心张良”司马庸弄得迷惑起来,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讶然问道:“公孙大哥,这人真是‘­阴­风叟’濮阳赫所扮的吗?”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点头苦笑说道:“一点不错,他正是贤弟一向颇为宠信的‘­阴­风叟’濮阳赫!”

“黑心张良”司马庸闻言,越发惊奇说道:“既是濮阳赫,为何对我这等暗算?莫非他患上了什么癜疯之症?”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伸手搔头,苦笑答道:“这话说来太长,必须细细从头叙述,贤弟方易了解!总之贤弟挨了这一掌之事,并不能对濮阳赫加以责怪就是!”

“黑心张良”司马庸愤然叫道:“不能怪他,难道怪我?”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贤弟可知你二师兄‘天狼秀士’罗三恨,也在这‘神魔谷’内吗?”

“黑心张良”司马庸双眉一剔,怒目说道:“难道这件事儿,是他捣鬼不成?”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摇手笑道:“贤弟会错意了,你罗二师兄因吃了‘青城无发叟’万天痴的暗亏,愿意取消昔日誓言!投入‘黑地狱’,师兄弟们协力同心,与万天痴、柳无双等,放手大­干­一番!”

“黑心张良”司马庸深知“天狼秀士”罗三恨才智绝伦,闻言之下,自然高兴,但因心中狐疑难解,遂向公孙大寿说道:“公孙大哥,请你先把‘­阴­风叟’濮阳赫为何对我暗算之故说出,然后再谈罗二哥之事!”

公孙大寿遂把连日“神魔谷”内所生曲折离奇的各种怪事,向“黑心张良”司马庸异常详尽地,一一叙述。

司马庸听完以后,沉思甚久,蹙眉说道:“这倒真是不可思议的怪事,令人推断不出那假扮我形貌之人,究竟是什么路数?”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贤弟如今既已听清经过,应该知道适才那场误会,并不能怪‘­阴­风叟’濮阳赫了吧!”

“黑心张良”司马庸苦笑说道:“既是这种情形,我自然不能怪他,他又何必那样吓得肝胆皆碎地,匆匆逃走?”

公孙大寿笑道:“濮阳赫慑于贤弟平日的御下威严,生恐你盛怒之下,不由分说,把他立加处置!故而也只有暂时逃走一途!”

司马庸闻言,手抚痛颊,向素因师太苦笑说道:“素因师太,烦你去把‘­阴­风叟’濮阳赫寻来,就说我已深悉内情.对他不加怪责便了!”

素因师太领命出殿。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遂又把“天狼秀土”罗三恨倚仗“天狼变心丸”之力,已使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以及“铁嘴君平”辛子哲等降心归顺之事,告与司马庸知晓!

司马庸静静听完,眉头深蹙,半响不语。

公孙大寿讶然问道:“这是一桩极为成功,并极令对方惶惑之举,贤弟听了怎的反似不大高兴了呢?”

司马庸冷然说道:“我们现有‘蓬莱不夜城主’,‘通天仙子’及‘辽东三怪’等人助阵,‘天狼秀士’罗二哥又与我捐弃前嫌,五五端阳的‘黑地狱大会’以上,声势极众,业已稳­操­必胜之券,何必还要谷家麒、东方刚、水中萍等,降顺则甚?”

公孙大寿说道:“多有一人降顺,总会增我一分力量……”

话犹未了,司马庸便即摇头说道:“像‘铁嘴君平’辛子哲这种人物,能够降心归顺,原是好事,但谷家麒等,毕竟含有危险­性­质,万一‘天狼变心丸’失去效用,岂非立将祸生肘腋?”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见“黑心张良”司马庸有此顾虑,遂微一寻思.含笑说道:“辛子哲的‘金钱神课’,占无不验,我命他对‘神魔谷’内吉凶,虔卜一卦如何?”

“黑心张良”司马庸因也久闻辛子哲神卜之名,点头说道:“这样也好,我先看看他所卜卦象如何显示?再作决定!”

公孙大寿闻言,遂派人把“铁嘴君平”辛子哲找来!

辛子哲一进“神魔殿”,见“黑心张良”司马庸赫然在座,不禁惊讶得连退两步!

公孙大寿为了表示辛子哲的卜卦灵奇,含笑说道:“辛兄,我烦你施展‘金钱神课’,卜算卜算这位‘黑心张良’司马先生,是真是假?”

辛子哲看了司马庸几眼,三掷金钱,细察卦象说道:“威权赫赫,将帅之象,倘照卦上看来,这位司马先生,是真的了!”

司马庸点头一笑说道:“辛兄委实神卜,我再请你为‘神魔谷’内最近的一切情势,虔心占算占算!”

辛子哲再度三掷金钱,看了一眼,蹙眉说道:“这是‘反复卦’,也是最难论定吉凶的复杂卦象!”

司马庸问道:“这‘反复卦’有无解卦之语?”

辛子哲点头答道:“卦语是‘得而复失.失而复得,一失一得,神仙难测!”

司马庸听完话后,双眉一剔,冷笑说道:“我宁愿‘失而复得’,也不愿‘得而复失’,非把这三个小辈解决,消除隐患不可!”

“铁嘴君平”辛子哲讶然问道:“司马先生,你要解决哪三个小辈??”

司马庸刚待答话,忽见公孙大寿向自己微施眼­色­,遂默然不答!

公孙大寿因“铁嘴君平”辛子哲与谷家麒等交好甚厚,又均是因服食“天狼变心丸”,才变­性­相从之人,遵不愿使他得知司马庸心意,微笑说道:“我与司马先生,有事密谈,辛兄…”

“铁嘴君平”辛子哲闻言知意,接口笑道:“既然谷主与司马先生有事密谈,辛子哲先行告退!”

话完,抱拳一礼.便自转身出殿而去!

司马庸目送辛子哲身形杳后,方对公孙大寿问道:“公孙大哥,你对这位‘铁嘴君平’,好似还不大信任?”

公孙大寿摇头说道:“不是我对他不大信任,只因辛子哲也是服食‘天狼变心丸’后,变­性­相从之人,倘若闻得贤弟要想处置谷家麒等人,心中难免会起不安之念!”

司马庸点头说道:“大哥顾虑得着实周详,如今你便把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三人找来,让我下手除去了吧!”

公孙大寿摇头蹙眉说道:“贤弟纵决心如此作法,也须三思而后,慎重行事!因为你‘天狼秀士’罗二哥已把水中萍收为义女,爱若掌珠,谷家麒又已与水中萍成婚.成了他爱婿!你们多年嫌隙,好容易才告云散烟消,不要为了此事,弄得师兄弟再度反目!”

司马庸闻言之下,不禁也自微觉沉吟,寻思了好大一会,皱眉说道:“既然关系到罗二哥身上,我便先与谷家麒等见面,看看情形以后,再作决定!”

公孙大寿点头笑道:“这样最好,贤弟且略为歇息,我吩咐他们安排一桌盛宴,一来共度新正,二来恭贺贤弟与你罗二哥夙怨冰消,互相和好!”

司马庸忽然想起“震天神手”谵台曜之事,又向公孙大寿说道:“公孙大哥,我还要告诉你一件可能会令你不大高兴之事!”

公孙大寿笑道:“贤弟请讲!”

司马庸道:“我此番前来探望大哥之意,主要是在告知你‘不夜城主’韦旭,及‘通天仙子’池月华业已被我请出,原先派人装扮‘青城无发叟’、‘峨眉玉杖神婆’之计,应该打消,免得万一引出真正对头,反为不美!”

公孙大寿叹息说道:“可惜贤弟来迟一步,‘世外双仙’几乎把‘神魔谷’闹得天翻地覆!”

司马庸继续说道;“但我刚入哀牢不久,便遇见大哥手下,号称‘武魔’的‘震天神手’谵台曜!”

公孙大寿笑道:“此人一身武功,着实出­色­,等他回谷以后,请你罗二哥再给他吃粒‘天狼变心丸’,便可收为己用的了!”

司马庸眉头微蹙,摇头叹道:“谵台曜回不来了!”

公孙大寿闻言诧道:“贤弟何出此语?”

司马庸苦笑说道;“我也爱惜澹台曜的一身武功,遇见他后,力加劝说,因澹台曜执意不从,并几乎与我动手,遂暗发特制剧毒,迫其就范!”

公孙大寿“哦”了一声说道:“贤弟所练独门剧毒,威力之大,纵是神仙亦难禁受,澹台曜中毒以后,纵该就范了吧?”

司马庸摇头说道:“澹台曜真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他宁愿咬牙禁受那种全身痉挛的无边痛楚,而不对我丝毫输口!”

公孙大寿这时业已意识到将有怎样后果?不禁目注司马庸皱眉问道:“结果如何?难道贤弟竟把谵台曜……”

司马庸凶­性­又发,不等公孙大寿话完,便即狞笑连连说道:“小弟­性­情,大哥深知,凡属逆我之人,我会对他怎样处置?”

公孙大寿失惊说道:“这样说来,‘震天神手’谵台曜已是死在贤弟手下?”

司马庸点头说道:“澹台曜是一半死在我的独门奇毒之下,一半是死在万天痴的手下!”

公孙大寿越发吃惊地问道:“无发叟万天痴怎的也会参与此事?”

司马庸遂把当时经过,详细说明。

公孙大寿听得叹道:“澹台曜平日对我颇为忠实,如今不料竟会落得这等下场!我派人把他尸骨掩埋了吧!”

这时,“神魔殿”中,业已陈设了一席盛筵,“天狼秀士”罗三恨,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等,均已到来,“铁嘴君平”辛子哲也再度被邀入席!

“黑心张良”司马庸何等狡诈?何等权术?因早知“天狼秀士”罗三恨曾经易容,如今面目,是位中年书生,故而一见之下,忙即飘身离座,抢到殿门相迎,微抱双拳,含笑叫道:“小弟在‘黑地狱’中,职责颇重,镇日无暇,以致疏礼多年,未向罗二哥驾前,请安问好了!”

“天狼秀士”罗三恨­性­情高傲无比,这次因吃了南宫漱石所扮“无发叟”万天痴的苦头,自知力难相敌,才决心委屈投入“黑地狱”,师兄弟合手同谋,报仇雪恨!

如今既见“黑心张良”司马庸礼节周到,词­色­谦恭,不禁心中略慰,也自抱拳还礼笑道:“司马贤弟,你若不记你罗二哥昔日之恨,我颇愿投入‘黑地狱’中,与公孙大哥,一同供你差遣!”

“黑心张良”司马庸一面表示亲热,与“天狼秀士”罗三恨携手进殿,一面摇头笑道:“罗二哥说哪里话来?二哥倘愿襄助小弟,统率‘黑地狱’,小弟自当礼若上宾,怎敢……”

话犹未了,公孙大寿便已哈哈笑道:“罗二弟与司马三弟.不必这等谦逊客套,我们师兄弟三人.久末相逢,难得今日在这‘神魔谷’内,共度新正,来来来,赶快入席,让公孙大寿奉敬你们每人三杯美酒!”

众人闻言,遂相继入席欢饮。

公孙大寿刚刚斟了一杯美酒,站起身形,忽然“神魔殿”中,闪进了两条人影!

这两条人影,正是被公孙大寿派遣在外,事毕回山的“文赌”双魔“辣手才人”石不开,“倾橐先生”包一胜!

石不开一眼瞥见“黑心张良”司马庸赫然在座,不禁惊愕却步,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问道:“公孙谷主,此人不是‘黑心张良’司马庸吗?”

公孙大寿眉头一蹙,向“天狼秀士”罗三恨微施眼­色­。

罗三恨遂站起身形;含笑问道:“公孙大哥,这两位是不是我平素钦敬的‘文赌’双魔,石包二位?”

公孙大寿点头笑道:“正是,正是,他们远行辛劳,罗二弟可代我各敬一杯美酒!”

“天狼秀士”罗三恨自桌上端起两杯美酒,暗以极为敏捷手法,把两粒“天狼变心丸”,置入酒杯以内!

“辣手才人”石不开因不识“天狼秀士”罗三恨,遂向公孙大寿问道:“公孙谷主,这位朋友是谁?”

公孙大寿因“天狼秀士”罗三恨的名头太大,遂含混其词地,含笑答道:“这是我罗二师弟!”

“倾橐先生”包一胜闻言,在一旁接口笑道:“既是公孙谷主的二师弟,应该由石不开、包一胜为罗兄把盏!”

“天狼秀士”罗三恨见酒杯中的“天狼变心丸”,业已化开,遂举杯含笑说道:“我对我公孙大哥‘神魔谷’中的‘文赌双魔’,钦敬已久,今日幸会,定要先敬一杯!”

“倾橐先生”包一胜是赌徒­性­格,比较豪爽,遂接杯在手,纵声大笑说道:“罗兄既然知道我是‘赌魔’;应该和我打个‘赌’儿,岂不比敬我一杯酒儿更好?”

“天狼秀士”罗三恨点头笑道:“包兄既有雅兴.我们不妨把两个事儿合在一起,就以这敬酒之举,打赌如何?”

“倾橐先生”包一胜听见有赌可打,双目­精­光电­射­地,怪笑问道:“怎样赌法?”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我认为包兄石兄,三杯必醉!”

“倾橐先生”包一胜目注“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含笑问道:“公孙谷主.你今天是以什么酒儿宴客?”

孙大寿笑道:“酒有两种,一种是三十年‘玉梨春’,一种是百年陈绍‘女儿红’酒!”

“倾橐先生”包一胜听完.向“天狼秀士”罗三恨微笑说道:“我是‘赌魔’,为了爱惜羽毛起见,打起赌来,不能不漂亮一点!罗兄想是新客,不知我弟兄酒量,故而包一胜觉得在彼此定约之前,应该先供给你一些参考资料!”

说到此处,语音略顿,手指“辣手才人”石不开,又复哈哈大笑说道:“石不开兄的酒量,与我仿佛,三十年‘玉梨香’后劲太凶,只能饮上十斤,百年陈绍‘女儿红’却可廿斤不醉!罗兄方才的三杯之语.加上十倍,方是公平赌约!”

“天狼秀士”罗三恨微笑说道:“包兄磊落襟怀,令人钦佩,但江湖人物除了光明磊落以外,还要讲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故而包兄只要三杯不醉,我便每人奉赠一粒稀世明珠,作为贺礼!”

话完,便自怀中取出两粒龙眼大小的光亮明珠,托在掌上!

“倾橐先生”包一胜闻言,侧顾“辣手才人”石不开.摇头失笑说道:“石兄.我们今天的财气不错.想不到这位罗兄的赌瘾,居然比我还大?来来来,我们先把罗兄的这杯敬酒­干­杯,再和他履行赌约!”

话完,与“辣手才人”石不开互一举杯,便把内中化有“天狼变心丸”的两杯美酒,各自饮下!

两人饮­干­美酒,方一照杯,“天狼秀士”罗三恨的袍袖轻拂,氤氲微散,“辣手才人”石不开,与“倾橐先生”包一胜,便即晕头转向,糊里糊涂地,双双翻身醉倒!

“天狼秀士”罗三恨哈哈一笑.转身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及“黑心张良”司马庸,得意说道:“公孙大哥与司马三弟,这场赌约,是我赢了,他们两位至少要醉到明日此刻才醒!”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吩咐手下,把“辣手才人”石不开,“倾橐先生”包一胜抬到别室安睡。

“黑心张良”司马庸见状则知自己行事,略嫌­操­切,倘让“震天神手”谵台曜回转“神魔谷”,由“天狼秀士”罗三恨服以“天狼变心丸’,则“黑地狱”中,岂不又多一名武功绝世的心腹人物?

换了旁人,见“天狼变心丸”如此灵效,必然极为高兴地,对“天狼秀士”罗三恨敬重万分!但“黑心张良”司庸却与众不同,反而在心中平添戒意!

因为他想到万一“天狼秀士”罗三恨的雄心太大.不甘屈居人后,竟对自己也暗中弄鬼地,服以“天狼变心丸”,则后果必然严重无比!

司马庸既有这种戒意,便暗中拿定主张,静看“辣手才人”石不开、“倾橐先生”包一胜,昏睡一对周时,“天狼变心丸”药力发作以后的情形如何?

倘若无甚显著变­性­灵效,则须设法把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一齐除却.以免后患!

倘若真有显著变­性­灵效,则应设法套问出这种绝世奇药的配制方法,再把“天狼秀士”罗三恨暗中害死,方可消除自己随时被对方所制的莫大危险!

主意既定,表面上更与“天狼秀士”罗三恨亲热异常,使得这一席春元盛宴,彼此皆能尽欢而散!

一对周时过后,那号称“文魔”的“辣手才人”石不开,及号称“赌魔”的“倾橐先生”包一胜,果然情­性­大变,不再对“黑心张良”司马庸厌恶,反而钦佩备至!

司马庸对于“天狼变心丸”的罕世灵敏,好不惊心,吩咐“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又准备了一桌上佳酒莱,作为自己与石不开、包一胜订交,并对二师兄“天狼秀士”罗三恨,致歉久疏问候之用!

“倾橐先生”包一胜在席间向“黑心张良”司马庸,举杯微笑说道:“司马先生,我真想和你这威震八荒的‘黑心张良’,打场赌儿!”

司马庸摇头笑道:“你是‘赌魔’,我不敢和你打赌,但为了助兴起见,却不妨行上几条酒令如何!”

“倾橐先生”包一胜笑道:“行令也好,谁作令官?”

“黑心张良”司马庸目光一注“天狼秀士”罗三恨,罗三恨却向“辣手才人”石不开微笑说道:“石兄有‘文魔’之称,熟知天文地理,诸子百家,书画琴棋,金石丝竹,奇Qīsūu.сom书你来担任令官.必是最佳人选!”

公孙大寿,及司马庸闻言,也一齐点头称是!

“辣手才人”石不开知道推卸不过,遂想了一想,含笑说道:“我们由易入难,循序渐进,才好作长夜之饮!如今先行个最容易的‘鸟兽无形,虫鱼偕隐’令吧!”

水中萍闻言笑道:“这名字蛮有趣味,石兄还要解释一下,什么叫‘鸟兽无形,虫鱼偕隐’?”

“辣手才人”石不开笑道:“我们由令官开始,向右轮转,每人随意说一种鱼鸟兽之名.但所说兽名,不许有‘犬’‘马’‘鹿’等偏旁,说鸟名,不许有‘鸟’‘佳’等偏旁.说出鱼名,又不许有虫鱼等偏旁,误者及说不出者罚饮三巨觥,这就叫做‘鸟兽无形,虫鱼偕隐’酒令!”

水中萍“哦”了一声,点头笑道:“原来如此,这个酒令,确不甚难!”

谷家麒一旁笑道:“由易入难,才会提高兴趣,否则一开始便满桌罚酒,喝得东倒西歪,岂非大煞风景?”

公孙大寿笑道:“谷老弟说得极是,如今便请令官行令!”

“辣手才人”石不开含笑说道:“我说一个兽名,如今正是新年,即以‘年’字起令便了!”

司马庸点头赞道:“令官起得好令,‘年’是洪荒猛兽,既无‘犬马鹿’等偏旁,又极为切合当前时令!”

“辣手才人”石不开向身右的“倾橐先生”包一胜笑道:“包兄接令,说不出来要罚酒呢?”

包一胜哈哈大笑说道:“这个令儿,可能难不倒我,我说个鸟名‘布谷’,请辛子哲接令!”

“铁嘴君子”辛子哲,目注坐在自己右首的谷家麒,含笑说道:“我说个兽名‘角端’,谷家麒老弟.该你的了!”

谷家麒应声说道:“我也说个兽名‘当康’!”

“辣手才人”石不开点头笑道:“当康异兽,其名自呼,谷老弟说得好,如今请水中萍姑娘接令了!”

水中萍笑道:“我说个鱼名‘比目’!”

“铁嘴君平”辛子哲听得拊掌笑道:“好口才,水姑娘与谷老弟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水愿为比目鱼’,我们应该恭贺贤伉俪一杯!”

谷家麒、水中萍含笑称谢,饮完这杯贺酒以后,便由东方刚接令说道:“我说个虫名‘纺绩娘’!”

石不开笑道:“这个虫名想得好,如今该罗二兄接令!”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我被东方老弟启发灵机,也说个虫名‘促织’!”

“黑心张良”司马庸见轮到自己,遂含笑说道:“我说个鱼名‘石班’,请公孙大哥收令!”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我说个兽名‘牛’字,作为收令如何?”

司马庸微笑说道:“这个‘牛’字现成已极.却不易想得出来,以‘年’字起,以‘牛’字终,这条酒令,总算皆大欢喜,请令官重行出令,换花样吧!”

这时,“辣手才人”石不开业已写好十来个纸卷,摆在桌上,向众人笑道:“我们来行个‘女儿令’!这些纸卷,每卷一字,接令之人,随手摸取展视,上冠‘女儿’二字,下接古诗或词曲名,必须贴切叶音,不成者罚依金谷酒数!”

水中萍笑道:“这条酒令,比较难了!”

“辣手才人”石不开先行拈了一个纸卷打开,见是‘妆’字,遂含笑说道:“女儿妆,满身兰麝扑人香!”

“倾橐先生”包一胜拈了一个“腰”字,略为思索之后,笑道:“我说词牌名吧,女儿腰.步步娇!”

“铁嘴君平”辛子哲因轮到自己,遂伸手取了一个纸卷,打开看时,见是一个“灾”字,不禁皱眉说道:“我的运气不好,怎么偏偏抽着了这么一个为难字儿?”

“辣手才人”石不开笑道:“辛兄快说,不说就要罚酒的了!”

辛子哲又复苦思片刻,勉强说道:“女儿灾,蓬门今始为君开!”

水中萍听得玉颊飞红,底啐一声,赧然垂首!

石不开笑道:“辛兄此语,颇见妙思,但因座有发丝,却属不庄,该罚!”

辛子哲笑道:“我自知失言,认罚认罚!”

话完,自行斟了三巨杯美酒,举杯饮下!

谷家麒伸手取了一个纸卷,展开看时,不禁连连摇头讶然说道:“天下哪有如此巧事?”

原来他竟把“铁嘴君平”辛子哲适才取得的那个“灾”字.又复取到手内!

辛子哲失笑说道:“谷老弟,我方才在这‘灾’字以上,一语成灾!如今倒要看你怎样逃过这场灾难?”

谷家麒因兼修文武,满腹诗书,故而毫不为难地,笑了一笑,漫声说道:“女儿灾,一寸相思一寸灰!”

“辣手才人”石不开赞道:“好个‘一寸相思一寸灰’!谷老弟毕竟高明,如今应请水姑娘接令了!”

水中萍拈了一个“愁”字,遂不假思索地,曼声吟道:“女儿愁,悔教夫婿觅封侯!”

石不开失声赞道:“浑成熨贴,又属压卷之作,我们还要恭贺水姑娘一杯!”

水中萍两次行令,均因出语佳妙,获得众贺,扬眉得意,含笑饮酒!

东方刚取了一个“歌”字,微作寻思说道:“女儿歌,公主琵琶幽怨多!”

“天狼秀士”罗三恨点头笑道:“塞上琵琶歌一曲,千秋青冢敬王嫱!东方老弟这句‘公主琶琶幽怨多’,想得不比萍儿的‘悔教夫婿觅封侯’逊­色­多少!”

他一面夸奖东方刚,一面伸手取了一个“家”宇说道:“女儿家,绿扬深卷马头斜!”

司马庸取了纸卷,展开一看,见是一个“习”字,不禁向谷家麒及辛子哲苦笑说道:“谷老弟辛老弟,我这个‘习’字,既是仄声,又是险音,比你们个‘灾’字,难得多了!”

“辣手才人”石不开点头说道:“这个‘习’字,委实太不好作,倒看司马先生,怎样交令?”

话音刚了,司马庸便巳笑道:“这‘习’字,入诗太难,我也效法包一胜兄,用词曲牌名交令便了,女儿习,霓裳中序第一曲!”

“辣手才人”石不开鼓掌大笑说道:“这句‘霓裳中序第一曲’,委实匪夷所思,来来来,大家恭贺司马先生一杯,请公孙谷主收令!”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拈了一个“欢”字,正欲含笑发话。

忽见一名“神魔谷”口的轮值弟子,神­色­仓惶地,走入“神魔殿”内!

公孙大寿见状,知有蹊跷,也顾不得再行酒令,遂手持“欢”字纸卷,向那轮值弟子,蹙眉问道:“你们不在谷口担任警戒,却来‘神魔殿’内则甚?”

那名弟子,躬身答道:“弟子们在谷口发现怪事!”

公孙大寿沉声问道:“什么怪事?”

那名轮值弟子嗫嚅答道:“素因师太在‘神魔谷’外,遇见‘­阴­风叟’濮阳赫,竟中了濮阳赫的‘­阴­风煞手’,惨被分尸而死!”

公孙大寿震惊说道:“有这等事?”

那名轮值弟子,垂手躬身答道:“此事乃弟子等亲眼目睹,决无半点虚假!”

“黑心张良”司马庸对于素因师太惨死之事,并不十分惋惜,但对于“­阴­风叟”濮阳赫突然如此作法之事,却颇为惊奇,以两道­阴­森森的目光,凝注那名轮值弟子,缓缓问道|Qī=shū=ωǎng|:“濮阳赫如今何在?”

那名轮值弟子道:“濮阳赫杀死素因师太之后,便冷笑几声,不知何住!”

“黑心张良”司马庸闻言,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说道:“公孙大哥,不必为此事扰了大家酒兴,你收了这‘女儿令’后,我们两人前往‘神魔谷’口看看,其余各位,仍旧在此饮酒便了!”

公孙大寿放下手中“欢”字纸卷,随口说道:“女儿欢,花须终发月须圆!罗二弟及诸位照旧饮酒,我与司马三弟,去往‘神魔谷’口看看就来!”

说完,便与“黑心张良”司马庸,随着那名轮值弟子,走往“神魔谷”口!

一出“神魔谷”,果然瞥见素因师太死在丛草之中,并已身首异处!

第二十三回计中有计两败伤

“黑心张良”司马庸细一检查,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蹙眉说道:“素因师太在身首异处之前,果然是先中了‘­阴­风叟’濮阳赫的‘­阴­风煞手’!”

“魔外之魔”孙大寿奇诧不解地,讶然说道:“濮阳赫因误伤贤弟,吓得心惊胆碎地,拼命逃走,却怎会仍敢在这‘神魔谷’左近徘徊?并对贤弟派来劝他回谷的素因师太,突下辣手?”

司马庸沉思片刻,摇头说道:“此事确实不可思议,难加解释!”

公孙大寿悚然说道:“近来怪事迭生,好像‘神魔谷’周围.隐伏有无数宛如鬼魅的高明对手?”

司马庸轩眉冷笑说道:“公孙大哥,小弟来自‘黑地狱’,难道还怕什么鬼魅不成?”

公孙大寿叹道:“对方倘若与我们明面交手,则以‘神魔谷’中实力,必占优势局面!但如今这等暗中作祟,却令我极为头疼!”

司马庸忽然拉着公孙大寿走回“神魔谷”,面含得意微笑,目中闪烁冷芒!

公孙大寿深知自己这位三师弟的­性­情,故而见状之下,讶然问道:“司马贤弟,你有什么得意之事?”

司马庸异常得意地,微笑说道:“公孙大哥,我们且回‘神魔殿’内,行令饮酒,小弟有桩绝妙好计,自然可逼使对方现身,决一胜负!”

公孙大寿知道司马庸智计绝世,不禁心中一喜,含笑问道:“贤弟有什么绝妙好计?”

司马庸应声答道:“守株待兔!”

公孙大寿大出意外地.蹙眉说道:“守株待兔岂非愚人之举?”

司马庸说道:“极愚与大智两者,相去并不太远,有时愚人之策,也正是智者之举!”

公孙大寿说道:“贤弟莫打玄机,请你解释得详尽一点!”

司马庸神秘地笑道:“公孙大哥,你认为潜伏在‘神魔谷’四外的对头们,久久不去,用意何在呢?”

公孙大寿微一寻思,恍然说道:“他们大概是想设法救出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等,或使他们恢复神智?”

司马庸点头笑道:“公孙大哥猜得不错,我们只要好好看住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三人,作为钓鳌香饵,便不怕对方不会自投罗网!”

公孙大寿灵机一动,微笑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再在谷家麒等身上,多作一点手脚?”

司马庸扬眉问道:“公孙大哥,想出了什么主意?”

公孙大寿正待答话.忽然目光微扫四下,异常低声地,向“黑心张良”司马庸耳边,说了几句!

司马庸听得失笑说道:“公孙大哥这条计策,想得真高,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公孙大寿也自觉洋洋得意,偕同司马庸.赶回“神魔殿”内!

这时,“神魔殿”内,酒兴正酣,身为令官的“辣手才人”石不开,又发出一条拆字贯以成名的风雅酒令!

谷家麒因轮到接令,微一寻思,含笑说道:“轰字三个车,余斗字成斜,车车车,远上寒山石径斜!”

石不开赞道:“谷老弟锦心绣口,这令儿缴得好,请水中萍姑娘接令!”

水中萍在谷家麒行令之时,业已早就想好.成竹在胸地,嫣然笑道:“品宇三个口,水酉字成酒,口口口.劝君更尽一杯酒!”

公孙大寿听到此处,飘身入殿,哈哈大笑说道:“好个‘劝君更尽一杯酒’,公孙大寿适才略扫诸位酒兴,来来来,我们同尽一杯!”

东方刚饮了一杯,向水中萍微笑说道:“水姑娘满腹才华,从容缴令,我却恐怕要罚酒了!”

司马庸闻言,提壶斟了三杯美酒,向东方刚笑道:“东方老弟不要发愁,你与谷老弟,水姑娘,把这三杯美酒,每人饮上一杯,我便代缴此令如何?”

东方刚目光微注谷家麒及水中萍、谷家麒,剑眉一扬,向司马庸笑道:“只要司马先生把令儿代缴得好,我们便以这一杯相贺,又有何妨?”

司马庸笑道:“奔字三个牛,秋心字成愁,牛牛牛,一任晚山相对愁!”

谷家麒失声说道:“司马先生说得好!晚山相对愁,­干­牛甚事?的确任之可也!”

说完,遂与水中萍、东方刚,把“黑心张良”司马庸所斟的三杯美酒,分别饮尽!

“天狼秀士”罗三恨见司马庸代东方刚缴过令后,轮到自己.遂略思片刻,含笑说道:“鑫字三个金,今口字成吟,金金金,夜寒雄剑老龙吟!”“老龙吟”三字方出,全席诸人.多半愕然注目,因为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在杯酒下喉以后,均已醉得沉沉伏案睡去!

“天狼秀士”罗三恨脸­色­微变,目中凶芒一­射­,但旋即收敛,换了一副和言悦­色­;向司马庸含笑问道:“司马贤弟,你在酒中对我义女萍儿等,暗下手脚,是何用意?”

司马庸早知罗三恨必然有此一向.遂含笑说道:“罗二哥请勿误会,小弟毫无恶意,只因公孙大哥适才想出一条妙计,要利用利用水姑娘等.其中还烦请罗二哥.施展施展你绝世无双的易容妙技呢!”

罗三恨眉头微皱,向公孙大寿问道:“公孙大哥,想出了什么计?要把他人怎样利用?”

公孙大寿遂先把“神魔谷”所见素因师太惨死之事,对“天狼秀士”罗三恨细述一遍,再复含笑说道:“罗二弟请想,近日以来,‘神魔谷’内屡生不可思议怪事,是否显然暗中伏有极高强的对手?”

罗三恨点头答道:“不错!”

公孙大寿继续笑道:“罗二弟认为我们应与对方明面斗力还是暗中斗智?”

罗三恨道:“我们虽然不怕斗智,但对方是在暗中,我们是在明处,主动之权,完全­操­在对方手内,对我们太以不利!”

公孙大寿点头说道:“我也觉得应把对方诱出,彼此明面决斗一番!否则我们随时有被袭之虞,必须旦夕警戒.岂非有些食不知味,寝不安席?”

“天狼秀士”罗三恨听到此处,偏头看了伏案醉睡的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等一眼,恍然说道:“公孙大哥与司马贤弟,是想利用他们作为钓鳌香饵?”

公孙大寿点头笑道:“我与司马贤弟研判结果,认为对方潜伏‘神魔谷’周围之意,无非志在谷老弟、水姑娘等三位!”

罗三恨点头说道:“这倒是必然如此,但却要我施展易容之术则甚?”

公孙大寿笑道:“我想把谷老弟、东方老弟,及水姑娘,藏在密室之中,让他们醉卧两日,然后再请罗二弟把谷中弟子,选上三人,施以易容妙技,化装成谷老弟等模样,假意出谷闲游,我们在暗地早加埋伏布置,对方必然现身,岂非可以互相一搏,并必占八成胜算!”

罗三恨点头怪笑说道:“这个法儿不错,仅仅在那柄满淬奇毒的‘太阿剑’上.便足够对方消受的了!”

公孙大寿见“天狼秀士”罗三恨业已同意自己之计,遂命人先把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等,送入密室安睡!

司马庸向“辣手才人”石不开,“倾橐先生”包一胜,“铁嘴君平”辛子哲等问道:“诸兄久居‘哀牢’,定然地理极熟,可知附近有无形势奇险的死谷之属?如今我们既欲计诱对方,便须一鼓齐歼,不会再有漏网之鱼才好!”

“辣手才人”石不开点头答道:“神魔谷略为偏东的数里之外,有座地势不大的山谷,名叫‘亡魂谷’!此谷谷口极狭,仅能通人,谷内形状如袋,方圆也只有亩许光景!”

“黑心张良”司马庸拊掌笑道:“妙极,妙极,此谷不但形势正合我用,名称也颇凑巧,必然可把对方一举聚歼于这‘亡魂谷’内!”

“天狼秀士”罗三恨在旁听到此处,向“辣手才人”石不开Сhā口问道:“石兄记不记得那‘亡魂谷’的两侧形势如何?”

“辣手才人”石不开道:“亡魂谷的两侧全是百丈高崖,壁立如削!”

“天狼秀土”罗三恨又复问道:“哀牢山中,有无狼群出现?”

“铁嘴君子”辛子哲接口说道:“神魔谷左近甚少,但从‘亡魂谷’再往东走,却时常有大批狼群出现!”

“黑心张良”司马庸含笑问道:“罗二哥动问狼群则甚?是否要想把对方当做昔年的十僧十道看待?”

罗三恨点头冷笑说道:“故计不妨重施,历史也时常重演!司马三弟倘若有兴,不妨再陪我去趟‘亡魂谷’,看看地势好吗?”

司马庸含笑起立,邀约“辣手才人”石不开领路前往!

“天狼秀士”罗三恨命“神魔谷”内侍者,携带了二三十只狼群嗜食的猪羊,一同偕行,并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公孙大哥,请你在‘神魔谷’诸侍者中,选择三名与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等身材相若之人,告以妙计,等我自‘亡魂谷’返回,便对他们施展易容手段!”

公孙大寿含笑点头,罗三恨、及石不开等,遂带领侍者及猪羊,驰向“亡魂谷”口!

到了地头,果如“辣手才人”石不开所言,谷口极狭,谷内其形如袋,约莫亩许方圆,两侧均是壁立高耸,人一入谷以后.确实极难逃脱!

“天狼秀士”罗三恨看完谷内形势,便自走到谷口,迎面连嗅!

“辣手才人”石不开含笑问道:“罗兄嗅些什么?”

“黑心张良”司马庸接口笑道:“我罗二哥有天生伏狼奇能,他这迎风一嗅,便可知道当地有无狼群,及狼群多少?”

“辣手才人”石不开闻言,不禁微觉不信,方欲再度发问,“天狼秀土”罗三恨已自微笑说道:“当地虽有狼群,可惜为数不多,只有三四十只左右!”

“黑心张良”司马庸笑道:“倘有三四十只狼群一齐猛烈攻击,威势亦不可当,对方纵然­奸­滑似鬼,此番也难免在罗二哥的妙计之下,粉身碎骨,惨遭群狼兽吻的了!”

“天狼秀士”罗三恨脸上微现得意笑容,突然伏身贴地,发出连声绝似狼嗥的狞厉怪啸!

罗三恨嗥啸一番以后,命人把所携猪羊,放向“亡魂谷”中,便与“黑心张良”司马庸,“辣手才人”石不开等回转“神魔谷”内!

司马庸含笑问道:“罗二弟适才嗷啸,是否召聚群狼?”

罗三恨点头冷笑答道:“我不仅召聚群狼,今夜还要独自前来,对它们略加训练,到时才好随心使用!”

司马庸知道罗三恨的驯狼之术,是独门妙技,必须单独施展,不愿有人旁观,遂会心微笑说道:“罗二哥这次安排,委实绝妙,令小弟佩服之至!”

罗三恨笑道:“天下事往往百密一疏,我这安排,虽然必出对方意料,多半成功,但贤弟与公孙大哥,仍须率众妥加策应,莫使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才好!”

司马庸点头笑道:“那是自然,据小弟所料,对方人数,不会太多,只要一入‘亡魂谷’,在群狼环攻之下,决无丝毫生望!”

罗三恨回转“神魔谷”后,“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已把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的替身寻好,由罗三恨细心施展易容妙术,并更换衣服,果然极为形似,令人无法分辨其是伪是真!

罗三恨先对三人讲解“亡魂谷”形势,命他们倘若发现有人跟踪,便诱其走入“亡魂谷”,谷中事先凿好三个小小石|­茓­,只要藏入|­茓­中,外有巨石为障,便不会在狼群猛袭之时,遭遇不测!

诸事安排既毕,“天狼秀士”罗三恨等到入夜,遂独往“亡魂谷”施展自己独擅的训狼奇术,把谷外群狼,加以秘密训练!

次日天明以后,“天狼秀士”罗三恨遂请“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及“黑心张良”司马庸,率领“辣手才人”石不开,“倾橐先生”包一胜.“铁嘴君平”辛子哲,分为数路,不着痕迹地走出“神魔谷”,绕往“亡魂谷”左近,暗暗埋伏!

然后自己佩着那柄通体淬毒的“太阿剑”,率领三位冒牌的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装作出谷闲游,慢慢走向“亡魂谷”方面。

“天狼秀士”罗三恨因系故意设计.处处留神,行未多远,便发觉果然有人在暗地跟踪自己!有此发现,罗三恨自然高兴异常,遂在走到“亡魂谷”外之时,向被化装成水中萍模样的神魔谷女弟子,纵声狂笑说道:“萍儿,这‘亡魂谷’内,景­色­绝佳,你与谷贤侄、东方老弟,且先入谷游览,我有事需回‘神魔谷’一行,顺便再命人送些酒食来此!”

话完,便即含笑挥手,回身向“神魔谷”方面走去!

三名“神魔谷”弟子.见“天狼秀士”罗三恨走后,便相偕进入“亡魂谷”内!

罗三恨走未多远,悄然折回,与暗中埋伏的公孙大寿、司马庸等,会合一处!

群魔静等片刻以后,果然发现两个黑衣蒙面之人,也自进了“亡魂谷”内!

“天狼秀土”罗三恨,向公孙大寿、司马庸等人笑道:“对方只有两人,我们暂时不必召集狼群,以免他们被狼群撕碎,看不清庐山面目!”

司马庸点头说道:“两人之微,我们随意出手,均可拿下,万一真有特殊变化,迫不得已之时,罗二哥再召狼群便了!”

群魔计议既定,遂一齐拥入“亡魂谷”内!

这时,三名“神魔谷”弟子,早就藏入石|­茓­,“亡魂谷”内,只有那两个黑衣蒙面之人,正在诧异非常地,傍徨四顾!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首先纵声狂笑说道:“尊驾大闹我‘神魔谷’,已非是一次,公孙大寿颇慕丰仪,如今该请你们一露庐山真面目了!”

右边一个蒙面人,默然不答,右边一个蒙面人,却似根本未把眼前这些恶煞凶神看在眼中,哈哈一笑,朗声吟道:“一醉能排万虑空,人生难得是朦胧.清狂镇日对西风!啸傲江湖千幻影,睥睨天地一飞虹,亦魔亦侠亦神龙!”

公孙大寿闻得吟声,悚然一惊问道:“尊驾难道是‘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

南宫漱石哈哈大笑说道:“去年五五端阳,我在‘神魔谷’中.叨扰‘五毒盛宴’,并蒙公孙谷主亲自飧以‘黑地狱’特制剧毒,又曾一同参与‘中元鬼节大会’,难道公孙谷主竟会认不出我了吗?”

公孙大寿被对方讥讽得无词以对,只得哈哈大笑说道:“南宫兄形相时易变幻莫测,人称‘幻影神魔’,公孙大寿浊眼凡胎,如何识得高明?这一位呢……”

南宫漱石不等对方话完,便即摇手笑道:“这位仁兄,忏悔前孽,不愿再提姓名,公孙谷主何必多问?”

司马庸一旁听得不悦说道:“南宫漱石,你不必这等老气横秋,我来问你,屡次搅闹我‘神魔谷’的,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南宫漱石冷笑一声说道:“司马庸,请你说话客气一些,你能号令‘黑地狱’,却号令不到我南宫漱石头上!”

司马庸被对方抢白得怒到极处,遂­阴­森森地笑了一笑,冷然说道:“南宫漱石,你身在网罗之内,怎么还敢逞强?你以为你还能生出这‘亡魂谷’吗?”

南官漱石怪笑说道:“司马庸,南宫漱石若无准备,怎敢硬闯你这预先设伏的虎|­茓­龙潭?可惜你空自妄作聪明,反而中我之计了!”

司马庸晒然说道:“我会中你什么计儿?”

南宫漱石笑道:“我们派人在‘神魔谷’附近的最高峰上了望,望见你们分头出谷,绕道集合,至此埋伏,便知定有毒计!端木淑姑娘因见你们倾巢尽出,遂想出将计就计妙策,表面上由我与这位朋友,中计追踪,故意进入‘亡魂谷’,其实端木姑娘却与其他能手,趁机大破‘神魔谷’!此时整个‘神魔谷’,定已成为一片火海!”

司马庸闻言,知道对方所说决非虚语,遂向“天狼秀士’罗三恨耳边,悄悄说道:“罗二哥,我们百密一疏,果然留下极大破绽,如今我与公孙大寿带领‘辣手才人’石不开,‘铁嘴君平’辛子哲,驰援‘神魔谷’,你与‘倾橐先生’包一胜,则在此指挥狼群.对南宫漱石,及另一蒙面人发动攻击便了!”

“天狼秀士”罗三恨眉头紧蹙恨恨说道:“这才叫终朝打雁,竟被雁儿啄了眼睛,我非要这两个可恶东西,惨遭群狼兽吻不可!”

他们一面低语,一面竟不进反退地,向“亡魂谷”口退去!

这种动作倒使南宫漱石及另一蒙面人,有些莫明其妙地,愕然惊诧,岸立不动!

一出谷口,“天狼秀士”罗三恨立发狼嗷,召豪群狼,更因心悬昏睡密室未醒的义女水中萍、谷家麒、东方刚等,并催促司马庸、公孙大寿.赶紧率人驰援“神魔谷”方面!

司马庸等,匆匆赶去,谷口群狼,业已闻嗥而至!

这群恶狼,足有三四十只,均是爪牙森利,凶毒异常,一齐向那狭小“亡魂谷”挤进,声势委实慑人已极!

但“天狼秀士”罗三恨,与“倾橐先生”包一胜役使群狼,重进谷内以后,不禁大惊失­色­!

原来南宫漱石等人,计划极为周密,这时竟在“亡魂谷”右侧的高峰半腰,出现了“邛崃三绝”中的阮清泉,并沿壁抛落一根百丈长藤,把南宫漱石接引到了二三十丈以上!

群狼奔进谷口,因谷中仅剩另一蒙面人,遂一齐向他扑去!

最使“天狼秀士”罗三恨,“倾橐先生”包一胜震惊欲绝地,是这蒙面人的面巾已落,赫然竟是“­阴­风叟”濮阳赫!

“­阴­风叟”濮阳赫自从误打了“黑心张良”司马庸一记耳光,畏罪逃离“神魔谷”后,竟会施展“­阴­风煞手”,杀死奉命寻他回谷的素因师太,已使“神魔谷”内群魔,疑诧莫名,如今居然又与南宫漱石一同行动,怎不令“天狼秀士”罗三恨,“倾橐先生”包一胜,骇然瞠目?

就在罗三恨与包一胜,惊愕失神之间,当头四五只饿狼.已向“­阴­风叟”濮阳赫猛扑上去!

“­阴­风叟”濮阳赫曾为十三省绿林总瓢把子,一身功力,岂同等闲?

“­阴­风煞手”聚处,一招“双手开天”,便把迎面扑来的三只巨狼,震得飞出数尺,惨嗥而死!

但扑向胸头面的三只巨狼,虽被震死.另两只巨狼的森森利齿,却已即将啮中濮阳赫的右腿及左足!

濮阳赫身负绝艺,身形微仰,双足齐飞地,腾空而起,足尖凝聚内家真力,又把这两只凶狼,踢得翻翻滚滚!

这五只凶狼,虽被击退,但因狼群为数太多,又复悍不畏死,继续不断发动猛烈扑击,“­阴­风叟”濮阳赫武学再高也孤掌难鸣地,瞻前不能顾后,瞻左不能顾右,陷入了极端危险的情势之下!

“倾橐先生”包一胜见状,向“天狼秀土”罗三恨蹙眉说道:“罗兄快发号令,使群狼停止进袭,我们不能听任‘­阴­风叟’濮阳赫在狼口分尸,应该把他设法生擒回‘神魔谷’去.盘问其突然背叛之故,才是正理!”

“天狼秀士”罗三恨也因看出“黑心张良”司马庸对“­阴­风叟”濮阳赫,颇为宠信,师兄弟刚刚和好,不宜又为此事,有所磨擦,遂引吭发出他那种狼嗥似的特殊长啸,阻止群狼对“­阴­风叟”濮阳赫继续扑击!

啸声发后,狼群攻势渐止,约莫过了两三盏热茶时分,方全部退出“亡魂谷”外!

这时,地上躺着八具狼尸,“­阴­风叟”濮阳赫的肩腿等处,也略有血渍,显得异常狼狈!

援藤上壁的“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及在壁上垂藤援救南宫漱石的阮清泉则已走得无踪无影!

“倾橐先生”包一胜缓步走向“­阴­风叟”濮阳赫,和颜悦­色­地,含笑叫道:“濮阳兄,司马先生对你失手误伤他之事,并不在意,命我请你回转‘神魔谷’内!”

“­阴­风叟”濮阳赫“呸”了一声,冷冷说道:“包一胜,你不要骗我,司马庸心黑手狠,嗜杀成­性­,我若回转‘神魔谷’,岂不成了他的俎上之­肉­?”

“倾橐先生”包一胜见“­阴­风叟”濮阳赫往日简直把“黑心张良”司马庸奉若神明,如今竟敢对他这等谩骂,不由越发惊疑地,一面缓步向前,一面含笑说道:“濮阳兄……”

这“濮阳兄”三字方出,一片劈空劲气,业已迎面袭来,“­阴­风叟”濮阳赫厉声叫道:“包一胜,我知道你们全想对我不利,还不赶快停步?再若上前,小心我的­阴­风煞手!”

“倾橐先生”包一胜闻言,只得向身旁站的“天狼秀士”罗三恨,苦笑低声说道:“罗兄,我看濮阳兄定是­精­神失常,才会有这种变态!”

“天狼秀士”罗三恨双眉深聚,沉思不语!

“倾橐先生”包一胜见他不答自己向话,不禁愕然问道:“罗兄,你在想些什么?”

“天狼秀士”罗三恨目闪奇光,缓缓说道:“包兄,我对‘­阴­风叟’濮阳赫为何突有这种奇异变态之故,业已猜出了八九成光景!你且退后,让我来试上一试!”

“倾橐先生”包一闻言,满腹疑云地,闪身退后!

“天狼秀士”罗三恨则一面缓步向前,一面口中喃喃说道:“天狼天狼,幻变万方,易善为恶,化邪为良,受吾妙法,听我主张……”

说也奇怪,“­阴­风叟”濮阳赫听了“天狼秀士”罗三恨这种喃喃语音以后,竟痴然木立,一动不动,听任罗三恨走到身前,举手一挥,异香散处,便即翻身晕倒!

“倾橐先生”包一胜看得宛如中魔一般地,大叫说道:“罗兄,你真有一套!”

“天狼秀士”罗三恨翻开“­阴­风叟”濮阳赫的眼皮,又复略作端详,点头说道:“我猜得果然不错!”

“倾橐先生”包一胜问道:“罗兄,莫非你已知道‘­阴­风叟’濮阳赫为何如此变态吗?”

“天狼秀士”罗三恨面­色­颇为沉重地说道:“他是吃了我的‘天狼变心丸’!”

“倾橐先生”包一胜失惊说道:“对方哪里来的‘天狼变心丸昵’?”

“天狼秀士”应声答道:“我曾经送给我公孙大哥一颗‘天狼变心丸’,这颗灵药,已被对方骗去!”

“倾橐先生”包一胜“哦”了一声,恍然说道:“怪不得濮阳赫兄变­性­得如此之快,并把素因师太杀死!”

“天狼秀士”罗三恨冷冷一哼说道:“包兄命人把濮阳赫抬回‘神魔谷’去,今天之事,我们万想不到,竟会如此一败涂地!”

话完,顿足飘身,直奔“神魔谷”。

但等他赶到之时,“神魔谷”已步“邛崃幽谷”后尘,大半房合.均被烧得­干­­干­静静!

“天狼秀士”罗三恨目注那些枯柱焦椽,颓坦败瓦,不禁心头微跳地,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急急问道:“公孙大哥,萍儿与谷家麟、东方刚呢?是已葬身火窟,化为劫灰?还是已被对方救走?”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面­色­异常沉重地苦笑道:“我已命人清扫火场,在密室遗烬之中,未曾发现他们三人尸体,大概已被对方救去!”

“天狼秀士”罗三恨闻言,忽向“铁嘴君平”辛子哲一翘拇指,怪笑说道:“罗三恨从不服人,但今日却对辛兄佩服之至!”

“铁嘴君平”辛子哲受宠若惊地,讶然问道:“罗兄,你服我何来?”

“天狼秀士”罗三恨道:“我服你好灵验的‘金钱神课’,那‘得而复失,失而夏得,一失一得,神仙难测’之语,居然无一不验!”

“铁嘴君平”辛子哲苦笑说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验在何处?”

“天狼秀土”罗三恨说道:“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等被人救走岂不是‘得而夏失’?”

辛子哲“哦”了一声,又复问道:“失而复得昵?”

“天狼秀士”罗三恨应声答道:“­阴­风叟濮阳赫业已被我寻回,随后就到!”

“黑心张良”司马庸愕然问道:“罗二哥是在何处寻着濮阳赫的?”

“天狼秀士”罗三恨摇头苦笑说道:“我们方才在‘亡魂谷’中,所见的两名蒙面之人,‘­阴­风叟’濮阳赫便属其之一!”

“黑心张良”司马庸失惊叫道:“这倒真是‘神仙难测’的了,濮阳赫怎会如此变­性­?罗二哥把他处决了吗?”

罗三恨冷然答道:“濮阳赫因服食了公孙大哥被对方骗走的那粒‘天狼变心丸’,才如此变­性­!我怎会将其处决,已由包一胜兄,命人护送回谷,等他到后,再替他解除所服‘天狼变心丸’的药力便了!”

“天狼秀士”罗三恨说到此处,话音微顿,眉头深深一蹙,又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问道:“公孙大哥,对方来了几人,怎会听任他们把‘神魔谷’摧毁成这等模样?”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脸上微红,苦笑说道:“我与司马三弟,率众赶回,对方已告得手退去!据说来人是端木淑,及南海普陀山的悲天圣尼海云庵主!”

“天狼秀士”罗三恨听得“海云庵主”之名,也不禁悚然动容地,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问道:“海云庵主一清大师极少在江湖走动,怎会突来‘神魔谷’?有人亲眼看见她吗?”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点头说道:“神魔谷中弟子.有多人目睹一清大师及端木淑师徒,把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等救走!”

“海云庵主”一清大师号称当世第一能手,威名不在“世外双仙”以下。

“天狼秀士”罗三恨知道慢说“神魔谷”好手尽出.便全在谷中,也决无一人能是这位空门奇侠对手!

默然之下,只得聊以解嘲地,怪笑说道:“海云庵主一清大师,与端木淑师徒,虽然乘虚而入,把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三人救走,但罗三恨敢发狂言,她们却绝对无法解除谷家麒等所中‘天狼变心丸’的药力!”

说到此处,“倾橐先生”包一胜已把昏述不醒的“­阴­风叟”濮阳赫,送至“神魔谷”内!

“黑心张良”司马庸知道濮阳赫是吃了“天狼变心丸”,才如此变­性­,不禁向“天狼秀士”罗三恨苦笑说道:“罗三哥,你赶快替濮阳赫把‘天狼变心丸’的药力解除才好!”

“天狼秀士”罗三恨闪目四顾,见周围除了几名“神魔谷”弟子以外,毫无人踪,遂向司马庸低声笑道:“司马三弟,要解‘天狼变心丸’的药力,并不甚难,你命人准备四两上好朱砂,给濮阳赫服下,再替他在‘脊心|­茓­’上,用三成力轻震一掌,便告复原如初的了!”

“黑心张良”司马唐闻言觉得朱砂虽属镇邪药物,一服四两,似乎太多?

但因“天狼变心丸”,是罗三恨独门奇药,可能解法特殊,遂末再多问,命“神魔谷”中弟子,如言办理。

这时,在群魔愤怒忙乱,未甚注意之中,忽有一名“神魔谷”弟子,悄悄离开,驰向“神魔谷”外!

一出“神魔谷”,这名弟子,便除去化装,原来竟是曾在“黑地狱”中,假扮“铁扇先生”,暴露行藏,几乎九死一生的当代神偷令狐元!

令狐元赶到距离“神魔谷”四五里远的一座山峰半腰,只见“悲天神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端木淑、阮清泉等,正对沉睡末醒的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三人,愁眉无策!

原来“海云庵主”一清大师,虽然轻易不履红尘,但毕竟只有端木淑一个心爱弟子,因她下山多时,有些放心不下,遂离开“南海普陀”,探看爱徒情况。

一清大师离山不久,便与令狐元相遇,并得知“中元鬼节大会”的一切经过。

恰在此时,江湖中传遍了“青城无发叟”万天痴,“峨眉玉杖神婆”柳无双等“世外双仙”,重出武林之讯!

一清大师与“玉杖神婆”柳无双有旧交,加上一时又不知端木淑的下落,遂与令狐元结伴西行,打算至“峨眉”访旧。

谁知才入西南境内,便听得“玉杖神婆”柳无双与“无发叟”万天痴,定于年底集会“哀牢”,一清大师略计时日,觉得不必再赴“峨眉”遂向“哀牢”赶去。

到“哀牢神魔谷”左近,便与南宫漱石等人相遇,端木淑忽见恩师,不由喜出望外,遂把一切遭遇,向一清大师细说一遍。

一清大师听得师姐一静神尼业已功德圆满,证果西归,不禁合掌低眉,吟了几声佛号,向南宫漱石说道:“南宫施主,关于谷家麒等服食‘天狼变心丸’变­性­一事,大概非从‘天狼秀土’罗三恨身上,才能探出解救之法?”

南宫漱石摇头叹道:“罗三恨这老儿,­奸­猾似鬼,我们几次探听,均未如愿……”

一清大师不等南宫漱石话了,便向端木淑笑道:“淑儿,你去把‘神魔谷’内弟子,擒他一个回来!”·端木淑猜不透恩师用意,遂赶往“神魔谷”内,擒回一人。

一清大师又向令狐元笑道:“令狐施主的空空妙技,绝世无双,又­精­易窖之术,我想请你装扮这名‘神魔谷’弟子,混入谷中,探听‘天狼变心丸’药力,究应怎样解救。罗三恨如有特制解药,以偷天换日手段.盗来应用!”

南宫漱石拊掌赞道:“大师这种安排,委实绝妙.饶他司马庸、罗三恨等,如何刁猾?也必奏功的了!”

令狐元如言去后,那位倒霉已极的“­阴­风叟”濮阳赫,却因误伤“黑心张良”司马庸匆匆逃出“神魔谷”外!

阮清泉心中一动,请一清大师下手点倒濮阳赫,把自己装扮“黑心张良”司马庸时,从公孙大寿处得来的那粒“天狼变心丸”,喂给濮阳赫服下!

一对周时后,濮阳赫果然­性­情大变,竟把司马庸派来寻他的素因师太杀死,并与南宫漱石等人,极为交好!

这时,令狐元送来讯息,报说“黑心张良”司马庸定下“亡魂谷”群狼陷阱之计!

一清大师遂将计就计地,请南宫漱石与濮阳赫诈做中计,故意投入“亡魂谷”,再由阮清泉事先援上峭壁,准备长藤接应,自己赠与端木淑,乘虚扫荡“神魔谷”,并将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等三人救出!

如今既见令狐元恢复本来面目,并满脸笑容赶到,南宫漱石便知大功告成,含笑叫道:“令狐兄,你是把‘天狼秀士’罗三恨的特制解药盗来?还是把‘天狼变心丸’的解救之法探出?”

令狐元摇头笑道:“无须特殊解药.只要使中毒人服下四两朱砂,并在‘脊心|­茓­’上微运真力,拍上一掌,便可解去‘天狼变心丸’的药物灵效!”

南宫漱石骇然说道:“朱砂虽是镇邪药物,但素忌多服,怎要一服四两?”

令狐元蹙眉说道:“我也觉得用量太多,但‘天狼秀士’罗三恨确系如此嘱人准备,替‘­阴­风叟’濮阳赫解救!”

阮清泉笑道:“也许是‘天狼变心丸’如此不合常情怪药,必须以不合常情的怪法解救?”

端木淑蹙眉说道:“我们在未替谷家麒等,解去‘天狼变心丸’的药力之前,不便把他们弄醒,难道就这样去往镇市……”

令狐元笑道:“端木姑娘不必忧心,老朽走趟附近镇市,搜寻十余两上好朱砂,携回使用便了!”便即闪身疾驰而去!

“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看着昏睡未醒的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等,向“海云庵主”一清大师苦笑说道:“那罗三恨所炼‘天狼变心丸’的灵效,委实不可思议,若非此次令狐兄巧从对方口中,听来解救之法,大师纵有无边佛力.盖代神功,恐怕也对此事颇感棘手的呢!”

一清大师合掌低眉,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佛号说道:“像‘黑心张良’司马庸,‘天狼秀士’罗三恨这等罪恶滔天的凶毒之徒,若不除去,武林中哪里会有安宁之日?”

南宫漱石闻言笑道:“大师多年潜心般若,如今竟动慈悲杀念,想是这般魔头的劫数到了!”

一清大师失笑说道:“既称‘杀念’,何谓‘慈悲’?”

南宫漱石笑道:“大师此念一动,不知有多少苍生受福?自然当得起‘慈悲杀念’四字!”

一清大师又念了一声佛号说道:“南宫施主既然赞同此举,等令狐施主搜寻朱砂回来,解除谷家麒等所中‘天狼变心丸’药力之后,我们便先把‘神魔谷’内群魔,加以诛戮.也替五五端阳之时,省了不少手脚!”

南宫漱石点头笑道:“我早有诛戮群魔之意,但一来因对方好手极多,声势颇强,二来谷老弟和水姑娘等尚在人手,有所顾忌,故而尽量容忍!如今大师法驾既到,谷老弟等,又已脱险,自然应该放手行诛,杀他个­干­­干­净净才是!”

一清大师闻言,目注南宫漱石微笑说道:“一别多年,南宫施主不仅功力­精­进,连­性­情方面,也温和不少!”

南宫漱石笑道:“昔年我在‘南海小雷音’,承蒙大师指教以来,满腔盛气,本已稍减,再经误中‘黑地狱’奇毒,几乎陷身万劫不复之境之后,人生的确已大大改变,若换往日骄暴­性­情?‘神魔谷’内,恐怕早就被我闹得地覆天翻,神嚎鬼哭!”

端木淑闻言,方知这位“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昔年竟在恩师手下,受过挫折!

一清大师静静听完,合掌笑道:“昔日南海小雷音之会,我们旗鼓相当,未分胜负,南宫施主怎的如此介意?”

南宫漱石摇手笑道:“我如今情­性­已改,大师不必再加宽慰,若非你昔日成全,南宫漱石因骄矜太甚,不知要在这险恶江湖以内,遭遇多少严重闪失?”

说话至此,端木淑欣然笑道:“令狐老人家真有办法.竟然回来得这样迅速!”

一清大师及南宫漱石,举目看去,果见令狐元业已满面笑容地,欣然折转。

南宫漱石含笑叫道:“令狐兄,市镇离此不近,你怎么……”

话犹未了,令狐元便纵到面前,微笑说道:“我去到前山,见有一户人家,便试加搜索,竟然弄到了斤许上好朱砂,足供谷老弟等的解毒之用!”

一面说话,一面取出三个纸包,递与阮清泉.并得意笑道:“阮兄,我因此处既无天平.又无戥秤,生恐用量不确,遂索­性­在那大户人家之中,把朱砂秤好带来,每包四两,鼓萌ビ镁频髟雀谷老弟等,服食便了!”

阮清泉接过朱砂,不禁满心安慰地,向令狐元笑道:“令狐兄真个细心,我先把谷家麒老弟救醒,然后再救水中萍姑娘,及东方刚老弟!”

阮清泉一面说话,一面取些美酒,调匀一包朱砂,便欲首先喂给谷家麒服下,以解除他所中“天狼变心丸”的药力!

端木淑忽然心中一动,嗫嚅说道:“阮老人家,你……你……你先救水中萍姑娘,或东方刚大哥好吗?”

阮清泉闻言,微一寻思,猜出端木淑的用意以后,遂含笑点头,先把用酒调匀的四两朱砂,喂给东方刚服下!

东方刚服下朱砂的片刻以后,忽然双眼一张,跃身而起!

令狐元以为药力生效,一旁含笑,道:“阮兄,快以三分真力,拍向东方老弟的‘脊心’要|­茓­!”

阮清泉闻言,遂以一式“浪拍洪崖”,向东方刚后背“脊心|­茓­”上击去!

哪知不击还好,阮清泉的三成掌力,刚刚击中东方刚的“脊心|­茓­”,东方刚便如受千钧重击,惨嚎一声,跄踉跌出三数步远,七窍狂溢黑血,尸横就地!

令狐元“哎呀”一声,顿足叫道:“阮兄,你用了多少真力?”

阮清泉悲痛万分地,颤声答道:“我……我只用……了三成真力,怎……怎……会……如……此……”

一清大师面寒如水地,连喧佛号以后,向阮清泉摇手说道:“阮兄,错不在你,我们全中了‘天狼秀士’罗三恨的­阴­谋毒计!”

端木淑如今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惭愧!

震惊的是方才倘若阮清泉先救谷家麒,谷家麒便已返魂无术,饮恨泉台!

惭愧的则是因为自己一句话儿!竟把东方刚的一条­性­命送入了枉死城中,遭此惨祸!

她在这种复杂心情之下,不禁珠泪双垂,走到东方刚尸身之前,合掌低头.默默祷祝!

阮清泉此时业已悲痛得欲哭无泪,向端木淑咬牙问道:“端木姑娘,你在祷祝什么?”

端木淑含泪悲声答道:“东方大哥因我一语而死,我立誓手刃‘天狼秀士’罗三恨,为他报仇雪恨!”

阮清泉顿足恨声说道:“端木姑娘,你在完成这桩誓愿之时,务必剜下‘天狼秀士’罗三恨的那颗狼心,或是割下他一只手臂,我要生啖其­肉­,方足解恨!”

一清大师怫然起立,念了一声佛号,向令狐元及阮清泉说道:“令狐施主请在此,招呼谷家麒、水中萍,并为东方刚老弟营葬,我与淑儿及南宫施主,立即荡平‘神魔谷’,把谷内群魔尽数诛戮!”

令狐元神­色­沉重地,应声答道:“我也因间接害死东方老弟,心中歉疚万分,理应尽心尽力地,好好为他造座坟墓!但愿大师宏施佛法,痛歼群魔,免得无数苍生,再遭祸害!”

第二十四回无计可施空惆怅

一清大师闻言,遂与“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率领端木淑,向“神魔谷”内赶去!

端木淑心中悲忧交集,悲的是东方刚与自己道义结交,同闯江湖,如今身遭惨死,使“邛崃三绝”,折了一个!

忧的则是令狐元所探听来的“天狼变心丸”解法,既属子虚,是“天狼秀士”罗三恨故意捏造之语,则谷家麒、水中萍二人所中药力,如何解除?难道听任他们终身变­性­。

端木淑忧思及此.深恐师傅一清大师,及“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盛怒之下,出手过分凌厉,遂一面疾驰,一面说道:“恩师及南宫前辈,我们下手诛戮‘神魔谷’的‘黑心张良’司马庸,‘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或‘­阴­风叟’濮阳赫,均可除恶务尽地,毫不留情!但对于‘天狼秀士’罗三恨,却似暂时还要网开一面,莫把他置于死地才好!”

南宫漱石笑道:“端木姑娘放心,我和你师傅不会糊涂冒失,倘若杀了‘天狼秀土’罗三恨,谷家麒老弟与水中萍姑娘的灵智,却是如何复原?”

端木淑脸上一红,又复说道:“还有‘辣手才人’石不开、‘铁嘴君平’辛子哲、‘倾橐先生’包一胜等‘文卜赌’三魔,虽与‘黑心张良’司马庸沆瀣一气,助纣为虐,但因他们也是误服‘天狼变心丸’,方致变­性­,似有可恕之道,不必一体行诛!”

一清大师点头说道:“淑儿说得对,常言道:‘钢刀虽快,不斩无罪之人’,石不开、辛子哲、包一胜等,与谷家麒、水中萍同为受害之人,我们怎忍心过加责备?”

说话之间,业已进入“神魔谷”口!

但谷口所布明桩暗卡,竟然一齐撤去!

南宫漱石“哼”了一声,扬眉说道:“难道这般魔头知机先遁?抑或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说话之间,三人业已驰进谷内,只见到处都是些枯柱折椽,几乎连谷径都被堵塞!

一清大师见谷内毫无人踪,遂摇头叹道:“这般邪魔外道,大概知道我们必来复仇,业已尽数遁去!”

南宫漱石冷笑说道:“不论如何,我们也得把这‘神魔谷’,仔细搜寻一遍!”

端木淑手指左前方说道:“南宫前辈请看,这‘神魔谷’内房宇,连烧带拆,无不倾圯,只有那‘神魔殿’,还剩了一个架子,巍然独存!”

南宫漱石轩眉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三人飘身纵过,只见“神魔殿”前的石地之上,有用新鲜人血写成的两行大字:“四两朱砂一条命,管教南海服天狼!”

大字之后并有几行小字,写的是:“投之桃李,报之琼瑶,敬以天火一场,奉还‘悲天圣尼海云庵主’!倘仍眷恋红尘,不肯西归,侥幸脱过此劫,则候五五端阳,在‘黑地狱’中,拜领教益!”

末了署名“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天狼秀土”罗三恨、“黑心张良”司马庸师兄弟等同拜!

一清大师看完字迹,冷笑说道:“这­干­凶邪,不仅早就知机遁去,并还设下埋伏,要对我火焚‘神魔谷’之事,加以报复!”

南宫漱石狂笑说道:“慢说大师潜心般若,已成金刚不坏之身,连南宫漱石与令徒端木姑娘,也不致为区区烈火所困!”

语音刚了,“神魔殿”废墟以内突然起了一阵极为轻微的繁密爆音!

一清大师缓步走向南宫漱石、端木淑身前,并面含微笑说道:“南宫施主不要轻视这­干­凶邪,也许他们真有什么厉害手段……”

话犹未了,一声震地惊天的巨响起处,整座“神魔殿”废墟,完全爆散,化成千百团火球,飞扬四散!

这些火球为数既多,来势并又急又猛.使一清大师等人,纵有再高明的绝世轻功,也不及闪避地,身形全被烈焰飞球罩住!

但身外的一片烈焰,却未使“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及端木淑感觉丝毫热力,那无数火球,也分从四外飞过(奇*书*网.整*理*提*供),空出了他们身躯前后左右的数尺方圆!

南宫漱石自是大大行家,见状佩服万分地,向一清大师含笑说道:“大师多载修持,功行果然更进,能够把‘无相神功’,练到这种地步,确实可称绝世的了!”

一清大师摇头笑道:“绝世二字,谈何容易?我师姐一静神尼的功力之深,便非我所能及!”

南宫漱石笑道:“一静神尼业已功果圆满,西归极乐,大师岂非……”

一清大师不等南宫漱石话完,便自接口笑道:“我师姐虽已西扫极乐,但不仅‘玉杖神婆’柳无双、‘无发叟’万天痴、‘通天仙子”池月华、‘不夜城主’韦旭等功力,绝不在我之下,连南宫施主也是个中高手!”

南宫漱石失笑说道:“玉杖神婆等人功力,或许能与大师仿佛,但我却差得太远,就以适才辟火之举而论,倘若由我以‘太清罡气’施为?虽也一样无防,但终嫌剑拔弩张,霸气稍重,与大师‘无相神功’的弭祸消灭于毫无痕迹之中,不能同日而语的了!”

端木淑见那无数火球飞­射­之下,因到处都是枯柱折椽,并事先加了不少硫磺硝石之属,整个“神魔谷”,已成一片火海,不禁秀眉微蹙,向南宫漱石叫道:“南宫老前辈,你和我师傅是武林道义之交,还彼此客套什么?我们应该快走,火势不小了呢!”

南宫漱石笑道:“端木姑娘何必心急?有你师傅的‘无相神功’,我的‘太清罡气’,及你的‘小诸天雷音掌力’,难道还怕被火所困?”

端木淑摇头笑道:“我不是怕被火所困,是怕令狐老前辈及阮清泉老爷子,远远望见谷中火势太大,又不悉内情,会为我们担忧悬念的呢!”

一清大师笑道:“淑儿说的也有道理,我们走吧!”

这老少三位,展动身形,果然把熊熊烈火,视如无物地,从容冲出了“神魔谷”外。

但端木淑仍自满腹愁肠,因为“天狼秀士”罗三恨已告鸿飞冥冥,无处追寻,对于谷家麒、水中萍所中的“天狼变心丸”药力,却是如何解救?

此时令狐元、阮清泉业已合力给东方刚,营造了一座坟头,埋妥遗体,谷家麒、水中萍,则犹沉睡未醒!

一清大师等人归来,说明经过,群雄均自蹙眉无策!

端木淑思忖良久,向一清大师说道:“恩师,对于如何使谷家麒、水中萍恢复灵智之事,似乎还有一线之望?”

一清大师问道:“莫非你能断定‘天狼秀士’遁往何处?”

端木淑苦笑说道:“他们自然是遁回‘黑地狱’,但‘黑地狱’机关密布,门户隐秘,若非对方故意开放,外人无法入内,我们不能在‘天狼秀士’罗三恨的身上,作指望了!”

南宫漱石也知“黑地狱”无法硬攻,遂向端木淑皱眉苦笑说道:“罗三恨倘若逃回‘黑地狱’,则在五五端阳之前,我们的确对他无可如何!端木姑娘认为还有什么法儿,能使谷老弟和水姑娘恢复灵智?”

端木淑苦笑说道:“梅窝处士与‘散淡居士’司马超,均­精­于歧黄之术,除非把谷家麒及水中萍,送往‘梅窝’一试!”

南宫漱石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赶快就去!”

端木淑指着谷家麒、水中萍皱眉说道:“是把他们救醒同行?还是就听任他们如此模样?”

阮清泉说道:“这样多不雅观,似应救醒,同行比较方便!”

端木淑点头苦笑说道;“我也知道救醒同行,比较方便,但他们因服食‘天狼变心丸’,情­性­早变.万一与我们为仇,却是怎好?”

南宫漱石笑道:“有你师傅在旁,还怕他们两个,反上天去?”

端木淑一想有恩师一清大师,及南宫漱石在旁,确实不会有甚大碍,遂点头同意,由阮清泉下手,把谷家麒、水中萍救醒!

谷家麒与水中萍,不认得“海云庵主”一清大师,连南宫漱石也因非昔日形貌,未能立刻辨出!

故而水中萍才一醒来,凶心便作,首先目注阮清泉冷冷问道;“阮清泉,你的命真不小,难到火焚‘邛崃幽谷’的那天夜里竟未把你摔死?”

阮清泉指着那三尺孤坟,长叹一声,含泪说道:“水姑娘,你最好不必再复任­性­,阮清泉虽然托天之福,侥幸偷生,但这一丘黄土之中……”

水中萍目光一注那座三尺孤坟,愕然问道:“是谁死了?”

阮清泉摇头不答.目中含泪地,取过一方手制墓碑,植在坟前,碑上刻着:“东方刚之墓”五个字!

水中萍这时方大吃一惊,向阮清泉问道:“我东方大哥死了?”

阮清泉方一点头,谷家麒突然伸手,疾如电闪地,一掌按在阮清泉胸前“七坎|­茓­”上,凝劲不发,沉声喝道:“快说,我东方大哥是不是死在你的手内?”

阮清泉双目一张,仰天狂笑说道:“谷老弟,你全猜错了,东方刚是死在狡凶无比,狠辣绝伦的‘天狼秀士’罗三恨的手内!”

谷家麒哪里肯信?目中凶芒电­射­地,觑定阮清泉,恶狠狠地说道:“阮清泉,你再若信口胡言,捏造黑白,便叫你死在我这小天星掌力之下!”

端木淑实在看不惯谷家麒这等强横霸道的无理举措,微叹一声,目中含泪地,柔声叫道:“麒哥哥……”

这“麒哥哥”三字方出,水中萍便即玉面凝霜,娇颜带煞地,抢前两步,一手揽着谷家麒,一手指着端木淑,晒然叱道:“谷家麒是我丈夫,只有我能叫他麒哥哥,你是什么东西?怎的也如此厚颜无耻地叫他麒哥则甚?”

端木淑被水中萍责骂得愕然瞠目,满面飞红,但又一时想不出应该怎样驳斥?以致窘得“嘤咛”一声,垂落了两行珠泪!

水中萍樱­唇­微擞,向端木淑晒然冷笑一声,转面对谷家麒咬牙说道:“麒哥哥杀他,快吐小天星掌力,震死这阮清泉,为东方刚大哥报仇!”

谷家麒此时灵­性­早失,已是­色­欲中人,迷恋娇妻美­色­,自唯水中萍之命是从,狞笑起处,掌心一吐,果然发出了小天星掌力!

他指尖已沾阮清泉衣衫,这一蓦然发力,照说阮清泉必死无疑!

谁知谷家麒掌心吐处,眼前一花,居然把力量用空,手下空无一物!

谷家麒失惊之下,微退半步,略定心神,方看出身旁站着一位看来不甚起眼的淄衣老尼,阮清泉却带着满面悲愤之容,站在老尼身后!

水中萍哪里认得这就是号称“武林第一人”的南海普陀“海云庵主”一清大师,故而仍自骄­色­满面地,傲然叱道:“你这老尼姑是谁?何必多管闲事?”

一清大师侧脸向身旁站立的南宫漱石叹道:“南宫施主,我如今方知‘天狼秀士’罗三恨确属名不虚传的一代凶邪,他所炼的‘天狼变心丸’药力,竟有如此厉害?”

这一声“南宫施主”叫得谷家麒与水中萍,全自微吃一惊,谷家麒目注南宫漱石,愕然问道:“武林中复姓南宫之人不多,莫非你就是‘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

南宫漱石哈哈笑道:“谷老弟你和我由仇而友,由友而仇地,曾经接触,难道竟认不出我来?南宫漱石这点微名,算得了什么?你与水中萍姑娘,可知道这位大师的法号,是哪两个字吗?”

谷家麒与水中萍闻言,知道出手救走阮清泉的这位淄衣老尼,定然大有来头,齐以一种迷茫眼­色­,向一清大师愕然凝视!

南宫漱石又复微笑说道:“谷老弟与水姑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就是端木淑姑娘之师,号称当世武林中第一奇人的南海普陀‘海云庵主’一清大师!”

谷家麒本已暗聚“巨灵朱砂神掌”,准备逞凶,但听得“海云庵主”一清大师名头,不禁心内一惊,暗把所聚功力,悄悄散去!

原来“七剑神君”欧古月与“绿鬓仙婆”乔赛乔,抚教谷家麒艺成出道之际,曾经谆谆嘱咐,对武林任何人物,皆可不必畏惧,惟若遇上“海云庵主”一清大师,却千万不可狂傲相对!

水中萍更是屡从恩师“冷香仙子”聂冰魂口中,听得“海云庵主”一清大师盛名,故而虽然满腹凶心,颇想乘机把端木淑置于死地,除去最大情敌,但外貌上也不得不略为收敛那种凶狂之气!

南宫漱石拊掌狂笑说道:“大师虽潜心般若,隐居南海,但声名之盛,仍足震慑八荒!你看这两位忘却本来,暂时迷­性­的小魔头.听了你‘海云庵主一清大师’八字以后,把那种狠辣凶毒神情,却收敛多了!”

谷家麒双眉一挑,冷然说道:“南宫先生,你也在武林享有盛名,说话请尊重一些,谁是什么‘忘却本来,暂时­性­的小魔头’?”

南宫漱石一阵哈哈怪笑说道:“你们认贼作父,岂非忘却本来?与‘黑心张良’司马庸那等绝世凶人,沆瀣一气,害得东方刚身遭惨死,难道当不上‘魔头’二字?”

谷家麒傲然说道:“什么叫认贼作父?我爱和谁交朋友,便和谁交朋友,难到非受你们支配不成?”

南宫漱石“哼”了一声,不悦说道:“谁要支配你们,但我有两个问题,却要请你答覆一下!”

谷家麒目注南宫漱石问道:“什么问题?”

南宫漱石冷冷问道:“摩云手谷啸天是你何人?”

谷家麒肃然答道:“是我生父!”

南宫漱石复又问道:“七剑神君欧古月呢?”

谷家麒亦自肃然答道:“是我义父!”

南宫漱石冷笑说道:“天狼秀土罗三恨所炼天狼变心丸的药力,虽然神奇无比,绝世无双,但这两个基本问题,总算你还未曾答错!”

谷家麒怒道:“罗罗嗦嗦地,说上这些话儿则甚?”

南宫漱石目光一闪,灿如闪电地,凝注谷家麒,沉声说道:“你生父‘摩云手’谷啸天,在‘终南山’百丈壁前,被‘­阴­风叟’濮阳赫害死!你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被‘黑心张良’司马庸囚禁在不见天日的‘黑地狱’中!你枉自习得一身武艺不报生父之仇,不救义父之难,却反与不共戴天的濮阳赫、司马庸等,结为友好,岂非认贼作父?愧为人子!”

谷家麒­性­情虽变,但心灵深处,总还有丝毫存在,故被南宫漱石责骂得满面飞红.垂下头去!

南宫漱石见状,不禁向“海云庵主”一清大师笑道:“大师.我们赶紧带谷老弟及水姑娘,前往‘罗浮梅窝’,他们灵明虽蔽,­性­情虽变,但天良尚未丧尽!‘梅窝’中现有‘梅窝处士’,暨‘散淡居士’司马超两位岐黄国手,必可为他们解除所中‘天狼变心丸’的药力!”

谷家麒闻言,愕然却步说道:“你们想把我们带去‘罗浮梅窝’?”

南宫漱石点头笑道:“不去‘罗浮’,你们怎能恢复本来面目?”

水中萍摇头说道:“我们不去!”

南宫漱石讶声问道:“为何不去?”

水中萍冷笑说道:“就算你们能够搬出一大套理论,斥责我麒哥哥,但对我却恐丝毫都扯不上,人各有志,谁能相强?莫非你们这些自诩为正派武林领袖之人,好意思独断专横,妄行霸道?”

南宫漱石何等辩才?但匆促间,却被水中萍这几句异常刁钻的话儿问住,一时不知应该怎样驳斥才对!

水中萍见这位武林奇人,已被自己问住,不禁颇为得意地,又复笑道:“我既然没有听你们命令的必要,我麒哥哥自亦不应去甚‘罗浮’?因为他一个作丈夫的,难道不陪妻子,反倒去陪你们这些不相­干­的外人不成?”

端木淑听得朱­唇­微动,欲言又止!

水中萍看她一眼,冷笑说道:“再说我们又没有什么不治痼疾,要去千里求医,寻那岐黄国手则甚?”

一清大师听到此处,微叹一声说道:“水姑娘,你也是姿质极好的正派名门弟子,怎地一服‘天狼变心丸’,便沉迷到如此地步?”

水中萍丝毫不惧“海云庵主”一清大师的震世威名,照样目光微瞥.晒然说道:“你怎样证明我们服了什么‘天狼变心丸’?无非以此作为借口,要想实现你的恶毒企图而已!”

一清大师愕然不解地,蹙眉问道:“我有什么恶毒企图?”

水中萍冷笑说道:“司马昭之意,路人皆知,难道真要我加以揭破,使你这名震天下的一代神尼,脸上挂不住吗?”

一清大师摇头失笑说道:“我实在猜不透水姑娘的心中有什想法?请你尽量揭穿我的恶毒企图便了!”

水中萍旁若无人地,挽着谷家麒向端木淑狠狠盯了几眼,再对一清大师说道:“端木淑和我,均对谷家麒有情,但角逐结果,端木淑失败,麒哥哥做了我的丈夫,你遂想出这种恶毒企图,编造了什么‘天狼变心丸’?无非是要帮你徒弟,把我丈夫夺走而已!”

一清大师涵养再好,也不禁被水中萍这几句话儿气得目­射­神光,冷“哼”一声,举袖欲拂!

水中萍毫不畏怯地,依然晒笑说道:“你不要神气,以你在武林中的名头,及功力造诣,要想杀我,委实易如反掌!但却决夺不走我的丈夫,因为我腹中已有谷家的骨血,麒哥哥也对我石烂海枯,此情不变!”

说到此处,水中萍索­性­偎在谷家麒怀中,向他风情万种地,嫣然笑道:“麒哥哥,我说得对是不对?”

谷家麒也旁若无人地,接着水中萍的纤腰,点头笑道:“萍妹说得对,我们既已结为夫妻.你腹中又有了我谷家骨血,我们自然誓死不离,地老天荒,此情永好!”

端木淑虽是襟怀旷达的巾帼奇英,但因对于谷家麒、水中萍二人的感情,极为真挚,故而听得一阵心酸,无法自制地,流下了两行珠泪!

水中萍看见端木淑的伤心情状,不禁冷笑说道:“端木淑,你哭些什么?你们现在人多势众,何不索­性­下手把我杀死?岂非去了你的眼中之钉,­肉­中之刺?”

端木淑越听越觉伤心,“嘤咛”失声,泪如雨下!

一清大师想不出任何话儿,足以安慰爱徒,只有向水中萍蹙眉说道:“水姑娘,你说话收敛一点,不要过分狂妄,刺伤别人!”

水中萍冷笑说道:“我说的是实话,只因你们自己怀有鬼胎,才觉听来刺耳!”

一清大师被她顶撞得面­色­大变,却因不便发作,只好竭力忍耐!

水中萍目光一扫阮清泉、令狐元、端木淑、南宫漱石,以及一清大师等人,冷然发话说道:“你们若要杀我?便赶快动手,否则我与麒哥哥一同走了!”

一清大师微一寻思,并看了端木淑两眼,向水中萍挥手沉声说道:“你们走吧!”

靖木淑想不到竟会如此措置?遂悲声叫道:“恩师……”

一清大师脸­色­沉重地,摇头说道:“淑儿,不要再管他们,他们中毒已深,无法拯救,任其自生自灭好了!”

水中萍得意地笑道:“这才像个一代高人,本来我们的善恶好坏,关系你们什么?”

说到此处,又向谷家麒娇笑说道:“麒哥哥,我们走吧!”

谷家麒果然连向端木淑看都不看一眼,便与水中萍手牵手地,扬长而去!

端木淑芳心欲碎,目含痛泪,正欲再向一清大师哀求,南宫漱石却在一旁向她暗施眼­色­!

端木淑无可奈何地,目送谷家麒、水中萍身形杳后,向南宫漱石含泪问道:“南宫老前辈,你刚才向我连施眼­色­……”

南宫漱石接口说道:“端木姑娘,你是对谷家麒老弟,关心太过,当局者迷,难道未曾看出你师傅这等措置必有深意?”

端木淑半信半疑地,叫了一声“恩师”,向一清大师问道:“你老人家……”

一清大师摇手截断端木淑话头,苦笑说道:“在未能设法为谷家麒、水中萍解除所中‘天狼变心丸’药力之前,我们纵然费尽婆心,说­干­苦口,也等于对牛弹琴!难道真要把他点了|­茓­道,抬往‘罗浮’不成?”

端木淑秀眉深蹙说道:“恩师虽然说的不错,但他们此去,若再沉沦,岂不更复多添孽累!”

一清大师轻拍爱徒香肩,温言笑道:“淑儿不要为他们担忧,我对此早有成算,不过要请你南宫、令狐两位前辈,跑点冤枉路儿而已!”

南宫漱石闻言笑道:“大师尽管吩咐,我与令狐兄不辞万里长途,也愿意成就这桩功德!”

一清大师目光微扫南宫漱石及令狐元,含笑说道:“南宫施主与令狐施主的易容妙术,举世无双,我想请你们略加改扮,甚至索­性­化装成‘天狼秀士’罗三恨模样,追上谷家麒、水中萍,设法使他们在末返‘黑地狱’之前.一游‘罗浮’,我们则先行赶往‘梅窝’相待!”

端木淑如梦方觉地,“哎呀”一声笑道:“这样安排,确实极好,我怎么竟末想起!”

一清大师看她一眼,微叹说道:“情之一字,误人至深,淑儿要看得开些,切莫作茧缠身,不能自拔才好!”

端木淑知道师傅是说自己为了关怀谷家麒,因情生障,灵明失朗,不禁满面红云,垂头不语!

安排既定,一清大师与端木淑、阮清泉,赶往“罗浮梅窝”,南宫漱石与令狐元,则跟踪谷家麒、水中萍,相机行事。

两批人物,互相道别分路以后,南宫漱石遂向令狐元笑道:“令狐兄,我们尽量走得快些,万一赶不上谷家麒、水中萍,容他们投入‘黑地狱’,则将抱恨终身,回天无力!”

令狐元在其他武学方面,虽然远逊南宫漱石,但轻功一项,却造诣不凡,一面点头含笑,尾随谷家麒等所去方向急赶,一面向南宫漱石说道:“南宫兄,我们赶上谷老弟等,又便如何处理?你扮‘天狼秀士’罗三恨,我扮谁呢?”

南宫漱石摇头说道:“我也不扮‘天狼秀士’罗三恨,因为我们不清楚罗三恨与谷家麒、水中萍之间的细微关系,答对时容易看出马脚!”

令狐元笑道:“南宫兄说得极是,但不知你有何妙算?”

南宫漱石想了一想说道:“我认为我扮‘铁嘴君平’辛子哲,你扮‘辣手才人’石不开,比较妥当!”

令狐元点头笑道:“这样也好,我们索­性­便说‘天狼秀士’罗三恨与‘黑心张良’司马庸等,率众暗袭‘罗浮’,命谷家麒、水中萍赶往相助!”

南宫漱石摇头说道:“怎样动以说词,似应等彼此见面之后,随机应变,方可天衣无缝,不必事先刻板拟定!”

说到此处,眉峰微蹙,面有忧容说道:“我们这一阵尽力飞驰,业已走了不少途程,怎的仍未看见谷家麒、水中萍的丝毫踪影,莫非追错了路不成?”

令狐元目光微扫四外,摇头说道:“大概不会追错,这条路儿,正是前往广西勾漏捷径,我们再走快些试试?或许谷老弟等,深恐一清大师反悔追踪,也在竭力飞驰,致未赶上!”

南宫漱石认为令狐元所说有理,遂如言再复展尽身法,疾驰穷追,哪知所料完全错误,一直追到“黑地狱”以外,也末追及谷家麒水中萍等。

原来水中萍深恐一清大师万一受了端木淑哭诉,因而反悔,追来阻截,不放谷家麒与自己同行,遂在驰过一座山峰以后,立与谷家麒觅地隐藏,根本未曾再往前走!

直等看见南宫漱石、令狐元二人,追过了头以后,水中萍方与谷家麒,采取极端隐秘行踪的走法,去往勾漏山黑地狱,寻找“天狼秀士”罗三恨等!

他们到达勾漏山时,南宫漱石与令狐元,业已颇为失望地,怅然离去!

就因为这点­阴­错阳差,遂使好容易才被端木淑等费尽苦心救出哀牢魔窟的谷家麒、水中萍,又复投入了不见天日的“黑地狱”内!

这时,“天狼秀士”罗三恨以为一清大师等人,按照自己故意所说谎言,企图解除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所中“天狼变心丸”药力之后,谷家麒等必均身遭惨死!

他与水中萍在这段义父女身份期间,相处得颇为融洽,如今虽因人被一清大师师徒救走,才不得已地用了这条玉碎毒计,但心中却也未免觉得好生悲痛!

悲痛无聊之下,“天狼秀士”罗三恨居然贡献出自己的所有智慧,协助“幽冥主宰”邝无畏,“黑心张良”司马庸等把“黑地狱”各种布置,尽量加强,比先前­精­妙百倍!

这日,罗三恨正于所居静室以内,筹思在“血污池”上,增加一种厉害埋伏之际,“黑心张良”司马庸突然走来,含笑说道:“罗二哥,我来向你报个喜讯!”

罗三恨愕然问道:“贤弟此语何来?我会有什么喜讯?”

第二十五回正邪大会端阳节

司马庸笑道:“二哥的心爱义女水中萍姑娘,及谷家麒老弟,业已到了‘勾漏山’中,正在寻找‘黑地狱’的门户!”

罗三恨又惊又喜地,目光一转说道:“如此说来,对方未曾中计?”

司马庸冷笑说道:“恐怕中一半,因为东方刚业已不见!”

罗三恨点头说道:“贤弟猜得有理,可能是一清大师等,先救东方刚,见东方刚惨死以后,遂不敢对谷家麒、水中萍继续施救,因而保全了他们两条­性­命!”

司马庸­阴­笑两声说道:“罗二哥斟酌斟酌,要不要开放门户?容许他们入内!”

罗三恨闻言之下,先是一愕,但旋即明白司马庸的用意,是恐谷家麒、水中萍所中的“天狼变心丸”药力已解,此来或系卧底?遂微笑摇头说道:“司马三弟放心,‘天狼变心丸’的药力,除我自己以外,绝无别人能解!但为了谨防万一起见,你在开放门户之时,把‘无香无­色­氤氲雾’一并放出,迷倒谷家麒、水中萍,等我检视他们体内的‘天狼变心丸’药力已否解除之后,再决定收不收容他们,或是乘机除去便了!”

司马庸点头说道:“罗二哥说得对,我们面对绝世强敌,处事不能不极端谨慎!我不是多疑,只因觉得谷家麒、水中萍决斗不过‘海云庵主’一清大师、南宫漱石等人,对方怎会在费尽苦心,救出他们以后,又让他们轻轻易易地,投入我们手下!”

罗三恨听得瞿然说道:“贤弟说得有理,其中确有极多可疑之处!”

司马庸伸手一指壁间,壁上便现出了一个小小圆洞,微凝真气,向洞内说道:“执役弟子听真,立即开放‘地狱之门’,容许‘鬼影峰’腰的一男一女入内,并在对方进入以后,放出‘无香无­色­氤氲雾’!”

洞内隐隐有人应声,跟着便传来一阵开启“地狱之门”的隆隆巨响!

谷家麒与水中萍正在“鬼影峰”腰徘徊,忽见“地狱之门”开放,遂毫不犹疑地,相偕入内!

入内以后,门户立即闭死,谷家麒与水中萍也觉得有种懒洋洋的奇异感觉,袭上心头,神智一昏,双双晕倒!

司马庸得报,遂令值役鬼卒,把谷家麒、水中萍送到罗三恨所居静室之内!

罗三恨为谷家麒、水中萍二人,细加检验之后,带着满面宽慰神­色­,向司马庸微笑说道:“司马贤弟,他们体内的‘天狼变心丸’药力,毫未解除,我们将其救醒.细询怎么脱身的经过便了!”

司马庸闻言,遂用“无香无­色­氤氲雾”的解药,把谷家麒、水中萍二人救醒。

水中萍神智一清,忽见“天狼秀士”罗三恨站在身旁,遂悲声叫了一声“义父”,便自珠泪如雨纷流!

罗三恨好自怜爱地,蹙眉问道:“萍儿,你受了什么委屈?”

水中萍以巾拭泪,凄然说道:“我东方大哥,被一清大师、南宫漱石等,害得口吐鲜血地,身遭惨死!”

罗三恨闻言,脸上轰的一热,赶紧镇定心神,向水中萍说道:“萍儿不必悲痛,你东方大哥既然遇害,我们设法为他报仇就是!”

司马庸一旁含笑问道:“水姑娘,你东方大哥既被一清大师等人害死?对方怎又肯把你和谷老弟放走……”

水中萍不等司马庸话完,便自“哼”了一声,扬眉说道:“他们哪里肯放?硬说麒哥哥和我是中了义父的‘天狼变心丸’药力,方致行为乖异,想用强力把我们带往‘罗浮梅窝’,请­精­于岐黄妙术的‘散淡居士’司马超,及梅窝处士,联手疗治!”

罗三恨听得冷笑道:“纵有十个‘散淡居士’与‘梅窝处士’,也解不了我的……”

说到此处,忽然警觉把话说漏,语音倏然而止!

司马庸趁着谷家麒、水中萍似乎还未发觉罗三恨话中漏洞之际,赶紧设法打岔地,又复问道:“你们既要把他们带往‘罗浮’,却又怎会被你们走脱?”

水中萍笑道:“司马先生素有张良之誉,我请你猜上一猜?”

司马庸摇头苦笑说道:“我猜不着,因为不论从武功造诣,或江湖经验方面来说,水姑娘与谷老弟都极难逃出一清大师及南宫漱石等人的掌握!”

水中萍异常得意地,扬眉笑道:“说来或许会使义父与司马先生不信,我是以一顿大骂,骂得一清大师满面羞惭,无言可对,只得让我和麒哥哥,自由自在地,扬长而去!”

罗三恨确实颇出意外地,讶然问道:“萍儿.你是怎样骂法?”

水中萍遂把当时之事,细说一遍!

罗三恨与司马庸听完当时情景景,方知究竟,并明白了日前南宫漱石及令狐元,为何在“勾漏山”中,逗留甚久之故?

司马庸一来因谷家麒、水中萍所中“天狼变心丸”药力,未曾解除,二来得悉经过,遂对他不再多疑,任凭谷家麒、水中萍在“黑地狱”中居住!

但他心计极深,为防万一起见,暗把“七剑神君”欧古月,换了一个更隐秘的幽禁所在,不令谷家麒与之相见!

流光易逝,展眼间已近五五端阳,蓬莱不夜城主韦旭,及北海通天仙子池月华方面,均有人来,通知这两位与无发叟万天痴、玉杖神婆柳无双有相同外号的“世外双仙”,约会于端阳正日,到达“黑地狱”内!

“幽冥主宰”邝无畏把会场设在“血污池”上,并由罗三恨、司马庸各运心机,装设了许多令人意想不到厉害埋伏,准备把赴会群侠,一网打尽之后,便可独霸武林,抛却昔日誓言,出见天日!

南宫漱石与令狐元,追不上谷家麒、水中萍,失望归来,立即引起了梅窝群侠的更大失望,其中最感伤心的共有二人,一个是水中萍之师,新自“北天山”赶来的“冷香仙子”聂冰魂,另一个便是与谷家麒早有啮臂深盟的侠女端木淑!

梅窝处士因自己与司马超,埋首­精­研结果,早已研制成一种专御“黑地狱”剧毒,亦可兼解其他剧毒的灵验药物,遂在听完一清大师及南宫漱石等所述情形以后.颇表惊讶地,愕然说道:“这事委实极怪,照我推测,水中萍姑娘中毒变­性­,或有可能!但谷家麒与东方刚两位老弟,却不应会被罗三恨所炼的什么‘天狼变心丸’所害!”

一清大师问道:“施主此语,从何而来?”

梅窝处士说道:“谷老弟及东方老弟,于‘中元鬼节大会’以后,来此解毒,重出江湖之际,我与司马兄为防他们重遭‘黑地狱’群魔无孔不入的鬼蜮暗算,曾服以大量灵药,足可维持他们在半载光­阴­之内,厉毒不侵……”

端木淑听到此处接口说道:“老前辈说得不错,我暗探‘神魔谷’时,曾闻得谷家麒、东方刚未服‘天狼变心丸’前,曾被公孙大寿及濮阳赫,设计饮以中藏‘黑地狱剧毒’的不少毒酒,但均未损伤,毫无中毒迹象!”

梅窝处士闻言,向司马超讶然说道:“我们所制灵药,既能防御‘黑地狱剧毒’,对于其他寻常毒物,更具功效,怎的偏偏不能抵制罗三恨的‘天狼变心丸’昵?”

司马超叹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位‘天狼秀士’罗三恨,可惜凶狠无伦,不务正道,否则岂不是位受人敬仰.旷古绝今的武林奇客?”

梅窝处士说道:“如今既未能把谷家麒水中萍弄来,便不必多作空谈,好在距离五五端阳会期,业已不远,且等到时设法连同‘七剑神君’欧古月,一并救出‘黑地狱’,再行慢慢设法,使他们恢复灵智便了!”

说到此处,转面向“散淡居士”司马超含笑问道:“五五端阳会上,除了‘不夜城主’韦旭、‘通天仙子’池月华,辽东三怪,公孙大寿、罗三恨、司马庸师兄弟及‘幽冥主宰’邝无畏等厉害人物以外,尚须对‘黑地狱’中的各种厉害埋伏,多加注意!司马施主­精­于玄机妙理,料必对此早有成算的了!”

司马超眉头微蹙答道:“我那不成材的兄弟,刁狡无比,邝无畏更是绝世凶人,再加上罗三恨这足智多谋的一代魔头,岂非如虎添翼?定在‘黑地狱’中,增加不少厉害埋伏!我们未睹实况,仅凭预测,宛如隔靴搔痒,哪里谈得上什么成算之有?”

南宫漱石笑道:“凡去参加端阳大会之人,都是出群好手,对于厉害埋伏,倒还未必担心,所怕的就是那些无香无­色­无形,防不胜防的奇毒之类!”

司马超笑道:“要想绝对防毒,只有禁用黑地狱所准备的一切饮食,并在鼻间预先抹上我与梅窝处士特别炼制的‘万应神膏’,只是未免示人以怯,略失体面!”

南宫漱石微笑说道:“我们不用‘黑地狱’所备饮食,也不算是什么大失体面之事,总比身中‘天狼变心丸’奇毒,任人宰割,或是变心易­性­,沦入魔鬼一流,强得多了!”

一清大师想了一想说道:“南宫施主说得有理,我们不能明知是鸩酒,还去饮鸩止渴!真若哪位酷嗜杯中之物?不可一日无此君者,索­性­自己带上一些便了!”

梅窝处士笑道:“饮食之事,既已决定,关于‘黑地狱’中,各种埋伏一节,我倒有个小小意见!”

一清大师笑道:“施主请抒高论!”

梅窝处士笑道:“根据他们上次参与‘中元鬼节大会’所见,‘黑地狱’似可分为前后两段,当中是以‘血污池’及‘奈何桥’为隔!”

端木淑点头说道:“老前辈说得不错!”

梅窝处士又复笑道:“黑地狱中机关密布,埋伏重重,但必有‘总弦’控制一切,这‘总弦’所在,想来定是深藏于黑地狱后段的隐秘重地!”

南宫漱石笑道:“这是必然之理!”

梅窝处士脸上微现得意神情,继续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再来推断一下,‘黑地狱’后段隐秘重地的‘总弦’,是怎样通至前段?”

端木淑说道:“照我们所见形势看来,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从‘血污池’底通过,另一种则系别觅捷径!”

南宫漱石笑道:“血污池水甚深,从池底凿通,未免太以艰难,‘黑地狱’群凶何必如此费力?十之八九,定是另寻捷径!”

梅窝处士笑道:“所谓捷径,是否只有利用那条‘奈何桥’呢?”

南宫漱石向梅窝处士,一翘拇指,含笑赞道:“这种见解,万分正确,我们只要设法毁去‘奈何桥’,则‘黑地狱’中一切厉害埋伏,多半便失功效!”

梅窝处士笑道:“最理想的是不毁‘奈何桥’,而使附设在桥身上的消息总弦,失去作用!”

司马超目注一清大师笑道:“隔桥毁物,非极上乘的神功不可,此事只有请一清大师,施展无边佛力……”

一清大师手指南宫漱石,逊谢说道:“南宫施主的‘太清罡气’,也有隔山打牛,无形毁物之能,何况‘玉杖神婆’柳无双,‘无发叟’万天痴等‘世外双仙’,均将与会!”

南宫漱石笑道:“世外双仙若来,自然只消请‘无发叟’万天痴,把他那柄扇儿,微微摇几摇,便可使桥身总弦,被‘天罡扇风’震断!”

司马超笑道:“万一‘世外双仙’不来,又便如何?”

南宫漱石微笑说道:“我所练‘太清罡气’,虽可隔桥毁物,但恐连桥身也会一齐损坏,岂不显得过分小家子气了?”

一清大师一旁接口笑道:“南宫施主放心,到时我和你一同步上‘奈何桥’,你用‘太清罡气’,毁去消息总弦,我以‘无相神功’,防护‘奈何桥’身,不使受损便了!”

南宫漱石笑道:“大师这个主意倒是绝妙,我们便决定在不动声­色­之下,同登‘奈何桥’上一试就是!”

群侠大计既定,遂各自准备一切,等待端阳赴会,摧毁这不见天日的人间地狱!

双方秣马厉兵,展眼间端阳已到!

一清大师、南宫漱石、聂冰魂等,率领群侠,到了“勾漏山鬼影峰”前。

“不老神魔”宇文弘,“绿鬓仙婆”乔赛乔,也均赶到!他们听得东方刚身遭惨死,谷家麒变­性­投敌之事,不禁惊讶伤心到了极点!

一清大师连喧佛号,向乔赛乔安慰说道:“乔道友不必悲伤,我们此次定尽全力,摧毁‘黑地狱’,救出欧神君、谷老弟,及一­干­受难武林同道!倘若此愿不成?连贫尼也誓不再出‘黑地狱’了!”

乔赛乔含悲称谢说道:“但愿大师的无边佛力,能荡魔诛邪,为整个武林,消灾弭劫!”

一清大师笑道:“但能群策群力,一德一心,何愁万难不克?司马施主且把‘万应神膏’,分给乔道友及宇文道友一些,我们要进‘黑地狱’了!”

司马超含笑递过“万应神膏”,请乔赛乔、宇文弘抹在鼻中,并说明“天狼秀士”罗三恨所炼各种毒药厉害,务须特别小心,千万不可饮用“黑地狱”所准备的任何饮食!

群侠一切准备停当,“地狱之门”也就隆隆而启!

“幽冥主宰”邝无畏居然亲自率领“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天狼秀士”罗三恨,“黑心张良”司马庸等师兄弟,走出“地狱之门”,迎接群侠!

“黑地狱”群凶所以如此谦礼之故,是为了所邀助力,只有“辽东三怪”已来,“通天仙子”池月华,及“不夜城主”韦旭等两位主脑人物,迄尚未到!

令狐元见“幽冥主宰”邝无畏竟敢亲出“地狱之门”,遂指着当空旭日,讶然问道:“邝主宰怎的出见天日之光?难道忘记昔年对一静神尼所立誓言了吗?”

邝无畏­阴­森森地笑了一笑说道:“一静神尼业已佛驾西归,我对她所立誓言,自然也应该随之消失!”

一清大师念了一声佛号说道:“念动神知,昭昭不爽,邝施主应知你不是对我师姐立誓,而是对天立誓!”

“黑心张良”司马庸见“玉杖神婆”柳无双,及“无发叟”万天痴,不在群侠阵中,心头不禁宽了许多,凶焰又炽地,桀桀狂笑说道:“一清大师,你在武林中名头颇高,说话应有分寸,什么叫对天立誓?又什么叫善恶是非?一切的生死存亡,成败利钝,还不全看自己手段是否高明而已?”

一清大师看了“黑心张良”司马庸一眼,冷然笑道:“司马施主既然自诩手段高明,贫尼愿意领教你的高明手段!”

司马庸双眉一轩,­阴­笑说道:“大师既想领教,便请入‘地狱之门’!”

一清大师低低一哼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话完,便自缓步当先,走进那看来极为幽森恐怖的‘地狱之门’以内!

群侠鱼贯相随,等到完全进入以后,“地狱之门”便又“隆隆”自闭!

一清大师是第一次来此,但南宫漱石及端木淑等,却是旧地重游,果然觉得“黑地狱”中布置,与前不同,仿佛连路径都微有改变!

“散淡居士”司马超是经南宫漱石、令狐元两人.为其易容而来,故而“黑心张良”司马庸尚未看出曾被自己用辣手对付过的同胞兄长,也到了“黑地狱”内!

司马超如今眼看“黑地狱”中鬼斧神工的一切布置,心头不禁感慨万千,暗想兄弟司马庸的聪明才智,倘若用之于正道,在江湖足为群流镜,在朝堂足为帝王师。

谁知却一意沉沦,自甘坠落,眼看得今日即将遭受不可避免的冥冥天谴!

就在这位“散淡居士”颇兴感触之中,群侠业已过了“鬼门关”,到达“奈何桥”下的“血污池”畔!

中元鬼节大会之际,是在“血污池”上,搭了一座“清凉台”,如今却稍有异样!

“血污池”靠岸之处,分搭了左右主客两台,相距约有丈许,池上则飘浮了无数荷花,随波流动,远远看去分不出是真是假。

司马庸微一举手,主客双方便自分别登台落座。

这时主台以上,已有六人,除了“辣手才人”石不开,“倾橐先生”包一胜,“铁嘴君平”辛子哲等“文赌卜”三魔之外,还有一位白发老叟,一位青袍道士,一位红衣女子,却是极为陌生人物。

群侠之中,只有端木淑认得红衣女子是“火娘子”侯燕,青袍道士是“水道人”孔一清。

但由他们两人身上,便可猜出那白发老叟,定是“辽东三怪”中,最厉害的“冷面天主”彭炜!

端木淑目光四外一扫,竟未发现谷家麒、水中萍的踪迹!

不由心中微觉嘀咕,暗想谷家麒与水中萍,究竟未曾回转“黑地狱”?还是已遭群凶毒手?否则他们决不会不参加这等热闹场面!

客台以上,摆设了不少­精­美酒肴,但群侠早有戒心,谁也不敢饮用分毫!

梅窝处士目光微注那些酒肴之属.向群侠低声说道:“诸位不但不可饮食‘黑地狱’所备酒菜,最好连他们的杯盘碗筷,都不要动用!”

南宫漱石因嗜酒如命,正取出所带酒葫芦,欲向桌上杯中,倾酒自饮,闻言之下,遂不用酒杯,捧着葫芦饮了几口!

司马庸在对台瞥见,一声冷笑说道:“南宫大侠放心,你们既入‘地狱之门’,要想生还已难,我们不必过分小气地,在酒中下毒!”

南宫漱石摇头晃脑地,怪笑说道:“谁怕你们仗以自诩的‘黑地狱’奇毒?我们只是‘不饮盗泉之水,不食嗟来之食’地,不屑饮用你们肮脏酒菜而已!”

司马庸冷“哼”一声说道:“南宫漱石,你如今自鸣清高,不饮盗泉之水,我却要在少时莲花较技之际,请你喝些血污池中的腥臭血水!”

南宫漱石哈哈大笑说道:“司马庸你敢向我卖狂?来来来,我们便先斗一阵,看看是谁喝这池中血水?”

司马庸双眉一轩,刚待起身,忽然“当当当”地,传来三声清脆钟响!

这三声钟响,敲得司马庸双眉连挑,喜气扬扬,也不愿再与南宫漱石斗口,急忙站起身形,向“幽冥主宰”邝无畏得意笑道:“邝主宰,我们两人赶紧出迎,北海通天阙‘通天仙子’池月华玉驾已到!”

“幽冥主宰”邝无畏应声起立,与司马庸一同迎出“地狱之门”,却留下公孙大寿、罗三恨等,陪伴群侠!

南宫漱石向一清大师低声笑道:“大师,我正觉‘黑地狱’群凶功力,最多与我仿佛,寻不出你的对手之际,你的生意却已来了!”

一清大师摇头笑道:“池月华盛名震世,这笔生意我可能有点承揽不住!”

南宫漱石摇头笑道:“大师不要过谦,你那一身佛家绝学,我昔日曾经领教,故敢断言任凭‘通天仙子’池月华功力再高,也不会出你之上!”

一清大师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话犹未了,忽然眉梢一动,向南宫漱石低声笑道:“南宫施主,我们何不乘着‘幽冥主宰’邝无畏,‘黑心张良’司马庸双双出外迎宾之际,到‘奈何桥’上走走?”

南宫漱石含笑点头,转身向主台上的“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说道:“公孙谷主,我与‘海云庵主’一清大师,想到‘奈何桥’上,眺望眺望‘黑地狱’中景­色­!”

公孙大寿笑道:“南宫大侠,与‘海云庵主’,尽管请便,今日这‘黑地狱’中,处处开放,随意游玩!”

南宫漱石闻言,遂与一清大师一同离开“血污池”,走向“奈何桥”上!

一清大师一面缓步登桥,一面暗用第三人无法听见的“佛施心语”,对南宫漱石说道:“南宫施主,你尽管施展‘太清罡气’,隔桥毁物,桥身由我以‘无相神功’,防护便了!”

南宫漱石微微一笑,遂暗凝自己数十年­性­命交修的“太清罡气”,贯注双足,化成“大力金刚脚”法!

这种加上了“太清罡气”的“大力金刚脚”法,每一步都足以使“奈何桥”桥身,为之寸裂!

但“海云庵主”一清大师,却随时施展了可以无形护物的佛门至高绝学“无相神功”,维护“奈何桥’身,表面不令丝毫受损!

故而“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等,只见一清大师与南宫漱石,从容缓步地,在“奈何桥”上,略为眺望,便即回转客台。

谁知除了桥身表面.完好无恙以外.凡是他们曾经走过之处,业已整个腐毁!

等到一清大师与南宫漱石,回转客台,“幽冥主宰”邝无畏,“黑心张良”司马庸,也把名震武林,号称“东北世外双仙”之一的“通天仙子”池月华,接到“血污池”上!

群侠方面,也久闻“通天仙子”盛名.一齐注目看去,只见这位年过百岁的武林奇人,竟然驻颜有术,云鬓花容,异常美貌,仅似四十左右的中年光景!

在“通天仙子”池月华的身衅,随侍着一位二十六七的白衣美女,顾盼之间,神­色­绝傲!

端木淑心中知道这白衣少女,定是“辽东三怪”中“火娘子”侯燕之妹“雪衣罗刹”侯莺!

当日在“哀牢山”中,听“火娘子”侯燕说这“雪衣罗刹”侯莺是“通天仙子”池月华门下第一红人,想必功力绝高,少时不妨向其指名求教,较量较量!

端木淑目注“雪衣罗刹”侯莺,存心要斗对方,谁知侯莺也被端木淑的绝代风姿吸引,对她看了几眼,向“黑心张良”司马庸问道:“司马先生,对台那位容貌绝美的少女是谁?”

司马庸笑道:“她叫端木淑,是南海陀‘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门下!”

“雪衣罗刹”侯莺“哦”了一声笑道:“既是一清大师门下,想必这端木淑的武功程度,还过得去!”

司马庸久知“雪衣罗刹”侯莺­性­傲,闻言之下,遂故意激将地,含笑说道:“岂但还过得去,这端木淑倚仗一清大师几分真传,自称当世武林年轻人物中的第一高手!”

“雪衣罗刹”侯莺,晒然冷笑说道:“对方既然这等狂妄,少时我倒要出手会她一会,瞻仰瞻仰这位自以为‘第一高手’的南海门下,究竟有多高武学?”

司马庸见“雪衣罗剃”侯莺业已中了自己的激将之计,正在暗暗得意。

突然听见“通天仙子”池月华向自己问道:“司马贤侄,‘峨眉玉杖神婆’柳无双,‘青城无发叟’万天痴,怎的尚未见来到呢?”

司马庸陪笑说道:“玉杖神婆柳无双,无发叟万天痴,均曾与我当面定约,必会前来,只是尚未到达而已!”

“通天仙子”池月华目光微扫对台,冷然说道:“希望他们赶快到来,否则我无对手,岂不扫兴吗?”

“幽冥主宰”邝无畏一旁笑道:“柳无双、万天痴等来是必来,但对台现有一位高人,勉强可以作为仙子对手!”

“通天仙子”池月华目光一亮,讶然问道:“此人是谁?”

“幽冥主宰”邝无畏笑道:“南海陀山的‘海云庵主’一清大师!”

池月华“哦”了一声说道:“是不是一静神尼师妹?”

邝无畏点头称是,池月华又复问道:“一静神尼来不来参与这场端阳大会?”

邝无畏含笑答道:“一静神尼已于不久之前,西归示寂!”

池月华因与一静神尼颇有旧交,听得故人西归,也不禁在脸上现出一种黯然神­色­!

就在此时,“黑地狱”中鬼使,忽向“黑心张良”司马庸报道:“峨眉‘玉杖神婆’柳无双已到‘鬼影峰’脚!”

“通天仙子”池月华大喜说道:“邝主宰与司马贤侄,赶快迎宾,我与柳无双多年末见,也要前去接她一接!”

邝无畏、司马庸闻言,遂陪着“通天仙子”池月华,一同迎出“地狱之门”以外!

南宫漱石看得,向一清大师笑道:“东北世外双仙.与西南世外双仙,果然齐聚‘黑地狱’,这场‘端阳大会’,有得看了!”

一清大师合掌当胸,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南宫施主,请你不要只爱欣赏热闹.可知‘玉杖神婆’、‘无发叟’,及‘通天仙子’、‘不夜城主’等人,均高傲绝伦,刚愎无比,如今在这‘黑地狱”相逢.板可能成为一场不可收拾的奇灾浩劫!”

南宫漱石听得摇头说道:“大师不能再有悲天悯人之念,今日端阳一会,只有‘强存弱死,真在假亡’八字,不是我们以身啖魔,就是尽扫群魔,宏扬吾道,否则‘黑地狱人皮库’内的无数冤魂,何日伸冤?‘七剑神君’欧古月,及谷家麒、水中萍等,何时出诸沉沦,得见天日?”

一清大师目中神光微闪.向南宫漱石说道:“照南宫施主这等说法,贫尼应该大开杀戒的了!”

南宫漱石轩眉说道:“在今日这种场面,及‘黑地狱’群凶这种对手之下,对敌人一分宽容,便是对自己一分残忍!不仅大师应该宏开杀戒,普度众生,凡属与会诸人,谁也不应该稍为保留丝毫余力!”

端木淑因始终未见谷家麒、水中萍,遂忍不住地,向对台上的“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问道:“公孙谷主,谷家麒与水中萍可在‘黑地狱’内?”

公孙大寿尚未答话,“天狼秀士”罗三恨已在一旁狼嗥似地怪啸说道:“谷家麒与水中萍担任一场极为­精­彩的娱宾节目,等‘端阳大会’开始以后,自会出现!”

端木淑听出罗三恨话意,不由微吃一惊问道:“什么娱宾节目?”

“天狼秀士”罗三恨目光微扫“绿鬓仙婆”乔赛乔,及端木淑,异常得意地,怪笑几声,一字一字说道:“这节目是我一手导演,­精­彩无比,就是由谷家麒、水中萍二人亲自下手,活剥‘七剑神君’欧古月的人皮!”

乔赛乔听得无法再忍,正自拂袖起身,欲待扑向“天狼秀士”罗三恨。

忽然听见耳边有人低声说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

这几句话儿,是一静神尼在上次“中元鬼节大会”之上,所作偈语,如今一静神尼业已西归,却是何人重作此偈?

乔赛乔万分惊疑之下,展目四顾,却猜不出是谁暗运绝顶神功,向自己耳边密语!

虽然寻不着是谁发话?但乔赛乔心中,业已怒火渐息,大为清凉,知道“黑地狱”中,定然潜伏了不可思议的高明人物!

“冷香仙子”聂冰魂也看出乔赛乔有点忿怒难忍,遂向她略加劝慰!

乔赛乔低声说道:“聂仙子,这场‘端阳大会’.必定­精­彩绝伦,刚才我愤怒难遏,正待扑向‘天狼秀士’罗三恨时,竟发生了不可思议的怪事!”

聂冰魂愕然问道:“什么怪事?”

乔赛乔目光一扫四外,用旁人不得与闻的语音,低低说道:“有人用‘佛家心语’神功,向我耳边,低声作偈!”

聂冰魂问道:“这偈语怎样说法?”

乔赛乔笑道:“今日在场人物之中,除了一清大师以外,无人能作‘佛家心语’,但由那偈语参详,又决非一清大师所为,故而使我惑然莫解!”

聂冰魂听她说得这等神秘,越发感觉兴趣,含笑问道:“乔道友尚未告诉我是什么偈语?”

乔赛乔笑道:“这偈语聂仙子应该记得,就是‘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四句!”

聂冰魂“咦”了一声说道:“这不是一静神尼在‘中元鬼节大会’以上,所作偈语吗?怎会有人用‘佛家心语’,向乔道友耳边重说?”

乔赛乔笑道:“聂仙于是否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聂冰魂眉头深蹙说道:“这几句偈语之再度出现,不但不可思议,并似乎有点不大适当?”

乔赛乔讶然问道:“仙子认为怎样不当?”

聂冰魂道:“难道我们肯见谷家麒、水中萍逆伦犯上,即将手杀欧神君之际,也如偈语所示的‘见怪不怪’不成?”

乔赛乔也深以为然地.点头说道:“真若到了那时,我绝无坐视之理,少不得要下手把自己十五年心血培植的谷家麒,先行除掉!”

聂冰魂苦笑说道:“乔道友要杀谷家麒.我也要杀水中萍,但这样一来,岂不又与向你耳边暗说偈语的那位奇人的安排相悖?”

乔赛乔想了一想,蹙眉问道:“聂仙子有没有两全善策?”

聂冰魂摇头答道:“我哪有什么两全善策?常言道好:‘定法不是法’,我们只好随机应变地,走一步算一步了!”

说到此处,“玉杖神婆”柳无双,带着她儿媳柳三娘,已被“通天仙子”池月华等人迎进!

南宫漱石因等候多时,有些技痒,遂向主台上的“幽冥主宰”邝无畏含笑问道:“邝主宰,我们何时开始这端阳大会?”

邝无畏怪笑答道:“端阳大会自应于正午开始,何况‘不夜城主’及‘青城无发叟’,尚未到来,还望南宫大侠,略候片刻!”

南宫漱石闻言,只得默然不语。

但还未多时,“不夜城主”韦旭与“青城无发叟”万天痴,也就双双赶到!

“不夜城主”韦旭固是公孙大寿、罗三恨、司马庸等师叔,身份不同,故而对于他们.言谈之间.毫不客气!

登上主台,目光四外一扫,“不夜城主”韦旭眉峰微蹙,便向司马庸问道:“司马贤侄,你这‘黑地狱’中,似乎到处都布满了厉害埋伏?”

司马庸得意地笑道:“这是小侄、罗二哥,及邝主宰三人殚­精­竭智所为,其中颇有几件,威力极强,特具神妙!”

话完,转对“幽冥主宰”邝无畏笑道:“邝主宰,我韦师叔与池仙子均到,对方“峨眉玉杖神婆’及‘青城无发叟’也来,时光更是恰交午正,你可以宣布开始这场端阳大会了吧!”

邝无畏点头一笑,站起身形,刚待发话。

“不夜城主”韦旭忽然摇手说道:“邝主宰且慢宣布开会!”

邝无畏愕然问道:“韦老前辈有何指示?”

“不夜城主”韦旭目光一注邝无畏、司马庸,冷然问道:“你们邀我来此,究竟是专门迎敌‘青城无发叟’及‘峨眉玉杖神婆’?还是为这端阳大会压阵?”

邝无畏见这‘不夜城主”韦旭似有不悦神­色­,不由暗自吃惊地,陪笑说道:“邝无畏等,是恭请韦老辈与池老前辈,鼎力主持这端阳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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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佛法无边净魔气

韦旭闻言,脸上方微现笑容地,继续问道:“既然请我主持,我可否发号施令?”

司马庸接口躬身说道:“师叔尽管发令,小侄等无不尊从!”

韦旭与池月华对看一眼,朗声狂笑说道:“通天仙子与不夜城主,生平无论对何等敌人,决不丝毫取巧,全凭真实功力取胜!故而我请邝主宰及司马贤侄,在宣布开始端阳大会之前,先令人把‘黑地狱’中一切埋伏机关,全都暂时停止,不准使用!”

司马庸想不到师叔竟会说出这种话来,但因“不夜城主”及“通天仙子”,毕竟比机关埋伏.可恃多多,遂在眉头略蹙之下,立即提气扬声叫道:“黑地狱值勤鬼使听真,司马庸奉‘不夜城主’韦旭师叔之命,暂时停止一切机关埋伏,不准使用!”

南宫漱石听得向一清大师点头笑道:“大师,倘若这‘不夜城主’,早来片刻,我们也不必到‘奈何桥’上,走那一趟的了!”

一清大师笑道:“不夜城主韦旭不愧名列‘世外双仙’,这等作法,磊落光明,确实有点绝世高人气派!”

司马庸发令过后,“幽冥主宰”邝无畏也就向群侠宣布“端阳大会”开始,并先行表演一段娱宾节目!

听得“娱宾节目”四字,乔赛乔,端木淑,以及“冷香仙子”聂冰魂等,均不禁齐觉紧张,心头狂跳!

果然在“幽冥主宰”邝无畏传令以后,“血污池”上,便即出现一只小船,悠悠荡荡而来!

惨淡黯绿的灯光照映之下,小船越摇越近,看出船头上立着一根粗大木桩,桩上赫然绑的是沉沦“黑地狱”中已久的“七剑神君”欧古月!

谷家麒与水中萍则分立“七剑神君”欧古月的左右,谷家麒手中持着一柄牛耳尖刀,水中萍则捧着一只金盆,盆中不知所盛何物?

船离主客两座看台约一丈来远.船尾鬼卒,便即住橹不摇!

“幽冥主宰”邝无畏在主台以上,缓缓起立,向谷家麒、水中萍喝道:“谷老弟、水姑娘,少时‘白骨号声’一起,你们便活剥‘七剑神君’欧古月的人皮,为‘端阳大会’上的所有佳宾助兴!”

谷家麒、水中萍恭谨异常地,点头领命!

乔赛乔看得血液沸腾,忍不住厉声叱道:“麒儿,你还记不记得你义父母对你十五年抚养教育之恩?”

谷家麒回头看了乔赛乔一眼,默默不答,但目光所表现的,却是一种彼此毫不相关的漠然无情神­色­!

乔赛乔满怀沉痛悲愤,却换来谷家麒如此冷漠的两道目光.不由心中一惨,鼻间一酸,垂落了两行珠泪!

就在此时,耳边忽又响起了先前所闻的“佛家心语”,仍然说的是:“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

先前听见这四句偈语,只使乔赛乔异常惊讶.但如今在眼见义子谷家麒被“天狼变心丸”迷失本­性­,即将弑杀义父,与水中萍共同剥取“七剑神君”欧古月的人皮之际,又复听得这四句偈语,感受却大不相同,只觉心头一片清凉,忧急悲怒之情,居然减去不少!

主台以上,站出一名鬼卒,举起一具用白骨制成的号角,凑向­唇­边!

“冷香仙子”聂冰魂沉不住气地,向乔赛乔耳边低声说道:“乔道友,我们赶紧下手抢救欧神君,否则‘白骨号声’一起,谷家麒与水中萍,便将铸下粉身碎骨亦难赎罪的大错!”

乔赛乔闻言之下,摇头说道:“聂仙子,我不出手,我想遵从一静神尼昔日‘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偈语!”

“冷香仙子”聂冰魂听乔赛乔这等说法,正想独自施为,那名鬼卒却已吹响了“白骨号角”!

谷家麒手执牛耳尖刀,正待向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下手,突然听得号声有异!

原来那“白骨号角”,经鬼卒用力一吹,并非发出令人毛发悚然的呜呜之声,却发出了一声巨响!

随着巨响,把具“白骨号角”,炸成粉碎,几乎连那吹号的鬼卒,也受重伤!

“黑心张良”司马庸见状面­色­一沉,刚刚站起身形,“不夜城主”韦旭却向他摆手说道:“司马贤侄,你最好把这场娱宾节目,压后举行,等我和‘通天仙子’,先与‘玉杖神婆’.‘无发叟’等,一了昔年心愿!”

司马庸不敢违拗师叔“不夜城主”韦旭之命,只得挥一挥手.命驾船鬼卒,暂时把船驾开,自己则走到台边,拾起一块凭空炸碎的“白骨号角”,仔细加以察看!

这时,“通天仙子”池月华最得意的传人“雪衣罗刹”侯莺,竟走到主台台口,向客台上的端木淑发话说道:“在下‘雪衣罗刹’侯莺,久仰一清大师门下高足端木淑盛名,不知,端木姑娘可肯赐教吗?”

端木淑想不到一开始便是这等扎手人物,向自己指名叫阵,但又不能不应。

只得站起身形,含笑说道:“端木淑薄具微技,籍籍无名,侯姑娘既欲见教,我便瞻仰瞻仰世外高人的身手也好!”

“雪衣罗剃”侯莺身形微闪,忽自主台上纵起丈高,然后垂空落在“血污池”面的一朵飘浮莲花之上!

由如此高处落下,腰未弯,腿未曲,直等足点莲花,依然保持了那副俏生生的傲世独立姿态!

仅仅这一手轻功,便把位目空四海的南宫漱石,看得大吃一惊,向端木淑低声说道:“通天仙子门下,果然身怀绝艺,名不虚传,端木姑娘要特别小心一点!”

端木淑点头一笑,不纵不跃,玉腿微抬,便自走上了距离客台最近的一朵莲花!

但她足尖刚点莲花,身形便立即贴水平飘出丈许远近,笑吟岭地站在“雪衣罗刹”侯莺的四尺以外,也是腰未弯,腿未曲,原来姿态,丝亳未变,甚至连第一朵莲花,都未见丝毫摇动!

她们两人跃上莲花,虽然一个是垂天直落,一个是贴水平飘,但所表现的轻功火候,却是八两半斤的难分轩轾!

“雪衣罗刹”侯莺见状,方知这位“海云庵主”一清大师的衣钵传人,果是自己生平仅遇劲敌!

端木淑俏立浮花之上,含笑问道:“侯姑娘,我们采取什么方式彼此切磋?”

侯莺目光微转,指着“血污池”上的一片浮花说道:“我们就采取‘浮花换掌’方式,不是可以把内力、轻功、掌法等等,合而为一地,切磋切磋了吗?”

原来这“血污池”面的一片浮花,朵朵均是真莲,只不过莲下无根,虚浮水上而已!

因为“黑地狱”中,莲花早开,司马庸遂命鬼卒自莲池以内,剪来千百朵莲花,撒在主客两台之间,使人点足较技!

无根之莲,怎易着力?何况随波逐流,又无定向,确实在浮花以上,换掌较技之人,必须全神贯注,六合归一!倘若略为疏忽丝毫,不仅过招落败,连身形都可能坠入“血污池”内!

端木淑深知艰难,故在闻言之下,点头笑道:“浮花换掌一举,确是内力、轻功、掌法等等的综合考验,端木淑不揣鄙陋,勉强奉陪,侯姑娘请!”

“雪衣罗刹”侯莺好胜心强,艺高胆大,静等端木淑说完,原式不动,右掌疾推,一开始便施展北海绝学“通天掌力”,向对方猛下杀手!

她这种“通天掌”力,威而不猛,看来仿佛随意发式,从容不迫,其实却潜力万钧,在丈许方圆以内,根本不允许对方轻易走脱!

端木淑心存谦让,何况也真想不到“雪衣罗刹”侯莺第一招便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只是含笑而立,以师门“无相神功”防身,未曾还手接架!

这一来,自然吃了大亏,“通天掌”风所化的千钧重力涌处,竟非仅恃“无相神功”,所能抗拒,硬把端木淑震出四五尺远!

若非她见机得早,赶紧主动施展“蜻蜒点水”的绝世轻功,飘身后纵,足尖连点三朵浮花,退出数尺,消解了“通天掌”力,几乎才一照面,便被“雪衣罗刹”侯莺打落“血污池”内!

侯莺因端木淑硬挨自己一掌.居然身法未乱,只是略微退后.不由在惊奇之下,越发激动好强傲­性­,跟踪飘身,二度发掌,并用出了十一成功力!

端木淑怎肯再蹈覆辙?合掌当胸,深深一拜,施展出师伯一静神尼所传威震乾坤的“小诸天雷音掌力”!

一阵隐隐风雷微响起处,两种内家绝学所化的无形劲气,便告凌空与接!

这回是端木淑微占上风,身形丝毫末动,“雪衣罗刹”侯莺则退出了两朵浮花!

侯莺除了师傅“通天仙子”池月华,及“不夜城主”韦旭外,根本目无余子。

如今居然在端木淑手下,略吃小亏,哪得不惊怒万分地,倒剔双眉,欲以全力一搏!

就在端木淑凝神以待,侯莺蓄势欲扑的颇为紧张之际,“通天仙子”池月华忽然发话说道:“莺儿住手!”

侯莺愕然回头,目注恩师,从眼光中表示出定能胜过对方的坚决自信!

“通天仙子”池月华缓缓笑道:“莺儿,不是我对你的艺业担心,是因端木姑娘所施展的是我空门旧友一静神尼的‘小诸天雷音掌力’!二十年久别,悬念殊深,故而我不许你再与这位和我故人颇有渊源的端木姑娘,互相动手!”

“雪衣罗刹”侯莺听师傅如此说法,只得带着满面悻悻之­色­,向端木淑微一抱拳,飞身转回主台之上!

“通天仙子”池月华唤回爱徒,自己却站起身形,向“玉杖神婆”柳无双含笑说道:“柳神婆,嵩山一别,转瞬已廿载有余,我们在此一续前缘如何?”

“玉杖神婆”柳无双,手持碧绿玉杖,起立笑道:“池仙子,二十年久别,一续前缘,是你我共同心愿,但你对这‘黑地狱血污池’的一池腥臭血水.难道不感觉龌龊吗?”

池月华委实也觉得“血污池”腥臭可厌,闻言之下,遂含笑说道:“柳神婆这样说法,是否想换个地点,彼此……”

柳无双接口笑道:“我觉得嵩山之缘,最好到嵩山去了,池仙子倘若有兴?我们四人便立即走趟中岳绝顶!”

池月华静静听完,回头向“不夜城主”韦旭笑道:“韦道友.我们与柳无双、万天痴只一交手.最少也要五六日光­阴­,才能决定胜负,若去嵩山绝顶,确实要比此处­干­净—点!”

不夜城主韦旭闻言.遂向司马庸低声问道:“司马贤侄,倘若我们四人—同离去,对你这场‘端阳大会’,有无重大影响?”

司马庸心中略—盘算,觉得只要“玉杖神婆”柳无双,“无发叟”万天痴—走,对方极强好手,仅剩下“海云庵主”一清大师、聂冰魂、乔赛乔等,有限几人,自己这边则除了公孙大寿、罗三恨、邝无畏外,还有“辽东三怪”助阵,加上费尽心血的埋伏机关,已­操­必胜之券!遂笑容满面地,摇头笑道:“师叔倘若想去嵩山,尽管请便,小侄对于这场端阳大会,已有万无一失的绝对制胜把握!”

韦旭听司马庸这等说法,遂与“通天仙子”池月华,“玉杖神婆”柳无双,“无发叟”万天痴等,一齐离开“黑地狱”,赶奔嵩山,柳三娘、“雪衣罗刹”侯莺,自亦随同前往!

这几位绝代奇人—走,司马庸的狰狞面目,立即暴露无遗,袍袖轻轻—挥。

“血污池”中,突然­射­出粗细不一的无数网条,根根交叉,织成—面硕大铁网,把整座客台上的老少群侠,完全网在其内!

南宫漱石见状,顿足叹道:“我们预料错了,‘黑地狱’的消息总弦,不是在‘奈何桥’的桥身以下!”

—清大师也动了真怒,勃然说道:“我就不信,这样一张铁网,便能困住我们!”

端木淑见恩师发怒,遂秀眉双挑,照准当前铁网,发出了十二成的“小诸天雷音掌力”!

一阵风雷巨响过处,劲气罡飚,排空疾涌,连“血污池”水,都被带得波涛大作,但那面硕大铁网,却丝毫未毁,完整如旧!

司马庸得意已极地,哈哈大笑说道:“端木淑,慢说你这点功夫,就是—静神尼复生,亲自施展她震慑武林的“小诸天雷音掌力’也无法把我这­精­心特制的‘修罗七煞网’,毁却分毫!”

这时南宫漱石正走向铁网,准备用“大力金刚指”,硬把铁网拉开。

“冷香仙子”聂冰魂忽然急急叫道:“南宫兄止步,我想起来了.我上次假扮‘勾魂女鬼’之时,曾经见识过这‘修罗七煞网’的厉害,上有剧毒,于万近它不得!”

一面发话,一面扬手甩出所用丝巾,化成一线白光,直­射­当空铁网!

南宫漱石听聂冰魂说得那等厉害,心中尚自微有不信!

但等他看见丝巾甫与铁网相触,网上暗绿光芒微闪,一阵腥臭起处.丝巾立化灰烬的惊人情状,也就盛气顿馁,束手无策!

司马庸又是一阵震天狂笑,“血污池”上载着“七剑神君”欧古月,及谷家麒、水中萍的那只船儿,便在司马庸的笑声之内,缓缓驶来!

欧古月仍然昏沉沉地,被绑在船头木桩之上,谷家麒右手执着一柄牛耳尖刀,左手持着一对小小钢钩,水中萍则端着一盆凉水,在欧古月身前肃然分立!

群侠之中,无不意识到眼前即将出现一幕惨绝人寰的不堪入目画面!但均面面相觑,毫无良策!

连号称“武林第一人”的“海云庵主”一清大师,也因有力无处使地,只得合掌当胸,不住低念“阿弥陀佛”!

乔赛乔心头狂跳,遍体皆颤,只希望那种曾经两度入耳的“佛家心语”,能够再在耳边响起!

哪怕“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的偈语不灵,但只要在她耳边再低低念上一遍,也会给她莫大安慰!

但世间事,往往事与愿违,在这乔赛乔渴需勇气,渴需安慰之际,偏偏耳边寂然,听不到半丝声息!

司马庸等船到近前,回头向“天狼秀土”罗三恨,狞笑说道:“罗二哥,这桩好戏,全是由你策划,如今仍然由你执行如何?”

罗三恨起身缓步走到台口,向谷家麒、水中萍怪笑几声,冷然说道:“谷老弟与萍儿,我如今击掌为号,前两掌作为准备,到第三掌时,你们便下手把‘七剑神君’欧古月的人皮剥掉!”

话音了后,立即击了一掌!

谷家麒面庞漠然毫无表情地,转身面对“七剑神君”欧古月而立!

罗三恨目光冷酷无比地,一扫群侠,又复击了一掌!

谷家麒缓缓举起手中牛耳尖刀,对准了“七剑神君”欧古月的额头部位!

群侠无不默然,一齐不忍观看,但也不忍不看。

乔赛乔把端木淑搂在怀中,两人脸上均已泪迹模糊,一心渴盼奇迹出现!

她心中所望的奇迹,就是“松柏不凋,金刚不坏”!

奇迹!奇迹!

奇迹究竟会不会出现呢?

罗三恨第三掌已击!

谷家麒手中牛耳尖刀已落!

奇迹不曾出现,事实却摆在面前!

“七剑神君”欧古月满脸鲜血狂流,额头上被谷家麒手中的牛耳尖刀,一纵一横地,划了一个深深十字!

水中萍则在谷家麒刀光疾落的同一时间,把手中一盆凉水,向“七剑神君”欧古月兜头泼下!.

经这冰凉冷水—泼,“七剑神功”欧古月额头上被利刃划破的那个鲜红十字,立即裂皮爆起!

谷家麒弃刀换钩,用那两支小小钢钩,钩住欧古月裂开爆起的两片头皮,往下轻轻—撕!

“嘶”的一声轻响,欧古月脸上哪里还辨得出面目五官,竟成了模模糊糊的一张血红赤脸!

乔赛乔一声悲号,宛如巫峡哀猿,凄厉欲绝!

端木淑也空自咬碎牙关,低下头去,连连顿足!

被困“修罗七煞网”中群侠.一个个引袖障面,不忍卒睹!

就在这种凄绝人寰的情况之下,突然又复响起了“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的喃喃佛语!

但这次的喃喃佛语,却非专对乔赛乔耳边而发,竟使“修罗七煞网”中的所有群侠,一齐听得清清楚楚!

“冷香仙子”聂冰魂摇头笑说道:“作偈者究属何人?事情糟到这般地步,还叫我们‘见怪不怪’!”

说也奇怪,乔赛乔听了偈语之后,反倒略为镇定起来,伸手把端木淑搂在怀中,咬牙说道:“淑儿不要流泪,我们且再相信这偈语—次,振怍­精­神,见怪不怪,倒看看其怪如何自败?松柏如何不凋?金刚如何不坏?”

群侠果然被乔赛乔这几句话儿,讲得略微振作起来,一个个暂忍悲怀,静看谷家麒、水中萍继续施展大逆不道的活剥人皮手段!

谷家麒、水中萍剥落“七剑神君”欧古月的头皮以后,见欧古月只是全身乱颤地紧咬钢牙默默忍受,口中却连哼都不哼—声,似乎有点良心发现,下不了手。

由水中萍向站在主台之上,发号施令的“天狼秀士”罗三恨叫道:“义父,麒哥哥有点手软,换个人来继续执行好吗?”

罗三恨闻言,侧顾“黑心张良”司马庸,蹙眉说道:“司马三弟,我想不到谷家麒、水中萍这等懦弱!”

司马庸笑道:“罗二哥莫怪他们,谷老弟与水姑娘,哪里见过这种活剥人皮场面?何况被剥人皮的对象,又是把谷家麒自幼抚教长大的‘七剑神君’欧古月呢?他们能把欧古月的头皮剥落,小弟已觉颇为满意的了!”

罗三恨搔头说道:“贤弟虽然说得有理,但派谁前去继续执行,才比较有意义呢?”

司马庸看着“幽冥主宰”邝无畏,得意狂笑说道:“今天是邝主宰完成武林霸业得见天光之日,也是司马庸师兄弟扬眉吐气之时,举世群雄,皆在‘修罗七煞网’内,Сhā翅难飞,何必再派别人?便由我亲自下手,剥去‘七剑神君’欧古月的一张人皮,并挖出他的一颗人心,来庆祝我们的全盘胜利便了!”

语音了后,又复发出一阵­阴­森慑人的嘿嘿冷笑!

冷笑声中,身形一闪,便离开主台,到了那条充作剥皮刑场的船头之上!

谷家麒见是“黑心张良”司马庸亲来,遂把手中牛耳尖刀递过!

司马庸接刀在手,转身面对被困“修罗七煞网”中的乔赛乔厉声说道:“乔赛乔,欧古月不识抬举,始终执拗,今日才落得被活剥人皮之惨,你看在眼中,有何感想?”

乔赛乔因伤心已极,反倒点泪皆无,目注“黑心张良”司马庸,沉声答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

司马庸一阵震天狂笑说道:“一静贼尼早已西归,她这四句偈语,还有何用?司马庸生平行事,最爱逆天,我如今便让你看看松柏是怎样凋落,金刚怎样败坏?”

说完,转身几刀,便把“七剑神君”欧古月的上半身衣衫挑去!

“修罗七煞网”中群侠,静如止水,无—出声。

自“长白山”赶来助阵的“冷面天王”彭炜、“水道人”孔—清、“火娘子”侯燕等“辽东三怪”,却相顾蹙眉,对于“黑心张良”司马庸的过分狠毒行为,露出了鄙夷神­色­!

司马庸挑落欧古月的衣衫之后,顺手把他的双肩琵琶骨,也一齐挑断!

乔赛乔咬牙咬得顺嘴滴血,冷哼一声,因为琵琶骨一断,纵有天大武功,也均废去,遂提气高声叫道:“欧古月,你何必再忍受这无边痛苦,赶快嚼舌—死,化为厉鬼,好向这丧尽人­性­的‘黑心张良’司马庸算账!”

司马庸哈哈一笑,右手牛耳尖刀连划,左手钢钩,果然惨绝人寰地,把欧古月上半身的人皮,—齐剥落!

剥完上半身人皮,司马庸又把牛耳尖刀,递与谷家麒,指着全身皮­肉­乱颤的欧古月,厉声狞笑说道:“谷老弟.换了别人,我定把他全身人皮一齐剥光,但欧古月毕竟是你义父,对你有十五年教养之恩,故而格外宽容,由你下手,给他心窝一刀,使其解脱了吧!”

谷家麒满面狞厉,毫不考虑地,接过刀来,右手一扬,便即刺进欧古月左胸!

端木淑委实无法再忍受这种打击,狂叫一声,在乔赛乔的怀抱之中,晕了过去!

司马庸方自哈哈—笑,谷家麒刀锋一转,竟索­性­把颗血淋淋的人心.顺手带出!

照说,看到这种惊心怵目的惨绝人寰场面,群侠应该血脉愤张,拚死—斗!

但令人奇怪的是—清大师等举世群侠,均在“修罗七煞网”中,面若秋霜地,默默注视!

除了端木淑急怒晕去,正由乔赛乔施救以外,余人无—发出声音,也无—有所动作!

这种冷静得出人意料的情况,倒使那站在小船头上,眉飞­色­舞,洋洋得意的“黑心张良”司马庸,颇觉惊异!

他目­射­凶光,电扫群侠,又向乔赛乔冷冷问道:“乔赛乔,欧古月已被我活剥人皮,并由他义子谷家麒下手剖腹挖心,你看了有何感想?”

乔赛乔冷笑—声,晒然不答!

司马庸怒道:“你若再不答话,我便传令收紧‘修罗七煞网’,使你们所有网中之人,一齐骨化形消,变成‘血污池’中血水。”

乔赛乔任凭司马庸恫吓,仍不答言,只把森冷如刀的目光,向他表示不屑地看了一眼!

司马庸怒无可遏地,提气叫道:“收网!”

一阵格格机轴之声响处,那面“修罗七煞网”,果然一寸一寸地,缓缓下降!

这时站在主台口的“天狼秀士”罗三恨,突然飘身站在一朵水面浮花之上,向谷家麒笑声叫道:“谷儿,这桩事儿,办得称你心愿了吧?”

谷家麒躬身点头,满面泪迹!

司马庸对于罗三恨、谷家麒之间的情形,虽然微觉诧异,但使他更诧异的事儿,又复发生!

那面“修罗七煞网”只降低了一尺左右,便停在空中,不再下降!

司马庸双眉—剔,再度厉声叫道:“值勤鬼卒怎不收网?”

“网”字刚出,“血污池”中突然­射­出无数光线,在主台上空,结成了另—面“修罗七煞网”,把主台群凶,也—齐网在其中!

这种情形,委实使司马庸觉得不可思议。

但站在“血污池”面浮花上的罗三恨,却仍悠然自得,毫无惊讶神­色­!

司马庸对于罗三恨的这种神­色­,比对“血污池”中,­射­出另一面“修罗七煞网”,罩住主台之事,还要感觉惊奇。

他诧异万分地,讶声问道:“罗二哥,这……这种情形,定有­奸­细混进‘黑地狱’以内!”

罗三恨点头说道:“你猜得不错,但范围说得太狭小了一些,应该说是‘黑地狱’中充满­奸­细才对!”

司马庸听得越发惊奇问道:“罗二哥此话怎讲?”

罗三恨笑道:“换句话说,就是‘黑地狱’中,除了邝无畏、公孙大寿、罗三恨、司马庸等四人以外,业已整个变心,这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确实证明,也是暴政必亡,残酷必败的不易之理!你若不信?不妨试上一试,看看是否再能使任何一名鬼卒,听你号令?”

司马庸惊魂欲绝,目光扫视四外,果然瞥见“鬼门关”口,“奈何桥”上的所有鬼卒,均对自己满含仇恨地,怒目而视!

目光这一扫视以后,司马庸知道大势已去,遂面­色­铁青地,惨声叫道:“罗二哥………”

罗三恨摇头笑道:“司马庸,你怎么聪明一世,懵懂—时?我不是你罗二哥!”

司马庸惊悸颤声问道:“你……你……你究竟是谁?”

这位站在池面浮花之上,满面神光,巍如石像之人,冷然答道:“我是不坏的金钢,不凋的松柏!”

司马庸简直不敢相信地,继续问道:“你……你……你难道竟是‘七剑种君’欧古月?”

浮花上人.从容不迫地,除去面部各项­精­细化装,果然正是在“黑地狱”中受尽折魔的“七剑神君”!

这时,客台群侠,因早有盖代奇人.用“佛家心语”,向耳边说明,故而均不感到惊异!

连刚刚苏醒的端木淑,也由乔赛乔告知一切。

但主台群凶,却惊慌到无以复加地步!

“辽东三怪”因系局外之人,虽被罩在“修罗七煞网”内,心情倒还比较镇定!

邝无畏则自知恶贯满盈,悄悄取了一粒可使死时不觉痛苦的剧毒药物“极乐九”,塞给公孙大寿,命他及时吞服!

司马庸见欧古月除去化装以后,深知生机已绝,不禁把心一横,回头指着船头那具既被自己惨剥人皮,又被谷家麒挖出人心的死尸,又复问道:“这具死尸,却又是谁?”

谷家麒俊目双翻,失笑说道:“常言道:‘运退黄金失­色­’,这句话儿,一点不假!司马庸,你是绝顶聪明人物.难道连这点事儿,都猜不透吗?”

司马庸恍然顿悟说道:“是不是‘­阴­风叟’濮阳赫?”

谷家麒点头笑道:“我若不是为报杀父之仇,又怎忍心下手剥他头皮,挖他人心?”

司马庸颓然说道:“我今日纵然一败涂地,但死也不妨死得明白一点!我还有两桩事儿要想请问一下!”

欧古月把手一挥,先命人把客台群侠头上的“修罗七煞网”收去,然后向司马庸微笑说道:“你尽管发问,我们愿童作答。”

司马庸指着谷家麒、水中萍问道:“他们所中的‘天狼变心丸’药力,是怎么解除?”

欧古月笑道:“罗三恨—进‘黑地狱’,便被我制倒,还怕在他身上逼问不出‘天狼变心丸’的药力解法吗?不但麒儿萍儿,药力早解,连石不开、包一胜、辛子哲诸兄,也早已恢复本­性­,这另外一面‘修罗七煞网’,便是他们合力帮我布置的呢!”

司马庸长嘘一声问道:“你又是如何脱困的昵?”

欧古月笑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灾难有限,佛法无边,我是被一静神尼所救!”

司马静失惊叫道:“一静神尼不是早已升西了吗?”

欧古月笑道:“邝无畏生平最怕的便是一静神尼,倘若不使你们获知神尼升西之讯,你们在防范方面,也不致如此松懈!其实神尼早已仗着轻车熟路,及绝世神功,潜入‘黑地狱’,广施佛法,普度沉沦,领导被你残暴统治已久,敢怒而不敢言的所有被奴役之人,预为颠覆暴政,布置的了!”

说到此处,向船舱以内,躬身笑道:“神尼还不请出,‘黑地狱’瓦解冰消,举世同庆,神尼这场功德,委实普及武林的了!”

船舱中一声清宏佛号,果然缓步走出一静神尼,手内并提着那位业已被整治得半死不活的“天狼秀士”罗三恨!

司马庸看见—静神尼,不禁把满腔怨毒,齐化功劲,钢牙挫处,蓦然厉吼—声,双掌推出!

欧古月就知他蛇蝎成­性­,纵在垂死之际.仍必不忘害人,遂冷然一笑,袍袖微挥,施展自己震慑江湖的“七剑齐飞”绝技。

一静神尼早运“无相神功”护身,以致司马庸聚集平生功劲的强烈掌风到处,只把他二师兄罗三恨震得骨断筋折地,翻入“血污池”内!

罗三恨刚刚跌入“血污池”,司马庸的后背心上,也连中七柄金­色­小剑!

欧古月经过这番磨难,暴戾之­性­早除.所施展的已非先前那种略嫌残酷的“七剑分尸”手法!

但名家手法,仍不寻常,司马庸连中七剑,竟剑剑穿胸地,身上带着七个透明窟窿,随在罗三恨之后,也自沉尸“血污池”水!

如今因群侠合围,不怕“幽冥主宰”邝无畏Сhā翅飞逃,故而欧古月命人把主台上空的“修罗七煞网”,亦复撤去。

邝无畏一代凶人,那甘身落人手?早在司马庸连中七剑之时,吞下了“极乐丸”,服毒死去!

公孙大寿服毒较晚.持着“极乐丸”的右手,刚到口边.便被他身后的“辣手才人”石不开,骈指点倒!

—静神尼点头笑道:“石施主此举甚对,他们师兄弟三人之中,确数公孙大寿罪孽稍轻,理应网开一面!”

说完,便对一清大师笑道:“师妹且请在此主持一切善后事宜,我要先行一步!”

端木淑见师伯竟未示寂,不禁喜出望外地,扑入一静神尼怀中,含泪笑道:“师伯,你……你老人家要……要去哪里?”

一静神尼知道端木淑心意,遂轻抚她如云秀发,微笑说道:“淑儿不要担心,我大概还要三年,才真正功行圆满!如今是赶往嵩山,为柳无双、池月华等人,再度排难解纷,事后还要赶到‘小孤山’欧乔两位道友的合籍双修之处,去吃你与谷老弟、水姑娘的合卺酒呢!”

端木淑粉颈低垂,娇羞不胜,一静神尼遂飘然而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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