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年前和美国mr。pace的合作案提上日程了,这些天又得脚不沾地!”袁巳桐伸个懒腰,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一侧键盘敲击声啪啦啪啦的响,人也似上了发条的钟,一刻不得停。
“哎哎哎,三天了。”她百无聊赖的转着笔,嗓门放轻也震得一唯耳膜发痒。一唯笑了笑,敲完最后一个句号,伸出手。
“呐,u盘给我吧,另一部分的企划案我帮你改。”
“不用不用。”袁巳桐摆摆手,她哀嚎也不是偷懒的意思,这几日全公司上下都没有歇息的功夫,只是觉着身旁这人忙碌的劲头似乎有丝过了。
“实习期薪水少得可怜,不要太拼命。”
这点随遇而安的性子,倒是和芮格很像。
一唯再次望向屏幕,黑亮的液晶屏映出模糊不清的脸,像程颐一样让人看不清。她想了想,笑说,“我只是想找点事做。”
这样,程颐那番话便不会时不时将内心孤僻的自己逼仄到墙角。有些事明明知晓,有时却又容不得别人好意说开。那感觉像是患有眼疾的人攫住所剩无几的晨光,惶恐着以后黑暗的到来。
心酸,而又无望。
袁巳桐眨眨眼,还想开口,大厅那边骤然热闹起来,交叠的脚步声沉重而急切,她抬眼,庄严在一群人簇拥之下缓步而来,有人恭敬问候,他点点头,目光若有若无看向这边,只是一秒,又侧耳听着袁城的报告。
心不由的跳了两下,她兴奋的扭转头,身畔早就没了人。
茶水室没有外面那般熙攘,精致的瓷杯被陈列地规整,似乎只要轻喘口气便会打破这一室安逸。
一唯站了许久。
也许决定来到这里,见到庄严就是件必然的事。可记忆中还没有哪个人能让她这般恐慌,恐慌到看他一眼,好像便会使某个结痂的伤口鲜血淋漓。
狭隘的空间只剩细微的呼吸声,一唯轻捧着茶杯,暖暖的温度摩挲着掌心,指尖一点一点有热度起来。
庄严这会儿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她将茶杯放下,轻轻打开门。
阳光猛然遇到阻碍,一唯抬头看到来人的发丝被不甘阻挡的光芒染成金色。身高差距令她眯眼仰视,情绪回笼的霎那,耳畔是他低沉的声音。
“江一唯,你在躲我。”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却是十足的肯定。
突如其来的话令一唯有些发愣,没有虚与委蛇的问好,这人该是从来都不在乎那些虚假的东西的,直来直去到连否认的机会都不给。
她凝眉,沉默半晌开口,“庄总……”
庄严一下子将她打断,眉间是敛不去的不耐,“别拿公事上那张面具打发我。”
这样,那她没话说了。
看一唯又恢复一副淡漠模样,鞋尖儿都快被她盯出朵花,大有不把他放在眼中的架势,庄严想,这人哪里有什么讨喜的地方。
真是自己瞎了眼,亦或……
思绪及此,眼神暗了些,庄严无奈的挥手,“算了,你去给我倒杯咖啡。”
有昨天还是好的,但明天是自己的(6) 竹一诺
( 一唯点点头,扭身拿起倒扣的瓷杯,窗明几净,阳光争先恐后的吸附在她身上,整个人显得闲适万分。
庄严一时晃了神,回神时柔软的指尖擦过他的掌心,心骤时一暖。
恰逢袁巳桐端着茶杯进入,他轻咳一声,抿了一口,微微甜涩的味道一路袭到心里。蹙眉,甩手将咖啡递给袁巳桐。
“下次教教她咖啡机怎么用,公司买来当摆设的?”
袁巳桐有些诧异,仍是点点头,待脚步声远了,她小声问道,“怎么了?”
一唯摇摇头,眼神怪异,她哪里懂这个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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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严关上车门,几步迈入maxim。整个晌午因为和mr。pace的合作案被几个董事缠着脱不开身,到此已是饥肠辘辘。
maxim的法餐是内陆出了名的,大虾做的最为地道,与时间抢时间的日子让他错过这道美食已久。
乍一进门,正见陆南笙已靠窗等候,白色衬衫袖口随意挽起,悠闲却不失优雅,沉静的气息似乎令人浮躁的心都跟着平静。
这令庄严想到另一个人,但最终他们还是不一样的。
走到对面坐下,松松领口,l市的天愈发变本加厉,窒息感似乎无处不在,抵着拳咳嗽一声,庄严接过菜单。
“奶奶说mr。pace近日要来中国,你免不了又是一回应酬,多注意身体。”
庄严敛眉瞧着菜单,头也不抬,“别说你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陆南笙有些哭笑不得,这一老一小冷战总会把他当信鸽,时不时还拿着箭头戳一下。
“是,我最近会住在你家,负责你的饮食。”他借坡下驴。
庄严方平息的烦躁又袭上心头,菜单上斑斓的彩色晃得他眼昏,草草的点了几个菜便让waiter把餐单收了上去。
“你就由着她这么闹。”他转过头瞪陆南笙。
“你家缺我这间客房?”
“你在我家楼上楼下溜着睡也没人管你,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庄严揉揉眉心,老太太最近操心的事越发多,林亦南被侦探偷Pāi的照片这边都攒了一抽屉,他防过狗仔防过对手,怎么也料不到会防到自家人头上。
他叹口气,“做好‘知心哥哥’就够了,和卧底抢什么饭碗。”
陆南笙笑着噎他,“做好‘土豪总裁’就够了,干嘛还兼职救世主……”
“南笙”,庄严打断他,狠狠地饮了口酒,热辣的液体灼的胃都隐隐的疼,这一路走来,他最不想和“说客”二字沾上关系的人就是他。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陆南笙的话卡在那里,他明白,一意孤行有时也需要勇气,作为朋友没有站在他身后,庄严不怪,只希望自己静静观望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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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唯站在sk门口,一时竟不知道要去哪儿。主管下达的任务刚完成,袁巳桐便迫不及待的将她赶了出来。
她说,瞧瞧你这张惨无人色的脸,贞子都比你好看。
她当时还想说些什么,还未开口,却是连包带人一起被扯了出来。始作俑者扔下一句“帮你请了假”,踩着细高跟又进去了。
说一不二,似乎从上至下成为这个公司的属性。
有昨天还是好的,但明天是自己的(7) 竹一诺
( “江小姐?”
一声迟疑的呼唤令一唯转头,许是方从公司出来,来人身上还带着一丝凉气,冷热骤然交替,令一唯忍不住一颤。
“袁先生?”
袁城抱歉的笑笑,“里头空调冷风开的大了些。”
一唯摇摇头表示没事,却下意识的看向他身旁,她记得这人总是跟在那庄怪人身边,这会儿,不会又要和他碰面吧!
“庄总有应酬,我是一个人。”
袁城不难看出一唯对庄严的抵触,和美国的合作案由sk全权负责,这些时日跟在庄总身边,他却是见不到她这张面孔的。
一唯点点头,像是舒了口气,她将肩带跨了跨,“那您忙,我先回家了。”
说着她做个再见的手势,扭转身,皮包的金属链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沉闷的碰撞声,袁城忽然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
“巳桐让我送你!”
一唯惊讶回头,袁城对视着她清澈的眸子一时竟感觉到有些赧然,他有些犹豫的说道,“巳桐是我妹妹。”
一唯有些忍俊不禁,扯了扯嘴角。袁城知道她的想法,暗自叹气,那样的魔女一般人也不会将自己和她扯到一起的。
庄总曾经还打趣过他,若说他是受着管弦乐的胎教,那袁母当时怀着袁巳桐定然是爱上了二人转。
得亏巳桐在策划上还有些古灵精怪的想法,若不然庄总直接把她踢出去喝西北风。
最终一唯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袁城还想说些什么,她已经下了台阶,走向一旁的站牌。
瘦小的人在人群中有些扎眼,浑身似乎有种倔强劲,不由的就能吸住他人的目光。
袁城想,也许就是这一点,让庄总最近变得,都不像自己了吧。
一辆黑色的捷豹骤然就横在街道前,灼热的温度炙烤得街边人禁不住向后退去,一唯抬眼对上车窗,一双带着怒气的眼正盯着她。
“上车!”
一唯不知哪里又惹到这个怪人,随着人流一起后退一步。
庄严的眸光更加凛冽,后视镜中公交车一点一点的靠近,鸣笛声此起彼伏,这辆车俨然成为焦
“江一唯,”这次他指名道姓,“给我上车。”
一唯蹙眉,柏油马路也被太阳灼得热腾腾的,热浪一波一波的考验着人的耐力,可指尖,就是慢慢凉了下去。
他们本不该有交集的,可这人就是执拗得离谱。周围不乏sk的员工,之前的面试风波不了了之,这次的事怕是又会成为人们的谈资。
她摇摇头,抿着唇与他对峙。
庄严眯起眼,这一会儿的功夫,空调冷风都降不去车内的温度,额角的汗硬生生又被逼了出来。真搞不懂这个女人在路边和他僵持些什么。
“你……”
“一唯,公交来了。”
熟悉的声音忽然在一唯身后响起来。
一唯还来不及回头,来人已经走到车前将门打开,一刹那,庄严黑沉的脸愈发显目。
“陆医生!”一唯讶异的喊出声。
陆南笙笑笑,对她示意一下远方的公交,“当给我一个面子。”
“我……”
陆南笙拍拍她的肩膀,忽略某人愈发难看的脸,“许久不见了,我们聊聊。”
照亮了沉默,爱原来寂寞(1)【修】
( 楔子
庭叶医院。
淅淅沥沥的雪打着旋儿落下,霸道的用一抹冷色占住整座“城池”≡二楼向下眺望,可以看到或深或浅的脚印在孩童的脚下绽开,夹杂着欢乐的叫喊声几乎快要让人忘记这是个最易接触生离死别的地方。
陆南笙站在窗前,双手习惯性的Сhā在白大褂中。已经数不清这是今年的第几场雪,似乎来的太过频繁,频繁到太多老人挨不过这个除夕。
生老病死他见的太多,纵使麻木却又不免唏嘘。
怔忪的瞬间,走廊的脚步声忽然变得杂乱不堪,车轮滚动的声音像是催命符,一波一波,要赶到人心里。
陆南笙凝眉,休息室的门骤然被人推开了,新来的实习护士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陆医生!有……有烧伤的病人!”
她咽咽口水,又说了一句,“是个女孩子……”
随后,像是联想到什么,她狠狠地打了个冷战,惊慌未消的脸苍白一片。
陆南笙眉头蹙得更紧,几步跨出房门,一贯温润的脸此刻竟带着些许凛然,小护士小跑着勉强才能跟上,脚步踉跄的倒像是病人家属。
进急诊室前,陆南笙脚步顿了顿,小护士一时未止住,赶紧后仰,鼻尖儿才幸免于难。她拍拍胸脯喘口气,顺着陆南笙的目光看去,才注意到急诊室前的男人。
那人一身合体黑色西装,在蓝白相间的人群中异常显眼。他是个好看的人,词汇匮乏的她描述不出那种精致,她只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疏离而冰冷的俊朗,只可远观,不可近触。
陆医生显然是认识他的,却只是微微颔首,便推开门跨入。
人命在这时根本经不起寒暄的时间。
可小护士在那一瞬还是感觉到陆医生的僵硬,回想那一刻,这个看起来刚硬无比的男人,他的眼中,似乎……是带着泪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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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炎炎烈日下绿叶打了卷儿,低低垂着,蝉鸣一波一波袭击着人的神经。
街旁树影呼啦啦闪过,一些店牌被前几日的雨冲刷过,熠熠生辉,像是崭新的一般。江一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公车司机正与身边的熟人寒暄,感慨这片城区重建之快。
这让一唯想起昨晚与程颐的争执,他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可自己怎么就觉着这里一直是这般模样呢。
“国棉厂对面的小区里是有小学的,没几年就成了幼儿园。呐,那间店面还卖过读者文摘,现在倒闭被换成面包房了,以前,小区门口总卖些粽子、牛奶类的早餐,现今都没有了。”
他耸耸鼻翼,像是现在还能闻到那股味道,有些感叹,“曾经最讨厌鲜奶的味道,如今却最为怀念呢。”
那她当时是怎么说的?
好像是因为他愈发透明的面庞,又或许是因着他将自己隔离开的口吻,她生了气,嚷嚷着分明是他记错了。
他就那样笑望着自己,带点宠溺,带点无奈,一如既往。
她的心猛然就停了半拍,密密麻麻的气泡在心中漾开,胀的翻腾,撞得酸疼。
一如既往。
照亮了沉默,爱原来寂寞(2)【修】
( 公交提示声叮咚一声打断一唯的思绪,恍惚间惊觉恒暖到了。沉思中的时间似乎过的异样的快,难怪芮格总是点着她的脑袋责备她的时间不值钱。
商贾千金承袭的是一般人学不来的本事,指点千金,似乎从身上掉落几粒尘埃,都要拿着算珠估量一下。
这几日一唯过的颓然,芮格看不惯她这幅死德性,偷拿她简历去sk公司的招聘会九成也因为这静不下来的性子。
而她,搞定笔试再风风火火地赶来恒暖,倒也真是被时间玩了一把。
走到恒暖的时候,院子里一片寂静,一辆捷豹突兀的横在院前,锃亮漆黑的车顶反射出冷冷的光。
江一唯想,怕是哪个有钱的领导又来“视察”了。
“恒暖”位置较为偏僻,规模也很小,仅收录了将近三十名孤儿。政府领导对这边便也不太热衷,总是草草看过,便点点头敷衍的说声好就没后话了,从八十年代到现在三十多个年头,院内环境只是被简单翻修过一次,一些基础设施也跟不上,江一唯不止一次看到院长妈妈暗自对着破旧的瓦房叹气,却也只能叹气了。
江一唯特意放轻了脚步,朝着西北屋走去。正是中午时分,小北和小南应该是睡了。窗前的柳树枝繁叶茂,在地面上印下碎影,江一唯站在窗前眯眼看去,小南正拿着大蒲扇给小北轻轻扇着风,稚嫩的小脸上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他才八岁啊。
江一唯的眼睛忽然有些酸。
“咔嚓”一声,会客室的门打开了。
一唯扭转身,层层柳荫覆盖,她只能看到一个身材欣长的男人跟在院长身后,眉目间带着恭敬,却又让人觉出,这是个冷傲的男人。
没有太多寒暄,院长似乎交代了些什么,男人点点头,作个挥手的姿势,半个身子探入车中。
他朝透视镜闲闲瞥了一眼,突然,唇抿的愈发得紧。
可静默片刻,最终还是将车一个掉头驶了出去。
一唯静静望着,他驶过的侧脸越发僵硬,分明是在抵触些什么。
院长在车开过的瞬间便看到了一唯,面上愣了一下,却马上亲切的挥手,喊着,“一唯!”
她小声应了声哎,慢步跑了过去。马尾甩过,青春的气息似乎都跟着来了。
“怎么这时候跑来了?”有些心疼的擦擦江一唯额角的汗,院长妈妈嗔道。
“我放心不下小北。”
近日暑气盛,小北打小心脏不好,前天打电话吵着心口疼,又哭又闹,院长妈妈虽说没事,自己心上却是拧不过去的。
“她就会缠你,你也就这么由着她!才多大,脾气被你养的这么叼。”
老人手下的劲头有些重。
一唯笑,连连将自己的额头解救出来,摆摆手,“这宠她的罪名我可不敢跟您抢,谁不知她是您的心头肉!”
心头肉么?
院长忽然沉静下来,蝉鸣声这一刻都跟着沉寂。沉默来的突然,令一唯心里咯噔一声响,她下意识抓住老人的衣角,指尖的汗意一点一点渗入柔软的布料。
照亮了沉默,爱原来寂寞(3)【修】 竹一诺
( “怎么了?”她忽然有些害怕这样的氛围。
“什么?”
院长像是忽然自什么梦境中走出一般,茫然的应了一声。待注意到一唯错愕的眼,她回身笑了笑,面容竟是带着几分疲倦。
“你说院长妈妈还能管这孤儿院几年?”
这句话像是疑问,却更像是叹息。
院长望着远处的花簇,繁花似锦,也只能开在这样热烈的季节,可明年,这花又会这般展开,一年复一年,她就这样慢慢,慢慢的看着一波又一波青春绽放。
她用心照料,细心呵护,却总会有一些花在最耀眼的时刻枯败。
她还是老了。
“院长妈妈……”
“一唯,”院长声音轻轻的打断她,像怕惊醒什么一般,“如今恒暖是云城集团旗下的了,小南小北不久就要被庄总领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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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恒暖”走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层层黑幕遮盖下的星星稀松斑驳,人心也跟着沉甸甸的。小北缠着一唯给她讲了故事,又沉沉的睡了,小孩也许在这个年龄嗜睡,又或许是因为她脆弱的身体,不过一唯宁愿是因为前者。
她想起方才餐桌上的沉闷,那是令人能够窒息的懊丧。这一决定似乎让院长老了好几岁,一贯硬朗的老人,在时间面前,多是逃不过,抵抗不起的无奈。
出租车刚到街角,一唯就让司机师傅停下了,那是位热心肠的大叔,探出头来眉头夹得紧紧的。
“姑娘,我走过里头那小巷子,黑漆漆的,送你一程吧,不多要钱。”
一唯摆摆手,师傅的脸映在微光下,连脸上的褶子都让人觉得暖暖的。
“我走习惯了,谢谢您。”
司机师傅低声应了,头缩回去,做了再见的手势,便转过车身一脚油门驶了出去。车灯消失在转角,像是光明一齐被他带了出去。
一唯慢慢转身,手机忽然发出叮咚一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异常突兀。她低下头,是早上的招聘企业sk公司发来的信息,面试时间,面试地点,再加上几句官方的话。
人事部的人果真是雷厉风行。
合上手机,事情一波接一波的袭来,刺得她脑仁疼的厉害。抬眼看着四周破败模糊的砖墙,寥寥星辰,一丝寂寞像是无形的茧缠的她透不出气。
一唯忽然发现,正如这条空荡荡的小巷,她的生命里来去的人也寥寥无几。这些麻烦,这些苦恼,她连找个人诉说的选择都没有。
她叹口气,脚下的步伐不禁加快了,鞋底摩挲在沙石上,低眼可以看到隐约的影子。
一唯猛然脑海中蹦出一个词。
形单影只。
这一处的平房比不过华灯初上的高楼大厦,灯光都似是被施舍的。可到达家门口的一瞬,一唯却感觉整个世界的光都亮了。
她仰头望着西南墙,在屋檐下暖暖的光中忽然笑出声,那一瞬,眼角都有些酸涩▲在墙上的少年眉目如画,与她两两对望。
所有的焦虑像是碎裂的壳,轻轻爆掉。一唯倚在墙边,凉意渗入皮肤,竟也不觉得有多冷了。一切焦躁不过是假象,她只是需要个人来依靠。
可幸的是,她还有“他”啊。
照亮了沉默,爱原来寂寞(4)【修】
( 远处高楼大厦的led屏似乎比星光都要璀璨,这独独被路灯包围的一角,更是黯淡到尘埃里。
一唯坐在台阶上,身边的“人”浅浅呼吸着,她不言,他便不语。她托腮眯眼看着对面的墙,上面还留着前几日小南小北的涂鸦。
歪曲的几何图形构成一座座温馨的小房子,稀稀落落,却又不难看出是恒暖的俯瞰图。小家伙们当时兴奋的告诉她,这是他们的家。
家呵,一唯竟有些动容。她半跪着为她们将繁花画好,半调侃的问。
“那,家是什么啊?”
小北那时头也不抬,为矗立的小人画上白发,答道,“和喜欢的人住的地方呗。”
这让一唯有些呆愣,记忆里好像有人也说过这样的话,什么家是港湾,家是避风港,都不如一句“家是喜欢的人一直等待自己的地方”诠释的直白。
那,你愿意一直等我吗?
急切的女声突然就窜入脑海,心骤然像被什么揪紧了。她蹙眉,抓紧心口前的布料。
“一唯?”
她惊慌的睁开眼。
面前是程颐略带忧虑的神情,她看到程颐眼中的自己,失措落寞的模样竟比他还像魂魄。
“你怎么了?”
“没什么。”
一唯低下头,脚下无意识的划着圈圈,那一波痛楚,却像埋在心底深藏已久,骤然寻出破土而出的美妙滋味,便翻腾的不能自拔。
那是她的声音,那是什么时候的她?
一声沉沉的叹息溢出,她将脸埋在膝盖,整个人显得愈加瘦小。
“程颐,我该怎么办?最近,我几乎要精神错乱了。”
“当你意识到这个,你便还是正常的。”
“也许哪一天,你面对的就是一个疯子了。”她自己都不敢保证,当最爱的那些人,当生命中本就屈指可数的几个人脱离自己的世界,她还可以残存多少理智。
“一唯,”程颐的叹息像是从星空中传来,他张开掌心,看着并不明亮的夜空。
“有时,你要学着放手。”
一唯的掌穿透他的掌心,一样的姿势,星光像是迫不及待地要钻入她的视野。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十指合拢,默契地重复过千百遍。
明明,一年前,他们的关系还是陌生的。
她虚无的抓了两下,空空如也的感觉并不讨喜,她摇摇头,“可是我舍不得。”
“那在放手前先学会舍得,我,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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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静静的摆在办公桌上,窃窃私语声与键盘敲击声交替着蹂躏人的耳膜,一唯正襟硒,小脸绷得紧紧的。
这大概是她面临的最诡异的一场面试。
人事部经理将她带入房间后便消失无踪,只留她独自面对这12个人,毫无交谈。明明前一刻自这房间出去的人还与她交换过面试题目,怎么到她进来,便是大眼瞪小眼了呢。
难道这一出命题是“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灭亡?”
一唯正胡思乱想,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皮鞋敲击瓷砖的声音踏踏踏踏的延伸过来,摩擦得人神经绷得愈加紧。
照亮了沉默,爱原来寂寞(5)【修】
( 远处高楼大厦的led屏似乎比星光都要璀璨,这独独被路灯包围的一角,更是黯淡到尘埃里。
一唯坐在台阶上,身边的“人”浅浅呼吸着,她不言,他便不语。她托腮眯眼看着对面的墙,上面还留着前几日小南小北的涂鸦。
歪曲的几何图形构成一座座温馨的小房子,稀稀落落,却又不难看出是恒暖的俯瞰图。小家伙们当时兴奋的告诉她,这是他们的家。
家呵,一唯竟有些动容。她半跪着为她们将繁花画好,半调侃的问。
“那,家是什么啊?”
小北那时头也不抬,为矗立的小人画上白发,答道,“和喜欢的人住的地方呗。”
这让一唯有些呆愣,记忆里好像有人也说过这样的话,什么家是港湾,家是避风港,都不如一句“家是喜欢的人一直等待自己的地方”诠释的直白。
那,你愿意一直等我吗?
急切的女声突然就窜入脑海,心骤然像被什么揪紧了。她蹙眉,抓紧心口前的布料。
“一唯?”
她惊慌的睁开眼。
面前是程颐略带忧虑的神情,她看到程颐眼中的自己,失措落寞的模样竟比他还像魂魄。
“你怎么了?”
“没什么。”
一唯低下头,脚下无意识的划着圈圈,那一波痛楚,却像埋在心底深藏已久,骤然寻出破土而出的美妙滋味,便翻腾的不能自拔。
那是她的声音,那是什么时候的她?
一声沉沉的叹息溢出,她将脸埋在膝盖,整个人显得愈加瘦小。
“程颐,我该怎么办?最近,我几乎要精神错乱了。”
“当你意识到这个,你便还是正常的。”
“也许哪一天,你面对的就是一个疯子了。”她自己都不敢保证,当最爱的那些人,当生命中本就屈指可数的几个人脱离自己的世界,她还可以残存多少理智。
“一唯,”程颐的叹息像是从星空中传来,他张开掌心,看着并不明亮的夜空。
“有时,你要学着放手。”
一唯的掌穿透他的掌心,一样的姿势,星光像是迫不及待地要钻入她的视野。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十指合拢,默契地重复过千百遍。
明明,一年前,他们的关系还是陌生的。
她虚无的抓了两下,空空如也的感觉并不讨喜,她摇摇头,“可是我舍不得。”
“那在放手前先学会舍得,我,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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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静静的摆在办公桌上,窃窃私语声与键盘敲击声交替着蹂躏人的耳膜,一唯正襟硒,小脸绷得紧紧的。
这大概是她面临的最诡异的一场面试。
人事部经理将她带入房间后便消失无踪,只留她独自面对这12个人,毫无交谈。明明前一刻自这房间出去的人还与她交换过面试题目,怎么到她进来,便是大眼瞪小眼了呢。
难道这一出命题是“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灭亡?”
一唯正胡思乱想,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皮鞋敲击瓷砖的声音踏踏踏踏的延伸过来,摩擦得人神经绷得愈加紧。
照亮了沉默,爱原来寂寞(6)【修】
( 她回过头去,瞳孔猛然放大,似见了鬼一般。
是他?
来人身着黑色的正装,西服裤衬得腿修长,仍是那不怒自威的架势,冷厉的目光激得身边人战战兢兢。他一来,私语声便如被关了闸的播放器,周围寂静无比。
一唯这才明白,所有人都是在等他。
庄严。
云城集团ceo,精通四国语言,l市标码过亿的黄金单身汉。明明当初搜索时是准备过过底的,可杂七杂八的花边新闻倒是看到许多。
这样的人,他要领养小南小北?
他要教他们如何在晚宴上挽着各色明星模特吗?
一唯额头忽然有些刺痛,浑身力气像是被卸掉一般,额角细汗钻入她的眼,有些刺疼,她想揉一揉,才猛然想起自己化过妆。
忍一忍,她想,反正也只有这一会儿。
“对云城集团有什么了解?”庄严忽然提问,低沉的声音响彻房间,竟是给一唯一种熟悉感。
她拧眉,如实回答,“不了解。”sk公司是云城旗下,她也是多亏他才刚知道,哪里有时间了解总部。
“实习期做过行政类工作么?”
“没有。”
“策划过什么具体活动?”
“大二一年策划过学院话剧节,一整年参加院校级话剧演出活动。”
“哦?”庄严挑眉,“可你这些都是传统文艺类活动,相较于其他人应聘这个职位一点优势都没有。”
“是。”一唯点头。
“那你有什么优势?”
“没有。”
庄严猛然眯起眼,身侧低低的议论已然响起,显然,她的“无欲无求”让人大开眼界。唇边勾起冷然的笑,他望住她铮铮的小脸,慢慢开口。
“那好,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一唯仍是微笑点头,眉间隐隐有些不耐。
“你的简历上说……你是孤儿?”
一唯猛然抬起头,眼睁睁看着这人来到自己面前,室内的气压瞬间更低,她看着对方衣角考究的纹络,头顶沉重的呼吸刺的她痒痒的,痒到心里难受的疼。
然后,还未待一唯张口,她听到他的声音,他的心情在这一刻似乎不错。
“本公司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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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sk时,晴空万里。
可以看到停车场前一溜的豪华座驾,在柳荫下亮铮铮的,不带着一丝人气。这让一唯再次想到那张冷凝的脸,愈加觉着这些奢华这些华丽将那抹热度都吸没了。
站在高位上的人果真将“阴晴不定”诠释的淋漓尽致,乍一听到那人的结论,她第一反应就是觉着这人该回火星了。
地球,哪里盛的下这么个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