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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昨天还是好的,但明天是自己的(5)

手边剧烈的震动忽然将一唯的思绪带回,看到名字她笑了笑。

“芮格。”

“嗨,一唯,面试的怎么样!”耳边车鸣声此起彼伏,却还是盖不住她的大嗓门。

“还行吧。”她不想说太多,结果在庄严进门那一刻便定了,签字画押的手还长在她身上不是?

“别谦虚,你是通过了吧,我托老爸给人事部打了个电话,你的事八九不离十啊。”

照亮了沉默,爱原来寂寞(7)【修】

( 一唯有些惊讶,想想一切却又合理了。也是,自己的简历根本就是难登大雅之堂。

“我特地打电话让你请客的!”看她那头沉默,芮格的兴奋不减,咋咋呼呼的,像人就站在一旁似的。

“我在经十路,鲜芋仙,你快过来吧!”

“哎……”一唯犹豫了下,可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留给她的只是滴滴声了。

她笑了笑,有些无奈,这丫头还真是连犹豫的时间都不给她。

深­色­车膜盖住车内的世界,庄严坐在车中,恣意的盯住远处那个身影,许是一身工装穿着不舒服,一唯此时换上了浅­色­的t恤和蓝­色­七分裤,脚下一双黑­色­帆布鞋,看起来不过是个初上大学的学生。

她,好像还是一副活力四­射­的模样。

好像还是一副外表活力四­射­的模样。

忍不住揉揉眉角,骤然与记忆重合的熟悉感让那抹鲜血淋漓愈加真实了些,像是噩梦翻搅着人的神经。

他觉察到自己那一刻在与江一唯置气,避如蛇蝎,这是在他眼中江一唯对他的态度。

招惹,这个一辈子不会出现在他字典中的词,在今天竟是被他做到了。袁城那张木头脸在那一刻竟都是带着诧异的,可自己,竟还隐隐觉得高兴。

尤其是感觉到她隐忍的怒气的时候。

这样的自己,何时出现过?

庄严找个闲适的姿势倚在靠背上,密闭的车窗划出一道缝隙,人工冷气的世界里窜入一丝暖流,他遥遥望着江一唯一溜小跑钻入前方的texi,最终留在视野中的是马尾甩过的弧度。

他静静闭上眼。

一时无话。

车头调转方向朝着庄宅开去,这一日的安排因为这场面试被取消了。无法解释在面试名单上看到那个名字的感受,酸楚,恐慌,内疚?酸甜苦辣这一生尝遍,却还没有哪般滋味能似这样复杂的彻底。

其实那一刻,他是准备将她划掉的。

他还不需要天天见到哪个人去提醒他那错乱不堪的曾经。

窗边景­色­骤然变换,袁城开的很稳,可庄严在这安定中还是产生一种晕眩的不安。地界愈加偏僻,一抹荒凉骤然在他心中漫出。

庄严自嘲的笑了笑。

自虐这种事,他最近做得愈发顺手。

“袁城,掉头去恒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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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唯低眼望着琉璃中的珍珠,吸管习惯­性­的戳戳搅搅,­奶­白­色­的液体散着­奶­­精­的味道。周遭人来人往,亏得冷气压下丝热潮,若不然,整个餐馆都要被晒化了。

难得芮格的火爆脾气能忍得住。

她低下眼,耳畔喳喳的,豪门轶事多多,芮格又说的夸张,几个段子下来可以整出一部《大宅门》。想是这次­嫩­模和芮父的香艳事迹把她气的不轻,也顾不上挑剔这环境了。

“他那个年纪哪是能做那事的人,几粒药丸儿下去,保不齐就去见我妈了。”

芮格长舒口气,愤愤的灌口咖啡,皱着眉吐吐舌头,像是只小松鼠,她又添了一句。

“也就这一次了,要不是他姓芮,我才不管他。”

照亮了沉默,爱原来寂寞(8)【修】

( 芮格长舒口气,愤愤的灌口咖啡,皱着眉吐吐舌头,像是只小松鼠,她又添了一句。

“也就这一次了,要不是他姓芮,我才不管他。”

一唯笑笑,这句话不知被她说了多少遍。可瞧见报纸上那些报道,炸毛的又会是她。

“不说这个了,sk你会去吗?”

“我……”一唯有些犹豫。

“一唯你的房租快到期了。”芮格托腮瞧着她,眯眼,“我过段时间去法国留学,可没给你留地儿。”

“最后一批奖学金快下发了,我还能撑一段时间。”

芮格的眼眯得更紧,“那,我的好意是付诸东流了?”

一唯好笑,这不会是要强买强卖吧。

她抿了抿嘴,可还未开口就被芮格摆手打断,“得,算我好心当做驴肝肺。也是,毕业后各奔东西,你找不到姓‘芮’的,还找不到赵钱孙李?”

“芮格,我没这个意思。”一唯皱眉。

“那你几个意思?”芮格瞪眼。

一唯有些无奈,她这火气还真是说来就来。可瞧着芮格这幅怒目而视的模样,她只觉得心口暖洋洋的。

“那我就等着sk的薪酬合同……”她妥协了。

芮格满意的点头,月牙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指尖绕着汤匙晃了两遭,目光忽然落在一唯飞扬的眼角上。

眼神一闪,她像是想到些什么,那丝光芒又黯淡下去。香气在汤匙的焦躁旋转中越发浓郁,她停了停,忽然开口。

“一唯,你知道陆南笙订婚了吗?”

一唯抬起头,脑海中骤然浮现那张俊朗的脸。那是个带着金丝眼镜斯文英俊的男人,一身白­色­医袍总是能被他穿出别致的优雅。

他是唯一一个知道程颐的人。

他从美国回来了?

而且,订婚?

一唯担心的看着芮格。

难怪,今天的她太过兴奋了些,兴奋的像是在掩饰些什么。

一唯记得当初在庭叶,芮格总跟在陆医生身后,不厌其烦的重复着那句喜欢。这一生孤注一掷的勇气,像是全用在了那一刻。

她也总认为,陆医生的不回应,在未来的未来,会如同自己此刻,也变为妥协。

最终,还是这样的结果吗?

芮格也看着她,像是知道她的想法,挤出一个并不欢喜的笑容。

“呐,不要这样一副怜悯的表情。我只是放弃一棵树而已,我还有一片森林。”

一唯点了点头,却又不知对强颜欢笑的芮格说些什么。她亲眼看她将这棵树养大,又亲眼看她将这棵树从心底狠狠刨掉,其间的痛楚深刻无比,她却又不能为她分担一丝一毫。

感情上的事,旁人终归是Сhā不上手的。

最终,一唯只是笑了笑,抓着她的手愈发的紧,头一下又一下的用力点着。

“对啊,我们芮格很坚强。”

芮格喉咙滚动了下,她没有点头,一唯的眸子晶亮晶亮的,像是漫天暮霭中的玛瑙石,绽着朴实却耀眼的光亮。

在这抹光亮中,她最终没有将那句话说出口。

我不如你,我只是个逃兵。

照亮了沉默,爱原来寂寞(9)【修】

( 芮格的护照出了些问题,和一唯打个招呼风风火火地离开了。一唯独自在窗边坐着,空调冷风似乎被调大了一档,呼吸间似乎都能感受到潮潮的气息。

脑海中,芮格在病房里璀璨的微笑一遍又一遍回放,熟悉感铺天盖地地袭来,那张面庞像是芮格,恍惚间又似变成了自己。

最近这些画面出现的太过频繁。

她不止一次对程颐说过这些片段,絮絮叨叨的重复一次又一次,不带疑惑,不带诡异,有时一唯甚至觉得,她只是想把这些杂乱不堪的片段记深刻一些而已。

虽然,那些只是假的。

外面的太阳落下去一些,林林落落的楼房间­阴­影膨胀的愈发张扬。长久的坐姿令一唯的背有些酸疼,她轻轻揉了揉,拿起挎包。

推开门的霎那,热浪扑面而来,像是一层厚褥子将人裹得密不透风。她在屋檐下停了一会儿,就看到麦当劳的门开了,一辆捷豹恰恰停在台阶之下,时间不差分毫。

服务员抿­唇­微笑,“期待您下次光临。”

那人闲适的点头,身后两个短小的身影蹦跳着跟在他身旁,更小的那个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

“庄叔叔……”

“叫哥哥。”庄严适时打断,揉揉眉心。乌七八糟的环境令他脑门这会儿还是嗡嗡的,虽说事不过三,可这地儿他是打死也不肯再进了。

“庄哥哥叔叔……”

“嘶……”庄严佯装瞪她,“你来劲是吧。”

小北倒是不怕,咯咯咯咯地笑,软软的身子往小南身后躲了躲,眼睛调皮地眨呀眨,转身就冲进这边一唯的怀里。

“一唯姐姐!”

一唯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庄严似乎也被她弧,紧跟两步,背瞬间都被汗水漆透。脸更沉了些,乍一看像只吊睛大老虎,狠狠盯着她们。

一唯没理他,蹲下身子与小北平齐,点点她的鼻子。

“机灵鬼,什么时候瞧见我的?”

小家伙仍是笑,“芮姐姐走的时候。”

庄严下意识的望向两间铺子中间的玻璃隔层,这会儿人少,整个大局一览无余。小家伙的眼倒是尖,怪不得冰激凌都没吃完,就死活要拉着他出来。

“你们一会儿要去哪?”这次一唯转头,是对庄严说的。

可眼底那丝排斥,也表现的真真的。

庄严有些不快,商场上虚与委蛇的人不少,她这般琉璃心倒不多见。可抵触感像是与生俱来,摆明是说自己这人有多不受待见。

明明,她不记得他。

想到此,眉几乎拧成了川字。

“你们打算去哪?”一唯又重复了一遍,这人,还真是时刻能发呆。

“游乐场。”

这次他答得快,扭身走向自己的车。

一唯在他身后瘪瘪嘴,拉起小北的手,揉揉小南的发顶,“姐姐送你们上车。”

“一唯姐姐不去吗?”小北抬起头,扁扁小嘴,有些不情愿。

一唯顿了顿,正要开口,一张修长的手突然自驾驶室伸出,指尖挑着四张票,五彩的颜­色­晃得人眼花缭乱。

“她会去的。”庄严斜斜瞥了远方绿荫下的袁城一眼,淡淡道,“她要照顾你们。”

照亮了沉默,爱原来寂寞(10)【修】

( 游乐场入口还未踏入,尖叫呐喊便如脱缰的野马,一下一下狠狠踩在人神经上’严退了几步,低眼看着四张票,若有所思。

小北拉拉他的衣袖,这会儿倒是乖,喊着“哥哥”。一声一声,又软又甜’严由此判断,这孩子长大,情商一准儿的高。

抽票的手霎时卡在那儿,他低低叹口气,“进去吧。”

一唯趴在栏杆旁,看着呼呼而过的小火车。滴滴的车鸣声一圈又一圈循环着,孩童欢快的笑声让她禁不住也扯起嘴角。

这就是童年,似乎有辆带他们飞驰的小火车就够了。

好像好久没来过这个地方了,一年还是两年?学业工作一起忙碌起来,她似乎一直就穿梭在学校与公寓之间。

也不是全然没有时间,也不是没有人陪,可即使程颐在,他人看来,她仍是形单影只的。

这次倒是平白多个消遣的机会。

这样一想,方才某人的独裁,此刻看来也不是那么不可理喻了。

一唯低下头,松散的发丝随风飘舞,似乎每一根都沾染上阳光的颜­色­,她撩到耳后,恰逢小北对她招手,她一愣,也挥了挥,笑起来。

庄严侧目,恰见她嘴角的笑意,暖融融的,像是脱去那层保护膜,便只剩温暖的颜­色­。

意识到自己的失神,他轻咳一声,小火车恰在此刻汀,小南护着小北下来,手牵手,一副密不可分的模样。

“姐姐,我们接下来去那个地方吧!”

庄严顺着她的指尖望去,身子忍不住一僵。

“鬼屋?”一唯惊呼。

小家伙听见这名字愈加兴高采烈,­肉­手攥紧一唯的食指,晃呀晃。

“去啦,去啦!”

庄严有些瞠目结舌,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哪像是个五岁的孩子?

“你会做噩梦的!”庄严吓唬她。

“不会!”

“晚上尿床不会有人管你的。”他再接再厉。

“不会!”

“你有病!”他脱口而出。

你才有病!小南狠狠瞪他一眼,抓过小北的手,站在一唯身侧。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庄严摸摸鼻子,直起身。一唯的眼神有些怪异,他这是在担心孩子,还是在和她吵架?

“你怕鬼?”一唯试探着问,但心底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这人恐惧的样子。果真第一印象是重要的,铁人形象在心中打过地基,纵使前几日看过他的花边新闻,也认为猥琐与慌张和他沾不上边。

“不怕。”庄严摇头,那只是和人属­性­不一样而已。

“那就进去吧。”

“你……”庄严的话卡在喉咙,她这是存心与他对着­干­?

可面前的人洋溢着温暖的笑,却又看不出任何刻意。她低下头,脖颈在碎发的遮掩下愈显白皙。

她叮嘱小北,“我们走一段,如果难受就告诉姐姐。”

话罢,她又转过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庄严,一字一顿,“还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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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南小北走在他们身后,鬼屋空间很小,只留两个成年人纵向通过。视野一点一点被黑暗吞噬,魑魅魉魍似乎注定终生要与黑暗为伍。

这让一唯想起程颐,在白日,他是躲在哪个漆黑的角落里,独守寂寞。

有昨天还是好的,但明天是自己的(1)【修】 竹一诺

( 思绪有些飘离,却骤然又被身后的­骚­动打断。她回过头去,隐约可以看到庄严站住了,脸上的表情被隐匿住,但不自在的气息却慢慢传递过来。

“喂。”

一唯摇摇头,这人还真是……连拜托人的姿态都是趾高气昂的。

“你不舒服?”她按原路返回,路程那么远,晃神间竟走了这么长的距离。

“我看不到。”

他就静静站在那儿,身后的不满被他抛在身后,像是世界中只有他们四个人似的,一贯的特立独行。

“喂,”他扬扬声音,又说一句“快点!”

一唯叹气,小跑两步。待到他面前,手腕刚扬起,就被­精­准的扣住,若不是看他有些茫然的眼神,她还真是怀疑这人在骗她。

“还能继续走吗?”她轻轻问。

“嗯,带路。”庄严扬扬下巴,掌心下暖暖的,她的手腕这么细,细到一个来回都有富余。可脚下一步一步跟着,又给他镇定人心的力量。

前方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工作人员却是一丁点光都不给人留。有稀稀落落的人开始往回走,一唯顿了顿,弯腰问两个小鬼。

“还要接着走吗?”

“走啊。”小北踢踏着脚下的木板,脸上全然是漫不经心。

“你到底什么属­性­的?”庄严忍不住问。

一唯狠狠白他一眼,几乎想伸脚踩在他锃亮的皮鞋上,可想想这动作太过亲密,只能罢了。

这人,对孩子说的每句话都这么怪。

她扭转身,想了想,又想了想,回头挑眉。

“你要回去?”

话音刚落,一唯只觉得她的手腕被扣的愈加紧,身旁的人气息都有些沉重。她忍着笑摇摇头,她真是和芮格学坏了。

走出去时,熙熙攘攘的声音又回来了。阳光有些刺眼,一唯伸伸懒腰,手腕上传来一阵刺痛。她低下眼,果真,上面红了一圈。

庄严拳抵在­唇­边,垂下眼。他也不知当时力气怎么会这么大,果真人是不能有依赖的,当依赖丢失的那一刻,不安会放大千万倍。

他知道那一刻一唯在逗他,可她佯装松开的霎那,他还是忍不住扣紧。

那时,他竟然连一个玩笑都开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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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sk要签约的合同提上日程,e-mail里的条条框框罗列得规规整整。下拉条扯到底,竟有十几页。

一唯点点额角,头有些大。甲方、乙方、条款约定,关系若是正儿八经维持起来,竟是这么复杂的一件事。

她扭头望向飘窗,程颐正立在那,夜凉如水,宽大的t恤被风鼓动,愈加显得人纤细。

“你人来多久了?”一唯揉揉酸疼的眼,刺眼的白点一点点漫开,果真是注视屏幕时间太长了。

“没一会儿。”程颐走到床前,屏幕暗下来,映出他们的脸。一唯瞧着新奇,指尖儿凑过去,慢慢靠近他。

“你看,”她的声音轻轻的,“这样看去,跟我能碰到你似的。”

程颐点点头,笑她,“话剧参加多了,借位都用的得心应手。”

“那我能怎么办?”

有昨天还是好的,但明天是自己的(2)【修】 竹一诺

( 庄严推开门,玄关处放着摆好的鞋。小时候每次来这儿,老人都亲自给他备着,一年四季的鞋各式各样,积积攒攒起来,竟是比她的还要多。

老人不喜欢住在庄家大院,总埋怨那里没人气’严那时觉得这方小天地颇是新奇,隔三差五往这儿跑,母亲那时跟在身后,总喊慢点慢

他不是踩了老人侍候的花,就是拔了老人种的草。老人总捂着心口在那儿瞧,怕他磕着碰着,怕他把整个房子倒个个儿。

细细想来,那是为数不多的欢乐童年。

这些年云城集团业务愈加忙碌,他来得少。这一处也就王嫂一个人张罗,南笙是医生,为老人检查身体跑上跑下忙活的最多,和老人血脉最亲的他相较之下倒像个陌生人。

王嫂听见门响,端着一盘水果出来看。乍见门厅里站着一人,脚伸在鞋托里,一副沉思的模样。

她有些惊喜,看他抬起目光,压制住声音,指指那边卧室。

“老太太睡了。”

庄严点点头,脱掉西装递到王嫂怀里,放轻了脚步。

卧室阳台摆着一张躺椅,老人躺在上头,身上盖着薄毯,睡得并不安稳。

“怎么这样就睡了?”庄严皱眉。

“给您打了几个电话,怕是有些乏了。”

庄严没了声响,王嫂知道他想什么,拍拍他的肩膀,眼中全然是晚辈看小辈的亲昵。

“陆先生开过药了,说是让老太太好好疗养。但凡有空,就多来看看。她就我一个人陪着,也找不到人解闷。”

庄严只得点头,一下又一下。难受劲一点一点泛上来,压抑得紧。

沉默间,躺椅上的人猛然一动,像是被什么惊醒般,竹椅吱呀一声。沉重的叹息声溢出来,似乎这清醒更像是种解脱。

庄严几步跨上前,半跪在地毯上,手捏住薄毯一角,提了提。

“做恶梦了?”

老人呆愣地俯视他,许久,揉揉眉心。

“没事,就是梦见你爸妈了。”

庄严心中一沉,他默然的抓着薄毯,一动不动。

“怎么?舍得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了?”她低头理理庄严有些杂乱的发,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沙哑。

兴师问罪的意味并不浓重,庄严却觉察到那股浓重的疲惫。他把头枕在庄老太的膝盖上,薄毯的毛料蹭着他的脸颊,痒痒的,所有在人前的戒备、冷傲都一起跟着放下来。

“­奶­­奶­,您应该知道,我做什么心中都有数。”

庄老太嗯了一声,低眼看着庄严的发顶,像是想起什么往事,忽然就笑了。

“一旋儿横,二旋儿拧,三旋儿打架不要命。这句话,我当年说时你母亲还总说我迷信。”

她生养三个儿子,这些年看人还能不准?她说过老二也拧,倒真是一语成谶,可他拧的不是个地方,到头来,还要让这孩子对这孽缘纠缠不清。

庄严静静听着,老人的手心被毛料裹得暖暖的,只是早些年的丰腴已变为如今的瘦骨嶙峋。记忆中这双手总是有力的,过马路时总是紧紧攥着他,像在恐慌下一秒就会把他丢失似的。

有昨天还是好的,但明天是自己的(3)【修】 竹一诺

( 心头一酸,他忽然把她握住,老人低眼瞧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是慈爱的笑。

“我们庄严是个一根筋的好孩子。没有这韧劲儿,没有这拧劲头,又怎么会把云城打理得这么好。可­奶­­奶­还是希望你心冷些,对自己好些。不要平白为个外人……”

“­奶­­奶­!”庄严打断她,尾音有些上扬,像是想到什么,他眉间一蹙,语调又软了些。

“那不是外人。”

骨血亲情,那是他在冰冷的庄宅感受不到的东西,那与南笙带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无论在哪个角落,都知道有一个与自己相似的人存在的感觉很微妙,微妙到形容不出,微妙到暖了那段时光。

而如今,那种感觉再不会有。

“就当是给我一次任­性­的机会。”

庄严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竟是那两人牵手走过堤坝的身影。一步,两步,坚贞不渝,像要一起走到时光尽头,走到白发苍苍,步履不停。

骤然而生的物是人非感令他的心沉到冰点,他想起那日侧目时那张清秀的面庞上的留恋,身后的火燃了半边天,也将所有人的宿命燃成扭曲的模样。

就这样吧,程颐。

庄严叹口气。

你要守护住的那些,我帮你实现。

%¥#@

签约,报到,入职。

这一流程倒没耽误多少时间,有着落的心情是轻松的,像是封闭的房间突然出现一扇门,也许前方是未知的,但终归是有条路可走。

芮格是一唯报到当天的飞机,偌大的机场,乘务员的声音却又随处可闻,一遍一遍用甜美的嗓音拆散着来往行人。

“我功成身退了哈。”芮格抱紧她,头一回声音这么低,低得一唯心中像是压着块大石,喘不过气。

她只是点头。

她向来不适应这样的离别场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说什么,也只是徒增伤感。

“又不是不回来了。”芮父拍拍芮格的肩膀,搂住她。

“等你回来,爸爸和一唯一起为你接风洗尘。”

“那我要吃maxim的法餐。”

“吃什么法餐,起身饺子落脚面,我给你准备面汤。”

芮格总算笑了笑,吸吸鼻子,“我就这么好打发?”

“这是传统!”

“你一个商人还信这个?”芮格撇嘴,扭过头对一唯吐吐舌头,“老头子真老土!”

那股子鲜活劲儿又回来了,眼圈却还是红的。

一唯看得难受,喉咙滚动两下,握紧了她的手。一堆话在心中打转,却还是吐出五个字。

“照顾好自己。”

芮格望着她,只感觉眼眶又开始不受控制。这话明明该她说的,那些乱七八糟,却又夹杂着甜蜜的岁月,一唯忘掉之后,一直只是一个人。

有时命运多不公,总是在幸福触手可得的那刻将人狠狠打入地狱,再醒来,世界天翻地覆。

她开始独立,开始坚强。芮格无法提醒她那些过往,却知道无形中她身侧已经建下一栋牢房,余生都要将自己锁在里面。

心下瞬间被逼仄到无法呼吸,芮格再次抱紧一唯,半晌,才在她耳边轻声说。

“加油,亲爱的。”

你要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把你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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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在看的童鞋,露个脸吧~amp#10084;;amp#10084;;

有昨天是好的,但明天还是自己的(4) 竹一诺

( 一唯在机场一侧的咖啡厅坐了许久,飞机轰鸣声次次擦过耳边,像是碰撞在心壁上,带着摧枯拉朽的毁灭­性­。

又一个人离开了啊。

合影还在手机中存着,指尖一一划过,两人竞相比出最好的姿态,较劲似的。大学四年,看过芮格最多的是没心没肺的模样,但却知道她心思最为细腻。

她总会拉着自己行走在街头,穿着宽大的t恤,黑­色­的窄裤,逛过各­色­商场,览过各种地摊。她们就是普通的女生,她不是豪门千金,自己不是恒暖孤儿。

她给自己的,一直是陪伴。

一唯低眼看着空荡荡的掌心,慢慢攥紧。

可现在,那段时光还是没了。

她把脸埋在肘间,轻轻闭上眼。

放手前先学会舍得,我,陪着你。

程颐的声音猛然钻入脑中,一遍遍重复。她下意识的在一片黑暗中寻找他的面容,却是模糊的。甚至于那夜他的表情与此刻脑海中的他都不一样。漫天遍地只剩一双绝望的眼睛,嘴­唇­一动一动,还在说什么。

他在说什么?

一唯蹙紧眉,头痛欲裂,有什么在心底慢慢崩塌,竟是疼得落了泪。

“一唯。”

有熟悉的声音骤然在身旁响起,她茫然的抬起头,全然不顾自己狼狈的表情,狠狠攥紧那人的手。

“程颐!”这一声竟是带了哭腔。

那人一愣,犹豫一下,仍是安抚­性­地拍拍她的头。

“我是陆南笙。”

有什么像在这个女孩子脑中回笼,陆南笙看着她的恍惚一点一点消失,纯净的眼中又是不悲不喜的姿态。

有些空洞,空洞得让人心疼。

“这一会儿你也能睡着,当真这么累?”他脱下外套坐在她对面。

“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一唯捧捧脸,眼胀胀的,这一会儿还没转过劲。方才是梦吗?她怎么一点睡着的感觉都没有。

“没事,你是来这里送芮格的吧。”陆南笙直接跳过方才那段,扬手叫来waiter,“一杯咖啡,一杯­奶­茶,谢谢。”

“陆医生,不用。”一唯想要拒绝他的好意。

“甜品能缓解一下心情。”他指指她通红的鼻尖,“你有点儿入戏。”

一唯不好意思的笑笑,深吸口气,脑门这会儿也被堵得嗡嗡的。低眼望着光洁的桌面,倒影中还真是狼狈不堪。

似乎怎样的窘态都被陆南笙看过≡当初的恐慌、胡思乱想、焦虑不安至如今一场噩梦后的倦怠,像是岁月列车轨迹不变,总行驶在一道路线上,沿途的人像是变了,又像是没变。

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饮料很快被端上桌,浓郁的香气散在鼻间,令心情都跟着舒畅些。他说的不错,这时的甜饮的确是适合她的。

捏着吸管,一唯张了张嘴,垂眼犹豫下还是问出口。

“陆医生,你是不是……”

“不是的。”似乎看出她的想法,陆南笙摇摇头。

“我帮朋友接客户。”所以并不是特地来送芮格。

“可为什么?”一唯蹙眉,心中凉意一点一点泛上来,有些为芮格愤愤不平☆后一面,他竟都不要见。

“我已经订婚了。”

“可还是朋友啊。”一唯的声音有些低,她不懂,这两人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姿态。她看得出来,芮格会去法国,多半是这个原因。

这场寂寞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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