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我们坐进马车,踏上了回姚家村的路,王小幺已经死了,我们不用再搬家了。
“恩儿,你恨妈妈吗?”容儿的声音。
知恩的声音,“不恨,但我也不恨爸爸。”
……
(第一部完,但请看下一章,有更精彩的,谢谢。)
《飞天》之第二部《狼变》(34)
《爱可以如此醉人》
《狼变》主题歌
风萧萧的山岭上独立,
慢慢抛去冷傲的面具,
缓缓抹去如霜的表情,
用久违的笑容迎向你,
才发觉黎明可以如此美丽!
纵是刀如海枪似密林,
何时曾放在我的眼里?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令人胆寒的江湖威名,
怎就敌不过你无邪的眼睛?
刀光剑影里只见你的笑容,
人叫马嘶里只闻你的笑语。
这漫漫天地里只有你的身影,
让我魂牵梦绕、愁肠百回。
才发觉爱可以如此醉人!
今晚,天上的蟾蜍又圆又亮,我差点误认为是太阳。
方丈又踱到院子中间,仰头看天。
这两个月来,方丈就这么一直看着,茶饭不思。白天仰望苍穹不够,晚上还要仰望黑幕。大家都莫明其妙,纷纷去问。他却不答,只是“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地乱念。
师兄弟们便一个个把光头摸得发亮。猜测不是佛祖要显灵,天女要散花就是妖魔要出世。也都跟在师父的后面,仰着脖子,等待奇迹的发生。
奇迹却迟迟未来。
大家开始还能引起无限的遐想,时间长了,脖子又酸又疼,几个师兄弟还落下了毛病,只能够仰着头了。仰着头吃饭,仰着头说话。搞得香客们都有意见了,说和尚应该低眉顺目,怎么这灵山的和尚仰首挺胸的,正眼都不瞧一下人?觉得不象进了和尚庙,而象进了衙门。说与其银子送给衙门还不如送给狗。意见提多了,师兄弟们却不恼,因为香客虽然是少了几个,却猛增了不少游客,都来瞧仰脖子和尚的稀奇。
但糟糕的是得仰着头走路。不出半个月,就摔坏了三个人。一个摔断了手,一个摔断了腿,一个摔折了脖子。摔折脖子的最惨,行动滑稽得象个木偶人。
为了避免落得同样的下场,避免木偶化甚至死尸化。我决定问几个问题,向师弟悟明。
悟明之所以得法号“悟明”,是因为他的光头。
和尚都光头,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悟明从小没头发,据传他打娘胎出来就是个秃子。他当和尚,可谓“驼子掉进了畚斗里”,正合适!
聪明的脑袋不长毛。也可见悟明懂事之早、聪明之早。
我道:“师父观天,为何不坐在井里?”
悟明道:“坐在井里的,那是青蛙。”
“师父为什么要观天?”
悟明却说他不告诉我,如果实在想知道,除非帮他倒十天马桶外送一张美人图。
我是一千个不答应一万个不答应。这是要挟,是狮子大开口!这小子肯定是马桶倒多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马桶者口大了。
我拦腰一砍,“倒五天马桶,半张图。”
悟明跟我讨价还价了两个时辰,把我眼睛的星星都折腾出来了,我是口吐白沫,意志坚定地说:“就是不同意十天!”
悟明最后不再坚持,两人便击掌为誓,以倒十天半马桶外加两张美女图愉快地成交了。悟明道:“告诉你,师父流鼻血了。”
我大怒,这小子耍我!有流几个月鼻血的吗?正要揍他,悟明用手一指道:“我是说现在。”
我一看,果然就见师父鼻子里流出鲜红的东西来。
悟明道:“今晚月圆,阴盛至极。看北极星昏暗,牛郞星、织女星不能相会,肯定是搭桥的喜鹊们受了惊吓,不敢前来。因此我断定必有妖魔作崇!师父日夜仰头,也是为了采天之阳气,以备与妖魔相抗之用。此时师父鼻血流出,乃是阳气采满,溢出体外之征兆。”
我半信半疑,突然发现悟明的鼻子也出了血。我刚想说:“咦,你也采多了阳气吗?”就见眼前黑影一晃,鼻子剧痛,一股热热的东西流了出来。用手去摸,湿湿的,粘粘的,一看,是鼻血!再一转头,发现满院的师兄弟都是鼻血长流!
就见一老头指手划脚地站在众人面前嚷,“你们这群秃驴!”他脑袋白晃晃的,显然把自己也一块骂了。但他似乎并不介意,接着骂:“秃驴,蠢驴,天天抬着你们的驴脖子干吗,等天上掉馅饼啊?把香客都赶跑了,以后喝西北风去吗?”又蹦到师父面前,“你这臭秃子!带得好头,要不是有个香客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呢。你说,你想干什么?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师父连连点头又连连摇摇头,不敢作声。
悟明上前道:“正如师爷爷所言,香客确实少了一些。但是,来观光的游客倒增加了许多,光是门票钱就收了不少。我们正准备将这个喜讯,用飞鸽传信给你老人家,不料飞鸽昨日不知被哪个师兄弟给超度了,改做了佛祖信使,只留下一地的鸽子毛让我们景仰。所以只好麻烦您老人家亲自跑了一趟。”
师爷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果真如此?”
师父忙道:“阿弥陀佛,的确如此,我这就给您拿账本去。”
师爷一摆手,“好了,好了。我最烦的就是什么账啊,本啊的。我信了,行了吧。那我再问你,为什么这一院子都仰着驴脖子啊?”
师父道:“师父既然问起,小徒不敢不答。小徒近来观察天象,发觉天狼星突然变大,此乃千年未有之事。又因狼性凶残狡诈,小徒暗暗担心。掐指一算,果然是大凶之兆。近日天狼星渐渐靠近我庙的上空。天狼星临头,最容易激发人体内深藏的原始兽性,甚至有可能诱发狼变。”
“狼变?什么意思?”
“就是由人突然变成|人狼。人狼长着狼一样的尾巴,凶猛狡诈异常。”
师爷爷哈哈大笑,“你这臭小子!我叫你不要做和尚,你偏不听,还把我这个老乞丐一并拖进来。如今倒好,搞得神神叨叨的。我可不上你的当了,还是做回我的乞丐好。徒子徒孙们,告辞了。”说罢,身影一晃,便不见了。
师爷爷的轻功不见长进,但顽劣的性情却是增长了不少了。这一地的鼻血就是明证。
师爷爷一走,我们便一拥而上,去问师父怎么回事。
师父连连叹气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今晚请大家都不要回房间。我推算过了,我们中很可能有人要变成|人狼,而且就在今晚!到时候大家不要慌,只要他一露出尾巴,就把他绑在柱子上,用火烧光尾巴上的毛。他的尾巴就会消失,重新变回人了。大家一定要查仔细,互相监督。就是师父我长出尾巴了,也要捆起来,决不能例外。因为一旦被人狼逃了,过了半个时辰,就再也变不回来了,永远都是人狼,除非是死了。”
《飞天》之第二部《狼变》(35)
大家听了又好奇又紧张。大师兄悟惠道:“师父,您估计什么样的人才会变成|人狼?告诉我们,我们心里也好有个数。”
师父道:“心中邪念埋藏越深,就越容易变成|人狼。”
大家默不作声,都在深挖自己的内心,看有没有变成|人狼的危险。
我看大家面色惶恐,暗暗好笑。心想谁还能没有邪念,看把你们吓的。
我无欲无求,轮上轮下轮不到我。
那么是师父?师父闯江湖多年,罪孽太重,有可能。
悟明呢?他爱耍小聪明,象狼一样狡猾,有可能。
大师兄悟惠呢?那信鸽就是被他偷吃的,杀生害命,也有可能。
我挨个把院子里十来个人想过来想过去。觉得人人都有可能,除了我自己。
晚上可有热闹瞧了!不过最好是悟明变成|人狼,这小子太坏,老耍人,我要烧烧他的毛。
大家神情紧张,都一边摸着自己的ρi股,一边盯着别人的ρi股。
ρi股被盯得最多还是师父。大家都在想,平时颇有威望的师父如果变成|人狼,要烧尾巴,那该是什么样子?
大家对师父ρi股的关注是有原因的。就象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正趾高气昂地走着,突然踩着西瓜皮,摔个四脚朝天,大家都会忍俊不禁。比普通人摔跤更有看头。
大家不时互相问一声,“怎么样,尾巴出来了没有?”
答:“还没有。”
一直问到东方都亮出鱼肚白,大家有气地力,两腿发颤,眼皮打架。还勉强撑着问和答,不过字数都减到了最少,只一个字。
“有?”
“没。”
突然听到雄鸡唱晓,东方已微明。师父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看天,脸上露出笑容,道:“行了,天狼星的位置已经移开,不会有事了。”
大伙也都松了一口气,软软地瘫在地上,有几个竟就地打起了呼噜。我大失所望,还是师爷爷说的对,这师父果然有些神神叨叨的。
我打出世以来,就没有听过由人变成|人狼这回事的。
我倒上床便睡,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申时,直到被尿醒。我赶紧去上茅房,走了几步路后,忽然发现有些异常。
鸡不叫了,狗不跳了,牛不反刍了,一个个瞪着疑惑的眼睛看着我。连平时一见我就跑过来舔我的小花狗今天也是犹犹豫豫的,走过来几步又停住。人有三急,我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到了茅房,才发觉出事了!出天大的事了!
我长了一根尾巴!
一根狼的尾巴!
虽然尾巴不长,只有两寸左右,也不大,象只小兔的尾巴。但我肯定这就是狼的尾巴。因为我亲眼见过狼!师父不是说过,天狼星位置已经移开,不会有事了吗,怎么会这样?对了,狼是最狡猾的动物,天狼星一定是等我睡下了才施的妖法。完了,我变成|人狼了!
我顿时吓得灵魂出窍了,浮在半空,看着一个空空的躯壳。
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我才醒过神来。
我赶紧整理好衣服。当务之急,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一定得掩盖得严严实实。
撞进来的是悟明,他道:“咦,师兄,你脸色怎么蜡白蜡白的?还一头的虚汗,病了吗?”
我支支吾吾地道:“有些不舒服。”
悟明道:“我来扶你。”
这小子我向来敬而远之,何况是这时候。
我急忙一甩手。
万万没想到,我只这么轻轻一甩,悟明竟两脚腾空,“扑通”一声,飞进粪坑里去了。
悟明在粪坑直扑通,好不容易才游到粪坑边。我伸手去拉他,他吓得一声大叫,“咚”地又掉了进去。他赶紧游到粪坑的另一头,扒着粪坑边却不敢上来。
他一个劲地讨饶,“师兄,你,你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你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况且我现在比屁还臭了。”
我没理他,转身出了茅房。掉进粪坑算什么,洗洗就没事了。可我这根尾巴怎么办?对了,师父说了,把尾巴上的毛烧去就可以了。
我赶紧回到房间,关紧房门,躲在一个不管是从门缝还是窗缝里都看不到角落,点起蜡烛,烧那截不知道该算谁的尾巴。
我咬紧牙关,忍着烧灼的剧痛,只听得滋滋的火烧声,一股烧焦毛发的臭味,直向鼻孔扑来。
因为看不见身后,怕没烧干净,我又多烧了几遍,滋滋声没了,毛发的焦臭味也没有了,倒是有股烤肉的香味。我这才住了手,静静地等待尾巴的消失。
等了半个时辰,尾巴没有消失,又等了半个时辰,尾巴也没消失,再等了半个时辰,尾巴还没消失。我这才想起师父的话:“过了半个时辰,就再也变不回来了。”
如果是在刚睡下就变成了人狼,到现在何止是半个时辰?
我傻傻地站了好一会儿,仍不死心。又找了一把大剪刀,狠狠地剪下去,没料到尾巴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我更是气极,运起全身力气一阵猛剪,累得半死,再看它,却连一点白印也没有,它就象孙悟空再世,天打雷劈估计也伤不了它分毫!
我绝望了,觉得自己已成一个异类,再也不属于这美丽的人间了!
“咚咚咚”,响起敲门声。我六神无主,过去开了门一看,正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