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时就离开了青岛,独自闯荡江湖,四处拜师学艺。”
“贤弟的口音有点象茅山腔。”
广信府自古属于吴地。这里有个特点,那就是“十里不同风,五里不同音”。
小幺道:“我曾在宋村拜在一位高人门下,学过三年武功。”
我道:“哦,原来如此。”
容儿笑道:“我才是真正的宋村人。”
有人说茅山腔不好听,“泥里鸭里”的,象狗打架。但此腔从容儿口中说出,我耳朵听来,却是无比的悦耳,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甚至是“三月不知肉味”的效果。
“看贤弟的身手,那位师父的武功应该很高吧,可不可以引荐我也去学一学?”我又试探地抛出第二步棋。
“唉,说来惭愧。”小幺长叹了一气,“只怪我一时疏忽,没有照应到他老人家,以至他被奸人所害!”
“谁这么大胆?”我装出很吃惊的样子。
“不说也罢,”小幺道,“来来来,我们喝酒。”
我知道这小子做贼心虚,不敢说是我,但我还是要问。
“莫非有难言之隐?”
“同门之中的事,不便多言。”
“这么说,是你同门师兄弟干的?”
“尚未查实。”
这小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嘴巴扎得很紧,就象冻饿乞丐腰上的草绳。
我不好再问,再问就要“吃包子漏糖”了。
又喝了一会酒,我借酒装疯道:“贤弟,还是你有福气,娶了这么貌美如花、贤惠能干的妻子。大哥痴长了你几岁,却是无家无室,心里难受啊。”
小幺笑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功名事业才是男人的目标!荣华富贵了,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舍本逐末,那是痴情的傻子才做的事,大哥真会说笑话。”
这倒不假。只见过女人非英雄非才子非富豪非坏人非恶人不嫁的,还没见过有哪个女人会哭着喊着,寻死觅活,非嫁给乞丐的。
但我偏偏就是舍本逐末、痴情的傻子。总认为只要衣食无忧,能和心爱的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就是天下最大的幸福了。
然而扪心自问,要衣食无忧,真有那么容易吗?那“锄禾日当午”的农夫,那“为人作嫁衣裳”的女工,那哭诉“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的蚕农,终日劳苦,还换不来一日三餐呢!而当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缺,牛衣对泣、父饥子号的时候,还能够有心思去风花雪月、谈情说爱的,那可能不是疯子就是傻子。当然,庄子例外。(我至今不敢肯定,这老先生是不是人。因为连他自己也没搞明白,到底是他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他。)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然而我内心深处却有一个无力的声音大喊:我不要这样!
(十一)
秋虫呢喃,夜凉如水;微云飞度,月冷如霜。
我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住在自己所痴爱的人的家里,躺在所憎恨的人的床上,除了看天看地,听虫观月,思前想后,哪还能睡得着?
鑫儿却是呼呼大睡。毕竟这两个月来,她还是第一次见着了床!
看着她香甜的睡相,又不禁为她苦难的遭遇心生唏嘘。
夜半时分,忽然听到房顶上传来很细微的瓦片响声。我立刻成了草原上的兔子,警觉地竖起耳朵,仔细一听就知道,这不是猫走路的声音!
看了看熟睡的鑫儿,我运起轻功,悄无声息地溜出门外。来到院中,四下细细地观察,发现东边的一间小屋子里隐约透出极微弱的一丝光来。
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屋子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语速很快。由于从小接受师父的训练,所以我有一双狼一样的耳朵。那声音虽小,在我听来,却是字字清晰。但是一句也没有听懂。
我随同师父闯荡江湖多年,南腔北调学了不少(所以连小幺也听不出我的口音),但屋里的这种鸟语我却从来没有听过。
我又透过门缝去看。只见微弱的灯光下,两个身影在窃窃私语。
他们说了一阵后,其中一个拿起桌上的什么东西放在油灯上点燃,火光突然一冲,我顿时看见了那两人的模样。一个穿一身夜行服,个头不高,眉眼凶狠得象要吃人,腰间也佩了一把和小幺相似的刀。另外一个竟是小幺。
东西很快就烧完了,小幺“噗”地把油灯吹灭,转身向门口走来。我赶紧闪在黑黑的角落里。
门轻轻地开了。小幺探出一个头来,四下一打量,招招手。一个黑影“唰”地冲出房门,跃上屋顶,猫似地走了几步,又纵身跳下,不见了。
小幺轻轻地掩上门后,向自己的卧室走去。刚到门口,门“吱”地开了,容儿从房里走了出来,睡眼朦胧地道:“小幺哥哥,你去哪了?”
小幺道:“睡不着,到院子里走走。”
容儿拉着小幺的手道:“小幺哥哥,我也睡不着了,陪我再走走,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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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天(14)
小幺道:“好的。”
两人手挽着手,在院子里漫步。走了一会儿,容儿仰着头道:“小幺哥哥,你会永远爱我吗?”
小幺道:“当然会。”
容儿深情地道:“我也是。”
妈的,真酸!把老子牙都酸掉了,眼泪也酸出来了。我紧紧地按住胸口,免得酸气冲出口来,露了我的原形。
容儿又道:“也不知道路荷哥哥怎么样了?你们的误会真是太深了!我知道路荷哥哥的,他真的是个好人。”
我心里的醋意顿时消了许多。这小丫头还算有良心,记着我呢。
“我也知道他是好人。可是我说没有用。那天师父不幸的时候,大师兄正好有事找他,找了一夜也没有找着。你说,大师兄不怀疑他怀疑谁?”
容儿低头叹了口气。
小幺道:“容儿别难过。他现在过得很好,有人在京城里看到他了,说他开了一个武馆,红火得不得了。”
容儿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开武馆?我差点被这小子害死,差点要到阴曹地府里去开武馆。这小子说谎都不用打草稿!
一阵秋风吹过,容儿打了个哆嗦。小幺道:“天凉了,别冻坏了身子,还是进屋吧。”
容儿温柔地道:“小幺哥哥真好。”两人相拥着进屋去了。
突然,有人拉了拉我的手。我大吃一惊,暗想:什么高手,近了身我都不知道?回头一看,才放下心来,原来是鑫儿。可能是我被又酸又气的坏情绪蒙蔽了心智,以至没察觉鑫儿的到来。
我悄声道:“你怎么来了?”
“你一起床我就醒了,到处找你。”鑫儿也悄声道,“他们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我溜进了他们的房间,无意中打开了一个暗门,发现里面有一张奇怪的纸,我就拿来了。你看看。”
借着月光细细一看,原来是一张尚未画完的地图,好象还是上饶的地图。上面写有文字,除了几个汉字外,其他的则是汉字的偏旁,堆在一起,也不知是什么玩意。
联想到晚上发生的怪事,我心里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头。便道:“鑫儿,这里有些古怪。师父见多识广,我们把图纸拿去给他老人家看,说不定能解开谜团。”
鑫儿点点头。我赶紧进屋收拾好行李,背起鑫儿,运起“飞天吊”的功夫,飞出了院子。出了城市,背着鑫儿一路小跑,就进入了一个林子。刚想喘口气,突然,一张黑黑的大网扑头盖下。我急忙一纵身,躲过了大网。刚站定身子,就见周围树上“唰唰唰”地跳下几个蒙面人来。
我抽剑在手,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那几个人并不答话,抽出寒光闪闪的刀,猛扑过来。
我运起“飞天吊”的轻功,左右躲闪,不时格挡一下袭来的寒光。突然,我看见一条银色的线缓缓从一个蒙面人的鞘中抽出,劈向我的脑门。
莫非是小幺的刀?我心中一惊,举剑相架,“当”地一声响,我手中的剑只剩了半截。又是“呼”的一声,白线闪电般地袭向我的脖子。
好的剑需要好多银子,我没有,所以我只有一把极普通的剑,所以我得死。
有钱能买到好刀,好刀能杀我这个好人。所以,杀好人的通常不是刀,而是钱。
我闭上眼睛,束手待毙。突然,我感觉一只大手,抓住我的肩头一带,那条白线便从我面前一划而过。
“哈哈,真有趣,半夜三更地在树林子里打架。我老叫花也来参加一个。”一个年纪起码有七十多岁的老头,象个孩子似的在那蹦蹦跳跳,指手划脚。
我见他赤手空拳,忙道:“老前辈,这几个人武功很高,还有一把宝刀。你还是逃命要紧,不要管我们。”
老乞丐不理我,一边走上前一边撸着袖子道:“来来来,老叫花陪你们玩玩。”
那几个黑衣人“哇啦哇啦”地说了几句,便四面分开,合围过来。
那老乞丐笑道:“原来你们都是日本武士。好极了,好极了!老叫花真有脸面,能陪老外玩几把拳!来来来,别客气,一块上!”
日本人?我马上联想到那张地图。上面写的莫非是日本字?
(古代日本没有本民族的文学,便利用汉字作音符来写日本语言,后又有人利用汉字偏旁创造了日本表音文字,日本才有了自己的文字。)
那四个日本武士也很擅长轻功之术。飞来纵去,寒光闪闪,织成了一张刀的大网。那老乞丐却一点不惧,轻描淡写地左冲右突,从网中漏了出来,站在树顶上“哈哈”大笑。我暗暗吃惊,这老乞丐的移动速度远在我之上,似乎比师父都要强一些。
又看见一条白线,连同一个黑影,笔直地向树顶冲去。那老乞丐这棵树蹦到那棵树,一会上一会下。那黑影怎么也追不上他,手中锋利的宝刀根本派不上用场。
黑影一扬手,两道寒光闪电般地袭向老乞丐的后背。那乞丐竟象背后长了眼睛,右手一抄,把两只暗器都接了去,转身怒道:“臭小子,敢放暗器,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黑影闻言大惊,急忙掷出一个东西,“呯”的一声响,烟雾迷漫,呛人口鼻,睁眼再看时,早没了几个蒙面人的踪影。
老乞丐在那跳上跳下地骂:“这些王八羔子,打不过就放烟炮,熏得老叫花眼泪都出来了!王八蛋,生儿子没ρi眼……”
这话骂得实在是难听,可不能让鑫儿学坏了。我赶紧上前道:“老前辈,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飞天(15)
老乞丐怪眼一翻,道:“谢什么谢,要就施舍点殘羮剩饭。老叫化也赶赶时髦,吃个夜宵。”
我道:“这倒有些为难。”半夜三更的,到哪去搞夜宵?
“为难就算了。”老叫化抬腿要走,突然又停下来,“喂,你这娃娃,轻功不错啊,跟谁学的?”
我道:“惭愧惭愧,前辈的武功出神入化......”
“少拍马屁,我问你话呢!”老乞丐不耐烦地打断了我。
我赶紧道:“既然是老前辈问,在下不敢隐瞒,乃是跟人称‘天下第一武神’的钱申师父学的。”
老叫化骂道:“原来是这王八羔子,也敢号称‘天下第一’,老叫化下次要掌他的嘴。”
我有些生气了,道:“前辈虽然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在下也要斗胆向前辈提个请求,请老前辈不要侮辱在下的师尊。”
老叫化道:“骂他打他那是轻的!这王八羔子不知天高地厚,看我怎么收拾他。”一转身就没影了。
我是又气又急,哭笑不得。
十二
赶回灵山,我把地图拿给师父看。
师父看了道:“这确是日本文字,写得都是上饶城区的建筑物名称、地名。这里面肯定有重大的阴谋。”
我道:“那这个小幺肯定也是日本人了。”
师父叹了口气,没说话。我不再问,因为我知道,他这时心情是极其复杂的。
经过一夜的考虑,第二天,师父决定和我们一道进城去看看。
刚到城门,就发觉气氛很不一样。城门口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城门内是锣鼓喧天,鞭炮连连。好象有天大的喜事。
抓住一个人打听,那人道:“上饶城里出了一件大喜事!周知府和他那儿子周通因勾结盗贼,贪赃枉法,被微服私访的皇上查明真相,下到大狱去了。新任知府是清正廉明、刚正不阿的王捕头,真是苍天有眼啊!”
另一个从旁边Сhā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全都要报。”
我们三人听得是目瞪口呆。
师父想了半天,忽然一拍脑袋,道:“我明白了,日本人一定是冲着皇上来的。”
“什么?”我吃了一惊,事情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活了二十几年,我是第一次见了日本人,第一次见了日本文字,说不定还能第一次见着“万岁,万岁,万万岁”的皇上,不知道真的万万岁后的皇上,会不会老成妖怪?
“日本人可能早知道皇上微服私访下了江南。也知道皇上既到江南必定要到广信府。因为广信府辖区内多为美女聚集的地方,而男人没有几个不是好色的。皇上也是男人,所以必定会慕名而来,看一看他的子民漂亮到何种地步;二是广信府知府父子二人作恶多端,臭名昭著。皇上到了江南,必定有所耳闻。为整顿吏治,杀鸡骇猴,所以也必到广信府。广信府城矮墙低,易于逾越,加上又位于闽、浙、赣三省交界处,日本人一旦得手,就很容易逃遁。”
鑫儿恶作剧道:“什么是好色?你是男人,路哥哥也是男人,你们都好色吗?”
我顿时満脸通红,和猴ρi股不相上下;再看师父的脸,也是红到了耳根。
鑫儿开心得要命,拍着手笑着跑开了,嘴里还道:“羞死了,羞死了。”
师父又想了半天,脸色凝重起来。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皇上在广信府,现在的知府是小幺,小幺是日本人,日本人要绑架皇上。
这个小幺原来是个比狼还凶残比狐狸还狡猾、忘恩负义的日本人,我不禁为容儿大为担心起来。
师父道:“我们现在得赶紧救皇上。”
“但我却想赶紧救容儿。”我道。
师父目光象刀一样地刺过来,“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天下为重!”
“谁当皇上还不一样,容儿只有一个!”我第一次敢和师父顶嘴了。
“这不是谁当皇上的问题。日本人如果绑架了皇上,就可以要挟我们,到时候天下黎民都要遭殃!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国都没了,还有什么家?”
师父说的有理,可我还是想救容儿。
师父看我还在犹豫,一把扯住我的耳朵拖进城去。
一辆马车迎面驶来,车后跟着四匹健马,马上驮着四个壮汉。其中一个眉眼倒竖,透出一股凶狠之气,看着有些眼熟。马车行到城门处,被守门的士兵挡住了。竖眉掏出一张纸来,大概是“通行证”什么的。那士兵见了,挥挥手,放他们出了城门。
走了好一会儿,我被师父揪过的耳朵还在隐隐作痛。该死的日本人,这笔帐也得记在你们的头上。
日本人?我突然想起,刚才那个“竖眉”,不就是我在小幺家见到的那个人吗?
那辆马车!
莫非皇上在马车里,皇上已经被绑架了?
我赶紧告诉了师父。师父一拍我后脑勺,“怎么不早说?”
我们赶紧追出城门,却不见了马车的踪影。
师父道:“上山。”
我心领神会,有道是“登高可以远眺”嘛。我背起鑫儿,和师父一道,运起“飞天吊”的神功,箭一般冲上山顶。
果然,就见一条象白带子的道上,有几个蚂蚁大小的东西在移动。
我们立即抖开雨伞,运起神功,向前追去。
当然,我们毕竟不是鸟,所以飞一段就得落下。几个起落后,便赶上马车。
那几个日本武士一边跑,一边在马上“咿里哇啦”地喊,得意非凡。突然看见头顶飞来两个人,顿时都乱了阵脚,纷纷大叫起来,勒住马,拔出刀在空中乱舞。
有道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师父就是师父,只是一转眼功夫,四条大汉就跌落下马。等他们爬起来再看,有的脸肿了半边,有的一只手耷拉了下来,有的一瘸一拐,一个个惊恐万状的样子。
飞天(16)
突然,马车里跳出一个日本矮子,右手从车里抓出一个人来,把刀架他的脖子上,“咿里哇啦”地说些什么。我一看,被绑架的哪是什么皇上,这不是“稻花香”的店伙计吗?可把我乐坏了,道:“哈哈哈,师父,这几个笨蛋把个店伙计给绑来了,还以为绑了个皇上呢!哈哈哈,师父,那东洋矮个哇哇地说些啥呀?”
师父也是一头雾水,“店伙计?这日本人可说他是皇上。”
我道:“哈哈哈,他化成灰我也认得。肯定这家伙又是多嘴多舌,胡吹乱侃,所以才惹来了祸。我早说过,这家伙迟早要倒霉,果然不错。”
那店伙计手舞足蹈,“我真的是皇上,快来救驾!”
我笑道:“哪有那么多皇上,随便撞着一个就是?瞧你那熊样!说你是伙计,你还不一定够格!皇上是九五之尊,龙颜玉体,你哪点象啊?给他提鞋人家都不要你!喂,那个日本矮子,你要杀就杀吧,别管我们。师父,我们走。”
那店伙计急得直跳脚,“我真的是皇上!你们救了我,我封你们做护驾大将军,享尽荣华富贵!”
我把剑一扔,上前两步,指着店伙计的鼻子喝道:“臭小子,再胡说,我打死你!”
那日本矮子虽然不会说中国话,但是勉强能听懂一些。以为真的绑错了人,一时手足无措。我突然一招“金剪手”,一指内气激射在那日本矮子的人中|茓上。
“扑通”一声,那小日本仰面栽倒在地。
那店伙计也软软地瘫在了地上,只知道喘气。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哥,你不是皇上,我也得救你。我也送你一句忠告,做人要踏踏实实!多嘴多舌,漫天胡吹,迟早要把小命吹掉!”
那店伙计一个劲地点头,“是,是,是!”
突然,听得鑫儿一声大叫。我急忙回头看。那四个日本武士竟然把刀刺进了自己的腹部,自杀了。鑫儿又是一声大叫,我再回头看,那个日本矮子也切了腹,地上流了一淌血。
我半天说不出话来。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殘忍、狡猾,不畏生死,真让人恐怖!
那店伙计吓得脸色全变了,哆哆嗦嗦的,说什么也不肯再回城里去,非要跟我们在一起。
我道:“老哥,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呢。你那崇拜得五体投地的王捕头,对了,现在是王知府,也是个日本人,我们得去抓他,救真正的皇上呢。”
店伙计连连点头。
我又道:“你知道王捕头当知府的事?听说是皇上给封的?”
店伙计连连点头,又连连摇头。
可怜,这家伙吓傻了。
“我给你涂点易容膏,这样别人就认不出你来了。不过你没练过易容功夫,这药膏的药性一过,你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你千万要记住,别又让人给你当作皇上抓了去。”我拿出膏药道,“现在就给你易容。是让你变成一个老太婆好,还是一个老叫化好呢?”
话音未落,就见尘土飞扬,旌旗招展,一大队人马急驰而来。其中一员大将远远地就跳下马,跑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在那店伙计面前,道:“末将救驾来迟,罪该万死!”众兵士皆“扑通扑通”地跪下,喊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们三个顿时大眼噔小眼!
这其貌不扬、委委琐琐的店伙计竟然真的是皇上!
既然真的是皇上,再看他时,怎么都不再象店伙计,而是龙颜玉体,气宇轩昂的万岁万岁万万岁的皇帝了。
“都起来吧。”那皇帝道,“赵将军怎么知道朕有危险?”
“是我告诉他们的。”就见走过来七八个乞丐。说话的是一个老乞丐,正是那天在林子里救了我的恩人。
皇帝道:“原来是‘天下第二’老先生。上次幸亏你的救驾,朕才脱离险境,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老乞丐道:“你已经谢过了,不是封我们这几个弟兄为‘护驾大将军’了吗,对了对了,”老乞丐招招手,一条小狗“汪汪”地跑过来,“还有这条狗,上次也有功,你也封了它‘护驾大将军’。”
我目瞪口呆。原来这“护驾大将军”的名号一点都不值钱,可以随便乱给,包括乞丐甚至是狗。我想师父可能也是火冒三丈了,哪知一回头,看见师父竟然是两眼噙満了泪。
我心里暗暗叫苦。师父啊师父,你不生气也就罢了,犯得着因为得了一个狗的名号,而感动得热泪盈眶吗?也太没出息了吧,让徒弟这张脸往哪搁啊!
更没想到的是,师父竟然做出一件更没出息的事来。他“扑通”一声就跪在那个号称“天下第二”的老乞丐面前!
怪不得老乞丐说要掌他的嘴。这不打就认输了,多没骨气!
“师父啊,你老人家可让我想苦了!”师父号啕大哭起来,象个孩子似的。
老乞丐,不,应该叫师爷了。师爷吓了一跳,“你,你是谁呀?我可不认识你!”
师父道:“我是钱申,你最得意的徒弟啊!”
“钱申是我的徒弟,你不是。”
师父取出一瓶“复原水”,倒了几滴在手里,往脸上一搽,顿时恢复了原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