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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六宫无妃一路芳妃 卷2 > 10万人马,可不是十万蚂蚁啊。

10万人马,可不是十万蚂蚁啊。

就这么放心地交给一个陌生人?

只知道小怜荒唐,难道齐帝真的也是传说之中那么荒唐?

好半晌,她以为罗迦已经睡着了,却听得他的懒懒的声音:“芳菲,你可知道,朕为何独独相信你一人?”

她一怔,放下手里的奏折。

是啊,他为何就这般信任自己?

那是没来由的,仿佛自己一进立正殿,他就是相信的。

就因如此,她从来不曾问过原因。

子弑父,父杀子13

就因如此,她从来不曾问过原因。

“芳菲……就因为你小,你没有野心……”他疲倦地,记忆里,还是那个小小的孩子,胖墩墩的,只知道维护自己的花树,自己的破布偶娃娃。此外,她再也没有任何依靠,她一无所有。只因为她软弱,根本没有力量。而且没有任何的“外戚”可以提防。她是彻头彻尾的一个孤女。所以,他才会那么放心大胆地,将一切的宫廷秘密,都告诉她。

立皇后,人人都说先选家世背景。

岂不知,如果完全是一张空白的纸,岂不是更好?

这一刻,芳菲其实是明白的:陛下,和他们的老祖宗一样,都对“外戚”有着天然的堤防和仇视。

就算没有“立子杀母”——因为他明白,单凭自己一介女子,没有任何的外戚背景,是根本不可能如林贤妃等一般,如此地树大根深,互相勾结,最后酿成大祸的。

自己孤身一人,生命里唯一个他,能做得了什么呢?

“你无亲无故,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你只有朕……你只有朕一个人,所以,你不会有野心……”

她喃喃自语:“其实,新雅她们……”

他摇头,“不,新雅和洁雅跟你没关系。芳菲,她们真的不是你的姐妹。你只有朕,只有朕一个人……有时,其实朕也觉得只有你一个人……”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就是因为如此,才越是急切地渴望一个孩子,自己和她的孩子,两个最亲近的人生下来的骨血,自己一手教导,让那孩子真正变成自己喜欢,自己渴望的样子,如此,人生方才没有遗憾。

可是,此时此刻,他怎么说得出口?

两个孩子都去了。

而活着的儿子,又要向自己杀来。

完全是最大最猛烈的仇敌。

难道,这真的是报应?

自己渴望的得不到,自己不要的,却拼命杀来。

子弑父,父杀子14

自己渴望的得不到,自己不要的,却拼命杀来。

她眼里流下泪来,放下奏折,轻轻抱住他的脖子,伏在他的耳边:“陛下,别怕,别怕……有我在,一直有我呢……我只有你一个,永远永远都会待你好……”

那是一种温柔而镇定的力量,就如她小时候一般,伏在耳边柔声地说话:“父皇,你真好,你真好……”

他一反手,便搂住了她,掐住她的腰。

她伏在他怀里,这一刻,柔顺得如一只最最乖巧的猫咪。­干­净清爽的头发蹭在他的下巴上,发丝飘荡在他的鼻孔里,有种清新而香甜的味道。

他忽然沦陷了,那是一种无可遏止的情yu,腾腾地生气,就如一团火,瞬间被点燃。在她身上,仿佛永远有着这样的无限的吸引力。

他抱了她就往御塌走。

她一反往日的羞涩和矜持,忽然勾住他的脖子,嘴­唇­贴上去……

那是热烈而令人炫目的亲吻。然后,是她的无比的疯狂。在他的记忆里,竟然只有她当日发现自己在御书房的病情时,才有过这样的一次疯狂。其他时候,她都是羞涩和保守的,带着女­性­的那种传统的矜持。

可是,这一次,她又“疯了”,带着无比的温存和怜悯的神情。罗迦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没法主动,一切都已经被她所掌控。

他笑起来,整个身心都那么放松。轻松惬意,只负责享受。

“小东西……朕真觉得太享福了……朕以前太疲倦了……”

她满脸的汗水,发丝扫在他的面上,带着急促的娇羞:“陛下,你别怕……以后,哼,以后有我呢……”

他哈哈大笑起来:“妖­精­,你就是个小妖­精­。”

“哼……”

“以后,我们再生个孩子好不好?这一次,一定要小心,朕相信,这一次,真的再也没有问题了……”

她不回答了……

一切都是用行动回答了。

子弑父,父杀子15

自己幻想中的孩子,它还会来么?

也许会吧。

掖庭狱。

张婕妤坐在里面,看着面前送来的上好的饭菜。

这些日子,她的处境已经改变了许多了,至少,饭菜是新鲜­干­净的,而且,也没给她上刑。她猜测,一定是小怜的努力。

一想到小怜,不由得心花怒放,再多的苦闷,都在逐渐消退——齐国大军压境要一个女子,罗迦陛下,他敢不给吗?

她冷笑一声。

这些日子,皇后没有再来了,皇后只露面一次。

她想,她是不敢。冯皇后一心想整死自己,可是,当她发现,她根本整不死——她明明知道,她的身份是自己揭露的,是自己让她两次流产,可是,她还是整不死自己。

只要自己出去,总有一天,会像小怜一般。其实,罗迦陛下宠信不宠信算得了什么?总有一天,要像小怜一样,带军打回来,兵临城下,要她冯皇后好看。

小怜做了礼物又如何?

难道人家现在不是富贵更胜往昔?

她甚至已经对齐国的皇宫充满向往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出去了,才有机会东山再起,掐死冯皇后。

张婕妤心里的畅快,简直难以言喻。

然后,有脚步声,几名宫人来了。

她心里一喜。

这些宫人都是穿的外服,显然是准备外出的。莫非是带自己出去的?

门咣当一声开了。为首的太监恭恭敬敬的:“张婕妤,请。”

张婕妤到此时还是傲慢的,很是矜持:“你们要带本宫去哪里?”

“您可以不在这里了。您们张家的一切审讯,转交太子殿下。”

张婕妤眼前一黑,几乎花了眼睛。转交太子?

要知道,太子可不是冯皇后啊。

太子的手段,她早就见识过了,现在,竟然把张氏家族,整个地再一次交到太子手里?

PS:今日到此:)以后,除了周末之外,本周都是上午10点之前更新完毕:)

太子惩治张婕妤1

太子的手段,她早就见识过了,现在,竟然把张氏家族,整个地再一次交到太子手里?

旧恨新仇,太子对自己,对小怜,都是厌恶之极的。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她忽然大声吼道:“不行,我要见皇后。”

一个声音就在走廊的对面,淡淡的:“你见我做什么?”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张婕妤几乎要扑过去,两名太监却抓住了她,一左一右扭着她的手臂。

两个人之间,隔着几名太监的距离。

却相隔了不知几重山。

从此,就不是受宠或者不受宠的区别了。

是审讯和囚犯的区别了。

芳菲慢慢走过来,一点头,两名太监将她押回了屋子里。

再次隔着一道铁窗。张婕妤趴在栏杆上,面上已经消失了一点方才的嚣张:“冯皇后,你不能对付我,你就找太子?你算什么?”

“呵,我不能对付你么?”

芳菲隔着窗子,看着她。淡淡道:“其实,张婕妤,我根本不必对你客气,要你招供很简单,严刑拷打,不怕你不招供。可是,念在你服侍陛下一场,我不愿意这么对待你。”

张婕妤冷笑一声:“你休想。我没有罪,我没什么可招供的。”

“你没有罪?你没有罪,怎么可能私通齐国?”

张婕妤眼睛睁大,看着冯皇后手里的那份“照会”,上面,甚至还隐隐有着她所熟悉的小怜的那种香味。那是小怜常用的熏香,齐帝显然是在熏熏然的状态下,由小怜代笔的。

她欢喜得几乎要跳起来。

冯皇后却收回手去,“你看,齐帝指明要你。这已经是第二次照会了。”

“快放了我,冯皇后,你马上放了我……”

“你以为我会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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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在线更,请不停刷新,不喊停一直有。

太子惩治张婕妤2

“你为什么不放我?你自己看看,为了你的一己之私,死掉多少人了?神殿的血腥屠杀,平城的一场大火。哪一场不是因你而起?甚至你的两个孩子,如果不是你醋妒凶悍,会遭到这样的报应?冯皇后,你该醒醒了。你皇后也做了,至高无上了,难道你还要挑起争端,让两国交锋,死伤无数?你真要为陛下着想,真要替北国着想,就该马上放了我,齐国自然会收兵。否则,战火一起,生灵涂炭,你便是千古罪人……”

冯皇后笑起来:“张婕妤,你的口才,真不是一般的好。”

张婕妤眼里露出兴奋的光芒:“你杀了我一个女人有什么意思?如果用我交换到北国的平安,不是很好么?”

“交换了你,让你像小怜一样又寻机带兵打来?”

张婕妤怒道:“就算你不放我,小怜照样会打来。”

芳菲轻描淡写:“既然放于不放都一样,我何必放你?”

张婕妤嘶声道:“你休想,你这个醋妒的女人。我要见陛下,我要跟陛下谈……放不放我,陛下会裁决……”

“陛下?呵呵,张婕妤,收起你那套鬼把戏吧,你又要用苦­肉­计了?没用的,陛下哪有空见你?他根本想不起你这号人物了……”

“你没胆。你没胆量让陛下来见我,都是你阻挠了陛下……都是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坏女人……毒­妇­……”她口不择言,完全豁出去了,x想当初,陛下也是宠爱自己的,无比的荣华富贵,无比的宠幸骄纵。那么的青春年少,就不相信,陛下难道都忘了?

陛下总是夸赞自己高雅大方。

现在呢?

现在陛下为何躲着不露面了?

每个女人在遇到一个男人的时候,尤其是漂亮女人,总认为自己就是唯一,是最后一个了;可是,男人,却总是希望,她只是自己的其中之一。

太子惩治张婕妤3

男人总是希望下一个,女人总希望是最后一个。

谁又能笑到最后呢?

就是这个死肥球?

那么不甘心,嘶声地大喊:“陛下……我要见陛下……你没胆量,你不敢让我见陛下……”

想当初,林贤妃那么大的罪孽,陛下都饶恕了。更何况自己。

张婕妤是还抱着一线希望的,如果见到陛下,一定还有一星半点的机会,可是,冯皇后一再地阻挠,陛下竟然从未露过面。

“我要见皇上……死肥球……你无耻,你怕陛下见了我,你的地位就不保了;你有种的就去把陛下找来当面对质……看陛下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你不是自信陛下对你千依百顺么?你为什么不敢让我见他?这样,不是更能证明陛下宠爱你么?”

太监搬来一把大椅子,冯皇后坐下,丝毫也没有动怒的迹象:“张婕妤,何必激动?你要见陛下,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把背后勾结的势力交代出来。就算要活命,也不是不可以……说吧,朝廷中,哪些人是你的同党?”

“做梦,你休想。我没和谁勾结。我久居深宫,一窍不通。和小怜通信,也是你检查过的……冯皇后,你这是栽赃嫁祸,你有什么卑鄙手段,尽管使出来。小怜带兵打来,是因为她本来就恨你。现在,人家有这个势力了,能对你下手了,你能奈何?你可以把我关押起来,可是小怜,你能奈何她?齐帝可以随时为她出兵,而陛下呢?陛下再宠爱你,会随时为你出兵么?不会吧?!你没这个魅力!死肥球,你只敢在我面前嚣张,在我面前得意,其实,轮到宠爱,你根本算不得什么。啧啧啧,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换做昔日的小怜,你穿得像她的丫鬟……其实,陛下也没那么宠爱你嘛。哈哈哈,小怜会给我报仇的。小怜一定会抓住你,你今天怎样待我,她日后必定十倍还给你……”

太子惩治张婕妤4

芳菲看着她,“你以为区区一个小怜就能对付得了我们?”

张婕妤的态度更是嚣张:“凭什么不能?小怜又不是一个人!她身后,是整个的齐国。”

芳菲只是摇头,跟张婕妤这样的女人,又能说得了什么?

和三皇子勾结的人,绝非神殿那么简单。一定是朝中的大臣在作祟,支持。是乙浑,还是其他人?元贺?陆泰?甚至京兆王等?

到底是哪一个老顽固?

这一次,不连根拔起,这个毒瘤就会永远存在。否则,谁又耐心跟她耗着?

“张婕妤,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到底谁是你的同党?”

“我没有什么同党!死肥球,你是公报私仇,借机整我。你这个狠毒的妒­妇­,你是妒忌我,你妒忌小怜,妒忌我,连自己的姐妹都容不下……你就是一个母老虎,总有一天,你也会被赶下去,我就不信,陛下会一辈子不厌倦你……”

“至少现在还没厌倦就够了。”

“死肥球!”

“张婕妤,你到底说不说?”

张婕妤只是看着她手里拿着的那封照会。眼巴巴的。芳菲­干­脆站起来,把照会递给她。

她一把接过,贪婪地读起来。那是小怜的笔迹,齐帝的玉玺。措辞之强烈,但被软绵绵的字迹淹没了那种气势。张婕妤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呵呵大笑:“冯皇后,我劝你还是乖乖地放了我。我出去后,也许会考虑劝说小怜,日后让齐国和北国永远交好。冯皇后,你是皇后,你总得为你的子民着想,而不是让他们去死,生灵涂炭……”

芳菲注意到,她已经说了两次“生灵涂炭”了。张婕妤是南朝人,饱读诗书,总是满口仁义道德,自命清高的。这是很多南朝人的习惯,书读得多了,难免假仁假义,假道学。当然,偶尔还是有好的,比如王肃,李奕等。

天子惩治张婕妤5

“张婕妤,当神殿死那么多人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生灵涂炭?他们,可都是你告密,兴风作浪才死的……”

“你血口喷人!他们是因你而死。是因为你乱­仑­败德,你不知羞耻。你是陛下的养女,却做了他的妻子,你连禽兽都不如,连禽兽尚有羞耻之心,而你,你还得意洋洋……你妒忌我,妒忌林贤妃,妒忌小怜,把我们都赶走了,看你以后还妒忌谁。林贤妃在的时候,人人都快活自在,人人都能获得陛下的宠爱,和和睦睦,你一来就变了,你才是个妖孽,地地道道的狐狸­精­,你不思反悔,反而怪我……”

芳菲缓缓站起来,完全不如她那么激动,摇摇头,甚至还带了一丝怜悯的神情:“张婕妤,你逞口舌之利是没有用处的。吵架我不是你的对手,可是,轮到心狠……你知道,小怜,林贤妃尚且不是我的对手,你就更别提了。这个机会我给了你,是你自己不要的!”

张婕妤竟然觉得一股寒意。

对面的女人,忽然变得那么陌生——尽管她从未觉得冯皇后是什么小白兔,从来没低估过,但是,此时忽然发现她变成了大灰狼。

这种感觉是相当可怕的。

这个女人的狠,不在外表,而在骨子里。

她忽然嘶声喊起来:“你不要脸,你假惺惺的放了左淑妃和新雅,却来对付我……你真有本事,为什么不连她们一起处罚了?”

芳菲悄悄地,“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们不是以新雅和洁雅为借口,要整我么?可是,直到今天,我都不能确定她们是否是我的姐妹。后来,陛下暗中做了调查,也许,她们并非我的姐妹。我放过她们,也不是因为她们是我的姐妹……而且,她们出卖我,本来,是不值得对她们手下留情的。你知道么?新雅在神殿,也骂我,就跟你今天骂我的话几乎差不多……可是,我还是放过她,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太子惩治张婕妤6

冯皇后笑容甜蜜,就如一个恶贯满盈,却如天使一般的小孩子:“就因为她们对我没有任何坏处了,我何必揪着她们?得饶人处且饶人。当然,我是确定了她们已经彻底无害了,不妨就装装大度,落得个贤惠宽容的好名声。你自己想想,这宫里,可是如战场一般啊,从内而外,谁不盯着皇后的一举一动?人家都在攻击陛下不该立我为皇后,这时,我岂敢不做一点高姿态?张婕妤,你该真不会那么天真地以为我是个善人吧?我要是善人,能赶得走小怜,扳得倒你?不,我从来都不是善人……你这一次要是不老实交代,我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冯皇后的手段!”

“死肥球!你这个毒­妇­……我要见陛下……你既然那么确信陛下单宠你一人,为什么不敢让我见他?你不是自信满满么?你不是说陛下除了你,其他女人都不会多看一眼么?那你何不让我去试试,以此证明你真的超级有魅力?如果陛下真的对我不闻不理,我死也甘心了,我口服心服,否则,我变鬼了也放不过你!”

“你以为我傻啊!第一,陛下忙碌,根本不想见你;你和三皇子连续叛乱,他本来就心烦得很。要是他肯见你,自己不就来了?你这档子事情,不过我们女人之间斗斗而已,陛下大事多得很,哪有心思管你?第二,就算陛下想见你,我也不让他见,我会千方百计阻挠他,你能奈何我?你还想在陛下面前装可怜?让他心软,然后饶你一命?你做梦吧。我岂会给你这样的机会?而且,我有没有魅力,­干­嘛要拿你去证明?你死心吧,我一丝一毫的机会也不会给你,嘿嘿嘿……”

“狐狸­精­……恶­妇­……”

“你明知我是毒­妇­,竟然还敢在我面前咆哮,张婕妤,你莫非真以为我不敢把你做成|人彘?”

张婕妤再是胆大包天,此刻也吓得魂飞魄散了。

太子惩治张婕妤7

张婕妤再是胆大包天,此刻也吓得魂飞魄散了。

人彘,西汉吕后整治小三最典型的杰作。流芳百世,空前绝后,再无来者可比。可怜美丽妖娆的戚夫人,偏不安分,霸占刘邦宠爱也就算了,生个小儿子还想方设法想做太子。她也不想想,那江山可是吕后和刘邦一起打下来的。只落得个被砍断四肢,挖掉眼珠,割了舌头,丢在粪坑蠕动的“人彘”命运。

张婕妤多少次的想象里,是要把冯皇后做成|人彘的,现在,竟然是自己要轮到做人彘的命了。

她浑身竟然微微抖了一下。

冯皇后当然没有忽略她的发抖,笑得­阴­森森的:“张婕妤,是你自己放弃机会的。今后,你再想要机会,一定要跪着求我了。”

“你休想……”

冯皇后已经转身走了。

“死肥球……你这个死肥球……”

两名太监已经抓住了张婕妤。旁边,又是两名太监上来,手忙脚乱地拿了绳索,将她的手臂牢牢绑住。

她拼命地挣扎,无限惊恐:“你们­干­什么?是那个毒­妇­要你们杀我灭口?不要,我要找陛下……”

没有人回答她,一团白布上来,她的嘴巴也被封住了。

眼前一黑,她睁大双眼,却不能动弹了,然后,一块黑布当头罩下来,她被拖着就往外面走。颠簸中,被送上了一辆马车。马车是全封闭的,黑不隆冬。

她在这样的暗无天日里,“人彘”的恐惧越来越强烈了。冯皇后真的要下毒手了?她吓得浑身哆嗦,可是,却无处逃命。

耳边逐渐地很多声音,熙熙攘攘,竟仿佛来到了闹市。

她心里一惊,但并不那么害怕了,既然到了闹市,死肥球要下手,深宫当然是最好的,绝没有反而跑到闹市大张旗鼓的道理。

耳边,听得许多人的奔跑:“快,快去看……”

太子惩治张婕妤8

耳边,听得许多人的奔跑:“快,快去看……”

“快,要处决犯人了……”

她心里又是一紧,自己要被处决了?

“快,你们看,好多犯人……都绑着……这一次,他们可逃不了……”

她又松一口气,既然人数多,那肯定不是自己。她就在这样的一惊一乍里,几乎要崩溃了。昔日养尊处优的玉体,哪里经得起这般的折腾?

就在这时,马车停下。一双手,刷地解下了她蒙头的面巾。

她好一会儿才能面对突如其来的强烈的光线。马车开了一个小窗,里面轻纱为窗帘。现在窗帘已经被拉开了。她能够一览无余地看到外面的情况。

竟然是南边的午门菜市。

自己竟然被带到了午门菜市。

这里向来是处决人犯的地方。

但是,沿途的店铺,汉人聚居的房舍,都已经被烧毁了。因为汉人的地位在平城,比起鲜卑人,当然是非常低下的,所以,他们的聚集地,就要贫寒得多。这一带,几乎是贫民窟,再往前一点,才是相对富裕的,做生意的汉人的房舍。

当然不止是南人,到后来,情势失控,罪犯们杀得高兴了,沿途的火势可不管你是汉人还是鲜卑人,疯狂地蔓延,从城南到城北,更有几千户的鲜卑人也遭到了殃及,一路的烧杀抢劫,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当时,街道上的尸体堆积得都无法跑马了。

沿途,整个连成一片都被烧了。四处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

房屋还来不及重建,许多人都住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

真真是满目荒凉,满目凄怆。

所以,一听说要处决那些血洗城南的家伙,百姓们的高兴,可想而知。一个个敲锣打鼓,鞭炮声声,竟然如在过什么盛大节日似的。

第一次, 将杀人的悲惨,变成了高兴的庆祝。

众人都是奔走相告。

太子惩治张婕妤9

张婕妤放眼看去,但见前面的高台上,跪着一排的人犯,全是披头散发,胸前绣着巨大的“囚”字,跪成一排。全是这一次在平城里纵火杀人的罪犯。里面,不但有神殿教徒,还有一些宗亲子弟……那一个可怕的夜晚,他们在平城的南门放火烧杀,无恶不作,死伤平民无数。

这些人,现在早已失去了当晚的凶悍残忍,一个个跪在地上如筛糠一般。有好几个极其年轻的人,根本跪不稳,完全是瘫倒在地,不停地嚎啕。

他们的父兄,家人,也许都藏匿在人群里。可是,没有一个人敢于出声,也不敢流露出半点不满。

为了怕这一次的行刑,引起鲜卑贵族的反弹,朝廷派了三千御林军镇守。

通敌叛国,血洗本国人民,那是极大的罪行。

此时,来看热闹的,不知多少受害者的家属。一个个呼天抢地的。

“该死的罪犯啊……我的儿啊,他们杀了我的儿……”

“房子着火的时候,我老娘卧病在床,跑不出来,活活被烧死了,这些天杀的恶棍,活该……”

“我的妻子儿女都被烧死了,呜呜呜……”一个男人放声大哭,他是被抬出来的,亲戚们抬着他,他已经断了一条腿,浑身还包扎着,头上也蒙着一层帕子,显得伤痕累累的,嘶声地哭喊,“我要看看这些该死的强盗,报应,这是他们的报应,陛下英明,抓住了他们啊,该替我们报仇了……”

“监斩官是太子殿下,听说是太子亲自抓住他们的,连宗亲的王室子弟都没放过……”

“你们看,那一个就是一个王孙公子……就是中间那个最年轻的,已经跪倒了的那个,妈的,他当初杀人放火的时候是多么威风,这下,怎么吓瘫了?这一次,太子殿下一个都没有放过……”

“还有右边那个,听说也是一位宗亲子弟……”

太子惩治张婕妤10

“快看,那不是张公子么?啊,还是两个张公子……张家老爷竟然也被抓了……他们不是皇亲国戚么?”

“果然是张老爷,他可是张婕妤的父亲。他的女儿是宫里的贵妃娘娘……”

“天啦,这一次陛下真的动真格的了……”

“陛下英明,殿下英明……”

………………

就在这些议论声里,张婕妤越听越是心惊胆颤,一看过去,竟然是一张熟悉的面孔:那般熟悉的面孔:是她的父亲和两个兄弟,一个姐夫。

她心里一跳,几乎要呐喊出来,可是,嘴巴被蒙着,根本喊不出来。

这些人,早在张浩贪污军饷的时候就该被杀了。但是罗迦念及张婕妤,终究是网开一面。就算是太子,也不能把事情做绝,只是将他们降职,只杀了首恶张浩一人,其他人都在家里,虽不做官,但是,并没有遭到其他惩罚了。依照张家几代累积的荣华富贵,本是可以安逸富贵地过下去。

可是,在这一次的神殿事件里,太子在平城的追捕里,竟然抓到张婕妤两个曾经从军的哥哥。

他们和几名宗室子弟在一起,正是主力的纵火头目之一。因此,跪在正中间。

按照本朝的法律,这可是连坐的大罪,所以,张老爷也被牵连进来。

就在这时,人群中响起一声欢呼:“殿下驾到……”

黑压压的人群立即跪下去:“殿下千岁……”

除了四周戒备的官兵和侍卫队,其他人统统跪了下去。

人群中,太子一身冠冕,盛装而来。他穿的是黑­色­的素服,眉宇之间十分凝重。

“各位平身。”

他一挥手,让所有人平身。

人们都站起来,人群中非常安静。都看着这个未来的天子。

这一次的平城叛乱,他调动兵马,平息纷争,居功至伟,在百姓心目中,已经有了自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威望。

太子惩治张婕妤11

他站在那里,那么年轻,那么英俊,那么镇定。

他的身子,和­精­神,都在这些日子的磨练里,完全地硬朗起来。

真正具有鲜卑人的那种强悍气质,但是,又淡淡地流露出几分温和的态度。

他朗声道:“这一次的平城­骚­乱,朝廷抓获了一大批匪首。正是他们,血洗平城,死伤无辜民众达到几千人,烧毁了房屋上千间。这伙人罪恶滔天,无论是谁,上到皇亲国戚,下到流氓地痞,一个都不会放过。这是处决的第一批,还有少数匪徒在逃窜之中,朝廷正在派人缉拿。也欢迎大家检举揭发,将这群无恶不作的家伙绳之以法,以告慰所有平城死难百姓的亡灵……”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

所有人当然都巴不得尽快抓到那批无恶不作的家伙。

就在这时,监斩官上前禀报:“殿下,时辰已到。”

太子决然道:“立即行刑。”

监斩官抛下令牌,大喝一声:“斩!”

张婕妤只看到那令牌落在地上,如一片沉重的黄叶掉下去。

早已站在后排的刽子手,明晃晃的大刀早已放在了各位囚犯的头顶。此时,囚场上响起此起彼落的哭喊声,求饶声。

可是,这些声音很快被淹没了。

刽子手,手起刀落,一颗颗人头掉下来。

鲜血,飞溅得老远。

张婕妤的目光,恰好看到自己的老父,头颅掉下来的那一刻。

她双眼几乎充血,眼前一黑,几乎晕倒过去。

这一次,是自己的老父,兄弟。

下一次呢?

自己的母亲,姐妹,嫂子,可都还在他们手里。

张家满门,能无一幸免?

她泪流满面,这才想起那个死肥球的狠毒——她早就知道的,死肥球不是一般的狠毒,而是超级超级的狠毒。

太子惩治张婕妤12

还有什么能比亲眼目睹亲人的惨死更令人揪心的事情?

她几乎彻底崩溃了。

亲人的惨死,让她最后的一丝防线也崩溃了。

张氏家族完了。父兄都死了,留下一门女眷,就连女眷,也不一定能保住。今后,自己还有什么指望?自己也是戴罪之身,还能指望谁的拯救?

如今,才真正入骨地体会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悲哀。

自己已经被放到了砧板上了,人家的刀子随时会砍下来。

早知如此,不如当初就自动请随了小怜,一起去齐国。

昏庸的男人,往往才是漂亮女人的福地。

英明的男人,太过薄情寡义,太过残忍,所以,只能是美女的坟墓!

小怜呢?

小怜能赶到么?

她能在自己全家大小被杀之前赶来么?

她哭得几乎晕厥过去。

马车不知什么时候,缓缓启动。也不知什么时候,又缓缓停下来。

张婕妤昏昏沉沉地躺在马车里,浑身快虚脱过去了。

马车的车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颀长的人影,满脸的俊秀,声音也很清朗,可是,此时张婕妤看出去,却如见到了一个天大的魔鬼。

她愤怒地睁大眼睛,几乎要扑上去咬他两口,无奈,手脚被束缚,根本无法挣扎。

太子淡淡的:“张婕妤,你招还是不招?这一次,你父兄被杀,只是按照朝廷惯例。别说他们,就算是王孙子弟,这一次,只要参与了血洗平城的,没有一个人能逃脱!他们杀了平城几千人,这一次,他们死得一点也不冤枉……”

张婕妤愤怒地晃动身子。

太子一伸手,解开了她嘴上的封套。

“恶棍……你这个该死的恶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冯皇后狼狈为­奸­……你们两个不得好死,我要见陛下,我要揭发你们……”

PS:今日到此。

招供1

太子一伸手,解开了她嘴上的封套。

“恶棍……你这个该死的恶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冯皇后狼狈为­奸­……你们两个不得好死,我要见陛下,我要揭发你们……”

“你以为我会给你见父皇的机会?你省省吧。”

“你们这对狗男女,不敢让我见陛下……”

太子盯着她,女人狼狈的时候,尤其是美女,狼狈起来,那是相当狰狞的。他很是好奇,张婕妤至今还以为父皇后怜悯她?既然如此,何不让她一直抱着这个希望?

一直抱着这个希望,却又无法实现,就如一根救命稻草,就在自己的脚下,正要弯腰去捡,可是,风一吹,又吹跑了。

太子一挥手,马车的车窗被关上。

张婕妤眼前一黑,身子一颠簸。马车又开始启动了。

那是回宫的路,也是掖庭狱。

当被两名太监夹下去,双脚着地的时候,张婕妤整个人几乎虚脱了。

“皇后,我要见皇后……”

没有人理她。

“皇后……我要见皇后……陛下,我要见陛下……”

“抱歉,张婕妤,皇后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看守的太监冷冷扔下一句,咣当一声就关了大门。

就在这样的煎熬里,张婕妤度过了三天。

每一天,可真真是度日如年。

到第三天上,她嗓子嘶哑了,再也喊不出来了。

这时,冯皇后才来了。

冯皇后隔着铁窗看着她。

这是一种强大的心理战术。在这样的连番煎熬之下,张婕妤的心理防线几乎全部崩溃了。她素日的美丽,风度也不要了,披头散发的,人憔悴得非常厉害。

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

冯皇后淡淡地:“张婕妤,你肯说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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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供2

“好……我说……”她嗓子嘶哑,浑身上下都是仇恨,“是乙浑跟我联系的……”

乙浑!

果然是乙浑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

在神殿的时候就发现他举止不对劲了。本是神殿的坚决拥护者,到后来,却变成了强烈的反对者。神殿一役,和大祭司的对决,他甚至坚决地拥护陛下,几乎有点“舍身护主”的架势了。

乙浑为此,不但牺牲了他的兄弟拉法上人,而且在太子清理平城的时候,大力出谋划策,积极地检举揭发,甚至他家族的一个子侄都是他亲自揭发的,还率兵亲自四处搜捕三皇子。

乙浑摆明了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显然是看准了形势,要把自己“洗白了”。

就算是表演,乙浑也表演得足够了。加上他树大根深,在朝中党羽众多,一旦动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张婕妤供出他来,一时三刻,也根本拿他没法。

而且,张婕妤的招供完全是口说无凭,根本没有任何的证据。

乙浑不是菜鸟,他这样的人,绝不会给人任何把柄。

但是,冯皇后都相信,完全相信张婕妤所说的一切。

张婕妤虽然不知这里面的变故,但是,她察言观­色­,立即道:“就算我招供了乙浑,你又能如何?你能扳倒我,但是,你能扳倒他?我们这些,都是小角­色­,乙浑才是大角­色­。”

冯皇后老老实实地摇头:“的确,乙浑这厮太狡猾了。”

“哈哈。冯皇后,这就是你的大限,你再厉害,还有个乙浑呢。你明知是他捣鬼,你敢奈何他?乙浑不是我,他是陛下的重臣,有大功劳。”

“这一次,他还舍身护主呢。”

“你明知如此,还说什么?哈哈,冯皇后,柿子捡软的捏。你除了对付我,你还有什么本事?”

“我告诉你,总有一天,我要亲自杀了乙浑!”

招供3

“冯皇后,我已经供出主谋了。你答应了会放我一马。”

“好。”

这么­干­脆,她反而不习惯了。

“来人,拿纸笔,把你今天对乙浑的招供全部写下来。”

张婕妤迟疑着。

“张婕妤,乙浑保不住你了。他连他的兄弟和女婿三皇子都牺牲了,还可能保你这个外姓人?你不写,你是死!你写了,我也许还可以保证你母亲姐妹的安全。你亲眼所见,你父兄被杀了,但你老母亲还活着。我一般不会太对付对自己没有威胁的女眷,你可以放心。”

张婕妤一咬牙,也罢,权衡,乙浑的确不会保自己了。

纸笔拿过来,一张桌子搬过来。

她不得不写。

她一边犹豫,一边思考。

竟然写不出什么罪证来,毕竟,乙浑只跟她谈过两次话——准确地说,是自己把冯皇后的身份泄露给他。但是,此外,乙浑再也没有根她有过什么实质­性­的接触。

不能说乙浑知道了这事,就是乙浑­干­的。

明知是他­干­的,也拿不到把柄!

但冯皇后却十分有耐心地等着,看着。连一句也没有催促她。

终于写完了,冯皇后拿起看看,虽然写得很简单,但觉得很是满意。

“张婕妤,你是想去和小怜一起伺候齐帝,还是想进入尼姑庵,青灯古佛过完一生?”

“当然是去找小怜。你答应我的。我走了,不就没人跟你争宠了?这宫里的女眷都走完,就是你冯皇后一个人的天下了……”

“那就等小怜打到平城再说。到时,我不放你都没法了。”

“你……”

“张婕妤,你犯了这么大的罪,按照你的话来说,神殿生灵涂炭,你还想走?”

张婕妤察觉到自己上了大当,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冯皇后,你这个毒­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招供4

“我狠毒?我否认过么?我一直都是狠毒的,和你张婕妤一样!”

她恨极张婕妤,正因为她的勾结,才让三皇子得以兴风作浪,里应外合。

“我做鬼也要拉你下地狱……”

“别说你是鬼,就算你是神,我也不怕。张婕妤,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以前在神殿的时候都是不敬大神的,那时,我天天都想逃跑,可是,无论如何都跑不了,就像你现在一样,每天每天都被关押在牢狱里。我心里的愤怒无法发泄,便寻了许多尖刺,天天Сhā在大神的胸口,以泄愤……你看,我做了这么多恶事,都没得到报应,是不是?现在还做了皇后!你就算变成鬼了,又能拿我怎么办?到时,我请个茅山道士把你镇压了……你知道,我和北武当的关系好,那么多道士,他们捉鬼最厉害了……哈哈哈……”

张婕妤听得目瞪口呆。

“妖­妇­,你这个妖­妇­……”

冯皇后再也不跟她斗嘴了,扭头就走。

她还没反应过来,冯皇后已经离去。

脚步慢慢的。

外面,是一片肃杀的冰天雪地。

芳菲心里其实是很不好受的。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斗争,都是为了男人,轻则争风吃醋,重则亡国败家。

竟然到了这样兵戈四起的地步,怎一个“吃醋”了得?

以后,是自己还是张婕妤背上美人祸国的恶名?

她缓缓地走出去。

前面便是玉堂。

静悄悄的,毫无声音。唯有一队侍女忙忙碌碌地在收拾东西,也是静悄悄的,不发出什么声音。

左淑妃十分低调,比所有人预料的都更加低调。

经过了神殿的一役,芳菲已经知道,左淑妃其实比自己想象的要聪明得多。

此时,左淑妃就站在门口,老远地看着,跪下去,真正的毕恭毕敬:“见过皇后娘娘。”

招供5

此时,左淑妃就站在门口,老远地看着,跪下去,真正的毕恭毕敬:“见过皇后娘娘。”

“你起来吧。”

“谢娘娘的不罪之恩。”

左淑妃,其实她又有多大罪孽呢?

芳菲长叹一声,但见玉堂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就连左淑妃自己,也换了一套便装——不再是妃嫔的装扮,而是一身极其耀眼的服饰,红­色­的骑马装,令人炫目。

她解开了发髻,梳了一个少女的发髻,看起来,顿时年轻了好几岁。

“皇后娘娘,我自请回西陵国。就不向陛下辞行了,反正,就算是辞行,他也不会挽留我,我认为,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好。你回西陵国后,可以任意再嫁。这也是陛下的意思。无论是你们西陵国还是北国,都支持女子再嫁。没他们南朝人那种什么从一而终的说法。左淑妃,你还年轻漂亮。一切都还来得及。”

左淑妃傲然道:“谢皇后吉言。以后再嫁,我无论如何也要做个正室了。哪怕是天王老子,只要不是皇后,不是正室,我都不嫁了。这些年,我真是受够了你的气。”

芳菲笑起来。

她眼里忽然露出一丝喜悦,淡淡的:“我父皇麾下,以前有个很年轻很帅的将军……”

芳菲立即明白过来。

西陵国那么开放的民风,谁说左淑妃少女时代没有过意中人?

和亲,也算是迫不得已的。

“冯皇后,你现在得偿所愿,六宫无妃,可是,我还希望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我们西陵国长期依附北国,也算是北国的属国。我不希望我走之后,北国就不管我们了。”

“这点你放心。北皇,从来不会不管自己的属国,并不因为你是不是妃嫔。而且,你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忙。我答应的事情,从不会反悔。”

招供6

左淑妃的脸上,终于也有一点笑意了。

“但凡你玉堂的东西,你全部可以带走。”

“当然!我伺候陛下这些年,至少,为他耗费了这么几年的青春!这些全是我应得的。”

左淑妃自然不会客气,跟了北皇这么些年,家私自然不少,而且她是公主身份,陪嫁也多,现在这些东西,全部拿走了,真的一点没客气;能拿的,不能拿的,甚至一些粗笨的古董都全部搬走了。

仿佛一次极大的搬迁!

最可笑的是,她刚来不久,罗迦赏赐她的一张西凉国进宫的沉香木的床,非常笨重。

但是非常珍罕,香袭十里。

她居然也带走了。

七七八八的东西加起来,居然收拾了满满的十几车,停在院子里。有了这些东西,再不济,一个人在外面,都可以过上超级富婆的日子,想要什么男人会没有?

左淑妃上了马车。

芳菲注意到,她的脸上竟然是如释重负的。

宫女子,害怕的,唯是出去后,无依无靠,衣食没有保障,不能改嫁。如果又有钱,又可以随意嫁人,又何必死死守着一个根本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男人?

哪怕他是皇帝。

其实,左淑妃,也不是真就那么一往情深——对皇帝,几个女人能一往情深得起来?

就如对一个老板,几个员工能一往情深得起来?

皇帝,无非是后宫女人的总老板而已。

所有的恩宠,不过是换得一张饭票而已。

为了薪水,为了晋升,不得不曲意逢迎。

如果能跳槽到更好的地方,谁会鸟他?

张婕妤,当初自己就这样劝过她。可是,她竟然不听,非要留下来,非要跟自己斗得死去活来,非要把自己整死不可。

又何必呢?

现在才知道羡慕小怜。

哪怕羡慕得要死。

招供七

现在才知道羡慕小怜。

哪怕羡慕得要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不是么。

又是一个夜晚。

这是一个注定了很寒冷的冬夜。按照齐帝和小怜的设想,是随着大军,一起呼拉拉地打过去,摧枯拉朽地攻下平城,活捉罗迦和冯皇后,肆意地折磨。

但是,高焕却大力反对,只同意三皇子一个人出兵。

齐帝愤愤地问:“大元帅为何一再反对?”

“陛下,我们讨伐北国,师出无名。但是,三皇子出兵就不同了,他是讨逆……”北皇血洗神殿,天下皆知。高焕老谋深算,这五万大军,让三皇子先试试水,一是看看三皇子的本事,二是看看北皇的反应。

齐国的贸然攻打,毫无胜算,只是一对糊涂男女的糊涂账,但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唯有情况明朗有利了,才能近一步行动,万一三皇子输得个一败涂地,还有借口退却。他知道齐帝胆小,只要输急了,马上就跑了。

现在大言不惭,是因为他还没经历过真正的战争,也没见过大的失败。

否则,齐帝昏庸糊涂,他还不想陪着送死。

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

齐帝昏昏然的,见大家都如此,他也没有其他意见了,虽然不悦,还是打了哈欠:“那先就如此,退朝。”

回了临时行宫,小怜听得又被高焕阻挠,简直气愤不已。枕头风一吹,齐帝便给三皇子配置了最好的兵马。

三皇子得了大军,振作­精­神,一路杀将回来。

三皇子的幕僚,是几名外逃的宗室子弟和神殿的几名重要人员。这些人一听说三皇子得了大军,立即蜂拥前来投靠。其中,还包括张婕妤一位侥幸逃脱的哥哥张远。

张远到了军营,三皇子知道张婕妤和小怜的特殊关系,也不怠慢,立即叫人将他送去齐帝的临时行宫。

招供8

一见了小怜贵妃,张远跪下,声泪俱下:“娘娘,快救救我妹妹。我们张家就全靠你了。”

小怜见了故人,自然也是垂泪一番,好生抚慰了他半晌,叫了奴婢给他赐坐,赏赐了茶点,等张远稍微平静了一点,才问他:“张婕妤现在处境如何?她有没有受到虐待?”

“被冯皇后那妖孽关在掖庭狱。我的父兄也全被处死……求娘娘救救我们张家。”

小怜此时已经膨胀到了极点,“张远,我马上求齐帝,也给你一万兵马,你带着直接杀到平城,去把张婕妤救出来。”

张远并不无知,知道一万兵马根本无法打到平城,但是,他逃亡在外,急需手里有军队,当然喜出望外。

齐帝果然派了一万兵马给他。这张远和张浩,都曾在军中混过,虽然都是资质平庸,但好歹懂得一点行军之道,竟和三皇子一起,分两路夹击,互相配合,专门选择北国驻守不那么严谨的边境,抄了近道,一路威风凛凛地杀来。

从前线传回北国皇宫的消息,三皇子的讨逆军队已经抄了近道,击溃了驻守的官兵,连下两城。

虽然那两个都是小城,地理位置不那么重要。可是,三皇子如果这样气势如虹地攻来,后果却不堪设想。一是有望风投靠的一些神殿残余,他们的煽动力不可估量;更可怕的是在他身后,是虎视眈眈的齐国大军。

如果两败俱伤,内乱四起,齐国借机出兵,大举反攻,情况就会非常危急。

前线的军情一封接一封地传来,几乎堆满了整个案桌。

罗迦又是彻夜难眠,御书房的灯火一直没有熄过。

自己这个儿子,看来还真有几分虎父无犬子的架势。以前,从不知道他还能带兵打仗,看来,还真的不算是个草包。

只可惜,没有用到正道上,而是来攻打自己——他的父皇的。

招供9

对于三皇子的狠毒,芳菲也是知道的。

当初,他不远千里追来杀自己。

在御花园,神出鬼没地埋伏杀自己。

处心积虑地要自己写供认状指证太子。

这一切,都是为了争着当太子。

谁说帝王家,真的就那么幸福?

但是,她并不就此发言。

只是整日陪着陛下。遇到他凝神沉思的时候,她既不发表任何意见,也不打扰他。所有的闲杂人等都被摒弃在外,陛下的一应吃喝,都是她亲自服侍。在适当的时候用膳,在他口渴的时候递上他最喜欢的参茶。

累了,罗迦就靠在龙椅上,闭着眼睛,鼻端飘来的是一种安神镇定的熏香,让他昏昏欲睡。

稍稍小憩,他睁开眼睛,但见芳菲就坐在自己旁边,睫毛轻垂,十分安静。甚至安静得你根本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他有时是非常奇怪的。他本人好战,至刚,从不喜欢任何骨子里强悍的女人。生平喜爱的全是具有女­性­的温柔,百依百顺的那种。

唯独这个女人。

那么一个尖牙利嘴,锋芒毕露的少女;跟自己的审美趣味是完全相反的。

但是,很多时候,她却是安静的,身上一种特别的沉寂,这个时候,你就一点也感觉不到她的尖牙利齿了。

那是因为神殿那么长时间的熏陶?

仿佛是一个极其柔顺的女人,比这世界上的任何女人,都更能够让你觉得放松。

一个人,怎么会变成两个这样的极端?

他好奇地看她,以为她睡着了,忽然伸手拨弄她的长长的睫毛。

手刚触摸到她的睫毛,她眨一下眼睛,笑起来,懒洋洋地抓住他的手。

“芳菲,你困了就去休息,不用陪朕了。”

她抬起头,摇摇头,“陛下,我不困。刚刚睡了一下,现在­精­神好多了。你呢?”

招供10

她抬起头,摇摇头,“陛下,我不困。刚刚睡了一下,现在­精­神好多了。你呢?”

“朕也是。”

一醒来,就回到最现实的问题:那种深切的不安。三皇子虎虎生风地杀来,抵御无门,该怎么办?

“芳菲,朕想御驾亲征。”

芳菲心里一震。

并不是不相信陛下的实力,而是害怕——害怕那种父子之间的对决。

陛下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

或者被儿子亲手杀死?

罗迦缓缓道:“朕的父辈,祖辈,三四代人,都是死在儿子手里,无一幸免。那时候,他们都还不知道儿子的­阴­谋,所以无法提前做出防范。这一次,朕早早就查知了三皇儿的­阴­谋。他既然在平城杀不了朕,以后,他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芳菲怜惜地看着他,无法置评,只能倾听。

“既是如此,朕便想亲自除掉家族的祸根。希望从朕之后,再也没有这种可怕的轮回了。”

自己杀了逆子,总比逆子杀了自己好。

他站起来:“芳菲,朕已经决定了,这一次,御驾亲征。但愿这是朕的最后一次御驾亲征了。”

芳菲心里下意识地觉得不妙。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直觉,仿佛这一去,陛下便会一去不复返。仿佛两个人之间,就会永远见不到面了。

她要反对,可是,找不到任何的理由。

一时,竟然六神无主。

正在这时,听得太监的通传:“太子殿下求见。”

“传。”

太子进来,跪在地上:“参见父皇,皇后。”

“皇儿免礼。”

太子起来,直奔主题:“父皇,敌人已经绕开李将军的军力范围,连下两城。为了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儿臣斗胆请父皇准许,儿臣率兵出征,痛击敌人。”

招供11

他说的是“敌人”——他避免在父皇面前提及那个敏感的字眼,刺激父皇。

罗迦何尝不知儿子这一番心意?竟然觉得好生欣慰。

芳菲心里一松。其实,这也是她所希望的。无论如何,太子出面,总比陛下出面好。

可是,她听得陛下那么坚决的否定:“不,皇儿,你留守平城监国,朕御驾亲征。”

“父皇,儿臣准备得很充分,绝不会丢了您的脸……”

“不行。朕心意已决。”

这个祸患,不该让太子替自己承担。

让他们手足相残有什么意思?

养不教,父之过。

但是,没说儿子犯罪,应该怪到兄长的头上。

如果太子出征,自己倒是高枕无忧,可是,手足相残的名声一出去该怎么办?

更何况,以前就有下毒的先例。

早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了。

自己是父亲,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儿子厮杀,自己置身事外?

如果这是注定的命运,那么,自己躲也是躲不过的。不如­干­脆主动出击。

太子见父皇如此,涨红了脸:“父皇,儿臣绝不会丢你的脸。敌人能做到的,儿臣会比敌人做得更好。”

“这不是丢脸的问题。皇儿,这是朕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父皇,那也是儿臣的敌人。儿臣有义务诛杀敌人。”

罗迦的口吻严厉起来:“皇儿,你知道朕为何会执意亲征?”

太子不经意地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知道。皇后早就知道了。”

芳菲看着他们父子争执,默默地退在一边,不置一词。甚至在出门的时候,­干­脆带上了门。

屋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PS:汗死,一大早,又有同事大吵大闹,耽误我上传:)))哈哈哈,还是上次那个火爆的家伙:)))这世界上,暴龙太多了:))

招供12

屋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四周的空气安静下来。罗迦看一眼儿子。儿子已经二十七八岁了,按照当时的人来说,已经算是“大龄青年”了,可是,李玉屏死了,直到现在,太子府也没有任何人为他生下一男半女。

在“立子杀母”的规矩之下,妃嫔们根本不敢怀孕。生怕一生下儿子,自己就小命不保了。

对此,太子本人倒没有太过觉得有什么担忧。

反而是罗迦,老是忧心忡忡。

尤其是,他深知昔日儿子喜欢芳菲,儿子的骨子里是个非常孤僻的人,对人人都有所提防。

难得他全心全意喜欢一个女子。

可是,这个女子——

每每想起这些,总有些无地自容。总觉得儿子的今天,自己该负上很大的责任。

太子还没有儿子,让他去征战,实在太不合适了。

连续死了几个儿子,就算是孤家寡人,也激发了对儿子的那种天然的父爱,完全不愿意让他再去冒险。

三皇子的十万大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种无法排遣,无法消灭的命运的轮回——一旦走不出去,就不是大军的厮杀,而是命运的厮杀。

正因为恐惧,罗迦就更是冷静。

“父皇,儿臣都知道,崔浩当年写的秘史,是真的……高太傅以前就曾经告诉过儿臣。”太子还没有儿子,但是,他脚下仿佛一股寒气油然升起,“儿臣知道,当年太祖他们都是怎么死的了……”

罗迦的声音那么疲惫:“皇儿,既然你知道。就更应该理解,为何朕非要亲征了。”

太子其实是明白的,父皇是想亲自去铲除那个孽畜。

亲手把这条命运的诅咒所掐断。

“皇儿,以后,你要有了儿子,一定要好好教导他,本事如何不重要,第一的是需要仁孝,宽容,而非嗜杀贪婪的疯子。”

招供13

“儿臣明白。”

“也许,你在怪朕,为何又给你定下李将军的小女儿。朕是多方考虑权衡,绝非一时贸然下的决定。李银屏也许相貌不及玉屏。但是,李家家风严谨,李家的几个儿子都是有口皆碑的孝顺,兄弟之间也是非常友善和睦的,从来没有什么龌龊,阋墙的事情。朕听说,李将军的续弦,曾经对他的原配的小儿子很刻薄。但是,这小儿子不但不记恨,反而加倍孝顺她,她亲生的儿子跟这个小哥哥非常要好,兄弟之间相亲相爱,因此,亲生儿子也多次劝告母亲不要苛待小哥哥。李夫人后来被感动了,对待小儿子也视为亲生。玉屏的丧事时,你也看到了,李夫人跑上跑下,待亲生女儿,也只不过如此了。这样的一家人,生出的孩子,自然不会坏到哪里去。等李银屏进门后,你告诉她,可以放心大胆地怀孕生子,绝不会受到‘立子杀母’这条家规的威胁……”

太子心里一抖,竟觉得父皇有几分在交代遗言的味道,眼眶一湿:“父皇,儿臣从未责怪你。儿臣完全明白您的苦心……”

“唉,其实,朕知道你是不想娶银屏的。”

“儿臣以前的确不愿意。但是,现在,儿臣已经完全想明白了,也愿意了。”

罗迦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皇儿,你下去吧。监国也是很重要的。”

太子心里一震:“父皇,您就要启程?”

“对。三日后,朕决定御驾亲征,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太子无法抗逆,只得默默地退下。

出门的时候,看到冯皇后,她就坐在一张贵妃椅上,身子笔直的,不是一般女子的那种懒洋洋的坐姿,而是一种随时蓄势待发的姿势。

这更显出她的疲倦。

流产后,又遭遇这样无穷无尽的烦恼。父皇固然愁白了头,她也没有一天是好过的。

PS:今日到此。即将更新到罗迦决战三皇子了,陛下是否能逃脱命运的魔咒,拭目以待。

幸好有你1

流产后,又遭遇这样无穷无尽的烦恼。父皇固然愁白了头,她也没有一天是好过的。

两人的目光交汇,太子本是要她好好劝慰父皇的,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去。父皇需要劝慰,她,她呢?她难道就不需要?

自她从北武当回来做“皇后”之后——他心里一直存着一种很怪异的“芥蒂”,也许,也不是芥蒂,而是尴尬。所以,才会有李玉屏死后他消沉那段日子的爆发。

直到此刻,这种芥蒂,才真正烟消云散了。

只深深看她一眼就走了。

芳菲也没说什么。有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自己和太子之间,许多话都不用说,彼此就明白心里想的是什么。尤其是神殿的战役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鲜明了。

太子,他仿佛又恢复到了以前,完全是昔日东宫时候的友好。是到冷宫探望自己,送别自己时的厚意。

她心里一暖,慢慢地起身。

守候在外面的宫女送来两盅滚烫的热茶。她接过,无声无息地令宫女退下。

罗迦依旧坐在龙椅上,闭着眼睛,仿佛在养神。她知道那是他在沉思,是心乱如麻的时候。

托在手里的茶盅散发出热气,那是南朝来的瓷器,厚厚的,很有几分保暖的功效。在这个冬日里,显出特别的温暖。

她放下茶杯,悄然蹲下身子,把壁炉里的火拨得旺盛一点。炭火红红的,屋里仿佛也温暖了几分。

罗迦睁开眼睛时,但见她无声无息地做这些事情。一天胜过一年,这些日子,每一天都很艰难。唯有她,细心体贴地照顾着自己的一切起居饮食,给予温情,无论大大小小,都没有丝毫的疏忽。

她仿佛有了一种天然的细心,胜过一切温柔体贴的女人,如一团水一般。

劳累的时候,要的其实不是出谋划策,就是这样无声的温存。

这比什么东西都重要。

幸好有你2

他长叹一声,发自内心的:“芳菲,幸好有你。”

她抬起头,笑眯眯的:“陛下,饿了么?”

他伸了个懒腰:“还真的有点饿了。”

她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按着他的肩头:“陛下,别老是坐着啦。你看你这些日子天天坐着,都要发福了……嘻嘻……”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去摸他的肚子,“陛下,你看,要长出小肚腩了……”

罗迦哑然失笑:“小东西,哪有那么严重?”

“既然不严重,我就给你做好吃的。陛下,快来……走,我拿出看家本领给你瞧瞧……这一次我不隐瞒你耶,把我的诀窍都传授给你……”

罗迦被她拉着,拽着,生生地往外走。

去的方向,赫然是御膳房。

“咳咳咳……皇后,君子远庖厨……”

“你又不是君子……”

罗迦满头黑线。

“嘻嘻,你是陛下的嘛……你比君子厉害多了。所以,自然可以去御膳房了。”

罗迦彻底败了。

御膳房的人一见了帝后,赶紧退下。这是御膳房的一角,也是昔日她经常炖獐子­肉­的地方。但是,以前都是她炖好了,罗迦只负责吃,这一次亲自来守着,还真真是破天荒第一次。

厨房十分宽敞,­干­净,整个左侧,是很宽敞的休息区,跟一般人家的厨房完全不同。

红云等按照芳菲的示意,早早地甚至摆了一颗小冬青树在角落里,绿油油的,很有几分情调。

案几上,到处是新鲜的蔬菜,­鸡­鸭鱼­肉­什么都有。

好些菜都是已经准备好的,只等下锅就行了。

芳菲看到两个山瓜,是冬日的一种褐­色­瓜,形状十分古怪,估计是野生的,不然,寒冬腊月的也长不出来,初初一看,倒很像野生的茄子。估计是不起眼,所以没有洗好切好。

幸好有你3

芳菲拿起一个,在手里掂量掂量,软绵绵的。

“陛下,我做一个这种菜给你吃。”

“这是什么菜?”

“芳菲菜。”她笑嘻嘻的,一边说,一边真的就开始行动了。

一把宽大的椅子上铺着虎皮,旁边就是冬青树,罗迦从未见过这么“有情调”的厨房,心想,若非这个小东西,其他人还完全没有水平能将厨房布置成这个样子。旁边是温暖的炉火,整个屋子温暖如春,任外面的风雪肆虐。

整个屋子没有什么烟熏火燎的味道,因为用的是一种优质的炭火,而且事前­精­心打扫过,倒成了一种有效的休息区。一种­肉­汤在瓦罐里翻滚,香味扑鼻。

芳菲,她是花了一番苦心的。

她忽然又回过头,笑一下:“陛下,你看,这厨房真的是世界上最好最豪华的厨房了。哈哈哈,要是我自己,绝对把厨房弄不成这样。”

罗迦忽然想起,在北武当山脚下的偏僻山村里,那么一间小木屋,只有外面一个砌成的极其寒碜的土灶,必须有人在那里烧柴,烟熏火燎,经常弄得一头的灰头土脸。自己赖着那个小少女,要吃要喝。要她值守。

这是多远的事情?

那么自由自在的世界,就连心灵也没有任何的束缚。

原来,最简单的,对于自己这样的身份,却是最得不到的。

而芳菲,她便想了这样一个办法,变相地让自己轻松下来。

心里也湿润起来,越是苦闷的时候,越是体会到如此的相濡以沫。他却瓮声瓮气的:“芳菲,朕监视着你,可不许偷懒。”

“嘻嘻,吃人家嘴短,陛下,你竟敢挑剔?”

他­干­脆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这时,她正在切那两个软乎乎的瓜。先削掉了外面褐­色­的皮,然后对切成两半,细细地切成小丁。

幸好有你4

这时,她正在切那两个软乎乎的瓜。先削掉了外面褐­色­的皮,然后对切成两半,细细地切成小丁。

“小东西,你看这个,这个没均匀……你的刀法太不好了……”

“可以啦。已经比我以前切的均匀多了。”她嘻嘻地笑,麻利的又切一块­精­瘦的­肉­,也切成丁,然后,是几味­干­果,全部切成细细的小块。

罗迦但见她红酥手拿了菜刀翻飞,完全出自她的亲手。她是皇后,好些日子不做这样的事情了,但是,此时坐起来,却毫不含糊,而且那么赏心悦目。

他好奇起来,做菜真的这么有乐趣吗?

“芳菲,朕帮你做什么?”

“择菜。你帮我弄这个……”

她顺手将一篮子野菜递给他:“这是很难找到的哟,都是储存下来的。”

罗迦接过来,就仔细地择。

这时,她已经弄好一切,倒了油在锅里,野瓜下了锅里爆炒,当滚油“嗞”的一声时,一股火焰就冒起来。围绕着锅沿,形成蓝汪汪的一圈火海。

罗迦吓得大叫一声:“快跑,芳菲……燃起来了……”竟然一把抓住芳菲,将她推开,以身护住她,搂住她就要跑。

芳菲受到这突然袭击,吓得手里的铲子都掉在了地上。

这时,火焰已经消失了,只有油锅里的菜发出爆炒的声音。

“陛下,快放开我……别弄糊了……”

罗迦惊魂未定,半信半疑地放开她。

芳菲见他脸上惊魂未定,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陛下,这是油,烧得太热了才够火候,菜一下锅,滚烫了就会这样……”

罗迦讪讪的:“朕还以为要烧起来了……好可怕……”

“哈哈哈……陛下,你真是的,连这也不知道……连这个都要害怕,耶耶耶,你真是的……不知稼穑,哼哼哼,嘻嘻嘻……”

幸好有你5

“哼,以前我在北武当都没见锅里冒过火……”

“那时,我都是水煮腌­肉­,几个小菜,哪里会冒火起来?”

那时候,谁耐烦伺候他啊,随意弄几个了事。

这一次,可是­精­心烹制的拿手好菜。

罗迦被嘲笑得恼羞成怒,他是天子几曾进过厨房?怎知道油滚烫了冒了火焰不会烧起来?再说,以前都是看她炖­肉­,远远地看一眼就走了,也没见冒出火焰啊。

他一把捡起掉在地上的铲子,也不洗一下就在锅里翻起来:“哈,芳菲,你可不要小看朕,这么简单,谁不会呀……”

他长手长脚,拿着锅铲胡乱地翻,由于太用力,一些菜都被带出来了。芳菲几乎笑出眼泪:“哈哈,你这样炒下去,我们就不用吃了。你以为炒菜是打仗啊……”

罗迦又放轻了力道,果然,这才就好多了。

“陛下,加­肉­丁啦……”

“加果脯丁……”

“加盐和香料……”

“起锅……”

芳菲如一个将军一般指挥着他,简直是一口一个指令。罗迦生平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眉飞­色­舞地看着一盘亮晶晶的菜肴起锅,虽然颜­色­被弄得有点糊了,可是,那香味可不是盖的,简直自豪到了极点:“看看,芳菲,你看看,朕第一次动手,就能做出这么美味的东西……天才啊,这些,要朕这种天才才能办到……”

“嘿嘿……”

“做菜这么简单。要你这个笨脑瓜子才会学很久,像朕这种,一看就会了,无师自通啊……哈哈哈……”

芳菲听着他的自吹自擂,简直无语了。

见他那么开心,自从神殿大厮杀之后,他几乎从来没有这样肆无忌惮而张狂地笑过。

生活的乐趣,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她心里也是开心的——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他开心。

幸好有你6

自己也不知道该为他做些什么,从未有任何时候,如此迫切地想为他做些什么——想热爱他,想为他分担。并非是什么国家大事,也不是出谋划策,单单只是为了缓解他的情绪,只让他觉得快乐。

如此而已。

许多事情,自己也是没法替他分担的,自己还没达到那样强大的地步。而陛下,其实,他也不是那么喜欢强大的女人,尤其是有政治野心的女人。她也没有任何的政治野心,只是许多时候出于习惯­性­的,一种天­性­的好奇,帮他看看,他说话,她就参与。

因为她在往昔的岁月,还没学会——忌讳。

真正聪明的女人,是懂得——忌讳的。

比如,不要在孤家寡人面前冲撞。

她没学会。

她以前也不知道要——忌讳。

所以,罗迦才那么庆幸,她幸好没有学会。

几个小菜,一盆热汤。十分简朴,仿佛回到了当时山脚下的小木屋,一方净土。

罗迦一直努力地和自己炒的那一大盘菜奋战。越吃越觉得香浓可口,竟然一气吃了几碗饭。

芳菲陪着他,两人几乎是拼着吃似的,到后来,风卷残云,几乎把做的菜全部吃完了。

两人回到寝殿的时候,完全瘫软了,饱得一动也不想动。

罗迦合身躺在床上,眯着眼睛,嘴里含含糊糊的:“芳菲,睡觉啦。太困了。”

“陛下,我给你值守。你睡吧。”

“好……你给朕值守……哈哈哈,你这个小鬼头……”

他一边说,一边已经呼呼大睡了。

芳菲也很饱,就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椅子很宽大,铺着厚厚的一张软羊皮地毯。白­色­的长长的毛,非常暖和。旁边就是壁炉,那么温暖。

她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也陷入了迷糊状态。

那是很轻松惬意的一种假寐。

幸好有你7

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醒来。天已经黑了,罗迦的鼾声还很沉。她就坐在黑暗里看着他。

清醒了,就回到最现实的问题了。三天后,陛下就要御驾亲征了。

这一次的亲征,不同以往。他可以确定什么时候走,可是,能确定什么时候回来么?

回来!

尤其是他的那种心态。

对待外敌,可以毫不犹豫。

而对待内敌——尤其是自己的儿子。

尤其是那种宿命论的影响。

几乎让他在很短时间内迅速的憔悴。

心态上的颓废和紧张,最容易导致抉择和判断的失误。

可是,这一次,就连芳菲也没有办法消除他的这种紧张。

这是心病——三皇子不死,心病不除。

也或许——是罗迦陛下不死,心病不除。

她想到此,心里一震。

也不知为何,从未想过罗迦竟然会死。

他是那么强大的一个人,怎会死呢?

他是那么凶残的一个人,征战杀伐,令敌人闻风丧胆,怎会死呢?

他甚至血洗神殿,胆大妄为,他怎会死呢?

对对对,他绝不会死。

他就是一个恶魔,恶魔是从不会轻易死掉的。

好人才会死掉。

这时,才看到他的手臂动了一下,掀开了被子。

她站起身,想去给他盖好。

刚要起身,他开口,迷迷糊糊的,十分温和:“小东西。”

“嘻嘻,陛下,你在打鼾。”

“胡说,朕怎会打鼾?朕睡觉从不打鼾的……”

“你还想狡辩?我一直听着的,跟打雷似的。”

“为什么朕自己从没听到过?”

“!!!!”

“小东西,你是替朕值守么?”

她笑嘻嘻的,声音带了昔日的娇嗔:“哼,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叫我值守?”

幸好有你8

他在黑暗里听着那么熟悉的对白。黑暗中,椅子上的少女,盘腿而坐。他想起昔日那小木屋里的少女,坐在角落里。抱着膝头,在半夜里嘤嘤嗡嗡地哭。因为自己霸占了她唯一的床,她只能坐在地上,又害怕自己抓住她会烧死她,一直地恸哭。

现在,她终于不怕了。

他甚至还能看到她脸上那种盈盈的笑意。

在黑夜里,那么清晰。

他的声音温柔得出奇:“小东西,你冷么?”

“不冷。”

“坐在椅子上,腿不会酸么?”

“酸也要替你值守呀。”

“过来。”

她乖乖地站起来,又坐下去:“不,我替你守着,陛下,你睡吧。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偷懒的。”

他笑起来,在黑夜里,好一会儿都没有声息。

“芳菲……”

“嗯。”

“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认为你不是新雅的妹妹?……甚至在神殿的时候,也要阻挠你和新雅、洁雅相认么?”

“为什么?”

“因为朕希望,你没有姐妹。”

“…………”

“朕希望你没有姐妹,没有父母,没有任何一个亲人……”

“!!!!”

“只有这样,你才会真正属于朕一个人。你只有朕,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以前,朕一直这样希望……你才会乖乖的,听朕一个人的话,永远也不离开……”他的声音里微微的惆怅,“芳菲,你觉得遗憾么?”

好半晌,没有回答。

芳菲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方向。看着他坐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芳菲!”

“陛下,其实,新雅真的并不是我的姐妹。”

“!!!”

她淡淡的:“后来,我去看新雅的时候,偷偷地滴血认亲。我和她们,决不是真正的姐妹!”

PS:等一下,我在写,约莫10点左右,再更几章,大家等哈来刷新。

幸好有你9

“后来,我去看新雅的时候,偷偷地滴血认亲。我和她们,决不是真正的姐妹!”

罗迦一怔。

心里却同时一抖。她知道。她竟然一切早已知道。

“小东西……”

她站起来,缓缓地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将脸轻轻贴在他的脸上。

“陛下……我本来就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

感觉到她脸上传来的温暖,他竟然掉下泪来。

“陛下,我没有其他人了,只有你一个……真正只有你一个……”

他不语,只是紧紧地搂住她。

从未这么用力地搂住她。

“陛下,我跟你一起去亲征好不好?”

他没有做声。

她的声音里满是热切,充满了强烈的期待,一点也不想离开他。

战争也好,女人也罢。

自己只是不愿意离开他,无论如何都不想。

“我可以穿成男装,我会骑马。陛下,我绝不会拖累你的……我只是呆在你身边就行了……”

他只是摇头。她没有见过战争的场面。

北国的军队,是一种重骑兵部队,带装甲和马镫的部队。

而齐国人主要的却是长枪阵,辅之以轻骑兵。长弓能­射­到二百米到三百米。

当重骑兵跑起来的,那是真正的千里奔袭,席卷的烟尘,强烈的奔走,别说一个女人,就是一般体质稍弱的人,都受不了。

所以,北国立国这么多年,为了防止猛悍的鲜卑人体质衰弱,每年就算是王孙公子,都必须举行千里拉练。

否则,根本不足以应付那种重骑兵的场景。

祖先们立下这个规矩,就是怕他们在纸醉金迷里倒下,变成了四体不勤的软脚虾。所以,就算是王公大臣,也必须随时参与运动,就算在平城的时候,也要尽量保持不让自己长得太胖,否则,根本不可能在战马上驰骋纵横。

幸好有你10

罗迦征战这么多年,自己本身就是一名出­色­的重骑兵战士。在他的父皇被庶兄杀掉的那些年,他还是年少,就率人南征北战,在极其炎热的沙漠,在极其寒冷的冰雪里,一遇到厮杀,便会像老鼠一般,无论多么恶劣的环境都会撑住。

这些,是一个女人根本无法胜任的。

因为女人有许多天­性­的不便。

就算北国女人较之南朝女人粗犷豪放,力气大得多,也是没法真正适应战争的。

除非是那种从小习武之人。

尤其是芳菲这样的体型,体质。

一个娇弱的女人,两次难产,流产,怎么可能经得起这样可怕的颠簸?

别说骑马,光是那一身护体的兜鍪一上身,她估计就站不稳了。

不是不想她在身边,而是她根本就不可能在身边。

他摇头,再摇头。

芳菲的眼里渐渐地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陛下……”

罗迦反而平静下来。

自己连儿子都不愿意让他背负那样的命运轮回,难道还要牺牲她么?不,她是局外人,更不会让她参与进去。

他的声音温柔得出奇:“小东西,你乖乖地在皇宫等着我。等我凯旋了,给你带许多好东西回来。”

她在黑暗里,悄无声息。

心里却一阵一阵地恐惧。

“小东西,你忘了朕是何等厉害了?齐国人怎会是朕的对手?朕不出一个月就会把他们全部驱逐。你放心,朕回来的时候,北国就完全安定了,那时,才带你去游山玩水。芳菲,我们还要生一个小女儿的,你忘了?”

芳菲贴在他的胸口,忽然笑起来:“好,陛下,我就等着你。”

罗迦松一口气。

另一种灼热却袭上心头。

仿佛是要获得彻底的放松。

她无声地依偎上去。

幸好有你11

她无声地依偎上去。

烈焰红­唇­,黑夜燃烧。

忽然就那么急迫,如久违的新婚夫妻。

可是,这一次,她却再也做不了主动了。她就如一只软弱的小猫咪,只能微微地喘息,一切,都变成了他在主导。

他还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喜欢自己主导一切。

她咯咯地笑起来。

他也笑起来。

黑夜里,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仿佛将一切的不祥和­阴­影,统统都驱赶了,赶得很远很远。

罗迦三天后就出征了。

护驾的御林军就停在立政殿外面长长的走道上。

芳菲忽然想起那一次去神殿的马车,金碧辉煌,那么多法架,仪仗队。特殊训练的仪仗队的马匹,走得踢踏踢踏,分毫不差,那么优美。

但是,这一次不是走秀。

不再是显示皇家气派了。

所有的仪仗队全部换成了重骑兵。

需要的是荷枪实弹的对决,而非显示气派的花架子。

领头的,赫然是魏晨。

他总是那么神秘。他不像御林军的统领张杰,随时会出现。

芳菲觉得,魏晨其实是那么神出鬼没的。

是陛下的灰衣甲士。

这是灰衣甲士的第一次全体出动。所有人都是厚厚的兜鍪,在寒冬里,闪烁着银光,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们就要身着这样的服饰,千里奔袭。

跟李将军的大部队汇合,斩杀敌人。

罗迦也骑在马背上。

是他生平最喜欢的那匹赤兔马。本来也是芳菲很喜欢的。但是,这一次,却执意让他骑着。

而她,就站在宫门外,一身盛装,扬起头看他。

看他高高在上地坐在马背上,一身戎装,就像她小时候见过的一样:就像他28岁一样,头上戴着北国特­色­的,高高的王冠,上面Сhā了绿咬绢的长长的羽毛。

PS:今日到此:))明日会多更点:)

父子对决1

而她,就站在宫门外,一身盛装,扬起头看他。

看他高高在上地坐在马背上,一身戎装,就像她小时候见过的一样:就像他28岁一样,头上戴着北国特­色­的,高高的王冠,上面Сhā了绿咬绢的长长的羽毛。

就像一个远古而来的王。

那让她想起很古老的那些英雄年代,比如伏羲的年代,比如黄帝大战蚩尤。上古的时候,古人们都用石器木箭,没有兵刃。热烈奔放的蚩尤部落,在某一个特殊的场合,忽然发现了一个宝藏——那是远古时候的一个铜矿。他们冶炼青铜,铸造了许多面具,打造成锋利的青铜兵刃,青铜面具和铠甲。穿在身上,每每对战的时候,其他部落都是石器木器,砍在他们的青铜面具和铠甲上,毫发无损;反之,他们锋利的青铜到刀戈砍在敌人身上时,这些血­肉­之躯却是一刀一个地倒下,所以战无不胜。

就连炎帝也被他们打败了。

那个时候的蚩尤,是多么威风。

那个珍贵的铜矿,也是真正的宝藏。

可见,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自来就有它的道理。

但是,这种重装甲骑兵的装甲很重,就算是蚩尤时代力大无穷的猛士,如果一个骑士从马上摔下来,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是站不起来的。

要攻击他们,就必然先要找到这个阵型的漏洞。

这些青铜器,经过长远年代的改良,现在已经变成了更为先进的铁甲兜鍪。不再那么笨重,通过冲锋产生的速度、动量对敌人阵地制造压制­性­的突破,主要用途是冲毁敌人阵形,打击敌人士气的超级骑兵、人­肉­坦克。

这种“人­肉­坦克”号称铁浮屠。不仅人有人甲,连战马也全副披挂,一个骑兵就好像是一座高大的战神雕像,当他们推进的时候,就好像钢铁的城墙迎面压来。

目的是为了摧毁敌人的阵型。

PS:今晚十几更哈。

父子对决2

这种“人­肉­坦克”号称铁浮屠。不仅人有人甲,连战马也全副披挂,一个骑兵就好像是一座高大的战神雕像,当他们推进的时候,就好像钢铁的城墙迎面压来。

目的是为了摧毁敌人的阵型。

在冷兵器时代,稳固的阵形是确保胜利的基础,高昂的士气是取胜的关键,一旦破坏了敌人的心理平衡和组织基础,就相当于获得了胜利,所以,重装甲骑兵曾经是一个最昂贵最重要也最荣耀的兵种。

重装甲骑兵的战马只用来战斗,平常行军以及负载其他战斗和生活用具要靠扈从和其他马匹。一个骑士如果没有两名以上的扈从就会感到生存的不便,连上下马、换马、穿盔甲都不能顺利完成。

少量能够单枪匹马重装冲锋的,一般都是本族极其强大的英雄,他们的马也应该是体力超群的良马。

芳菲一看到这个阵势,就明白为什么罗迦坚决不许自己随行了。

罗迦本人也曾经是可以单枪匹马,重装上阵的英雄。

但是,在他现在的年岁,也是不敢轻易穿上那么笨重的铠甲冲锋陷阵了。最初芳菲看到人群里那密密匝匝的兜鍪,还以为大家都这么穿,结果看去,只有前面两排人马才是这么穿的——也是一种出征之前的仪仗队。

其他全是轻骑兵。

她恍然大悟,如果出征之前就重甲,那么,不等到了敌阵,战士和战马都累垮了。重装甲骑兵在行军的时候一般不会装甲,一方面是骑士自己受不了,另一方面是尽量的爱惜战马,以便能够在冲锋的时候获得最好的效果,也是为了在冲锋结束后能够还有足够的马力逃回来。

现在,一切人等,都是轻装上阵。

那才是真正的千里奔袭。

这是她第一次确切地了解到战争的第一幕。还在入门阶段。也才明白,北国,是这么作战的。

父子对决3

而罗迦陛下,就那么高高在上地看着她好奇地东张西望。

眼里没有寻常女子的害怕和眼泪,有的只是新奇。

忽然想起她生病的时候,每天每夜,都要拉着自己的手臂才能入睡。

现在,反倒是不怕了么?

也许是她的那么一身的浓妆——那是非常盛大的皇后的礼服,是层层叠叠的钿钗礼衣。领口衮着淡红­色­的花边,更衬得她面白如玉,白里又透出一抹亮丽的红。

这红妆,这铁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罗迦忽然笑起来。

是豪迈的大笑。

心里那么放松。

芳菲也笑起来,是那种婉约细致的笑。

那么温和。

她慢慢地走过去,身姿轻盈,站在雪地上,如一只小鹿,仰着脸,“陛下,你就像远古的伏羲大神……”

他微笑着,故意说:“皇后,你不是说伏羲是女神么?”

她笑得吃吃的:“你这样很威风,所以我才想起伏羲大神嘛。管他是男是女呢。我认为你这样很好看就是了。你记住啊,早点回来,我们还要去洛阳。”

罗迦心里一震,立即明白她说“伏羲”的意思。

华夏共祖,这才是北国最伟大的人物。

区区一个三皇子,不值得太过在意。

她要自己早早回来,进军洛阳。

这才是北国的大业。

他用力地点头:“好,皇后,你等着,朕早早回来。”

“嗯。人家都说,洛阳的春天,繁花似锦,美女如云,才子云集天下,富商不计其数……陛下,我真的想去看看。冬天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春天就快到了。”

忽然想到,那样的繁花似锦,如果取一朵牡丹Сhā在伊人鬓发,那是怎样的胜景?

他笑起来:“洛阳,真是个好地方啊!闻名不如见面。朕一定赶在春天回来,陪你去洛阳。”

父子对决4

芳菲这才真正无忧无虑地笑起来。

罗迦仔细地看她,她笑的时候,是眼角微微地向上翘一点,嘴­唇­微微裂开,就显得特别的俏皮,充满了一种青春的生机,完全消失了她昔日的苍白。

这是罗迦最喜欢看到的她的样子。

在宫门外,是迎面而来的太子。

太子跪在地上,向父皇请安。

罗迦依旧满面笑容:“皇儿,平身。”

太子上前一步。

父子俩的距离很近。

反而是芳菲隔得远了一点。

罗迦压低了声音:“皇儿,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情,你都要善待皇后。”

太子心里一抖。

“皇后,她吃了许多苦。朕走之后,你要好好照顾她。见她如见朕。”

“儿臣遵旨。”

芳菲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只能看到罗迦满面的笑容。

她很是好奇,陛下这是在说什么呢?为什么不让自己听到呢?

这时,罗迦一挥手,队伍开始出发。

随扈的是乙浑。

乙浑的内心当然是已经不愿意征战了,但是,陛下有令,岂敢不从?便随扈在先锋队里。芳菲自然明白陛下的苦心,但见他强装笑脸,毕恭毕敬的样子,心里对这老贼,简直无法言喻的痛恨。但是,也无济于事。

一切的一切,都要等到这场战争结束再说。

队伍启程,很快,就要轮到陛下的这一支了。芳菲几步过去,忽然紧紧抓住他的手。

罗迦也紧紧抓住她的手,微笑着,声音那么低:“小东西,朕很快回来。别怕。”

说完,立即放开了她的手。

芳菲但觉手心一冷,感觉空空的,罗迦已经掉转马头,大步向前。

这一次,再也没有回头。

他本是这样果决的人,一旦决定了,便是义无反顾。

父子对决5

这才方是轻骑兵的阵容,真正的以千里奔袭的姿态前进,跟当初神殿的仪仗队,甚至跟北武当的拉练时,都太不一样了。完完全全的不同。

那是属于战争的姿态。

这才是罗迦陛下的本来面目。

他这一生,都是在马背上纵横天下的。

芳菲踮起脚尖,一直看到他们彻底消失。

很快,宫门内外便安静下来。

只有驻守的侍卫,鸦雀无声地站着。

还有太子。

芳菲隔着他约莫一丈的距离,二人的视线终于碰到一起。

“皇后,你回去吧。”

芳菲点点头。

二人还是没有怎么说话。

那是一种无形的隔膜。自从那次争吵后,误会尽管早已消除,心里有时也那么明显地感觉到彼此的理解和宽容。却不知为何,总是再也无法畅所欲言了。

芳菲总是想起《新台》的典故。

总是想起——宣姜。

卫宣公霸占了儿媳­妇­之后,过了十几年死了。宣姜便又嫁给他的庶长子,继续做皇后。

无论是春秋战国,还是现在的游牧民族的北国,都允许女子再婚改嫁,没什么从一而终的说法。

但是,芳菲从小接触的是南朝的史书,所以,每每想起宣姜,总是耿耿于怀。

而且,以前都没想到过,是自从太子骂了自己之后才经常想到的。

那已经成了心头一抹淡淡的­阴­影。

尤其是陛下出征的时候,自己又面对太子,竟然更是极大的不自在。

她勉强地带了一点笑容,点点头,算是跟太子打了招呼,急急的就走。

太子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进宫门。

仅仅是一道宫门之隔,她在里面,自己在外面。便是巨大的距离。

等他再看时,芳菲已经进了宫门,身影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消失在平城皇宫那种威严肃穆的气氛里。

父子对决6

他便也往回走,相反的方向,便是太子府。

他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自己是太子,身负重任。

玉铭轩。

较之昭阳殿、琉璃殿,玉堂等盛极一时的温柔富贵乡,这里显得十分冷清而寂寞。但是也并不荒凉。

只是流露出一种低等级的秩序。

新雅和洁雅,自从进宫起,就从没晋升到妃的级别,当然只能住在这样级别的地方。

此时,门口站着两名宫女,远远地看见皇后的身影,就跪了下去:“参见皇后。”

芳菲走过。

本来,北国的皇后是坐步辇的。但是,她基本上除了怀孕的时候,从不坐这种东西,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步行,以保持身子和­精­神的健康。

所以,迎出来的新雅见她这样的阵势时,心里很是不以为然。

她正要跪下去行礼,芳菲立即阻止了她:“不用了,免礼。”

新雅便没有继续,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目光并不和她接触。

回宫这么久了,她一直被安顿在昔日和洁雅姐妹住过的玉铭轩。虽然谈不上什么荣华富贵,倒也清净自在。

儿子死后的悲伤,她住在这里的忐忑不安,令她迅速地憔悴,削瘦。

过了好些日子,没见皇后对付自己,反而静下心来,­精­神也好了许多。

此时,她换了一身合身的新装,倒也隐隐恢复了几分昔日美貌公主的痕迹。

芳菲一招手,身后的红云递上来一副画卷,她的声音十分温和:“新雅,你看看这画像。此人是宗室的一名侯爷,叫拓跋椎,今年四十岁了。有功名,而且为人还不算坏。在宗室里,他算是口碑较好的一个,不嫖不赌,虽然还有两房小妾……可是,我已经尽力找了,所有人中,只有他的妾室是最少的。三个月前,他的正妻死了,正要续弦,陛下就把你指婚给了他。他非常满意。”

父子对决7

新雅好生震惊。立即接过画像看了看。画上的男人,虽然谈不上英俊潇洒,完全是北国男人的典型长相,可是勇武豪迈,很有几分男子气概。

她一直以为上次皇后所说的一切,不过是个托辞,哪有生子后的妃嫔还可以继续外嫁的?不料,皇后竟然真的找了这么一个人。

她好生惶然,“陛下……他真的同意?”

“他完全同意。人选是我物­色­的。命令是他下的。新雅,你不用怀疑,你儿子昔日留下的封地,完全可以作为你的陪嫁。”

新雅不可置信。

好半晌,才定定地看着她:“那洁雅呢?”

“洁雅只要愿意,也可以外嫁。”

“可是,洁雅有儿子……”

芳菲黯然长叹一声:“洁雅……她没有儿子了……”

新雅急忙问:“为什么?”

“就在你们呣子被掳走的第三天,大祭司又派人掳走了洁雅的儿子作为人质……神殿一战后,那些丧心病狂的歹徒,就杀掉了洁雅的儿子……其实,陛下当时就已经派了人去救你们,他就算不记得你们,至少,他还是顾念两个孩子的。可是,你们早走了一天……你们早一天离开了封地……就因为如此,所以来不及了……上一次我没告诉你,是怕你更加伤心……”

新雅泪流满面。

她们的确是早一天悄然离开封地的。

因为大祭司的使者给她们开出了一个极其诱惑的条件:可以协助她们回宫。

两个孤苦在外的女人,实在太高估了神殿的力量。也算是孤注一掷了,反正跟冯皇后又谈不上有什么深刻的姐妹情谊,便随着神殿的人走了——

不料,这一去,便是不归路。

而正好又错过了陛下派来的救兵。

罗迦早就料到神殿的举动,但是,没有想到新雅姐妹,居然会那么轻易地就同意神殿的联合对付芳菲——

父子对决8

罗迦早就料到神殿的举动,但是,没有想到新雅姐妹,居然会同意神殿的联合对付芳菲——

结果,冯皇后没死,两个儿子却无辜惨死。

新雅扑通一声跪下去:“冯皇后……”

芳菲还是温和的:“你起来吧。”

两名宫女将她扶起。

“洁雅也有合适的人选,只要她同意,都可以外嫁。”

新雅擦­干­了眼泪,看着她,“冯皇后,如果可以重来,我绝不会再那么做。”

芳菲微微一笑。

“但是,我并非是因为你,而是为了我的儿子。如果我们不那么做,我的儿子也许就不会死。”

至少,陛下是来得及带走两个孩子的。

可以说,是一次选择的失误。

就因为这一次判断失误,便付出了两个孩子的­性­命。

“冯皇后,我对你没有丝毫的愧疚,因为,你本来就不是我的亲姐妹……”

其实,这个时候,是不是姐妹,又还有什么关系呢?

残酷的宫廷里,女人那么多,皇帝只有一个,为了上位,别说不是亲姐妹,就算是亲姐妹,翻脸成仇的列子也不少。

君不见后来的武则天,当了李治的皇后之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其姐姐韩国夫人和女儿魏国夫人,受到武则天的提携,得以自由出入后宫。很快,母女俩同时跟唐高宗眉来眼去,一起上阵侍奉李治。尤其是魏国夫人,自恃年轻貌美,以为能取代自己的姨妈成为李治的新宠,到后来,竟然不太把武则天放在眼里。武则天毛了,­干­脆把自己的这个亲外甥女毒杀了。

嫡亲的尚且如此。

何况,不明不白的“手足”。

“冯皇后,就算我改嫁了,我也不会感谢你。而且,两个孩子,也的确是简介死于你之手……神殿的许多人,其实,都是简介死于你之手,如果没有你……”

父子对决9

“如果没有我,大燕国照样忘了!”

新雅哑口无言

芳菲何尝不知,自己就是一“祸水”——岂不知,就算没有冯皇后,也会有张三李四王麻子来激发神殿和皇权的斗争。

自己恰好成了一个契机。

所以,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了。

男人固然把一切都归罪于女人。

岂不知,女人刻薄,荼毒起女人来,更是厉害百倍。

芳菲也是淡淡的:“我根本不需要你感谢我。我把你打发走,本来也只是为了我自己。为了真正的一劳永逸,免得你再跟陛下纠缠不休,就跟我打发其他女人一样。”

不追究,只是因为死的人已经太多了。

有些可死可不死的,就不希望再多死人了。

何况,新雅等就算死了,又有什么价值?

白白增添一条­性­命而已。

新雅恨恨的:“陛下,他竟然同意你这么做!竟然。”

“!!”

“我们同样是亡国公主,同样是他的后宫,凭什么就你有这么大的特权?普通男人尚且可以三妻四妾,你竟敢把陛下的后宫全部驱逐……我真不知道,你究竟是怎样迷惑了陛下的……这宫里的女人,多少人比你有才有貌……何况,你连公主,都不一定是……”

“呵,也许,就因为我不是公主吧。”

就因为不是公主,不知道亡国恨!

不是公主,也没有外戚忧。

新雅怔住。

忽然明白,冯皇后之所以这样处处手下留情,就是因为同样的兔死狐悲——至少,都是来自那么悲惨的亡国之夜。

“那你是谁?”

“我也不知道。”

“新雅,你可以走了。”

新雅转身就走。

在她身后,两名宫女简单地收拾了一些东西。新雅的主要财产在封地,而非是这玉铭轩。

父子对决10

她走了几步,又回头,但见那冬日里寂寞的玉铭轩,从此,就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和这皇宫脱离了关系。

和陛下,和冯皇后,就完全没有­干­系了。

身后,只有冯皇后孤寂的影子。

她心里竟然一阵酸楚,扭头就走。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了,红云,红霞等才上前,低声地:“娘娘,这里天寒,回立政殿歇着罢。”

芳菲自言自语道:“其实,我究竟是谁呢?”

谁知道呢!

一个在大燕皇宫里出现的小宫女。

没有任何人知道自己是谁。

当时,大燕已经完全汉化,老燕王也是冯姓,燕国里,什么人都有,汉人,燕人,甚至其他少数民族的人,形成杂居。

也许,自己是某一个孤女,被人扔了,不知被谁捡到皇宫里去的。

自己可能是燕人,也可能是汉人,甚至可能是北人或者齐人,或者是柔然人……

其实,管他是什么人。

黄帝还是西羌人呢。

“娘娘,回去吧,风大了。”

她点点头,慢慢地转身往回走。

忽然看到自己身边的宫女,忽忽几年,二人都是要到二十岁了。

她才想起,宫女们不能老死宫中,至少,该外放,嫁人生子了。

“红云,红霞,你们想不想出宫?”

“娘娘,我们可以出去玩?”

“不,我是问你们,你们想不想出宫嫁人生子了?”

二人好生骇然:“娘娘,我们两个在外没什么亲人了,千万不要赶我们出去……”

这不是赶她们。

但是,对于没有家人的宫女们来说,放出去也的确是太残酷了一些。

“也罢,等陛下回来后,我帮你们物­色­到了合适的人选再说。”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

芳菲却笑起来。

前面,已经是立政殿了。

父子对决11

武川镇。

这是北国西北的一个小镇。

说是小镇,其实,所辖的范围非常广泛。

还设有大将及僚属,镇下置戍,镇兵巡行防戍。有镇将、僚吏八百余人。

彼时,北国的领土已北至大漠,西至新疆东部,东北至辽河,南至江淮,到达壮盛时期。

自太祖开始,为了阻止柔然南下的威胁,就开始修筑军事防御。

到罗迦的时候,每年的国库开支里,就增大了这项国防预算,历经二十年,终于从东起赤城(今属河北),西至五原修筑长城;在沿边要害处设置军事据点,即沃野、怀朔、武川、抚冥、柔玄、怀荒等六镇。六镇镇将由鲜卑贵族担任,镇兵多是宗室成员或中原的强宗子弟。他们被视为“国之肺腑”,享有特殊地位。

六镇扼守塞上交通要道。由平城向北出塞之路,东边一道自晋阳经平城、怀荒镇至瀚海;西边一道自平城经沃野镇、高阙戍、燕山至瀚海。中间则有武川镇,在­阴­山道上。昔人称自­阴­山而北皆大碛。碛东西数千里,南北亦千里,无水草,不可驻牧。得­阴­山,乘高而望,踪迹皆见,故为要地。

­阴­山道自朔州向北至白道城,经白道至武川镇,是从平城出塞的主要通道。朔州是白道的冲要,此处不全,则并、肆危殆。武川成为朔州北面的屏障。沃野镇处于河套平原,尤其是河套地区的西苑,是国家重要的牧场之一。

仅沃野一镇,就有镇将、僚吏八百余人。蒙古草原上的另一游牧民族高车受柔然压迫,先后有数十万人、牛羊百万内附,也被安置在六镇地区,分屯边境。

当罗迦一行,浩浩荡荡地伫立在武川镇的土地上时,看着沿途修建的长城——那也是太祖开始,向汉人学来的,为的是阻挡安特烈的祖先们的侵犯。

现在,来侵犯的早已不是“蠕蠕”们。

父子对决12

现在,来侵犯的早已不是“蠕蠕”们。

而是自己的儿子。

三皇子熟悉北国的地形,这里,也是他的流放地。所以,他逃到齐国之后,就率了人马,绕道,长途奔袭,往这里杀来。

哗啦啦的,如熊如貔,久未遇到强大对手的守军,哪里经得起这样的阵势?

沿途,竟然被三皇子接连攻下了两个镇。

三皇子采用的是轻骑兵突袭。那是齐国擅长的风格。

因为齐国的地形如此。

镇守的将帅,被他所拖累,连续不绝地疲于奔命。

这些主要由北国的贵族子弟们组成的豪华装甲骑兵,装甲坚固,全身完全覆盖,甚至连眼睛也完全防护,这种装备很显然不利于近身搏斗--眼睛视野很小,基本上限制在正前方。这种制造模式从一个侧面反映了重装甲骑兵在战场上的使用方式——冲锋,掉过头来再冲锋,但是绝对不能停下来­肉­搏!

就因为三皇子看准了这一点,所以,他从不和重甲骑兵正面对决,而是采用­骚­扰的方式——不停地游弋­骚­扰在这支强大的队伍面前。

武川镇的守兵,是仗着大漠地形的优势,单纯使用重骑兵短途突击而没有在两翼和附近安排轻骑兵配合,三皇子则正好相反,他们基本不做正面对冲,主要是利用他们的复合弓远距离­射­杀或者是利用速度优势诱敌。重骑兵的威力在于集团配合,但是长距离跑开后,人马疲惫,队形混乱,这样,三皇子的骑兵便通过­精­确­射­杀,挠钩等武器把重骑兵弄下马,重骑兵盔甲太厚,下了马几乎站不起来,很多都是下马后被狂奔的马踩死的。

武川镇的装甲骑兵,昔日面对的都是草原上的原始小部落,他们从来都震慑于装甲骑兵的厉害,闻风丧胆。所以,初次和三皇子交手的时候,完全没有把三皇子放在眼里。

如此,更是吃亏。

父子对决13

连续几场下来,这些向来以胜利自傲的贵族子弟们组成的重甲骑兵,几乎被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六镇扼守门户,连下两城,别人不知道险情,罗迦却是知道的。

由此门户大开的话,齐国便可挥鞭直下。

甚至还有安特烈。

柔然从来不曾放弃过对北国的觊觎。

虽然有和亲带来的几十年安宁,但是,现在安特烈的父亲死了,母亲也死了。这个雄心壮志的青年人,目标都瞄准洛阳了,谁知道他会不会趁机掩杀下来,夺取­阴­山的绝大部分土地?

此时,罗迦面对的便是­阴­山之北的千里土地。

那是茫茫的一片,朔风连漠,风沙走石,无水草,无牲畜。

一飞骑奔来,正是前方的探子,单腿跪下:“启奏陛下,前方发现敌人踪影,约莫在五百里外。”

五百里,听起来距离很远。但是,在这样一望无垠的溯漠里,却是来去如风。不消得两三日便到了。

罗迦亲自登上烽火台。

伴随在他身边的,是久经善战的宰相乙浑、兵部尚书陆丽、御林军统领张杰,灰衣甲士的首领魏晨。

从烽火台上望去,连绵千里,荒无人烟,视野看不到尽头,死气沉沉的,连飞鸟都没有一只。

陆丽道:“陛下,依照敌人的行程,估计三日之内,便会到达武川镇。我们正好据此守候。”

罗迦看了看地形,这样的阵型,本是最适合重甲骑兵上阵的,但是,轻骑兵的­骚­扰,依旧甚是难防。如果敌人不正面对决,就非常麻烦。

他立即召集众将,开始商议军情。

是夜,月明星稀。

烽火台下面生起了巨大的火堆,灶台里煮着大块大块的牛马羊­肉­,一阵阵特殊的浓香扑鼻。火头军们拿着巨大的长铁铲,不时翻滚一下,防止粘连。

父子对决14

罗迦从上往下看去,但觉那股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但是,这香味并不纯正,相反,带着一点淡淡的腥臊的味道。

甚至是荒漠上的那种沙土的腥味。

驻守六镇的是鲜卑的贵族子弟们,所以,他们的供给向来是不缺乏的,甚至是全国各大军区里最好的,这些马,牛,羊,要在其他的军营里,根本是不可想象的。

但是,同样的­肉­味,在这里,却并不显得那么鲜美。

也许是连续几次的失利,将士们的士气都非常低落。

直到陛下御驾亲征,才有了几分喜­色­。

可是,因为担忧着敌人再度袭击——在他们的描述里,敌人用的是一种非常新奇的战术,尖锐的钩子,无法阻挡!

罗迦本来一直思考着那种挠钩,却被这种­肉­味所阻挠。

荒漠,毕竟比不得平城。

平城气候都算恶劣了,但是,比起这里,真真算得上是皇宫了。

忽然想起御膳房,自己第一次“炒菜”,见到火焰腾空,吓得六神无主,被芳菲很是嘲笑了一阵。

那小东西,居然敢嘲笑自己“不知稼穑”。

除了她,这世界上,还有谁敢这么说呢?

唯有在她面前,自己才不像个皇帝了,只是最最寻常的丈夫,最最寻常的一个男人,体会到普通人最最寻常的快乐。

他脸上情不自禁地带了一点笑意。

这样的夜晚,那个小东西在­干­嘛?

在御书房里帮自己看奏折么?

忽然就那么迫切地想回去。

回到平城,跟她一起;

或者去到洛阳,携手看花。

月亮升起来。

又高又远。

在天上露出淡淡的清辉,淡淡的窥视着人间。

他想起北武当的月亮,在山明水秀里,在银月湖边,曾经,是多么皎洁,而非这样的惨淡。

父子对决15

罗迦坐在烽火台旁边非常宽阔的平台上。那是巨大的石头堆砌而成的台子,隐隐约约的,是秦砖汉瓦的长城风度。

这样的塞外大漠,雄浑倒是雄浑,可是,也实在太过苦寒。

第一次认真地思索起有关洛阳的问题——难道北国真的就永远困在平城?

这样,是永远也不会真正成为天下霸主的。

要让北国强大,唯有放眼洛阳。

他拿出胡笳,吹起来。

胡笳的声音,在黑夜里,苍凉而沉郁,又带着几分凄楚。

征夫,怨­妇­。

还有什么能比战争更苦?

就算是威震天下的王,在这样的战场上,也不由得心生寒意。

正在这时,一名黑夜探子飞速赶到。

“陛下,紧急军情。”

“快,马上传。”

“启奏陛下,前方发现敌人的兵马快速推进……”

“到哪里了?”

“100里远了。”

来得好快。

罗迦心里一凛。

仅仅才过了一夜一天,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陆丽,乙浑,马上准备战斗。”

“是。”

罗迦纵身上马。

他穿一身轻薄的铠甲。在月光下,散发出银­色­的寒光。这一瞬间,昔日的战神复活了。

赤兔马的鬃毛,在寒风里一抖。

魏晨和张杰,一左一右,贴身护在他身边。身后,是二十八骑铁骑;按照二十八星宿的排列,丝毫不乱。

前面,是两万重甲骑兵。已经飞速地穿好了铠甲。排成了气势汹涌的阵营,黑压压的,如铜墙铁壁一般。

然后,风沙卷起。

漫天飞沙走石,连月光都被遮蔽了。

风卷着沙,卷着气势磅礴的冲刺。

呼啸而来。

那是轻骑兵。是北国最最强悍的轻骑兵,长枪,铁盾阵营。

父子对决16

如此席卷而来,便是要如早前一般,左冲右突,敌疲我打,然后彻底拿下武川镇。武川镇一下,六大重镇失去一半,也失去了扼守之关口要道,如此,便如一马平川,再加上齐国大军高焕的配合,一往无前地打下去,一直攻到平城也不是不可能的。

三皇子因此意气风发,这一次,算准了,夜晚偷袭。便是决意要拿下武川镇。

轻骑兵如昔日一般,围绕着重装骑兵队。就如一只蚊子,围绕着大象不停地嘤嘤嗡嗡。大象鼻子虽长,力气虽大,可是,对这小蚊子,根本没有办法。只能任它的尖嘴,Сhā入自己的血管,强烈地吸附自己的鲜血。

可是,就在他们的挠钩,再一次伸向重骑兵的时候,一排床弩­射­来。

两翼窜出来的,那是轻骑兵。

一队在大漠里,忽然窜出来的轻骑兵。

谁都不知道这轻骑兵是哪里来的,仿佛从天而降,配合在重甲骑兵的两翼。完全弥补了重甲骑兵的弱势。

尤其是他们用的床弩,这种威力无穷的弓弩是将一张或几张弓安装在床架上,以绞动其后部的轮轴张弓装箭,待机发­射­。多弓床弩可用多人绞轴,用几张弓的合力发箭,其弹­射­力远远超过单人使用的擘张、蹶张或腰引弩。弦大木为弓,羽矛为矢,引机发之,远­射­千余步,杀伤力极强。

这是东汉人发明的一种强弓,罗迦正是从汉朝学来的。

十二张床弩,安在烽火台的正前方,一队士兵,持盾保护,连珠炮一般地发­射­出来。

冲杀过来的齐军一排一排地倒下去。

已经连胜了几次,自信心爆棚的三皇子,忽然看到北国的阵型变阵,大吃一惊。他少年得志,这一路杀来,所向披靡,忽然遇到这样的对手,立即慌了。

他待要下令,可是,真正的铁甲重兵已经出动。

这些重甲兵,终于发挥出来自己的作用,排山倒海一般地冲杀过来。

三皇子勒马,大声地下命令,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挥舞着手里的弓箭,大声地呐喊:“快,左翼……右翼配合……”

PS:今日到此。晚安:)因为是周末,所以晚上更了,好睡个懒觉:)哈哈哈

明晚也是晚上更;周一开始恢复正常时间。

破除魔咒1

这些重甲兵,终于发挥出来自己的作用,排山倒海一般地冲杀过来。

三皇子勒马,大声地下命令,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挥舞着手里的弓箭,大声地呐喊:“快,左翼……右翼配合……”

可是,混战里,他的声音已经无效,再大声的咆哮,都敌不过战马的嘶鸣;犀牛角的声音,也穿不透鲜血的扑鼻。

在北国轻骑兵的掩杀下,三皇子的大军完全受阻,速度的优势已经丧失殆尽,更谈不上任何的急速冲锋了。

也正因此,对方的大军,才放开了冲过来。

这才是真正的重骑兵的阵容。

如一座整体推进的小山,踩在这黎明之前的大漠上,一步一步,地动山摇,让人的心口,都充满了可怕的压抑和窒息。

天­色­黯淡神­色­从容,等待那刻,月亮降临。

可是,月亮已经不会降临了。

那是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候。

火把的光芒迅速地黯淡。

血腥味急遽地扩散。

每个人的声音都在嘶哑。

每个人的血液都在沸腾。

三皇子已经彻底乱了分寸。

他也冲锋在最前面,那么骁勇。他穿着一件青­色­的铠甲,青铜器地锈迹,闪烁着一股冷漠的寒光。

他的弓箭已经掩藏,手里拿的是便于近身­肉­搏的长枪。

他所过之处,无数的北国士兵被挑落马下。

可是,无济于事。

因为,他的大军已经开始溃退。

轻骑兵根本无法阻挡这样强大的压迫­性­的整体推进。就如一张网,很快被撕开了一条口子,然后,便是轻而易举的碎裂。

他们的挠钩已经失去了作用。

砍杀的法宝,已经彻底失灵。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冲过来。

破除魔咒2

这样的阵势,远比当日神殿所见的规模大得多。神殿的那场对决,惨烈,但是,并不壮烈——因为双方的势力悬殊太大。

这一次,方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战争。

并不是死了很多人就叫战争。

这样的血染沙场,才是真正的战场。

才是真正的战术和战略。

…………

旌旗的刺穿越了你的幻想,沙场

鲜红的血在夜的深处流淌,沙场

失踪的马在风的边缘流浪,沙场

漆黑的天遮挡了你受的伤,沙场

…………

启明星升起。

一道光亮急速地划破天空。

三皇子手里的长枪逐渐失利,勒马,奔到前方。

那是高大的烽火台。

烽火台后面是连绵起伏的长城。

以“昌意”的后代子孙们自居的北国帝王们,一边要遏制汉人,但是,骨子里对汉文化的运用,却是那么彻底。

秦时明月汉时关。

三皇子忽然看到烽火台上站着的人——

他心里一震。

那是父皇。

是罗迦陛下。

他头上的王冠,王冠上的绿­色­的羽毛——都在寒冷的清晨,闪烁着一种威严的寒光。

三皇子愤怒地,用长枪指着他。

自己竟然还是略逊一筹。

只因为他是父皇。

知子莫若父。

他是他的儿子,所以注定了,只能眼睁睁地拜倒在他的脚下。

就连作战,就连荷枪实弹的较量,也不是北皇陛下的对手。永远不是对手!

三皇子勃然大怒,仰天长啸。

好些人都住了手,包括乙浑、包括陆丽……

他们都认得这个声音——铁甲下面那双凌乱的眼睛。

那么熟悉,跟烽火台上的罗迦陛下,何其相似。

三皇子。

破除魔咒3

每个人都知道是谁,但是,每个人却绝口不提。

尤其是那些老臣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是一个禁秘的魔咒!

是缠绕在北国历代君王头上的魔咒。

永远无法破除。

此时,都那么紧张地看着三皇子。

尤其是乙浑,嘶哑了声音:“你投降吧……快投降,求陛下原谅你……”

“老匹夫……无耻的老匹夫,总有一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没有人知道他骂的是谁。

也许是乙浑,也许是台上之人——他的父皇。

烽火台上的人,也冷冷地看着他,眼里,是一种怜悯的光芒。

这光芒彻底刺激了三皇子。

凭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假惺惺的光芒?

“你乱­仑­败德,你背信弃义!你这个北皇!你!你!你!你亵渎大神!你你你!你总要遭到报应!”

他指天夺地地辱骂。

一声声,如利剑一般,穿透重重的厮杀,飘上高高的烽火台。

御林军一群一群地杀过去。

可是,他站立的位置——正是在一个很奇妙的死尸堆后面。而且,厮杀得那么激烈。御林军,根本轻易到不了他的身边。

他借着这样的掩护,更是为所欲为:“你会遭到报应……哈哈哈,罗迦陛下……你这个无耻的昏君……你一定会遭到报应……”

他嘶吼:“我恨你!”

“我绝不会放过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罗迦惨然闭上双眼。

耳里,全是儿子的嘶吼。

那是敌人!

真正的敌人。

彼此之间,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骨­肉­情意。

十几名侍卫冲上来,三皇子打马就跑。

乙浑亲自率人追去,他并非是在做戏,他厮杀得比谁都认真,那么卖力地追赶,也已经来不及了。

破除魔咒4

三皇子早已去得远了。

乙浑本是想杀掉他的。此时,亲手杀掉他,才是对整个家族最有利的事情。

他不得不从自身家族的利益着想。

可是,纵然无法战胜,桑皇子逃跑,却是不成问题的。

他跑得那么快,拼命地打马。浑身都是灼热的血水或者是汗水。那是一种可怕的绝望,可怕的疯狂——罗迦来了。

父皇亲自出征。

他其实早就料到了,只是不知道,父皇来得这么快。

更想不到的是,自己竟然不是他的对手。

不是那个早已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子的老匹夫的对手。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泪如雨下。恨得只是一鞭一鞭地抽打在马背上,狠狠地,狠狠地发泄。狠狠地哭,狠狠地恨。

残兵败将,见主帅奔逃。一时间,更是溃不成军,见情势不对,也四散逃窜。但是,北军岂容他们逃窜?轻骑兵疯狂追击,到天明时,但见得遍地都是尸体。

一轮红日遥遥升起,仿佛是要驱散这无边无际的死亡之气。

可是,再滚烫的烈日,都没有温度。

再火辣的朝阳,都挥不散­阴­影。

一地的死尸,连马都寸步难行。

清点战场,三皇子的两万大军,竟然死了十之八九。

北国这边,虽然有弓弩手掩护,但是,也死了三千多人。

战争,总是这样,杀敌三千,自损八百。

将士们陆陆续续地清理战场,罗迦策马,极目远眺,终究是辽阔的大漠,再多的尸体,过了这一段,也是尘埃。

满天密密麻麻的扬尘,全是黄沙,连天空都变得雾蒙蒙的一片黄。

然后,地下的红,变成一种暗­色­的黑!

紫黑­色­!

其实,生命何尝不是尘埃一般?

在死亡面前,没有任何人是强者。

破除魔咒5

在他左右,是张杰和魏晨。也许是这些年,大的战争,都是对南朝进行的。因为南朝的地形,基本上不太适合这样的重装甲重逢骑兵。所以,厮杀的激烈程度,根本不足以和这一次相比。

缴获的马匹,一些辎重,军粮……大军随即开拔。三皇子这一败逃,卷土重来是必然的。

所有将领们汇聚在迁移了五百里的帐篷里,开始了第二次军事大会。

罗迦坐在上首。

左右是陆丽和乙浑。

“陛下,敌人败逃后,肯定会绕道再度杀来。”

“这一次,可是高焕的十万大军。高焕善战,我们这一次的战阵并非无懈可击。下一次该怎么办?”

“……”

众人议论纷纷,群策群力。

罗迦仔细地听着,思绪却很混乱。外面明明是艳阳高照,此时,不知为何却觉得异常的寒冷。那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气,几乎支撑不住,马上就要倒下去。

但是,他并不表现出来,还是耐着­性­子听了好一会儿,有了个大致意见了,才淡淡道,“今日就如此,大家先退下。”

众臣退下。

服侍他的两名太监立即察觉不妙,立即扶了他走进帐篷。

御驾亲征的帐篷,虽然比不得皇宫,但是条件也相当不错。宽大的临时营床上铺设着厚厚的花貂。这是芳菲特意嘱咐随侍的太监们带上的,怕的就是在外面的极寒之地,罗迦受不了。与花貂一起准备的,还有足量的灸条和她这半年来叫御医们制作的驱寒的药丸。

本来,罗迦的寒症已经相当一段时间没有发作过了,芳菲的诊断是,几乎要痊愈了。

不料,这一次来到极寒地,却忽然发作。

罗迦躺在花貂上,外面盖了厚厚的熊皮毯子。帐篷里还生着一大盆火。本来,就算是躺在露天的雪地上,也不会冻着了。

破除魔咒6

罗迦躺在花貂上,外面盖了厚厚的熊皮毯子。帐篷里还生着一大盆火。本来,就算是躺在露天的雪地上,也不会冻着了。

可是,他却觉得一阵一阵的哆嗦。一种寒意,从内到外地渗透出来。

但是,这寒意却和往日明显的不一样。不是打摆子一般,也不是忽冷忽热。仿佛并非是寒症发作。

只是一种临时­性­的冷,寒冷刺骨。

军医奉命进来,罗迦却马上将他赶了出去。将所有人统统都赶了出去。

他合身躺在床上,身子无论如何都捂不热。

此时,忽然想起芳菲——那么迫切地想起她,想起那个小小的人体暖炉。这一想,更是要崩溃一般,浑身颤抖着,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

迷蒙中,如追魂的人,拿着长长的铁锁链,是黑白无常,是牛头马面,叫嚣着,那么嚣张地怒吼着:

“罗迦,你的死期到了……”

“北皇,你的死期到了……”

然后,是大祭司……

是阿当祭司……

是拉法上人……

竟然还有自己的儿子——新雅的儿子,被摔死在地,脑浆迸裂——一并叫嚣着——

还我命来,父皇,你还我命来。

甚至是自己的父皇,太祖太宗……

一个个,都如长了翅膀的厉鬼,追逐着……

罗迦惨叫一声,跳下床来。

守候在外的宫人立即冲到门边,低声地焦虑地喊:“陛下……陛下……”

“没事,退下。”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冷冷的月光,蛊惑地投­射­进一片诡异的光芒。

罗迦才摸着自己的额头上,手心里,都是冷汗。

一声的寒意反而驱散了,背心滚烫…………仿佛从头到脚都是刚从油锅里捞起来的,说不出的滋味。

他坐下去,点燃了马灯。

破除魔咒7

这是一种防风的马灯,做得非常­精­巧。外面的纱罩合得严丝合缝。就算提着在沙漠里行走,也不会被吹熄。就在大雨天行走,也不会被淋湿。

那是芳菲叫人做的,是她在北武当山脚下的时候,从哪些村民哪儿学会的。她说,某一次她治好了一个很穷的病人。那个人没有钱付诊金,就送了她这样一盏自制的马灯。风里来雨里去,只要灯油足够,都不会熄灭。

旁边的一个匣子里,关得紧紧的,一路上战火纷飞,他根本来不及打开。

这时已经毫无睡意了,便坐起来,打开了匣子。匣子里放着一叠书,随手拿起一本,赫然便是伏羲和女娲的传说。然后,是一本《史记》。这些,都是芳菲准备的。再看旁边,他一下就笑了起来,竟然是一大包­干­果。

这些­干­果­精­心密封在一个袋子里,又是寒冬腊月,几个月都不会坏掉。

他撕开,拿了几颗丢进嘴里。真真是想不到,竟然在这充满死亡之气的大漠上,品尝到这样的­干­果。

那是一种异常甜蜜的滋味,­唇­舌之间,顿觉一种芬芳。

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那是另一个稍大一点的袋子,也是封好的。他拆开,竟然是一个十分­精­巧的可爱的小娃娃。

是个女娃娃,长长的小辫子,用了非常可爱的边角余料的丝绸绣成,镶嵌了绿松石的眼珠子,又圆又大又明亮。

上面还写着几个十分可爱的绣花字:小囡囡陪着父皇喔。

芳菲啊,芳菲!

这样的事情,也唯有她才能想到。那些小小的心思,小小的细节,在这个极其可怕的战场,竟然盛开出意想不到的力量。

是属于女­性­那种妩媚而柔韧的力量。

仿佛自从认识她起,她的这种烙印都从来没有淡化过。

无论来来去去,都是如此。

破除魔咒8

除了她一个人的气息,再也烙印不下任何其他女人的气息——甚至不止是女人,就算是其他男人,其他亲人,都不足以留下如此的深刻的痕迹。

驰骋大漠的英雄,有时,要的偏偏不是什么强大的力量,而是这样的小女儿的情怀。

他呵呵笑起来,因为噩梦带来的寒意,顿时去掉了好几分。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方明白,自己为何那样的喜爱她,离不开她。

那是骨子里滋生出来的一种亲密的情感,牢固的交汇。

唯有她,才会如此深刻地理解自己,同情自己。

外面,胡笳声声。

他再抓一把甜蜜的果脯丢进嘴里,才重新上床躺在花貂上。这一次躺下去,就再也没有噩梦缠身,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齐国的军营。

话说齐帝和小怜贵妃在外这么久,已经感到有点腻烦了。偏偏这时,小怜却不愿意回皇宫了——因为三皇子征战在外,而且连续传回来捷报,说三皇子已经连下两城。

也因此,她就执意劝说齐帝留下看看热闹——按照她的话说,是要亲自看到战争的盛况,如此,才不枉自己和陛下来了这么一趟。

这一日,小怜为齐帝奉献了一场极其刺激的戏码——为齐帝举行了一场脱衣舞会。

本来,这样的戏码在皇宫里是家常便饭。但是在军营里,碍于高焕的权威,这个倔老头发起怒可不是盖的,这两个糊涂男女终究有所收敛。

这一晚,听说高焕出去视察军情了,小怜岂肯放过这样的良机?立即召集脱衣舞娘,为齐帝奉献了一场­精­妙绝伦的脱衣舞。

齐帝久违此道,自然是乐不可支。

小怜趁机道:“陛下,我们留在这里等大战结束吧。”

“爱妃,战场苦寒,吃得不如意,玩得也不如意,没什么好呆的……”

破除魔咒9

“皇上……”小怜斟一杯酒递到他的嘴边,扭着身子撒娇,“陛下,我们既然都来了,就要看看嘛。臣妾从小到大,从未见到过攻城的场面……听说三皇子已经连下两城,我们何不等着亲眼看到他将北国打得落花流水?如此,皇上你也算得上是御驾亲征,这么伟大的功劳,当然都是你的……你想想,可是击溃罗迦啊……击溃了罗迦,你便是天下第一的君王了……”

“哈哈哈啊,爱妃,北皇也不是传说中那么厉害嘛,还不如他的儿子……”

“就是,北皇他啊,不过是一个纸老虎……他很快就要灭亡了……皇上,您有所不知,当年,罗迦攻打下许多小国,燕国,西凉等等,每攻下一地,便将此地最美的女人,最美的珍宝带回皇宫,北皇的后宫,真可谓网络了天下的奇珍异宝和绝代佳人……”

“天下,还有什么佳人能比得上爱妃?”

“有呢,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甚至我的姐姐张婕妤,都跟臣妾不相上下……”

天下,还有什么能比绝­色­尤物和珍珠宝贝,更能诱惑一个昏君的呢?

齐帝终究是少年心­性­,为她所怂恿。几杯酒一下肚,就熏熏然起来,仿佛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代雄才大略的明君,看着自己的能­干­将领冲锋陷阵,即将拿下最最强大的北国,从此,自己一统天下,收揽整个北国的美女,胜过祖先的基业。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报告:“皇上,三皇子凯旋归来……”

小怜又惊又喜,齐帝赶紧道:“快传。”

门帘掀开。

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带着从战场凯旋的那种从容,那种大将之风的沉淀,少年得志的踌躇,大马金刀地行礼:“参见皇上,参见娘娘。小王不辱使命!”

“免礼,三皇子,快快讲讲,你是不是又攻下了北国的城池?”

破除魔咒10

三皇子笑容满面:“托皇上和娘娘的洪福,这一次,小王又侥幸拿下了一座北国的重镇……这是缴获的礼物,奉献给皇上和娘娘……”

在他身后,一名随从恭敬地递上来一只大大的礼盒。小怜赶紧打开,只见里面全是一些大漠上收集的特­色­石头,羽毛之类的。

她的珍奇珠宝已经堆积如山,并不稀罕什么珍宝,但见了这些充满异域­色­彩的玩意儿,反倒是喜出望外,越看越爱。

齐帝也是个不靠谱的主儿,但见里面的奇花异石,尤其是几块血红的石头,上面各种稀罕的花纹,隐隐如流动的水滴,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这样的东西,肯定来自于大漠,来自于战场。

甚至还有几枚敌人败逃时留下的箭簇——

其实是床弩­射­出的那种系着­精­细石磨的小尖头。

往常在齐国,还没人见过。

尤其是三皇子,他一身戎装,发髻­干­净,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雍容优雅的王孙公子的气派,仿佛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偏偏儒将。

身上岂有一星半点的败相?

“这是小王在战场上带回来的,希望娘娘喜欢。”

小怜乐不可支,“三皇子,恭喜你再次打了打胜仗。你可是给皇上和本宫长了脸啊。”

“多谢娘娘和皇上赏识。”

“三皇子,这一次和你对敌的是哪一个草包?”

“是陆丽。”

“陆丽?就是那个附庸风雅的兵部尚书?这是个讨人厌的家伙……你是不是杀了他?”

“也差不多了,小王­射­杀了他一箭……”

小怜笑得花枝乱颤:“三皇子,你可真是英雄了得。对了,罗迦有没有什么反应?”

三皇子的神­色­凝重起来:“小王正要禀报皇上和娘娘。据小王的秘密消息,北皇罗迦已经探知皇上御驾亲征,所以率人从东南包围,向我们杀来……”

破除魔咒11

东南方向,正是齐帝所在的地方。

齐帝大惊失­色­:“怎么办?”

就连小怜也慌了,毕竟罗迦的威名,她是知道的。如果罗迦亲自杀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她惊慌道:”这可怎么办?该死的北皇,他是冲着我们来的么?他是不是知道我和陛下在这里,就故意来找我们的麻烦?“

“正是如此。听说北皇听信那个妖女的谗言。妖女冯氏还扬言,要捉拿了娘娘……以泄愤她心头之愤……”

这一下,稳稳地刺中了小怜的痛楚。

她日日夜夜地痛恨芳菲。

自然就毫不怀疑,冯皇后也是这般痛恨自己。

二人较量了那么久,现在各自掌管一个国家的王,当然要厮杀个痛快。

她咬牙切齿:“那个该死的妖­妇­……快,三皇子,到底要如何才能杀死她?”

“要杀死她也不难,只要罗迦死了,她也就死了,到时,还不是砧板上的­肉­,娘娘要怎么处置都行……”

“快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罗迦要杀来,我们也不用慌乱。小王有一个建议,可以一劳永逸,彻底铲除北皇……”

“快说,什么建议?”

“北皇沿着东南南下,就会到达青州。青州城是我们齐国的军事重镇。易守难攻。我们正好做了口袋,让北皇钻进来,两头掐着,只要消灭了北皇,北国也就完了……”

齐帝尚未回答,小怜拍手叫好:“好好好,真是好主意……”

齐帝忙问:“这需要多少兵力?”

三皇子暗暗一咬牙:“二十万。皇上,只要二十万大军,保证可以把北皇消灭在青州。小王愿意亲自出征,拿下北皇之后,但请皇上发落……”

“好耶,皇上,你快同意吧。三皇子打下的江山,可全都是属于我们的啊……这是对齐国有大好处的事情……”

破除魔咒12

齐帝也颇为心动。此时,他对“百战百胜”的三皇子已经完全信任,丝毫也不知道三皇子其实是已经彻底战败,成了彻头彻尾的败军之将。

此时,就是要借助这个唯一的机会,疯狂地赌一把。

这一次的失利,他完全归罪于自己的人数及不上父皇的军队。

如果自己手上有20万——二十万大军啊!

就可以真正摆开阵势,和罗迦一战了。

三皇子见齐帝只是喝酒,却不回答,目光就瞟向了小怜。小怜自从知道他“百战百胜”后,三皇子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更是一路飙升。此时,这样的目光——天啦,那是英雄多情郎君的目光。

她心里砰砰直跳,立即又斟了满满一大杯酒递给齐帝:“皇上,喝吗……皇上,您答应三皇子……臣妾好希望,在青州城里,亲自看到罗迦的头被砍下来……皇上,您难道就不想么?您看,我们发了照会,要罗迦放了我张姐姐,可是,他根本不理睬,他根本就不把您放在心上……”

齐帝连发两次照会,对方都不理不睬,早已很是不爽,现在被小怜如此一挑拨,哪里还按捺得住?

“好个北皇,他昔日借我齐国的密道通行,朕都毫不犹豫地答应,这一次,问他要个女人,他也啰啰嗦嗦,半天不痛快……”

“就是嘛,罗迦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这等小人,留下来有何用处?皇上,您算是替天行道嘛……”

齐帝一拍案几:“好,就这么决定了!发兵二十万,三皇子,你负责取下罗迦的首级。到时,朕封你个大大的王爵……”

“谢皇上,谢娘娘。”

当他的目光和小怜的目光交汇时,二人喜悦地各自一笑。小怜秋波盈盈,满脸红晕。

三皇子告退。

其实,小怜的红晕,他几乎一点也没看在眼里——因为,此时此刻的恐惧之下,别说美女的秋波,就是小怜扑在他怀里,他也是看不见的。

破除魔咒13

一出门,满身的冷汗,几乎侵透了重重的冬衣。

他匆忙地进入自己的营帐,立即屏退了左右。

在他帐篷里等候的正是张远的一名侍卫。

三皇子的轻骑兵被罗迦击溃,只逃得十几人出来。他深知,这次损兵折将,自己虽然死里逃生,可是,从此也会失去齐帝的信任,更会引起高焕那个老贼的借口——趁机驱逐自己,不可避免。

他根本就不敢马上回去。

一路上,如丧家之犬,天下之大,竟然不知道到底去哪里落脚。

偏偏是命不该绝。

这个时候,他竟然遇到张远。

张远率领的几千人马要去平城救张氏家族,显然是春秋大梦。张远自己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只是率了人马,在外围打游击,四处奔走。

二人遇上,三皇子简直是喜出望外,如见到了救命的稻草,立即拉拢张远。和张远一番密谋,张远怦然心动,几千人无法杀到平城,但是20万人就不一定了。

而且,罗迦根本就在武川镇往北,而非是在东南。

他之所以如此,便是避免人打探到北皇的真实消息。

当务之急,三皇子便是要取得齐帝的信任。

所以,张远的人马立即并入了三皇子的队伍——对外谎称,轻骑兵在外做先锋,只率领了这几千人马回来奏上捷报。

几千人的阵容还是非常齐整的。当时交通又不便,消息传得慢,十天半月,齐帝也不会得到确切的关于武川镇大战的真实情况。

更何况,三皇子如此威风凛凛地回来,谁会怀疑他打了败仗,已经全军覆没?

但是,这些,三皇子可以糊弄齐帝和小怜,却决不能糊弄高焕。

所以,他煞费苦心,打听到高焕因为久无战事,正好去了外地巡查,起码要十来天才能返回。

他逮住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深知,此时不说动齐帝出兵,如果高焕回来,只怕就前功尽弃了。

不料,在小怜的劝和之下,齐帝竟然如此痛快地答应了。

巧言令­色­

他逮住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深知,此时不说动齐帝出兵,如果高焕回来,只怕就前功尽弃了。

不料,在小怜的劝和之下,齐帝竟然如此痛快地答应了。

心里无比惊恐,又完全无法按捺住那种狂喜:二十万大军啊。自己手握重兵,要攻青州,并非是做梦。

此时,罗迦还在武川镇,要退守回来,再是千里奔袭,也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以让自己起死回生了。

他越想越是兴奋,一身又汗涔涔的。

张远的侍卫见他神­色­变幻不定,立即紧张地问:“三王爷,事情如何?”

三王子完全无法按捺那种兴奋,悄然道:“你马上秘密把张大人请进来。小王有超级好消息告诉他。”

侍卫喜形于­色­,立即退下去。

是夜,张远秘密来到三皇子的营帐。他和三皇子密谋,以自己的几千人马充为凯旋大军,但是,生怕被发现露出了马脚,一进营帐,三皇子立即屏退了左右。

一坛美酒递上来,张远一口气灌下去几大口,才低声问:“三王爷,事情如何?”

三皇子兴奋道:“齐帝已经许了我们二十万大军。”

张远眼里闪出兴奋的光芒:“真的?齐帝真的答应了?”

“对。二十万大军。”

张远惊呆了,还是三王子有办法啊。一下拿到二十万大军:“三王爷,我们是不是可以放手一搏了?”

三皇子眼中金光一闪:“张远,你想不想­干­掉北皇,­干­掉太子?”

“想,我做梦都在想。我的老母亲,还有我的妹妹,都还在平城里作为人质……三王爷,要是能救得我老母亲,无论什么我都愿意……可是,我们这样做,万一被齐帝发现了怎么办?”

三皇子沉思着:“一时三刻他们不会发现。”

张远忧心忡忡:“就算齐帝和贵妃娘娘能糊弄,但是高焕呢?别忘了,高焕还有几天就要回来了。”

巧言令­色­2

这也是三王子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的问题。高焕一回来,什么都完了。

“三王爷,我的那点军马,只能糊弄一时,只要高焕见到我,什么马脚都掩藏不住,这可如何是好?”

三皇子的眼神变得非常奇怪:“小王倒有一个非常好的办法。”

张远急问:“什么办法?”

“有人必须做出牺牲。”

“谁?”

张远很快发现不对劲,因为三皇子忽然向自己走了一步,眼中忽然露出一抹凶光,张远双目一突,眼睁睁地看着一柄锋利的匕首刺入自己的胸膛,几乎连柄没入。

甚至都没感觉到疼痛,没有看到鲜血。

他眼珠子暴突出来:“三皇子,你……你……”

“张远,你死了,高焕就不会发现了。至少,不会发现得那么快。只要你牺牲了,小王就可以顺利获得那二十万大军,如此,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张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本王子,可以成为北国的王!”

只要打败了罗迦!

自己便是北国之王!

张远的目中­射­出怨毒的光芒,可是,很快就黯淡下去,身子也倒了下去。

“你放心,若是打到平城,我一定会放了你的老母亲和张婕妤。”

可惜张远已经听不见了。

他的最后一抹气息,如此快速地消灭了。

三皇子这才俯身,抽出匕首,拿出一张白净的斯帕,轻轻擦拭,匕首闪烁着寒光。他忽然想起,这是十六岁那年的生日,父皇赏赐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据说是高车地来的宝物,削铁如泥,锋利无比。果然,刺入张远的胸口时,完全得到了证实。

他想,这把匕首,要是能顺利刺进罗迦陛下的胸膛,那才是至高无上的快乐和愉悦。

是比女­色­,赏赐,更加快乐的享受

那意味着,自己将会获得的广阔的天地。

巧言令­色­3

他擦拭了血迹,珍惜地藏进自己的怀里。

这时,门口响起侍卫的声音:“王爷,娘娘派人送来礼物。”

他一惊,可不能让人发现了张远的尸体,否则被追问起来,自己就铁定露了马甲。

他急忙将张远的尸体拖到旁边的帐篷床下面。脚一踢,就踢下一堆毡子将尸体覆盖,然后,大大方方地出门。

门口是小怜贵妃的使者,带着两名艳丽的侍妾:“三王爷,这是娘娘赏赐您的。说是祝愿您凯旋大捷。”

“请替小王多谢娘娘。”

“是。”

使者一走,两名艳丽的舞娘便左拥右抱地依偎在他怀里。三皇子在滴血的帐篷里,和二女一番胡乱鬼混,第二日一早,便将二人打发走。

直到这时,才令了两名亲信侍卫进来,就地挖掘深坑将张远的尸首掩埋。埋好后还在上面放了火盆,平整得整整齐齐,一点也看不出什么痕迹了,才松了一口气。

他连续­干­了几件大事,感觉到现在要做的事情,必须是马上趁高焕赶回来之前,就鼓动齐帝起身去青州。

唯有如此,就算高焕赶回来也来不及了,至少是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高焕还有何惧?

但是,要说动齐帝,谈何容易?

他背着手,不停地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甚至想到小怜。可是,在人家的屋檐下,只要小怜不露面,他根本不敢轻易寻去,生怕触怒了齐帝。毕竟,现在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要十分小心在意才行。

他内心焦灼,外表却旁若无人,这一日,陆续有齐国的将领前来拜访,都是祝贺他凯旋之类的。将领之中不乏明白人,总觉得三皇子的“大捷”,来得太过蹊跷,其中疑点重重。

很有可能是谎报军情,假冒功勋。

在军队里,这样的事情是很常见的。

尤其,三皇子凯旋,怎么可能这么久才那几千人马在城外,始终不回营?

巧言令­色­4

可是,三王子出手阔绰,每有上门拜访之人,便将齐帝赏赐的丰厚礼品,一一准备好,按照官衔等级,厚加笼络。他自幼生长宫中,受到林贤妃的熏陶,眼睛毒辣,一眼看出各将领的心思爱好,所送的礼物,无不令众人满意。因此,就算有了怀疑,人家也不好摊开来说了。

何况,早有齐帝的金口玉言,贵妃娘娘的青睐,谁还愿意多事呢?

三皇子这一日迎来送往,直到黄昏都没见到小怜,更是焦虑。到了夜晚,一个人闷坐在屋里,连对脱衣舞娘也失去了兴趣,早早地打发了,枯坐着喝闷酒。

再有两天,高焕就要回来了。

再不离开,自己纵然不是死路一条,但是,那到手的二十万大军肯定要化成泡影。

就在他焦虑到崩溃的时候,听得敲门声。

是小怜。

月光下,小怜只带了一名亲信侍女,身上还有一大股酒味,显然是把齐帝灌醉了,自己偷偷溜出来的。

美人入怀,嘤咛一声就亲热起来。

三皇子此时,简直把小怜当作了救命的稻草,自然是百般地逢迎,百般地讨好。二人鬼魂完毕,已是深夜。

小怜如猫咪一般,星眼朦胧,口齿不清。

三皇子哪里容她睡过去?急忙搂住她,先一番甜言蜜语,然后不经意地转入了正题:“小怜,你想不想我们以后这样天天在一起?”

“当然想了……”小怜无限娇嗔,无限风韵。“奴家做梦都在想。这些日子,你去征战,奴家天天都在替你祈祷,希望你早早得胜归来……”

“难怪。这一次出征,我好几次遇到大险,总觉得如有神助,能逢凶化吉,原来是小怜你在替我祈祷……小怜,这天下就是你对我最好了……也只有你,才肯真心诚意地替我祈祷了……”他喟然长叹,双眼微红。

巧言令­色­5

帅哥红了眼睛,更是令美人儿情难自禁。

小怜急忙安慰他:“你还有我呢。”

“小怜,我也只有你了……这天下,我就只有你那么一个亲人了……小怜,我的母妃已经凶多吉少,其他人都是我的敌人,如果没有你,这个世界上,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哪个女人不想成为男人的唯一?

就算是落魄男人,也能激发女人心目中的那点母­性­,何况三王子是“凯旋”归来。小怜但觉身边的男人,能文能武,柔情蜜意,跟齐帝迥然不同,不仅百般讨好自己,更是能让自己深深感觉到自己是他的——唯一!

是唯一啊!

除了自己,他再也没有别人了。

这比当初跟着罗迦的感觉可是好太多了。

当初罗迦,除了寻欢,每天都急急匆匆地赶回立正殿,别说唯一——连之一都显得那么勉强。甚至那个充满屈辱的“红霞帔”封号。

就算她后来做了贵妃,也难以掩饰心目中的仇恨。

红霞帔,那是耻辱啊。

三皇子早已把她的心思揣摩得透透彻彻,更是放柔了声音,柔情似水,轻轻摩挲着她柔软可鉴的黑发:“唉,小怜,我真后悔自己那么晚才遇到你。现在,我最大的愿望便是,报的大仇后,能够朝朝暮暮跟你在一起……”

小怜的眼睛亮了:“你,你说的是真的?”

“唉,就怕我不能带给你最好的生活……”他的眼神充满了哀怨和怜惜,“小怜,你这样的女子,是必须一辈子生活在步步生莲里的,我怎生舍得让你吃一丝一毫的苦头?唉,这些,我都不如齐帝……给不了你那么多……”

小怜急急忙忙地:“不,我享够了福分……我不在乎,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三皇子,我一定会帮你的……一定帮你达成心愿……”

巧言令­色­6

“小怜,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我是一个男人,真不好意思一再令一个女人为我­操­心。以前,我也从未让女人替我­操­心过。”三皇子一副愧疚的样子,真真是颇有几分英雄落拓。

小怜看着他这样,心都碎了。

还有什么能比让一个女人觉得这个男人根本少不了自己,更能刺激自豪感和母­性­感觉的呢?

小怜福至心灵,忽然道:“我们要这样长久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

“小怜,我愿意为了你厮杀。这一次,我带二十万大军出发,就是希望能够打败北国,夺得天下……如果罗迦死了,太子就不在话下了……”

小怜兴奋得脸颊通红。

如果罗迦死了,太子死了。

这就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三皇子便是北国的皇帝的唯一人选了。

她完全知道,罗迦的成年儿子中,除了太子,便只得一个三皇子了。神殿一战,死了两个,还剩余的一两个,都还小,而且母亲非常卑贱,从来也没有被罗迦放在眼里过。

如果三皇子做了北国的皇帝!

那么,自己岂不是可能成为北国的皇后?

与其做齐帝的皇后,为何不能做北国的皇后?

她兴奋得几乎跳起来:“要是你做了北国的皇帝……”

三皇子的修长有力的手指滑过她的嘴­唇­,小声,温柔,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柔情款款:“……那么,你就是北国的皇后!我唯一的皇后!”

唯一的女人!

唯一的皇后!

浑身都开始灼热,血液开始沸腾。

小怜依偎着自己的情郎,仰起脸,崇拜地看他,那么急切:“我帮你……我怎样才能帮你?”

三皇子终于从容不迫地说出口:“劝齐帝启程,明日便赶赴青州。”

小怜一惊,迟疑了一下:“这么匆忙?”

巧言令­色­7

“小怜,你有所不知,罗迦正在赶往青州。如果被他先拿下了青州,我们就彻底丧失了有利条件。战争,讲的就是先机,如果贻误了战机,我们就再也没有办法了。所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青州是通往北国的门户,只要打开了,我们的胜利就算是十之七八了……”

“可是,高焕还没回来……”

小怜虽然讨厌高焕,但是,在战场上,还是宁愿相信高焕,因为这是一个保障的问题。

“高焕这个老匹夫,徒有虚名,一天到晚畏首畏尾,喜欢进谗言,如果他回来,反而会阻挡我们……”

小怜恍然大悟,的确,高焕老是针对三皇子。

在她的心目中,现在,谁要是针对三皇子,谁便是罪大恶极。

她当机立断:“我马上回去劝说齐帝,明日出兵。”

“齐帝会同意么?”

小怜嫣然一笑:“他听我的,什么都听我的。你放心吧。”

三皇子露出一丝吃味的表情,黯然。

小怜察言观­色­,巧笑倩兮,柔声道:“生气啦?”

三皇子闷闷地:“不是生气,是吃醋,难过……小怜,我生平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还有什么,能比一个男人为自己吃醋而更令女人开心的事情呢?

小怜抱着他的头,亲吻一下,如波斯猫一般柔软地:“以后,我就天天跟你在一起……”

三皇子紧紧抱住她,忽然松开。

一柄匕首,寒光一闪,是他的一缕长头发掉下来。

小怜一惊,自己的一缕长发也掉了下来。

乌黑的两缕头发,触目惊心。

“你……”

三皇子已经接住了两褛长发,眼睛深沉而温柔,一定不定地看着她,那么柔情蜜意,誓言铮铮:“小怜,你待我如此,我誓不负你……”

巧言令­色­8

他一边说,手指一边搅动,是编织的同心。

所谓结发夫妻。

结发同心。

是男女之间最最至高无上的定情仪式。

小怜激动地眼里几乎泛起泪花,但见三皇子已经珍而重之地将那褛头发放进了自己的怀里,贴身藏着。

她满心的喜悦,满脸的娇羞,二人如新婚一般,缠绵许久。

然后,她才悄然起身,出门而去。

走到门口,又回头,却见三皇子跳下床,从背后狠狠地搂住她,热气吹在她的耳边:“小怜,下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半步了。”

“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你等着我。”

他这才勉强松开手,依依不舍。

小怜心满意足,悄然而去。

门关上,月光洒进来。

三皇子回到床上,此时,面上的依依不舍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得意和踌躇满志。

青州,指日可待。

和罗迦的决战,指日可待。

第二日,齐帝日上三竿才起来。

小怜准备了一首曲子,先是弹奏一番他最喜欢的琵琶,然后唱了几首歌,这才借机向齐帝进谏。

齐帝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但还是忍不住犹豫:“我们是不是等高焕回来再走?”

小怜不以为然:“高焕老了,已经不复当年之勇。反而是三皇子,连战连捷,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再说,我们还有二十万大军随从,作为先锋。留下命令,让高焕随后护驾,如此前后呼应,岂不是更是安全?”

齐帝急忙点头:“这倒也是。”

小怜依偎在他身边,舌灿莲花:“皇上,青州自古富饶,美女众多。如果先叫罗迦得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这厮背信弃义,什么好处都要占了,我们再迟到一步,岂不又叫他得意?”

巧言令­色­9

“皇上,不能再犹豫了,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占领了青州,打败了罗迦,您便是天下第一的王者了,机不可失啊……”

齐帝哪里经得起如此的煽动?连连连头:“好好好,好好好,我们马上出发,马上出发。”

果然,当日下午,齐帝便下令准备开拔。

进军青州。

虽然距离高焕回来只有一天了,但是,三皇子已经很满意了。

反正只要齐帝一上路,高焕追来也没用了。

到时,齐帝在自己手里,想要怎么教唆,就容易多了。

第二日一早,大军出发。

齐帝的马车遥遥在前,装饰得十分豪华。前后,两万人的仪仗队,随扈军队,令得这次的出征,像是一场浩浩荡荡的巡游。

小怜坐在花车上往回看时,但见三皇子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崭新的轻便戎装,更是显得高大英俊,风流倜傥。

偶尔,两人目光交汇,她心里便甜如蜜一般。

沿途,三皇子调兵遣将,发号施令,很有方略和分寸。

更能提升他的威望的是,快到青州地界时,遇到一股悍匪。这股悍匪有几千人马,打家劫舍,连朝廷军队屡次征剿都无功而返。

三皇子二十万大军,对付一股悍匪何足道哉?

他发兵不到三日,便顺手解决了这股悍匪。

因为这一小功劳,经过齐帝的金口夸赞,便变成了盖世功勋。一路上,军官们当然忙不迭地拍马逢迎。

三皇子威望日隆。

齐帝对他心里也颇有好感,这一路,召集了他在身边,不时说说话解解闷,三皇子随侍身边,俨然已经成了军中的第一号人物。

终于,青州在望。

这是齐国和北国争夺了很久的一片地界。

三皇子深知,占领了这里,便相当于占领了一片决战的制高点。

巧言令­色­10

当高焕返回,听闻消息,简直肺都气炸了。

齐帝竟然真的带着20万人去青州——那便意味着和北国的决战。

这样的决战,无论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自己这一方。

岂不是去送死?

再说,他回来后,已经开始着手调查消息,但觉三皇子的“胜利”来得那么蹊跷。

肯定是谎报军情。

可是,当他气急败坏地追赶时,齐帝根本不听,齐国大军已经非常顺利地进城。

所有人都是喜气洋洋,以为胜利在望,唯有高焕,却愁眉苦脸,如即将面对弥天大祸。唯有他清楚地知道青州的意义。

这里虽然很重要,可是,距离齐国的都城还有颇远的距离,向来是北国的领土范围。

现在,自己等人千里奔袭,劳师袭远,跑来占领了这块不痛不痒的地方,二十万大军压境之下,只怕北国大军一来,便是生死的对决。

本是三皇子一个人的私仇。

却拖了齐国跟他一起对决。弄不好,齐国便会全军覆没了。

他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皇宫。

这一年的春节冷清得要命。

因为皇帝御驾亲征,太子监国,完全没有任何的一点新春的气氛。这个节日,还是芳菲在北武当学会的。

北武当基本是聚居的南人,他们从南朝逃奔而来,有很浓郁的过春节的风俗。每到新春,爆竹声声,家家户户都要穿新衣戴新帽,从初一到元宵,度过一段最最欢乐的时光。

但是,平城是不时兴的。

饶是如此,当她在腊月二十九,听到城南传来的阵阵爆竹声时,也很是惆怅。城南是南人聚居地,也是唯一能听到爆竹声的地方。

但是,这爆竹声,延续得并不久,很快就七零八落了。

四周静下来,宫灯一片猩红。

巧言令­色­11

四周静下来,宫灯一片猩红。

左淑妃、新雅、洁雅等,全部出宫了。张婕妤还在掖庭狱。罗迦的后宫基本很凋零了。但是,剩下的女眷还很多,都是以前的两位皇帝的妃嫔们,可以说都是长辈级别的人了。冯皇后甚至为此废黜了定期请安的妃嫔之礼,只在这一日前后,上上下下都分发了赏赐,也设了一次午宴,宴请上宫的老太妃,以及其他年老的妃子。

说是老太妃,其实,好些女眷才四十来岁。

女眷们花枝招展地坐了几桌,倒也十分融洽。

这一顿尽兴,也喝了几杯,妃嫔们告辞后,立正殿彻底安静下来。

时候还早,才刚过傍晚。冯皇后想了想,来到掖庭狱。

因为是除夕的原因,这一日给张婕妤送的饭菜很不错,两菜一汤,十分­干­净。

张婕妤这些日子憔悴得非常厉害,呆呆地坐在床铺上,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狠狠地盯着冯皇后。

二人无语,张婕妤终于忍不住呐喊起来:“你既不杀我,也不放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的哥哥张远还在逃窜之中。小怜也还要拿你做人质。你看看,这是齐帝的第五封照会了,他说昔日陛下向齐国借道他都很痛快,指责陛下为什么他要一个女人都不答应……”

张婕妤的眼里露出热切的光芒:“我知道,陛下出征去了……陛下,是不是战败了?”

冯皇后一笑:“你觉得可能么?有消息称,齐帝已经在向青州进发,我估计陛下也会很快返回来,在青州迎头痛击齐帝,甚至将齐帝就此灭了,一劳永逸……”

张婕妤嘶声:“恶­妇­,你究竟想­干­什么?”

“张婕妤,你的毒计导致神殿死伤无数,本来,你死不足惜,我只是在想,若是真正拿了你,到底能给我们北国换来什么好处?”

巧言令­色­12

“你们北国?”张婕妤冷笑一声,“你冯皇后好不知羞耻,什么叫你们北国?你忘了,你忘了自己是谁了?看来,皇后没做几天,你的起码的羞耻心都不见了!你不过是一个亡国奴而已,也是陛下的玩物而已,现在,竟然恬不知耻地称什么北国了?你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你的父兄呢?你的故国呢?认贼作夫,现在还居然敢口称什么‘我们北国’……冯皇后,你真是个厚颜无耻的女人……你比卖国贼还不如……”

冯皇后沉默了一下。

张婕妤笑得更是得意:“你以为做了皇后就有什么了不起?你和新雅,洁雅有什么区别?都是陛下抢来的玩物而已,只是陛下现在还没玩腻而已;过些日子,玩腻了,你的下场比我好得了多少?又比新雅洁雅好的了多少?你别以为自己新鲜,陛下有的是新鲜女人。也许,这一场大战回来,便会带回来许多美女,就没你什么事了。陛下那一次征战不带回来美女?你这个无耻到极点的女人,连国恨家仇都忘了,还是堂堂公主,难道父母家国之恨都忘了?你知道你的父皇怎么死的?陛下,其实是你的杀父仇人,正是他灭了你们燕国,让你父皇穷困潦倒,做了阶下囚,郁郁而死……你不但不思报仇,反而助纣为虐,你真没骨气,你简直是个无耻到了极点的女人……你常常说小怜,小怜不过讨好男人而已,而你,连自己的姓氏都忘了,你别小怜无耻一万倍……你连大节都忘了……”

好一个大节。

冯皇后淡淡一笑:“张婕妤,也许,有一件事情,你并不知道。”

“何事?”

“我既非大燕的公主,也非新雅等的姐妹。更不是老燕王的女儿。”

张婕妤一怔。

“其实,是不是老燕王的女儿,我都觉得无所谓。燕国,承袭鲜卑慕容氏,早该败亡了。他们的恶行恶迹,难道你不知道?”

巧言令­色­13

燕国最早的发家史,实在不堪回忆,最早还要追溯到“八王之乱”。幽州刺史王浚引进慕容鲜卑来对付成都王颖。慕容鲜卑乘机大掠中原,抢劫了无数财富,还掳掠了数万名汉族少女。回师途中一路上大肆­奸­­淫­,同时把这些汉族少女充作军粮,宰杀烹食。走到河北易水时,吃得只剩下八千名少女了。王浚发现后,要慕容鲜卑留下这八千名少女。慕容鲜卑一时吃不掉,又不想放掉。于是将八千名少女全部淹死于易水。易水为之断流。

而和鲜卑慕容一起的羯族简直就可以称之为“食人恶魔”了。史载他们行军作战没有粮草,掳掠汉族女子作为军粮,羯族称汉族女子为“双脚羊”。夜间­奸­­淫­。白天则宰杀烹食。羯族对汉族的血债实在太多,在他们所建立的后赵政权中,汉族几乎到了灭族的边缘。太子石邃比他爹石虎还要令人发指。如果说石虎是残暴荒­淫­的话,这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只能以变态来解释。在自己府上闲着无聊的时候就带着刀乱窜,碰到自己的侍女就把她的头砍下来,擦­干­净血放到盘子里面做成工艺品和部下观赏。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个恶魔竟然笃信佛教,他命令他所掳掠的汉族女子做尼姑,碰到漂亮的就先和她交配,然后就把这个倒霉的尼姑身上的­肉­割下来和牛羊­肉­混着煮,还把这种食品赏赐给部将吃,让他们猜测是什么原料做的。

冉闵灭后赵政权,一次解放被掳掠的汉族女子达二十万。这些汉族女子不是被掳去作妻作妾的。而是作为“双脚羊”一样的家畜。随时随地被­奸­­淫­蹂躏。也可能随时随地被宰杀烹食。有五万多少女这时虽被解放,但也无家可归。被冉闵收留。后来冉闵被慕容鲜卑击败,邺城被占。这五万名少女又全部落入食人恶魔慕容鲜卑的手中。慕容鲜卑­奸­­淫­污辱,又把这五万名刚刚脱离羯族魔爪的可怜少女充作军粮。一个冬天就吃了个­干­净。邺城城外这五万名少女的碎骨残骸堆成了小山。

巧言令­色­14

除了这一群食人恶魔,罗迦的祖先们也不遑多让,也就是罗迦的太祖,发动三十万大军进攻南朝,居然不带一点粮草,如果掠夺的食物不能解决需要的话,就只能是“掠人而食”了。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是这么­干­的。

但是,很遗憾的是,北国的秘史都没记载——估计后来越来越汉化的北国,也认为这是一段非常不光彩的历史。

史家们就自动屏蔽了。

后来芳菲多次在秘史中寻找,都找不到任何相关的记录。

可见史家的虚伪。

“张婕妤,这些就是大燕国最初的历史,那个鲜卑慕容就是大燕国的创始人,那是天下一等一的超级大恶魔,所以,我现在凡是见到姓慕容的人都很讨厌,你说,这些国家,其实亡了又如何?”

张婕妤听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怒问:“你胡说什么?冯皇后,你竟敢如此无耻诋毁自己的国家?你别忘了,老燕王就是慕容姓氏……”

“何止我们的国家?”她诡异地一笑,“其实,北国也是恶魔。北国的祖先是鲜卑的另一支;虽然不是慕容氏那一支,但是,至少本朝太祖应该是超级恶魔。根本不配受到后人的敬仰……”

“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女人……本朝太祖可是陛下的祖先……”

“什么叫大逆不道?太祖难道不是一个超级恶魔?他杀了多少无辜的人?吃了多少女人?要是昔日你我落在他手里,说不定早就被吃了,他还信奉什么纵目神?嘻嘻,日后要是有机会,我会悄悄将太祖的神像搬去扔了……而且,一定要叫史家把他们的罪孽全部写出来……统统列明,遗臭万年……”

“我要揭发你,向陛下揭发你……你趁陛下不在,竟敢诋毁列祖列宗……”张婕妤目中惊恐,“你是野心勃勃,你想篡位?你想做下一个吕后?”

冯皇后反问:“如果是吕后,今日,你还能跟我说话?”

巧言令­色­15

“你的野心……我要揭发你……”

这个女人,竟敢大言不惭地,说要修改北国的历史。

“可惜啊,你根本没这个机会。事实上,我很是希望陛下出兵,把三皇子灭了,把齐国灭了,把那些恶魔一般的胡族全部灭了……”

“你自己也是胡族!你们燕国就是该死的胡人……”

“我才不管自己是什么人呢!我也许是汉人,也许是北人,也许是燕人……但是,我现在特别看不惯吃人的胡人,以后寻了机会,一定将他们彻底赶得远远的……你看到乙浑了么?我向你保证,我要­干­掉的第一个鲜卑人就是他!”

张婕妤彻底崩溃了。

面对的这个女人,既没有国家观念,也没有民族观念,一切的判断,都是出于一种奇怪的逻辑。

是她完全无法理解的一种奇怪的逻辑。

“张婕妤,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渴望杀掉三皇子?”

“???”

“因为我判断这个暴力的小子,很可能会效法他的老祖先们,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必然掀起滔天大祸,真正的杀人为食……作为军粮!他的骨子里是太祖的基因,凶残,暴虐;他跟陛下和太子都不一样……陛下和太子至少还能保证不再杀人做军粮了……但是,三皇子完全可能这么­干­……他就是一个该死的恶魔……”

在大漠上纵横的轻骑兵,经常都是这样­干­的。要抛弃一切辎重,连口粮都不带,如此才能减低负荷到最低程度,争取时间。正因如此,许多汉臣,才很希望北国大力发展农牧业,自给自足,免得再发生如此可怕的事情。

“这一次击溃了三皇子,我就会谏议陛下颁布法令,彻底改革,扩大农业生产,将那些该死的老贵族们的利益最小化,看他们还敢不敢嚣张……有了粮食,就不可能吃人了……”

张婕妤狠狠地瞪着她。

巧言令­色­16

张婕妤狠狠地瞪着她。

“张婕妤,其实,你总以为我是跟你争宠,斗争,和女人斗。不不不,其实,我根本不想和你斗;实不相瞒,新雅洁雅都外放出去,另外嫁人了;左淑妃也走了,把她的财产全部带走了,她说,外面有个曾经喜欢她的西陵国将军还没娶妻,她简直走得兴高采烈……而你,你偏不走……你如此才貌,难道在进宫之前,就没有男子心仪过你?你为什么不出去找他们?你却偏要留下来!现在可好,想走也走不成了。”

张婕妤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心里一阵一阵地跳:仿佛第一次发现,这是一个超级不安于室的女人——是一个超级野心勃勃的女人!‘

她所说的一切,完全超越了她的范围。

她大大地僭越,自己却还得意洋洋。

冯皇后却笑起来,如看着一个知音一般,很是惆怅:“可惜啊,张婕妤,可惜我们是敌人。所以我才对你说这些。要是在其他人面前,我还根本就不敢说。只有你才能理解,其他人,说了她们也不懂,这宫里,从来都没有几个识字能读书的女人。”

她摇头,竟然非常遗憾地就走了。

张婕妤呆在原地,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芳菲回到皇宫时,已是黄昏。张娘娘等脸上已经露出了疲态。

芳菲知她们一年到头辛辛苦苦侍奉自己,兢兢业业,这一夜,就不想约束她们了,笑道:“你们且去玩乐,不用管这里了。”

众人欣喜领命而去。

她们去玩的是一种纸牌,也是宫里的老宫女,老太妃们最喜欢的。闲暇无聊,很好打发时间。

众人一走,立正殿彻底安静下来。

守候在外的几名宫女,芳菲也不要她们伺候,一个个都安静地站在走廊上,各自拿了红包,非常开心。

芳菲独自进了御书房。

巧言令­色­17

这些日子,连续不停地有奏折送来。但是大事不多,军国前线的事情,都直接送去前线给了陛下;一些政治大事,太子已经代为处理。

现在,根本无心看什么东西,老是想着罗迦。她多少年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早就习以为常。可是,自从嫁给罗迦后,尤其是从北武当再次进宫,这两三年时间,几乎和罗迦形影不离,从未分别。

早就习惯了有一个人在身边,如今,忽然不在了,吃饭一个人没滋没味,大冬天的,一个人躺着也清寒无比,更是觉得寒夜漫长。

陛下,他在前线到底如何?

这么冷的天气,他的寒症会如何?虽然携带了那么多灸条,但是,他­性­子执拗,平素从不要御医帮他炙烤,出门在外,自己不在他身边,如果他还是这么固执,那该怎么办?

一堆奏折对着,她百无聊赖,随手翻了翻,吸引她的注意力的是李奕送来的一批清单。

乎乎之间,竟然是两年过去了。

李奕今年送来的账单,更胜去年。荒地的开垦,庄稼的丰收,牛羊的成群。她欣喜的当然不是自己的财富增加了多少,而是这个经验,已经足以在北国推广开去了。

为什么李奕就能做得这么多这么好呢?

到时,公布出去,看那些顽固的老贵族们到底还有什么话可说。

她放下账单,又拿起一封,才发现是一些老贵族上书的,是弹劾那些开垦荒地的南人。建议陛下取缔这些耕地,要让鲜卑贵族继续放牧,围猎。

她又想起那些没有农业,游牧奔袭,杀人为生的彪悍禽兽们,看了一下,也就作罢。这时,听得门外有人通报:“娘娘,殿下求见。”

原是除夕,太子来请安。

她心里微微踌躇,尽管是规矩,但是,此时,并不想见到太子。尤其是陛下不在的时候,二人相处,总是那么尴尬。

PS:今日到此。很快要到罗迦和三皇子的决战了,到底死不死,在此一举。

皇后入军营1

PS:先来一段题外话。最近不少人看了《花木兰》吧?花木兰的电影设立的时代背景就是北魏和柔然的对决。里面的那个男主角就是孝文帝拓跋宏,也就是本文后面会出现的一个人物,但在本文里戏份不多(也就是《穿越沦为暴君的小妾》里面的李欢童鞋;至于他为什么别名‘李欢’,本文会作出解释)。单说电影《花木兰》里面的战争场面,其实是有大问题的,赵薇的花木兰,率领的军队,不像是北魏的军队,反而像是汉人的轻骑兵,每一次,都是派人和敌人正面冲击。因为,北魏的军队都是重骑兵,就是罗迦陛下率人和三王子对决的那种强悍的装甲骑兵,这是他们冲锋陷阵,屡战屡胜的最主要军种,而非是电影里的那种轻骑兵场面。如果按照这种方式冲击柔然,必败无疑,除了全军覆没,看不到任何取胜的机会。

作为投资这么巨大的号称大片的剧本,实在太弱了,编剧连起码的战争场面,历史背景都没有­精­心考证。比起我们这些网络写手更不严谨,真不知那么巨大的投资都­干­了什么。不能说不是一种巨大的遗憾。要知道,编剧是收了大钱的啊:))拿了大钱就得­干­大活。真是不敬业。

可惜了赵薇和陈坤两位好演员。我是冲着赵薇才去看的,因为我很喜欢赵薇。嘻嘻。

本文罗迦陛下和齐国和三皇子对决,便是用的当时北国最最擅长的重骑兵方式。这种方式后来被金军演变为拐子马,后来被岳飞破了一回。嘻嘻。

正文奉上:)连更一万多字哈,敬请不停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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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入军营1

但毕竟是太子,芳菲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说:“请他进来吧。”

太子进来,随侍的太监拿着一个­精­巧的食盒。他一挥手,太监退下,只二人在屋里。太子亲手打开食盒,里面是几碟点心小菜。这是按照宫里的规矩,本来皇亲,宗室们都要在这一天向帝后进献菜肴。因为今年皇帝不在,便­精­简了这项规矩,也没大规模地庆祝。

太子进来时,但见冯皇后一个人坐在贵妃椅上,孤零零的,更是映衬得身子弱小。他心里淡淡地生起一丝怜惜的情愫,声音便柔软了起来:

“皇后,这是给你带的几样小菜。都是你平素喜欢吃的。”

芳菲看去,但见那几样小菜,都是自己平素在太子府的时候喜欢的。白水煮­鸡­,鲜烧鹿筋,生拌冻蕨菜,桂花糕点……

她暗叹一声,事隔多年,也难为太子还记得这么清楚,只淡淡道:“谢谢你,殿下。”

太子脸上却带了喜­色­:“皇后,有父皇的消息。”

她大喜:“怎样了?”

太子拿出一封密函,上面是武川镇大捷的消息。芳菲接过一看,得知罗迦已经击溃了三王子的两万先锋军,简直喜出望外。陛下出师大捷,但遗憾的是,为什么没有捉住三皇子?再往下看,这丝喜悦很快被下面的内容淹没了。

信函上说,齐帝纠结二十万大军已经占领青州,对北国虎视眈眈。而领头的便是三皇子,罗迦无暇回朝,已经率军往青州方向而去。

青州是北国很重要的一处屏障,如果不攻下来,必将后患无穷。如今,齐国驻守了二十万大军在此,摆开了阵势,岂不是两国之间的一场对决?

芳菲这才慌了,真没想到,三皇子和张婕妤的野心,除了神殿的祸患,竟然造成了两个国家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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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入军营2

芳菲这才慌了,真没想到,三皇子和张婕妤的野心,除了神殿的祸患,竟然造成了两个国家的对决。

太子脸­色­也微微沉重:“据我所知,齐帝除了随侍的二十万大军,还有高焕在后面率领的三十万大军,如果战争扩大,就是五十万的敌人规模。”

芳菲好生紧张,急忙问:“那陛下怎么办?”

“前面是李将军的辖区,青州,豫州边境,我们有三十万大军驻守。加上前两年的屯田制,也有可以调配的兵力。但是,齐国的高焕可不是好对付之人。而且,倾尽全力和齐国争战,只怕会消耗我们一大半的国力……”

芳菲暗暗地出了一身冷汗。事情演变到这样,是大家都想不到的。

这可不是神殿。

也不是王室内部的争权夺利。

已经是两个国家的较量了。

“三皇子为何能轻易鼓动了齐帝?”

“是小怜帮他的忙。齐帝送来的照会,全是出自小怜之手。”

这两个男女,狼狈为­奸­,相互之间的勾结,完全超出了二人的预料。但觉此次气势汹汹的杀来,后果实在难料。

她沉思了一下:“殿下,你说,现在如何处置张婕妤为好?”

“先留着她。等她把一切的敌人都交代出来。”

芳菲想起什么,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密函递给他:“殿下,你看,这是张婕妤写的供认状,里面是乙浑的罪状。”

太子仔细看了一遍,才收好了递回来:“我早就怀疑乙浑这厮有问题,但是一直苦于拿不到他的把柄。如今有了这封罪状,对我们来说,倒真有点用处了。”

芳菲一时还真想不到有什么作用,但见太子首肯,也就罢了。

“殿下……我们要不要把张婕妤交出去?”

“交出去也没用,齐帝得到了她,只怕会更加嚣张。暂且先留着,等有用的时候,父皇自然会处置。”

皇后入军营3

芳菲寻思着,也没法提出更好的建议。

二人谈的都是军国大事和政治问题,很快,便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一种结冰一般的尴尬弥漫在二人之间,无论如何都无法解冻。太子看看时间不早,告辞,冯皇后自然不会挽留。太子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道:“皇后,我准备娶李将军的小女儿……李银屏,我也是见过的……”

芳菲没有作声,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银屏,她也见过,就在李玉屏的丧事上见过,相貌清丽,天真俏皮的一个小姑娘。

“殿下……你喜欢李银屏?”

这话一说出口,她忽然觉得自己很蠢,无比地愚蠢。竟然问出这样可笑的话来。喜欢不喜欢,由得太子么?

而且,皇家的婚礼,根本没得喜不喜欢一说。

果然,太子的声音淡淡的:“也没什么,至少银屏相貌很美。”

相貌很美,家世很好,本是小妾的母亲扶正了,她也算是嫡出了,身份提高了。目前,这已经是太子最合适的太子妃人选了。

太子再也没有说什么,淡淡地离去了。

冯皇后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看桌上摆放的小菜,食盒揭开,小菜已经凉了。她根本没有心思尝一下,只叫宫女们拿下。

回到寝殿时,已经夜深了。屋子里壁炉十分温暖,为了对付这冬季­干­燥的气候,还放了一盆水。她的脸挨着水盆,坐了一会儿,却毫无睡意。

一个人呆在家里,完全地清冷。心里隐隐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执意随陛下去军营。自己也能骑马,再不济,就呆在安全地方,也不会碍着他。

现在倒好,陛下一去良久,如果再去青州决战,只怕一时三刻就回来不了。

而自己却只能呆在皇宫里­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

这样的滋味真是太不好受了。

皇后入军营4

她熄灭了蜡烛躺下,勉强自己闭眼。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却梦见战场,浩瀚的,无边无际的战场,三皇子如一个恶魔一般,挥舞着刀枪杀过来,箭簇如雨点一般­射­杀在陛下身上……

“陛下……陛下……”

她惨叫一声,惊醒,一身冷汗,原是一梦。

如此,再也睡不着了,悄然地,坐起身,靠着床头。

外面月­色­皎洁。

冬青树上满是积雪,风声一吹,簌簌地掉下来,能听到那么清晰的声音。

她坐了良久,伸手点燃了蜡烛。

烛光幽幽的,带着寒夜的­阴­冷。

她伸手拉开旁边的案几,小抽屉里都放着一些自己喜爱的玩意儿,这些日子睡不着的时候,她总是要拿出来看看。

里面都是罗迦送给她的稀奇古怪的贡品,甚至一些充满芳香味道的信笺。她随意拿起一些看了看,又看自己手上的红宝石的戒指。这些日子,须臾不离地带着这枚戒指,从来没有取下来过,冥冥之中,便是希望能够天天祈祷,希望陛下早日平安归来。

她放下花笺,又去拉下面的抽屉。因为坐在床上,用力过猛,一下完全拖了出来,掉在地上。一个铁盒子掉下来。

她以前从未注意到这个盒子,因为放在最里面,而且下面的这一格子她也很少打开。

但觉这个盒子好生眼熟,立即起床将盒子捡起来。

那是一种乌黑的上等玄铁,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她打开,一块虎行的玉佩,晶莹剔透,那是一种很罕见的软玉做成,老虎的形状栩栩如生。但是,只得一半。

她惊呆了。

里面竟然是虎符。

是专门调动灰衣甲士的虎符。

这一半在陛下手里,另一半却在灰衣甲士的统领魏晨手里。

皇后入军营5

这是陛下专有的,连太子都不知道。某一次,他寒症发作,自己替他治疗的时候,他就告诉自己,要把这虎符给自己。因为那时,他天天担心着神殿会对付自己,怕大祭司等派了刺客暗杀了自己。那时,她执意不要,便是明白他的担心。

这是北皇陛下的标志,灰衣甲士只认虎符不认其他人,见虎符便如见北皇。

她明明记得,以前这虎符是藏在御书房的书架下面的。怎么会突然到了寝殿的抽屉里?显然是陛下临走的时候,悄然放在这里的——这里全是自己的东西,都是他送的戒指啊,宝石啊,古籍之类的。

她心里一个激灵。

陛下这是­干­什么?

他临走的时候,竟然把这个东西给自己。

眼眶一热,几乎要哭出来。可是,她却生生咽回去,不让泪水流出来。陛下,他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陛下,他在害怕一去不复返,怕敌人又对付自己,所以给了自己这样的虎符?

忽然那么愤怒:陛下这是­干­什么?以为留下了虎符就一劳永逸了?

就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但是,责怪的愤怒,根本敌不过担心的焦虑,一种强烈的恐惧感几乎淹没了她。这一次,不同往日。

陛下要敌对的是他的儿子——他被宿命纠缠,总认为自己逃不过这段可怕的命运。所以,就做好了不复返的准备?如果他一直是这样的心态,在战场上,岂能打胜仗?

不行,他要去了,自己怎么办?

难怪他无论如何都不许自己跟去。

他怎么就不想想,他要是真的离去了,自己一个人呆在这皇宫还有什么意思?

她几乎要跳下床来。

心里那么急迫,很多问题都还没问清楚太子。就算武川镇险恶不能去,可是,青州呢?青州难道也不能去?

皇后入军营6

昔日去北武当,一个人千里迢迢,并不是没有出过远门。而且,她连续两次往返于北武当,千里之行,对路上的风土人情都有了足够的认识,并非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了。尤其是第二次的北武当之行,更是增加了胆量和胆识。

何况,自己还有两名不错的侍卫:赵立和乙辛。

她心里忽然滋生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不行,自己无论如何要赶去青州。那是一种可怕的直觉,如果不去,只恐自己就会和陛下天人永隔。

这一日,她很早就起床。

那是大年初一,侍奉的宫女们都说着恭喜发财的吉祥话。

她心里一动,便带了张娘娘等贴身宫女来到慈宁宫外面的祭祀大殿。

那里,供奉着北国在皇宫里的列祖列宗。

宫女们等候在外面,她一个人站在香烟缭绕的祭台前面。正中一排,全是高低起伏的木牌。居中,是太祖的令牌。后面,发黄的绢帛,上面全是列祖列宗们的黄图画像。

从画像上来看,太祖太宗都是很彪悍的长相,威武,凶猛,典型的鲜卑人,但是跟“帅”字可沾不上半点边。反倒是越往后,到罗迦的祖父,父亲,相貌就逐渐地呈现递增的趋势了。

这也很好理解,开国之初,皇帝们的原配都是糟糠妻,发迹于微时,相貌也许谈不上怎么美丽,只选能­干­的,能帮助自己起家的有背景的女人。

但是,越往后,大权独揽,一朝天子,坐享其成,拥有的,便全是­精­挑细选的美女,一代一代下去,后代的基因便得到改良。

这也是皇室中人,越往后,相貌越俊秀美丽的主要原因。

芳菲一路看过去,但见里面的人,没有一个相貌能胜过罗迦的。而罗迦之后,无论是太子,还是三皇子,都称得上帅哥,这也是他们母亲漂亮,遗传基因好的原因。

皇后入军营7

正中的太祖,尤其凶猛,两道蚕眉,如老虎爬过的痕迹。

芳菲心想,这个一定就是那个吃人的家伙。率众几十万南征,一点粮草都没带,不吃人简直是不可能的。

她对太祖,当然谈不上任何的尊敬,只是好奇地打量他,如此一个英雄,但是,他后来能想到他的死状么?

她久久地站在太祖的画像之前,忽然指着他的蚕眉:“我知道!你杀了很多人,吃了很多人!但是,他们替你隐瞒,史家无公正心,没有写下来,估计你也和最残暴的匈奴鲜卑人一样,不知吃了多少南人……”

四周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满座的列祖列宗都听着她的指责。

“你死在你的儿子手里……还有你,你娶了你的嫡亲的姨妈,生了个乱­仑­的儿子,然后,你就死在这个儿子手里……你!你!你!……你们都死在儿子手里,难道在天之灵,也不知道反悔?为什么不护佑后代改变这种命运?”

画像上的蚕眉,仿佛被风吹动了一下。

“所以,你要保佑陛下得胜回朝。现在是齐国攻打我们,是三皇子勾结敌人叛乱,陛下,他不会杀人做军粮,因为,我亲眼看到押送粮草的后勤军先行。至少,陛下他不会吃人。而你们……你们必须保佑他,让他摆脱你们那种可怕的命运。否则,我就把你们吃人的劣迹公布出去……还有你们的是真正的死因,你们那些可怕的隐私……以后,我都要叫史家写出来……”

一阵冷风,­阴­风惨惨的。

不知是神像们在警告她,还是她在警告神像。

“你们记住啦。不然,我绝对会叫史官写下来的。”她脸上带了一点笑容,“可是,要是陛下平安归来,我就会悄悄替你们保守秘密。”

门口,宫女们都好奇地等着,不知道皇后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

皇后入军营8

门口,宫女们都好奇地等着,不知道皇后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

这是皇宫里­阴­气最重的一处地方,昔日,女眷是不许出入的,唯有冯皇后,自从大祭之后,便可以自由出入了,整个皇宫,没有任何地方是她不许进出的。

皇后又在里面默默地呆了一会儿,谁都不知道她究竟在­干­什么,也没人敢进去看看。

好一会儿,宫女们终于看见她出来,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她出了门,才低声吩咐红云:“你去请殿下。”

红云领命而去。

除夕,朝中有七日大假,这是去年开始的规矩。太子一个人在家里,但觉四周冷清清的。妃嫔们陆续上前请安问好,尤其是米妃,但觉太子这些日子监国摄政,陛下亲征,心里藏着一个微妙的期待:也许,不久之后,殿下就会登基了。

殿下登基,自己等人,再不济也是贵妃之类的。所以,伺候起太子,就更是小心在意。

但是,除夕之夜,太子并未叫任何妃嫔侍寝,而是一个人关在屋里,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太子看着这一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嫔,一个个跪在地上,莺声娇弱的行礼请安,百般讨好,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这么多的女人,竟然无人为自己生下一儿半女。

口口声声讨好卖乖,尤其是米妃等,却生怕怀孕,私下里,都藏着一个小九九,怕怀孕了,丢了­性­命。虽然生了儿子,自己可能被立为皇后,但是,那是死后的事情了——要死后儿子继位,自己等才能被“追封”为皇后,皇太后。

要知道,死后再是富贵,也比不上生前所享受的荣华。哪一个女人,愿意为了一点虚名,牺牲自己年轻的生命?

她们都才二十来岁,有的才十六七岁,正是一生中最好的年华,所以,都在观望,期待着别人,看着别人如何,自己才如何。

皇后入军营9

太子不是傻子,对于她们的小九九一清二楚。

但是,这也怪不得她们,谁生儿子谁第一个死。谁愿意死?

这便成了一个悖论。他想,这样下去,自己永远也不可能有儿子。

也正是因此,他更不愿意和妃嫔亲近,但觉lailaiququ来来去去,没有一个是真正能贴近内心,说得上几句知心话的人。

满座的妻妾,其实,比陌生人更加陌生。

就如皇室的惯例,手足相残,父子互相提防。

他更是意兴索然。

此时,才深刻地想起父皇替自己安排亲事的用意——父皇怕自己绝后!是一心在担心自己的继承人问题。要有儿子,就必须有女人肯生育,女人要生育,就必须先要废黜那项可怕的规矩,而有可能造成规矩被废黜的,必须是一个德高望重家族出来的女子。

因为,这和神殿还不同。

神殿和王权有争斗,借口很好找。

可是,“立子杀母”却是太祖亲口传下来的,而且诉诸文字,有崔浩的亲笔记录,写在北国的历史上,后世子孙必须遵守。

要无故违背这点誓言,必然比废黜祭祀法令更会引起争端。

所以,父皇再次选择了李将军的女儿,便是决心趁着这次大战之后,利用李将军的威望,作为一个东风——杀了有功之臣的女儿,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但是,他心里却殊无半点喜­色­,但是觉得无比的萧瑟。

就在这时,贴身的太监王琚悄然进来:“殿下,皇后有请。”

他闻得此言,心里竟然一喜。

立即不经意地挥退了一众侍妾,就匆匆往皇宫而去。

皇宫那么冷清,他的心里却是火热的。这个时候,很需要和最最亲近的人一起,哪怕是吃一顿饭,喝一杯茶。除了她,哪里还有更加亲近的人呢?

皇后入军营10

皇宫那么冷清,他的心里却是火热的。这个时候,很需要和最最亲近的人一起,哪怕是吃一顿饭,喝一杯茶。除了她,哪里还有更加亲近的人呢?

心里如小鹿在跳跃,他却告诉自己,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那是皇后,是父皇叫自己照顾她的。这没什么不妥。

他甚至又令人带了许多礼物,都是她喜欢吃的,喜欢玩的小玩意。她的很多习惯,他都记得,一直都记得。

他想,自己只是去探望皇后,完全是合乎规矩的。

立正殿静悄悄的。一场大雪,所有人都困在屋子里烤火聊天。一声:“太子驾到”,宫女们赶紧跪下行礼。

“殿下,里面请。”

太子进去。

所有宫女太监识趣地退下。

里面只有一个背影。一个男人的背影。

一身劲装,还戴着一个毛茸茸的大帽子。光从背影看,彻彻底底是一个走惯了雪路的鲜卑猎人。

他咳嗽一声。背影回过头来。

男装的女子,身形苗条,神采奕奕,透出一股子他从未见过的风情。这比她女装的时候,更有一番滋味,忽然心里就一跳。

“殿下……”

他一怔,皇后这是­干­什么?为什么在宫廷里穿了一身男装?

她的眼珠子却是热切的,声音也是热切的:“殿下,我是告诉你,我想出宫,我要去找陛下……”

他下意识地反对:“不行,绝对不行。”

她的眼珠流淌,眼波那么热情而冲动:“为什么不行?青州又不是武川。沿途都是我们的地界,治安也不错,我会小心。赵立和乙辛会保护我……”

“也不行!你是皇后!”太子的声音严厉起来。她是一个女人,现在是战争,可不是游山玩水,跑去­干­什么?难道不知道路途的艰险?

皇后入军营11

太子的声音严厉起来。她是一个女人,现在是战争,可不是游山玩水,跑去­干­什么?

“我一定要去。”

“为什么?”

心里有什么事情,总是要第一个告诉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是信任他的。就算跟他已经不再那么和睦自在了,也是相信他的。而且,皇后不能私自出宫,至少要跟他通一声气,否则,他一旦发现自己不见了,岂不闹得人仰马翻?她嗫嚅着:“我怕陛下……我怕陛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这些天老是做恶梦……”

太子心里一震。

“皇后,你多虑了。父皇率军在外,有我北国几十万大军随扈,就算是齐国,也不见得就是父皇的对手。”

“可是,他们有高焕,高焕很厉害的。”

“齐国有高焕,我们也有李将军。再说,到了青州,反而比武川镇更安全,那里是我们长期对南朝作战的地方,将士们都是身经百战,除了李将军,还有贾秀,高闾,裴业等名将。不见得高焕就能讨了好去。再说,齐帝如此昏庸,一个高焕也敌不得什么。父皇就算比高焕更厉害几倍的敌人也见识过,当年征战南朝,连南朝最有名的大将萧大将军都落荒而逃……所以,皇后,你就不必多虑了,父皇如果没有把握,绝不会御驾亲征……”

芳菲再也忍不住了:“可是,还有三皇子……三皇子……你知道么?他才是最大的敌人……他比高焕更可怕……”

“!!!!!”

太子的面­色­变得非常可怕,只是沉默不语。

三皇子,手足骨­肉­,相煎何急。

“你知道,陛下的心病……他怕像太祖他们一样,都死在自己的儿子手里……太祖太宗,何等雄杰?参合陂之战,大败吃人王慕容王朝,奠定了北军南下的霸主地位。可是,如此一个雄豪,却死在了自己儿子之手……”

皇后入军营12

当年杀人王慕容家族,横行中原,成为五胡乱华的第一吃人大族。后来,北国的太祖率领数万大军和他们在五原一带的黄河对峙。太祖假传慕容老王已死的消息,使军心动荡,太祖率二万大军追赶,终于在六日后,于参合陂遇到慕容氏的主力。北军连夜登山,计划奇袭慕容军。翌晨,北军登上山头,慕容军正要东归,忽见敌军遍布山上,士卒大惊。太祖下令攻击敌人争相渡河逃命,人马相互践踏,压死及溺死者数以万计。四、五万人全部投降。所有投降的敌人全被坑杀。后帝慕容垂欲报此仇,一代枭雄于是亲征,经过参合陂,见前一年的骨骸堆积如山,特别设坛吊祭,士卒中有父子兄弟阵亡于该地者皆恸哭,声震山谷。慕容垂因此惭愤呕血,原本的病势遂加剧,不久即行病逝。

也就是此后,北国才真正统一了北方,成为霸主。此后,用了一些汉臣,着名的如崔浩,开垦农耕,蓄养牧业,能够自给自足,才摆脱了吃人的习惯。

这些,太子都知道。

也因此,更是恐惧。

父皇的命运,便是自己未来命运的缩影。

尽管还没有儿子,这也是他并不那么急于宠幸许多妃嫔,不希望有许多儿子的主要原因。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但是,儿子多了,王位却只有一个,他自己曾经身陷在这样的纷争里,直到现在,都无法摆脱,所以,更加害怕那种无法避免的争夺。

自己,比任何人都更加不愿意父皇战死在三皇子的手里。

可是,皇后出去,又敌得过什么?

他怔怔的:“皇后……其实父皇他……他知道……他也很害怕……”

那一次,父皇就提起,并暗示过的。当时,父皇的表情,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是他很难见到的父皇眼里的惊恐和沮丧。一代雄主,也是会害怕的!

皇后入军营13

芳菲也放柔了声音:“就是因为他知道,所以,我才要赶去。这是陛下最大的一个心病……他抱着这样的情绪作战,是非常危险的……殿下,我很想开解陛下……现在,陛下需要我……”她正是因此而恐惧。自己在他身边,才能安慰他,开解他,此外,谁能开解他呢?

“殿下,我一定要去青州。”

“不行,这很危险……父皇,他身边有许多谋臣,有许多老将!而且,父皇久经沙场,至于你的开解……战场上不是靠开解,是靠实力……”

芳菲微怒!

什么叫只靠实力?

他的声音忽然有些软弱:“皇后,你真的别去冒险了。父皇也不希望你遭遇任何的危险……而我,也是不希望的……”

这一去,但觉得前途那么凶险。如果父皇没了,她也没了,身边的亲人,便一个个地离去了,以后,就算是大年初一,难道自己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他生平不曾如此地恐惧,直觉地反对,一个劲地摇头:“不行,皇后,你绝对不能去……没有女人上战场的道理……”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皇后,女人不许­干­政……女人不许上战场……”

女人不许这样,不许那样!

芳菲终于怒了:“我不是­干­政!”

“那你去前线­干­什么?战场上哪里需要女人?你能冲锋还是陷阵?”

芳菲的声音十分坚定:“殿下,我只是告知你此事。要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我一定要去青州。我出过远门,而且还有侍卫护送,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太子见她如此固执,忽然怒了:“皇后,青州可不是北武当,不是一个女人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战争,比你想象的更加残酷……而且,你身子也不好……”她流产后,很长一段时间,身子都是虚弱的。

皇后入军营14

她流产后,很长一段时间,身子都是虚弱的。尽管休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但是,身子的削瘦是显而易见的。再也并非昔日太子府那个珠圆玉润的明媚少女了。

因为这些夜晚的担忧,她夜夜都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眼神都憔悴了,更是显得又圆又大的眼珠子,微微失去了昔日的神采。

她这个样子,如何能出去?

“……皇后,你真的不能出去,一个女人上路实在太危险了……”

她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我并不认为自己是出去游山玩水的。我也不是一个人,还有侍卫保护我……”

他愤怒:“如果你路途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如何向父皇交代?”

“是我自己要去的!而且,路途上,也不会有什么三长两短,毕竟,齐军还在青州。三皇子的叛军也在青州。我们的国土上还是很安全的。我并不会度过北国边境……以前我那么几次千里迢迢的逃亡,还没有人护送,都没死了,为什么现在就有危险了?”她的声音也大起来,难道自己现在做了皇后,就显得尊贵了,就走不得了?

以前呢?

北国女子,那么多在外面走动的。

凭什么娇贵的就不能行走?

她完全没料到自己告诉太子的结果,竟然是如此强烈的反对,就忍不住了,心里又失望,又微微难过。

太子,他总是这样,女人不许这样,不许那样!

还说什么女人­干­政,自己这是在­干­政?每一次,大帽子先就扣下来。

就这一点小事情,他都如此了,以后呢?

真不知以后还会如何呢?

太子还要反对,冯皇后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殿下,我只是告知你,而非要你替我做决定。”

他一怔,这才想起,她是皇后!

自己是太子,自己并没有权利­干­涉她的决定。

皇后入军营15

自己是太子,自己并没有权利­干­涉她的决定。

只能建议,无法­干­涉。

可是,这一次,他却异常的坚决:“不行,我坚决不答应。父皇出征之前,我答应过他,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如果你出去涉险,便是我的失职,我根本无法向父皇交代。皇后,你不许去!”

她注意到,他用的是“不许”的字眼。

这时,隐约的,他真的是皇帝,而非仅仅是监国的太子。他完全是拿出了皇帝的架势,在命令自己!

芳菲早就知道他骨子里其实是一个非常固执,非常大男人的;但是,不料竟然固执到这等的地步。自己跟他之间,也不知是为什么,好几次都是一言不合就吵起来。

昔日的那种默契,那种亲密,那种心灵相通——都敌不过意见的不同?

甚至,他竟敢以摄政未来帝王的身份压制自己。这算什么?

她也怒了:“早知如此,我根本就不该告诉你的。”

“既然你告诉我了,我就要对你负责,对父皇负责!否则,父皇回来,我没法向父皇交代。为君父分忧,是我的分内事,皇后,即日起,你不许离开立正殿半步。”

芳菲大怒:“你敢­干­涉我的行踪?我是皇后……”

“皇后又如何?我只知道你是个女人!女人出门,又是战场,就会非常危险。”他口气决然,皇后也罢,其他也罢,管她一万条理由,在自己眼里,她就是一个女人而已。

“殿下,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我是为你好。来人……”

几名宫人,侍卫上来。

“你们这些日子要保证皇后的安全。若是皇后有个三长两短,孤家拿你们是问。”

众人慌忙跪下,不明白太子为何忽然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皇后入军营16

芳菲气急败坏,太子,这是变相地把自己软禁起来了。他凭什么?陛下征战在外,他就敢这么对待自己了?

按理,他还是自己的——儿子——一辈人呢!

他凭什么?

自己本是信任他,才告诉他的,也是为了不引起他的慌张。不料,竟然又是这样。

她怒声:“殿下……”

“皇后,孤家奉父皇之命照顾你,当然第一要务就是保证你的安全。如有冒犯,父皇回来,孤家甘愿领受责罚。”

他说完,转身就走。

芳菲看着他的背影走远,简直又气又恼。却又毫无办法。后悔得几乎要咬掉自己的舌尖,早知道,偷偷地就带人走了,多事告诉他­干­什么?弄得他­鸡­飞狗跳,担惊受怕,也不至于让自己现在这般狼狈了。

再说太子出了立正殿,也非常郁闷。却又担心,真不知皇后到底怎么想的,再是担心,一个女人,以皇后之尊出门,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心里在这一刻,是如此地软弱。

父皇走了,难道她也要走?

那是一种非常微妙的心情,比父皇的出征更令他担惊受怕。父皇是一世英雄,文治武功摆在那里,而且几十万大军随扈,再不济,生命安全是能得到保障的。他虽然也替父皇担忧,却并不害怕。

但是,对芳菲,那就是完全的害怕了——那是宫廷里一朵娇养的花,一旦离开了宫廷,她岂知外面世界的险恶?

不行,决不能让她出去,哪怕是跟她翻脸,也决不能让她离开。

他低声道:“王琚。”

王琚小心翼翼地:“老奴在。”

“你派人盯着皇后。决不能让皇后离开皇宫。”

“这……老奴不敢啊……”

“她有什么愤懑,只会找孤家,不会责备你们的。这是孤家的安排,你必须听命。”

王琚好生为难,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是。老奴一定尽心竭力。”

安特烈的夹击1

“她有什么愤懑,只会找孤家,不会责备你们的。这是孤家的安排,你必须听命。”

王琚好生为难,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是。老奴一定尽心竭力。”

正在这时,皇后已经追出来。

太子没法再走,只好硬着头皮站住。

所有的随从都识趣地退开。

皇后几步走到他的面前,指着他:“殿下,你不要僭越了。”

他的语气十分耐心:“我不是僭越,我是怕你危险。你想想,你是皇后。神殿的余孽,三皇子的人,谁说不在暗中监视着你?若是他们在路上盯上你,抓了你作为人质,你想想,父皇该怎么办?岂不是送上门给敌人人质?”

芳菲无言以答。但是,心里的愤怒和惊恐,更胜以前——但觉太子­性­子里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正在一一地表露出来:比如,他的强硬!

他对女人的态度的强硬,比罗迦更甚。

以前,罗迦从不会动不动就说:“不许女人­干­政”之类的。

但是,太子,已经说了两三次了。

而且,他骨子里的专断——非要自己听他的。

自己是皇后,他是太子,凭什么自己要听他的?

太子和罗迦,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他见她神­色­捉摸不定,声音更是缓和:“皇后,你听我一言。父皇不在,我便有义务照顾你。无论是我还是父皇,都不希望你以身涉险,再说,你去了,又做得了什么?在战争面前,女人除了拖累,什么都做不到…………”

芳菲对这样的语气更是不爽,压低了声音,几乎在怒吼:“殿下,你这是凭什么?你只需要管好你的政事,至于后宫,你凭什么Сhā手?”

他好生惊异,凭什么?这还需要凭什么?太子监国,当然要管好国中事务。至于后宫,自己当然是不管的。

安特烈的夹击2

他好生惊异,凭什么?这还需要凭什么?太子监国,当然要管好国中事务。至于后宫,自己当然是不管的。他异常­干­脆:“我当然不会Сhā手后宫。只要你呆在皇宫里,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管;问题是,你出城去前线,那就不是后宫了……”

但见她咬着嘴­唇­,满面通红,心里忽然软了,声音也低下去了:“芳菲,我只是不想你出事……芳菲,得罪了……”

他一挥手,也不等芳菲回答,便叫了王琚:“王琚,你替孤家在此好好伺候皇后,一丝半点也不能懈怠。”

这一次,是真的转身就走了。

芳菲待要追上去,门外,是王琚和几名侍卫。王琚点头哈腰的陪着小心:“娘娘,外面风寒,您还是回去歇着吧。”

芳菲气得浑身发抖。好一个太子,竟然真的要囚禁自己?

可是,此时她根本无法跟太子翻脸——宫廷比战场还厉害,尤其是陛下又不在,一旦传出去,自己和太子不和,将会极大地动摇太子在朝廷里的威信。

此时并非发脾气的时候,她再三衡量,才咬牙回去了。

太子这时已经走出立正殿,悄然地在转角处停下脚步,但见皇后没有追出来,里面静悄悄的,脸上方露出了一丝笑容,才离开了。

一回到太子府,但见整个太子府,今日布置得分外的喜庆,看得出很花费了一番心思,全都是他喜欢的东西。一众侍妾已经打扮得花枝招展迎着他,为首的米妃,今日换了一件桃红­色­的绣花窄袄,看起来分外妖娆,献上的是她的拿手好菜:“殿下,今天是大年初一,臣妾等为您准备了家宴……”

太子一看,方见得桌上是琳琅满目的菜肴,应有尽有。他想起今日是初一,便带了笑容:“也罢,就一起用餐吧。”

侍妾们见他异常难得的和颜悦­色­,无不兴奋地坐下来。

安特烈的夹击3

宴席间,侍妾们不停地殷勤劝酒劝菜。米妃亲自斟了一杯酒,莺声燕语:“殿下,这是上等的清酒,来自南朝的巴蜀,号称黄金酒,您尝尝……”

太子端着酒杯,看了一眼,忽然想起什么,勃然变­色­,倏地站起来:“米妃,孤家不是下令太子府任何人不许饮酒么?”

米妃的脸­色­也变了,声音十分惶恐:“臣妾……臣妾以为这是大年初一……而且,只预备了很少的一点酒……”

“再少也不行!禁酒令,是父皇下的命令。现在父皇出征在外,孤家却在家大吃大喝,纵情酗酒,这算什么?你要孤家做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米妃仓促跪了下去:“臣妾有罪……臣妾有罪……”

“以后,府邸谁也不许私藏禁酒。”

一众侍妾见米妃马屁拍到了马脚上,无不震恐,都跪了下去:“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太子余怒未消:“你们都下去吧。”

侍妾们赶紧退下。太子犹自怒气未消。此时,诺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一桌酒菜。也不是愤怒,而是非常的空虚,非常的惶恐。父皇征战在外,并非是只有芳菲才关心的。

尤其,这跟自己息息相关。三皇子恨父皇,最恨的更是自己。

虽然自己对父皇的战略完全信服,但是,战争的事情,谁说得清楚?三皇子的二十万大军也不是闹着玩的。

可是,自己远在平城,却什么都做不了。

自己只能躲藏在父皇的羽翼之下。心里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自己去前线,好好喝三皇子一决高下。并非只有他才能打仗的。可是,父皇不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所以,当看到米妃拿出酒,才会那么愤怒。

父皇征战在外,好像自己一切的享受,便是对父皇的不敬。是如三皇子一般对父皇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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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整夜都辗转难眠。忽然又想起芳菲。想起她的焦虑和愤怒。其实,自己何尝不想如她一般,­干­脆去前线?但是,自己去不成,她当然更去不成。

但是,和她的争执却是自己完全没有想到,而且也不愿意的。

自从那一次遭遇刺客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如履薄冰,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一点点转暖的迹象,可是,自己这一次的阻止,只怕又会让她的心里雪上加霜。

心里忽然有种冲动,不行,一定不能跟她决裂。

自己可以和任何人决裂,但是,决不能跟她决裂。那么急切地想要安慰她。

他立即起身掀开那个墙壁的按钮。

里面,全是自己珍藏的一些东西。甚至她的一幅画像。

他悄然地拣选了一包,估摸着她会喜欢的包好。又回到床上,不一会儿便安然入睡了。

第二日,处理完政事,他早早地结束了朝会,去立正殿请安。

里面,只传来宫女红霞的声音:“娘娘今日身子不适,不见客。”

他无可奈何,只得托人把礼物送进去。

半晌,里面没有任何的声音,他只得悻悻而去。

如此,连续好几日。

他每次来请安,每次都吃了闭门羹。幸好,王琚的密报里,皇后一直没有出过立正殿。起居饮食,一如往常。他以为皇后已经彻底断了出去的念头,便暗暗示意王琚等放松坚守,免得让她感觉到太过束缚。

如此过了五六日,某一天他再来的时候,就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

立正殿空荡荡的,几名侍卫尽职尽责地守护着。没有任何的异常。

他心里甚是满意,冲侍卫们点点头,这才进去,低声道:“皇后……”

连续叫了三声。无人应答。

他心里慌了,提高了声音:“皇后呢?”

安特烈的夹击5

他心里慌了,提高了声音:“皇后呢?”

王琚弓腰:“回殿下,娘娘一直在寝殿里,今早还吃了早点。”又小声地嘀咕,“一直没看到娘娘进出过,应该还在休息吧……”

“可是,人呢?”这么一大早了,按照芳菲的­性­子,是不可能还赖在床上睡大觉的。

“这……”

门口值守的宫女也发现不妙,急忙道:“皇后娘娘,她早上还在……她还骑马练习­射­箭了……”这是皇后这段时间每天必须的课程,是一名­精­通马术的人在教习指点,几乎在皇宫里坚持了一两年了。

太子心里一沉,不由分说便走了进去。

寝殿里空空如也。哪有半个人?

他气急败坏就冲出去:“快,来人,你们这些蠢货,皇后呢?叫你们看着皇后,皇后怎么不见了?”

王琚也急坏了。他明明早上还见过皇后,而且还请了安。为什么下午人就不见了?忽然想起,早膳之后,宫女红云出去买东西。等一会儿,又转来,说是忘了什么东西,要和红霞一起去,还让了赵立和乙辛护送。

他心里一沉。第一次红云出去的时候,只是埋头走路。因为天气冷,她戴着大大的帽子,遮挡了整个的头部脸部。自己只看是红云的服饰,当然就没多问了。

他大叫一声,坏了:“殿下,娘娘她……娘娘也许走了……”

太子听他一说,立即明白过来,芳菲这是金蝉脱壳走了。她竟然悄然地跑了,换了宫女的衣服跑了。

他又气又急,她身为皇后,怎能如此?

正在这时,但见两名宫女鬼鬼祟祟地跑回来,正是红云和红霞,尤其是红云,竟然穿的是芳菲的衣服。果然,皇后是金蝉脱壳了。

二人见了这个阵仗,知道事发了,腿一软就跪在太子面前。她们护送皇后出去后,又奉命跑回来,不料太子竟然来得这么快,一时竟想不出什么应对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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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一看红云那身衣服,简直是怒了,好一个芳菲,竟然想出这样李代桃僵的衣服,她肯定是穿了宫女的衣服混出去跑了。

他一口气地追问:“娘娘呢?娘娘去了哪里?她往哪个方向走的?”

“回殿下……娘娘出宫去了……往青州方向走的……”

“谁护送着她?”

“赵立和乙辛。”

就这两个人护送?太子几乎气得要跳起来。就算要出去,也要多带一点人。早知如此,自己­干­脆就多派一点人护送她。可是,岂能有什么早知如此?若是路上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怎对得起她?又怎能对父皇交代?

他当机立断,叫了自己的贴身侍卫周樗:“快,你马上率一支人马,便衣出行,保护皇后。”

周樗问:“找到了皇后怎么办?”

他长叹一声:“找到了,就护送着她,她想怎样就怎样。”

从武川镇到青州。

那是一条漫长的路,几乎横跨南北。

虽然是千里的路程,但是回来的时候就要快得多了。辎重,粮草,都留在驻守的重镇。经过这一役后,罗迦发现了六镇存在的隐患,便大大增强了驻守的兵力。沿途,是驻守的其他北军和地方官提供粮草。因为这一场大胜仗,威名远扬,早早地,便有地方官准备好了一切。

然后,罗迦亲自率领了三万重骑兵,准备返回。

就在这时,快马送来急报,说齐国大军二十万,已经逼近青州。

他心里一沉,竟不料三皇子来得这么快。又非常好奇,三皇子大败而归,按理说,齐帝肯定会责罚驱逐他,可为什么反而来得比自己预想之中的更快?

他顾不得多想,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青州是北国的南大门,是北国和南朝之间的缓冲地带,如果这一地带失守,齐国便可以长驱直入。

安特烈的夹击7

他当即诏令大军,连夜召开军事会议。

陆丽,乙浑等听得这个消息,也头都大了。尤其是乙浑,以老迈之躯,连穿上重甲都非常笨拙了,这一趟的武川镇大战,他几乎都只有旁观的份儿了,虽然一再地尽力督促,指挥,但是,要自己上阵,就已经是力不从心了。可是,想到还要赶去青州,简直苦不堪言。

陆丽道:“齐国看样子是摆开了和我们决战的阵势,但是青州那边有我们的重兵布防,李大将军,裴业,都可以及时调集大军。齐国的军队数量虽多,但是臣听说齐帝昏庸无能,受妖姬摆布,又是劳师远袭,既然如此,我们不如趁此铲除齐国的势力,真正一劳永逸。”

罗迦点头称是,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乙浑一眼:“乙浑,你意下如何?”

乙浑急忙道:“陆丽言之有理。久闻齐帝黄口小儿,荒­淫­无道,不如趁势和齐国决战,如此,我们便可获得四分之三的天下,再征战南朝,也就不在话下了。到时,陛下方可真正成就一统江山的万世基业……”

他敷衍地说了几句,幸好罗迦也不再逼问,就令众人散会。

乙浑留在最后面。众人一出,他砰地就跪了下去。直直地跪着,只是口头。

罗迦淡淡道:“乙浑,你这是为何?”

“陛下,老臣有罪……老臣有罪啊……”

罗迦盯着他,这个老鬼,这么久,终于熬不住了?

他不答,乙浑更是不敢起来。他完全明白,陛下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带在身边。表面上是亲信,实则是心里滋生了极大的怀疑。陛下一直怀疑自己跟三皇子私通。

但是,神殿一役,所有人都看到自己的“护驾”之功和大义灭亲,所以陛下一时还不敢把自己怎样,怕寒了其他大臣的心。

可是,这一招,也用不了太久了——只要他彻底消灭了三皇子,就是清算自己旧账的时候了。

安特烈的夹击8

可是,这一招,也用不了太久了——只要他彻底消灭了三皇子,就是清算自己旧账的时候了。

武川镇一役,他完全见识了,罗迦还是那个战神,陛下尚未昏聩;更主要的是,他恐惧地发现,太子和陛下之间,并无芥蒂,太子监国,至少是表现出完全忠于陛下的。这也是陛下敢于放心大胆御驾亲征的主要原因。

太子已经成年,能够弹压臣下!自己再是玩手段,但在北皇面前,又怎敢继续下去?

在他的判断里,就算是齐国的二十万大军,三皇子也毫无取胜的机会了,所以,此时再不早早地请罪,只怕到了青州就来不及了。

他跪在地上,满头汗涔涔的。

罗迦也不问他,是他自己说下去的,声音微微发抖:“林贤妃……就藏在距离青州不到一百里的一个小镇上……老臣有罪,因为小女柔福不停地求情,所以,老臣不得不睁眼闭眼,让林贤妃躲藏在那里,那是老臣的一个亲戚……三皇子派人都是在那里跟她联系……要抓住三皇子,只要派人守着林贤妃就行了……陛下,老臣都交代了……求陛下恕罪……老臣罪该万死……”

罗迦以手撑着额头,看着乙浑油汗涔涔的惶恐。他包庇的,其实是自己的妃子,自己的儿子。养不教,父之过,儿子变得如此险恶毒辣,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他长叹一声:“乙浑,你起来罢。”

乙浑得到了饶恕,心里却半点都不敢轻松,只是拼命地道谢,“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罗迦挥挥手:“你且下去。”

乙浑满头大汗地下去。

罗迦一个人坐在屋里,仔细地看着自己身下铺着的地图,手指放在“青州”二字上面,那是一座古老的城市,城高三丈,易守难攻。正在这时,忽然听得贴身侍卫通报:“陛下,发现一支军队正快速而来……”

安特烈的夹击9

他抬起头:“是谁?”

“柔然王的飞骑。”

这才想起,自己脚下所踏的土地,距离柔然不到两百里。柔然王显然是风闻自己大战三皇子,匆匆赶来的。

这家伙,该不会是专程来谒见自己,叙什么亲情友好的吧?

他立即起身,走到营帐门口。

不一会儿,马蹄声声,卷起尘土。

脚下是一片大草原!

但是,冬天,草已经枯萎发黄。

只有一些被翻卷起来的草泥,露出黄|­色­的沙土。

一队骠骑停下来。

整齐如一,训练有素。

为首的,是一匹白­色­的战马。那是柔然自己的草原上出产的一种千里良驹。白­色­的长长的鬃毛,在月光下,如一匹垂下来的最上等的锦缎。

同样的月光下,一个身穿白­色­熊皮大裘的彪悍男人。这是一种极寒地的熊皮,经过特殊处理,十分坚韧,刀剑都很难划破。

有盔甲的功效,但远比盔甲轻巧得多。

当然,由于得来不易,只有柔然王一人是这种装扮。

月光下,是一张很嚣张的面孔,绝非是昔日的英俊少年,而是一个久经沙场的猛狼!他的肩上挽着沉重的弓箭,戴着厚厚的柔然人的那种熊罴大帽子,安特烈笑得满不在乎地:“北皇陛下,久违了?”

“柔然王,你可是来恭贺朕取胜的?”

“哈哈,这是当然。北皇陛下,你可真不愧为战神的称号。小王可要向你学习一二。”

罗迦暗道不妙,这小子赶来,只怕不是专门为着探望自己的。

果然,安特烈已经下马,走了进来。

二人进了帐篷,围着火炉坐下。罗迦随手抛了一个酒囊过去,安特烈随手接了,看着帐篷的角落里,堆着许多这样的酒。显然是一路上都带着的。他目光转动:“陛下,你不是颁布了禁酒令?为何自己反而破戒喝起来?”

安特烈的夹击10

罗迦苦笑一声,这极北荒漠的苦寒,简直难以言喻,若是不喝烈酒,根本就阻挡不了这样的寒意。

不止自己,其他将士也必须喝。

这就是草原民族,为何经常向中原换取烈酒的原因。不止如此,他们自己也经常酿酒,但是由于技术问题,经常无法将酒糟提纯为清酒,所以,经常喝的便是“黄酒”、糟酒,都有渣滓。

饶是如此,他们平素的羊­奶­,牛­奶­,都会酿成度数很低的­奶­酒。

目的之一,便是为了驱寒。

安特烈作为柔然人,自然深知这个习惯。但是,故意地问出来。

罗迦心里一凛,忽然想起,他莫不是在打探自己的身体状况?

对于敌人来说,只要北皇陛下倒下了,只怕这一战,就完全不需要打了。尤其是在大军出征的前夕,如果君主身体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便是毁灭­性­的打击了。

北国自己就大乱了。

安特烈小子,竟然比自己预料的还要­阴­险得多。

罗迦才发现,这小子骨子里就是柔然狼,真正的蠕蠕,不像他的父亲,更像他那些狡猾凶悍的祖父了。尤其,他越成年,身上的这种特质就越是明显。

果然,安特烈的目光,不经意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

“陛下,多时不见,你的龙体,一如既往地安康啊。”

罗迦哈哈大笑:“朕这一生都龙­精­虎猛,从未生过什么大病!”

安特烈目中­精­光一闪:“是么?”

他异常­干­脆:“当然!朕昔日的寒症都被皇后治好了。”

皇后,芳菲,她的医术,也许的确足以做到这一点吧,安特烈想。

他咕嘟咕嘟大喝了几口。安特烈也猛喝一气,随手将酒囊放在一边,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陛下,齐国大军打到青州了。”

“你也知道?”

安特烈的夹击11

“陛下,你真不该一时心软放了三皇子。三皇子这种孽畜,已经到了这等地步!小王真没想到你还能对他手下留情!”安特烈毫不客气,“陛下,你真是­妇­人之仁,三皇子便是一头豺狼,这一次,不是你死,便是他亡。”

罗迦淡淡一笑:“朕不是心软。当时,的确拿不住他。怎么,安特烈,你想打什么秋风?”

“哈哈,果然不愧为北皇陛下。小王心里这点小九九一下就被你给看出来了。既然如此,小王也就不装模作样了。实话实说,北皇陛下,你现在的处境的确不怎么妙……”

“何以见得?”

“你前有齐国死敌围堵青州,后有南朝虎视眈眈。而平城里,还有神殿的一些残余在起哄。你真真可谓是内忧外患,所有矛盾一触即发。这几十年来,你们北国从未遇到如此可怕的情况,对不对?如果小王这里再起一把火,你想想,会如何?”

这也是罗迦所担忧的。纵然能打败齐国,可是,对于北国的损耗,也是不可想象的。衡量中,幸好南朝的昏君完全无能,不足为虑。但是,安特烈就不同了。北国和柔然,向来是一对死敌。唯这几十年的和亲,也不过才有二三十年的和睦的历史。

如今,和亲公主早已死了。

柔然王再要瞄准机会,在自己背后捅一刀,那就并不令人意外了。要知道,他们觊觎边境的这片大草原已经很久了。这是交界处最肥美的草原,一到春日,春暖花开,草长莺飞。

两国曾经为了这一片草原征战数十年,最后才以柔然占据1/3,北国占据三分之二结束。安特烈,他越过大草原而来,为的就是此事?

罗迦沉声道:“安特烈,你小子是来趁火打劫的?”

“哈哈,小王不敢。好歹,您还是小王的亲舅舅,小王怎敢趁火打劫?只不过……”

安特烈的夹击12

“哈哈,小王不敢。好歹,您还是小王的亲舅舅,小王怎敢趁火打劫?只不过……”

罗迦盯着他。这个可恶的蠕蠕,怎么以前就没有发现他是如此的狡诈多端?

安特烈的笑容更是浓烈了:“小王只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希望你能答应。当然,这对于你北皇陛下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罗迦并不急于回答,反问:“什么交易?”

“你攻打齐国的时候,小王也准备南下!”

罗迦一惊,这小子,竟然志不在这片草原。他要南下!他要抢在自己前面南下。本来,他是没有这个机会的,但是,现在北国自顾不暇,根本没法阻止他。若是叫他抢先下了洛阳,可怎生是好?

“小王已经多次打探。如今的南朝,比齐国更加虚弱。残暴的小皇帝,整天忙着杀他的家族中人,此外,便是出外游山玩水。齐国好歹还有个高焕肯卖了老命效力;但是,南朝连这样的人都没有了。小王相信,你拿下齐帝不在话下,如此,我们互不­干­涉,岂不是正好?”

罗迦目光转动。

安特烈却笑嘻嘻的:“舅舅,您可要好好想想,现在,您可是腹背受敌……小王是您的亲外甥……”

罗迦听出他话里的威胁意味,怒道:“就算天下人都跟朕为敌,又如何?”

安特烈依旧笑嘻嘻的“舅舅大人息怒,小王当然知道您是战神……不过,小王跟您的战场不同……”

罗迦眼光一转:“安特烈,就算给得你南下,你又能如何?难道你的彪悍的骑兵,就能在洛阳扎根?别说朕没有提醒你,依照你现在的那点人马,你们去了能­干­什么?你知道中原人口有多少?你知道哪些农耕的民族如何治理?难道你就踏马走遍中原?”他不屑一顾,“就算给你占领了某地,凭借你小子,马上打天下,难道你还有本事马上治天下?”

安特烈的夹击13

安特烈心里何尝不是这样的担忧?柔然人口不到一百万,可是南朝,那是多少人?他曾经在洛阳呆了那么久,体察四地的风俗人情,文化习俗。那是和柔然完全不同的。

单单是农耕一项,单单是那种中原的中央集权的政治体制,就是柔然根本无法想象的。

最最可怕的还是。北国现在的人口数,也几乎和南朝持平了。

在这样的时代,人口数,便是一个国家强大的根本标志。

而且,北国的领土面积,比南朝大得多。依照他的判断,此次和齐国征战,北国很有可能彻底灭了齐国。到时,便是集中­精­力对付南朝。

如果给了罗迦顺利消灭齐国的机会,那么,夹缝里的小国寡民柔然,便从此彻底丧失了崛起的机会,永远只能困陷在这片荒凉的大漠里。

祖辈一辈子不是北国的对手!

难道到了自己这一代人,也永远无法振作强大?

他内心里左冲右突,实在是比北皇更加惶惑。

但是,却绝对地不露声­色­。

安特烈手一摊:“谁说小王要去洛阳?”

罗迦狐疑地看着他。

他却一笑不语,站起来:“陛下,时候不早了,小王也就不打扰了。”

罗迦再也忍不住了,大声道:“安特烈,当日你离开神殿的时候,到底对皇后说了些什么?”

“哈,陛下,原来你还在惦记这个?当日,我只是对皇后说,今日,陛下若保护得你,就还算个男人,你就不枉嫁给他了,否则的话……”

“否则如何?”

“否则就不如改嫁小王算了。哈哈哈啊……小王当日问她,要不要改嫁,若改嫁,小王当时就援手相助,若不愿意改嫁,那就对不起了,只好劳驾北皇陛下了……他的女人,他自己负责……哈哈哈……”安特烈跑得飞快,十分嚣张地哈哈大笑着跑了。

安特烈的夹击14

罗迦大怒,却根本没法去追他,而且,这小子,根本就没说实话。他无可奈何,曾几何时,轮到这样的黄口小儿在自己面前嚣张,Сhā科打诨?

可是,安特烈已经跑得远了,他也根本无心和他计较。

反倒是月光下,安特烈的骑兵阵容,令人肃然心惊。那是一支不过一千人左右的人马,只是他的常规护卫队,但是,来去如风,行动的迅捷,来去的自如,连罗迦都暗暗叫一声好。

柔然匮乏铁器,铜器,而且,因为小国寡民,财富不足,根本没法装备寻常的重甲骑兵,因为轻骑兵的速度是所有常规兵种中最高的,所以,善于千里奔袭的柔然国,几乎全部是这种骑兵,而且作战时,不受是否平原大漠地形的影响。

轻骑兵的装甲覆盖率也要远高于轻步兵,腰部以上的大部分身体也都受到有效的装甲保护。装备了长剑,圆盾,弓箭,弩箭,长斧等武器用以完成各种不同的任务。

据说,安特烈的祖先,还训练了诸如象骑兵、狼骑兵之类的秘密兵种。但是,罗迦没有见识过,也不知道这样的传闻是真是假。

这个小子倒会选好时机,明显是趁北国,齐国,谁都自顾无暇的时候,要火中取栗了。这个时候,可不能指望他讲什么亲情情意,国家利益大于一切。父子都可以骨­肉­相残,何况外甥,绝不可能舍弃了国家利益,替自己着想。

安特烈的表态还有个潜台词,自己被困着,有些事情,他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如今真真是四面楚歌,他心里更是焦虑,更加坚定了决心,必须马上拿下青州,否则,便会后患无穷了。

第二日一早,大军便开拔往青州而去。

为了赶时间,出动的全是轻骑兵。这是一队长矛手和弓箭手的组合,是罗迦衡量了青州的地形后,断然舍弃了笨重的重骑兵冲锋。

连夜赶路,已经距离青州不到两百里。

所过处,已经是风声鹤唳。

安特烈的夹击15

通往青州的路上,是一个小镇。

也是这路上唯一的小镇,叫龙马镇。罗迦勒马。

伴随左右的乙浑忽然汗流浃背。他想起林贤妃。自从神殿事情之前,林贤妃无法阻止儿子澎湃难忍的野心,知道他已经按捺不住要动手了,为了避祸,就已经从封地逃到了这里。这也是为什么事后,派出的军队根本从封地找不到他们踪影的原因。

林贤妃的叛逃,便是很明显的决裂了。

而且,这个逃犯,正是乙浑帮她窝藏的。

本来,如果乙浑自己不交代,罗迦是决计想不到的。

但是,此时已经不容他多想,他已经发现小镇加固的城墙,一些用于军事防御的壕沟。原来,这小镇是高焕赶到之前,仓促叫人防守。

他深知,这是北国杀向青州的第一步。在青州的布防尚未完全准备好之前,唯有靠这个小镇缓冲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人也在飞速地往龙马镇的方向赶来。

来人便是芳菲。

她出发之前,就已经仔细研究过青州的地形图,一直寻思着一条近道。加上赵立乙辛多年北武当拉练的经历,行动机警,三人连夜赶路,不到半月,龙马镇已经遥遥在望。

但是,此时,赵立,乙辛已经不敢再往前走了。因为沿途的人民已经开始逃窜,都知道战争要开始了。

“娘娘,前面一百里外便是龙马镇,看样子,已经被齐军占领了。我们不能再走,否则就会有危险,不如就在这里找个地方住下来,等小人出去打探到陛下的大军到来,再前往会安全得多。”

芳菲擦一下额上的汗水:“我们可以先去打探陛下的军队。只要找到了陛下的大军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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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1

“娘娘,前面一百里外便是龙马镇,看样子,已经被齐军占领了。我们不能再走,否则就会有危险,不如就在这里找个地方住下来,等小人出去打探到陛下的大军到来,再前往会安全得多。”

芳菲擦一下额上的汗水:“我们可以先去打探陛下的军队。只要找到了陛下的大军就行了。”

二人齐声允诺。

眼看天­色­不早了,需要投宿,但是,由于风闻齐军攻打,虽然战争还没正式开始,但是,由于这一带地形特殊,处于南北之间的人民,多次受到战乱的冲击,早已如惊弓之鸟,早早地便关门闭户了。现在想要投宿,也不那么方便。

尽管芳菲也是男装打扮,尤其是冬日天气寒冷,穿得太厚,只要不做声,一般人也认不出她的­性­别,而且还有两名武艺高强的侍卫护送,但是,还是一点也不敢马虎。太子的话,响在耳边,如果自己被三皇子等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了,则后果不堪设想。

赵立等更是不敢大意,他看天­色­晚了,就说:“乙辛,你先守在这里,待我先去寻找安全可靠的投宿人家,再回来接娘娘。”

乙辛应着,赵立正要走,芳菲忽然心里一动,“赵立,且慢。”

“娘娘有何吩咐?”

芳菲想起一件事情,这里便是自己的“封地”——准确地说,距离此处还有八十里,便是自己的封地。两年前,陛下赏赐了自己一千顷土地,派了李奕前去管理。

经过李奕的苦心经营,规模已经大大扩展,远不止一千顷的面积了。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何不先去看看?

而且,她到了这里,的确也不敢前行了,因为沿途,尚未打听到一星半点陛下大军的消息。估摸着时间,陛下一定是还没赶到,在这之前,如果自己等人再往前走,如果万一落入了敌人之手,倒真的给了他们一个对付陛下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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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2

但是,此去封地,便跟龙马镇形成了反方向,也就是说,此去通往龙马镇只有这一条道,如果去了封地,距离龙马镇,迂回就要几乎两百多里了。

芳菲心想,这样会不会跟陛下错过呢?

赵立等自然是以护卫她的安全为第一要务,听得能先去李奕处自然是好事。因为李奕那里为了便于管理,是屯田制式的耕种,农民们闲时种田,忙时练兵,可谓是一支随时可以起来战斗的队伍。

在这个风声鹤唳的时候,手里有军队实在太重要了。因为出来匆忙,根本没有带够人马,并且芳菲自己想法不同,人太多了,反而招摇,引人注目。

少一点,才不会那么惹眼,也许反而更安全。

赵立见她犹豫,急忙道:“娘娘,我们不妨先去李大人处。李大人在这里经营日久,消息应该比我们灵通,到时,陛下如果到了,他打探到了消息,我们再去,岂不是会好得多?”

芳菲听了,颇有道理,便立即上路,心想,赶紧到了李奕之处,也许,消息还来得快一些。而且,就算再上路,有李奕的屯兵护送,也要安全得多。

就在芳菲等人离开的当天午夜,罗迦就率领大军赶到。但是,此时芳菲早已远去,丝毫也不知道陛下连夜兴兵,飞速赶往龙马镇。

龙马镇驻守的是高焕亲自派出的大军。这里是南北交界的地方,处于三不管的地带,居民们也没有任何安全感,反正谁占领了此地,便算是谁个国家的人。高焕派出自己的侄子高宝亲自督军,一来,就将周围的劳力全部组织起来,连续不停地挖掘防御工事。那些人民根本没有个确切的保障,,此时被高宝役使,无论南北都没有靠山,只能听天由命,半个月下来,在监军的残酷监督下,连日连夜地修筑提高城墙,在城的三面设下防备,竟然将小小的一座城防弄得固若金汤。

决战3

半个月后,督军换成了高焕本人。他深知齐帝在青州只知道吃喝玩乐,如果此地失守,罗迦长驱直入,青州的对决,就变成一句空话了。

罗迦赶到时,并不急于出兵,而是在二十里外驻扎下来。这时,沿线贾秀一部已经赶到。贾秀两万人,加上罗迦率领的八万轻骑兵,一共组成了十万人的大军,正好跟高焕的军力旗鼓相当。

早有侦察兵仔细侦查了地形报上来。此地距离龙马镇之间,有两面是军事壕沟,东面是大军驻守,西面虽然空缺,但是正处于防御楼的正中位置,也就是说,弓弩手全部在这里,正好居高临下扫­射­。没有防御工事,反而成为最难突击的地方。

罗迦查看了地形之后,连夜召集将领部署了安排。所有人面对那种固若金汤的防守,都觉得头疼不已。高焕毕竟是老狐狸了,非常有经验,知道如何才能更好地对付北军。只要先打败这个老狐狸,重挫了齐军的军威,剩下的便非常好办了。而龙马镇便是一个决战之地,只要拿下了高焕,齐帝驻守的青州,根本不堪一击。

可是,拿不下的话,往后的征战就会非常麻烦。

陆丽,贾秀等纷纷畅所欲言,但是,对于高焕,要一举击溃,却是谁都没有必然的把握。这场军事会议,一直讨论到了天亮。

源贺自告奋勇,要率领重骑兵出征。

源贺是典型的鲜卑人,骁勇善战,罗迦虽然自来不太喜欢他,但是,深知此时就需要这样的勇锐,便也答应了。

随即,罗迦下令所有人休息。第二日三更,生火做饭,准备战斗。

而高焕,也探知北国大军赶到,甚至是北皇陛下御驾亲征。齐国的抵御,不过就是自己这一关,要指望三皇子等,只怕不是那么可靠。高焕深知非同小可,自己这一关失了,齐帝也就不保了,也连夜部署,两军,正式展开了决战的准备。

决战4

战斗于排兵布阵的第二日凌晨拂晓开始。

北国的先锋军首先出击,这一次,打头阵的依旧是重骑兵,摆的却不同于平原上的决战阵型,而是最适应此处地形的楔形的阵型,尖上是一队重装骑兵。

源贺和乙浑一样,早前在神殿一役中,也是首鼠两端。但是,他并非知情者,也并未和任何一方勾结。就因为如此,罗迦事后也不曾追究他。倒是他自己感觉有些不妙,这一次伴随御驾亲征,便是希望重新博得陛下的信任。

他立功心切,一马当先。他穿一身重甲,一身兜鍪,只露出眼睛在外。

高焕也闻声应战。首先出战的是他的侄子高宝,高宝率领的是典型的轻骑兵,而且,非常熟悉周边的环境。

但是,高焕一出来,看到这样的阵势就懵了。就连高焕也郁闷到了极点,齐国的战斗跟南朝非常接近,最怕的便是这种重骑兵,不料北皇陛下千里奔袭后,又在这里不厌其烦地祭出了这套法宝。要知道,重型甲胄非常笨拙,为了保存体力,爱惜马力,平常基本不会穿着奔袭,只上阵时才用到。

他想,北国还真是舍得烧钱。

高焕曾经领教过一次这种大军的威力,就是在三十年前,和罗迦的父皇作战的时候。当初,他就是败在这种重骑兵之下,被驱赶得狼狈不堪。但是,后来,战场变换,又因为天气转化给了他良机,这种重骑兵就失去了效力,所以,他才反败为胜。

后来,他每每想起这种重骑兵的威力,就十分欣羡,屡次上书,希望齐帝能组建一支这样的军队,专门用于攻城。但是,上一任的齐帝,以军费耗费太大为由拖了下来;到了这一任齐帝的时候,国库­干­脆完全被这个败家子的酒池­肉­林和美女后宫耗费得­干­­干­净净,连皇帝要赏赐都捉襟见肘了,哪里可能再有钱投入这么巨大的重骑兵装备?

决战5

因此,高焕看到这种重骑兵再度出击,又是羡慕,又是吃惊,但是,看看自己的防御势力,立即镇定下来,他居高临下,远远地看着重骑兵的冲击——因为他的步兵已经出动!

高宝的步兵立即围上来,城头上的弓箭手也开始了密密麻麻的扫­射­。但是,重装骑兵连人带马都包在重型甲胄之中,加上盾牌防护,矢石弹雨几乎没有造成什么损伤。守城步兵的抵抗很快被粉碎,中央的骑兵也抵挡不住,阵形瞬间被突破,步步后退。紧追不舍的重装骑兵已经把他们推到了城门口。

高宝眼看不利,立即掉转了兵马,迅速迂回到重装骑兵的侧翼和后方,开始突击。重装骑兵由于队形紧密,来不及转身,陷入混战中。高宝的步兵就用长长的铁钩把骑兵从马上拖下来,用刀斧砍断马腿。骑兵一旦落马,齐军步兵的短斧、各种刀枪长矛都有了用武之地。不要命的攻击持续了没多久,重骑兵就伤亡惨重,受惊的战马,开始疯狂地四散乱跑,许多人避之不及,被马践踏而死。

罗迦和众将领都在不远处的高岗上看着这一场厮杀,但见己方渐渐地不利,而且齐军是出动了严防死守。眼看再战下去,己方的重骑兵,几乎要全军覆没。

罗迦一皱眉头,贾秀立即上前:“陛下,臣请求率一支兵马增援。”

“好,贾秀率一队步兵增援;魏晨,你率轻骑兵往东硬闯。”

“是。”

这时,高宝的步兵和轻骑兵也重整了队形,开始反击。处于四面包围中的重骑兵们被挤压到一块狭小的地段,其主力拼命突围,前前后后发动了五次冲击,依然无济于事。战场上到处是刀剑的碰撞声和喊杀声,两边的亡命之徒在进行白热化的最后激战,鲜血染红了周围的土地。重装骑兵虽然处于绝对的劣势,但是单兵的作战能力高于对手,勉强支撑着战线不至于崩溃。

决战6

一直杀到晌午时分,重装骑兵团才撕开一条角落,急急突出重围,但是他们走的方向正是西边,弓弩手们早已等候着他们,见了他们去,正如一群羊冲进了饿狼的阵营里,登时被撕得四分五裂。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全部遇到的是蝗虫般的箭簇,后面的重骑兵,再也不敢往后退,只能倚靠着犄角,继续死守。

高宝此时已经退回到城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心里十分得意。步兵消灭重骑兵,这将成为一场经典的战役,而且,被消灭的还是御驾亲征的北皇陛下。

但是,高焕的神情却正好和侄子相反,非常凝重。

“宝儿,你一点也不能放松。”

高宝不以为然:“叔叔,你看,北军左支右绌,那么狼狈。话说北皇陛下号称什么战神,看来,也不过如此吧。”

他在城头纵声大笑,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厮杀的双方,纵然听不见他的笑声,也能看到他十分嚣张的左右摇摆。

高焕心里并不这么想,但是,想到他这样可以打击敌人的士气,便也由得他。等他笑过了,才严厉道:“高宝听命,你马上再率领一万人马,今日,非将这支重骑兵全部消灭不可!”

他深知,这样的重骑兵,实在是太烧钱了,北国也不过这么区区一两万。是用于攻城的最主要的武器,如果这一次,竟然能把北国的重骑兵全部歼灭,那么此后再遇到攻城的战役,就不会那么恐惧了。因此,他彻底地毫不留情,要高宝不惜出动大军,力争要把这一队人马彻彻底底地消灭得一个也不留。如此,以后北国就算再要组建,也得花费相当的时间和金钱了。

高宝亲自率军出来,他按照高焕的指点,专门攻击重骑兵的弱点。这是高焕研究了许多年发现的,煞费苦心。但是以前没有交手机会,这次一用上,果然大大地见效了。

决战7

重骑兵率军在最前面的是猛将源贺,他居中,左冲右突,耳边只能听到呼啦啦的声音,全是箭簇落在他的盔甲上的声音。他的眼前一抹血红,自己也不知道这血红是哪里来的,只是挥舞着长枪嘶吼。

他在北国,战功彪炳,自负无敌,不料,这一战,竟然如此狼狈,笑傲江湖的重骑兵,现在就如恶狗被赶入穷巷任人宰割。

眼看高宝再次大军杀来,就更是恼怒。其余的重骑兵,也几乎陷入了绝境,只是举着盾牌,凭着厚厚的铠甲,负隅顽抗。

高焕正在惊讶,北皇按理说,不该如此自杀式的猛攻啊!重骑兵单独作战本来就有巨大的危险­性­。他此时还不知道攻打三皇子的那场战役到底如何,但是以他的­精­明,看到北国这等声威,也知道三皇子必然是败了,所以才会教唆齐帝来到青州。

就在这时,阵中的齐军忽然乱了。

高焕闻声登上防御楼,这一看,几乎没有晕过去。只见西侧,己方的弓弩手,不停地被打下去,不是一个个地下去,而是一片一片的下去,仿佛被一种可怕的力量推搡着,根本无法站稳脚跟。

四处,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烟雾弥漫。仿佛忽然来了一阵妖风,仓促之间,也看不出他们究竟是怎么倒下的。

就是这一瞬间,北国的轻骑兵和步兵,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

有了轻骑兵和步兵的两翼配合,重骑兵立即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那些拿着长钩子四处勾马腿的步兵眼看慌了,动作当然不那么麻利了。正是这一混乱,立即就给了重骑兵换气的机会。源贺是典型的鲜卑贵族子弟出身,以身为重骑兵的统领为荣,这一次,重骑兵再次成阵,没有了后顾之忧,威力终于发挥出来。

那是一种压迫­性­的力量,齐国的步兵,再也抵挡不了这样的阵势,很快开始了大溃退。

大决战8

那是一种压迫­性­的力量,齐国的步兵,再也抵挡不了这样的阵势,很快开始了大溃退。

就在这时,高焕已经发现了“妖风”的来源——不是妖风,而是对方击打来的石头,瓦砾,以及最初甩上来的一些生石灰包裹和一些沙砾——很快,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掉下,但是,更可怕的来了,是密集的石块,不停地投掷上来。

这力量远远胜过了弓弩的刺穿力度。

弓弩手,便是这样倒下去的。

高宝见势不妙,正要下令收兵,但是,西边的缺口已经彻底撕开,投石机,已经密密麻麻地开始攻击城墙上的弓弩手。弓弩手们一时自顾无暇,再也无法兼顾西边的防守。

对面的罗迦,哪里会错过这样刻不容缓的机会?一声令下,早已等候的大军就往正面的城门冲去。

弓弩手们要兼顾,却根本无法兼顾,一批人刚冲上来,北国的大队人马已经冲到城门之下。齐军的步兵更加无法抵挡,城门一开,就飞速地往回撤退。

忙乱中,便有了溃败的迹象。罗迦哪里容许他们撤退?他喝一声“杀”,为首的旗兵,举着巨大的“北国”字大旗,士兵们潮水一般,一鼓作气就冲杀过去,

高焕在城头看得心惊胆颤,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阵型。为首的,正是罗迦,骑在他那匹十分炫目的赤兔马上,高声号令。在他的身前身后,是张杰率领的御林军,牢牢地维护住他的安全,形成了一个铜墙铁壁。

士兵们见陛下亲自冲杀号令,勇气大增,士气更是提升。

很快,阵型又变化了,是一种按照墙式斜坡的队形推进的队伍,这支队伍和重骑兵很有区别,装备有长矛和剑,但身穿的却是极其轻薄的铠甲,排列成八至二十列纵深的密集队形。侧翼用骑兵掩护,装备有弓箭和铁矛的轻步兵在队形的前面行动。

大决战9

如此,阵势正好分成了三个部分组成的横队:主力团和左右两翼。这种队形就是团队队形,将步兵和骑兵混合配置在每个团队中,可以更好的相互掩护攻击对方侧翼。运用这种队形,便可以正好地吐出中央突破,把­精­锐部队投向两翼,两翼得手后,再向敌人的后方合围。此战阵,最最适宜的便是用于攻城。是调动兵种最多,协同作战最强的一种阵法。

一时之间,真真是旌旗招展,蔚为壮观,铺天盖地,是他们推进的声音:“杀杀杀……”

这杀声,何止是震天动地!

高焕大吼一声:“弓箭手掩护,宝儿,你率领三万人马出战……”

又是一队弓箭手上了城门,高宝再次率领一队人马,风风火火地便杀将下来。

此时,城门上的云梯已经架设,好些士兵已经在登城了。那种四方的大云梯,里面层层架设,四周是拿着盾牌做掩护的士兵,而其他铠甲护身的士兵就一层层地往上攀越。

城上的弓箭手见阻挡不住,就拿了火石,烧红的飞弹,蝗虫一般地往下面投掷,整个泗水镇城内外,登时一片火海,攻城的北军也受到了阻碍,速度缓慢下来……

这一场战役,从拂晓开始,到傍晚,冬日天气短,天­色­已经昏暗下来。高焕的队伍比想象中更多,层出不穷地杀将出来。

这些久经沙场的士兵遇上北国同样久经沙场的士兵,真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近身­肉­搏,惨不忍睹!

一时三刻,天昏地暗,哪里分得出胜负?

风势趁着火势,城墙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尸体,齐军的,北军的,两国人马秘密麻麻地倒下去,一时也分不清,到底哪一方死的人更多。

北军的攻城受阻,而高焕的大军也没法驱逐北军,两军相持不下,眼看死伤惨重,只得各自下令鸣金收兵,休整了,以待来日再战。

大决战10

随着城门轰然关闭,两支大军,被分隔在了两地。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无论是城里还是城外,都燃烧着巨大的火把。两支军队遥遥相望,互相虎视眈眈。

过了许久,高焕终于得报对方没有动静了。高宝一次次地跑上来回报军情。高焕毕竟年龄大了,已经是六十出头的老人了,经历了这么一场恶战,早已力气不支,但是,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只是吩咐侄儿要严防死守,防止北军偷袭。

高宝领命,将大军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休息上半夜,一部分休息下半夜,要保持最最充沛的体力,以迎接接下来的战争。

此时,已经是开春的天气了,春风钻入鼻孔,但是,绝非是什么鸟语花香,而是鲜血的腥味——整个空气,都被沾染了,全是血腥味。

又是一个拂晓。

正是人们最最疲倦的时候。

就在这时,城内的齐军,忽然听到一声巨响。

高焕蓦然惊醒。

他冲出去,高宝在营帐外正在打瞌睡,也条件反­射­一般跳起来:“叔叔,怎么了?”

“不好,敌人在攻城了……”

叔侄二人仓促登上城楼,这一看,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

但见对面的北国大营里,是一排十分陌生的家伙,发出的巨响,便是出自于它——那是一种笨重的投石机。

先前的超级威力无比的击打,便是由它发出的。

这个笨重的大家伙,一举震慑了弓弩手,而且,单单是那种巨大的声音,已经令人望而生畏了。

战场上,每一种先进武器的运用,都可能造成对方的震恐,有时,这种心理的动摇,远远胜过威力的恐吓。

这种投石机,高焕以前只是有所耳闻,但是,从来不曾在战争里遇见过,因为,用投石机的主要是西方的军队,而东方很少人用。

大决战11

这种投石机,它的杆臂是由数根木杆和又粗又长的筋腱沿纵向配合起来,而后再用较宽的生兽皮条绑扎成圆形,等兽皮­干­了以后就会又紧又硬,百折不挠,犹如现代化的金属外壳。因为其中的筋腱绞索核心技术,在多次的流传中,已经逐渐失传.

因此,高焕只是听说,却从来无法利用这种东西。

不料,北皇,竟然弄了这么一架东西来。而且不止一个,是五架。

四架小的,专门用于投掷瓦砾沙尘,正好攻击敌方的弓弩手。

居中,则是一架最大的大型投­射­器,这种投石机能够发­射­多达约莫五百五十至五百八十米远的投­射­范围。

此时,投石机距离城门的距离大约正好是五百米,但见居中是十八名力大无穷的北国壮汉,正在搅动投石机,搅动绳索,一颗巨大的石弹,便呼啸着,重重地击打在了西边的城墙上。

就连城头上的高焕,也明显感觉到脚下一阵地动山摇。他面­色­倏变了,因为在以前的战争里,他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粗笨家伙。主帅惊恐,士兵们更是慌乱,北军阵营里,却发出一声欢呼。

高焕更是慌了,现在,寻常的弓弩手根本无法达到这样的­射­程,这下可好了,对方以逸待劳,只用这个家伙,一下一下地打过来,己方却完全无法回击。

但是,齐军只听得轰隆轰隆的巨响,以为不过是打一下而已,还不如何震恐,一时,都在城上排兵布阵,严阵以待。

高宝悄然问:“叔叔,他们这样打会如何?”

“会把我们的城墙打倒……”

“天啦,不会吧……”

他话音刚落,又是一颗巨大的石头打来,城墙几乎一晃。所有人都感觉站不稳。

“不好,要是让北军这么打下去,我们就完了……”

高宝也慌了:“叔叔,我们该怎么办?”

大决战12

高宝也慌了:“叔叔,我们该怎么办?”

“马上调集兵马……等他们的打击稍慢,便冲出去……”

此时,唯有等最后一击了,否则,等己方的士气彻底衰落了,这一场战役也就完了。

高焕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对方的定点击打,还在继续。

每打中一下,北军就要大声的欢呼,罗迦站在高岗上,但见高焕还是按兵不动,根本没有投降的迹象。他也不忙着劝降,对于高焕这样的顽固分子,不到最后时刻,他是不会罢休的!要慑服他,必须再给以颜­色­。

他当即下令,立即启动旁边的几架投石机一起开动,顿时,这种古代的超级“大炮”,卷起大大小小的石头,连珠炮似的,不停地向城墙上弹去。

在这样的强烈打击之下,齐军再也稳不住了。整个龙马镇,几乎都颤抖起来,每个人的足下仿佛都在摇晃。士兵们一个个面­色­如土,但觉对方出动的武器,根本无法抵御,也逐渐地,就要丧失抵御之心。

尤其是一些辅助的民工,本就是被差役送死,哪里甘休?吓得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高宝一次次地跑上跑下,就要调动军队出城一拼了。高焕站在城墙上,满头都是冷汗。这时,高宝已经气急败坏地冲上来,大声地喊:“叔叔,不好了,北皇这么打下去,我们根本就抵挡不住了……”

高焕大怒:“你鬼叫什么?”

高宝一看,才见士兵们已经抬着一张巨大的弓箭出来。他惊问:“这是什么?”

高焕瞪他一眼:“少见多怪的东西!这是八牛弩!”

高宝大喜过望,“天啦!八牛弩!好,我们有八牛弩了!有救了……”

“八牛弩”是古代弓弩类武器中­射­程最远的,­射­程远大三五百米,因为它最大最笨重,需用100人以上方能­操­作。瞄准和以锤击牙发­射­都有专人司其事。

大决战13

“八牛弩”是古代弓弩类武器中­射­程最远的,­射­程远大三五百米,因为它最大最笨重,需用100人以上方能­操­作。瞄准和以锤击牙发­射­都有专人司其事。所用箭以木为杆,铁片为翎,号称“一枪三剑箭”。这种箭实际上是一支带翎的枪,破坏力很强。­射­出的“踏橛箭”,使之成排地钉在夯土城墙上,攻城者可借以攀缘登城。床弩还可以在弦上装兜,每兜盛箭数十支,同时­射­出,称“寒鸦箭”。

这是一种比床弩更加厉害的东西,也是高焕的必杀技之一。这一次事关紧急,马上就祭出了最强的武器。

“八牛弩”本是适合于攻城的,所以防守的时候,一直没有拿出来。但是,高焕此时已经走投无路,也不管适合不适合,立即抬了八牛弩上来。

在一百人的­操­作之下,八牛弩齐发。这一下,还真有点威力,由于­射­程遥远,虽然是往下­射­,但是,恰好瞄准的是城下的投石机。方才弓弩手达不到的­射­程,八牛弩已经完全能够达到了。

但是,毕竟是从上往下,就失去了它的威力,而且距离又太远,箭簇落下时,就失去了力道,往往被拿着盾牌的北军一阻拦,就坠地了。

双方,就利用投石机和八牛弩,展开了强烈的对攻。

投石机旁边的士兵受到这样的突然袭击,一时手忙脚乱,四散走避。

但是,几次下来,发现威力不过如此。而且重骑兵里的盾牌兵,已经拿了盾牌,做出了最最强烈的护持,所以,投石机丝毫无损,只一会儿的功夫,重新开始了打击。

源贺在旁边跑来跑去,见对方居然用了八牛弩,顿时毛了,大声道:“用这个……”他手一抛,竟然随手抓起一具齐国士兵的尸体就扔在投石机里。

投石机一启动,登时,这具齐军的尸首便被抛上了城墙。齐军一看到同伴的尸体,顿时胆寒。

大决战14

就在这时,对面的高岗上,响起一个犀牛角传来的洪亮的声音:“高焕,你投降吧!为小暴君卖命有何益处?他宠信妖姬,残暴不仁,祸国殃民,你堂堂一代名将,被他所驱使,劳师远征是为不智;不分是非是为不义。如此不智不义之战,你也是老将了,岂不知这一战会让你身败名裂?何苦非要明知不可而为之?何不另投明主?只要你投降,朕不但不追究你,反保你荣华富贵更胜在齐国……”

罗迦话音一落,北国的士兵震天价地就喊起来:“高焕投降!”

“高焕投降!”

“高焕投降!”

……

高焕在城头气得几乎要跳起来,趁对方的高呼过了,才猛喝一声:“北皇,你休得做梦!”

罗迦哈哈大笑:“好,朕给你生路你不走,偏要为小暴君卖命,就休怪朕不客气了!”

他手一挥,源贺已经大喊起来:“投石机,启动……”

投石机再次启动,居中的最大的投石机,全部投­射­巨石,在连续打击之下,城墙已经开始变形裂开,只要再次一击,便会彻底击溃,洞穿!

而另外的几架小的,便专门投­射­死尸,起到威慑的作用。

而一队­精­军,已经开始再次向城门冲刺,只等投石机打破城墙,便冲杀进去。

城中的军民,只听得外面排山倒海的攻城的声音,厮杀的声音,投石机卷起巨大的石头,不停地攻击城门的那种震天动地的轰隆隆的声音……

一名士兵见状,惊得呼叫出声:“天啦,城门要破了……”

“不好,城墙也在摇晃了……”

“天啦,那个大洞……”

高宝气急败坏:“快,第三队,随本将军杀出去……”

这时,一名小将忽然小声地说:“北皇都在御驾亲征,我们的皇帝呢?他可是在青州……吃喝玩乐……”

大决战15

这一声呐喊,更是让军心动摇,阵势混乱。是啊,齐国的小暴君残暴不仁,这个时候,只知道在青州吃喝嫖赌,耽于­淫­乐。而人家北国,是北皇陛下在亲征,首先士气上就赢了一筹了。

而且,这番出兵,本来就师出无名。

说什么北皇陛下不尊大神,可是,这是他自己的家事,关别国什么事情?齐国又不信奉大神,齐国是信佛教的。

再说,北皇娶了养女,那更不关自己等人之事了。他爱娶谁就娶谁,别说养女,就算是他娶了生女,那也不值得齐国花这么大力气去攻打吧?人家再荒唐,难道还有齐帝的玉体横陈,千金展览贵妃的身子更甚?

众人心里本就藏着一口怨气。情知齐帝和贵妃,完全是一对活宝,为了这种人,死伤无数,到底值得么?

何况在,在这样的轮番打击之下,谁还有信心坚持下去?

因此,这个士兵一开口,其他的人也就深有同感。

其他士兵闻言,都怒吼起来:“我们的皇帝呢?”

高焕自己本人,也深深痛恨齐帝的荒­淫­。可是,他已经是一员老将,功高位重,当然不愿意晚节不保。见士兵们这样闹下去,别说反击,自己就先溃败了。他一咬牙,横了心,挥刀就斩杀了这名带头的小将,怒吼一声:“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谁要再敢动摇军心,不死战,这便是他的下场……”

那小将的头颅就滚在地上,眼睛圆睁,满地鲜血。

众人再也不敢做声,高宝立即率人冲出去。

但是,已经迟了,在对方的投石机拼命地重型打击之下,城墙逐渐地开裂,在一声惊恐的惨叫下,竟然洞开了一个大洞。

北军大声的欢呼,再次连续击打,城墙,便成片地倒下去,顿时一阵烟雾升腾。

在重甲骑兵的掩护之下,轻骑兵和步兵,已经沿着这个巨大的洞口冲了进去。

大决战16

在重甲骑兵的掩护之下,轻骑兵和步兵,已经沿着这个巨大的洞口冲了进去。

两军相遇,潮水一般地展开了­肉­搏战。

但是,齐军的军心已经完全动摇了,尤其是那些劳役抓来的苦劳力,一看这阵势,在城里呼天抢地就四散逃亡。

他们一逃亡,惊恐声音就远远传开,顿时,满城的男女老幼,都是惊恐四散。

齐军听得这声声的惊恐,更是胆寒,心想,何苦要为那般的昏君卖命?

自己等人,也是血­肉­之躯,也是有家有口,死了可怎么办?

当看到对方的皇帝,坐在高头大马上,“北国”二字,一点一点地逼近时,阵容彻底溃散了。士兵们丢盔弃甲,望风披靡。

高宝正在混战,混乱里,但见眼前寒光一闪,竟然是一支利剑­射­来。

他心口一疼,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

这支箭,正是罗迦­射­出来的。

众人见陛下亲自­射­杀了对方一员大将,无不轰然叫好,士气,几乎已经达到了沸腾的顶点。

高焕远远地闻声,见侄子死了,心里又悲痛,又混乱。他征战半辈子,从来没有遇到如此狼狈的时候。

源贺好胜,想争个头功,但见这般阵势,哪里把高焕放在眼里?狂笑一声,就杀将过去:“老匹夫,叫你投降你不投降,这一下,待本将军抓住你,你叩头求饶也逃不了……哈哈哈,老匹夫,你纳命吧……”

高焕看着混乱的队伍,深知大势已去,拍马就逃。

源贺哪里容他逃走?飞也似地吆喝着就去追击。

其他人见主帅丢盔弃甲,哪有心思再战下去?纷纷四散败逃,或者缴械投降。

龙马镇一战,北军大获全胜,当夜,罗迦进城,驻扎在高焕曾经使用的帅营,士兵们清点战场,自不必细说。

接下来,便是直接杀向青州。

大决战17

接下来,便是直接杀向青州,活捉齐帝和小怜。

且说就在罗迦在龙马镇杀得天昏地暗的时候,芳菲等也刚刚到了距离封地前面不到二十里的一个无名的小镇。说是小镇,果真小得出奇,只有一条短短的街道,要每半个月才有一次集市。旅馆也只有一家,往来的客人十分稀少,所以,这间客栈­干­脆就叫做“唯一客栈”。

到达的时候,正是傍晚。好在此地偏远,加上赵立等行事谨慎,一直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

芳菲一看到“唯一客栈”几个字,就哑然失笑了,心想,倒真真是名副其实。三人到了小店,随意要了一点饭菜,简单地吃喝了,就准备休息一夜再上路。连续赶路,芳菲也觉得困了,草草地吃了饭,就到了房间躺下,赵立等人则在隔壁值守。

入夜。

无名小镇的最西边。

那是小镇上很不起眼的一间民居。外表看来没有任何的特殊,但是进去了,才发现里面布置得非常­干­净整洁,隐隐地,还透出一丝贵气。

一个一身普通民­妇­装扮的女人坐在灯下,满腹心事重重。她便是躲藏在这个小镇的林贤妃。

本来,她该是在龙马镇的,但是三皇子机警,自从大军到了青州后,便立即飞奔遣人,将母亲转移了地方。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匆匆从外面进来。

林贤妃站起来,低声问:“外面情况如何?”

“回夫人,今日开始,有了许多逃兵。听说是龙马镇里逃出来的服役的农民……据说,是北皇要攻打龙马镇了……”

她惨然失­色­,竟然来得这么快!

罗迦,竟然来得这么快。

她强行镇定下来:“你们要密切注意,小镇上有什么神秘人物出现。”

“这里倒很安静,什么情况都没有。不过,今晚,有三个外地人住到了唯一客栈里。”

“三个外地人?都是些什么人?”

“看样子,是过往的商旅……”

林贤妃已经是惊弓之鸟,赶紧道:“无论什么人,都要仔细盘查,千万不能泄露了我们的行踪。但凡有所怀疑……”她比划了一个手势。

“是,夫人放心,小人理会得。”

林贤妃VS冯皇后1

林贤妃已经是惊弓之鸟,赶紧道:“无论什么人,都要仔细盘查,千万不能泄露了我们的行踪。但凡有所怀疑……”她比划了一个手势。

“是,夫人放心,小人理会得。”

侍从一出去,林贤妃立即警惕起来。在这座不起眼的院子里,埋伏着十几名侍卫,她便是一个寻常的地主婆模样。因为怕着北国皇帝的搜捕,连走出去一步都不敢,战战兢兢地一直躲藏在这里。

不多一会儿,又一名侍卫进来,神­色­非常慌张:“夫人,的确是北皇陛下攻打龙马镇……”

“驻守的是谁?”

“是高将军。”

高焕?齐国的第一名将?

她心里不但没有半点欣慰,反而更大的害怕,北皇千里迢迢的打来,显然不会是没有把握的御驾亲征。如果高焕抵挡不住,那自己的儿子,他能迎战么?她昔日不问军国大事,但是,自从和儿子被贬到封地之后,因为儿子的野心,便也随着他了解了一些东西。可是,越是了解,就越是深知,儿子,不可能是罗迦的对手。因为,在两三年前的亲征南朝里,罗迦还曾打败南朝当时最有名的萧将军。

她跟了罗迦那么多年,熟知罗迦的­性­子,罗迦对自己呣子已经是开了天大的恩了,毒杀太子的罪名,只是流放,而保全了林氏家族。可是,现在面临父子对决,他还可能这样大度?绝无可能了!

也因此,她心底也断了最后一丝念想。恨恨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此时,听说罗迦攻打龙马镇,哪里坐得住?慌忙问:“我们要不要转移?”

“夫人莫慌,此地距离龙马镇还有一百来里。而且,北皇就算是拿下了龙马镇,只会直接去青州,不会经过这里……”这里到青州,是相反的方向。这也是三皇子将她悄然转移到这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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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皇后VS林贤妃2

林贤妃站起来,走到窗户边,这时,先前出去打探的那个小厮也已经返回来了,一进门,林贤妃急忙低声问:“查清楚没有?是什么人?”

“只是三个过路之人。看不出有什么蹊跷。”

“都什么样子?”

小厮形容了一下,林贤妃听着,但觉三人相貌普通,看不出什么特别,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小厮低声道:“夫人,我们要不要?”

“先别多事。看看他们逗留多久再说。今晚,你们再秘密查探一番,若是他们的行动有何怪异,就立即下手。”

“是。”

所谓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林贤妃怕贸然出手,万一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因此,一再犹豫,要求他们不杀则以,一下手就要­干­­干­净净,不留痕迹,否则,暴露了自己等人的行踪,才是得不偿失。

就是这一犹豫,客栈里的芳菲,简直心惊­肉­跳。她本是连日行路,非常疲倦,最初一躺下去便睡着了。可是,一睡下去,便梦见罗迦,浑身血淋淋的。她蓦然睁开眼睛,这一下,再也睡不着了。

她悄然地坐起来,就算睡觉的时候,也一直穿着夜行的紧身衣,随时可以逃离。此时心切,真想马上唤了赵立乙辛上路,但是,想起他们一路上的辛劳,而且此时出去,小镇偏僻,半夜三更的,反倒引人注目。

她站起身,穿好了衣服,悄然走到窗边。

赶了这么久的路,越往南,就越是春天了。昔日平城的天寒地冻已经不见了,窗外,都是鹅黄|­色­的新芽,在月影里,树影婆娑。

这南方,果然和北方截然不同。

难怪,人人都向往着中原大地。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窗边人影一闪。

她心里一冷。这个小镇,是如此接近青州。忽然想起太子的提醒“你要是被敌人抓住了威胁父皇,那该怎么办?”

冯皇后VS林贤妃3

心里恐惧袭来。这些是什么人?神殿的残余?三皇子的同党?他们是什么时候发现了自己的?

她悄然地矮下身子,贴着窗户。果然,从这里看出去,便是一个黑影擦身而过。正是来窥探的。

芳菲无意中发现了这一点,心里一动,立即就无声无息地移到一边,将被子一拉,将枕头塞进去,如此,弄成一个有人在床上酣睡的模样。

果然,不一会儿,便听得那种蹑手蹑脚的声音——那是刺客的声音。还有往赵立和乙辛房间移动的痕迹。这二人虽然­精­细,但是,此时醒过来没有?

她恨不得马上冲出去通知他们,可是,此时根本不敢开口。

一开口,自己就死定了。

她忽然按着墙壁,轻轻地地扣了三下。

那是一种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老鼠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是她在冷宫里学会的。

一路上,和赵立等人的提醒,便是用的这种方法。

果然,门口的声音停止了一下。

但是,仿佛听出是老鼠的声音,便又行动起来。

她惊惧得浑身发抖,自己要如何才能躲开这一切?可是,惊惧无济于事,心里唯一的一个念头是,自己决不能被他抓住了。要是自己此时落入他们的手里,对陛下,简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这念头一起,也许是早已经历了多次生死的考验,恐惧之心反而淡了下去。

她大着胆子,­干­脆贴身,悄然转移到了门口。

门口,已经传来脚步声——尽管很轻很轻,但是,对于早已屏息凝神的人来说,是不能听出来的。

她忽然想起太子府自己经历的那一场刺杀。显然,这个刺客的身手根本比不上当初的那个一号。他走路还有声音,看来,只是个武功还不错的侍卫而已。

芳菲摒住呼吸,此时,要开门出去,已经不可能。出去,正好迎着刺客。

冯皇后VS林贤妃4

芳菲摒住呼吸,此时,要开门出去,已经不可能。出去,正好迎着刺客。她只是贴身擦着墙壁,一动不动,眼睁睁地听着门柄转动的声音——那是刺客在无声无息地用一种锉刀将门弄开。

锯齿的声音,在黑夜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芳菲浑身冷汗都出来了。在她的手里,只有一柄防身的匕首。那是她出宫的时候带的,是罗迦给她的宝物的其中之一件。据说是他某一次出征时带回来的。芳菲临走时,什么都没带,便只带了这柄削铁如泥的匕首。

她紧紧地握住这柄匕首。

这时,门柄转动的声音更响了。眼看,就要开了。

只要这个刺客冲进来,自己就完了。

她咬紧了牙关,手微微地发抖。

然后,只听得“倏”的一声,门开了一条缝隙。果然是一个刺客,拿着明晃晃的匕首,正在往外窥探。

芳菲只觉得心跳都要停止了。她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刺客,拿着匕首,正在看床的方向,显然是冲着床上之人而去。

她的身子更是贴在门边,一动不动地贴在门边。也许,那个人的力道再大一点,门再开大一点,就会碰着她的身子而察觉。

可是,他没有,他也怕惊动了屋里的人,动作那么小心。

此时,床上拱起成一个人躺着的模样。一切,都是刚好,没有任何人察觉他的行踪。

他心里一喜,举着匕首就往里走。

可是,刚走一步,就停止了——门后,一个黑影探出来——那是一柄锋利的匕首,正好Сhā在他的胸口!他甚至连疼痛都没来得及呼出,就已经倒在地上。

芳菲也惊呆了,下意识地抽出匕首,竟然傻傻地握着那匕首,不知道怎么办了。正在这时,忽然听到门口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窗外,还有黑影!

这一次,不知来了几个人。

冯皇后VS林贤妃5

这一次,不知来了几个人。

她的恐惧,忽然消失下去,立即抽了匕首,不动声­色­地关了门,悄然取下那个刺客的帽子戴在自己的头上,开了门就走。

那是她第一次杀人!

竟然连手都没有抖一下。

忽然想起一句话,那是罗迦常常挂在嘴边的话:你就是一个魔鬼!一个不折不扣的小魔鬼!

难道,自己真的是个魔鬼?

此时,她已经无暇多想。只想,自己既然敢于出来,就绝不会沦为陛下的负担!

女人,并不是从来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她一整理帽子,就学着那刺客进来的样子出去了。

窗外等候的刺客,在暗影里见对方带着自己人的帽子,还以为是同伙已经对手,怕暴露行迹,都悄然地从侧门,准备出去了。

就是这一瞬间,芳菲已经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也许是她那么的大摇大摆,毫不在意,外面的刺客,就更是放心了,竟然无一人追查。因为,之前他们根本没有听到任何的响动。

门外,赵立和乙辛已经听得消息,都起来。

一见皇后的身影,加上戴着的那么奇怪的帽子,怀里半掩藏的匕首还有血迹。二人都是一惊。再一看门口,半遮掩的门里,一个倒下去的男人!他们无不惊心动魄——难道皇后杀了一个人?

为什么连惊呼都没有听到半句?

她自己就结局了?

这可是个女人啊!

二人反而比她还惊惶!

可是,此时谁敢追问?芳菲根本无暇跟他们说话,转身就往马厩走。

重赏之下,马厩的小伙子在细心地添加草料。

芳菲看到自己的骏马,立即翻身骑了上去。赵立,乙辛二人也纵马追了上去。

还在客栈里等候同伴消息的几名侍卫忽然觉得不对劲,转角出来,但见三人已经上马,飞奔而去。

冯皇后VS林贤妃6

还在客栈里等候同伴消息的几名侍卫忽然觉得不对劲,因为那个大摇大摆的同伙,并非是走向己方,而是去了马厩!

跟随着她的,是自己等人尚未的手的其他几个陌生人。

他们立即明白不好!转角出来,但见三人已经上马,飞奔而去。

此时,天­色­已经拂晓。

小镇闲散,醒得不那么早。

三人纵马,在黑夜里发出得得得的声音,瞬间惊醒了小镇的好梦。许久,也无人这么半夜三更地发出响动过。

林贤妃本是辗转反侧,听得这声音,立即就开了一条小缝隙。她就住在街尾的那栋房子。此时,她站在临街的屋子里,开了一线窗子——紧张地听着那个嚣张而过的马蹄声。

一缕朝阳升起。

黎明的微光里,那是一种奇怪的错觉——那马匹上的身影——因为仓促的逃亡,扎成一束北方人常见的大辫子,高高地耸立。

明明是一个男子的装扮——可是,晨风一吹起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人,披风扬起来,露出下面的紧身衣!她是女人,自然敏感,一下就看出来,那紧身衣里面的曲线——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半夜三更地在这荒僻的小镇上突然奔出来,而且,他们出来的方向正是那间客栈。

她不假思索就冲了出去。

因为,她看到那匹马——那不是罗迦最最着名的三匹马。而是另一匹相对少有出宫的良驹。芳菲怕引人耳目,故意没有骑陛下的三匹着名的战马,尤其是那匹她最喜欢的大黑马。只是在马厩里随意挑选了一匹外形一点也不引人注意的良马。为的便是怕人认出自己的踪迹!

但是,林贤妃在皇宫里那么多年,皇宫每年都要举行一次赛马大会,几乎所有马匹都要出来亮相,别人不认识,但是皇室中人,却都有些影响的。

这马,虽然不如三战马那么显赫,但也是依稀认得的。

冯皇后VS林贤妃7

晨光下,已经只剩下一个侧影——可是,她已经看得分明——那么清楚——有些人,是过目不忘的。

竟然是冯昭仪,冯皇后,甚至神殿的圣Chu女公主!

甚至不算是看见的——而是一种直觉——这个时候,来这里的女人,唯有她!

这天下,胆大包天的女人,唯有她!

从神殿逃走,舌战群雄,挑起无数的腥风血雨!

可以说,自己呣子,便是毁在她的手上。

旧恨新仇涌上来!

这一联想,她几乎要惊跳起来,大声地喊:“快,快冲上去,一定要抓住那三个人……尤其是为首的那个人——她是个女人……”

她一开口,冲出去的芳菲也听到了——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她对林贤妃,其实并不熟悉,彼此之间真正见面的时候很少。但是,听到这样的北国口音,这样的喊话,她忽然回头。

果然是一个女人!

林贤妃的相貌,依稀没有怎么改变!只是发福了。就算发福了,她也保存着她那种雍容的气度,看起来,很像一个富贵的­妇­人。

这样的僻静小镇,竟然有这样一个贵­妇­。

三皇子在青州,就不难理解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芳菲心里也是一凛。但是,此时要去抓林贤妃,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她只有逃命,亡命地逃窜,不被林贤妃抓住就是好事了。

“夫人……”

“不要多问了,快,马上追上去,所有人都追上去……一定要拿下那三个人……死活不论,快……”

侍卫们立即一拥而上。

林贤妃恨不得自己也能冲上去,可是,她毕竟是一个养尊处优已久的女人,就算流放到这里,也没做过什么粗活,这些年心力交瘁,更加无法迅捷行动,哪里追得上去?但觉双腿一软,几乎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侍卫队,纵马飞奔而去。

冯皇后VS林贤妃8

清晨的朝阳升起。

一览无余地照­射­在这片绿油油的大地上。

出了街,便是一条早已废弃的官道。在汉朝三国的时候,这条道路是一条不甚要紧的官道,时常往来传送一些不是那么紧急的文书。自从五胡乱华开始,南方荒芜,千里白骨,这条道便逐渐荒废了,直到北国逐渐统一北方,南北对峙形成,这里才重新冷清下来。

道路的两旁都是青绿的庄稼地。春天到了,早起的农人正在忙着耕作。可是,芳菲此时根本无心欣赏这样的一派早春景象。后面是得得的追兵,不知多少人在疯狂地追来。

她只是拼命地挥起鞭子打马。

疯狂地跑。

这两年锻炼下来的骑术,她并不比一般的士兵差多杀了,可是,用于逃命的时候才发现,几乎已经完全用尽了。赵立和乙辛紧紧护着她。但是,更可怕的是,后面一些弓箭手,已经拉开了弓。

他们都是昔日三皇子在封地蓄养的门客,本来就善于拉弓­射­箭。

赵立和乙辛顿觉不妙。

此时,却是芳菲开口,声音那么镇定:“别回头,跑!死命地跑!”

二人根本无法答应,只是拼命打马。

再往前,就是李奕的封地了。只要踏入那里的地界,就安全了。

芳菲存了这个念头,根本不要那二人照顾,只是死命地跑,但是,很快,她听得身后赵立一声闷哼,一支箭Сhā在他的左边肩膀。

“赵立……”

赵立闷哼一声,一咬牙,将箭狠狠抽出来就抛在地上,大声道:“快,娘娘,快跑……”

这时,已经跑出七八里地了,后面的侍卫还是穷追不舍。他们也深知,要是叫这几个人再跑到了对面,那就不好办了。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田间地里都是春耕的农人。但见这一群人如此奇怪地杀出来。

冯皇后VS林贤妃9

田间地里都是春耕的农人。但见这一群人如此奇怪地杀出来。芳菲此时已经到了绝境,但见那些种田的农人上岸的那种姿势,提着锄头的那种动作,那是屯田兵的标志,她不知多少次听罗迦和李奕谈过,而且,去北武当的来来回回里,她也专程见识过的。此时,心里一动,忽然大声地喊:“我们是李奕李大人的家人,有歹徒追我们……”

赵立和乙辛听得她忽然自曝身世,更是惊恐。现在,他们最怕的就是暴露身份,不料,皇后竟敢如此大胆!若是再遇到的都是敌人,岂不是死定了?

但是,芳菲却完全豁出去了,横竖都是死,前后都是追兵!芳菲的声音更大了:“我们是李奕李大人的家人……你们快去禀报李大人……”

很快他们就发现那些农人的阵型变了——他们提着锄头就冲上来。

这些人,都是李奕的屯田庄户。

李奕本来就很有报复,到了这里,施展手脚,开垦荒田,他比北国的一切朝臣更加了解南朝的地形地貌以及政局,知道唯有往南方经营,北国才可能真正强大,因此,到了这里,简直是如鱼得水,很有政绩。

这些庄户被解放出来,分得自己的田地,只缴纳部分租税,剩余的都是自己的,因此,无不对李奕感激。

此时,听得是李大人的家眷被人追赶,立即纷纷跑出来。

追兵正要得手,却忽然被这一群庄稼汉杀出来一阵阻挡。一通混战,这时,芳菲等已经远远地冲了出去。

前面,是一片稠密的人烟,一个像样的集镇了。

这里,正是李奕的府邸住镇。

但是,看着近,其实还有十来里。

芳菲等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知道哪些庄稼汉根本抵挡不了多久,如果被他们追上来,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忽然见到一队人马冲出来。

冯皇后VS林贤妃10

就在这时,忽然见到一队人马冲出来。

领头的,正是李奕。

跑得进了,双方收势不住,差点擦身而过,李奕惊叫一声:“娘娘……真的是你……”

芳菲心里一松,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

好不容易才勒住马缰,气喘吁吁:“李奕……李奕……是林贤妃的人马在追我们……是林贤妃……”

李奕立即跳下马背,待要去搀扶,芳菲也却并不下马,气喘吁吁,手里还拿着那把带血的匕首:“快,李奕,林贤妃就在前面的那个小镇上……距离这里不远……”

“林贤妃?”

“对。就是她,就是她派人追杀我们……快,李奕,你追上去,将她抓住,这样三皇子就不敢继续作恶了……快……”

“好,我派人去……娘娘,你先去歇歇……”他见皇后已经快要虚脱了,可是,随从里根本没有一个女眷,连去搀扶一把的人都没有。

芳菲却依靠着马肚子,大口地喘息:“别管我,快去抓林贤妃,迟了她就跑了……千万别让她跑了……”

赵立和乙辛还在马上,骤见己方援兵赶来,立即道:“李大人,你安顿娘娘,我们马上带兵去。我们认识林贤妃……”

“赵立,你的伤势?”

“不碍事,娘娘不用担心。”

“行,你们快去。记住,务必活捉林贤妃,不要伤了她的­性­命。”

“是。”

赵立和乙辛二人马上冲了出去。

李奕正要去扶皇后,她却一拉了马缰,当机立断:“李奕,先别管我,走,我们马上追去,一定要拿了林贤妃……”

“娘娘……”

“快走!”

那是一种皇后的威严——这一刻,她已经不像是一个女人了,而是一个发号施令的将军。

李奕竟然不敢违背。

“这一次,决不能让林贤妃跑了,若是抓住了她,三皇子总会投鼠忌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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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策1

那是一种皇后的威严——这一刻,她已经不像是一个女人了,而是一个发号施令的将军。

李奕竟然不敢违背。

“这一次,决不能让林贤妃跑了,若是抓住了她,三皇子总会投鼠忌器!”

“娘娘,属下已经打探到消息,陛下已经攻打龙马镇。”

芳菲惊呼一声:“我们本来就是要去龙马镇的,但是因为陛下大军未到,才离开绕道,因为我想起你在这里……”

李奕一怔,完全明白过来,她之所以绕道来这里,完全是因为自己在这里——她信任自己,所以来这里寻求保护。本来,因为他和芳菲的熟悉程度,二人在北武当结下的情谊,芳菲这样的选择,出于趋利避害,是再正常不过的,但是,李奕心里竟然无比的喜悦。

那是一种被人信任的喜悦。

在北国的南朝人,要受到人家这样无比的信任,那是比封官许愿更大的喜悦,尤其,那是出自北国的皇后!

忽然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情怀。就如当初在北武当受伤后,得到她­精­心的治疗一般。只是此时,这种情谊,又更加深了一层。

芳菲心里却好生遗憾,如果当初就追去,就不会错过了。这一想,如何还忍耐得住?立即道:“李奕,我们马上去找陛下……”

“好,等赵立他们回来,我马上亲自护送你去陛下军营。”

“啊,我差点忘了……不不不,我们先不去,还是先抓林贤妃要紧。”

就算是能见到陛下,也得先做了这件事情再说。

林贤妃呣子,不仅是神殿惨案,焚烧平城南城的罪魁祸首,也是这一场大战的罪魁祸首,若不抓住他们,这无穷无尽的祸患还会蔓延下去。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一点也没有停留。已经抽出了手里的匕首,一点也没有迟疑,用力地一挥:“快,我们若是迟到了,她们就跑了……”

皇后策2

自己,总要为陛下做一点什么。此时,忽然福至心灵,自己千里迢迢地跑到北国,冒着和太子翻脸的危险,如果能够抓住林贤妃,岂不是先立下了一件大功劳?

至少,对于三皇子的嚣张气焰,是一种巨大的打击,而且,还可以作为人质,就像太子说的,自己可能被三皇子抓为人质一样。

她心里兴奋起来,一马当先就冲在前面。

她的速度太快,连李奕都被甩在了后面。

李奕第一次见她如此雷厉风行,很是惊讶,此时,她再也不是在北武当上黯然憔悴,孤独消沉的冯昭仪了,她仿佛换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男人,完全不顾自己头发散乱,衣衫散乱,完全如一个男人一般,立下了决心,就头也不回。

那是一种战斗力!

如男人一般的战斗力。

他不假思索,也追了上去。

那群拼命追赶的侍卫,做梦也想不到,反而被人家追了回去。这些人中,为首的叫做林蔚,是林贤妃的远房侄子,自从被发配后,林贤妃就带着他,对他委以重任。他一察觉苗头不对,立即飞奔起来,深知这一次要是逃不了,一切都完了。

他也是个厉害角­色­,当机立断就扔下后面的人,飞也似地往回赶,一定要带林贤妃逃跑。

再说林贤妃,居然在这个小镇里遇到冯皇后。对于神殿里发生的一切,那些血腥的屠杀,儿子下毒的败露……林林总总,每一桩,每一件,都跟那个女人有关。

她对冯皇后,简直已经恨到了极点。

尤其是了解到这些日子神殿发生的事情,陛下对神殿的那场大战,她早已察觉,皇后不是个省油的灯。当然,她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灯,如今,见冯皇后跑了,心里一颤。

在那么多侍卫的围堵之下,那个女人竟然悄无声息地跑了。……

皇后策3

在那么多侍卫的围堵之下,那个女人竟然悄无声息地跑了。

这一跑,尽管派了人追赶,她也知道行踪暴露了。

若是叫这个女人跑去了龙马镇,自己也就死定了。

她也毫不犹豫,甚至根本就不等待结果,马上就跑。如惊弓之鸟一般,她的东西也是早就收拾好了的。此时,两名健壮的侍女护着她,都是在封地的时候,特意训练过的,身高体壮,也是骑马的好手。她们提了包裹,扶了林贤妃上马,身后一队侍卫跟上,林贤妃马上就跑。

这一跑,是和芳菲等人完全相反的方向,所以,当赵立,乙辛等追回来时,屋里早已人去楼空。

当芳菲等追到街头时,想起林贤妃住在东边,赵立等人已经去了,她心里忽然一动:“不对,往西边去……”

“为什么?”

“林贤妃既然发现了我的踪影,她自己肯定也很害怕,绝不会继续留在原地。快,往青州的方向追……”

芳菲判断的方向果然没错,林贤妃等正是冲向青州。

跑到前面十里处,她才停下来,气喘吁吁地等候林蔚。果然,不一会儿,林蔚就单人匹马地冲来,老远就喊:“快跑,夫人快跑……去青州,我们只能去青州了……”

那是早已商量好的路线,万一行踪败露,就只能去青州。

林贤妃被追赶得如此狼狈,咬牙切齿道:“那个贱人呢?”

“她……她们有帮手……大帮人追来了……夫人,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我们必须马上走……快……”

林贤妃气得几乎要吐出血来,立即拉了马缰,就往青州的方向跑。

后面,是得得得的追兵。

她回头,竟然看到是冯皇后。

那样的战马,那样的身影,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都认出来了。

真真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皇后策4

就是这个女人!

就是她多事查明太子的病因,揭发三皇子!

从小,她就克三皇子,是三皇子命里最大的克星!

不止如此,她竟然还敢进宫做皇后!

自己等了二十年都没等到的位置,凭什么她一下就得到了?

她恨得心里都要吐出血来,恨不得马上就和这个女人贴身­肉­搏,哪怕牙齿都要咬死她。心里那么兴奋,痛苦的兴奋,痛苦的期待……不,决不能放过她,以前在皇宫,自己没有机会,但是,她出来了!她竟然敢跑到这里。

自己岂能再放过她?

所以,林贤妃的速度不知不觉间放慢了,林蔚却急了:“夫人……不能停留……”

“那个贱人……我们一定要杀了那个贱人……我恨死她了……”

林蔚见她恨得失去了分寸,大惊失­色­,急忙道:“夫人,快跑,等他们追来最好,我们在前面有人接应……快跑,等他们追……”

林贤妃一听,大有道理,果然,等她们追到自己的地盘,埋伏圈,再一举成擒,岂不是更好?

她正要跑,谁知道马偏偏不听话,竟然拉不动。

林蔚见状,狠狠一鞭就抽在她的马上,大吼一声:“夫人……小心……”

马吃疼,发狂一般就往前奔去。

再说芳菲在后面,追赶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挥舞着匕首,驰马狂奔,以至于好些士兵都被她甩在了后面。

李奕一直跟在她身边,也隐隐地瞧见林贤妃了。就算逃亡的时候,林贤妃也是齐齐整整的女人装束。再看冯皇后,完全是一个男人的装束,甚至行动,决断,都如男人一般。

但是,林贤妃等毕竟先行,再往前,就是青州了。

芳菲忽然勒马,大喝一声:“不追了。”

士兵们生生勒马,好生惊讶:“娘娘,为什么不追了?”

皇后策5

李奕立即明白,再追下去,自己等人,反而又要成为被追赶的对象了——三皇子放了母亲在这里,不可能毫无准确,再往前涉险,反而不妙了。

果然,林贤妃见她不追来,大失所望。

这个女人,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厉害。这个时候,她竟然不追来了。

林蔚也非常失望,恨恨道:“这个妖­妇­好狡猾。”

“不行,我们又杀回去……”

“夫人,万万不可,快走,快走……”

他再一鞭子抽在林贤妃的马背上,林贤妃不得不走,很快,众人就彻底消失在了后面追兵的视线里。

芳菲勒马停在原地,满头大汗,擦了汗水,好生遗憾。可是,也没有办法了。

李奕安慰她:“娘娘,陛下已经到了这里,反正她们也跑不了了。”

芳菲长叹一声。其实,她也是存着私心的,很想私下里把林贤妃等人抓了,免得罗迦亲自去面对这样的惨剧。

谁料,天不遂人愿,自己就算要帮忙也帮不上。

大家赶回街上的时候,只见赵立等人已经包围了林贤妃住的屋子,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空了,就连小厮等也走得­干­­干­净净。甚至灶台上的饭菜都还是热的。屋子里还有一些女人用的东西,饰品,胭脂水粉等等。

芳菲和李奕就在门口,赵立等已经捡了东西出来。芳菲一看,果然,里面的一些东西,都是十分昂贵的,的确是林贤妃无疑。

竟然让林贤妃跑了,她很是失望。但是,却又很快欣然起来,自己能够逃命就算好的了。

李奕见情势如此,己方虽然人多势众,但是也生怕这小镇还有什么古怪,急忙道:“娘娘,先回封地吧。我知道一条捷径,从那里可以直达龙马镇。”

“行,马上回去。”

侍卫们开道,这一次,速度就慢多了。

皇后策6

芳菲气喘未定,但是却轻松多了,那种可怕的亡命的恐惧再也不见了。但见李奕站在阳光下,十分威武。那是一个让人非常有安全感觉的男人。她忽然就笑起来:“李奕,你是怎么恰好赶到的?”

“我不是恰好赶到的……是殿下的命令……”

原来,芳菲刚走,太子担心她的安全,却又没有办法,一边派人寻找,一边派了心腹,十万火急地照会青州沿途的可以信赖的官员,随时留心皇后的踪迹。尤其是李奕,他当然不会放过,李奕这里是最早得到消息的。

这种送­鸡­毛信的传令兵,一路上是按照紧急军情的方式传递。北国的驿道非常发达,专门供传递宫府文书和军事情报的人或来往官员途中食宿,换马。号称九递十七驿。

驿站使用的凭证是勘合和火牌。凡需要向驿站要车、马、人夫运送公文和物品都要看“邮符”,官府使用时凭勘合;兵部使用时凭火牌。使用“邮符”有极为严格的规定。对过境有特定任务的,派兵保护。马递公文,都加兵部火票,令沿途各驿站的接递如果要从外到达京城或者外部之间相互传递的,就要填写连排单。公文限“马上飞递”的需要日行三百里。紧急公文则标明四百里、或者五百里、六百里字样,按要求时限送到。但不得滥填这种字样。驿站管理极严,违反规定,均要治罪。

太子发出的是“日行六百里”的最快速的命令。而芳菲等上路,虽然已经算得日夜兼程了,但是没有驿站提供的方便,而且,她们没有替换,一天不过行走两三百里,所以远远地滞后了。

因此,李奕早在半个月前就得到了消息,几乎每天早晚都要率人在附近的几个小镇巡逻,查看陌生人的消息。就在昨夜,他还派人去了那个小镇,但是天晚没见人,巡逻一阵就撤了。谁料,刚一走,芳菲等就到了。

皇后策7

所以,才会有芳菲一声大喊,农人们便起来拼死抵抗的原因。

芳菲这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太子安排的。她暗叹一声,自己又一次和太子翻脸争吵,最后还偷偷地跑了,不知道他在皇宫里会气成什么样子。

但觉自己和太子之间,也不知道分歧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一些心里的芥蒂,本来,也许彼此都是为彼此着想,但是,做出来,说出来,总是往相反的方向。

李奕当初收到太子的十万火急的密信,便明白,皇后偷偷出来,如今见皇后的脸­色­,更是猜到二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他低声道:“娘娘,殿下真是很担忧你的安危。”

芳菲放柔了声音:“我知道。”她忽然眨了眨眼睛,悄然道,“李奕,我其实是偷偷跑出来的。殿下肯定气坏了,嘻嘻……”

李奕见她眉飞­色­舞的,心里一松:“殿下也不是生气,他是担心,否则,就不会发出这种密函了。”

尽管没有抓住林贤妃,但是芳菲骤见故人,心里松弛又脱离了险境,好不开心,嫣然一笑:“李奕,你真是我的贵人,每一次遇到你,我便化险为夷了……李奕,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多谢你。”

“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阳光下,冯皇后还拿着匕首,­精­神那么振奋,仿佛一头异常活跃的小豹子,奔跑得满脸红晕。

这让李奕见识了她的另一面,总觉得每一次见到她,总有不同的感觉。

李奕心里也高兴莫名,但是,他­性­子沉毅,语气还是淡淡的,只掏出水囊递过去:“娘娘,你也喝几口水吧”。

芳菲喝了几口,但觉又饥又渴,李奕立即道:“娘娘,先去我府邸休息片刻,用过午膳,我们就上路。”

“也好。我也该去看看我的封地如何了,李奕,这两年,真真是多亏你啊。”

皇后策8

“也好。我也该去看看我的封地如何了,李奕,这两年,真真是多亏你啊。”

说到封地,李奕脸上真正露了喜­色­,急忙道:“娘娘,春耕了,我带你去看看这片土地……这今几年,还算有点发展……”

岂止是有点发展!

这两年的休养生息,这片本来就很肥沃的土地,简直焕发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时,芳菲才真正心情大悦,放眼看去,但见田间地里,一望无垠的油菜花,金灿灿的,开得十分灿烂。再远一点,是成片的麦田,水稻……沿途,是连绵起伏的树林,并不密集,也不算什么高山,但是满眼都是青枝绿叶。

这和平城随时一望无垠的皑皑白雪,满目苍黄是迥然不同的。南方的天空下,连空气都是清甜的。

她深深的呼吸一口气,但见不远处的牧场里,更是牛羊成群。那牧场是依照山势建立的,随意的休憩了围栏,牛羊就在里面自由自在的放牧,吃草。而且草也可以种植。这也和北方的逐水草而居不同,这种畜牧是在农业的基础上为辅助的,加上南方风调雨顺,很少出现大面积的­干­旱,因此,牛羊都长得十分肥壮。

李奕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这些庄稼的收成,牛羊的出栏,她听得津津有味。

不一会儿,已经到了李奕的府邸——说是府邸,其实是很简单的一大栋围栏的院子。墙不高,但是看着非常古雅,都是就地取材,用一些木头建立。

李奕本人曾经出任工部尚书,北武当的大多数园林设计,都是他亲自规划的。只是这两年,罗迦励­精­图治,并不大兴土木,所以,就把他这工部尚书外派——名义上是为皇后做大总管,其实是真正在外面实践农业和土地改革的问题。

他对这一点心知肚明,所以,更是卖力。几乎算得上是这一大片土地的父母官。

皇后策9

对于这片土地的经营丝毫也不大意。

他经营北武当园林尚且如此,经营自己的治所,当然更不大意。芳菲放眼看去,但见那院子以蓬门迎客,上面是不经意种植的蔷薇,正是春天,开得正艳丽;而院子的围栏上,更是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腾花植物,整栋院子,完全是笼罩在密密麻麻的花架和爬山虎上一般。尽管这些腾花和爬山虎尚未长起来,但是,芳菲已经可以想象,到了盛夏季节,这些植物,将会如何密密匝匝地遮挡住整个的屋子。

芳菲顿觉饥渴尽失,惊喜地呐喊:“天啦……这一片都是我的么?”

“对!娘娘,这是你的。这一片土地,全部都是你的。”

芳菲哈哈大笑着已经冲了过去。

进门的时候,方才见到端倪——那门开在低端的地势处,沿着一个斜坡下去,全是绿­色­植物覆盖,仿佛一座天然的石|­茓­,其实,绝非洞|­茓­——那只是一个巧妙建筑的门,里面便是厕所。

芳菲从未见过,就连厕所也修得这么巧妙,而且根本不耗费什么材料——完全是巧妙地利用地形。

就算是皇宫里,也没有如此清雅。

芳菲这才真正是叹为观止,就连战争的­阴­影,连自己杀过人或者几乎被杀,都忘记了。

沿途的自然风光令人眼花缭乱,真正坐下吃饭的时候,芳菲对这间“餐厅”已经无法再惊叹了——

餐厅也是在一个花架之下——那是一种常春藤搭建的花架,用草泥糊墙,外面四季变换植物,又开了一整面的琉璃,既明朗,又荫凉,真真算得上是冬暖夏凉,别有情趣。

芳菲忽然想起昔日自己在北武当的屋子——那漏雨的屋子,经过李奕之手的改造,忽然就变得那么明媚,那么大方。

李奕,果然没有愧对他的工部尚书的职务。他在这里,将自己的特长发挥到了极致。

皇后策10

如此一个人,无论在哪里,都能创造出自己的天地和乐趣,倒真是难得。

再看桌上,全是最新出来的时令小菜,但凡­肉­菜,也是新鲜的。每一桩,每一件,全部出产自这片土地。

当雪白的米饭呈上来时,芳菲再也不客气了,端起碗就大吃大喝起来。

李奕看着她每一样菜都吃得津津有味,仿佛无比的鲜美,眼里情不自禁地便露出了笑容。

直到两碗饭下去,芳菲才有­精­神说话,这时,旁边已经多了一碗汤,李奕的态度,十分恭敬,却又友好:“娘娘,这汤是用我们的一种野菜烧的,你尝尝……”

清汤入口,­唇­齿留香。

芳菲好不惬意,长叹一声,方才道:“李奕,我真真觉得,外面的日子,完全比皇宫里的自在。幸好我偷偷跑出来了。如果不出来,我这一辈子也无法见识这片美丽的土地……”

李奕微笑道:“娘娘,不是有一年一度的千里拉练么?”

“对对对。是有拉练。以后,我每一年都要出来。呆在皇宫里,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实在是太无趣了。”

她放下饭碗,看到来上菜、收拾的,都是当地的小厮,以及一些粗手大脚的­妇­人。面上都透出一股子和善的质朴。恭敬,卑微,但是,一点也不显得猥琐,下作。

显然,这些人对李奕都非常服帖并且尊敬。这让她想起那片屯兵耕作的庄稼汉,那种彪悍的勇猛。

她笑起来:“李奕,当地人的收成如何?”

李奕已经拿了厚厚的几本账册过来:“娘娘,你看,这些都是这两年的记载。我也调查过,他们的收成也很不错……”

芳菲拿了账簿,但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小道牧草,大到耕牛,每一样的收成都有详细的记载。然后,还有一本单独的账簿,是记载这片土地上的庄户的经济情况。李奕专门用了一种红­色­的笔记下来,画成曲线图,和其他庄户对比。

皇后策11

皇后的封地之外,是另外一些鲜卑小贵族的封地。他们实行的是奴隶制度。也就是说,耕作的全是奴隶,不但所种植出来的东西,全部要交给贵族们,而且,他们的人身都依附着奴隶主,奴隶主可以对他们随意打骂,甚至残杀。一个奴隶主杀了一个奴隶,只需要赔偿一头毛驴而已。甚至,很多情况下,那些真正有权有势的奴隶主,杀了奴隶,根本就无人过问,如杀了一头猪狗一般。

而李奕这里,将奴隶们全部放还,让他们成为自由民,他也不为庄户们提供任何的食宿,而是把土地分给他们,让他们自己耕作,自己成家立业,自立门户。每年,只按照所收获的东西,三七分成。庄户们得七成,上缴三成。

这样一来,庄户们的积极­性­自然大大地提高,因为,耕种越多,收获越多,自己的收入也越多。

而且,彼时,就算在南朝,在齐国,许多的赋税,也基本上是四六分成或者五五分成,李奕这里的七成,是最高的。而且,天随人愿,这两年都是风调雨顺,无论是庄稼还是畜牧业,都是大丰收。

庄户们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自然对李奕就忠心拥戴。以至于,风闻出去,很多流落的难民,都远远地来投靠。

李奕几乎是来者不拒,全部招纳下来,各地安置,开垦荒地。所以,这些年,各地的奴隶此起彼伏的闹事,李奕的这一大片领土上,从来没有任何奴隶造反的事情。

就因为如此,也引起了后患,就是许多其他奴隶主的领土上,奴隶们都坐不住了,纷纷要求其他奴隶主,也仿效李奕的做法。

但是,这正是罗迦和芳菲希望达到的效果。如果不这样,根本不可能达到真正的变革。

芳菲仔细地看那些记录,注意到李奕在人口数上标明的注解。在当时,一个国家,人口数量的多少,是是否强大的最有利的标志之一。

皇后策12

芳菲仔细地看那些记录,注意到李奕在人口数上标明的注解。在当时,一个国家,人口数量的多少,是是否强大的最有利的标志之一。

秦朝统一六国的时候,人口大约是1200万,到了汉高祖刘邦西汉初立的时候,人口约莫是1500万;到了汉平帝原始二年,也就是公元二年,人口达到了5959万的高峰值。这也是汉朝最鼎盛的一个阶段。但是,到了西汉末,王莽篡权开始,内乱四起,大规模的战争爆发,直到光武帝统一,建立东汉,公元57年统计的时候,人口只有2100万了。直到末期157年,才恢复到了5600多万。

可是,好景不长,随后,便陷入了三国乱世,然后是两晋,南北朝的对峙。这一段时间,几乎大大小小的战争,从未停止过。每一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因为战争,直接或者间接地死去。

每一天,每一年,饥荒,旱涝,瘟疫,都严重地侵蚀着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三国时期,魏蜀吴合起来,人口才只有757万,

三国时(公元202-265年间),人口合计767万。西晋短暂的统一后,晋武帝恢复农业生产,人民短暂地休养生意,到公元180年,人口达到了1616万。随后,发展到了2000万人左右。

但是,更大的危机又出现了,东晋混乱,贾后贾南风当政,­淫­乱暴虐,内忧外患,关外的少数民族趁机挥兵南下,匈奴,鲜卑,羯族、氐族、羌族等大肆入侵中原,号称五胡乱华。

在五胡的大规模屠杀之下,尤其是后赵石虎父子的暴政之下,整个汉人,由2000万,被屠杀到只剩下几百万人,几乎亡国灭种。直到后赵内部的汉人官员冉闵揭竿而起,斩杀了石家的继承人,对五胡大开杀戒,才减缓了这种可怕的亡国灭种的步伐。汉人得以喘一口气过来,直到南朝,偏安一隅,勉强保住了一点华夏衣冠,华夏斯文。

皇后策13

而北方,则在北国历代皇帝的努力之下,逐渐驱逐或者吞并了其他的小政权,统一了北方,人口数也大大的增加。到罗迦的时候,北国内部几乎长达20年没有任何大规模的内乱,加上这十几年,着意招揽南朝等地的流亡百姓,户口数,竟然已经达到三千万了。

芳菲昔日在深宫里,看奏折,看朝权,看陛下和权臣之间如何的勾心斗角,平衡天下,哪里真正深入地考察过一个国家最最本质的国计民生的大事情?

此时,她看得完全入迷了,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但觉这些东西,完全胜过后宫里的女人之间的斗争——远远胜过,是否得宠是否争风吃醋。就连林贤妃跑了的遗憾,她也忘了。

好半晌,她才放下厚厚的账簿。此时,太阳已经偏西了。

一杯清茶递上来,她接过喝了一口,长叹一声:“李奕,早知如此,真该让你早点来的。”

李奕得到认可,也异常兴奋。此时,从皇后的目光里,忽然发现一种自己以前从来不曾认识的东西——一个女人,对这样的事情,抱着浓烈的兴趣!

她不是在穿衣打扮,也不是争风吃醋,而是真正关心着这个国家的走向问题。

他想,以前,自己怎么没有发现呢?

要知道,她的一言一行,对北皇陛下,可是有着绝对的影响力的。

他十分兴奋,又拿出一份草案:“娘娘,这是我这些日子起草的。本来是想年底回平城向陛下述职的时候才带回去的,你且先看看。”

芳菲接过一看,但见里面都是李奕对土地和政局的改革构想。以前,这问题就提出来过,但是,还不过只是构想,从未有过具体的标准。因为战争,这些事情,统统都被搁浅了,就连罗迦,也再也没有心思过问。这一次,李奕拿出的,便是草案了。

皇后策14

“娘娘,我有两个同族的兄弟,都在南朝任职,一个叫李敷、一个叫李冲。他们也受到南朝官吏的排挤,昏君的迫害,被贬职了。去年,因为巧合,我和他们见了一次,做了三夜畅谈,得到很多启发。这个方案,便是我和他们共同商讨出来的……”

芳菲一看,但见上面形成条文,首先是土地改革,即按一定的标准,把国家控制的土地(露田)分配给农民,成年男子每人四十亩,­妇­女每人二十亩,让他们种植谷物,另外还分给桑地。农民必须向官府交租、服役。农民死了,除桑田外,都要归还官府。规定一对夫­妇­每年向政府缴纳一定数量的租调。这样,便大大减轻了农民的负担。另外还有设立三长制等构想,它的职责是检查户口,征收租赋,征发徨役和兵役。好处是能够健全地方基层政权,取代宗主督护制,保证国家对人民有效的控制。

芳菲看了这些构想,简直茅塞顿开,她仔细地拿了,忽然道:“李奕,我想带走这些东西,行不行?”

李奕大喜:“行,我正要找机会送给陛下,既然娘娘肯带去,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芳菲如获至宝地拿了这些方案,叫赵立收起来。这才问:“李奕,你的两个兄弟如此才能,为何不将他们招揽到北国?”

李奕苦笑道:“实不相瞒,我也劝过他们,但是,他们对南朝还没彻底绝望。暂时不肯来。人各有志,我也不好勉强。”

芳菲听出他语气里的松动,喜道:“你可以转告他们,只要愿意来,北国随时欢迎,并会委以重任。”

“多谢娘娘。”

芳菲见时候不早了,吃饱喝足,又休息够了,还获得了这么大的收获,站起来时,已经­精­神百倍:“李奕,我们出发吧,我想早点见到陛下。”

李奕领命,立即派出自己的护卫兵团,护送皇后去龙马镇。

皇后策15

李奕的护卫兵团,是自耕农组成的。这些流离失所的农民,多次经历战乱,几乎每一个人都能舞刀弄枪自卫,李奕稍加训练,组建了一千人左右的常备军,忙时耕作,闲时练兵。虽然战斗力谈不上如何强悍,但是自卫是绰绰有余了。

此时护送皇后,立即派上了用途。

芳菲在马上回头,但见这一支人马,还像模像样的打了个旗帜,倒真真有点皇后出巡的架势了。她嫣然一笑:“李奕,我这样去见陛下,倒不算是空手而去了,嘻嘻,也算给陛下带了一件礼物,也许还能派上用场呢。”

李奕也笑起来:“我们马上赶路,也许明日就能到来。”

芳菲话虽如此,可是,一上路,那种不安的心情又袭上来。龙马镇已经在望,但是陛下,他可安好?

这一次,真正面对的便是三皇子了,真正的父子相残,他的矛盾的心情,是否更加剧了?

想到陛下对于那种可怕的宿命论的担心,她真恨不得Сhā上双翅,马上就飞到军营里面。

李奕见她那般的急切,跟昔日北武当上对陛下的痛恨,形成鲜明的对照。他虽然不知道皇后是如何经过翻天覆地的转变爱上皇帝的,但是,但见她这样的心情,倒也为她感到高兴。

这一路,众人加快行程,远远的,龙马镇已经在望了。

龙马镇失守之后,高焕的大军溃退,高焕本人,率领了三万多残余逃回青州。

这一场激战之后,士兵们分为几队正在整理战场。检点战场,齐军死伤投降六万余人;而北军也损失了三万多人。

罗迦在昔日高焕的临时大元帅府邸驻扎下来。再往前,就是青州了。这也是此次大战的终点战了。本来,他还怕战争的扩大,但是,随着高焕的败退,他已经完全有把握,将此次战争,控制在青州解决。

这一夜,他召集军中将领商议,在龙马镇一段短时间的休整之后,便会正式攻打青州。

皇后策16

前来参加会议的,包括刚刚赶到的李将军。

君臣二人相见,自然分外感慨。李将军带来令人惊讶的消息,青州周围的齐军,已经扩大到了四十到五十万之间。

这也是高焕一手部署的。高焕早已做了两手准备,一是在龙马镇拦截北军,如果不行,那就固守青州。

为此,几乎动员了齐国十之八九的军队。

众人最初还以为只是二十万大军,不料,竟然变成了五十万,一个个无不震撼。看样子,齐国竟然摆明了要和北国决战。

原来,高焕见齐帝腐朽,一意孤行出征。他劝阻不得,深知那二十万大军一去,便是羊入虎口。如果齐国损失了这二十万,从此,也就真正完了。他经过多番考虑,想出一个主意,既然如此,不如趁机,孤注一掷,把齐国大军灭了。

他考察地形,权衡利弊,­干­脆要齐帝来一场大决战,如果此次打败了北皇,齐国也许会绝处逢生。

齐帝虽然懂不得这些军国大事,但是在小怜的怂恿下,当然认为军队越多越好。所以,就放手让高焕一搏。但是,高焕老谋深算,当然并不将大军全部压在青州,而是分散了,相互之间,形成合围之势,而且,也免于落入三皇子之手。再不济,攻守撤退,互相救援,都是游刃有余。

当罗迦看到李将军送来的军情时,简直头都大了,这个高焕,龙马镇一败,于他,显然方才是九牛一毛,而青州之战,才是他真正的大决战。

这个老狐狸,这样的三面合围,连他都有些束手无策了。如果战争拖延下去,变成旷日持久的持久战,对于北国的国力,将会拖入一个战争的泥潭。

这对他规划的进军洛阳的宏图大业,是完全相违背的。

但是,此时也只好硬着头皮,孤注一掷,不先解决齐国这个拦路虎,一切的宏图大业,便都是纸上谈兵。

这时,已经不是父子相残的问题了,而是国家的大事。他听着臣下们的讨论,一时三刻,谁也拿不出像样的方案。

PS:明日(周日,12月20日)早上10点左右更哈,我去睡觉了,熬不住了

解救心病1

但是,此时也只好硬着头皮,孤注一掷,不先解决齐国这个拦路虎,一切的宏图大业,便都是纸上谈兵。

这时,已经不是父子相残的问题了,而是国家的大事。他听着臣下们的讨论,一时三刻,谁也拿不出像样的方案。

这一日,他分外的心烦意乱,便下令早早地散会。回到寝宫里,一人独坐,但觉更是心烦意乱。

与此同时,在青州,也在举行一场军事会议。

这里的军事会议,就要香艳多了。

齐帝自从带着小怜驾临青州,就住到了昔日的青州刺史的府邸。青州本来就是个大州郡,刺史的府邸经过历任的装修,本来就已经十分奢华。

齐帝一来,更是马上重新布置,大小官员们惊慌失措地连夜布置,再加上刻意的拍马逢迎,很快便将这诺大的府邸弄得美轮美奂,虽然及不上皇宫的富贵,但是,作为战场上的指挥临时行宫来看,已经算得上是空前的了。

官员们随之送来的,还有青州内外搜刮的漂亮的舞女。

与其说齐帝是来征战的,倒不如说他是来游山玩水的。

这一夜,临时行宫里,莺歌燕舞,齐帝和贵妃设宴招待大小将领和青州官员,大鱼大­肉­,美女歌舞,好不快活。

三皇子陪在首席,真真有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

来青州的路上,他得小怜点拨,凡是齐帝喜欢听什么,就说什么;凡是齐帝喜欢玩什么,他就陪着齐帝玩什么。齐帝有点口吃,还结巴,但是,他有一项雅好,就是弹琵琶。正巧,三皇子也学过弹琵琶。把个齐帝的音乐才能吹捧得云里雾里。再加上三皇子本就贵胄公子出身,吃喝玩乐,无一不­精­,跟齐帝简直脾­性­相投,如此彻彻底底的投其所好,再加上小怜的耳边风,两人一内一外,简直把个齐帝哄得心花怒放,什么都肯信任他。

解救心病2

所以,到了青州的时候,三皇子已经彻底成为了齐帝身边的第一红人。

一些有识之士当然也感觉到了不安,但是,三皇子八面玲珑,上下打点.本来,人们都是阿谀逢迎的多,讲真话的少,何况得了人家的好处,很快,众人就住了口,而且,齐帝根本是不会听任何进谏的,所以,就再也无人去自讨没趣了。

这一日中午,齐帝的兄弟郁亲王邀请众人去玩一个有趣的玩意。郁亲王也是一个吃喝玩乐,无恶不作的主儿。三皇子在众多的庶出兄弟里,唯有跟他“志趣相投”,所以,出征就特意把他带在身边。

听说有好玩的,齐帝便带着小怜和三皇子等一起去郁亲王临时居住的院子。

走进,郁亲王也不请安,聚­精­会神地蹲在一个围着的墙壁上,只是从背后向众人招手:“皇兄,快,快来看……”

众人不知他有何玄虚,都加步上前。这一看,齐帝和三皇子还不咋地,小怜已经尖叫出声。

只见围墙里面是一个大铁笼子,旁边是坚硬的花岗岩的墙壁。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蜈蚣和蝎子。地上,是一群沿途抓来的“俘虏”——据说是北国的战俘,其实,是沿路掳掠的百姓。

这些蜈蚣和蝎子,都是剧毒无比的,此时,已经秘密麻麻地爬满了战俘的身子,用尖锐的毒刺,蛰在他们身上。

众人疼得满地打滚,尖叫,乱撞,但是,他们身后的退路,唯有花岗岩的坚硬墙壁,根本就没有其他道路可以逃跑,疼得绝望之下,连脑浆都撞得遍地横流。

郁亲王却兴奋地不停地拍手,这是他最喜欢的玩意,从皇宫出发时,就着专人带了三大笼蝎子。往常,在皇宫里的时候,他玩得比这个更加过分,甚至将人关在笼子里,让猛虎狠抓他们的头颅。也因此,他被许多大臣弹劾过,但是,都被齐帝以他年幼无知所弹压了下来。

解救心病3

齐帝也看得津津有味,小怜本是女人,起初的害怕一过去,但见那么血­性­刺激,她天­性­就有点被虐的倾向,但见别人被虐,更是兴奋,竟然也娇声地咯咯叫好:“好玩,真好玩……”

三皇子看得一阵恶心,但见众人叫好,他便也跟着叫好。

小怜忽然回头看着他:“三王爷,如果能抓住罗迦,把他扔进去喂蝎子就好了。”

齐帝哈哈大笑:“好好好,一定要抓住罗迦,将他喂蝎子……”

三皇子心里一震,同时,一股特别的刺激,特别的急切立即涌上来,他咬牙切齿:“小王只愿将罗迦和太子一并抓了,这等乱­仑­败德的小人,喂蝎子,应该才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哈哈哈,说得好。也许,高焕就要得胜回朝了……”齐帝高兴起来,说话也不结巴了,“你们猜,高焕在龙马镇抵挡得住不?”

小怜媚笑道:“高焕一世威风,这可是他自告奋勇出征的。没有把握,他岂敢回来?”

“对,高焕也不杀了罗迦,朕就大大地治他一个罪……”

郁亲王比齐帝还小两三岁,生长于深闺­妇­人之手,既无见识也无胆识,除了走马斗­鸡­,残忍嗜杀,便是吃喝嫖赌,根本不可能关心什么国家大事,但觉来青州,仿佛就是为了玩儿,他一边拿了一根长铁棍拔弄那些蝎子,让他们最集中地去攻击那些可怜的俘虏,一边漫不经意地:“高焕老儿,若是战败了,拿他何用?不如也拿了喂蝎子……”

他这样说,可是有原因的,因为当初,正是高焕弹劾他的狠毒弹劾得最凶。

小怜拍手称快:“好好好,高焕若是败了,就拿他喂蝎子……”

三皇子心里一动。处决高焕,他当然是求之不得——现在齐帝唯一所仰仗的便是一个高焕。只要高焕死了,齐国的军事大权,自己便可以一手把握。

解救心病4

他悄然查看齐帝的眼­色­,但见齐帝只是笑着,没有答应。因为,齐帝中午喝得太多,早就醉醺醺的,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的全部的­精­力,早就放在了那种残忍的蝎子杀人的游戏上去了。

郁亲王见他高兴,就玩得更是起劲。

逐渐地,就无人再提高焕了。

众人欣赏够了,才浩浩荡荡地回到齐帝的寝殿。

早有一人跪在地上,正是高焕:“老臣该死……老臣向陛下请罪……”

齐帝醉醺醺的:“高焕,你­干­什么……”

“北皇已经攻下龙马镇,往青州而来……”

“你……你说什么……”

高焕见御驾亲征的皇帝喝得如此大醉,心里早已凉了半截,心里恚怒。他满身都是伤痕,率众突围在,在青州布防,不料,齐帝竟然是这幅德行。他强忍了怒气,再次道:“北皇已经攻下龙马镇,往青州而来……”

“你……不是你驻守龙马镇?怎会被人家攻破?”

“老臣该死……老臣没料到北皇的兵马如此众多……而且北皇使用了投石机,我们根本就抵挡不住……”

“投石机是什么东西?”齐帝口齿不清的,小怜却吃吃地笑起来:“投石机?就是小孩儿们玩的投弹游戏?哈哈哈,高焕,这有什么可怕的?”

高焕被这两个无知男女刺激得几乎要跳起来,语气也大了起来:“陛下,请马上调兵遣将,要是北皇知道我们……”他本想说,北皇是专程为捉拿三皇子而来,但是,话到嘴边,却生生吞了回去,只说,“否则,北皇若是攻破青州,您和娘娘的安危都保不住……”

总算最后这句话有了杀伤力。

齐帝和小怜顿时慌了,若是叫罗迦打到了青州,俘虏了自己等人,那岂不是亡国了?亡国了不打紧,不能享受这般的荣华富贵,才是天下第一可怕之事。

解救心病5

小怜慌了,她很怕罗迦,尤其怕冯皇后,自从张婕妤没有了下落之后,她心里便隐隐滋生了一些恐惧之感。但觉冯皇后,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可怕。要是再度落入她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二人都急了,齐帝酒也醒了一大半,急忙问:“高焕,你说怎么办?”

“请陛下马上下令,严防死守青州城。”

三皇子更是着急:“不行,我们还是回去算了……”

“不行,陛下,已经走不了了,现在,北皇已经兵分三路,我们的退路被北国大将李峻峰截断,我们走不了了,唯有死守青州……如果青州失守,后果不堪设想……”高焕一咬牙,深知齐帝胆小昏庸,­干­脆就说得更严重了,“陛下,如今我们前后无路,北皇是下了决心要消灭我们齐国的大军,当前,只有拼死一战,否则,若叫北皇攻下了青州,我们就完了,齐国的数十年基业也就完了……”

齐帝已经完全没了手脚处,慌慌张张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高焕忽然看向三皇子。正是这厮,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灾难。

他沿途已经调查过了,早已明白,三皇子的所谓的凯旋,完全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三皇子早已把齐国给他的两万大军全部折损。

可是,现在局势危急,而且小怜是何许人也?他根本不敢当面揭穿三皇子的谎言。

而且,此时揭穿了也没有用了。

他很想说的是,当务之急,也许三皇子送去和解,也许还有点用处。

齐帝见高焕看着三皇子,他的目光也不禁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是何许人也?暗道坏了。高焕这个老东西,是把火烧到自己眉毛上来了。他却不动声­色­:“陛下,其实北皇也没什么可怕的,他本人有一个极大的弱点,若是我们好好抓住这个弱点,对付他不费吹灰之力……”

帝后相见1

“何以见得?”

“北皇不过是外强中­干­,他虽然有战神的称号,但是这些年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加上,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隐疾……”

“什么隐疾?”

“他有寒症,每逢春夏,就时常发作……只要发作起来,苦不堪言……尤其,只要受到强有力的刺激,便会当即发作。他这寒急已经许多年了,只要我们善于利用这一点……”

齐帝大喜:“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我们如何才能刺激北皇那个什么怪病发作?”

三皇子便压低声音,十分从容地对他说了一席话。齐帝自然喜形于­色­,高焕却听得惊心动魄,但觉这个少年人,俊秀的眉目之间,益发地­阴­险毒辣。他说的这些毒计,可是为了对付的他的生身之父啊!而且,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眉宇之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那是他早已深思熟虑的。

他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自己心里的布置,倒更加不敢说出来了。

倒是齐帝,虽然昏聩,但是此时保命要紧,深知杀了高焕,自己就更加无人可用了,倒是很大度地说:“高焕,你快下去准备着,全城布防。”

高焕领命退下。

这下齐帝也没有了玩乐的兴致,醉醺醺地便携了小怜去睡了。

单说三皇子回到自己的寝邸。

此时,已经深夜了。

他见高焕败退,心里的不安便全部涌了出来——若是高焕都不是父皇的对手,那自己呢?自己还可能是他的对手?而且,若是大败了,自己肯定会成为第一替罪羊被齐国处死!现在,唯一的便是除掉高焕,自己率军,统领全部军力,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可是,齐帝再是如何怂恿,也不愿意除掉高焕。

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根本想不出任何的办法。

正在这时,听得外面亲卫的低声叩门:“王爷……王爷……”

“进来。”

帝后相见2

正在这时,听得外面亲卫的低声叩门:“王爷……王爷……”

“进来。”

门开了,一个戴着黑­色­斗笠的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他一惊,来人已经泪流满面地瘫软下去:“皇儿……不好了……”

他急忙扶起母亲,但见林贤妃已经汗湿重衣,显然这一路奔波,从未停息。他十分惊讶,林贤妃住的地方那么僻静,怎会被敌人找到了?“母妃,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来了?”

“那个贱人……那个小贱人来了青州……正是她一路追杀我……”

“冯皇后来了?”

“对,就是她……这个小贱人,竟然在这里找了当地的屯兵追杀我们……”

三皇子心里一沉,林贤妃居住的无名小镇,本是他们呣子在北国最后的一个据点,十分隐蔽又安全,就连乙浑都不知道。

但是,随着母亲的被驱逐,就连最后的据点也失去了。

这一下,真真正正成了异国之人。林贤妃毕竟年老了,比儿子更加留恋故土,现在终于被驱赶到了彻底的异乡,茫然不知道前路如何,更是哭得泪人一般:“皇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三皇子强行镇定:“母妃先别着急……”

“听说高焕也在龙马镇败了?”

三皇子咬牙道:“他败了倒好……”

“为什么?”

三皇子压低了声音:“母妃,你知道‘他’的弱点么?”

他此时口里的“他”便是指罗迦。林贤妃不解,忙问:“什么弱点?”

三皇子的眼里闪过一丝怨毒:“比如,他的隐疾之类的?”

“他就有寒症……”林贤妃摇摇头,“可惜,听说已经被那个小贱人治愈了……对了,皇儿……”林贤妃正要说下去,但是又犹豫起来。

三皇子立即追问:“母妃,你说什么?”

帝后相见3

三皇子立即追问:“母妃,你说什么?”

林贤妃这才道:“我以前在皇宫的时候,一次无意中听一个老太妃说过……太祖,太宗,都是死于儿子之手……你父皇……唉,陛下,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对于皇位的继承人选,十分谨慎。为了避免父子相残的惨剧,他早早地就把其他皇子全部分封到了外地……本来,皇子是要十岁才封出去的,但是,从你父皇开始,皇子每每五岁就封出去了……”

林贤妃,说的便是北国皇宫那桩父子相残的历代丑闻。

她毕竟在皇宫二十几年,对于那些讳莫如深的事情,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

三皇子听得又惊又怕,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可是,又更是愤怒,凭什么太子就该留在皇宫?他问得非常仔细,听罢,忽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林贤妃好生紧张:“皇儿,你说,这青州保得住不?”

“得看高焕这厮了……母妃,你别怕……那个小贱人敢追你,总有一天,我要逮住她,让你亲手将她喂蝎子……”他眼里渐渐地露出一丝喜­色­。既然祖上传统如此,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本来是十分惧怕的,此时反而信心大增。纵然是个魔咒,可是,每一次死的都是父亲——而非儿子!

这一点就足够了,不是么?

南方的月光升起来。越往后的日子,春天的气息就更是浓郁。罗迦信步走出军营,身边只跟着几名贴身侍卫。

在一处高岗上望去,能看到远处青州的隐约的地貌。那是一处兵家必争之地,昔日,本是南朝的天下,但是,现在南朝早已一蹶不振,倒成就了齐国和北国两国的决战场地。

他眺望远方,直到月光如轻纱一般笼罩了四周。

这南方的月夜,也跟北方截然不同。空气里带着清甜的花香,天上的云仿佛都是彩­色­的,无穷无尽的变换。

帝后相见4

看得久了,眼珠子十分疲倦。他手里拿着一支木制管身、三孔、芦为簧的胡笳,本来,现在已经不流行这种了,北国现在流行的是七孔筚篥。但是,他还是偏爱这种古老的胡笳。那是北国人的一种天分,仿佛生来就会的。在旷日持久的战场上,在苦寒的大漠,荒原上驰骋纵横,胡笳的声音,特别的苍凉,雄浑。现在,他就很想吹一曲胡笳,可是,拿起来,却觉得怪怪的。

但觉这南国的清风红豆,鸟语花香里,要吹奏苍凉的曲子,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他收起胡笳,回了屋里。

一个人独坐在营帐中,看着案头上一大堆的军文,他但觉头都大了。这时,门外响起匆匆的脚步声,是驰马进来的,奔进了才停下,显然是紧急军情。

果然,伺候在外的太监小炅拿着一封密函进来:“陛下,这是齐帝送来的战书。”

这个齐帝,还下什么战书?

罗迦沉声道:“念。”

小炅平素也算是能说会道了,此时,竟然不敢念下去,战战兢兢的:“陛下……这……奴才不敢念……”

罗迦眉头一皱,接过来一看,但见这封战书,上面的确盖着齐帝的玉玺。但是,字迹却是出自儿子之手。是三皇子写的。

全文字字句句,全部是揭露自己如何血洗神殿,如何乱­仑­败德。

这些也就罢了,罗迦早就不以为意了。

但是,请战书的下文,他却惊呆了。

那是一张单独的信笺。

太祖死于云中,太宗死于平城,你必死于青州。

罗迦手一抖,战书掉在地上。

三皇子,他竟然是完全知道祖辈命运的!尤其,他的用词,他的措辞,完全是仔细斟酌过的,特别对准了罗迦的心病,大声地吼叫:对!我就是要杀你!父皇,你跑不了了,你的死期到了!

帝后相见5

这是轮回中,他在向自己索命了!

两名太监但见战书掉在地上,顿觉一种不祥之感。小涵正要去捡,只听得一声压抑的暴怒的呼喝:“滚……滚出去……滚出去……滚……”

二人跪在地上,吓得大气不敢出,听得怒吼,立即战战兢兢地起身,倒退着下去了。

罗迦瘫软在椅子上,额头上冷汗涔涔。

这一场战争的怪圈,一陷入进来,便是一种可怕的预感——在北国的历史上,儿子和老子的交锋,从来不曾有过例外——每一次,都是父亲惨死在儿子手里。

自己,能打破这个宿命的怪圈么?

他但觉浑身冰凉,一阵一阵的沁入骨髓。蜷缩着,也不让任何人进来。

就连守在外面的军医,也不许靠近半步。

他躺在床上,身子一阵一阵如筛糠一般。但是,又并非完全是昔日那种忽冷忽热的寒症发作,而是一种­精­神上的恐惧,投­射­到了四肢,只知道抽搐。

痛楚起来,仿佛入了骨髓。

他一伸手,就将案几上的东西拂到地上,声音如野兽一般嘶嘶的。

外面的太监们听得这嘶嘶的声音,一个个吓得不能自已,可是,不得陛下的吩咐,又谁都不敢进来。

外面,惨淡的月光透过窗户。里面,罗迦已经快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之中。

正在这时,军营门口,一行快马正在接近。

巡逻的军官厉声查问:“是谁?”

一块令牌递过去,军官一看,立即行礼。

冯皇后急切的声音:“陛下呢?马上带本宫去见陛下。”

“皇后娘娘请……”

芳菲几乎是奔过去的。那是一种急切而热烈的心情。在李奕的护送之下,她去了后顾之忧,连夜赶路,到了军营。

李奕看她进去,便没有再跟着,而是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帝后相见6

李奕看她进去,便没有再跟着,而是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芳菲被侍卫带着,陛下的行宫就在前面。她忽然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的,想要给陛下一个惊喜。

但是,越是走进,越是发现不对劲。走廊的两边,侍卫们,太监们,都垂头丧气。一个个的,面­色­十分紧张。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听得脚步声,众人都抬起头,一名侍卫已经在低喝:“来人是谁?不许靠近,快退下……”

她揭下头巾,看到张杰,小炅,小涵等,轻声问:“陛下他怎样了?”

众人一见头巾揭下,这些人都是极其熟悉皇后的,但看清楚了面孔,只如见了大救星一般,一个个无不大喜过望,皇后,真是来得太巧了。众人立即就跪了下去:“参见娘娘……”

“快别多礼了,陛下呢?”

“陛下他……娘娘,您快去看看陛下吧……您来得正好,正好啊……”

芳菲不假思索就冲了进去。

冷清的月光,床上的人,那种熟悉的惨痛的声音。她心里一抖,已经奔了过去,一跃上床就搂住了他:“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那是一个熟悉的身子,熟悉的声音,简直如在梦里一般。罗迦完全疯了,狠命地就将她搂在怀里,几乎要将她的身子狠狠地揉碎……

外衣是她自己脱去的……软玉温香入怀,仿佛带着这南国的天空下,第一朵玫瑰盛放的气息。罗迦的浑身都燥热起来,仿佛一种压抑许久的炽热,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那是他的恐惧已久的一种解脱!极其需要的解脱!

而此时,她来了,她这么恰到好处的来了。

这一刻,他真正是统治天下的王者。

这一刻,他压抑已久的恐惧,惶惑,烦忧……统统统统都释放了出来。

这是最需要的一种释放。

帝后相见7

这是最需要的一种释放。

而她,那么柔顺地依偎着他,体贴着他,尽着一个做妻子的,所能提供的最大的柔情似水的体贴……

天­色­,竟然是黎明了。

黎明的柔光透过窗户,床上,两个汗涔涔的人儿。

罗迦的呼吸已经均匀了,睡得那么沉,那么熟。芳菲本是也已经筋疲力尽了,但此时却毫无睡意。她躺在他怀里,借着清晨的微光仔细地看他的脸­色­,伸手摸他的额头,身子……不,不是寒症!

自己刚来时看见的,绝非是寒症。而是另一种她不知道的病症。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恐惧而滋生?

或者是一种心病?

她的目光落在床下的一张纸上。

她悄然地起身,想要去捡起来看看。但是,身子一侧,他大手一览,更加紧紧地搂住了她,还是睡得沉沉的。

芳菲没有再动,也不忍心再动。心里那么酸涩。几个月征战下来,陛下,又瘦了一圈了。就连他的眼窝都是青的,甚至还有胡子,也是乱七八糟的。

这一路上,自己遇到林贤妃都是如此危险,何况,他是来和儿子决战!

她长叹一声,方想起他在军营里,没有女眷照顾,生活是多么的不便。这些,都是自己,是自己不许他找其他女人。可是,心里又些微的开心,幸好自己来了,自己来了,就有人照顾他了。

她的手悄然抚摸他的脸庞,然后往上,但见他熟睡里,眉头也是紧紧地皱着,想必是在担心着什么。

她轻轻地,将他的眉头抚平整了一点。这时,门外已经有一点声音了,是小炅的声音。芳菲知道,往常这个时候,陛下早就起床,是要用早膳的时间了。今日,他们是在担心陛下为什么还不起来。

她看陛下睡得那么沉,咳嗽一声,悄然起身,走到门口,低声道:“你们且出去,要用膳的时候,本宫自然会吩咐你们。”

PS:今日到此。

母仪天下1

她看陛下睡得那么沉,咳嗽一声,悄然起身,走到门口,低声道:“你们且出去,要用膳的时候,本宫自然会吩咐你们。”

皇后出马,众人还敢说什么?立即退了出去。

“且慢……”

皇后的声音非常低,还半掩了门,来到走道上,低声道:“你们传令下去,好好准备几道膳食……”她随口就吩咐起来,这些都是陛下喜欢的菜肴。

小炯面露难­色­:“娘娘,有些材料不好找……”

“没关系,你们去找李大人就行了,李大人带了很多特产来……”

二人大喜,连声答应。

芳菲这才回到屋子里,

芳菲关了门,这时,目光落在脚边那封书函上——书函被彻底的践踏,上面有着脚印。

她捡起来,看清楚上面的那行字。

她并不认识三皇子的笔迹,可是,能写这样一句话的人,除了三皇子还有谁?

心里,浮起深深的恐惧——三皇子!他竟然利用这样的宿命论,恬不知耻地威胁陛下。

这是心理战术啊。

公告天下:儿子就是要杀老子!就像你的祖先们一样,就是要杀了你!

难怪陛下会变成这样——他们这是在利用他的心病,做出强有力的打击。三皇子,可真是个厉害角­色­,把一切,都看得很准。

她大怒,点燃火折子,便将这张纸条烧了。更是遗憾当时没能捉住林贤妃。

这时,床上的罗迦,又发出一下轻微的声音,这让她想起陛下寒症时候那种令人恐惧的颤抖。

她立即回到床上。但见陛下伸出手,十分茫然,但是,双眼还是闭着,陷入一种昏昏沉沉的睡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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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仪天下2

她心里一疼,这样子的神情,是他魇着了,梦魇着,怎么都醒不来。就如每一个人都曾经有过的经历,有时,陷入了梦魇里,脑子甚至是清醒的,可是,就是怎么都睁不开眼睛,也放不开手脚。

陛下,他若非心理压力大到了极点,怎会陷入如此可怕的梦魇?

她立即将手按在他的太阳|­茓­,轻轻一揉。但见他的眉宇间还是非常痛苦的神­色­,一点也没有缓解。她轻叹一声,再次起身,蹑手蹑脚地从旁边拿起自己的包裹,拿出里面的一小瓶药丸,心里一动,添加了从李奕处带上的蜂蜜,揉碎了,点燃在香炉里,放在床边的小几上。

罗迦的呼吸,终于慢慢地均匀下来,但是,眉宇之间的那种消沉之­色­,惊恐之­色­,还是无法淡化。她再也忍不住,头一低,就吻住了他的嘴­唇­。

那嘴­唇­竟然是冰凉的,还在微微颤抖。

可是,一感觉到了贴住自己的柔软,那种玫瑰花一般的柔软,忽然就热烈起来,知道了回应。

她笑起来,笑声也是轻轻的,仿佛要钻进他的噩梦里,狠狠地将梦中的可怕赶走。他狠狠地一翻身,就搂住了她。

这一次,他的呼吸彻底急促起来,就如一个在梦游的人,忽然抓住了一根木桩,也不知道是梦还是真,只是狠狠地搂住,仿佛饥饿到了极点的人,忽然见到了漫山遍野的金苹果。那是北武当的金苹果,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到了这里。

芳菲被他紧紧捂住,好生骇然,生怕他再一次如寒症一般发作,只要发作了,在这个季节,这样的心态之下,别说他自己根本无法调理,若是传出去,让将士或者敌人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她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多虑:陛下,他只是热烈,一种半梦半醒之间的热烈。

然后,他很快又昏睡过去了。这一次,眉宇之间的皱纹已经平复了不少。

母仪天下3

然后,他很快又昏睡过去了。这一次,眉宇之间的皱纹已经平复了不少。

芳菲从喘息中平静下来,一摸他的额头和鼻息,但觉缓和了不少,她自己也困得不行了,微微一笑:“陛下,我们今天就放松一下吧,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睡个自然醒再说……”

罗迦睁开眼睛时,已经是中午了。

这一次,是真正的自然醒。很长时间以来,他都沉浸在繁忙的公事里,各种战争的决策,对于三皇子的心病,林林总总,从来都是睡不安寝,食不知味。

这一次,竟然睡了这么久,完全是想不到的。

明晃晃的太阳,照­射­在深颜­色­的窗帘上,但是,他的眼花,并非因为太阳——而是因为怀里的那团柔软。

怀里的人儿,身子如白玉一般。乌黑的头发肆无忌惮地散在自己的肩窝。因为这样乌黑与雪白的对比,才显得那么刺眼,比太阳更刺眼。他忽然心跳加速,仿佛怀里是一个极其新鲜而陌生的女人。醉酒后醒来,竟然会看到如此新鲜的女人。仿佛是盛夏的一场艳遇,一场巧合,一场无比的旖旎。她的脸那么近,那么温暖地贴在自己的胸膛上,还睡得呼呼的,如一头小猪一般。

他眨了下眼睛,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是清醒还是梦里。

他再用力地摇了摇头,忽然真正地清醒过来,不禁惊叹一声:“天啦……芳菲……小东西……”

她不该是在皇宫里么?

为何没有半点消息,无声无息地就来了?

就如一个仙女一般,走了很长的路,竟然千里迢迢地来了。

而且没有被敌人捉住。

就这么平安地来到自己身边,还躺在自己怀里。

他想起昨夜的缠绵,昨夜的温存,她那种柔情似水的体贴,无微不至的照顾。本以为是一场梦,原来,竟然是真实的!

母仪天下4

因为,此时自己身子那么轻松,是那种狠狠的相思,狠狠的想念,狠狠的恐惧之后,狠狠的释放,狠狠的爱过之后的轻松——浑身的筋骨,仿佛一根根都活跃起来。

那是一个男人极其压抑之后的极大的放松。

如此的轻松自如。

就在自己一手的掌握里。

就如这天下。

心里忽然增添了无比的勇气。

他手一伸,就轻轻拉住了她的耳朵,这是他的一个小小的爱好,因为,那是一个秘密——他很早就知道的秘密:那小东西是个招风耳。两只耳朵总是如小兔子般往前竖着。尤其当她睡着的时候,就更像一只小兔子了。

所以,在她很小的时候,他便特别喜欢拉扯她的耳朵了。

他的声音那么急切:“小东西,快睁开眼睛,陪朕说说话……”太需要有人说话了——尤其是她,太需要她叽叽喳喳的声音了。

“讨厌啦……又不是兔子,想把耳朵越拉越长啊……最烦人家拉耳朵了……烦死了……”怀里的小人儿嘟嘟囔囔的,就不睁开眼睛,反而伸出手,牢牢地抱住他的腰。

他仔细地凝视着她略显憔悴的面颊,却觉得如此的美艳不可方物——比她任何时候都娇艳,都灿烂。

昔日种种,都在眼前。

他柔声道:“小东西,起来吧……”

“就不……”

她依旧闭着眼睛,如一条懒洋洋的胖蛇,陷入冬眠里,就是不肯睁开眼睛,就跟她小时候一样,躺在自己怀里,自己要教她识字,她怎么都不肯,说识字不好玩,她长大了要做厨娘。

“小懒猪,这样下去,会变成胖子啦……”

她咯咯笑着,依旧闭着眼睛,笑得睫毛一颤一颤的,手放开他的腰,往上搂住了他的脖子:“陛下……我要是变成了大胖子,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母仪天下5

“喜欢……当然喜欢……小东西,你从小就是一个小胖子,朕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你么?哈哈哈,无论你长得多胖,朕都喜欢你……哈哈哈……”他轻轻搂住她柔软的腰肢,完完全全地将她搂在怀里,手从她柔软的背脊滑过,声音柔软得出奇:“小东西,你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这样悄无声息地居然到了?”

“佩服我吧?我可是飞檐走壁,日行千里,一下就到了,厉害吧?”

“嗯,小东西好厉害。可是,为什么想起要来?朕不是叫你要乖乖呆在皇宫么?若是出了事情怎么办?”他又是心疼,又是嗔怪,“要是半路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岂不是要担心死?”

“因为人家想你嘛……”她搂住他的脖子,贴在他的耳边,柔软地说话,“你不在,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每天都梦见你……所以,一定要来啦……陛下,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么?我说了啦,我神通广大,不会有事的,我的马术又­精­进了耶……陛下,让我陪着你嘛……你难道不喜欢我陪着你么?嘻嘻,你有没有想我呀……”

仿佛一股蜜糖水溶入心头。他听着她叽叽呱呱的说话,但觉一生也没听过如此令人目眩神迷的情话。

但是,他不知道说什么回应她,忽然一低头,就狠狠地,狠狠地轻吻住了她那翕动的红­唇­。

直到她完全喘不过气来,他才放开她。

她的脸颊通红,被憋得,要咳又咳不出来,咯咯地就笑,发丝那么凌乱地拂在他的嘴里,带着青草的气息,就如她昨夜那么悄无声息地,如一个­精­灵一般来到自己身边。

他紧紧地搂住她,面颊贴在她的面上,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那种无比的温暖和温馨——方觉得自己的软弱。

自己也是需要支撑的。

而此时,能够支撑自己的,便只有她了。

只有她而已。

母仪天下6

自己也是需要支撑的。

而此时,能够支撑自己的,便只有她了。

只有她而已。

这一刻,但觉她不是什么皇后,而是自己怀里的一团春水,不,不是水,而是自己身上的一处印迹,甚至自己身上的某一部分,天然就在哪里,即便某些时候看不见,但一直是存在的,永远也不会消失。

他是如此的心满意足,就连地上的纸张也忘了。就连那宿命的悲剧都忘了。只是无限的欣慰,无限的愉悦。

这时,她才真正睁开眼睛,乌黑的眼珠子那么大,那么明亮。

罗迦凝视着她的眼睛,她笑嘻嘻的也看着他:“陛下,我们今天就赖床好不好……”

他咳嗽一声,严厉的:“咳咳咳……这是御驾亲征……朕又不是昏君……”

“嘻嘻,偶尔做一次昏君又何妨嘛……就半天,半天而已啦……要­精­神好,才能更好地处理问题……”

他一个不留神,已经被她用力一拉,头倒在了柔软的枕头上。她乐得咯咯大笑:“陛下,躺好,休息,休息……”

他也笑起来,将她搂在自己的臂弯,轻轻抚弄她柔软的头发,何尝不知,她这是要自己休息。要自己先要好好地休息,缓解紧张的情绪。

他无限感慨:“小东西,这一路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她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动:“多呢……这一路好多惊险的事情……”她便叽叽呱呱地说下去,讲起一路上的见闻,一路上的风土人情,一些毛贼呀,乞丐啊,道士之类的……

罗迦其实并不在意她说什么,而是只要有她叽叽呱呱的声音就行了。

自己要听的,不过是她叽叽呱呱的声音,那种清脆,柔软的声音,在自己身边说话,就够了。

就如一首上等的催眠曲,安神定心,他听着,心思便渐渐地沉淀下来。

母仪天下7

就如一首上等的催眠曲,他听着,心思便渐渐地安静下来。

可是,当她说起小店惊魂的时候,他却一下坐起来,面­色­大变。这个傻东西,竟然敢一人悄然拿了匕首反抗逃走?她就不想想,若是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就没命了?

竟然胆大妄为到了这般地步。

她并没说遇到的是林贤妃,只说是一般的毛贼。罗迦自然不会知道,所以,只是担忧她的安危。

其实,刺杀了那人之后,想起来总是隐隐后怕,甚至连那个人的死活也不知道。但是,她一点也不流露出恐惧的心里,依旧笑嘻嘻的,如冬眠的胖蛇一般赖在他怀里,闭着眼睛说话:“……我当时差点吓傻了……可是,我想来见你……如果我死了,就见不到你了……所以,当然只好刺杀他啦……”

他吓得面­色­都白了,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傻东西,以后不许这么一个人偷偷跑出来了……”

“以后,我不偷偷的,我跟你一起走。”

罗迦简直无言以对,只是紧紧地搂住她,喃喃自语,“傻东西,下一次,朕再外出的时候,一定带上你,无论多么艰难都带上你。”

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也实在是太难熬了。

下一次!

陛下他说的是“下一次”!语气那么坚定。

芳菲得到这样的首肯,真是心花怒放:“陛下,你可是自己说的,以后不许赖账。”

“朕几时赖过账?”

嘻嘻,这倒是。她见陛下的心绪好转,这才坐起来,声音那么温柔:“陛下,你饿了没有?”

经她这么一提醒,罗迦才真正感觉到有点饿了,点点头:“朕真有点饿了。”

她嫣然一笑:“陛下,我来服侍你更衣沐浴,用膳,好不好?。”

罗迦哈哈大笑:“好好好,那就有劳皇后大驾了。”

母仪天下8

他果真舒舒服服地坐着,真正地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从内衣到外裳,全是芳菲为他穿戴。

这些日子,都是太监们伺候他的起居,他有时心绪不宁,穿衣等,就不让他们伺候了。如今,换了人,真正是香艳刺激,温柔妩媚,简直是两重境界,乐不可支,所有郁闷,简直一扫而光。

刚穿好了内裳,他一伸手,就搂住她了她的腰肢,一拉自己的大裳就裹住她。

芳菲受到这样的突然袭击,头被闷在他怀里,简直透不过气来。这是陛下最喜欢用的“拥抱杀人法”。

她骇然:“陛下……我在伺候你耶……”

罗迦这才笑嘻嘻的放开她,她的头发被弄得乱糟糟的,乱七八糟地四处飘散,有一缕十分可笑地翘起,形如一头小毛熊。罗迦大乐,­干­脆大掌翻起,一阵乱拨,将她的头发彻底拂了个底朝天,行如疯魔。

“陛下……你­干­嘛……”

“哈哈哈,小东西,你这样子好像一头毛熊……”

芳菲简直无语了。拉住他的手就放在一边,恶狠狠道:“陛下,你一个人在外面这么久,其他人有没有给你献美女?”

罗迦盯着她,恍然大悟:“哈哈,小东西……敢情你千里迢迢地来这里,是来监视朕的?哈哈哈,武川镇那边,千里荒漠,渺无人烟,偶尔有几个女子,都是健壮如牛羊一般,脸上一大块一大块的大红晕,哪有什么美女?”

“哼!”她咬着嘴­唇­,红了脸,“人家说,齐鲁多美女……哼哼哼,要是叫我知道,哪个家伙敢向你进献美女的话,嘿嘿……”

罗迦看她那么“狰狞”而“­阴­险”的笑声,哑然失笑。皇帝嘛,还怕一路上无人进献美女?不过,这么繁忙的军事战役,这些日子,倒真还没来得及接收什么美女。一多半是因为实在是忧虑军情,一多半,其实,也是碍于她的醋妒。

母仪天下9

可是,他当然不会说了,却一本正经的:“我们来迟了一步,青州内外的美女,都被齐帝搜刮去了……轮不到朕啦……”

“哈哈哈,齐帝搜刮去了好,搜刮美女越多亡国越快……都让齐帝得去了最好,哈哈哈……”

罗迦简直哑口无言。但见她笑得一脸如一个大红的圆苹果一般,大手伸出就捏住了她嘟嘟的嘴巴。

笑声顿时被“杀”了,苹果脸被捏成了苦瓜脸,他方才得意洋洋:“哈哈,你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个小醋坛子……可是,朕偏偏就喜欢这个小醋坛子……这些日子,每天都在想你……其他再美的女人,也是不能入眼了……唉,今后怎么办呢?我的小芳菲,你得一直对朕负责……”

“讨厌啦……”也说这些甜言蜜语,谁不知道是哄自己开心的啊?可是,芳菲真的觉得十分开心。心里的柔情就更满一层,更是细心地服侍他。

二人嬉笑之间,她已经为他穿戴整齐,神秘兮兮地拉住他的手:“陛下,今日我请你的客哟……”

罗迦好生稀奇:“哦?小东西,为什么是你请客?”

“保密,用膳时就知道了,嘻嘻。”

罗迦被他拉着就往外走。

门外走廊上,包括张杰、魏晨等陛下的亲信将领都一怔:皇后啊!皇后昨夜神不知鬼不觉地跑来,他们都还蒙在鼓里,尤其是担心着陛下的病情,想去看看,但是,没有得到命令,谁也不敢擅闯。此时,见帝后携手出来,尤其是陛下,尽管神­色­还略略憔悴,可是­精­神却十分饱满。

仿佛忽然服用了什么十全大补汤,一下就来了劲。

果然,还是皇后有办法。

众人要行礼,芳菲一挥手:“你们都下去吧,午膳不用你们伺候了。晚上,陛下再设宴请你们。”

众人大喜,齐齐退下。

午膳已经摆好。

母仪天下10

看得出,太监们是花了心思的,虽然没有完全达到皇后的设想,可是,也把皇后的命令执行了个十之七八。

桌子旁边放了几大盆当地随处可见的鲜花,都是盛开的,显得生机勃勃,在吃之前,先就有了秀­色­可餐的景象了。而桌上铺着一块紫­色­绣花的桌布,也是新换的。上面的菜肴:神仙鸭子,拔丝白薯,西施香舌、苜蓿虾球、糯米藕片、蜜汁梨球、加了小茴香和野芹菜的烤羊­肉­……

更奇特的是一道“鱼腹藏羊­肉­”——相传是春秋时代齐国人易牙所创。将洗净鲤鱼整鱼剔骨后加调料稍微腌制;将羊­肉­、冬笋、香菇等切成米粒状,加调料放入锅中煸炒后填入鱼腹中;将鱼用猪网油裹好后放置于烤炉内烤熟;将红辣椒、黄瓜切成细丝,摆放在烤好的鱼腹上即可。古人造字,鱼羊为“鲜”,也就是说,水产以鲤鱼为最鲜,­肉­以羊­肉­为最鲜,此菜两鲜并用,互相搭配,外酥里­嫩­,鲜美异常。别说吃了,光是看着就­色­泽光润,先就令人食指大动了。

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当盖子揭开,那一锅獐子­肉­炖苹果­干­的芳香,简直是清香扑鼻,嗅之开胃,真真是一桌地地道道罗迦喜欢的菜肴。­色­香味俱全。

罗迦出征这么久以来,皇帝的饮食虽然有多人料理,但是,终究并无什么心思太过放在饮食上,都是入乡随俗,见什么吃什么。

如今,皇后一来,方才真正有人贴心的设计自己最最喜欢的菜肴,而且每一样口味都把握得十分­精­准,她熟悉他的爱好,就如熟悉自己的爱好一般。

尤其,每一道菜肴上来,她都要讲讲菜肴的来历。

说话间,已经给罗迦盛了饭,罗迦起得晚,此时已经很饿了,端了碗就大吃起来。尤其,他看芳菲的时候,但见她也端着碗大吃大喝,仿佛每一样菜都鲜美无比。他暗笑,可见食神就是食神。

母仪天下11

吃饭,和做其他事情一样,也是很需要一种气场和氛围的。罗迦每次看到她吃饭,就觉得食物肯定十分鲜美,要不然,她为何会如此津津有味?

这极大地影响了他,他也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就问:“小东西,为何说是你请朕?”

芳菲笑嘻嘻的放下碗:“因为,这些原材料都是我的。”

“为什么?”

她悠然回答:“这些原材料全是我的封地上出产的。”

罗迦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材料全是李奕从封地上带来的。皇后的封地最初是一千顷,经过了这两三年的扩大,现在估计已经有两三千顷了,加上那些废弃无主的荒山园林的开发,真真是­鸡­鸭鱼­肉­,蔬菜瓜果,粮食水产……封地上的出产,应有尽有。

李奕细心,在招待皇后吃饭,休憩的时候,已经叫人备上了仓库里的存货,一起启程送到了前线,算是进贡给陛下的贡品。

罗迦叹道:“李奕倒真是个人才。”

“哈哈,他倒是我的好管家。”

“李奕此人,忠心耿耿,又很有才能,朕这次回京,倒要带上他,应该给他安排其他的重任了。”

芳菲欣然道:“好啊,他在封地上的管理已经很顺利了,又培养了一群得心应手的属下。我也认为他该做其他的事情了……”

她想,比如李奕拿出的那份方案,什么三长制、均田制等,这些初步的构想出自于他之手,如果他能亲自被委任去推行,就更好不过了。

当然,她并未说出口,此时,根本不是提这件事情的时候,拿下了青州,再说也不迟。

罗迦此时已经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地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长长地呵欠一声,在春日的暖阳里,懒洋洋地伸一个懒腰,从心灵到身子,许久不曾有过的放松和舒适。但觉天下事,吃饱了就足了。

母仪天下12

怀里的女人,小猫咪一般依偎着他,给他整理几褛洒下来的头发。那手抚摸过额头,光滑滑的,如一条毛毛虫爬过。

他一把捉住她温软的手:“小东西,你真是个傻瓜。”

“为什么?”

“你把你的封地上的财物全部拿到了前线,这可是你的私人财产啊……送出去了,就没有了……你以后不存私房钱了?”

“嘻嘻,我封地上的庄稼,一年四季的生长,是无穷无尽的。再说,我的不就是陛下你的么?前线将士浴血奋战,我把东西囤积起来­干­什么?难道我一个人就吃完用完了?”

“吃不完用不完,可以拿去换钱啊。”

“换钱­干­什么?我主管着内务府呢。再说,换了那么多钱,放着生锈啊。钱不花出去,哪有收回来?嘻嘻……而且,以后等战争结束了,我还可以多存私房钱撒……”

罗迦看她狡黠的目光,带着那么清亮的透彻,又慵懒。别人说这话的时候,他总会想想,是否是矫情?是否是别有用心?是否是为了捞取政治资本?

但是,她说出来,却是那么的天经地义。

而且,在此次出征之前,罗迦就曾经做过战争动员令,就是希望鲜卑贵族们捐献出一定的财产用作军费,但是号令下去,响应者寥寥无几。

那些昔日满口大道理的鲜卑贵族们,谁都不愿意出大钱了。整个北国,十之八九的封地,良田,牧马,全是他们掌管着,田地多者,可以达到几万公顷,牛羊几十万头,户籍上的奴隶可以多达七八万人,真真算得上是家财万贯。

但是,到了拿钱的时候,却任何人都不愿意了。就连那些富可敌国的王爷们,也只是象征­性­地表示一下。

最后,征集到的银子不过三十来万。

罗迦迫不得已,还是只能动用全部的国库,将下一年的预算用度都提前预支了一大半。

母仪天下13

罗迦迫不得已,还是只能动用全部的国库,将下一年的预算用度都提前预支了一大半。这也是他担心战争旷日持久耗下去的主要原因,如果大规模的战争持续得越久,北国的国力,便会越是衰微,到后来,要想真正的改革,几乎就不可能了。

纵然是高度中央集权的君王遇到这样的事情,无不为之头疼,何况北国某种程度上,还保留着相当的奴隶民主制度,根本没法那么行之有效地强迫贵族将领们拿出家产。

战争,财政,内忧外患,层出不穷的烦琐事情,罗迦几乎昼夜难安。

唯有她,唯有这个女人,才是真正心甘情愿,和自己荣辱与共,为自己分担一切的。

在他完全预料不到的时候到来,而且,带来这样一份“厚礼”。

她不是外戚——没有任何的靠山,没有任何的家族影响,没有任何别的亲人,没有任何值得为其他人谋取私利的。

可怜的小东西啊,她孑然一身,自己,便是她的全部。

这种成为某一个人的真正唯一的感觉真是太好了——自己不是她的天,也不是她的地,却是她的全部!全部的亲人!

所以,才那么一开始就无条件地信任她,依赖她,毫无保留。

也让她成为自己的全部。

他呵呵笑起来:“今晚他们可有口福了,这可是皇后请客啊。”

“陛下,有我请客,我们一定会打大胜仗的。”

他此时已经完全充满了信心,就连那张三皇子送来的挑战书也忘了,豪气顿起:“走,皇后,陪朕出去看看,也到了该攻城的时候了。”

芳菲立即拉起他的手,十分乖觉地跟在他身边。

罗迦出去的时候,才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眼花缭乱。

不止他,就连军营里的大小将领们都看花了眼睛,一个个笑逐颜开。夹道参观。

母仪天下14

唱诺的大总管拿着厚厚的账册念叨:“稻谷8000担,小麦5000担、白薯5000担、大豆一千担,大白菜一千担,高粱一千担、黍米一千担、­干­草苜蓿30000担……整牛五百头、整羊12000头、整猪8000头……棉麻300担…………各种飞禽走兽500……各种衣物一千……各种兵刃三百……各种米酒一千坛……”尤其是听到米酒的时候,将士们都欢悦起来。

然后,先跟着进来的是林林总总的一些珍稀飞禽走兽,因为数量相对较少,而且便于携带,所以先上路到达了。一句话,全是犒劳将士的后勤必需品,随着皇后到达的只是一些珍稀的少量产品,随后的物资,正在源源不绝地送来。

尤其是酒,陛下下禁酒令,只是针对皇室中人,平素并不禁止百姓饮酒。当然更不会不允将士们饮酒。在战场上厮杀,随时血流成河,不饮酒简直是不可能的。

所以,将士们听到酒来,才会分外地开心。

在攻打青州来临之际,这些东西,简直来得太及时了。

礼官每念一下,周围就会发出唏嘘之声。

李奕就站在旁边,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

以乙浑为首的鲜卑贵族将领们全部出来了,尤其是源贺等人,因为李奕是第一个做到工部尚书的汉人,虽然工部不是什么要害部门,但是,毕竟已经是那么接近高官的地位了,所以对李奕等尤其嫉恨,弹劾者不计其数。

后来他被“贬”到了皇后的封地做大管家,这些老贵族们无比欣喜,以为他不过是去做了个庄稼汉,奴才而已。

这些马背上打天下的游牧贵族们,向来鄙视农耕的庄稼汉们,不料,庄稼也有如此大的学问。这么巨大的丰收,要多大规模的掠夺战争,要死多少人才能得到?

可是,李奕竟然以这种方式获得——大家都不屑的方式,却是收获最多的方式。

母仪天下15

如今,人家是兵不血刃就获得了,不但名声远扬,而且在恰当的时候送到了前线。就连他们也不得不佩服,这些南蛮,竟然做管家也能做到这等的地步。

可见,有本事的人,无论放在什么领域,都是杰出的人才,这一点,无可厚非。

一些有见识的鲜卑贵族,也不知道是不安,还是恐惧,一个个看着李奕,但觉此人,自己等莫非是小觑他了?

更令他们惊讶的是皇后的到来。

本来,这一路征战,他们对于陛下一反常态,不带宫嫔伺候,沿途也不接受美女,都很不满。因为,大家都私下里认为,陛下是“妻管严”,皇后太过醋妒,以至于陛下节欲几个月。这可是天大的大逆不道啊。

但是,谁敢因为这样的事情,盲目地去进谏?

而且,陛下自己不愿意接受,难道其他人能够强迫他接受?

只是对皇后的非议又加重了一层。觉得皇后在皇宫里的醋妒威名,只怕真的是名不虚传的。

可是,当这些粮草摆在眼前时,随着礼官抑扬顿挫的声音扩散开去时,再多的非议,也开始被湮没下去……

很简单,这些粮草,全是出自皇后的封地。皇后不仅自己来了,而且把自己的私产,倾其所有,全部送到了前线。

这一对比之下,就连昔日对立皇后非常有意见的老贵族们也不得不折服。皇后最大的标志和功效就是要母仪天下,就该大公无私,爱护臣民——至少,她已经做到了母仪天下中最最重要的一项核心内容!

尤其,这项核心内容,有利于在座的全体人员。尤其是那些普通将士,见得如此丰厚的东西,他们是最直接的获利者,改善生活,大吃大喝,谁不乐意?无不大声地欢呼。

正在这时,忽然看到帝后二人携手出来,一个个赶紧跪了下去:“参见陛下,参见皇后……”

母仪天下16

罗迦看着两旁黑压压跪下去的将帅们,看着他们脸上那种不得不服的表情,又看到军营门口那些络绎不绝送来的粮草,简直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用力地拉紧了皇后的手,还是这个小东西好啊,可是大大地,大大地替自己长脸了。

自己可真没白立她为皇后。

他喜不自胜,朗声道:“今晚设宴,皇后请客。三军痛饮,休整半月,然后,我们攻打青州。”

“谢陛下,谢娘娘!”

有吃的,有喝的,谁不开心?两岸山呼万岁。

乙浑跪在最前面,忽然不经意地接触到皇后的目光。他心里一凛,这个女人,远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厉害。如此不顾战争的危险,千里迢迢只身赶到军营,在陛下眼里,自然是情意更深一层,只怕眷宠愈隆;又送这么多东西到前线——要知道,女人们往往小事聪明,但大事上就没了主意,就算不是锱铢必较,但是忽然要做决定,把自己的家产全部奉献出去,那该要何等的胸襟气魄?

而且,一般女人,也根本就不可能想到这么做!

就算乙浑自己和任城王,是此次出征捐献家产最多的,也不过是一人捐献了三万银两而已。但是,皇后此番带来的,那是两三年自己的封地上累积的全部的财产,在李奕的账册上记载分明——那是全部清仓了!

而且还用封地的全部银两,购买了粮草苜蓿添加上。

所以,乙浑见此,如何能不震惊?

尤其是陛下那句“皇后请客”——更让她在将士心目中的威望得到大大一步的提升:至少,已经博得了一个大公无私的美名!

有胆识,有智谋!有胸襟!

一个女人要有了这三样,那可怎生是好?

他目光转动,老­奸­巨猾的,忽然发现,也许自己最大的敌人,并非是今后的太子,而是这个一脸笑容的女人!

PS:今日到此:))大家周一快乐

攻城1

有胆识,有智谋!有胸襟!

一个女人要有了这三样,那可怎生是好?

他目光转动,老­奸­巨猾的,忽然发现,也许自己最大的敌人,并非是今后的太子,而是这个一脸笑容的女人!

尤其,当她接触到自己的目光时,那种一闪而过的平和的笑容——乙浑简直不寒而栗。要是她眼含利光或者凌厉无比,他倒觉得好一点;问题是偏偏是这种人畜无害的样子——一个敢于千里走单骑上战场,倾家荡产捐军粮的女人,可能如她的笑容一般单纯?

从神殿逃亡,再到揭发三皇子驱逐林贤妃,完胜小怜和张婕妤登上皇后宝座,再到血洗神殿……他悚然心惊,这个女人,一步步走来,几乎这几年北国的大事,她全都有份参与,她才多大的年龄?二十出头?

现在就这样了,以后怎么了得?

他跪在地上,简直觉得芒刺在背,毛骨悚然,从不知女人也会如此可怕。

芳菲也看着他,心里冷笑一声,这个老家伙,装得倒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她想起张婕妤写下的供词,看这个老家伙到底还能嚣张多久。

但是,她此时当然不会揭发他,反而是微笑着,跟接受所有臣子的礼仪一样接受他的参拜。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李奕身上。

李奕在一边,依旧是沉着的面孔,已经行了礼,躬身站着,毕恭毕敬地迎着帝后。罗迦见了那些东西,对于李奕的好感,更深一层,龙颜大悦,大赞:“李奕,你真是好样的。哈哈,我们北国就需要这样的人才,人才啊……这次大战之后,你便随朕进京,朕另有重任。”

“多谢陛下。”

众人听得陛下当众夸奖李奕,并且要委以重任,心想,到底是什么重任?以前李奕已经做到工部尚书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高级的职位给汉人做的?

攻城2

要知道,彼时斗争激烈,鲜卑贵族们为了怕汉人夺取了他们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严格规定,汉人在朝中的任职不得超过10——20%;而且,多是集中到一些清水衙门,不过是摆设而已。

所以李奕做到工部尚书的时候,他们才会滋生恐惧。但是,此时听得陛下金口玉言,而且此情此景之下,谁也不好站出来反对。而且,也没想到反对。

就连乙浑和源贺都不行。

乙浑只是眼珠子乱转,而源贺,看着那些山呼万岁的士兵,自然也不做声了,更何况,他根本没有乙浑想得那么深远。但见皇后送了这么多东西,也颇有几分心悦诚服,以前的反对也藏起来了,也算是毕恭毕敬地行礼。

罗迦的目光从自己这一­干­权臣的身上扫过,北国以马上打天下,所以大臣十之八九是武将,要叫这些武夫服气,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如果,能够借助这场战争,重新提起扩大太学,用汉臣,倒是一件好事。

芳菲听得这些,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又看了李奕一眼。李奕的目光接触到皇后,但见她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并非是花红柳绿的艳妆,而是素雅端庄,十分娇俏地和陛下并肩而立。

他想起自己呈上去的那份改革的报道,心里十分欣慰。

这一夜,盛宴就在大校场上举行。

饭前,帝后二人由众臣陪同,去军营参观,也算是慰问士兵们。

俗话说得好,“行军灶打头”——也就是说,军未动,,粮草先行,负责煮饭的伙头军要先行;在到达目的地后,就要起火烧水,煮饭,等部队一到,就有饭开了,以保证大部队的充分休息。

这一次的各种动物一送来,火头军便开始宰杀,此起彼伏的牛羊叫声之后,大块大块的­肉­被仍进了大铁锅里,灶火便熊熊燃烧起来。……………………

青州决战3

这是芳菲第一次见到军营里的大锅饭,但见每一口锅都非常巨大,形如大庙宇那些和尚用的大铁锅。几乎一头被宰杀的整牛,正好煮一大锅。

在沸腾的滚水里,丢下去的­肉­,很快散发出一阵浓郁的香味。到一个时辰之后,但觉整个空气里全是各种­肉­味,菜味,仿佛这一片天空都已经浓香起来。

火头军的阵容十分强大,流水一般地上饭菜,到日暮时分,大校场的流水席上,士兵们席地而坐,每一小分队为一桌人,面前摆满了一大盆大盆的酒­肉­饭菜。

帝后二人的席位就在大校场的上首,两旁是将领们的席位,大家按照官衔的高低分头做了。

芳菲坐在陛下身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大阵仗,又新鲜又是好奇。但见陛下面前也是大盆的­肉­,相同的酒,和士卒之间并无太大的差别,显然是以示同甘共苦的心意。

罗迦见菜上得差不多了,这时,乙浑领头,先行礼,山呼万岁。罗迦令了平身,举起酒杯,朗声道:“各位痛饮,来日就攻青州……”

台下将士齐刷刷地站起来,举着酒杯齐呼:“北国必胜!北国必胜!北国必胜!”

连呼三声,帝后都站起身,也举着酒杯,和将士们一饮而尽。

这欢呼声响彻云霄,芳菲第一次受到这样震撼人心的战争动员令的场面,心里急切,面容红润,简直如雀跃的小孩一般,心想,以前在皇宫里和张婕妤等斗有什么意思?要是不出来,只怕女人一辈子也见识不到这样的场面。

男人就喜欢把女人关在屋子里,一辈子为了­鸡­毛蒜皮,为了争夺他们的“宠幸”而斗,唯有如此,才会耗费尽女人的青春,一切,以他们为依靠!

某一天女人不内斗了,跟他们斗了,他们才会真正害怕了。

于是,就更加庆幸自己出来了。

青州决战4

于是,就更加庆幸自己出来了。

再看陛下,也是满脸的笑意。

罗迦比她更加满意,但觉这小东西坐在自己身边,有样学样,无论什么,都是落落大方的。他很是开心,举起杯子,压低了声音,竟然一笑:“皇后,朕也敬你一杯。”

芳菲嫣然一笑,面­色­酡红,举了酒杯,真的一饮而尽。

三杯酒下肚,已是面若桃花。

将士们见陛下和皇后——北国的最尊贵二人组,亲自来和三军痛饮,自然大受鼓舞。

这一夜,将士们尽欢,帝后二人却携手走在了明亮的月光之下。

月亮之上,日暮之后,天空还挂着最后一丝晚霞。

南方的天空,云彩通红的一片,像火烧一样。太阳光中的黄、绿、青、蓝、紫几种光,在空气层里行走没有多远就已经筋疲力尽,不能穿过空气层。只有红、橙­色­光可以穿过空气层探出头来,将天边染成红­色­。这些通红的云在天空游弋,千变万化,时而如轻薄的棉絮,时而如流动的牛羊,时而如诺大的一片火山。随着火烧云的出现,这个南方的夏季就不远了,天气暖热、雨量丰沛、生物生长繁茂的时期即将到来。

民间流传有谚语“早烧不出门,晚烧行千里”,就是说,火烧云或火烧天如果出现在早晨,天气可能会变坏;出现在傍晚,第二天准是个好天气。

罗迦见身边的人儿久久地看晚霞,看月亮,笑道:“皇后,你在看什么?”

她仰起脸,还在看东方那片奔走的云彩,移动得很快,天空的视线非常广阔,漫天的繁星,云彩是白的,天河显得非常的浩瀚,一切都是那么平静。

“陛下……我以前在平城从未见过这样的夜­色­。”

罗迦深深吸一口随风吹来的香甜的空气,“朕也没见过……这南方,果然和北国不同啊。”

青州决战5

罗迦深深吸一口随风吹来的香甜的空气,“朕也没见过……这南方,果然和北国不同啊。”

“陛下,这里距离洛阳还有多远?”

罗迦忽然听到她提起洛阳。

此时往北看去,但见那前面就是洛阳之地,那么远,那么近。

连绵起伏,几朝王都。

此时,他忽然想起安特烈,想起安特烈的那番示威。

他笑起来:“安特烈这小子……”

芳菲一惊:“安特烈怎么了?他去洛阳了?”

“他警告朕,要朕不得管他的闲事,否则,就会和齐国联合……”

芳菲有些紧张:“陛下,你怎么办?”

“等朕拿下青州,再收拾他。”

芳菲心里一沉,但觉这青州都还吉凶难测,又还有安特烈这个劲敌。国家之间,真的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陛下,这里距离青州多远啊?”

“还有一百里。”

“为什么要选择后日攻城?”

罗迦到了青州,已经两三个月了,却一直围而不攻。这也是芳菲一直在奇怪和担忧的,是不是青州根本不好攻?

“朕是在等待。等待青州粮草断绝,人心浮躁……”每天都有探子来报,说齐帝的大军如何固若金汤,当然,更少不了齐帝的猎艳风流阵仗。罗迦当然希望听到的是后者,齐帝一来,青州内外简直倒了大霉,百姓们被强迫缴纳赋税,士兵们军纪松弛,借机­骚­扰,齐帝每多一分享乐,齐帝便失去一分人心。

芳菲好奇地问:“那现在他们的粮草已经断绝了么?”

“粮草未绝,但是,却已经是他们最浮躁的时候了!”

齐军来了这么久,却无仗可打,久而久之,就不停地去­骚­扰,到处滋事寻衅,就连高焕也没有办法了。

“这个时候,正是我们攻打他们的最好的时机。”

青州决战6

芳菲听得陛下的计划如此周详,但是,却隐隐地不安,终究是战争,战争,便意味着会死人。

罗迦却更是兴致勃勃的,“皇后,来,朕带你去参观我们的攻城工具。”

芳菲好生惊喜:“还有攻城武器?”

“当然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没有攻城的器械,怎能达到攻城的目的?”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已经来到了一座巨大的阵营。

到了这里,芳菲才见识了什么叫做“严防死守”——择地而建的临时大板房里,周围都是士兵,完全称得上是重兵把守。

里面,明晃晃的几支巨烛,照得通体透亮。

芳菲的眼睛都直了,但见里面一排一排的工具,大多数都是她不认得的。

罗迦拉着她的手,挨个地给她讲解。

“你看,这是冲车,专门用于破坏城墙的……”

芳菲仔细地看,那是一种被装甲起来的攻城塔,它安有八个车轮、高五层,形如攻城塔。

最下层是推动车前进的士兵,其它四层装载攻城的战斗士兵。

车高约12米、宽6米、长8米。冲车利用自身的高度,从车中直接向城内­射­击,也可用来接近城墙,破坏女墙(垛墙),直接攻打城墙上的守敌。车中除了装备有各种长兵器,还常常装载强弩、石炮等重武器。

这是以冲撞的力量破坏城墙或城门的攻城主要兵器,也是展厅里最大的一件武器。

往下走,第二种便是云梯。云梯芳菲是认识的,那是一种攀登城墙的工具。

相传云梯是春秋时的巧匠鲁班发明的,其实早在夏商周时就有了,当时取名叫“钩援”。

春秋时;鲁班加以改进。战国时云梯由车轮、梯身、钩三部分组成。 梯身可以上下仰俯,靠人力扛抬倚架到城墙壁上;梯顶端有钩,用来钩援城缘;梯身下装有车轮,可以移动。

青州决战7

主梯之外增设了一具可以活动的“副梯”,顶端装有一对辘轳,登城时,云梯可以沿城墙壁自由地上下移动,不再需人抬肩扛。军队在攻城时,只需将主梯停靠城下,然后再在主梯上架副梯,便可以“枕城而上”,从而减少了敌前架梯的危险和艰难。

再往下,就是投石机。投石车在春秋时期已开始使用,上装机枢,弹发石块。中国战争史上投石机首次大规模使用,应当是李信(飞将军李广的远祖)攻楚,楚军秘密准备了大批投石车,当秦军渡河时突然同时发­射­,无数尖利的石块乌云般砸向秦军,二十万秦军全面溃败,李信自己也兵败自杀。后来战国四名将之一的王翦,率领六十万大军,才攻下了楚国,可见当时投石车的威力。据说当年袁曹在官渡相持的时候,袁绍军使用了大型攻城器械高橹,然后刘晔献计用投石车破高橹。后来经过马钧改进,进一步完善。

投石机在攻打龙马镇的时候,已经发挥了巨大的威力。芳菲听得陛下谈起此事,简直眉飞­色­舞,这才明白,战争完全不是自己的想象中那么简单——并非就是一些步兵,一些骑兵,随便打打杀杀,就攻城掠地了。

战争,还有这么多的其他因素在里面。

其复杂困难,血腥,激烈程度,绝非就是骑兵、步兵简单冲冲杀杀就行了。

就拿角落里那一排长长的马朔来说,也就是俗称的丈八长矛,传说中,猛张飞就是用的这种兵器。其实,长矛之前,古人们都用戟,就是铁戟。但是到了南北对峙的时候,钢铁的铠甲越来越制作得好、­精­良,而铁戟根本就已经无法穿透这个铠甲了。为了刺穿力度,所以铁戟就演变成了长的马槊,就是丈八长矛,这样穿透力强,才能真正用于对付铁甲骑兵。

这一战,为了进攻青州,北皇陛下,便是令人准备了这样多强悍的丈八长矛。

青州决战8

这一战,为了进攻青州,北皇陛下,便是令人准备了这样多强悍的丈八长矛。

芳菲这才明白,陛下三几个月耗在这里,当然也不是瞎耗着,还有那么多战前的准备工作。真真是后勤,前锋,军事,一样都不能少。

芳菲听得耳朵都竖了起来,心里油然滋生了无限的向往:“陛下,攻城的时候,我也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哈哈哈,皇后,你想见识这投石机的威力?”

“嗯……”她双眼亮晶晶的,拼命点头。

陛下那么­干­脆:“不!行!”

“为什么啊?我乖乖地呆着,不会乱窜的。”

罗迦但见她耳朵竖立起来,招风耳的特­色­就更加明显,简直如一只蹦在角落里的小兔子,警惕地四处乱瞧,随时准备跳起来一般。

可笑,芳菲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是“招风耳”,她早年在神殿接触的人少,进宫后,人家当然也不会有事没事说她是招风耳,所以,根本就不知道罗迦为什么特别喜欢拉扯自己的耳朵。

罗迦瞧得那么有趣,一伸手就捉住她的耳朵:“小东西,朕说不行就不行。你乖乖地呆在这里,等胜利了,朕带你回京城。”

“哼……”千里迢迢赶来,总要看到一点激烈的场面吧。若是怕危险,自己还来­干­什么?

“战场上危险,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便只好乖乖地答应:“好嘛,我呆在这里就是了。”

此时,已经夜深了。尽管因为白日睡得太久,罗迦到此时还了无睡意,但是,芳菲还是拉着他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咕哝:“不能想睡就睡,想不睡就不睡,那样你睡觉的规律被打乱了,以后就会常常失眠,快回去休息啦……”

“小东西……朕还不困……”

“不行!打仗听你的命令,但是,你休息却要听我的命令。”

青州决战9

“不行!打仗听你的命令,但是,你休息却要听我的命令。”

“!!!!”

“我来,就是为了照顾你的,可不是为了玩儿的。”

罗迦但见她凶巴巴的,只好举手投降:“好好好,朕的起居听你安排。”

旁边跟着的太监小炅、小涵,平素谁敢这样跟陛下说话?每次陛下加班熬夜,他们无数次的催促休息,陛下从来不听,多说几句,还要大怒。但见皇后来了,陛下便乖乖地听话了,又见龙颜大悦,小炅低声笑道:“还是娘娘有办法。”

罗迦心情大好:“哈哈哈,你们两个也辛苦了。回京后,朕重重有赏。”

二人又惊又喜,“多谢陛下,多谢娘娘。”

回到寝殿时,罗迦方坐下,芳菲已经令人打来了热水。大木桶里,香汤沐浴,水温恰到好处。芳菲用手探了水温,又拿出一小包­干­的花草加在里面,花草在热水里浸开,很快,屋子里便有了淡淡的芬芳。

罗迦大悦:“皇后,这是什么东西?真好闻。”

“是封地上出产的一种野花,李奕说,是乡民们贡献的,我以前也很少见过,只知道当地的土名叫羊毛草。”

“哈哈哈,羊毛草?朕简直闻所未闻,不错,不错……”说话间,罗迦已经躺下去。

身子如水,简直沁人心脾的舒爽。罗迦一手拨弄水,一边看正在添加热水的芳菲,忽然笑道,“皇后,你以前在皇宫里怎么不这么伺候朕?朕记得你从来没有如此细心地伺候过……”

伺候他?她微微失神。

刚做昭仪那阵子,对他根本就抱着恨,然后,是他的宠幸小怜……回宫后,本就是不情愿的,又时刻担心着其他诸如小荷二代之类的……一直存着芥蒂,怎会有什么真心去伺候他?

直到目睹他在御书房发病!

青州决战10

直到他允许自己在神殿辩论,为了自己,血战神殿……

林林总总,谁说不是因为自己?

甚至这场战争!

难道也没有自己的因素在内?

只是,为什么偏偏在自己爱上他的时候,反而就没一天安静的日子了?

人家都说,帝王决不能专宠一个女人。因为专宠一个女人,不但会引起后宫的纷争,而且会引发各种朝堂的争斗——难道,都是因为自己?难道陛下真的不该专宠自己?

不然,为何这两年,流血纷争就从未停止过?

可是,那些本就不合理的,比如神殿的祭祀——就为了要掩护表面上的平和,就必须让女孩子们乖乖牺牲?

为了表面上的和平,就不需要革命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为什么老是会想起这个问题。

但是,她并不流露出这样的心情。

她笑得那么邪恶:“哼,这得看我心情好不好……”

罗迦逗她:“你现在心情就很好了?”

她点点头。

“是不是因为看到朕的身材很好?”

芳菲:“№§&※”大囧!

一伸手,就按在他的肩头,双手在他的肩上游走,然后来到了太阳|­茓­,轻轻替他按摩:“陛下,舒不舒服?”

“舒服极了。”

罗迦闭着眼睛,但觉这种舒适,简直是一种超级贴心的舒服。许久的疲倦,压抑,全部得到了空前的缓解。

而芳菲,也决口不再跟他提任何的战事,政事,说的都是一些小笑话,都是女人的小乐趣,夫妻之间的小暧昧,完全如一个只知道家务,只知道服侍男人的寻常女人,专心致意地伺候着他。

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仿佛第一次懂得如此心甘情愿地伺候人,细心地照料,这些琐碎的事情做起来,是如此地充满温情和喜悦。

决战青州11

“小东西……”

“陛下,你……”

她话音未落,已经被罗迦拉住手,一把就拉了进去,扑通一声掉在了大木桶里。罗迦一把搂了她,哈哈大笑:“皇后,朕好想带你去银月湖边的浴池里再来一次鸳鸯浴……”

她遭到偷袭,整个人跌入他的怀里,头发都湿漉漉的了,听他提起银月湖,想起那是二人和好之地——正是在北武当的银月湖,二人才重归旧好,此后,夫妻之间,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的龌龊与罅隙。

她嫣然一笑,搂住了他的脖子:“陛下,等青州城拿下了,我就陪你去。到时,我给你做许多小菜吃。北武当山脚下许多小菜,这里都没有。”

“好好好,朕特别喜欢那里的小菜,还有通灵道长,哈哈,他忙着收藏他的那些宝贝,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朕多次捎信要他去平城,也不知他收到没有……”

这一夜,二人极尽缠绵,尤其是罗迦,作为一个骁勇善战的男人,在大战前夕,忽搂住如此温软爱恋的身子,其热切可想而知。加上芳菲并非刻意,却发自内心的配合,夫妻之间,简直如鱼得水,极尽欢乐。

沐浴熏香,极度欢愉,这一夜,罗迦睡得特别香甜。到早上,士兵的出­操­令一响,他便起床了。

芳菲知道,这一日的安排部署,前锋就要急行军了。

她也起来,满面笑容的服侍罗迦更衣。这一次,罗迦便非穿的是昨日龙袍,而是内衬软钢甲,外面一层韧­性­很好的黄|­色­外袍。在他的肩上,悬着象征北国人最强悍的弓箭。

所谓的御驾亲征,陛下当然不是去看热闹的。

也许,终究是女人,芳菲心里竟然如此不安,心想,也许陛下是不用来御驾亲征的,因为,敌人是三皇子,是宿命的一个结。但是,也不流露出来,只是尽心竭力地陪他用早膳,然后送他出门。

决战青州12

罗迦出门,又回过头来,看她一眼,笑道:“皇后,你等朕的好消息。攻战间歇,朕也会回来休息的。”

她乖乖地点头,声音十分轻快:“陛下,等你胜利回来,我做许多好吃的等你。”

罗迦笑着上了自己的赤兔马,这一次,再也没有回头。

芳菲站在高处望去,但见旌旗招展,连绵一片,穿着铠甲,拿着盾牌的士兵们,如一片青­色­的云一般跑动,军容整齐,虎虎生威。

陛下骑在马上,两边是魏晨和张杰,一左一右,如两员虎将。她心里稍稍放心,这二人,她是知道的,有他们在,陛下的安危至少不用担心。

这时,她才回头,自己旁边也是一队军人,却是李奕统领,赵立和乙辛为首,全是陛下安排了,特意保护她的安全的。

当芳菲在高台上的大椅子上坐下来时,面对空荡荡的大校场,想起昨日之前还有的盛况,才记起这是北国的大本营,不容任何闪失。

自己是皇后,亲自坐镇,当然不可能不赢了。

她心里忽然起了一种很强烈的使命感,并非是单单伺候陛下的那种心情——自己,除了陛下之外,也该为北国做一些什么。

至少,要让昏庸残暴的齐帝,快快毙命。

青州。

一宵歌舞后,齐帝和贵妃娘娘都醉倒在华贵的龙床上,按照惯例,不到午后,不会起床。

当高焕急匆匆地冲进来时,两名太监阻拦了他:“高将军,不能打扰皇上和娘娘的休息……”

旁边的一队侍卫也都虎视眈眈。

这一队是皇帝的御林军,对任何大臣都不放在眼里的。

高焕大怒:“快请陛下,老臣有军情急奏……北军都打来了,马上要开始攻城了……你们这些狐假虎威的东西,北军一打来,俘虏了你们,看不把你们大卸八块……”

决战青州13

太监被唬住了,可是,还是迟疑着不敢去。因为齐帝有“起床气”,就算他平素自己醒来,如果稍不如意,便会责罚宫人;要是被宫人闹醒,那可不得了,肯定是掉脑袋的大事了。

高焕怒了,一把就推开宫人:“滚开……”说毕,就往里闯,“皇上,皇上……”一下就跪在门口,提高了声音大声喊起来。

齐帝被惊醒,揉着眼睛,大怒:“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皇上,北皇已经开始攻打青州了……”

“啊?”齐帝一个激灵,这个茫然不知的少年,不停地揉着眼睛,隔着帷幔看门外的高焕。而小怜也被惊醒了,慵懒地抱住他:“陛下什么事情?”

“北皇打来了……”

“啊?”小怜却不惊恐,好生兴奋,“皇上,正好,我们可以去观战,臣妾还没有目睹过战争的壮烈场面呢……”

高焕还在大声启奏:“北皇率领三十万大军攻打我们。但是我方有五十万大军,而且有青州据守。我军占据着极大的优势,如果这一战胜利了,齐国便可天下无敌……”

齐帝这么嚣张,便是因为己方军队数量几乎是对方的2倍,以为铁板钉钉的胜局了,根本不将对方放在眼里:“既是如此,高焕,你赶紧去迎敌,朕给你了这么多人马,一定要把北皇活捉回来……”

高焕见此,根本没有办法,只得给他戴帽子,希望能够鼓动他:“陛下,这一次可是北皇罗迦亲征,如果你率军打败了他,你的功绩,可是要彪炳青史,超越历代列祖列宗啊……”

齐帝大笑:“朕这个千古明君是做定了!”

“但是,我军现在有一个重要的不足,那就是粮草已经不足了,必须马上决战。望皇上赶紧去军营,给大家做一个战争动员令,鼓舞士气……还有,现在粮草已经不充足了,为了严防死守,我们必须外出购买军粮……请陛下拨款……”

决战青州14

青州的粮草隐患一直是个大问题。

为此,高焕不得不压缩士兵口粮,以保持能够持久的战斗力。

日子,一天比一天紧巴巴的。

士兵们整日见大鱼大­肉­地送到临时行宫,但是,都是皇帝美人们享用的,自己等人却食不果腹。

这件事情,高焕不知已经提过多少次了,但是,要齐帝拿钱出来,简直是剜他心头的­肉­,所以,一再推辞拒绝。也正是因此,高焕几乎都火烧眉毛了,才擅闯进来,拼着被卫士砍头的危险,也要尽忠最后。

“陛下,军心只可凝聚,不可动摇,如果他们知道粮草不足,军心就散了,如果散了,就无法抵抗了……陛下,务必三思啊……现在,急需陛下亲自出面鼓舞大家。让将士们目睹天子之威,自感天高地厚之恩,便会更加誓死效命……”

齐帝被闹醒已经是第一不悦,现在听得要出钱,就更是不悦:“有没有什么不要钱的鼓舞法?”

却是小怜接口,吃吃地笑:“陛下,臣妾有个好主意。”

“爱妃快说。”

“男人嘛,谁不爱美女?臣妾不是训练了一支脱衣舞娘么?叫她们去为将士们跳一曲脱衣舞,保证将士们士气大振……这样,保证比赏赐钱财,升官许愿,更让他们对陛下感恩戴德……”

齐帝拍手称快:“好好好,妙极了,真是妙极了……爱妃好主意……高,真是高……”

高焕听得门里的一番对话,差点没昏过去。

他简直连谢恩都没说,爬起来就走了。

他跑得飞快,这一对狗男女,真真是旷世罕有。

齐帝听得脚步声远去,怒道:“高焕老匹夫莫非认为朕的主意不好?”

“皇上,这个老匹夫最是讨厌,等青州大战胜利了,你一定要杀了他……”

“好好好,朕一定杀了他替爱妃出这口恶气……”

决战青州15

悄然躲藏在旁边的三皇子,已经将这番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心里暗暗叫苦,此时,这队狗男女居然想出这样的法子,还脱衣舞娘——打仗那是流血流汗,需要真金白银的。可是,他当然不会像高焕一般去直言进谏,但是,要拍马逢迎,一时倒真真想不出任何的主意——真没想到,父皇竟然来得这么快。

他早就知道,这一切的风平浪静之下,是巨大的风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要是齐帝奋起抵抗,还可以与之决战,但是,如此荒唐,还能做什么?

他心里忽然一动,这时,才缓缓出去,“小王参见皇上,参见娘娘……”

齐帝正在生闷气,见了他,简直如见了大救星:“快,三皇子,你最是多才多智,罗迦这个老贼开始攻打我们了,我们该怎么办?”

小怜也急忙问:“三王爷,你有什么办法?”她对罗迦特别痛恨,此时,见大军压境,反而来劲了,脸上都兴奋起来,“三王爷,我们的军马几乎是罗迦的两倍,一定能打败他吧?”

三皇子暗叹,打仗又不是完全是人数比拼,若是按照这两个男女的弄法,不全军覆没才怪。但是,他却满不在乎地:“陛下,娘娘放心,只要依照小王的计策,加上我们人马本来就比敌人多,到时,取下罗迦首级,又有何难?”

齐帝听他大言不惭,简直比高焕的那番言论听得顺耳多了,眉开眼笑道:“你需要什么尽管说……”

三皇子此时却并不出主意,只是说:“小王日前得到密令……说冯皇后到了前线……如果能抓到她,可以敌得过千军万马,而且,还不需要陛下多耗费饷银……”

这话简直是说到齐帝心坎上去了,一拍大腿,与其把自己的国库给那些五大三粗的士兵吃,不如不费力气抓了那个什么冯皇后让北皇投降,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决战青州16

三皇子暗骂,这哪里是什么人君啊,竟然打仗的时候还舍不得出军费。如果能战胜,简直是老天都不可饶恕。

小怜的面­色­却变了,恨得咬牙切齿:“冯皇后?你说那个死肥球来了前线?”

“对,小王探得消息,她带了人马去了军营……”

“天啦!”小怜愤怒得漂亮的面孔几乎扭曲了,又是兴奋,“三王爷,机会来了……报仇的机会来了……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抓住那个死肥球……”

“娘娘,要抓住那个贱人其实也不难……毕竟,我们的大军人数是他们的两倍……”他一再地强调这一点,两个糊涂男女当然更是坚信,胜利就如小菜一般容易。

“快,三王爷,但有计策,但说无妨……”

“小王在北军里有内应……”

“谁?”

“宰相乙浑。他曾是小王的岳父。他对北皇也已经很不满,更不满冯皇后只手遮天,但是,为了碍于北皇的­淫­威,他根本不敢直言进谏……”

“这个昏君……罗迦一直是一个昏君……”

“对!就是这个昏君,纵容冯皇后,挑起战争,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冯皇后……”三皇子早已把小怜的心思揣摩得透透彻彻,知道她恨冯皇后恨过一切,所以,所有的话题便围绕着冯皇后做文章,“不止后宫的娘娘们憎恨她,而且,朝廷内外的大臣都知道她的恶名。不知道多少忠义之士,一再想杀了她,以振朝纲。乙浑便是其中之一……如此,小王和乙浑里应外合,拿了冯皇后,再和高焕配合,不愁北皇不投降……”

小怜听了他的主意,简直拍手叫好:“好极了,三王爷,你要多少兵马?”

“十万。小王也不要什么粮草,到时,还会为皇上,娘娘,抢回军粮。在和齐国的交界处,有屯兵经营多年,非常富饶肥沃,如果拿下,粮草不愁……”

决战青州17

这番话,这个主意,本是漏洞百出,可是,齐帝哪里听得懂这些军国大事?但见三皇子不要粮草,不要自己掏钱,只要十万兵马出去,还要帮自己洗劫粮草回来,简直兴奋不已,不假思索就答应下来:“好,朕就允你出征。”

小怜也叮嘱:“三王爷,你一定要捉到那个死肥球……不,陛下,十万大军太少了,要二十万。”

“好好好,就给你二十万,若是能捉住冯皇后,战争就结束了。”

“请皇上和娘娘静候小王佳音。小王一定不负众望。”

当三皇子拿着那道虎符出去的时候,手心都冒出汗水来。

二十万大军啊!

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的20万大军。

他急匆匆地进了自己的府邸,屏退左右,屋里只有深居简出的林贤妃。门紧紧关上,林贤妃蹭地站起身,惊慌道:“皇儿,是不是你父皇打来了?”

“对!他率人已经兵临城下,就要对我们展开攻击了……”

“那该怎么办?你父皇他……他是战神,百战百胜……齐帝,是不是他的对手?”

三皇子面沉如铁:“不……那个废物,他根本不是父皇的对手……可笑他到现在,连国库里都舍不得动用发放饷银……只怕,不日就会被攻破……”

“天啦,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坐以待毙么?”

林贤妃面­色­惨白,三皇子眼里却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狂喜,忽然举起手,摊开在母亲面前,几乎是在耳语:“母妃,你看这是什么?”

“是什么?”

“兵符,能够调动20万大军的兵符……”

林贤妃一惊,三皇子更是压低了声音:“母妃,我们率20万大军先走……”

“去哪里?”

“高焕现在正面抵挡父皇的进攻,他有经验,可以抵挡一段时间,我们就等青州城被攻击得差不多了,再出其不意,从东北向杀过去。我已经观察过地行了,在那里伏击,这二十万大军足以取北皇首级!”

PS:今日到此,明日继续:))

父子正面对决1

“高焕现在正面抵挡父皇的进攻,他有经验,可以抵挡一段时间,我们就等青州城被攻击得差不多了,再出其不意,从东北向杀过去。我已经观察过地行了,在那里伏击,这二十万大军足以取北皇首级!”

林贤妃听得心惊胆战,方知儿子已活捉冯皇后为名,骗取了这20万大军,要兵行险着。而齐帝两个无知男女竟然也同意了。

她忽然也生起了一丝幻想:“儿子,是不是真的捉住了那个贱婢,就能结束战争?”

就如小怜一样,她对冯皇后也抱着天大的仇恨——尽管冯皇后是在她之后才进宫的,可是,若非她揭露了自己呣子毒杀太子的计划,自己怎么可能被驱逐出去?

只要杀了这个女人,是不是就天下太平了?

三皇子见母亲竟然也如小怜一般“天真”,他简直哭笑不得:“母妃,这怎么可能?你想想,那贱婢在军中,要活捉她,就等于直接活捉北皇,可能么?”

要消灭20万大军,都比在20万大军中单独活捉某一个特定的人更加简单。

像父皇这样的角­色­,怎么可能让人捉了自己的人质?

如果被捉了,那就是他根本不在意的——比如新雅公主等,捉了也是没有意思的。

林贤妃好生失望,这一战打下去,北皇生死不说,自己呣子怎么办?现在是彻彻底底是敌人了,有家难归,难道就在敌国长期躲藏?如果敌国也被消灭了,那该怎么办?

而且,她就算是女流之辈,也完全看出来,依照齐帝和小怜这种胡闹,这个国家要想长久平安,那完全是痴人说梦,不亡国都说不过去了。

她心里,隐隐的,其实是不相信自己儿子的,总觉得儿子根本不可能是丈夫的对手。毕竟,丈夫的势力摆在那里。但是,事到如今,骑虎难下,只好存了一丝侥幸:“皇儿……乙浑哪里是怎么说?”

罗迦的困境2

三皇子咬牙切齿:“乙浑这个老贼,见利忘义,幸亏我将母妃转移得快,你刚走,父皇就派了人去搜寻,若不是他出卖我们,谁会知道你的下落?而且,从平城开始,我就不相信他了,当时,正是他带了人搜索我们,想在太子面前立功,甚至柔福给我找的藏匿地点,都被他搜索了,幸亏柔福通知得快,不然,他肯定抓了我们去将功赎罪……这一次北皇带他出征的目的,显然也是为了对付我们……不止如此,乙浑势力那么大,北皇早就想收拾他了,估计是趁机寻一个借口,只要乙浑稍微有什么异常举动,就会把他拿下了。母妃,现在乙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怎么可能还指望他?只怕北皇每天都牢牢监视着他……”

林贤妃惊出一声冷汗,:“这个老贼,我们真是误信他了。难怪,以你父皇的­精­明,不可能不提防他,却还将他带在身边,原来,是为着对付我们的……”

三皇子咬紧了牙齿:“什么父皇?他就是一个暴君。母妃,这个心狠手辣的暴君,他的手段之毒辣,你根本都想不到,他做了太多恶事了……这些,都是张远告诉我的,你知道为什么他会一直留着张婕妤?”

“为什么?”

“其实,他早就发现张婕妤在向外通风报信了,可是,为了达到合情合理血洗神殿的目的,引出潜伏的政敌,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张婕妤和神殿勾结。否则,后面怎会有左淑妃的反水?我听说,左淑妃竟然也到了神殿举证——但是,却是揭发张婕妤的。这样的安排,除了北皇,谁能做到?要知道,他们刺杀一个皇后尚且不能,谁还能去皇宫把左淑妃那么恰到好处,不伤分毫地捉去?这些,都是北皇陛下­干­的!是他一手安排的!为了保住那个贱婢,为了达到他彻底排除神权的目的,他眼睁睁地看着新雅和洁雅背叛,竟然不惜牺牲自己的儿子……”

罗迦的困境3

林贤妃面­色­惨白:“天啦,这些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一切,都是他有预谋的……我离开平城后,遇到逃窜出来的神殿人员,听他们讲了一些经过,还有张远,他也对我说起种种经过,我才推断出来的……母妃,那是一个局,是他因我们入彀的一个局。他的目的便是彻底铲除神殿,铲除我们,而不惜牺牲了其他什么人!他为了那个贱婢,已经彻底丧心病狂了……”

林贤妃背心一阵一阵地发冷,却更是着急:“皇儿,既然他如此心狠手辣,我们跟他对抗,也不是办法,而且,他兵力强壮……现在这个齐帝……”

林贤妃尽管见儿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可是,毕竟是呣子连心,还是直言相告:“皇儿,我来军营这些日子,但见齐帝根本不是人君的样子,每天只知道纵情享乐,根本对战争一窍不通,军队里,纪律败坏,军心涣散……这样的军队,根本不可能是你父皇的对手……皇儿,你听我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三皇子双眼一沉,用力地握紧了手里的匕首:“母妃,我绝不走!我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齐帝越是荒­淫­,越是对我们有利,我之所以能得到20万大军,也是因为他的糊涂,可是,一旦离开了这里,就绝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三皇子完全明白,这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自己才能骗取的翻身资本。要报仇雪恨,夺取天下,除了军队,再也没有更好的武器了。

而一旦离开青州,自己绝不会有这样从天而降的馅饼了!

“这一次,我非杀了他不可!只有杀了他,我们呣子才会有真正的胜利……母妃,你也说过,北国的历史上,从来是儿子杀老子……太祖,太宗,高宗……他们每一个都是死在儿子的手里,没有任何的例外……罗迦,他也不会例外!”

罗迦的困境4

林贤妃心里一震,悄然后退一步。此时,儿子的眼里一片血红,他握着匕首,在空气里一挥,仿佛对面就是他父亲的身子。

她满脸都是泪水:“皇儿……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皇儿,我是为你担心,不是为了他,他的死活,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母妃,我什么都没有了,也就不怕拼死一搏了,我还有二十万大军,而且高焕也还能阻挡一阵,高焕并非浪得虚名,只要战术安排得当,完全可能将北皇困住,我就不信,他真就那么厉害,母妃,你等着瞧……这青州,一定是他的葬身之地!杀了他,我便会挥兵南下,直接杀了太子……”

林贤妃看着儿子疯狂的眼神,根本无法阻止,只能心惊胆颤地垂下头去。

当夜,三皇子便将母亲送走。

母亲一走,他当然不会去真的跟乙浑来个什么里应外合,乙浑根本不是个东西,早已首鼠两端,为了保存他的家族,绝不会再跟自己有什么联系了,而且,若是叫他得知自己的下落,只怕揭发得比谁都快。

但是,有了这块虎符,他便可以率领大军,往青州相反的方向而去。但是,走得不远,距离青州反方向五十里远,是一座山峰,他已经多次观察过地形,易守难攻。

当然,他的目的不在于守——而是在某一个适当的时候,杀回去。

因为,北皇若是战败,必然从这里逃走。

若是战胜——他咬紧牙关,若是战胜的话——自己,便只好使出最后一招了。

这一切,他不知已经筹划过多少次了。每一个日日夜夜,都在想着这件事情,从来没有放松过。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小怜来了。他赶紧迎出去。

小怜一进来,就满面的怒容:“三王爷,你什么时候出发去捉拿那个贱婢?还有,乙浑会不会真帮你的忙?”

罗迦的困境5

小怜一进来,就满面的怒容:“三王爷,你什么时候出发去捉拿那个贱婢?还有,乙浑会不会真帮你的忙?”

三皇子见她连珠炮一般地发问,不慌不忙道:“那个妖姬,人人得而诛之。不光乙浑,其他老贵族们也很是看不惯她,娘娘放心,大军在手,小王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小怜这才松一口气,又问:“三王爷,你看,我们胜利的把握大不大?”

三皇自信满满:“娘娘放心,我们的人力物力都远远超过北国,绝对没有问题。”他心里越是发怵,对小怜的许诺就越是坚定。

小怜这些日子,将他已经奉为偶像,完全信以为真,嫣然笑道:“我就等你好消息了。”

三皇子欲言又止,小怜看出来了,立即问:“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话?”

三皇子这才道:“娘娘,若是高焕问起这军马,你知道,高焕这厮自来嫉恨小王……”

他不说还好,这一提,小怜简直恨恨的:“高焕这厮,越来越大胆了,简直不把我和陛下放在眼里,日前,他还擅自闯进行宫,说是什么紧急军情,哼,我看他就是倚老卖老,连陛下的寝宫都敢擅闯……”

三皇子故作惊讶:“他敢闯行宫?这可是杀头之罪啊,若是有个什么心怀不轨,岂不是让皇上和娘娘都很危险……”

“谁说不是?若不是碍于大战在即,真该马上杀了这个老匹夫,一天到晚,啰啰嗦嗦,讨厌之极……”

三皇子简直恨不得马上杀掉高焕,如此,这支五十万人马的大军,全部归自己安排部署,直接和北皇决战,也许才是一个极其痛快的事情。但是,高焕不死,自己一日不能达成心愿,所以,唆使小怜杀他的决心就更浓郁了。

他计上心来,忽然道:“唉,娘娘,一想到冯皇后那贱婢还在嚣张,小王就替自己和娘娘感到悲哀……”

罗迦的困境6

他计上心来,忽然道:“唉,娘娘,一想到冯皇后那贱婢还在嚣张,小王就替自己和娘娘感到悲哀……”

他从高焕转移到冯皇后,果然成功勾起了小怜的妒恨,气得直咬牙:“这个贱婢,怎么敢跑到军营里来?这可是打仗啊,北皇太昏聩了,竟然带着那个狐狸­精­上阵……”

她咬牙切齿,丝毫也没想到,自己比那狐狸­精­还要先到战场。三皇子暗笑她真是五十步笑百步,却依旧沉痛的语调,“可不是嘛。但是,谁叫人家是皇后呢?北皇为了她,神殿都敢于血洗,更何况是其他……”

皇后,皇后!

那是心底永远的疼!

在北国的时候,她是冯昭仪,自己只是一个红霞帔,然后就算做了贵妃也在她之下。

如今,隔着一个国家了,可是,她已经是冯皇后了!

而自己还是贵妃——小怜贵妃!

为什么自己就永远是小妾?

为什么她却可以做大老婆了?

不同的男人,竟然也是相同的结局——难道自己就不能做一个皇后吗?

小怜眼睛都气得发直了,真真是旧恨新仇涌上心头,一跺脚:“唉,一定要除去这个妖姬,一定要……三王爷,成败在此一举,你必须为我除掉这个女人!”

她说完,竟然也不跟三皇子招呼一声,掉头就走了。

三皇子看她气得七窍生烟,心里便暗暗地笑了一下。

这一日傍晚,齐帝昏睡醒来,正要按照往常那样­淫­乐一番,却见爱妃痴痴地躺在一边,不说不笑,美女没有了,连歌妓舞乐都没有了,更别说,用膳的华丽案几也是冷冷清清的,酒­肉­饭菜,一样也看不到。

他好生奇怪,走过去挨着她坐下:“爱妃,你这是怎么了?”

小怜一赌气,竟然把身子挪开了一点,哼了一声。

罗迦的困境7

齐帝急忙抱住她的肩膀:“爱妃,你到底怎么了?”

小怜眼里流下泪来,简直是梨花带雨,悲悲切切:“臣妾好生委屈……皇上,臣妾心里难受啊……臣妾心里被堵着,每天每夜都很伤心……唉,臣妾真真恨不得死了算了……”

齐帝见美人儿哭得如此凄惨,而且,美人儿还口口声声要寻死了,他哪里还忍得住?急忙将她搂住,心肝宝贝地抚慰起来:“爱妃有话好说,何必哭泣?”

“臣妾想起以前,老是受到冯皇后那厮贱婢欺侮……后来,臣妾不堪忍受她的荼毒,思慕感怀皇上对臣妾的一片心意,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让臣妾得以幸运地到了齐国,受到皇上的百般宠爱。有一段时间,臣妾真真以为自己是天下最幸福之人了……”

“爱妃,你难道不是齐国最幸福的女人么?说,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

小怜依偎在他怀里,更是哭得泪人儿一般,抽抽泣泣的:“皇上,臣妾不是要什么,臣妾是心里苦啊……那厮贱婢巧言令­色­,蛊惑北皇,竟然做到了皇后……如今,又追到军营,显然是为了对付臣妾而来……”

齐帝笑起来:“爱妃多虑了,她区区女流,有何本事对付你?朕这青州,五十万大军驻守,固若金汤……爱妃,你放心……”

“陛下,臣妾说的不是这个啦……是那厮贱婢耀武扬威。可怜臣妾昔日在她之下,受尽她的欺侮,现在,她是皇后,臣妾仅仅只是一个妃子,更是在她之下……她明知臣妾在这里,就是来显摆的,来欺压臣妾的……她就是在臣妾面前得意洋洋,羞辱臣妾的,臣妾这一辈子,都是被她欺侮的……呜呜呜……”

她越说越伤心,这一次倒不是演戏,是真的伤心了,泪水顺着白玉般的脸上一直往下流淌,到激烈处,竟然抽搐得差点背过气去……

罗迦的困境8

这下还了得!

齐帝简直心疼得心尖尖都乱颤,慌忙搂住她:“爱妃莫哭,爱妃莫哭,朕马上立你为皇后……别人有的,你全部都有,而且,还要胜过那厮贱婢……”

小怜依旧抽泣不止:“皇上莫不是哄我?现在齐国可是有皇后的呀?”

“君无戏言。那个皇后,朕早就腻烦了,她做右皇后,你做左皇后,在她之上,今后,朕再找个借口将她废了,让你一个人做皇后。”

小怜又惊又喜。

“来人……”

亲信太监进来。

“马上传令下去,朕要立小怜贵妃为左皇后……”

太监是谄媚惯了的,急忙道:“恭喜陛下,恭喜娘娘。”

当即,太监就出去宣旨,公告天下,齐帝已经立了小怜为皇后。

这一下,美人儿的气全部消了,立即歌舞升平,破涕为笑,美人如花。当夜晚的灯光点亮的时候,齐帝看到的便是烟雾里飘出来一般的人儿,腰肢柔软,纱衣挥舞,真真是嫦娥仙子下凡来。

而小怜也是刻意逢迎,直把个齐帝伺候得比神仙还快活,高呼,早知如此,不如早早封了可人儿为皇后。

这一下,便是普天同庆,行宫上下,载歌载舞,酒池­肉­林。

当高焕闻知这个消息时,几乎把肺都气炸了,这个时候,齐帝竟然大封皇后,可怜将士们为了迎接战争,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他当即上旨,言辞激烈地抗议。

可是,这只能让齐帝更加厌恶他,小怜更是将他恨到了骨子里,看了那奏折,一下扔在地上,还狠狠地跺了一脚:“陛下,这个老匹夫越来越不像样了,居然指着你的鼻子骂你……”

齐帝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煽动?冷笑道:“这个老匹夫,好生可恶……”

这时,忽然听得外面三皇子的到来。齐帝宣召,三皇子一进来,就连声道喜:“恭喜皇后,贺喜陛下……”

罗迦的困境9

但见小怜已经穿着簇新的临时赶制的皇后服,这是三十名侍女连夜连晚赶出来的,在她的华服上,增加了绶带,皇后的佩带等等。

人靠衣装,小怜本来就美,这身凤冠霞帔一上身,更是美艳动人。

小怜见他的目光充满了欣赏,自然更是娇羞喜悦,这一身装扮,与其说是给齐帝看的,到不如说是给三皇子看的。

齐帝哪里见到他二人眉来眼去?还余怒未消:“三皇子,你来得正好。高焕这厮,不思如何对敌,一门心思就管着朕立皇后的问题……”

三皇子笑道:“此乃陛下家事,臣子有什么多嘴的余地?”

这话简直符合齐帝此时的心思:“对对对,朕的家事他都要管,有这个心思,不如去杀敌。”

三皇子非常­干­脆:“陛下说得好。现在兵临城下,何不马上令高焕出战?他是老将,自诩百战百胜,就看看他和北皇,到底谁更厉害?”

小怜急忙道:“三王爷说得好。高焕这厮,自恃功高震主,这一次,该他立功的时候了,朝廷给了他高官厚禄,也该他报效皇恩了。”

“高焕攻击正面,拖住北皇的军队,小王趁其不备,去捉拿冯皇后,如此,不愁不胜。”

“好好好,三王爷真是妙计。”

这两个男女一唱一和。把个齐帝哄得心花怒放,当即下了圣旨,令高焕出战。

青州城的战役,已经正式打响。

青州便不比龙马镇了,高焕派人把守着各条重要路口,纵横挖了许多道壕沟,用于军事防御并且通常将挖掘出来的泥土堆在它前面作为土方工事,可以做掩护。

在这样的掩护之下,每一条沟渠都密布了弓箭手,是完全的阵地战。北国最强大的铁甲重兵,是完全不顶用的。这也是北国第一次如此大规模地卷入一场完全是中原地形特­色­的大战。

罗迦的困境10

一时三刻,就算有渡濠的器具也不顶用,这种濠桥的长短以濠为准,桥下前面有两个大轮,后面是两个小轮,推进入濠,轮陷则桥平可渡。如果濠阔,则用折迭桥,就是把两个濠桥接起来,中间有转轴,用法也相同。

但是,由于敌人的防备十分完全,根本无计可施。

要度壕,只能先拿下敌人,在进攻这个壕沟之前,据探子的回报,罗迦的估算,是这城里有约莫20万的大军,而且外围有三十万大军作为外援。

如此形成三足鼎立,互相救援,己方如果强攻,只怕会三面受敌。

当探子将这些回报上来的时候,罗迦正站耧车上,仔细地查看。这是一种设有望楼,用以登高观察敌情的车辆。楼车是在一个八轮车上竖立两根长柱,两根柱子中有板屋,可以升降,屋中四面有望孔,居高观察敌人动静。车上高悬望楼“如鸟之巢”,故名。是一种有坚固防护的攻城作业车,是古代攻城战斗中的重要工具之一。用来掩护攻城人员在掘城墙、挖地道时免遭敌人矢石、纵火、木擂等的伤害。车内可容10人,临城时,人员在其掩护下作业。

此时,从耧车上望下去,城门十分坚固。

其他猛将,如源贺,乙浑,陆丽等,都觉得头疼,他们擅长的战阵,完全不是如此硬功——仿佛一个强大的人,忽然站到了另一个更加强大的人面前!

难怪高焕号称百战百胜,龙马镇那一役,对高焕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如此的布局和气派,这一战,才真正显示出他的巨大的威力!

罗迦心里暗恨,为什么齐帝如此昏聩,手下还有这样的三代元老?

换言之,若非齐帝有高焕这样的大将,齐国早就垮了。也正因如此,齐帝多次恨得牙痒痒的,却一直没有杀掉高焕!

而且,他也不敢。

将领们还在讨论如何攻城。

罗迦的困境11

源贺说:“­干­脆直接攻打城门,城门是最薄弱的环节……”

陆丽立即反对:“不行,这里不能强攻,只怕一冲过去,我们立刻会被设为刺猬……”

乙浑也表示反对:“强攻完全是送死,绝对不行。”

“要不,李将军在侧翼绕道掩护,我们用重甲骑兵攻击……”

“李将军本来就在侧翼,但是,他的任务是对付另外的二十万大军。而且,这个壕沟密布,重甲骑兵根本跑不起来……”

罗迦听着将领们的七嘴八舌,简直心乱如麻。

纵然围城,也只能围三阙一,以此动摇城里守军的军心。或者四面猛攻,打下来为止。但是,这两条办法都行不通,因为青州的人数比己方多,包围是没有用的。再不济就是长期围困,四面围住,困上几个月甚至几年,直到城里弹尽粮绝。

北国攻城的历史上,几乎全是采用的第二种,尤其是太祖太宗的时候,为了加强威慑,常常在攻城的时候,悬挂一种特殊的旗子,表示一旦破城就会屠城,士兵随便抢劫,放火,抢来的布帛金银美女,全是自己的。这种方法非常鼓舞士气,对震慑城内的抵抗强度也很有好处。

罗迦自己当年攻破燕国,虽然没有屠城,但是也纵兵抢劫,掠夺。

但是,在后来的战争里,因为朝中汉臣的增多,尤其是通灵道长的道家思想对他的影响,加上后来芳菲进宫,他对战争的态度逐渐有所转变。又加上判断出青州的人民并非是想死守,只是齐帝重兵压境,所以,便改变了年轻时的彪悍作风。

战略是早就布置好的,在距离青州三十里处一个叫做山海哇的村庄驻扎,目的是把齐军引出城,而让北军的另一对十万大军飞速占领城市,然后李将军出击,再在野战中消灭失去根据地的齐军。

这招引蛇出洞的计策果然奏效。

罗迦的困境12

这招引蛇出洞的计策果然奏效。

齐帝在城内听到沸反盈天的挑战叫骂声,哪里忍得住?

他站在城头,登高远望,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双方交战的场景,但觉雄伟壮丽,觉得好玩无比。

而他身边的郁亲王,新皇后小怜等,也都十分有兴趣。

“陛下,快,派人出击,彻底消灭罗迦……”

“如果打败了北国,陛下就是天下第一大帝啊……”

“天佑陛下,齐国必然大胜……哈哈哈……”

齐帝听得这些马屁,少年人简直飘飘然的,浑然如秦皇汉武一般,功高盖世,千古留名。

“派谁去应战?”

“当然是高焕了!”

“对对对,现在该高焕出站了!”

齐帝立即令高焕上来。

高焕但见这群男女观战,心里早就凉了半截,可是,此时,决不能泄了士气,便也还是耐着­性­子;只听齐帝大声道:“高焕,你立即迎敌,第一战,只许胜,不许败。”

高焕自己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一战,的确只许胜不许败,否则,身家­性­命都危险了!

“臣遵旨!“

“快去,若是得胜,朕大大地替你庆功!”

齐军在高焕的指挥下,向山海哇进发,实力为10万人,分10个小分队。

负责迎敌的是兵部尚书陆丽,他率领2万人,伪装成十万大军的样子,目的是拖住敌人。当齐军中计,前来迎击北军的时候,北军的八万人在大将源贺的亲自率领下,立即开始执行他们的下一步战略计划:立即直攻城门,准备猛扑装备已经空虚的青州。

本来这是非常高明的连环巧计,却不料高焕的大军来得实在是太快了。

原来,高焕虽然没有完全判读出北军的连环计,但是,他打的主意却是用快攻的方式,尽快让北军损兵折将,利用地形优势,先赢下一城,才能提升士气。

罗迦的困境13

因此,他竟然抢先出击,完全抢在了陆丽之前。

因为,那些人马是他早就布置好的,根本不需要再行调派,本是为了应战李将军的偷袭,现在,他临阵改变了战阵,洞悉了北国的出击意图,­干­脆将计就计,彻底地拖住了北军。

面对齐军如此快速的出击,陆丽纵然身经百战也慌了,因为他才两万人,而对方是十万人。单就人数上,己方已经吃了大亏。

要想以少胜多,根本不可能。

而且,高焕是何许人也?根本不可能糊弄他。

尽管他一再改变战阵,虚张声势,可是,也无济于事,齐军根本就不上当。

所以,这二万人,根本来不及撤退,也无法拖住敌人。

高焕一交手,立即醒悟了对方的战略,知道对方是引蛇出洞,真正的目的竟然是要强行攻打青州。而之后,一定还有大军配合。

青州要是失守了,皇帝也就给人俘虏了。

那样,自己胜利与否,都无济于事了。

他心里一惊,知道当前的第一要务便是要保住青州,立即便回去营救青州。

青州,是另一名大将李久阳率领。

他也是跟随高焕作战多年的第二号人物了。他负责率兵把守青州,持十万之众,迎接前来攻击的源贺大军。

本来,齐军军心动摇,士气不振,而且勒了裤腰带这么久,作战力不是那么强悍,在源贺这员猛将的率领下,一口气地猛攻猛打,竟然被打到了城下,准备攻城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醒悟过来的高焕已经赶了回去。高焕的大军,久经善战,而且全是他自己的嫡系,跟齐军整个的风貌有很大的不同。尤其是龙马镇一战役失利,就更是哀兵必胜,抱着彻底复仇的心理,不顾死生地冲杀过来。

这一下,两面夹击,源贺大军反而被瓮中捉鳖。

罗迦的困境14

这一下,两面夹击,源贺大军反而被瓮中捉鳖。

这一战,从晌午直战到黄昏,饶是源贺再猛,北军的士气再旺,也突围不出去。但是,齐军一时半刻也无法一口吃下去这只大象,双方形成了对峙的局面,各自成阵型,互相厮杀。

罗迦站在耧车上,放眼看去,只见前面黑压压的厮杀,到处血流成河,天昏地暗,齐军,北军的尸体堆积如山,无主的受伤的马四处乱窜,厮杀得如此惊心动魄。

他不料,己方竟然如此快速地被高焕反而拖住,显然高焕是因为粮草不足,要急于防守反击,来个漂亮的翻身仗,这样,以后的征战,对于齐国就有利多了。

相反,如果源贺这八万人马损失惨重,对于北军,不啻为一个天大的打击。

此次出征攻打青州,竟然如此不利。

他想起三皇子的那封战书,心里更是不祥。

眼看,天­色­越来越黑,源贺等还杀不出来。他心里已经焦虑如热锅上的蚂蚁。

身边都是谋臣,他大声问:“你们有什么办法?”

可是,此时,谁能有什么办法?

还是乙浑说:“陛下,不如再派兵援助源贺……”

“不行,我们大军一动,齐军伏击的还有二十万人就会杀过来了……”

如果陷入了这样的三面围攻,别说拿下青州,北军在这里只怕就会全军覆没。这时,方感到高焕的厉害,原来在龙马镇的时候,他还不曾真正展现全部的势力。

耧车继续往前,魏晨和张杰却已经沉不住气了:“陛下,太危险了……”

罗迦皱眉,完全不管不顾:“不行,再往前。”

众人无奈,耧车只得继续往前。

此时,距离双方的交战地点,已经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了。

罗迦站在耧车的最上层。

……

罗迦的绝境15

这时,忽然看到青州的城门口,一面巨大的旗帜高高竖起,赫然竟然是一个“三”字。

他心里一震,三皇子!

是自己的儿子杀来了。

果然,但见人群中,一个人单枪匹马地杀来,他骑的战马特别高大,率领着一队同样­精­锐的士兵,大声地喊:

“杀死罗迦!”

“杀死罗迦!”

“杀死罗迦!!”

这声音开始是三皇子先喊出来的,紧接着,便变成了一队人马大声地喊出来,简直是惊天动地,声震云霄,显然是早已排练过多时的。

这时,三皇子已经绕开被围困的北军,一马当先地杀来,他手里也拿着犀牛角的扩音器,边跑边喊:“杀死罗迦……”

在他的马背上,赫然一面巨大的旗帜:替天行道!

他竟然要替天行道!

他声音刚落,他身边的­精­兵,立即又重新呐喊起来:

杀死罗迦!

杀死罗迦!

杀死罗迦!!!

这样震天动地的鼓舞,简直变成了一句动员令,齐军一起鼓噪起来:

杀死罗迦!

杀死罗迦!

一时,竟然形成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向山一般压来。

源贺的队伍,听得敌人竟然喊出杀死自己君王的口号,更是慌张。

而这句“杀死罗迦”——听在罗迦耳朵里,简直是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巨大的愤恨和仇怨,就如索命的厉鬼一般——

儿子终于面对面地杀来了!

他毫不避讳,毫不隐藏——如此面对面地向自己杀来!

魏晨和张杰也悚然心惊,忽然想起出征的前夜,皇后秘密找到自己二人,要自己等,只要看到三皇子杀来,无论如何,要劝陛下撤退,就算是绑架,也要让陛下离开。

魏晨当机立断:“陛下,天­色­已晚,我们马上撤离……”

张杰也说:“陛下,这里不宜再停下去,马上回阵营。”

罗迦却一挥手,沉声道:“且慢!”

————PS:今日到此

绝境1

魏晨当机立断:“陛下,天­色­已晚,我们马上撤离……”

张杰也说:“陛下,这里不宜再停下去,马上回阵营。”

罗迦却一挥手,沉声道:“且慢!”

二人想起皇后的叮嘱,又看到三皇子气势汹汹的杀来,心里都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尽管大家都没有明说,但是,这二位作为跟随罗迦多年的贴身侍卫,对于某些隐情并非是一点也不知道的。

而且,对面三皇子杀来,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军中大大小小的将领都知道是他!

是他的叛乱!

父子相残!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从武川镇打到青州,又忽然陷入了高焕的包围圈——陛下的确不宜再呆下去了。

二人还要再劝,却听得陛下的声音:“你们什么时候见朕临阵退缩过?”

北皇陛下,永远只能前进,绝不会退缩!

皇后的那番嘱托,二人又不敢置之不理。

可是,陛下发令,谁又敢不从?

他们二人完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再要开口,只见陛下竟然直立了身子——再上了一层楼车。二人赶紧上去护驾,虽说还隔着遥远的距离,但是,只怕万一飞矢流弹之类的冲过来,刀剑无眼,陛下万金之躯,如何闪失得?

罗迦根本不理睬他们的紧张,径直站在耧车上仔细地往下看,但见高焕的部署,虽然算不上­精­妙,但是,却是最有效的:围着打死狗!

源贺再是厉害,也不让你冲出来!

这一个时间差,高焕简直拿捏得太准了!

就连罗迦也不得不佩服。

他又看了一下战阵,才退下楼车,下面,乙浑等大将也都很紧张地等着。尤其是乙浑,一看到三皇子又大摇大摆地杀出来,他额头上的汗水,简直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罗迦忽然大声道:“乙浑,你率人往北冲……”

绝境2

往北,正是迎着三皇子。

乙浑一怔,其他人也一怔。大家都知道乙浑和三皇子的关系,尤其是一些跟乙浑不合的人,都滋生了一个疑问:这家伙,要是此时反水——那可如何是好?

而且,往北杀,那是要出死力气的。

就算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乙浑自己的汗水,也更是一大颗一大颗地掉下来。他对上陛下的目光,忽然想起皇后,想起皇后的那种目光,方明白是怎么来的——是这个北皇陛下教会她的。

他心里一震,立即意识到,此时,已经到了考验自己的关键时刻了。如此此时自己再不表明态度,后果真真不堪设想。

更何况,自己的家眷全在平城——全在太子手里。

万一再被拿住了任何的罪名,那可就是前功尽弃,得不偿失了。

因此,乙浑根本来不及拒绝,也无法有任何的讨价还价余地,只能硬着头皮,率领一万人马,往北冲去。便是面对面和三皇子捉对厮杀了。

这时,对面的士兵忽然鼓噪起来,是三皇子,他老远见乙浑率人冲来——心里一咯噔,不好,老­奸­巨猾的北皇,竟然派了自己的老丈人杀来。

现在摆在乙浑的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拼命厮杀,要么反水;可是,以乙浑的判断,是根本不可能反水的;所以,唯有拼命厮杀,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见乙浑如猛虎一般杀来,完全是身先士卒。

但是,并非乱杀一切,乙浑毕竟还是有点本事的,他久经沙场,这时,已经看准了齐军中的一个缺口——那是李久阳一部,因为和源贺血战半日,已经非常疲倦了。

他就是开始往哪个地方冲,凶猛地强冲过去。

很快,便打开了缺口。

疲惫不堪的齐军,尽管人数众多,但是架不住这样一支生力军的冲刺。

绝境3

疲惫不堪的齐军,尽管人数众多,但是架不住这样一支生力军的冲刺。

而三皇子,他根本不愿意和乙浑正面硬碰——他要等待的是罗迦——是自己的父皇,而非乙浑。

绝不愿意在第一战中就损了锐利。

尤其是他想起左淑妃——当时左淑妃在神殿忽然反戈一击。现在的乙浑,谁说又不是下一个左淑妃?他根本不敢相信乙浑!

他这时忽然掉头,但是,绝非后退,而是往左边。左边,是陆丽率领的北军。

就是这个掉头,罗迦在楼车上看得清清楚楚,忽然立即明白过来——这小子,一定是在虚张声势。

三皇子摆出的,绝非决战的阵势,而是虚势。这一切,既不是摆给自己看的,也不是摆给乙浑看的,是摆给齐帝看的——

准确地说,是摆给高焕看的。

如此,他必然还有更加厉害的杀招。

他心里一凛,却怎么也不明白,三皇子的绝招在哪里?

现在的情况是,三皇子只率领了约莫一万多人,这也符合他对齐帝的估计——通常情况下,齐帝允许他带兵征战,给这样一个数字,已经很不错了,尤其是他武川镇兵败之后。

但是,罗迦饶是在­精­明再厉害,也做梦都想不到,武川镇惨败,反而成了儿子的转折点——他反而已经掌握了20万大军!

今天这一切,才是一个预演,更大的冲刺还在后面。

可是,他已经来不及考虑三皇子到底是因何迷惑了齐帝,而是看到天­色­越来越晚——如果夜晚,源贺都突围不出来,那么己方的形势就非常不妙了。

他最怕的是齐军趁着夜­色­,一鼓作气杀下去,这样,北军根本就无法支撑。

要知道,源贺一部,是北军里以善于冲锋闻名的,其主力,全是纯血统的鲜卑子弟,也是北国的根基。

绝境4

要知道,源贺一部,是北军里以善于冲锋闻名的,其主力,全是纯血统的鲜卑子弟,也是北国的根基。

以往的战争,派到最前线冲锋陷阵,做炮灰的常常是收编的其他西凉、高句丽以及南朝的奴隶组成的降兵,死伤了多少,鲜卑人是从不在意的。

尤其是太祖的时候,曾经提出的口号就是拿“外人”——攻打敌人!

所以,常常不惜士卒的­性­命,死命地硬冲,以人海战术取胜。

但是,如果是鲜卑人自己的主力死了,那就大大不妙了。

罗迦尽管这两年有意地在淡化这种太过分的分裂政策,但是,毕竟也承袭着祖先的一些政策。

如果源贺这一部损伤太大,就算是并不动摇北国军的主力,但是,对于国内的人民,却并不好交差,而且,打击也太大。

此时,他深悔,不该让源贺出战。

待要想个什么办法替源贺解围,但是,一时三刻,哪里想得出办法?

就连杀进去的乙浑,尽管再卖力,也无论如何都冲不破齐军的包围圈。

北皇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阵仗,紧紧地捏着拳头,手心里都浸出汗水来。

他站在楼车上,只是盯着西边的夕阳,希望夕阳慢一点,再慢一点才落下去。

可是,夕阳的脚步偏偏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很快,便只剩下一圈,血一般红的圆圈。

然后,就连这个圆圈也很快消失了。

罗迦的眼里忽然充血。

拳头捏得几乎格格作响——难道,这真是自己陷入宿命怪圈的第一步?

魏晨和张杰,忧心忡忡地随侍两边,全神贯注地保护着陛下的安全,但见他的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不停地掉下来。

而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就连擦拭一下都忘了。

就在这时,混战中的大将高焕登场。

绝境5

在城头上,掩护良好的碉楼里,齐帝带着小怜和一众美女,正在大肆欣赏楼下面的厮杀。

当看到齐军占据了很大优势,将北军杀得人仰马翻时,齐帝和美女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一时之间,拍手叫好,大声地为齐军壮声威。

尤其是齐帝,简直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大声叫好,大肆挥手,“好,杀得好……”

旁边的妃嫔们,太监们,当然少不得大拍马屁:

“人家都说北军天下无敌,北皇如何厉害,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北皇可是打败了南朝的,但是,他再厉害,也不是皇上的对手……”

“看看,都是陛下洪福齐天,陛下一来,北军就丢盔弃甲……”

“这一场胜利,真是世界上最最伟大的胜利,都是陛下的胜利,陛下真真比秦皇汉武更胜一筹……”

“什么秦皇汉武?他们给陛下提鞋子都不配,陛下的丰功伟绩,要直追尧舜禹汤……”

……

声声吹捧,简直比最厉害的瑃药更是有效,齐帝飘飘然的,到处寻找小怜。

但是,小怜这时却并不在吹捧的行列里。

她在观战。

她从城墙的这头跑到那头,仔细地寻找着罗迦的身影——北皇的身影!

心里强烈地渴望,在这个时候看到他。

看到他当然是出于一种想念,深刻的想念——恨不得想他死的这种念想!

在冯皇后之前,她还不曾如此恨他,但是,冯皇后一出现,她简直恨得要吐出血来。

但觉这个男人就是带着冯皇后来羞辱自己的!

但觉罗迦仿佛不是为齐帝和三皇子来的,而是专门来和自己作对的。

因此,但见北国军队大胜,她简直兴奋得要跳起来:北皇,北皇在哪里?他可被捉住了?

齐帝大声地喊:“皇后,皇后……”

PS:在线更,不时刷新哈,不喊停一直有

绝境6

她蹬蹬蹬地跑过来,一脸的急切,一脸的兴奋:“陛下,臣妾在找北皇……臣妾希望马上看到他的尸首……他和那个贱婢,都该死……”

“哈哈哈,皇后何必着急?等杀了北皇,朕带你去抓了那个贱婢,让你亲手处置……”

小怜拍手几乎跳起来:“多谢陛下……”说完,竟然狠狠地在齐帝脸上亲了一下。

第一次,觉得这个痴蠢的男人,如一个英雄一般。

此时,再看下去的时候,但见楼下旌旗招展,冲杀的血腥——还有三皇子,拿着刀枪,那么勇猛地冲锋陷阵,简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齐帝飘飘然的,“真想不到,三王子还真有几下子……”

小怜本也是觉得三皇子够帅够英雄的,但是,却依偎在齐帝怀里,媚眼如丝,一贯地吹捧逢迎:“三皇子的确很英雄,不过,陛下,他们再厉害也没有您厉害,还是您最厉害……您不但用人得当,而且亲自御驾亲征,古往今来,哪个帝王比得上您的勇气和胆识?正是您指挥得当,用人得当,这一切全是您的功劳,那些将士,都是托了你的洪福……”

齐帝更是得意洋洋,但觉放眼天下,竟然有了好几分睥睨之­色­:“早知打仗这么好玩,朕早就该出来打仗了……”

“对对对,陛下洪福齐天,英雄盖世,必然百战百胜……”

“哈哈,都是朕立你为皇后,是皇后你带来的好运啊……”

小怜又惊又喜:“那这好运一定会延续下去,活捉罗迦……”

就在这时,视察军情的高焕已经走过来。

他的脸­色­倒是和那一­干­吹捧的男女形成极大的反差——此时,他在高楼上看得分明,在震天动地的厮杀声里,只因为自己反应得快,先拖住了源贺,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但是,轮到真正的战斗力,己方远远不如北军。

绝境7

最重要的是,现在已经出动了20万齐军了,而对方,源贺加上陆丽再加上现在乙浑的人马,充其量不过11万。

这样的厮杀之下,源贺的一部还被围困在正中,虽然损失惨重,但是,还谈不上彻底消灭的地步,还有很大反击的余地。

而北皇,他还没动摇。

他还在楼车上眺望。

就如下棋一般,主帅安然,小卒受损,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而且,李俊峰一部还在后面,随时会赶来。

北皇身后,随时还有可以调动的大军,补齐人数上的劣势。

这也是高焕最担忧的。

如果北皇一直不孤注一掷,肯定就还有更大的图谋,就如围猎一般,兔子跑了就跑了,瞄准的,却是自己整个的齐国大军!

这是完全不同的,北国纵然青州失利,大不了失守回去就行了。

但是,如果齐国青州失利,面临的,便是亡国的危险了。

此时,喊杀声更大了,他见乙浑卖命地杀来,乙浑在战场上也算得一个狠角­色­,不然,也混不到宰相的地位。这一冲锋,己方的阵势就有点乱了。

他审时度势,立即明白,今日应当一鼓作气,彻底消灭源贺和陆丽等十万大军。这样,纵然不能动摇北皇的根本,也算是给北军最最沉重的打击。

日后的战争,才会真正好展开。

此时,黄昏已经临近,天­色­已经越来越黯淡,夏日的雾霭如薄纱一般笼罩了大地,也笼罩了厮杀得筋疲力尽的交战双方。

齐帝和他的爱妃们,欣赏了半天战役,都觉得有些倦了。尤其,等了半天,也没捉到罗迦,而且,看样子,罗迦也不像马上就能捉到的样子。

小怜急了:“陛下,还有多久才能捉到罗迦?”

“看样子今天是不可能了。”

小怜大失所望,嘟囔着嘴巴。

绝境8

其他的美人儿,初见厮杀混战的热切也逐渐地淡化了。对齐帝的吹捧之声也说完了,想得出来的马屁都拍完了,再也无话可说了。

齐帝见气氛如此,自己也很是没趣。

越是经历了这样的刺激,越是渴望歌舞升平了。

齐帝兴冲冲的,小怜拉了他:“陛下,臣妾渴了,也有些饿了,我们该回去用膳休息了……”

“哈,皇后这一说,朕也真觉得有点饿了……是该回去吃点东西了……”

“行行行,回去臣妾为你跳一支曲子……”

“好好好,朕现在正想欣赏爱妃的绝世舞姿……”

正在这时,高焕匆匆而来。

高焕一身戎装,提着弓箭,铜头盔澄亮。

因为他打了胜仗,齐帝倒也给他几分脸­色­,哈哈笑道:“高将军,你今日立了大功啊,朕正寻思如何奖赏你……等会儿,朕就派人送几名美女给你享用……”

高焕跪下去:“陛下,这些都是老臣的分内事,至于奖赏,先等齐国彻底战胜再说吧。当务之急,臣恳请陛下下令,马上调集大军,趁着夜­色­,彻底消灭北军……”

小怜急忙问:“高将军,今晚能捉住罗迦么?”

活捉罗迦?以为是活捉一只­鸡­么?

高焕简直已经不想回答这个白痴女人的任何问题了,却还是不得不敷衍几句:“要捉住罗迦把握不大,但是,要击溃北军,却是完全可能的,这是最好的时机了……”

小怜听得不能捉住罗迦,心里先就去了大半的兴趣。而且,也存了一个心思:无论如何,非要亲眼看到捉住罗迦不可!

齐帝也哈欠连天地:“哦?这时反攻不太好吧?天这么晚了,齐军也累了,什么都看不见,晚上不适合打仗……朕看,不如鸣金收兵,明日再战,反正北军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

绝境9

“陛下,万万不可。要知道,士气可鼓不可泄,如果一旦泄气,再而衰三而竭……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齐帝不以为然:“你看那北军,根本算不得什么,北皇罗迦就跟一个缩头乌龟似的……他根本就不敢出来迎战……”

齐帝自己蠢笨如猪,自己都不曾去厮杀一次半次,反而如此责问。

交战双方,并非是御驾亲征的皇帝,马上就会自己单枪匹马地杀出来!

皇帝,毕竟不是冲锋陷阵的大将。

而且,今时今日,罗迦身边有的是人才可用,怎会动不动就自己亲身杀出来?

可是,这些道理,高焕根本没法跟齐帝讲。

“陛下,此言差矣,北皇此举是在刺探我们的兵力部署,他的主力尚未完全出动……陛下,老臣已经四面查看了军情,此时,正宜派兵猛攻,先彻底消灭那十万北军。老臣和北军交手多年,北军尤其以源贺一部最是勇猛彪悍,如果彻底消灭了源贺一部,对于北军的士气,必然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如此,我们据守青州,再行反击,不怕不击溃北军……”

齐帝根本听不懂这些东西,打了个哈欠:“高焕,该怎么办,你就看着办,朕累了……”

高焕见这个蠢笨的少年天子,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竟然一脸睡相,满不在乎地说自己累了,不看了。这可是打仗,不是在游戏。

城下的将士们浴血奋战,为的是保全他的江山啊。

但是,高焕深知,此时进谏,顶撞,都是没有用的,反而起到反作用,他还是耐着­性­子,“陛下,这一战,正是你确定威名的最好时机,你想象,只要连夜活捉了罗迦,陛下必然威震天下,不愁四方来朝……陛下,快下命令吧,正是反攻的大好时机……”

齐帝还没有回答,小怜咕哝道:“天都黑了,打什么仗啊,我们又欣赏不了……”

绝境10

齐帝还没有回答,小怜咕哝道:“天都黑了,打什么仗啊,我们又欣赏不了……”

高焕对臭名昭着的小怜贵妃,早就厌恶非常,他本着“忠君”的思想,完全认为小怜就是一个苏妲己、妹喜之类的狐狸­精­,正是她影响了齐帝,祸害了齐帝,所谓的红颜祸水。打仗本来就忌讳带着女人出征,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敢大言不惭地来指手画脚。

高焕再也忍不住满腔怒火,大喝一声:“­妇­人之见,你竟敢­干­涉朝政之事,你自重!”

他声­色­俱厉,小怜吓得后退一步。

可是,她很快想起自己是皇后。自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来观战,为的就是亲眼看到捉拿罗迦!

如果这一点都看不到,还有什么意思?

这个老匹夫,不但不尊称自己一声皇后娘娘,反而直言指斥。小怜那里受得了这样的斥责?顿时泪流满面。

小怜一哭,齐帝面上也挂不住了,怒道:“高焕,你不要仗着几分功劳就自高自大,给你几分颜­色­,你就要开染坊了……”

“呜呜呜呜,陛下,臣妾身为皇后,竟然被臣子随意指斥,这还算什么?谁还把臣妾放在眼里?臣妾说的有什么错?我齐军英勇,更该让他们好好休整一夜,明日体力充沛,再上战场,岂怕北军不败?”

小怜身边的贴身奴婢,深知主子很是厌恶高焕,此时察言观­色­,忙着讨好小怜,所以也喝道:“高将军,你莫不是仗着几分功劳,皇后也不放在眼里了?”

高焕听得连妾奴媵人都敢斥责自己,气得连头都大起来了,怫然站起身,踏前一步:“陛下,老臣服侍三朝君王,从来忠心耿耿,今日,就算是触犯龙颜,也不得不恳请陛下,马上下令,发起反攻,这是为我齐国的江山社稷着想……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再也没有了………”

绝境11

小怜被他的啰嗦折磨得彻底失去了耐心,见他不但不向自己道一句歉,反而一门心思地怂恿进攻,进攻——仿佛自己皇后的尊严受到了莫大的挑战。

她冷笑一声:“高焕,凡事都是你说怎样,你说怎样,到底你是皇上,还是陛下是皇上?”

这一句话,简直如一把利刀。

齐帝肚子一挺,大吼一声,天子威严岂容侵犯?他说得太快,结结巴巴的老毛病又犯了:“大胆高焕……你,你你……你是不是要反了不成?”

高焕跪下去:“老臣不敢,老臣是一片忠言……”

“忠言,忠言,你就是居功自傲……朕说收兵就收兵……来人,传令收兵,养­精­蓄锐,明日再战罗迦,彻底消灭北军……”

齐帝第一次见识战争,但见己方表面上占据了巨大的优势,惊恐已失去,但觉战争也不过如此,己方比北军强大多了,就如围住了一群猎物,早也是打,晚也是打,什么时候消灭都无所谓。

所以,一声令下,早有传令官就下去传令,鸣金收兵。

高焕跪在地上,见无法阻止,但听得那声收兵的号令,整颗心,彻底陷落下去。

PS:关于小怜这一段,因为天黑不能观战,所以要求收兵的描写,是根据历史事实写的——而非我为了解救罗迦陛下,虚构,哈哈哈。

李商隐有诗云:“小怜玉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就是说的这一段典故。

当年敌军攻打北齐,后主高纬带了爱妃冯小怜观战,战场上立皇后不说,这些美人儿花枝招展的,竟然以夜晚看不见战争场面为由,要求等天亮了,自己等人能看见再厮杀。齐帝为了美人儿,就悍然下令收兵,白白错失了良机。

估计对于这些深宫里享够了福的年轻男女来说,打仗跟耍猴戏似的。所以才会如此轻率无良。其亡国灭家,也是必然的。

绝境12

这时,齐帝已经率领一­干­美人儿扬长而去。

小怜经过他身边时,还重重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老匹夫,你小心点……”

可怜高焕,此时已经被全部的悲愤和绝望所包围,只能垂着头跪在一边。他浑身无力,垂垂老矣,但觉一生的心血,全部毁于一旦了。

好一会儿,他才站起来,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城头,但见天­色­越来越黑,作战的士兵,动作也越来越缓慢。尤其是北军的源贺一部,已经完全被压缩到了角落里,正在做着最后垂死的挣扎……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收兵的讯号发出!

这一声讯号,简直令敌我双方,全部都惊呆了。

好一会儿,竟然无人理会。

此时,高焕真是恨不得大家不要理睬这信号——以为这信号是个幻觉。

但是,他的幻想很快落空了。

因为,那鸣金收兵的信号还在不停地响起。

这一次,众人都听得十分明白了。

果然,交战双方很快就停止了。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争取了时间差,反而击破了北皇的引蛇出洞的计策,方赢得了这场战争的先机。

可是,先机到此,就白白失去了。

齐军的唯一优势,也不过这个先机而已,今后,北皇调整了战略部署,己方还以何为战?

不止高焕,正在交战的李久阳和三皇子,忽然听得收兵的信号。

二人都疑心听错了。

李久阳有一刹那的失神。但是,的确是收兵的信号。

他大惊失­色­,就是这一个失神,源贺一枪就刺来——

源贺的喜悦,简直不用细说,这一声号令,简直如什么仙音妙乐,救命良方!仿佛是齐帝送给自己的一份天大的礼物,他大喜过往,放马就拼死一搏——但并非搏命,而是拼死逃窜。

绝境13

但是,他发现自己其实不用死拼——因为,齐军纷纷让开了。

鸣金收兵,自动让路。

北军,竟然可以大摇大摆地冲那个角落从容地退却。

其他的北军,也全部反应过来。

但是,他们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举着盾牌,且走且退。

只看着呆若木­鸡­的一些齐军。

双方竟然破天荒地,非常君子的,没有交手。

甚至敌人就在身边也没有再行厮杀。

齐军固然客气。

北军也十分君子——

好几次,源贺的长枪,大刀,都掠过齐军的胸口了,他也没有动手。

他当然不是在感恩齐军的——救命之恩。

而是他自己也太过震惊,忘了该怎么办。

只是本能地率军突围出去!

就连罗迦,也反应不过来。

他在战车上眺望,忽然见大占优势的齐军,莫名其妙地竟然收兵了。他吓了一跳,大声道:“齐军这是在­干­什么?”

魏晨和张杰也紧张起来。

“齐军好像在收兵了……”

“快看,真的,陛下,齐军竟然收兵了……”

罗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见本来已经陷入绝境的源贺等人,此时,居然率队,从人群里杀出来——竟然率着剩余的两三万人马杀了出来。

罗迦额头上的冷汗,雨点一般滴下来,自言自语道:“齐帝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会放了源贺他们?”

就在这时,他已经上了耧车的最顶端。

从这里看出去,但见青州城楼,一片冲天的红光——巨大的蜡烛,歌舞的姬妾,隐隐传来的锣鼓喧天——

天啦,齐帝竟然在城楼上大肆宴饮歌舞起来。

罗迦是何许人也,立即想到了小怜。

绝境14

罗迦是何许人也,立即想到了小怜。

当然,他绝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小怜是想救自己的命——实在是他太了解小怜了!

一个肯“玉体横陈”收取千金参观门票的女人,要做出这样的举动,其实,并不是那么令人不可思议的。

除了齐帝,除了小怜,这世界上,再也不会出现如此荒谬的男女了。

他心里一阵狂喜,狠狠地一掌拍下去:“天助朕也……真真是天助朕也……”

就在这时,源贺,陆丽,乙浑等人已经陆陆续续地杀回来了。

北军的阵营,也是一片灯火通明。

罗迦坐在营帐的正中。

源贺扑通一声就跪下去:“陛下,臣无能……幸好齐军莫名其妙地收兵,臣等才捡得一条­性­命,否则,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源贺一身鲜血,真真是喜极而泣。

罗迦亲手扶起他:“源贺,快起来,能够不死,就是上天保佑了。起来,你们都起来……乙浑,陆丽,你们都辛苦了,不但无罪,都有大功……”

乙浑,陆丽都起来。

这时,后勤兵已经送来食物和水,简单包扎了伤口,君臣就大吃大喝起来。

清点人数,这次出征的十万人马,几乎损失了七八万。跟齐军的损失也差不多。

但是,齐军基数本来就大得多,相比之下,北国的损失就更是惨重了。

当夜,罗迦连夜召集会议,商议对策。

必须马上调整战略,否则,这样打下去,对于青州根本无济于事。有了这一次的交手,众人心里都有底了,这一夜,大家虽然倦极,但是,无不踊跃发言。

尤其是乙浑,当他听得齐帝鸣金收兵的那一刻,立即庆幸——幸好自己摆明了态度。如此一个无能昏庸的小儿,不死在北皇手下,才是一件天大的怪事。

————PS:今日到此:)

不祥的预感1

尤其是乙浑,当他听得齐帝鸣金收兵的那一刻,立即庆幸——幸好自己摆明了态度。如此一个无能昏庸的小儿,不死在北皇手下,才是一件天大的怪事。

而源贺等的紧张心情也不遑多让。他率领的鲜卑子弟兵,这一次遭受重创,他本人也受了伤,虽然不太严重,毕竟是生平头一遭如此狼狈。

“我真没想到,高焕那个老匹夫,竟然这么厉害,他竟然抢在了我们之前……”这是源贺最想不到的,明明是引蛇出洞,不料高焕却将计就计。

罗迦也沉思了一下,现在,齐国的唯一支柱,就一个高焕而已。幸好,也只得一个高焕而已。

众人虽然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是也都觉得好奇,七嘴八舌的:“那个齐帝为什么忽然要收兵?”

“谁知道呢?”

“高焕可没有收兵的意思,而李久阳当时也很愕然,还差点被我刺了一枪……”

“他们内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

就在这时,一名探子匆匆跑进来,跪下去。

罗迦见他欲言又止,急忙问:“有什么情况?说。”

“启禀陛下……齐军的城墙上打出了旗帜……”

“什么旗帜?”

探子犹豫着不敢说,因为那挂在城门上的大标语是这样说的“明日活捉罗迦”。

罗迦听了,哈哈大笑起来:“齐帝啊齐帝,你今晚不杀过来,朕岂能再给你半点机会?哈哈哈……”

众人也都群情振奋:“对,明日我们抓紧反攻……”

罗迦一挥手,却道:“不,我们先休整。”

“啊?为什么?”

罗迦神秘一笑:“各位先好好养伤。对了,皇后还准备了极其丰盛的酒­肉­,你们明日尽管畅饮就是了。”

PS:在线更哈,不停刷新啊!!先祝大家圣诞节快乐,呵呵呵,昨天忘了祝:))幸好,今天才是正日子:)

不祥的预感2

几名重臣面面相觑,但是,陆丽,乙浑等却很快醒悟过来。

又一名探子进来禀报:“陛下,李大将军的大军赶到了,已经在西南五十里驻扎……”

罗迦大喜过望,群臣也都兴奋起来。

究其全国的总兵力来说,当然是北国占优;但是,齐帝几乎是率了自己的全部家当出来耀武扬威,而罗迦权衡之后,根本不可能像他那样,因为,此外还有虎视眈眈的南朝,其他的小国的觊觎。他不得不考虑整体的防御布局,而非是如齐帝一般不计后果,孤注一掷。

而李俊峰的大军,也因为军备安排的需要,在和南朝的对峙防御之中,一时不能全部赶来援助。

等李俊峰布置妥当,现在又赢得了这么一个先机,简直是雪中送碳。

此时,大家也才真正明白陛下要“休整”的真正原因了。

源贺恨恨道:“也罢,过几天打过去,非要捉了高焕。”

“哈哈,听说齐帝还有一个倾城倾国的美人儿,到时夺来献给陛下……”

说这话的武将,当然不知道那美人儿就是小怜,但是,乙浑等却心知肚明,暗笑他马屁到了马脚上。

罗迦也不发怒,只哈哈大笑,也就作罢。

与此同时,青州城头,真真是莺歌燕舞,一番欢庆胜利的景象。舞女们用了彩绸,将整个城头布置得如像要唱什么大戏似的。

齐军开门大捷,打了胜仗,将士们无不欣喜,因为更为难得的是,齐帝竟然破天荒地给了酒­肉­犒赏。

这对于勒紧裤腰带多时的齐军将士来说,这一顿酒­肉­,简直来得太及时了。

更令他们惊喜的是,传闻中倾城倾国的大美人小怜贵妃——不对,现在的小怜皇后,竟然亲自来军营慰问。

以前,可是久闻艳名,除了那些有钱的王公贵族,普通人哪里能见得到一面半面?

不祥的预感3

这些大老粗士兵们,几曾如此面对面地见过如此美丽的尤物?一个个顿时如看傻了一般。

小怜此人,最喜的便是男人这样的目光。

男人通过自己的拳头征服世界。

女人通过自己的身子征服男人。

小怜在这些雄­性­的,充满荷尔蒙刺激的强大军人的注视之下,简直心花怒放,远比在皇宫里接受那些生理不全的太监侍婢们奴颜婢膝的吹捧和阿谀爽了千万倍。

但是,那些士兵,碍于她是皇后,几曾敢直盯盯地看着她?

大家的目光,只好落在左右花蝴蝶一般穿梭的宫女,舞女等身上。

小怜左顾右盼,和齐帝一起坐在高位上,更是兴奋。

因为,此时在她耳边充盈的全是马屁声声。

仿佛,齐军这一次的胜利,完全是自己被封为皇后,才给齐国带来的天大的好运。而且,这样的好运还会一直延续下去,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败北国,活捉罗迦。

但是,高焕,李久阳,三皇子等却一直没有踪影。

小怜为了恭祝齐帝胜利,打扮得花枝招展,加上又被立为皇后,现在是以母仪天下的架势,举杯频频向将士们敬酒。

她东张西望,终于见到高焕和李久阳进来,二人面上殊无喜­色­。尤其是高焕,一张脸简直黑得如锅盔一般。

齐帝醉醺醺的:“高将军,打了大胜仗,你为何还闷闷不乐?来来来,给高将军赐坐,上酒­肉­……”

高焕哪里咽得下去?只勉强地谢过君恩,他狠狠地瞪了新皇后一眼,但是,小怜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他也无可奈何,眼看心血尽毁,但是,好歹将士们赢了这一场,士气非常高昂,自己此时只能鼓劲,而决不能泄气。

他深知,如果此时自己泄气,一切就完了。

所以,一时,只是端着酒闷喝,一句话也不说。

不祥的预感4

而他旁边的李久阳也是如此。二人同袍多年,从没遇到过如此荒唐的事情;从布局到请君入瓮,本来,那是绝好的一次时机,一战成功,青州也就抱住了。此后,这莺歌燕舞之下的青州,谁知道已经置身于了怎样的风雨飘摇之中?

现在是士气如虹!

那明天呢?

后天呢?

大后天呢?

要知道,先机只有才珍贵——一旦失去了,就不可再来了。

二人都是愤怒到了极点,可是,却还不得不硬着头皮来这里陪坐。

但是,实在是坐不下去了,高焕很快借口自己身上有伤,就告辞。

李久阳也说自己受伤要休息。

这时,小怜皇后却笑起来,她对高焕很是不满,此时自己举着酒杯敬他,他却爱理不理,岂不是摆明了不给自己面子?

她幼年卑贱,总是看张婕妤的面­色­行事,等待成长后,受到罗迦的宠爱,贵为贵妃,风头一时无两,而到了齐国,更是宠冠六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在,已经位登巅峰——成了一个女人所能达到的极限了。

就因为如此,心理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反差——从最初的唯唯诺诺,到现在,就希望全天下人都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尤其是男人。

不管是年轻的还是年老的。不管是仆役小厮还是权臣豪杰。

而这个高焕,却软硬不吃。还老是跟自己作对。再加上三皇子抱着别有心思,平素老是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挑唆,添油加醋地说高焕对她这样不满意,那样不满意,所以,小怜对高焕的愤怒也早就堆积了。处心积虑地,就是想找个机会,将他除掉。只是今日碍于他的胜利,不敢临场挑衅罢了。

加上人为今日的胜利,又不是高焕一个人的,三皇子也有功劳,所以,更是肆无忌惮就拦住高焕:“高将军,请饮一杯庆功酒……”

不祥的预感5

此时,齐帝观战一天,他一生只是走马斗­鸡­,醇酒美人,哪里经过这样的阵仗?竟然光是看一天就累得要命,三杯酒下去已经很疲倦了,加上醉醺醺的,也不管满座的将士们的目光,就已经坐在龙椅上开始打呼噜了。

高焕见齐帝不吱声,哪里把这个女人放在眼里?他竟然不喝酒。

小怜见他不喝,又重复道:“高将军,本宫敬你一杯……”

他怒道:“战事还说不清楚,哪有什么胜利可以庆祝?也许,战祸还是迫在眉睫呢……”

小怜笑道:“难道今日不是胜利?高将军,你休得危言耸听,你看看北皇狼狈逃窜的样子。明日一交战,保证他们又是逃窜的命……”

高焕气得掉头就走。

李久阳敷衍了一下,随即也跟着走了。

小怜气得直跺脚:“好一个不知好歹的老匹夫……陛下,陛下,你看这个老匹夫……”

齐帝被她摇醒,还一脸茫然:“皇后,出了什么事情?”

这时,才刚刚上来,一直不经意地躲在人群里的三皇子,心里简直恨得牙痒痒,直骂这个蠢婆娘和齐帝那个大废物。

要是当时不那么早鸣金收兵,好歹战到半夜,源贺的一部也就完了。

源贺一完,只怕北皇会气得吐血。

这也正是他急切希望看到的结果。

就算他再打着小算盘,期待高焕快点挂掉,可是,眼看胜利的果实已经到手了,这次越是重创北皇,自己就越是有把握。在某一刻,他是真正的和高焕­精­诚团结,冲锋陷阵,一点也没有懈怠。

可是,这一切,毕竟都敌不过这对狗男女的破坏。

竟然在那个时候喊收兵。

三皇子气得几乎要喷出血来。

但是,他不可能如高焕一般地发怒,而且还要“拥护”齐帝的做派,所以反而是若无其事的,走过来。

不祥的预感6

小怜本来就在寻找他,但见他过来,大喜,简直如迎接大英雄一般:“我们的大英雄来了,三王爷来了,今日,多亏你的功劳啊……”

这时,齐帝也醒了,端了酒,站起来,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子:“三王爷,这一次,你可是立了大功……来来来,朕敬你一杯,哈哈哈,明日之战,还要依靠你,你最是熟悉罗迦这个老匹夫,一定要把他全军覆没……”

“小王愧不敢当啊。这些都是高将军的功劳,更是陛下的功劳……”他转了眼珠子,但见小怜眼波流淌,更是笑道,“当然,也更是皇后娘娘的功劳,正是娘娘初立,带给我们的福气啊……”

小怜简直是心花怒放。

将士们都目睹了三皇子的奋勇战功,但是,这功劳,主要却该是高焕的。可是,此时,谁又好去争论这些?而且三皇子本人也是谦逊的,首先提到的便是高焕,又见三皇子如此受到帝后的宠爱,反而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拍马逢迎起来。

三皇子经历了这些年的流放,神殿的挫折,武川镇的全军覆没……深知自己的身家­性­命,已经全部系在齐帝和小怜身上了,真可谓是如履薄冰,步步惊心。

别说齐帝小怜昏聩无能,就算他们再荒唐一万倍,他也是只会赞成。

本来,他也是受了一些伤,虽然都是小伤,但是也腰酸背疼,劳顿不堪。饶是如此,也不敢去休息,反而是去匆匆换洗了,弄得整整齐齐,才威武地站在小怜面前。

不止如此,他还把小怜的心思揣摩得透透彻彻,刻意保留着征战的戎装,帽子上还都是血。

如此,他面­色­英俊,外形孔武,看起来,真真是一表人才。而且,更增添了几分男人的魅力。

小怜本就是姐儿爱俏,此时,心里怦怦跳,简直缠着齐帝:“陛下,三王爷立此大功,保我齐国平安,陛下一定要重重赏赐啊……”

不祥的预感7

三皇子急忙客气:“不敢,小王不敢!功劳都是陛下和娘娘的,全靠你们的洪福,小王何尝有半点功劳?”

“三王爷,你就不必客气了。”

小怜娇嗔地看着齐帝:“皇上,还有谁能比三王爷更知道罗迦的弱点?攻击敌人,难道不该找最熟悉他弱点的人么?”

“好好好,大家听好了,朕就让三皇子做兵马大元帅,统管这次征战……三皇子,你明日出征,这一次,一定要一鼓作气,朕和娘娘,就在城头亲自为你擂鼓助威……”

三皇子简直狂喜交集,却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陛下,娘娘太后厚爱,小王哪里敢当?”

“高将军老了,你也该替他分担了。今后,你二人要­精­诚合作,争取明日就拿下北皇的狗头。”

“是,小王一定不辱使命。”

其他将士本是不服气的,凭什么这个外人一来就得到如此的重用?

但是,此时美酒下肚,本就三分微醺,偏偏他们反对的话还没说出口,已经听得陛下大人的天大的恩典来了:“哈哈哈,各位辛苦了……朕今日要大大地赏赐诸位……”

按照惯例,打了胜仗,当然是要赏赐金银财宝,以示鼓励的。

众将士也都在期待着,本就在奇怪,为何到了此时,陛下还对论功行赏一事绝口不提?有些知情一点的,深知齐帝吝啬寡恩,一直舍不得拿钱出来。但想到他这一次要掏钱了,也都充满了期待。

齐帝在众人的期待的眼神下,笑得更是欢乐:“各位,朕这番赏赐,简直比金银珠宝更加珍贵……”

什么东西比金银珠宝更加珍贵?

众人的目光四处看,没看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啊。难道是封侯封爵,赏赐田地?

“皇后出了个主意,奖赏大家,朕也觉得新鲜有趣,今夜,就来个君臣同乐……你们马上看,这是不是比赏赐金银更好呢?金银太俗了,哈哈哈啊……朕给你们的,是无价之宝啊……”

美人计8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但听得周边乐声响起。

都是丝弦竹管,琵琶长笛的靡靡之音……原来是早就摆开阵势的一队几十人的歌妓,各自抱了琵琶,弹起一首曲子。

然后,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就在众人将这些歌妓看得眼花缭乱时,却见一队蒙着面纱的舞女,轻盈地出来,每人都只穿着轻薄的纱衣,头上的面纱也是若隐若现……雾里看花终隔一层……这些美人儿,全是小怜­精­挑细选,身材浮凸玲珑的正点女子……为的,便是表演一个脱衣舞……

此时,这些经过训练的舞女们,扭动腰肢,轻歌曼舞,简直整个青州城都彻底香艳起来。

可怜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哪里见过如此香艳的场景?

一个个顿时鼻血喷涌……

简直比见了最最诱人的大餐更加充满诱惑……

齐帝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样子,简直乐不可支:“爱妃,还是你有好主意……好主意啊……爱妃,你真是个天才……”

小怜笑得花枝乱颤:“陛下,这岂不是很好玩,你看他们……呀,你看大家都在流口水了……陛下,臣妾的这次犒赏,比赏赐他们金银更妙吧?”

“那是秀­色­可餐,真正的秀­色­可餐啊……”

这帝后二人一问一答,互相唱和。

就连三皇子,也臊得面红心跳。

原来,这齐帝小怜,自己挥霍够了,到了青州,已经感觉有点捉襟见肘了。打仗可不是儿戏,是要花大钱的,而且国库本来就入不敷出,再要拿出大笔大笔的钱赏赐将士们,那肯定是剜心头­肉­。

但是,胜利了不赏赐又说不过去,因此,小怜就挖空心思,给齐帝出了一个美人计——让这些舞女跳脱衣舞犒劳将士们。

这些舞女都是齐帝自己享用的,只是把跳舞的地点,从临时行宫搬到青州城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而且,对于他的钱包,那是丝毫无损。

美人计9

这些舞女都是齐帝自己享用的,只是把跳舞的地点,从临时行宫搬到青州城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大不了,就是让这些他昔日独家玩弄的女人们,放给大众一起玩乐而已,而且,对于他的钱包,那是丝毫无损。

尤其是小怜的一席话:“皇上,你想,这些美人儿们既鼓舞了士气,又不要你多花一分钱,你想想,岂不是天大的好事?还有什么赏赐比这个更划算?比这个更能皆大欢喜的?”

齐帝一听,简直把个小怜当成了活生生的小诸葛,大夸妙计,妙计,欣然采纳。

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么一幕荒诞不经的——赏赐!

他二人见了将士们的反应,果然“达到了目的”——简直乐得不可开交。

三皇子但见他二人笑得前仰后合,但见那些舞女为了仓促上阵,身上披上的新的丝绸彩布——有些甚至还有没来得及裁剪的痕迹。

就这么将那些上等的丝帛披挂上阵……撕成条状,缠绕着他们妖娆的身躯……然后,不停地扭动……轻歌曼舞,美人半­祼­,雾里看花,故意做出种种妖媚的姿势……

果然,在这样的强烈眼球刺激之下,那些士兵,几乎都要沸腾了,哪里还想得起问什么赏赐?

很快,人群里就出现了一阵­骚­动。一个个,真真恨不得跳将出去,将满座的美女随便捞一个在怀里。

但是,碍于帝后在场,大家当然不敢轻举妄动。

而帝后看到她们这个样子,就更是乐不可支。尤其是小怜,忽然想到罗迦昔日的盛宴,那些王孙贵族,那些将士小兵——只要是男人,反应就是一样的!

就连三皇子也在某一刻闭上了眼睛。

齐帝荒­淫­,而小怜,就是上天派来帮助他,加速灭亡齐国的。

这样的人不亡国,真的太没天理了。。

美人计10

但是,他依旧镇定自若的坐在一边,该叫好就叫好,该说好话就说好话,怡然自得。尽管内心里几乎要急疯了——当务之急,死守青州是大大不必了,一定要马上离开。

他忽然想起父皇——想起北皇陛下,当初,小怜在他的皇宫,是不是也是如此?

可是,他为什么不留下这个尤物?

若是小怜现在还在北皇身边,那该多好啊。

也许,今夜在城头跳脱衣舞犒赏将士的,就变成北皇陛下了。

他恨恨地捏紧了拳头,某一刻,对小怜也充满了愤怒——这个妖­精­为什么不呆在北国?为什么偏偏要来齐国?

为什么北皇要如此老­奸­巨猾地将她送给齐帝?

而北皇自己,却另外娶了­精­明能­干­的女人——那个女人的­精­明,维护太子,揭发自己时候的泼辣和勇悍,那是他根本就不会想到的。

他心里直呼,完了完了。

这时,齐帝和小怜仿佛是乐够了,起身就走。

当然也不管那些舞女了。

士兵们便一拥而上……

当听到那些舞女的惊叫声,齐帝和他的皇后,简直如遇见人生中第一件的开心事,哈哈大笑着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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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场在战场上跳脱衣舞的事情,也是冯小怜策划的,遵循史实,绝无虚构。当然,后主高纬本就是一个荒唐糊涂透顶之人,一个昏庸无知的少年,除了吃喝玩乐,一窍不通。这样说吧,就如现在一个只知道打电子游戏,泡妞的高中生,忽然喊他做了总统,你们想,如何能治理国家?所以,光将责任推到冯小怜身上,那是绝对不靠谱的。

只是,有些人生的轨迹可以看出。一个男人,若是娶了一个正确的女人,往往能改变自身的命运;但若是娶错了一个女人,也能加速他的疯狂和灭亡。

高纬和冯小怜,正是这样的一对活宝。

……

不祥的预感11

月亮升起。

军营里静悄悄的,一切,都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戒备状态,也正因此,就更是显出一种格外的空旷和寂寥。

冯皇后站在营门口的高地上,一次又一次眺望着青州的方向。

心里如提着一个水桶,七上八下的。

陛下到底如何了?这一场战役,到底进行到了什么程度?

风吹来,仿佛能听到金戈铁马的厮杀之声,但是仔细听,却又什么都看不到。

她从内心里来说,其实是很想去看看的,毕竟,已经上了战场,就如一个人看到了珠宝,却隔得那么远,摸一下都不能够。可是,陛下既然坚令自己不许去,也就有他的原因,她也不敢违逆,倒不是怕战争有什么可怕,而是怕三皇子之类的再下手,自己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添了乱子,就反而不好了。

赵立和乙辛跟在她身边,偶尔安慰她几句,无非就是说陛下如何厉害,不会有问题之类的。

但是,这些话根本无法缓解她的担忧。

眼看已经深夜,就要到黎明了。就在这时,忽然听得得得得的马蹄声。

那放行的声音那么从容,她心里一惊,只见一队人马已经远远地停下来,火把中,冲在最前面的,不是罗迦是谁?

她惊喜得大叫一声就迎上去:“陛下,陛下……”

罗迦见她这么晚了,竟然还在等着自己,也是一怔,随即大喜,抢上前来就拉住她的手:“皇后,你怎么没去休息?”

芳菲并非是扑在他怀里,而是紧紧地搀扶住他,上下左右地看。

罗迦笑起来:“皇后,不用担心,朕安然无恙。”

芳菲这才松一口气,再看他的后面,并没有其他将士,只有魏晨和张杰等御林军和灰衣甲士的护送。显然,其他人都在原地待命。…

不祥的预感12

她见罗迦神­色­十分疲倦,一身还是戎装,这戎装表明,他一直在督促战阵,战事超出预期的紧张。但是,他的脸上隐隐地又带了一点笑意,显然情况虽然严重,却还不是很危急,否则,陛下是不会这样微笑的。因此,尽管她很担心军情,但也不忙着问他,先拉了他的手就回去。

罗迦一进屋子,就楞了一下。

­干­净整齐的屋子里,温的酸梅汤已经备好,一只大木桶里盛满热水,还有冒着香气的野山­鸡­炖汤的味道,浓郁地在空气里飘散……

“天啦,这些东西准备得如此及时,哈哈哈,都是朕喜欢的……皇后,你知道朕今晚会回来?”

她神秘一笑,看他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大碗酸梅汤,然后才亲自替他更衣沐浴:“是啊,我神机妙算嘛……”

罗迦身子已经入水,还有什么比一场大厮杀之后,身子就沐浴在热水里,有大鱼大­肉­香喷喷等着自己更加痛快的事情?

尤其是身边的可人儿,她的双手,那么曼妙地按在自己的太阳|­茓­和肩头上,每一个|­茓­位都拿捏得那么恰到好处的舒适。

他何尝不知道?也许,这些日子,她每一个晚上都这样等着自己。尤其是她的眼窝,都憔悴了一圈,竟然比自己这个在战场上拼杀的人更加受累,显然是每天每夜,都焦虑­操­心的缘故。

那柔软的手,柔软的头发,柔软的声音,罗迦浑身的疲倦也在消散,柔声道:“小东西,你一直都在担惊受怕?”

“呵,人家一直在­操­心,到底准备什么东西,你才喜欢吃嘛。”

罗迦哈哈大笑,起身时,她已经准备了­干­净柔软的饿睡衣为他穿上。

他一把就搂住了她的腰肢:“皇后,朕真是觉得太享福了…………”

她嫣然一笑,脸贴在他敞开衣襟的胸膛上,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那么咚咚咚的,充满了强壮的力量。

不祥的预感13

她嫣然一笑,脸贴在他敞开衣襟的胸膛上,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那么咚咚咚的,充满了强壮的力量。

“陛下,吃了饭,好好休息一下。”

罗迦答应着,端起桌上大的酸梅汤又喝了一大碗,然后吃饭。

芳菲本是有许许多多的话要问他,可是,深知陛下估计几日没有休息了,扶了他就上床。罗迦的头一挨着枕头,几乎马上就睡着了。芳菲就安静地躺在他身边,一会儿,听着他的呼吸声,也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

罗迦睁开眼睛,但见身边的人儿,还依偎在自己怀里。

一缕阳光如漏斗一般从亮瓦上照­射­进来。

他轻轻掀开薄被,看阳光洒在她莹白的身子上,白腻腻的,一如小时候的柔软。

这一下,如何还能忍住?

心跳忽然加速,一把就搂住了她,亲吻下去……

“陛下……嘻嘻……你­干­嘛偷袭我……”

她已经说不下去了,完全被他的勇悍的攻击所击败。

经历了战争,经历了太过的紧张。这一次,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激烈。

二人喘息停止时,无不满头大汗。

罗迦心满意足,伸展了四肢躺着。

而怀里的小人儿,就躺在他的臂弯里。

他大手一弯,抱住她的肩头,看她睁着亮晶晶的双眸看着自己,他忽然就笑起来:“皇后,你是不是一直在担心朕会打败仗?”

“才不呢。陛下是绝不会打败仗的。”

罗迦脸上的笑容严肃了一些:“说实话,朕这一次,倒真的差点栽了一个大跟头。啊,差一点就真的要大败仗了……一世英名都差点毁了……”

芳菲从他昨晚的沉默和劳累里,其实早就猜到这一点了,但是,听他亲口说出来,而且神情很释然,她好奇地问:“齐帝军里又来了厉害人物?”

不祥的预感14

“高焕!又是这个高焕。这厮,可真是厉害极了。真不知,齐帝这样的昏君,为何竟然会有这样的大将……”

芳菲听他一说,想象源贺一部,几乎被全军覆没的样子,倒真的是吓了一大跳。她好生困惑:“陛下,既是如此,齐帝为何会突然下令收兵?”

罗迦似笑非笑地:“也许……是齐国的贵妃,企图捉住朕,砍下朕的头颅吧……她这人,喜欢刺激,但是又吃不得苦,熬夜观战,她不愿意,不亲眼看到朕死,又不甘心罢……”

芳菲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问:“小怜?是小怜阻止了齐帝?”

“可不是!据我们的探子得来的最新消息,据说那对男女喊出口号活捉朕……还用脱衣舞犒劳将士……”

芳菲这一下是彻底被囧住了,完全没有语言。

完全是极度的震惊。

好半晌,才喃喃道:“小怜啊,小怜……呵呵,这相当于给我们北国增加了一支强大的军队啊……”

她见罗迦面上有些赧然,知道他想起昔日的荒唐,当即就聪明地不再提小怜了,柔声道:“陛下,你中午想吃什么?”

“哈,但凡是皇后准备的,朕都喜欢。”

芳菲又问:“陛下,既然齐帝收兵,那岂不是马上又要发起反攻?”

“哈哈哈,朕可不会忙着应战了。”

“为什么?”

“先休息。朕先睡大觉,享受皇后的美食,享几天福再说。哈哈哈啊,有朕的小人儿在身边,谁说朕又不是洪福齐天?”他更紧地抱住她,“皇后,朕觉得你这些日子,越来越懂事了……哈哈,这几天,可要形影不离地陪着朕……对了,你的弹琴有进步了没得?”

芳菲张大嘴巴,难道陛下这是要向齐帝学习了?

罗迦见她张大嘴巴,眼珠子乱转,招风耳无风自动,又像一只小兔子躲藏在角落里,仿佛在考虑着如何窜起来一般。

不祥的预感15

他哈哈大笑,一把就揪住了她的耳朵:“小东西……”

“陛下,我知道了耶……你是不是再拖他们几天,要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罗迦笑得更是愉悦,将她的耳朵摇了摇:“聪明。”

她完全顾不得自己又被拉成了兔子耳朵了,凑在他的面前,嘴­唇­几乎要贴着他的嘴­唇­了,面上兴奋得红彤彤的,声音软嘟嘟的:“陛下,你是不是有破敌的良策了?”

“李将军已经赶来了,我们只等合围之势了,这一次,朕不是要青州,而是要整个北国了!!!哈哈,皇后,也许这个秋天,朕就可以跟你回到皇宫了。”

芳菲喜出望外。但是,忽然听得李将军来,不由得又想起了太子。心想,这一次胜仗之后,回京,太子是不是又要立太子妃了呢?

李银屏,是下一任的太子妃人选啊。

她问:“殿下的婚事,是不是也可以在秋天之后举行?”

罗迦似笑非笑的:“朕出征的时候,是嘱咐了太子好好照顾你的……”

他将“照顾”二字咬得很重。芳菲何尝不知道?其实是他怕自己偷偷跑出来,要太子盯着自己。她面上一红,来了这么久,罗迦因为开心,并未追究她如何出宫,现在,又要重算旧账了?

她哼一声:“我……这个……我是跟红云换了宫装,悄悄溜出去的……太子,唉,也许他不知气成什么样子呢……”

罗迦恨恨的:“小东西,朕就知道你不安分。朕是之后收到京城发来的密函,才知道的……你呀,你!”

芳菲笑嘻嘻的:“大不了,我回京后,跟太子陪个不是就是了嘛。唉,也不知他会不会原谅我。”

罗迦想起她和太子的几次矛盾,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缓缓道:“皇后……”

芳菲见他面­色­忽然有点慎重,奇怪道:“陛下,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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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和皇后的隐情1

罗迦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缓缓道:“皇后……”

芳菲见他面­色­忽然有点慎重,奇怪道:“陛下,怎么了?”

罗迦叹息一声,还是欲言又止

那一次,在太子府的刺杀中,芳菲遭遇险境,太子奋不顾身的救她,可是,事后,她对此根本并不领情,而且,也就是那个时候起,罗迦明显地感觉到了这种变化——芳菲和儿子疏远了!

注意,是芳菲和太子疏远。

而非太子和她疏远了。

好几次,太子来探望她,她都不见;甚至到了后来,二人之间,几乎也是并不怎么说话的,更不要说私下联系了。

在刺杀事件发生后,他仔细回想起来,芳菲竟然再也没有上过太子府。

而且,几乎算得上,从未再单独跟太子有过什么接触。

表面上没有什么,但是,就连罗迦也感觉到了。

本来,太子和年轻的皇后,按理是应该避忌的;但是,儿子和芳菲是什么关系?这一点,罗迦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是救命的关系——彼此都舍身救护过彼此!

而且,是彼此倾慕过彼此。

放在以前,他曾经隐隐地担心,芳菲和儿子之间那种昔日的初恋情怀——也曾因此而多次满不是滋味。

可是,现在倒好,这种顾虑是完全打消了——因为儿子和芳菲之间,不但没有了什么“初恋”情怀,而且,仿佛很大程度上已经形同路人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这样的一份情谊,也会因为宫廷生活而变样了?

本来,他很早就想问问,那一次的刺杀之前,芳菲到底在太子府遇到了什么事情。那些芥蒂,仿佛是李玉屏死后才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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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和皇后的隐情2

这之间,到底是什么缘故?

又隐藏了多少的秘密?

难道其中,还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他曾经想过多次,某一次,就是日全食之后,芳菲曾经和太子有过一次争执。那一次,他是清楚的,也算是正常的争执,他也没太放在心底。而且,不足以摧毁二人之间的关系。

这之后呢?

疑团,便是芳菲单独去太子府那一次!为什么对于这一次,芳菲总是讳莫如深?

芳菲见他不做声,问道:“陛下,你到底想说什么?”

罗迦意味深长:“芳菲,你这一次出来之前,有没有跟太子发生过争执?”

“这……是争执过……”

而且还不止一次。

尤其是太子的那种语调:“你一个女人……”

她每次听到这样的语调,就越来越不舒服。

“芳菲,你是不是恨太子不要你出来?”

恨他?

也谈不上恨太子吧。

倒是在这些日子的接触里,越来越觉得和太子之间的距离远了——比如,太子动不动就喜欢说——女人不要­干­政!

她有时并不太懂得,什么叫女人­干­政?

自己­干­涉了什么朝政?

难道陛下有什么事情问自己,或者自己跟陛下出一些主意,就算­干­政?

在她的理解里,因为罗迦是自己的丈夫,夫妻之间,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有什么好小心翼翼的揣测着,防备着,有所保留着,那样,还有什么意思?——而且,她没有发现陛下有防备自己的倾向。

所作的一切,自认为是夫妻之间最最自然不过的——

换做其他人,自己根本不可能去管他。就如安特烈,那么要好的朋友,安特烈要怎么施政,要怎么远大抱负,自己就从未提过一言半句,因为,对安特烈说那些,反倒是不合适的。

太子和皇后的隐情3

在安特烈身边,自己往往是听众——听他那些伟大的秘密,伟大的理想。

可是,难道对于陛下,自己也只能做一个听众?

就不能有半点的主见?

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某些时候焦头烂额,而自己闲着没事情,也不可以发几句言论,帮他分忧解难?

但是,就太子的角度来说,自己这些,都是在“­干­政”!

她心里一凛,如今细细想来,方明白北国的规矩——子立母死——那种对女人,对外戚的防备,已经深入了骨子里。

相反,她从罗迦身上还没如何体会出来,反而是在太子的身上,体会得淋漓尽致——无论太子出于什么目的,说出口就是说出口,也某种程度上反应出他的深刻的介意——反而是陛下,陛下几乎从未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这也是她为何逐渐地,真正爱上了罗迦。

相反,对太子的那种初恋情怀,却真正彻底地泯灭了。

她甚至曾经想过,若是当初自己真的嫁给了太子——估计,最终也是李玉屏这样的结局?

太子,他这些年,何曾真正让李玉屏参与过他的一星半点的生活?

他的防备心太强,绝不会让任何女人真正进入他的世界。

而自己——

自己,当然已经彻底不作他想了。

罗迦还是试着,小心翼翼的:“芳菲,那一次,你被刺客追杀……是皇儿,他舍身护你……就算他跟你争执,也是为你好……”

她低了头:“我知道……我知道他是为我好……”

为自己好是一回事,可是,那种志趣之上,越来越强烈的裂缝,却是无可掩饰的事实。

太子,他需要的是一个完全听命于他,凡事不可有半点违逆的女人——只要弹琴,书画,说笑,做几个小菜……就够了!

如果是说出伏羲大神是女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就会非常担忧!

太子和皇后的隐情4

太子,骨子里才是个鲜卑族大男子主义的典型。

但是,芳菲不知该怎么表达这种看法,只是低着头不语。

罗迦也不知道这丝不祥的预感和担忧从何而来。但觉这些日子,从神殿开始,再到和宫内外的交际……每一件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看得分明,无论是才智还是胆识,芳菲都胜过儿子一筹。

而且,儿子和芳菲之间,在政见、态度上,很大程度都是截然不同的。

尤其是对于汉臣的一些重要人物的私人关系和政见上。比如,芳菲是个坚定的支持开设太学并且扩大,几乎巴不得全北国都变成科举制;而太子,他从最初的小幅度赞成,到后来的犹豫,再到­干­脆反对……

他想——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不在了。

他们二人会如何相处?

他想到这里,竟然不寒而栗,浑身颤抖了一下。

芳菲抬起头,但见陛下的面­色­那么奇怪,她困惑地看着罗迦:“陛下,我没有恨太子……我也没有必要恨他……”

“可是,你和皇儿之间,是不是生了什么罅隙?唉……”罗迦长叹一声:“你被刺客刺伤的那些日子,皇儿来探望你,你总是不见……”太子舍身救护她,她却总是不愿意见面,连感谢的话都没有说一声,这难道不值得奇怪么?

她心里一震。

仿佛陈年的伤口被揭开一般。

是太子狠狠的咆哮:“父皇就一个皇后就把你收买了——你也不过是个庸俗的深宫女人罢了!新台,你就是宣姜……要是你生了儿子,岂不是要父皇废黜我?……你现在就仗着父皇的宠幸为所欲为,你和小怜有什么区别?”

她闭上眼睛,但觉回答竟然十分艰难。

那是心灵的一次重创!

其严重程度,并不亚于自己难产那一年,罗迦喊出的“你不过就是个亡国贱种罢了……”

太子和皇后的隐情5

其严重程度,并不亚于自己难产那一年,罗迦喊出的“你不过就是个亡国贱种罢了……”

尽管,这些是太子生病时呐喊出来的。

可是,如不是他内心深处的真实的想法,又怎么可能如此喊出来?

太子,他其实才是恨自己,忌惮自己的。

在他提防过度的内心深处——宣姜呣子后来害死了太子佶,以后,自己若是有了儿子,也会害死他——这也是她内心深处,其实,一点也不想有儿子的主要原因。

她甚至怀疑,罗迦口口声声喜欢女儿,也是出于这个心理。

但是,她没法问——纵然是夫妻之间,这话也是没法说的。

尤其,牵涉了太子。

所以,面对罗迦一再的追问,当初发生在太子府的一幕争吵,以及自己发过的誓言——这一辈子也绝不会再踏进太子府半步!

这些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对陛下说,也完全不能对陛下说。无论出于什么心态,这种话一告知了陛下,对于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不但不是安慰,而是巨大的打击。

因为,陛下对于父子相残——对于和“养女乱­仑­”——本就是抱着一种愧疚的心里!多少次午夜梦回,噩梦惊醒,都是在担心着命运的轮回的惩罚!

所以,她从来都把这一段埋藏在心底,绝不会透露直言半句。

纵然是罗迦,也绝不会说出去一言半句。

罗迦见她不回答,更是担忧:“芳菲,难道有什么是连朕也不能说的?”

她笑起来:“唉……陛下,你不要问啦,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当日,我去太子府替殿下治病,一言不和,的确跟他吵了起来,而且还吵得很凶,彼此都说了许多气话,他骂了我,我也很狠狠骂了他,我骂他是懦夫,他就生气了……”

罗迦急忙问:“为什么要吵架?”

太子和皇后的隐情6

罗迦急忙问:“为什么要吵架?”

“因为他老是受到大祭司的蛊惑……”她坦然道,“那次太子进宫找我,要我劝你,遵从大祭司的要求;随后,又要我们做出这样那样的妥协……我觉得很奇怪,因为,这些事情,完全不符合太子的风格,觉得他的变化太大了……后来,我就仔细地观察,才发现他自天狗吃日之后,加上李玉屏之死,就存了很大的­阴­影,老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报应在自己身上,以至于神思恍惚,这个时候,他接受了大祭司的圣药——”

她思索着,到底该怎么表达:“陛下,你知道那个圣水么?其实,是一种慢­性­的毒品,服用了,人就变得很兴奋,很飘飘然的,它是从一种叫做罂粟花的植物上提炼出来的……这么说吧,就跟某些迷迭香一样,令人迷幻,但是功效不同……”

罗迦想起自己长期沉浸在迷迭香里,熏熏然的那段日子,愕然地看着她:“皇儿也中了这种迷迭香?”

“殿下的比这种还严重……那种圣水的迷醉程度,比迷迭香强得多……我也是最后一次去探望他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这种迷|药……”

罗迦听到她说的是“最后一次去探望他”——他对这个“最后一次”,听得竟然颇不是滋味。

“我不顾太子的反对,把这种圣水给他毁了,当时,他大为震怒,我们就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争吵中,便是许多彼此伤害的话语。

她没有再说下去。

罗迦逐渐地明白过来,“所以,你和皇儿就开始冷战了?”

“有么?”芳菲咬着嘴­唇­,声音低了下去:“陛下,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就是那次争吵之后,就觉得自己跟太子疏远了,彼此之间,不再能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说了……”

“皇儿,他是不是骂了你什么很过分的话?”

太子和皇后的隐情7

“皇儿,他是不是骂了你什么很过分的话?”

“时间太久了,我也记不起了……反正,吵架嘛,当然什么都骂了……嘻嘻嘻……”她忽然笑起来,“陛下,以前你跟我吵架,还动不动就骂我那个啥呢……”

罗迦面上一红,想起以前自己好几次骂她“亡国贱种”——就因为这样,自己跟她曾经决裂到了差点形同陌路的地步。

尤其是她难产的那一次——自己一掌下去!孩子就没有了!

夫妻之间争吵起来,一处理不合适,彼此就翻旧账,弄得跟仇人似的,更何况其他人!吵起来,那是谁也不认谁的。

不知为何浮起那个孩子紫­色­的面孔,在襁褓里没了温度的身子,此时想起来,竟然是那么心碎的感觉。

难道皇儿也是如此骂她?

难怪她一直耿耿于怀,怎么都不肯原谅了。

他心里一酸,伸手搂住她:“傻东西,朕再也不会骂你了。”

“嘻嘻,我知道啦。谅你也不敢再骂我了,再骂我的话,我就不给你做苹果­干­炖獐子­肉­了,也不服侍你了,嘻嘻……”

罗迦见她柔顺如一只小猫咪一般,他提着的心情,此时已经放松了大半,几乎是贴着她的嘴­唇­在说话,柔声道:“小东西,朕这一辈子征战,从来都没有在战场上,还能享受到这样的温存。幸好,朕有你……幸好啊……朕这一生,也算是足了……”

芳菲也搂着他,看他这些日子明显的憔悴,焦虑,苍老。

“陛下,我今天要把你打扮得很帅……”

“有多帅?”

芳菲笑嘻嘻的就跳下床,打开一个箱子,拿出一套衣服:“陛下,你看,好不好看?”

罗迦一看就傻眼了。

但见这套衣服,明显是魏晋的时候,汉人的装束——峨冠博带,长袖宽服。而那帽子,显得特别有样式,一看,就令人想起传说中的屈原。

太子和皇后的隐情8

但见这套衣服,明显是魏晋的时候,汉人的装束——峨冠博带,长袖宽服。而那帽子,显得特别有样式,一看,就令人想起传说中的屈原。

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衣沧狼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

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

……

这就是说:我把帽子戴得高高正正的,我把佩带结得参差而飘逸,佩着五彩缤纷的华丽服饰,散发出一阵阵芳香。人们各有自己的爱好,而我独爱好修饰并习以为常。我采集荷花为衣,收集芙蓉做衣裳。

(PS:古代衣裳是分开的,上曰衣,下曰裳(特指裙子)。《诗经?邶风?绿衣》:“绿衣黄裳。”《毛传》:“上曰衣,下曰裳。”最早的时候,古人们无论男女,下身穿的是一种类似裙子一样的“裳”。)

罗迦的祖辈都是胡人,自来穿的是盘领、紧身窄袖、合身的短衫,瘦长裙这些与汉服大异其趣的装束。

因为游牧民族的生活,这样才能便于骑­射­。

甚至少数民族的女子也是这般着装,为的便是便于­干­活。

几曾穿过这样的汉服?

“小东西,你这是要­干­嘛?”

“哈哈哈,陛下,你可知道,你脚下的这片土地是青州了?这是中原大地了。既然,北国是昌意子孙,到了中原,岂可不效法黄帝、屈原、孔孟之道?哈哈哈啊,你穿这个衣服我看看,我在路上看到有汉人书生这么穿,觉得蛮好看的……你还记得伏羲大神穿的那身燕尾服吧?多好看啊,来,你穿上我看看……”

她一边说话,一边七手八脚地就把衣服往罗迦身上套。

罗迦哪里反抗得了?

太子和皇后的隐情9

罗迦哪里反抗得了?

而且,也不想反抗。

不一会儿,但见对面的青铜镜里,一个翩翩公子就出来了。

这身衣服,颜­色­鲜艳、华丽,式样十分新颖,外面是绢、纱等丝织品为面料,内里衬着的是罗,着身显得轻薄、柔软、飘逸;呈现出对龙对凤纹绣浅黄|­色­的花纹。

罗迦正手脚没处放,忽然听得一声抿嘴偷笑:“呀,陛下,你好帅。”

罗迦真真是哭笑不得。

“傻东西,这样穿着又什么好的?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

“偶尔换一下心情嘛,不也很好玩的么?”

她嘟嘟囔囔的。

罗迦很是好奇:“小东西,你准备了这个要朕换,你自己­干­嘛不换?”

芳菲神秘一笑,“陛下。你等着。”

“等着­干­嘛?”

“我去拿一个好东西给你看。”

“什么好东西?”

“你等着,不要问嘛。一会儿就好了。”

罗迦只好等着,但见她已经一溜烟地去了隔壁。

过了好一会儿,忽然听得咚咚的敲门声。

“进来。”

罗迦想,这个小东西,还弄什么玄虚?

虚掩的门开了。一个人,袅袅地进来,一股素淡的香风,仿佛夜里开放的睡莲。

这下,罗迦才真是睁大了眼睛。

但见对面的女子,再也不是北国时的瘦长裙。而是一身裁剪非常得当的南朝女装,身姿窈窕,飘带轻盈,袖口一支淡红­色­的荷花,行走起来,袅娜轻盈,真真如一只刚从花园里跑出来的梅花鹿。尤其是对上她目光的一刹那,罗迦简直有点儿心跳的感觉——

但见那双明眸,大而黑,仿佛是一个剔透的黑葡萄,在水银里徜徉。

每每这样看来,便是直直的,仿佛一种华彩在流动。

那么明亮,那么晶莹。

太子和皇后的隐情10

尤其是那种风韵!

罗迦并非没有见过南朝女子的装束,比如张婕妤,比如小怜,她们在皇宫里的时候,有时歌舞的时候,便会穿了南朝的仕女装束,这也是当初吸引罗迦的新鲜手段。

以至于,在皇宫里见惯了比牛还壮的北国女子之后,她们才会那么迅速得宠。

但是,芳菲这一身衣服,来自青州。

比当初张婕妤的还地道。

而且,更不同的是她穿上的那种气势。

罗迦忽然想起她说伏羲大神是女人,女娲等时的气势……仿佛她是一个一万年之前的典型的华夏之人……一个华夏女人!

他也不知道,此时为何心里忽然起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感觉。

那是一种美丽,却更是一种气场!

张婕妤等昔日曾表现出的那一点点的南朝风情,竟然变得是那么的东施效颦。

“小东西……”

“陛下,我这样好看么?”

“哈哈哈……小东西,亏你想得出来,你这个样子……哈哈哈……”

她咬着嘴­唇­:“哼,陛下,你觉得不好看?”

“好看,好看……都老夫老妻了……啊,朕还有点心跳,哈哈哈……”

她这才转嗔为喜,这时,手里竟然拿了一只胡笳。

“陛下,我学会了一只曲子,我吹给你听。”

“行行行。”

穿汉服,吹胡笳。

倒是一种新奇的搭配。

罗迦怡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但见她拿了胡笳,那是一曲很轻快的曲子,完全消失了苍凉的味道。她吹得还有点青涩,也谈不上什么技巧,倒也甚是悠扬动听。

一曲完了,罗迦欣然大笑,但觉心情不知不觉之间,就彻底放松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才抱着头,仰靠在椅子上,“皇后,等朕再休息几天,就去攻打齐国。”

太子和皇后的隐情11

这个时候,他才抱着头,仰靠在椅子上,“皇后,等朕再休息几天,就去攻打齐国。”

芳菲见他轻松了,自己也轻松了不少,笑嘻嘻的:“陛下,齐国能打下来么?”

“能。但是,打下来容易,要治理就很难。对于这一大片土地,朕还真不知该如何处理。到底是如李奕那般屯田,还是分给鲜卑贵族?”

芳菲听得仔细。

按照昔日的惯例,每打下一个城池,往往就是鲜卑贵族们圈地占田,各自为阵的时候。这一次,陛下能够先提出这个问题,足见,他已经先有了考虑。

“陛下,现在青州在中原腹地。如果攻下了这一带后,我们又会增加几十上百万人口。这么多人口,如果全部沦为鲜卑贵族的奴隶,我认为是非常不恰当的。”

“哦?皇后,你有什么看法?”

这时,芳菲才拿出李奕的那份谏议书,正是有关均田制,三长制等等改革的初步设想。罗迦见她竟然早有准备,很是意外,拿过来一看。

这一看,不知不觉就被吸引了。

他反反复复地看了两三遍,才问:“皇后,这是哪里来的?”

“是李奕献上的。他在封地,考察了周边的许多农民,对民情最是熟悉不过,所以,提出了这样一份谏议书……”

罗迦但见体系严密,思路成熟,虽然还是一份草稿,但是,基本上已经可以施行的地步了。他叹道:“李奕还真是个人才。”

芳菲笑嘻嘻的:“是啊,我也觉得这谏议可行。北国要壮大起来,我认为最大的阻碍便是那些鲜卑贵族们的土地制度要做一些变化,否则,以少数的贵族对抗多数的南朝人,永远以游牧的方式对抗广大的农耕,我们就根本不会是对手……”

这话正说中了罗迦的心病。

历来,人口的劣势,便是少数民族终究无法真正入主中原的根本原因。

太子和皇后的隐情12

历来,人口的劣势,便是少数民族终究无法真正入主中原的根本原因。

两晋大乱之后,北方人口锐减,但饶是如此,按照户籍数的统计,汉族人口,也有约莫1000万左右。

从户部提交的户籍管理资料来看,其他少数民族的分布情况如下:

陕西一带羌、氐、匈奴有80万之众,而当地的汉族人口因战乱、逃亡也只有80万;

山西则是匈奴羯族和鲜卑族的天下,有80万之多,残留在当地的汉族只有100万人;

河北的鲜卑人应该有80万,丁零人十五万,当地汉族人口不过150万人;

至于河南-山东一带主要是汉族人,人口占绝对优势,而迁移至此的鲜卑族人则主要靠汉人每户上交的五十石的租米来过活;

甘肃东部一带为鲜卑、羌、氐族。汉人约占五分之二;

宁夏、内蒙古则基本上是鲜卑人天下,人数超过过120万;

辽西鲜卑人汉人各占一半,各20到30万;

辽东汉人100万左右,高丽人50万;

……

就算是把所有的鲜卑人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三五百万。而且,尤其是青州这一带,纵然是有些鲜卑人,也被汉化了。

此时,鲜卑人经过几十上百年的发展,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兴盛的地步。可是,要以三四百万之众,对抗汉人的一千万;这还不加上南方的汉人。

鲜卑人再是能征善战,这可能达到一统天下的地步?

但是,这些情况,那些贵族们是绝不会考虑的,他们所想的便是——鲜卑人的铁骑勇悍无敌,汉人便得做奴隶。不做奴隶的,杀了就是了。

但是,面对人数比他们多N多倍的汉人,岂能一味赶尽杀绝?

如果不能赶尽杀绝,那么,则只有那种结果:一是同化别人!而是被别人同化。但是,没有任何文化根基的北国,要去同化一两千万人口的文明中原,岂可能?

太子和皇后的隐情13

李奕自己身为汉人,当然殚­精­竭虑地,为的是“同化北国”——而非被北国同化。他们投靠明主,除了谋取自己的权益,当然客观上,也为了更好地谋划汉人的利益,就如通灵道长一般,祖辈在北国定居,筹划,甚至为此不惜拿出了伏羲大神的神像。

那便是强大的文明,对于弱小的文明的一种同化。

芳菲本身,既不知道自己是汉人还是燕人还是鲜卑人,而且,她的经历来说,她也根本不在意自己到底是什么人。所考虑的一切,完全是出自对于北国最有利的选择——

北国真正要一统天下,就要将汉人和鲜卑人一视同仁。

就如安特烈偷偷透露出的理想——洛阳美人甲天下!洛阳富贵甲天下!

但是,这道理说起来那么简单,真正­操­作起来,却是何其困难。

首先,罗迦本人是鲜卑人,就不得不第一考虑鲜卑人的利益。他的骨子里,当然不可能如芳菲一般洒脱。而且,他的处事,理念,帝王之术,民族­性­格……等等,也完全不可能如芳菲一般:天生就认为,天下人都是一样的,没见得鲜卑人就该比汉人高贵一筹。

因此,他拿着这份奏折,久久地看,久久地审视,却久久地下不定决心。

芳菲看他颇为踌躇的样子,忽然问:“陛下,你是不是觉得不合适?”

罗迦抬起头,缓缓地徐一口气,反问:“皇后,你觉得呢?”

芳菲直言不讳:“我倒觉得,李奕言之有理,而且,北国的土地制度,也到了非变不可的地步了。就拿这一次的出征军费来说,国库空虚,但是,鲜卑大贵族手里囤积了大量的财富,他们可不会心甘情愿地把这些东西捐献给国家。要是做一些改变,比如,我们攻下了青州,这些土地,就不让贵族们占领,而是分给当地的老百姓,让他们按照一定的比例,向国家缴纳赋税,如此,国家的财政增加了,老百姓们有土地,也不会再造反了……”

太子和皇后的隐情14

罗迦下意识地问:“可是,这样的话,那些贵族们以后岂肯再出生入死,浴血奋战?要知道,鲜卑人打仗,为的便是获得更多的财富,牲口,女子……”

“国家可以给他们俸禄,以高官俸禄笼络他们,他们保住了荣华富贵,不就成了?……”

罗迦合上奏折,久久没有做声。

芳菲知道他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对于一位君王来说,不仅要锐意的进取,而且平衡各种势力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否则,改革不成,内乱先起,就得不偿失了。

芳菲悄然起身,站在他身后,手伸出去,轻轻地替他按摩太阳|­茓­,柔声道:“陛下,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罗迦本是微微闭着眼睛,惬意地享受着,此时,又微微睁开,看那垂下来的流云水袖,尤其是袖口的那一支淡红­色­的荷花,秀雅而别致。

他觉得奇怪,为什么芳菲接受起任何外来的意见,都非常快?

难道就因为她既不是大燕人,也不是鲜卑人,甚至不知道是什么人?

她根本就没有为某一个特定的族群效力的倾向­性­,反而,更加大胆。

这和儿子,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尤其是那一次日全食之后,儿子对神殿的表现和妥协——他就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儿子,是根本不乐意变革的。

甚至在关系到太学的这些问题上,儿子都已经选择睁一眼闭一眼了。尤其是,他一度和京兆王的密切往来,罗迦并不是一点也不知道的。

太子的态度,已经彻彻底底转向鲜卑人一端了。

他想,这是因为高太傅死后,儿子接触的全是任城王,东阳王等老臣的缘故?

难怪儿子和芳菲会越来越不合拍。

甚至跟自己的一些政见也越来越不合拍了。

这对继承人来说,是非常危险的。

太子和皇后的隐情15

彼时,这些矛盾还被各种的争端所掩盖,但是,此后呢?

此后,这些矛盾暴露出来,又该怎么办?

此时,方隐隐明白,自己这一次担忧的症结所在。

芳菲在那么严密地看守之下,也能越众溜出来,而儿子竟然根本看守不住。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儿子已经输给她一筹了。

日后呢?

尤其是看了这份奏折之后,芳菲,显然是完全倾向于这份奏折的。

他忽然缓缓道:“芳菲,你认为皇儿会不会同意李奕的观点?”

“这……”

芳菲倒真被问住了。

但是,她在罗迦面前,极少说假话,摇摇头:“我想,殿下是很难接受的。殿下比较倾向于东阳王他们的观点,他认为,这天下是鲜卑人打下来的,第一要务就是要维护鲜卑人的利益,他说,这是祖宗的规矩……”

“皇后你呢?”

“我认为,如果不把鲜卑人和汉人放在同等地位,北国,永远无法真正入主中原,一统天下。”

罗迦闭上眼睛,忽然觉得疲倦。

特别特别的疲倦。

尤其,她不肯说假话。

她在大的问题上,从不肯说假话。对于这一点,夫妻越长,他越是明白。

在她的身边,围绕着的是李奕,王肃,通灵道长这样的人物。作为罗迦,何尝不知道,他们对皇后抱着怎样的心态?那是给予着他们的政治理想,所以,特别地效忠皇后。

而在儿子身边,则是任城王,东阳王等等。

这些人,轮才学,论智慧,根本不可能是通灵道长等人的对手。

此时,还看不出端倪。

时间长了,就会判出高下了。

自己,到底是希望看到什么样的未来?

如果自己死了——如果只有皇后和太子!

好半晌,他竟然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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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怒罗迦1

此时,还看不出端倪。

时间长了,就会判出高下了。

自己,到底是希望看到什么样的未来?

好半晌,他竟然没有再说话。

芳菲一时有些惴惴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已经到了黄昏了。

这南方的天空,黄昏的夏日,树影婆娑,晚霞满天。

罗迦还是闭着眼睛,声音竟然是微弱的:“芳菲,若是今后皇儿跟你之间发生了什么冲突,你一定要看在朕的份上,不要伤害了皇儿……”

芳菲一怔。

这是从何说起?

“太子和三皇子不一样,他由于从小没有母亲照料,凡事谨小慎微,­性­子也有些孤僻,可是,他并不狠心,他很多时候,完全下不了狠心……这一点,朕坚信他和三皇子完全不一样……”

“陛下!”

“芳菲,你答应朕,好不好?”

这一刻,他的声音充满了强烈的祈求的味道。

甚至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战场?因为三皇子随时的出没?

“我不会伤害太子……”芳菲的声音也变得艰难,仿佛呼吸都是艰难的,“陛下……我怎会伤害太子?……我,我……我也根本无法去伤害他……我怎么可能去伤害他?”

忽然就那么委屈。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委屈。

就好像听到当初太子说的话:“你记住,这宫廷里只有永远的皇帝,没有永远的皇后……只要你的儿子一出世,父皇就算废了孤家,也不算什么稀奇……你这是女人­干­政……你­干­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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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怒罗迦2

皇宫里没有永远的皇后,只有永远的皇帝和太子……

当有人威胁到太子利益的时候,自然是所有人都必须维护太子的利益——何况陛下,太子是他的继承人!是贯彻他的所有理想的后继者。

陛下,当然是倾向于太子的。

而自己呢?

自己这算什么呢?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这样奇怪?

鲜卑人比汉人高一等。

男人又要比女人高一等。

男人说了什么就是理想远大,有抱负,有志向;

而女人说了什么,则是牝­鸡­司晨之类的“亡国之音”!

难道一个国家的主体,只能是男人,女人呢?

如果没有女人,一个国家还算国家么?

何况,自己只是提了几句谏议,怎么就到了可以伤害太子的地步了?

自己有什么资格能伤害到太子?

年轻的皇后——成年的太子,本就那么尴尬。

而现在,竟然连陛下也这么说。

她完全不能理解——也无法理解——只是那么委屈,眼圈都红了。

罗迦听得身后久久地没有声音,慢慢回头。但见她咬着嘴­唇­,眼圈已经红了,大眼珠子也黯淡下去,就如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顿似的。

他心里一震,立即捉住她的手,紧紧地捉住:“朕也不会让他伤害你……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芳菲,你这样的­性­子,其实很容易被人伤害……朕也担心你,芳菲,你明白不?”

不明白!

一点也不明白。

此时,方才显出,帝王和皇后的差距。

宫里的生活,跟民间是不同的。

这里,绝非一直花团锦簇,这里,也绝非浪漫惬意。

事关那么大的权利,那么大的利益,掌握那么多人的­性­命,前途,升迁,怎么可能真正地轻松惬意?

激怒罗迦3

这些,芳菲都不明白!

她以为,凡事,只要按照正直的方向,做好了,就行了!

但是,宫里有时,往往需要的不是正直,也不是真话。

很多时候——真话,简单,反而是错误的。

可是,罗迦无法跟她说得明白——这些,是需要阅历去体会的,而不是靠嘴皮子就能马上让她理解的。

就如后宫!

芳菲再是­精­明,再是智慧,可是,也不过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所体现出的,不过是一个热血小女子的一些粗浅的见识,就跟安特烈一般,还抱着一腔的青春热血,还没有学会睁眼说瞎话,还没有变得腹黑而面目可憎。

此时,她根本就不会料到陛下这番话的深远意义。

等忽忽明白过来的时候,不料,已经匆匆二十年过去了。

但是,此时,她也不需要明白,因为,身子已经被他的大手搂住,紧紧地搂住——夫妻之间,贵在心知,那种掌心传来的力量,便足以让她相信,陛下,真的不是想让自己受到任何的伤害。

她缓缓地要抽出手来,声音也那么委屈,还带了一点点的哭腔:“陛下,是不是我根本不该来青州?”

“不……不是这样……芳菲,朕不是指责你……”他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忽然意识到,自己,也许是伤害了她?

“芳菲,朕是担心你……在朕心目中,你和皇儿一样重要,你明白不?”他竟然一时难以表达,那话是说不出来的,其实,有些时候,已经觉得,她之于自己,已经比太子还要重要一点,但是,他不能这样说。

只是紧紧拉住她的手。

芳菲慢慢抽出手来,小小声的:“陛下,我去给你做几个小菜……”

那微微的鼻音听在耳朵里,仿佛她小时候,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咬着手指头,流着口水:“我好想吃­鸡­腿……”

激怒罗迦4

那微微的鼻音听在耳朵里,仿佛她小时候,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咬着手指头,流着口水:“我好想吃­鸡­腿……”

罗迦哈哈大笑,站起身,拉住了她的手:“来来来,皇后,朕今日陪你做菜,朕也露一手给你看……”

“你?你哪里会做菜?”

“怎么不会?朕一看就会了,傻东西,来来来,朕今天忽然很想做菜,朕做一顿给你吃……”

她欣喜起来,陛下亲自下厨?

这时,罗迦才见得她破涕为笑。

他终于松一口气,用力地握一下她的手,微微低下头,在她耳边道:“皇后,这些日子,要小心点,注意自己的身子……”

“啊?为什么?”

“你是个糊涂的小东西,别要是有了身孕,又不知道……”

她面上一红,想起他今天醒来时候的激烈,哼了一声,心里竟是满怀期待的,强烈的期待,若是自己能有个小女儿,那该多好?

罗迦跟她是一样的心思,眨眨眼:“你放心,这一次回去,保证我们就会有小公主了……”

“哼,那不一定……”

“哈哈哈,朕的本事,你还不相信?……如果不信的话,晚上再来试试……哈哈哈……”

芳菲面红耳赤,狠狠地捏了他的手,懒得理他。

厨房的料,全部已经准备好了。

所有闲杂人等被摒弃在外。

小涵,小炅等还以为是皇后要露一手,大家早就习惯了,毕竟,皇上最喜欢的便是皇后的菜肴。

但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一次——露一手的却成了陛下大人。

芳菲被他按坐在椅子上,好奇地东张西望:“陛下,你这是要做饭给我吃么?”

“怎么?朕就不能做饭给你吃?”

“可是,你会么?”

“哈哈,朕上一次不是已经做过了么?”

激怒罗迦5

“哈哈,朕上一次不是已经做过了么?”

那一次?还好意思说?他一看到锅燃起来,老大一个男人,吓得转身就跑。

罗迦见她抿嘴偷偷地笑,他面上一红,当然知道她笑的是什么了。他哼一声,“小东西,做饭这事情,再简单不过了,你等着瞧……”

芳菲坐在椅子上,软绵绵地看着他。

也没有想到要劝阻他。

现在,陛下高兴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吧。

有时,罗迦忙里偷闲地看她时,发现她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一种期待。心里,竟然说不出的那种奇怪的滋味——也许是对她说了那番话,急于要补偿她。

因为她的那些小小的委屈?

简单的几个小菜,罗迦的手艺当然不怎么样。

摆上桌的时候,看着虽然一般,芳菲却吃得赞不绝口。罗迦受了她的称赞,也不知为何,竟然也觉得十分可口。

二人风卷残云一般吃完了这几个小菜。

罗迦不经意地看去,但见芳菲满面笑容,吃饱了就懒洋洋的,昏昏欲睡了。

此时,方才松一口气。

跟她之间,是不希望出现任何芥蒂的——就如跟自己的内心之间。

“芳菲,饱了么?”

她懒洋洋地点头,双手托腮,袖口的荷花露出来,映衬着她雪白的面庞。

“陛下,我们这个冬天去北武当过,好不好?”

“好好好。等攻下了青州,朕就带你去北武当。”

某一刻,她的心中已经忘记了太子——竟然是开心的。

就在罗迦沉浸在夫妻和睦,琴瑟相处,只把战场当皇宫——一味“享福”的时候。青州城里,君君臣臣却沉不住气了。

可怜高焕,积蓄了满腔的士气,期待第二天,再度和北国交战,能够一奏凯歌。不料,他稍作休息,早早披挂上阵,却见得城外一片空旷。

激怒罗迦6

北军不见了。

北军一个都不见了,全部退了回去。

更可怕的是,无论高焕用了什么办法,喝骂,叫阵,北军都没有任何人应战。他们只是坚守在三十里之外,一动不动了。

此时,高焕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现在,只要齐军去主动攻击,那么,青州必然守备空虚,因为,李峻峰的大军已经到了。

此时,李峻峰便可以真正强攻青州,就高焕这么多年的了解,李峻峰对攻城,特别的有经验。这也是北皇为何一直会等着他到来才动手的主要原因。

这才是真正的引蛇出洞——北皇陛下第一次失利的战术,就会真正凑效了。

反之,如果齐军坚决地在青州城守着——却耗不起了。

不但是粮草的短缺,而且是士气的损耗。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些士兵们,第一战的锐气,时间拖得越长,也就衰竭得越厉害。

尤其,当他们从齐帝和小怜贵妃那场充满了麻痹意味的赏赐里清醒过来——脱衣舞,美娇娘——毕竟比不得真金白银,大鱼大­肉­啊。

饱暖富贵,方思­淫­欲。

如果吃都吃不饱,再美的女人看在眼里,也不如一块地瓜­干­。

渐渐地,就有了许多怨言。

有功不行赏,有罪不惩罚。

要知道,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不止没得赏赐,竟然连正常的饷银,都已经越来越拖欠。他们本以为,这次胜利后,就算是没得赏赐,饷银也该发下来的。

但是,连饷银都被克扣了。

因为齐帝在青州,根本无法让地方官负担这么大的数量了。

时间越是拖延,士兵们勒紧裤腰带的日子就越是难受。军纪也就浮躁得越是厉害。

高焕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便多次派了士兵们去叫阵,辱骂。可是,种种的伎俩都用尽了,也无济于事。

激怒罗迦7

逐渐地,青州城的守备就开始松懈下来。士兵们整天寻衅滋事,滋扰得一场不得安宁。

与此同时,齐帝和小怜,却依旧过着寻欢作乐的日子。

但是,他们二人本来指望着第二日就能捉到罗迦,不料,罗迦竟然坚决不出来了,当他们梳洗打扮好,弄了许多吹鼓手去,准备捉了罗迦,大肆庆祝的时候,谁知道,北皇陛下连人影都不见了。

他二人只是失望,尤其是小怜,只是失望不能让罗迦看到自己此时的风光——自己离开了他,照样过得很好,比他想象的更要好上十倍百倍,自己已经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这是她妒恨罗迦的唯一的理由。

她甚至想过,若是抓住他,一定要他亲自下令,处死那个死肥球,如此,自己也许可能会饶恕他一命。

但是,她在这样的想象里,却越来越失望,而且,齐帝呆在青州城里,也越来越觉得此地乏味,开始思念皇宫的富贵荣华了。

这一日,齐帝和小怜又在宫里歌舞宴饮,齐帝看得心烦意乱,大声道:“来人,快来人,把高焕,三皇子统统叫来……”

众人领命而来。

齐帝很是不耐烦:“各位爱卿,你们说,罗迦又不战,又不投降,这是什么意思?”

高焕几乎恨得心头滴血。若是当晚一鼓作气,己方哪里会如此被动?现在,都是这个无知小儿惹下的祸患,他还有脸问自己为什么?

“高焕,你赶紧想办法,务必跟罗迦尽快决战。朕已经烦了,要准备回皇宫了……”

高焕忧心忡忡:“陛下,北国现在军事力量大大增强,李峻峰的大军已经赶到,我们现在是腹背受敌,如果长期拖下去,等我们粮草断绝,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有什么办法?”

“老臣已经多次派人出去叫阵,但是,北皇一概置之不理……”

激怒罗迦8

齐帝大怒:“你们这些废物,他不理,难道你们不会主动去攻击他?”

“启奏陛下,如果我军贸然出击,只怕城里空虚,李峻峰趁机杀来,必须要等北皇先动手……”

“如果他不动手,我们是不是一辈子都这样跟他耗着?”

高焕答不上来。

三皇子这时忽然道:“陛下,小王倒是有一个主意……”

“快说,什么主意?”

“北皇之所以一直做缩头乌龟,为的便是他们有源源不绝的粮草后勤补给,想跟我们来一场持久战。因此,一般的叫骂,根本不可能让他震怒。但是,小王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知道如何才能激怒他,小王亲自写一篇讨伐檄文,叫士兵去骂阵,保证北皇会被激怒出战……”

“好好好,你写来看看……”

“小王已经略略做了准备,但请陛下过目……”

三皇子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份檄文。

齐帝一看,拍着腿,大声叫好:“哈哈哈,三皇子,还是知父莫若子,哈哈哈,真没想到,你们北国竟然有这么多丑闻……”

三皇子苦笑一声:“小王效忠于陛下,这也是迫不得已……”

高焕接过那檄文一看,自己头上也出了一大把的冷汗。再看三皇子,竟然面­色­不改。他心里一凛,他对于三皇子,虽然一直存了戒心,但是,三皇子的表现,并不太惹他厌恶,尤其是第一场的厮杀,三皇子还非常的卖命。

如今,又看到这样一番的檄文,虽然感慨三皇子如此厚颜,但是,他却也相信了三皇子是诚心投靠了齐国。

“只要罗迦出战,高将军攻击正面,小王侧翼夹击,一定能取胜。”

高焕听得大有道理,立即答应了。

齐帝自然也没什么反对的,巴不得马上结束战斗,立即也批准了。

众人退下。

激怒罗迦9

三皇子回到营帐,简直压抑不住的狂喜。这些日子,他虽然得到了调兵的虎符,可是,到底该如何合情合理地出去,不引起高焕等人的怀疑,一直找不到一个适当的借口。

这一次,绞尽脑汁,终于让他想到了这个办法,一想到马上就可以真正的大权独揽,生平的报复,生平的仇恨,才真正有实现的那一刻了。

晌午。

阳光暴晒着青州内外的广袤的土地。

守在对面阵营的源贺一部,忽然受到齐军的攻击。那是一支弓弩手,利用了地形的优势,潜伏过壕沟,然后,从高处,疯狂地往里面­射­箭。

北军纷纷躲避。

不料,对方的目的并非­射­人——而是­射­出来许多东西——全是信封——也算是战书!

这是三皇子的亲笔。

里面历数北国列祖列宗的下场和丑闻。

当罗迦闻讯拿到这战书的时候——一双手几乎都颤抖起来。

芳菲悄然站在一边,但见陛下看着那封战书,大手上的青筋竟然一直地暴突,甚至他的额头,也是如此一大颗一大颗的汗珠——

完了。

三皇子已经从单纯列举罗迦的罪行,比如,列举他如何乱­仑­败德,如何不敬大神,如何疯狂屠杀……现在,已经变成翻祖宗们的轨迹了。

芳菲惨然闭了一下眼睛。

果然,罗迦腾地站起来,牙齿咯咯地作响:“这个孽畜不除掉,朕这一生,一天也不会安心。”

芳菲只是忧惧地看着他。

罗迦转身就走。

芳菲但见他远去,这一次,竟然是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

直到罗迦快走出门口了,她才追上去,拿了他的弓箭,他的披挂:“陛下……”

罗迦已经气昏了头,此时,见她追来,方才强笑一声:“皇后,你不用­操­心。朕这一次,一定会打败齐帝,彻底消灭他的大军……”

PS:今日到此:(郁闷,搜狗拼音忽然消失了,害得我一晚上在弄这个,耽误了;周日下午2点左右还会更几个:)

激怒罗迦10

罗迦已经气昏了头,此时,见她追来,方才强笑一声:“皇后,你不用­操­心。朕这一次,一定会打败齐帝,彻底消灭他的大军……”

她知道,陛下说的“他”是什么意思。

她只是微微一笑,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陛下,他要激怒你,你真的就被他激怒么?”

罗迦心里一震,一只脚本是已经跨了出去,又生生收回来。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悠然道:“既然陛下已经彻底拖得高焕没了耐­性­,那么,又何妨再拖一段时间?现在,青州两面被围,东面是南朝的辖地,齐帝不可能获得任何的物资补给,而北面,齐国自己被就已经民不聊生,剩下的东西方向,他们是指望陛下还是李大将军给他们提供粮草?”

“!!!!”

“现在,他们是迫不及待地希望你生气,然后,以他们的最强之势,铤而走险。高焕主意打得好,要最后一击了,但是,我们何苦中他们的计?而‘他’,也不过是依附齐帝,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到时,他自然走投无路……”

这些道理,罗迦何尝不知?

他急促地呼吸此时已经慢慢平息了一点儿。

芳菲的一只手缓缓放下去,不经意地按在自己的肚子上,嫣然一笑:“小囡囡,叫父皇不要生气啦……叫父皇沉住气,我们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到皇宫了……”

罗迦这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听着那声声的温言软语,再看她手心放的位置,尽管,那腹部还是平坦的,可是,他那么相信,里面,已经再一次有了自己的骨­肉­了。他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竟然狂喜交集,仿佛人到绝境,柳暗花明,仿佛自己这一生,有了一个最好的依托——竟是一点也不忍心再让她担心——尤其是她有了身孕的情况下,更不能让她再有任何的忧虑,就连担心,也是不忍心的。

罗迦大怒11

“皇后,是不是有了?”

自己来青州月余,跟陛下不知度过了多少个激|情之夜,尤其是这几天休整的日子,二人更是情意缠绵,夜夜恩爱。有了身孕也不稀奇。但是,时间还短,就算是有了,也不可能那么明显。而且,芳菲根本没有确定自己有了身孕,但是,见陛下那么兴高采烈地,充满了强烈的期待——芳菲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若是此时说自己没有,那岂不是让他很失望?

芳菲也不知为何,竟然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罗迦得到确认,大喜过望,一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肚子,才笑道:“好闺女,父皇就听你母后的……”

“谁说一定是闺女?”

“哈哈哈,不是闺女也行啊,是小王子朕也很开心,哈哈哈,无论是小王子还是小公主,是在这里有的,都是朕的福星……”

芳菲这才心里一松。

这个时候,陛下要是做了任何的决定,都是草率而仓促的,冲动之下,谁知道能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来?

好在,他终于还是肯听自己的。

“陛下,今日我给你做几样小菜。”

“不行,皇后,有了身孕就要好好休养。这一次,再也不能有任何的轻举妄动了……”他心里非常的紧张。她两次怀孕,但是每一次,都是遭遇了重大的变故,然后难产,流产。真没想到,这第三次,又是在战场上。

对于孩子的担心,完全压下去了他对三皇子的愤怒,急忙扶住她:“小东西,你就好好地静养,什么都不要担心,你要相信朕……”他深深吸一口气,“你放心,朕绝不会中他的激将之计……为了朕的小公主平平安安,朕也不会草率行事的……”

她笑得面如桃花,微微咬着嘴­唇­,内心里却有点怯怯的。心想,也罢,就算暂时没怀孕,以后也总会有的,对吧?

罗迦大怒12

也许是因为知道皇后怀孕带来的好运,罗迦原本的烦乱,很快得到平息。本来,来报信的人都还在担忧陛下雷霆大怒,不料,一转眼间,陛下就眉开眼笑的出来,立即通知加菜,要和皇后好好庆祝。

第二日,报李将军到了。

李俊峰驻守城东外几十里,布置好了一切防御才来面见圣驾。

罗迦龙颜大悦,当晚赐宴军中将领,也算是发起一场军事反击之前的最后动员。源贺,陆丽,乙浑等人拿出了进攻方案,而李将军也已经做好了部署。

一切安排妥当,当日,君臣痛饮,约定不日就展开反攻。

本来,知情的乙浑,但见了那些广为流传的请战书,还以为罗迦会激怒,不料,但见北皇陛下若无其事,完全跟没见到挑战书似的,心里更是凛然。

酒过三巡,罗迦让众臣继续畅饮,自己先回了临时的行宫。

灯光下,芳菲正在沉思。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去:“皇后,你还没休息?”

她回头,嫣然一笑:“陛下,我等着你呢。一切都布置好了么?”

“布置好了。芳菲,朕明日随军出发,亲自督战,争取尽快结束战争。”

“好的,陛下,我等着你回来,一起返京。”

PS:今日到此。明日周一多更点:)

有同学们讨论剧情,说罗迦会死之类的!还说是从《暴君的小妾》里看到的——拜托,你们想想,我会提前剧透么?

暴君里面的冯太后,孝文帝等都是真实人物,本文则是用的架空,就连罗迦,芳菲的名字,都是架空;只用了那个大框架的故事背景而已。

所以,这书绝非会总从历史事实。

大家尽可以放心,该怎么写,我是早就确定好的,所以,不要再空|­茓­来风地揣测和对号入座,现在就开始叫嚣某人要死或者不死了:))))嘻嘻

这是不可能的:)))))))死不死,只有我一个人才知道:)

无愁天子1

灯光下,芳菲正在沉思。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去:“皇后,你还没休息?”

她回头,嫣然一笑:“陛下,我等着你呢。一切都布置好了么?”

“布置好了。芳菲,朕明日随军出发,亲自督战,争取尽快结束战争。”

“好的,陛下,我等着你回来,一起返京。”

罗迦此时已经有了几分酒意,但见灯光下的人儿,显然是做了一番­精­心的修饰,头发梳理成南朝女子的那种宝髻,一层盘了,乌云鬓发,一支金钗挑了,水红裙子,皂­色­云肩月白的衫子,翠袖轻垂,玉笋一般的十指纤纤露出来。那么一身别致的南朝服饰,真真是面如芙蓉,眉似柳叶。彩带飘然,明眸皓齿。

纵然她之前也换过南朝女子的衣衫,但是,如此“主动”地­精­心打扮,却还是生平第一次。

罗迦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吓了一跳:“小东西,你这是在­干­嘛?”

她脸上一团红晕扩散开去,嘟嘟囔囔的:“陛下,我本是想看看南朝女子的服饰穿起来会如何……你­干­嘛大惊小怪?我那天不是穿过一件么?”

穿过一件,跟穿全套,那完全是两回事好不好。

罗迦素日看惯了北国的健壮健美的女子,小怜,张婕妤等虽然艳丽柔媚,但是,总嫌过于——媚!

如今,忽然看到如此的清雅,真真是目不转睛,好半晌,才张大嘴巴:“小东西,你这样真是大变样了……”

“不好看么?”

“好看,好看,就是太好看了,朕才觉得吓一跳。”

她一嗔:“什么吓一跳,难道以前很难看么?”

罗迦:“☆◎※@&”

二人嘻嘻哈哈,这一夜,便是分外的柔情蜜意。尤其是芳菲,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尽心竭力地侍奉于他,想让他彻底轻松。

PS:在线更,不喊停就一直有哈

无愁天子2

一个女人,此时,对于自己的男人,最大的作用,便是让他放松了。

彻底放下一切心结,上阵杀敌。

而要让他放松,便需要他的­精­神上,身体上,都得到彻底的松弛,否则,岂能真正地轻松下来?

一夜尽欢,直到月­色­沉沉,二人才酣睡过去。

那么黯淡的月­色­,军营里寂静无声。

罗迦睁开眼睛,听得身边的女人那种微微的,甜蜜而香软的呼吸之声。他在黑夜里,紧紧地拥抱了她一下。

她的头一直依偎在他的胸口,柔软的腿也习惯­性­地放在他的身上——整个很霸道地赖在他的身上。

这是她睡觉的习惯。

他脸上露了笑容,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就是立正殿那一场大病?自己强娶了小人儿,立为昭仪,她受了三皇子的刀伤,昏昏沉沉地,每天只是昏迷不醒,噩梦连连,每次睡着了,就总是紧紧拉住自己的手,一点也不放开。

就是那个时候,她有了身孕,自己却一点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的,还敢称什么神医。

不料乎乎之间,就是几年过去了。

当初天天使­性­子的小人儿,如今,已经懂得追到军营,如此地体贴自己,服侍自己,真真是无微不至的照料。

他的手一紧,将她整个地抱在胸前,就如昔日那些心跳加速的禁忌的渴望——这个小小的人体火炉,这个小小的暖洋洋的身子,一直是自己生命里最大最大的惊喜。

她的鼻息依旧沉沉的。

在他怀里沉睡的时候,总是安全,无忧,仿佛天塌下来,也有他扛着。

罗迦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耳语道:“小猪头,你睡了么……”

“唔唔唔……”

她香软的嘴­唇­­干­脆贴在自己胸口,仿佛这里不是军营,而是一些安全,温暖,香艳而又缠绵的宫廷。

无愁天子3

罗迦心里一松,但见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清幽地,洒满了她的一身。

“小东西,你相信朕,朕一定会打一个大大的胜仗给你瞧。”

怀里的人儿,伸出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迷迷糊糊里,还口齿不清地嘟囔几句。

罗迦心情大悦,手再次抚摸过她的身子——那么腻腻的,小猪仔一般的肥妹仔,仿佛一块松软的棉花一般。

他的手停在那柔软的小腹上,没有再往下移动,忽然就想起来:该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呢?

这是他第一次提前想起必须给孩子取名字了。

第一个儿子,自己还没叫得出它的|­乳­名,就只能看着它的小脸青紫­色­地升天;第二个孩子,也是几乎快到足月的时候,间接地死于大祭司的诅咒。

这第三个孩子呢?

这个孩子,应该是平平安安的吧?

他竟然颇为踌躇,孩子该叫什么名字最好?怎样才能让它最最吉祥,最最健康,最最平安地出生,长大?

经历了那两次的失去,心里的期盼,也有了很大的改变,孩子有没有雄才大略都无所谓,最主要是要平安,平平安安地长大就好了。

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又那么急切,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滑过,低声耳语:“小东西,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好呢?朕得想想,总要先为它想好一个名字……要是男孩子,就叫……要是女孩子呢?女孩子叫什么最好?”

他皱着眉头,竟然无法想出这么简单的两个名字——那是自己最最心爱的骨血,当然就要取最好的名字才能与之相匹配。

绞尽脑汁,竟然也得不到合适的字眼。

他长叹一声,辗转反侧,在那种甜蜜的担忧里,已经快到黎明了。但是,孩子的名字还是没有想好。他因之,竟然忧心忡忡,更是彻夜难眠。

无愁天子4

出征的号角已经吹响。

芳菲倏然睁开眼睛,身边已经空了。

她批了一件外衣就冲出去。

外面冷冷清清,走道里,只有赵立,乙辛等尽职尽责地守着。

而平素跟随在陛下身边的小涵,小炅,以及魏晨、张杰等,全部不见了。往前看去,前面军旗招展,马蹄声声,北国的轻骑兵,已经大规模地开拔。

陛下已经走了。

这一次,他竟然是不辞而别。

为了不让自己担忧,他就这么毅然决然地走了。

芳菲追到大门口,赵立和乙辛跟在她身边,低声道:“娘娘,陛下已经随着先锋军离开了半个时辰了,追不上了。”

她颓然站在原地,竟然一身的冷汗涔涔。

仿佛昨夜的那些甜言蜜语,还恍若梦中:“小东西,朕该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呢?”

她苦苦地思索,竟然想不起,陛下到底说了名字没有。是女孩该是什么名字?是男孩,又该是什么名字?

她捧着腹部,竟然一阵阵隐隐地做疼。

她心里一凛,急忙自己号脉,但见脉搏平息,缓缓的,沉沉的,自己也说不清楚有没有怀孕。

明知陛下不跟自己告别,是不想让自己忧虑,但是,他真的不在身边时,却又是如此地失落。她怅然地回到房间,忽见枕头的一侧还放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件玉佩。

是陛下朝夕不离的一件玉佩,也是天子的象征,平素时常是挂在他的腰带吊坠上的。

她拿起玉佩,仔细地看看,但见上面的痕迹隐隐地流动,那是真正的暖玉生香。芳菲以前多次把玩这块玉佩,但是,每一次看,总觉得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觉。

陛下竟然留下了玉佩陪伴自己!

无声地,那是他的吉祥符。

这是要留下来,护佑自己和孩子平安?

无愁天子5

隐隐约约地,仿佛是他贴在耳边:“小东西,等朕回来,我们再好好地商量孩子的名字……一定要给孩子取个好名……”

她将玉佩贴身佩戴了,居中挨着自己的心口,在这盛夏,能完全看到它的那种温润——又是冰凉的,那么令人觉得舒适。

她再走出门时,北军整齐的大军,已经开拔到了尾声。

北军与齐军,已经在二三十里的阵线上,完全拉开了决战之势。

整个军营,完全平静下来。

芳菲这才慢慢地往回走。

芳菲转眼,案头上还有许多奏折,其中一份,正是李奕的改革法令。上面,陛下用朱笔批阅了一些圈圈点点。

这些,陛下都还没完成。

孩子的名字,他希望进军中原的大计……这些,统统都还没完成。她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陛下的脾气就是这样,如果有什么没有完成,有什么没有得到的,他便会一直孜孜不倦地惦记着。

和齐国的这场战争,算得了什么呢?

在他生命里,不过是一场游戏之一而已。

她心里忽然充满了勇气,慢慢地坐下去,让玉佩贴着自己的心口,自己,也会给予他力量的,不是么?

青州是齐国经营多年的重镇,城高壕深,守备严密,城中粮谷器械充裕,支持一年半载决无问题。北军远来,又值盛夏,要不了多少时日便会知难而退。自从那一次大战抢得头筹之后,齐帝等的便是希望北国的军队自动撤走。不料,罗迦的大军并没有撤退的迹象,也没有积极进攻的打算。

这么旷日持久的耗下来,数十万大军,再是青州储备充足,也熬不起了。

高焕等有识之士,固然整日忧心忡忡。

齐帝却毫不在意,因为,他这一日带人巡逻的时候,太监,近臣们都指着仓库告诉他,里面的物资还非常充分。

无愁天子6

只要节约一点,完全可以和北国打持久战。

节约——当然是士兵们节约,没有皇帝节约的道理。

更有臣下趁机进言,反正士兵们现在都闲着,还没有打仗,无所事事,饱食终日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将他们的口粮再减半。

大战之前,士兵们尽管节衣缩食,但是,还勉强能够算是温饱;不料,一道命令骤然下来,口粮,又减少了一份。

逐渐地,就真的是要处于——食不果腹的地步了。

与此同时,齐帝命人在城中建筑一座高耸入云的天桥,因为这样,他才便于看清楚对面的阵营里,北皇究竟在­干­什么。

动用了数万大军的天桥很快便修好,从此,齐帝便时常携带了小怜和一众妃嫔,一起登桥遥望城外敌军的情况。

但是,由于距离太远,看来看去,最多看到北国的旌旗招展,其他的,根本看不到。

好在这也是一道风景,两人最初很是新奇,但是,数日下来,就渐渐地厌倦了。齐帝多日已经不登临天桥视察了。

是夜,青州城里到处都是骂骂咧咧的声音,士兵们寻衅滋事,食不果腹,已经到了极限。不少人已经饥肠辘辘,整天呆在营房里睡大觉。

当高焕出来视察军情的时候,竟然发现那些巡守的士兵,竟然一个个东倒西歪地挨着城墙边睡着了。

他勃然大怒,抽出刀来就欲斩杀一名酣睡不醒的士兵。但是,大刀落下时,但见这士兵面黄肌瘦,有气无力,显然是饥饿太久的缘故。

高焕治军严谨,但是,对于士兵素来亲厚。这也是他威名远扬的另一个原因。此时,见士兵如此,心里一软,他的刀锋一偏,便只是狠狠地落在他旁边的石头上。

飞溅的火花碰到士兵的额头,溅出血来。

士兵蓦然惊醒。

众人见血,赫然心惊。

无愁天子7

众人见血,赫然心惊。

“大敌当前,你们竟敢如此无视军纪,再有违例,定斩不饶。”

高焕正要走,一名士兵忽然怒吼出声:“高将军,我们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和敌人决战?”

高焕怒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士兵根本不畏他的目光,也怒了:“我们日日食不果腹,如果敌人再不来,我们岂不是要活活饿死?而朝廷却天天莺歌燕舞,养一些伶人,大肆地挥霍……”

“朝廷自然会给你们发饷银……”

“别说饷银,我们能吃饱一顿就不错了。”

此言一出,高焕按着大刀的手,青筋暴跳,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因为,旁边的士兵们已经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是啊,高将军,我们这是打仗,不是做耍子,为什么吃都不能吃饱?”

高焕一时无法回答。

跟随在他身边巡逻的李久阳厉声道:“你们这是要做反了?”

“我们不是做反。这样下去,敌人不来攻打我们,我们先饿死了……”

“发饷银,发饷银……”

“我们要吃饱饭……”

高焕心慌意乱,忽然将大刀在空中一挥,一下去,狠狠地砸在旁边的城墙石块上,坚硬的大石,火星子四溅。

众人震惊,立即鸦雀无声。

高焕看着那一张张充满了愤怒和无奈的脸,心里的急躁简直如一把熊熊的大火,要将他整个人点燃了。

现在,北军闭门不出,这样下去,真的要被活活拖死了。而齐帝还明显地无忧无愁。

他沉声道:“大家不必慌张,本帅自然会去为大家争取饷银和粮食。”

那名带头闹事的士兵也大声道:“好,看在大元帅的份上,我们也就再相信朝廷一次。舍身杀敌,报效国家。”

高焕掉头就走。

无愁天子8

高焕掉头就走。

他身后,李久阳等几名下属跟了上去。

高焕沉声道:“北皇一直不出,我们实在拖不起了。”

李久阳脾气火爆,也早就耐不住了,大声道:“横竖都如此,属下不妨率人先行出击。”

到此时,高焕也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了,沉吟好一会儿才说:“也罢,你明日率三万人马前去挑战。”

“遵命。”

李久阳领命,急匆匆地就下去了。

高焕这时已经走到临时行宫的门口。

夜­色­下,这里已经灯火通明,里面,丝弦歌舞,酒­肉­香味,一阵一阵随着炎热的风吹拂出来。

他长叹一声,还是硬着头皮进去。

却说齐帝和小怜在青州这么久,早就玩腻了当地的风土人情,新鲜感消失了,城里的名胜古迹也看完了,战争又拖着悬而未决。

齐帝终日恹恹的只是发脾气,爱妃们,臣子太监们,自然便会百般讨好于他。

这一日,小怜训练的脱衣舞娘,又排练了一支新曲子。

齐帝看美女们换了新面孔,总算有了一丝半点的兴趣。

他拥抱着小怜,一杯一杯地饮酒,醉醺醺地,不停地拍掌。

当高焕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正是这样的景象:但见屋子里,脱衣舞娘们,玉体横陈,轻歌曼舞;而对面的案几上,齐帝和小怜搂搂抱抱,畏亵不堪,面前都是牛羊鱼­肉­,各种山珍海味,堆积得如小山一般。

尤其是舞池的正中,悬挂了许多煮好的­干­­肉­,用彩­色­的丝线系好了垂吊下来。舞娘们跳累了,就可以随手摘了吃。

小怜和齐帝为了取乐,就让人把­肉­­干­挂得很高,舞女们必须跳起来才能摘到。

有些个子矮小的,甚至要多次跳跃,形态十分滑稽。

小怜和齐帝见了,乐得哈哈大笑,但觉这才是人生最惬意之事。

无愁天子9

而舞娘们的丝绸的新衣服,因为这些美酒,­肉­食的侵蚀,当然很快就弄脏了,染上了污渍。齐帝和小怜都是爱洁净之人,见了这些污渍的衣服不悦,立即就要换新的。

库存里的丝绸,便这样一匹一匹地拿出来,迅速地裁剪,迅速地抛弃。

而士兵们,夏天了还穿着夹袄,连单衫都换不上。

所以,青州城里积蓄的强大的物资,充裕的库存,就在这样的裂帛酒­肉­之下,一天天迅速地归于了­干­瘪。

高焕进来,看到的正是脱衣舞娘们都踮起脚尖,去咬那些悬吊的­干­­肉­——这是齐帝最新发明的乐趣,看着美人们跳起来,用樱桃小口去咬那些­干­­肉­,真真是有趣极了。

高焕看得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蹭蹭几步就冲过去:“陛下,老臣有要事禀奏……”

齐帝已经醉醺醺的,白眼一翻:“高焕,谁要你多事?你不去对付罗迦,一再来扰攘什么?”

高焕耐着­性­子:“老臣正是来向陛下禀报,如何捉拿罗迦的事情……”

齐帝来了兴趣:“快说,你有对付北军的良策了?”

高焕强忍了怒气:“老臣近日四处考察军情,但见我军军心动摇,皆因食不果腹,粮草不济的原因。和北军,那是持久战,现在青州的库存并非那么紧张,还望陛下下令,先犒劳将士们,至少让他们吃饱饭,如此,才好为国家出力……”

齐帝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高焕却继续道:“还有大军的粮饷问题。养军千日用在一时,现在,是他们为国家出死力气的时候了,老臣认为,不该再克扣他们的饷银了。青州纵然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两,还望陛下下令从国库里透支,先补齐这一部分,再从后宫里挑选那些多余的宫女,赏赐给将士,以激励士兵,调动了士气,和北皇决战,这样,才能真正巩固我们齐国的万年江山……”

无愁天子10

齐帝本来就厌恶了他一再的唠唠叨叨,现在听得竟然要自己动用国库——要知道,国库,一向被他视为­淫­乐奢侈的私产,要让自己动用私产,岂不是剜去心头­肉­?

而且,不仅如此,还要动用宫女——那些只能自己一个人享乐的美女,拿去赏赐那些粗豪的将士?想也别想!

他冷笑一声:“高焕,凭什么要朕一个人出钱?难道敌人是来攻打朕一个人么?”

这一下,轮到高焕张口结舌了。

千古之下,竟然会有帝王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众将士出生入死,保的不是他高家天下?

(PS:这是后主高纬的原话,他的千古名言是:当敌人打来了,难道只杀我一个吗?为什么要我一个人出钱?你们难道不晓得出钱么?所以,他很坚决地不肯出钱。古往今来,天子如此,也真真是天下罕有了。)

“高焕。出去,朕不想再听这些废话了……”

高焕跪了下去:“陛下三思,老臣认为,调动大军的战斗力,只此一次了,否则,若是让将士们寒了心,以后,士气泻下去快,鼓动起来却很困难啊……老臣听得侦察兵和一些被俘的北国士兵们说,北皇不仅物资充裕,而且,北国的皇后,还把自己封地上出产的全部物资,统统清仓送到军营,因此,极大地鼓舞了北军的士气……”

这一下,不说还好。他一说,本是依偎着齐帝只顾饮酒的小怜,瞪着杏眼圆睁,怒不可遏:“高焕,你说什么?你竟然敢称赞北国的皇后?你这是何居心?”

高焕已经彻底暴怒了:“皇后娘娘,你也是皇后,为何不学习人家北国的皇后?你却只知道诱骗陛下,吃喝享乐……”

小怜几时被人这样指着鼻子斥骂?她嘤咛一声就哭起来:“陛下,你可要替臣妾做主……这个老匹夫,他竟敢指着臣妾的鼻子辱骂臣妾……”

无愁天子11

小怜几时被人这样指着鼻子斥骂?她嘤咛一声就哭起来:“陛下,你可要替臣妾做主……这个老匹夫,他竟敢指着臣妾的鼻子辱骂臣妾……”

高焕已经气晕了,再也顾不得其他,大声道:“身为一国皇后,理应母仪天下,你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竟然在军营里训练脱衣舞娘,就没有一点羞耻之心么?”

齐帝见心头­肉­哭了,这还了得?

狠狠指着他的鼻子:“老匹夫,你懂什么?这都是皇后的一片苦心,要让朕看了头脑清醒,­精­神百倍。才有­精­力继续督战……”

他竟然把看脱衣舞当成了“督战”的“­精­神食粮”。

高焕跪在地上,真真是老泪纵横,但见这个厚颜无耻的黄口小儿,竟然如此无聊地,无耻,他气得立即就站起来。

“老匹夫,你敢忤逆朕和皇后……站住……”

“老臣待活捉了北皇,再来向陛下请罪。”

他说完,声音已经在门外了。

齐帝站起来时,小怜已经哭得花枝乱颤,一把鼻涕一把泪:“陛下……你看这个老匹夫,他是要做反了,连你也不放在眼里了……陛下,你可要趁早想办法啊……”

齐帝昏昏的,他毕竟是少年心­性­,而且素无主见,这时,竟然真的生怕高焕谋反,惶恐道:“爱妃,这该怎么办才好?”

小怜恨极高焕,竟然间接骂自己狐媚祸国,而且,不但如此,还大肆称赞那个死肥球“贤德”——这刺中了她的大忌,真正把一个高焕恨得沁入心脾。

她恶狠狠地:“陛下,我们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如何个先下手?”

小怜眼睛一转,计上心头:“高焕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只恐他如此负气出去,马上就会谋反了,当今之计,现在,我们唯有指望三皇子了……”

无愁天子12

齐帝得她提醒,真真如想起大救星一般,喜悦道:“快,马上请三皇子。”

侍女们赶紧传令下去,声声有请三皇子。

此时,三皇子其实就躲藏在外面的帷幔里,已经将这一幕听得清清楚楚。

这些日子,他一刻也不放松地,密切注意着齐帝和高焕的动向。他四处收买宫女伶人,这一日,一得到报道说高焕去禀报军情,立即就悄然前来,但是,听得里面争吵激烈,当然就没进去。

但听得齐帝那一句,“凭什么要朕出钱”,就连他也忍不住要暴怒了。但是,当他听得高焕指着小怜的鼻子,大骂她红颜祸水的时候,他就乐了。心里笃定,这一次,高焕是死定了。要知道,小怜能容忍自己玉体横陈在众人面前,但是,若是有一言半句提到她不如冯皇后芳菲,那可是要命的大忌。

因此,他一听到传令,立即整了整衣衫,故意过了好一会儿才快步进去,装着才到的样子,尚未行礼,已经看到小怜双目含泪,梨花带雨。

他故作惊讶:“娘娘这是受了什么委屈?”

“三王爷,快,你一定要替本宫出这口恶气……”

“谁人敢惹娘娘生气?”

齐帝气呼呼的:“还不是那个不知死活的老匹夫高焕,他竟然对朕大声咆哮,还辱骂娘娘……三皇子,你说,朕该治他一个什么罪?”

“啊?这个老匹夫竟敢大胆如斯?简直是忘了人臣的规范……”

“谁说不是?这个老匹夫就是居功自傲,现在连陛下也不放在眼里了……”小怜咬牙切齿,“如果不除掉这个老匹夫,以后,岂不是谁都敢指着陛下的鼻子大骂了?此风一开,陛下和臣妾还有什么面目面对天下臣民?”

齐帝平素昏庸无能,但是,对于自己的“天子之威”却看得超级严重。现在受到了挑战,真跟挖了祖坟似的:“来人,马上去抓了高焕,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无愁天子13

小怜当然马上答应: “好好好,马上将高焕五马分尸……”

三皇子这时才一挥手:“且慢……”

小怜见他阻止,奇道:“三皇子,你难道还要为那个老家伙求情?”

三皇子笑起来:“高焕辱骂娘娘,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别说将他就地正法,就算是将他株连九族,也是不冤枉的。不过,现在大敌当前,高焕又是三军统帅,如果陛下贸然将他诛杀,恐怕会引起军心的动摇,而且,还会让外界对皇后,陛下,有所非议,有损于二位的名声,岂不是正好成全了高焕?……”

“依你之见,如何是好?”

三皇子故意装作沉思了好一会的样子,才不慌不忙说:“陛下不如明日就派高焕出战,若是他取胜了,就先既往不咎,若是他输了;如此则可以名正言顺地罢免他的兵权,将他撤职查办,到时,娘娘你想怎么处置他就怎么处置他……”

齐帝还没说话,小怜却忧心忡忡地:“三王爷,这个主意好是好,可是,若是高焕赢了该怎么办?”

三皇子一拍胸口:“高焕此人不过浪得虚名,上一次赢了,是因为拿了齐国的大军,以压倒­性­的人数优势才惨胜。他不是自诩常胜将军么?这一次,陛下不妨只给他一万人马,要他去挑战北皇。既然是军事天才,以多胜少,自然不值得吹捧,以少胜多,方才显得他的本事……”

此毒计一出,小怜顿时愁容尽扫,满面堆欢:“妙计,三皇子真是妙计……”

齐帝也立即拍手:“好,就依此计。”

三皇子心里一阵狂喜,走出来的时候,怀里的虎符撞击着心口,一阵阵地,如狂风骤雨一般乱跳——高焕一死,齐帝无所倚仗。自己,便是唯一的统帅人选了。

别说二十万大军,整个齐国大军,就全部拿捏在自己手里,摆开阵势,真正和北皇决一死战,岂不快哉?

无愁天子14

可怜高焕,这一夜,连夜召集将领部署,还在为齐国的江山做最后的挣扎,希望能够利用士兵们的士气,做最后一搏。

他连夜安排,由李久阳亲自率领三万军马,天一拂晓,就去偷袭北军大营。只要北军应战,立即痛击。

匆匆安排到半夜,他正要散会,却听得门外仓促的脚步声,侍卫小跑着进来:“元帅,不好了……”

他大喝一声:“何事大惊小怪?”

话音未落,对面,一个不­阴­不阳的笑声,正是来传令的太监,手里捧着诏书:“高焕接旨。”

高焕心里咯噔一下,立即跪下去。

只听得太监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由于青州战事旷日持久,无尺寸之功,今着令大将军高焕亲自率领一万大军,去迎战北皇……”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全体将领,简直就如被一通冷水灰溜溜地罩下来,全身,湿了个透心凉。

尤其是高焕,跪在地上,饶是他多年征战,生死早已看淡,此时也浑身发抖,让自己以一万军马去挑战北国的几十万大军?

这不是去送死是什么?

而且,指名要自己亲自前去。

他惨然叩头接旨,心里完全明白,这是那对昏庸男女,为了报复自己的斥责,所以往死里逼。

他站起来,凛然不惧:“老夫征战半生,三朝元老,为齐国的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现在,再要去出战,也不过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的下属们统统跪了下去:“元帅三思,这是毒计啊……”

“是那个狐狸­精­的毒计……元帅,你万万不可前去……”

李久阳看得分明,沉思道:“元帅,这分明是要你前去送死,你若侥幸胜利了,他们就会有别的借口;但是,若是失利了,就是违背了军法,只怕要军法从事……而且,一万之军,对付其他人还可以,但是,对付北皇的大军,要全身而退,只怕想也别想……”

无愁天子15

一名将领忽然抗声道:“齐帝昏聩如此,每日只受到那个狐狸­精­的蛊惑,什么事情都不理睬,将士们吃穿不暖,现在,竟然连大元帅都被苦苦逼迫,我们还有什么必要替他效命?”

高焕心里一震,却缓缓道:“我当年在先皇面前立下重誓,誓死保护齐国江山,如今,到了国家需要的地步,岂肯贪生怕死,做那不义之臣?如果天意如此,唉……如果天意如此……”

李久阳急忙道:“既是如此,就让小将替你出征……”

“不行,齐帝指名必须我去。如果换了人,便是欺君之罪……”

众人无法再劝,只得退下。

第二日清晨,高焕便率军,亲自向北皇挑战。

当守候多时的源贺,接到军情时,也很是意外,这一次,竟然是高焕亲自出征?难道如此沉不住气了?

这些日子,北军也在休养,但是,那是纯粹出于爱护将士,让他们先养好伤口。休养多时,轻伤的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尤其是源贺,再也耐不住­性­子了。他不得命令,不敢去主动攻击齐军,但是,此时齐军竟然打上门来,如何忍耐得住?

立即安排下去,部署应战。

这时,坐镇督战的罗迦,刚派出了源贺,又得到报告,说高焕的前锋不过一万人左右。他一惊。

就连见多识广的陆丽,乙浑等也是一头雾水。

“高焕这厮好生大胆,难道他认为他的一万­精­兵,就足以抵挡我们的十万大军?”

“高焕按理不是如此轻率之人啊……”

“这个老匹夫,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了,只要他敢来,我们就敢活捉他……”

齐军仗势的本来就不过是军队的数量优势和固守的城墙坚固。如今,高焕放弃了这两大优势,以少数攻击多数,岂不是兵家之大忌?高焕几十年的老将,岂会如此贪功冒进?

无愁天子16

罗迦等根本不知道青州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听得众人议论纷纷,他心里也没底,却大声道:“也不管情况如何,通知源贺,只要高焕敢于出来,就要毫不留情地将他全部歼灭。”

“是。”

却说源贺率领三万大军应战,很快就和高焕的一万大军交手。高焕这支人马是­精­挑细选的,战斗力都很强。可是,源贺率领的,也是最勇悍的鲜卑一部。

二军一交手,简直是旗鼓相当,直杀得难分难解。

但是,高焕再是厉害,毕竟人数少了那么多。罗迦在远处观战,但见高焕一部勇锐无比,因为一个个都是抱着必死之心,厮杀之下,源贺一部竟然占不了什么优势。

他当机立断,立即再派一万人马增援,彻底围堵了高焕的退路。

本来,高焕在面对源贺的三万人马时,已经左支右绌了,再抱着哀兵必胜,但是,毕竟是血­肉­之躯,尤其是看到敌方为了保证胜利,又派出一万士卒参战。

就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高焕骑在马上,挥舞着大刀,身先士卒,所向披靡,最勇锐的时候,连身强力壮,正是盛年的源贺也不敢跟他正面对抗,急忙走避。

可是,他的勇锐没有坚持多久。

很快,他的身后就传来亲卫兵们陆续的惨呼。一万人马如被看瓜切菜一般,成片成片地倒下去。

他一次次扭头看青州城里。

隐隐约约的,还有天桥上齐帝和小怜观战的身影,指指点点,谈笑风生。但见自己等人浴血奋战,有死无生,却丝毫也没有前来援助的迹象。

这是一个­阴­谋,让自己彻底送死的­阴­谋,唯有除掉自己,那两个狗男女才能畅快地,无忧无愁地享受,挥霍。

一口血几乎要喷出来,高焕咬紧了牙齿,再次挥刀奋战。生平血战疆场,如今,便只能一死报昏君!

无愁天子17

罗迦远远看去,但见他的头盔已经掉了,满头银发,正在做着最后的厮杀。

他大喝一声彩,心里也暗暗佩服,齐帝昏聩如此,竟然还有如此忠心耿耿的大将。而且,他的那种勇锐,便是战神北皇,也几乎是没有见过的。

此时,齐军已经被缩小了包围圈,只剩下高焕和一百余名最勇悍的战士被围困中间。圈外,是源贺的哈哈大笑:“高焕,你乖乖投降,我可以饶你一命……”

“滚,你们这些胡人蛮夷,休得大言不惭……”

源贺大怒,挺了长矛就刺杀过去。

罗迦心里一动,忽然大声道:“魏晨,你传令下去,不要伤了高焕的­性­命,最好将他活捉……”

魏晨立即领命往阵营而去传令。

高焕因此,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竟然瞄准缺漏,就杀了出去。

源贺再要追赶,已经来不及了。他气得拿了弓箭,连续­射­了四五箭,但是因为距离太远,根本无法瞄准,眼睁睁地看着高焕逃到城门口,齐军飞速地开了大门,将高焕抢了进去。

但是,他身后的士兵可没那么好运了,完全被北军­射­杀殆尽。

此时,天­色­已晚,夏日的空气乌云密布,眼看就是滚滚黑云压顶,盛夏的暴风骤雨就要来了。

罗迦急令收兵回营。

源贺挽了弓箭进来,大是不服:“陛下,我们明明就要捉住高焕了,为什么偏偏要放他走?”

罗迦还站在高处的耧车上,登高眺望,但见漫天的乌云,几乎要冲破天空,将世间万物,全部压垮。

他长叹一声:“可怜高焕一世英雄。朕有心饶他一命,他也难逃一死。”

源贺是粗人,明白不过来,还要再问,乙浑却一转念就明白了,喜道:“源贺,你也别生气了,高焕是死定了。而且,还会死得比战场上更惨……”

PS:今日到此。明日继续。

丐帮帮主1

源贺是粗人,明白不过来,还要再问,乙浑却一转念就明白了,喜道:“源贺,你也别生气了,高焕是死定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他现在已经逃回去了,哪里死得了?”

“他逃回去也没用。你没看到?他率领的一万人都要死光了,齐军也不救援。显然,是齐帝要他送死……”

“齐帝为什么让他送死?”

乙浑一摊手,这就要问齐帝了,其他的谁知道呢?

心里,对北皇的敬畏,又深了一层。如果当时在战场上诛杀了高焕,反而成全了高焕的忠臣美名,落得一个战死沙场的忠勇之声。而且,客观上更会激励齐军为主帅报仇的决心。

但是,若是活着逃回去,这对于一生征战的高焕来说,就算他不知道齐帝这对狗男女的毒计,那也是对齐军士气的巨大的打击。也是对他威望的一个巨大的打击。

这时,罗迦已经慢慢从耧车上下来。

顷刻间,一场倾盆大雨就落下来。

雨水发疯一般地吹打着久旱的大地,几乎很快就翻卷了泥土,冲刷了血水,要将那些在战争里失去了生命的千百万尸体覆盖……齐军的,北军的……

罗迦想起神殿的那番惨景,此时心里颇不是滋味,一生征战的人,也厌恶了战争。只希望这一切,快快结束。

高焕逃进去的时候,等待他的,是一副枷锁。

他心里此时其实已经非常坦然了,但是,当看到这幅枷锁,还是依旧老泪纵横。不料,自己一生征战,忠心耿耿,竟然遇到如此可怕的下场。

他可以坦然,但是,那些开门将他迎进来的下属,却都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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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帮帮主2

他可以坦然,但是,那些开门将他迎进来的下属,却都懵了。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等人心目中的大偶像,竟然遭到如此可怕的命运。

尤其是李久阳,他一把冲上去就掀开齐帝派来的御林军,声音比盛夏的惊雷更加咆哮:“你们疯了?大元帅一生征战,三朝元老,你们难道没看到他冲锋陷阵?你们凭什么抓他?”

“他失败了……”

“大元帅哪里失败了?我们一万人,能杀过北军的三万大军逃得­性­命,大元帅已经很了不起了,换你,你去试试?”

“滚开,少罗嗦,李久阳,你不要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李久阳气得浑身发抖。

这些御林军也全是受了三皇子和小怜好处的,早就做好了准备,此时,哪里容得李久阳咆哮阻挠?

“李久阳,你是不是也要反了?高焕是战败误国,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狗屁,什么奉命行事?高将军征战沙场时,你们的父亲都还在穿开裆裤,几时轮到你们这些东西作威作福了?”

御林军不由分说,抓了高焕就走。

可怜李久阳追了几步,就被拦住:“你要造反,连你一起抓了……”

李久阳还要再追,被高焕喝住:“回去!”

李久阳满面悲愤,眼睁睁地看着高焕当夜就被投入了青州大狱。

高焕一入狱,小怜简直拍手称快,连夜和齐帝设宴欢庆。

就在这时,从齐国三个地方传来的紧急军情,从早上开始,到中午,再到傍晚,已经送了三次,竟然全被小怜的幸臣穆提婆给捏了。

穆提婆是宫里的太监,由于生得外形孔武有力,身材高大,所以很得小怜宠幸。

三次紧急军情送来,他都说:“陛下和皇后正在兴头上,这天下,哪天没有大大小小的战争啊?这点小事也值得去烦躁皇帝?”

丐帮帮主3

军情,就在他手里被拦截了。

到第四次送来的时候,正是遇到三皇子应邀前来赴宴。三皇子见穆提婆鬼鬼祟祟的,他平素已经知道穆提婆和小怜的关系,就格外留意笼络于他。三皇子出手阔绰,上下打点,穆提婆这等小人,自然早就对他很有好感了。现在,三皇子又很是示好一番,才漫不经意地问他有什么事情。

穆提婆谄媚一笑:“回王爷,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一些无知武夫,芝麻大的事情,也夸得比天还大……”

他一边说,一边将军情递上来,三王子一看,心里简直一块一块地塌陷下去:什么芝麻大的事情啊。这是天大的事情。原来,在这段日子里,北军并没有闲着,李俊峰的三路大军,已经连续攻陷了齐国的几个重镇,彻底封堵了青州。

北皇陛下的着眼点,并非是区区青州一镇,而是放眼整个齐国。趁着齐帝御驾亲征的时候,已经连番攻占,其中一支人马,已经快打到齐国的都城了。只要青州失去了,齐国整个就亡国了。

难怪北皇一直坚守耗着,就连三皇子也认为是青州城墙坚固,易守难攻,原来,他是等的李俊峰先拿下齐国的退路,再行合围之势。

现在,李俊峰早已到了青州,而他的一支分队围攻齐国的三大镇,其中两个大镇的守将都弃城逃跑,不战而溃。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穆提婆竟然还说是区区小事。

三皇子还是和颜悦­色­的:“你下去吧,小王替你转交皇上。”

“多谢三王爷。”

要知道,齐帝喝醉了,或者欢乐了,都是严禁奴仆们打扰的,重则杀头。三皇子捏着军情,就走了进去。

小怜正在侍奉君王歌舞,好不快活,铲除了眼中钉,­肉­中刺,二人你一杯,我一杯,大吃大喝,纵情欢乐。

丐帮帮主4

三皇子咳嗽一声进来。

小怜满面春­色­:“三王爷,快来喝一杯,你迟到了,先罚三杯……”

三王爷非常豪爽地喝了三杯。才放下酒杯,一笑:“先恭喜陛下,恭喜娘娘,拿下了叛逆高焕……”

“哈哈哈,高焕已除,还有何惧?”

三王子也不慌不忙,这时,才递上去那份军情:“陛下,你先看看这个……前方,有点军情送来……”

齐帝再是昏庸,一看,忽然三大镇都失守了,也着急起来:“三王子,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三大镇都被攻下了?”

“陛下不用着急。这是北皇的诡计,让李俊峰背后偷袭我们。只要我们拿下了青州城,便可以马上率领大军回去救援,而北皇的一切­阴­谋不攻自破,那些失去的城池也会得回来……”

小怜一看,撇撇小嘴巴:“那三镇,不是我们从南朝人哪里得来的么?都是南朝人,死不足惜……”

齐帝本人是古老鲜卑人的一支,虽然早已全盘汉化,但是,他囿于偏见,生平就非常仇恨汉人,整个齐国的汉臣,几乎全被他打杀完了。他听小怜此言,一想,只要北方没事,那就没事了,一拍手:“爱妃说的是,那些都是以前高祖收复的南方之地,所辖人口,也全都是汉人,跟我们没什么关系,这些南蛮被北国夺去,也算不了什么……但是,三皇子,你说,这青州之战,如何打下去?”

三皇子不慌不忙的:“现在青州兵­精­粮足,北皇不动,我们也先不用出击……再跟他们耗一阵……”

小怜急忙说:“三皇子雄才大略,陛下,不如以后就让三皇子统帅全军,又比高焕这种老匹夫可靠……”

齐帝其实并不是那么相信三皇子的,但是,又不忍违逆爱妃的心意,一时含含糊糊的,只说:“等处决了高焕再说吧……”

丐帮帮主5

三皇子心知肚明,也不急于求成,却寻思,高焕一日不死,自己这大元帅的高位就一日坐不上去。

小怜见齐帝不答应,也着急了,却向三皇子使一个眼­色­,意思是要他不要着急,慢慢等候机会。

这场大雨,连续下了三天。

到第四天,终于放晴。

小怜和齐帝天天闷在屋子里歌舞,早就烦透了,见天气好转,急忙寻思出去活动一下。穆提婆就提议,说青州城里,有一处春秋时期的名胜古迹,帝后还没看过,不妨出去看看。

二人大喜,急忙带了随从出去观看。

观看的路线,走的便是那座刚修建起来,观察北国军情的天桥。

由于讲究排场,齐帝便带了许多宫女,奴婢,还有保驾护航的御林军,一起浩浩荡荡地上了天桥。

全文说了,这天桥是齐帝到了青州才着人修建的,其中抽调的还是用于防御青州的木料。为了熬夜赶工时,一晚上甚至要点燃上万盆的油脂,不知多少将士累死。

就因此,由于赶工,天桥修建得十分草率,是个不折不扣的豆腐渣工程,以前,都是齐帝和小怜少数人上去玩乐,还没事,现在人一多,那豆腐渣就承受不了。

当齐帝和小怜快走到尽头时,只听得“轰隆”一声,这刚修筑起来的天桥竟然从中间断裂开了。

所有人等,魂飞魄散。

就连齐帝和小怜也重重地摔倒在地。

二人眼冒金星,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过去了,尤其是小怜,摔倒之后,刚好擦破了额头,流出血来,侍女们扶起她的时候,她已经全身颤抖,真真是花容失­色­,生怕自己被毁了容。

当他二人被搀扶起来的时候,小怜已经大哭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齐帝火冒三丈,大声怒吼:“是哪个该死的东西主持修建的天桥?”

丐帮帮主6

这本来是穆提婆亲自去监督的,由于赶工,由于偷工减料,贪污了不少油水,草草修建,风吹雨淋,所以就垮了。

穆提婆见皇帝大怒,这一下,可是要砍头的大罪,忽然跪下去,“回陛下……这是高焕……是高焕这厮修建的,是他包藏祸心……”

这个谎言其实是非常好辨认的,但是,齐帝已经气昏了头,而且此时根本就只是想找一个替罪羊,迁怒于别人,听的是高焕,怒道:“这老匹夫,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正是高焕这厮……他借口要防守青州,就不要奴才多抽拿木料,一味节省,说什么,那些木料是要防御城池的……陛下,就是这厮,是他差点谋害了陛下和娘娘的­性­命……”

小怜哭嚷起来:“那个老匹夫,早就想害死我了,他是故意的,知道我会和陛下一起去游玩,就故意想整死我们……”

“高焕早就有了不臣之心,据说,他还在家里偷偷占星,所以,造桥的时候,就故意将质量弄都很差,故意谋害陛下和娘娘……”

穆提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一切莫须有的罪名,统统往高焕身上栽赃,反正他已经被抓起来了,痛打落水狗,落井下石的事情,谁不会啊。

再说,现在不往他身上栽赃,还能栽赃谁?

要知道,古代的“占星”,是帝王专属的,如果百姓,大臣,偷偷占星,那肯定是有不臣之心,若是被得知,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小怜已经哭得死去活来,此时听得高焕如此大逆不道,立即恨恨道:“陛下,臣妾认为,这是不祥之兆,臣妾胆颤心惊,请求陛下赶紧处死高焕……”

正在这时,李久阳等将领,已经联络了一群高焕的忠心部署,准备前来向高焕求情。

但是,刚到天桥下,但见得人仰马翻,乌烟瘴气,竟是天桥塌陷了。

丐帮帮主7

但是,刚到天桥下,但见得人仰马翻,乌烟瘴气,竟是天桥塌陷了。

李久阳心里一喜,急忙冲上去:“陛下……”

“爱卿来得正好,赶紧护驾……”

李久阳抓住机会就趁机进谏:“陛下,高将军之冤枉,简直是六月飞雪,现在好端端的,天桥就塌了,是上天怜悯高将军,如果违背天意,强行惩戒,只怕天将不祥……求陛下宽恕……”

齐帝见天桥塌陷,他生长于深闺­妇­人之手,脂粉裙子之下,本就胆小如鼠,已经有点害怕了。

小怜却赶紧道:“陛下,正是由于我们没有及时处死高焕,所以上天才怒了……”

李久阳大怒:“娘娘,做人要凭良心……”

齐帝听得这番言论,简直火冒三丈,一脚就向跪在地上的李久阳的头踢去:“滚开,你是不是瞎了眼?难道你没看到,正是高焕这个­奸­贼居心叵测,才让朕和皇后险些­性­命不保?拉下去,将这些居心叵测的东西统统拉下去……”

李久阳被一脚踹在面上,却一声也不敢吭。

他心里恨得滴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齐帝和小怜被宫人搀扶着,大摇大摆地回宫去了。

幸好御林军们都忙着阿谀关照皇帝娘娘去了,无人理睬他,李久阳跪了一阵,忽然发现不妙,马上起身就跑。

他奔向的,正是关押高焕的大营。

由于是军事区,而且是李久阳等下属监管,高焕还不至于太狼狈,只是手上象征­性­地戴了一副枷锁。其他士兵因为不服他白白蒙冤,对他也诸多照顾,饮食都是好好的。

他正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忽然听得外面哗啦啦的脚步声。

他立即觉得不妙,站起身,只见一队御林军已经冲上去。

“你们要­干­什么?”

御林军二话不说,轮了长枪就刺向他的心窝。

丐帮帮主8

御林军二话不说,轮了长枪就刺向他的心窝。

可怜高焕被枷锁了双手,英雄无用武之地,轮动了枷锁,也无法彻底反击,几番下来,身上已经伤痕累累。

一名御林军凶狠地绕到他的身后,枪尖一挑,正中他的背心。高焕身子一摇晃,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高焕一世英雄,没死于战场之上,竟然死于自己人的偷袭,真可谓碧血青天,倒下去的时候,双目圆睁,满头的白发也竖立起来……

远远追来的李久阳,根本就来不及出声制止,已经惨然跪了下去。

他连下跪,也只敢跪在走廊的侧面,悄悄地,避开了那队充当了刽子手后悄然离去的御林军。

到此时,什么家国之恨,尽忠之仇,统统都消失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为了这队狗男女送死,真是太不值了。

李久阳不知自己是怎么悄然挪动脚步回到营房的。回去的时候,就提着酒坛子猛灌一气。正在这时,一名大将张远飞悄然进来。张远飞和李久阳都是高焕提拔的亲信将领,平素二人关系也非常好。

李久阳斜了他一眼,醉醺醺的,满面血泪:“你说,高将军功勋赫赫,为什么会死得这么惨?我们跟随他半辈子,不知多少次死里逃生,可是,没有死在敌人手里,却死在昏君手里……”

张远飞压低了声音:“齐帝宠幸那个狐狸­精­,昏聩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不如去投奔北皇……”

李久阳酒醒了几分:“你说什么?”

“实不相瞒,我听说齐国三大重镇已经失守了,许多将领都投靠了北皇,北皇一概开门欢迎。他们尚且能得到重用,何况你我……如果不走,只怕,高将军的今日,便是我们的明日,齐帝一定会清算我们,纵然我想报效国家,可是,我还有一家妻儿老小,这等昏君,替他尽忠作甚?”

丐帮帮主9

要是换在昨日,张远飞这么说话,李久阳只怕一脚就踹过去了。此时,听得这话,简直是大旱甘霖,立即问:“你有何准备?”

“子时午夜,投奔北皇。”

“好,就这么定了。”

高焕被处死的消息,不胫而走。虽然为了稳定军心,没有大规模流传,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军营里便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老将高焕,本是这支大军的­精­神支柱。想当初,就连不可一世的北皇陛下,就连源贺,也被围困,几乎全军覆没。

现在,高焕已死,谁还能顶天立地?

就在这时,传来更可怕的消息,李久阳和张远飞两元大将,偷偷出城,投奔北皇去了。

仿佛就如多米诺骨牌一般,一环节瓦解,全是全盘的崩溃,其他将领闻讯,尤其是那些曾经得罪过三皇子或者穆提婆的人,无不望风逃遁。

短短数日,齐军中,竟然有七八名将领,官员逃往北国。

齐帝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畅饮,他听得报道,只说:“走了两个武夫算得了什么?”

就连穆提婆也受不了了,深知这样逃往下去,只怕会引起全盘的崩溃,到时,再多的军队也没用了。就提醒他:“陛下,只怕他们一走,会人心动荡……”

齐帝这才慌了,急忙问:“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

“赶紧安抚人心。”

很快,将士们又发现了一个新举措。在青州城里的华林园,树立了老大一块牌子“贫儿村”。

顾名思义,人们都以为这是赈济青州百姓,难民的。

但是,人们惊讶地发现,“贫儿村”里,没有任何百姓得到赈济,但是,时常有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在里面走动。

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这个谜底,很快被三皇子破译了。

丐帮帮主10

这个谜底,很快被三皇子破译了。

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华林园凉风习习,草木葱茏。

就在这时,一名身材修长,容貌姣好的宫女偶然路过。忽然,一个乞丐横在她的面前,手里托着一个破破烂烂的罐子,做声做调的:“施主,行行好,赏赐小人一点钱吧,小人已经三天没有吃过饭了,都快饿死了,拜托施主给几个小钱,买一个馒头吃……”

宫女待得看清楚那个人的面庞,脑子里嗡的一声就跪了下去,此人竟然是齐帝。

她急忙跪下去:“万岁爷折杀奴婢了,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齐帝依旧不依不饶:“我这是向你行乞,你跪下做什么?快起来……”

宫女哪里敢起来?只是跪下,一径叩头。

原来,齐帝在青州城已经什么都玩腻了,极其无聊,听得要安抚人心,就设立了这么一个贫儿村,但是,里面乞讨的,却全是他的宫女,太监们。

这些群众演员,都必须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徜徉其间,不时得到皇帝的赈济,号称赈灾,以此来安抚民心。

最初的时候,穿惯了绫罗绸缎的美人们,穿上这样的衣服,都很别扭,一个个都不乐意,但是在皇帝的强迫之下,谁敢不从?

多玩几次,竟然来了兴趣,彼此都乐此不疲。

齐帝见众人玩得高兴,他竟然心血来潮,也兴高采烈地加入进去。

所以,才有宫女见到天子之尊,竟然化身了乞丐,吓得魂不附体当即跪倒的一幕。

齐帝做惯了天子,听惯了万岁,现在自称小人,要别人赏赐自己,那种感觉简直妙不可言。但见这宫女好不识趣,竟然对自己跪下去。

这还有什么乐趣?

他拼命拉扯那宫女:“起来,起来……施主,快起来,感谢施主行行好,给我买一件破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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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却深知,齐帝喜怒无常,这个少年生­性­残忍,他此时一时兴起称呼你为施主,但是,若是到了晚上想起这件事情,立即折辱打杀于你,都是寻常之事。

前不久,有一名美女,其受宠程度只不过略逊于小怜,但是,因为一言不合得罪了齐帝,竟然被齐帝剥掉了面皮,百般蹂躏而死。

宫女跪在地上,既不敢站起来,也不敢不听他的命令,二人抓抓扯扯,一时,竟然相持不下。

就在这时,齐帝忽然觉得眼前一暗。

是一个修长的人影过来。他一把拉起宫女,又拉了齐帝。

他双手抱拳,手里拿了一锭银子,“英雄落拓,实在令人感慨,如蒙不弃,请收下这锭银子,以解燃眉之急……”说完,又深深地行了一礼。

齐帝哈哈大笑,他向来听惯了“万岁”之类的,这一次,听到的却是“英雄”——真真如一个江湖游侠的少年侠士一般,仗剑云霄,快意恩仇。他好不快活,接了这锭银子,真真过足了一把江湖人士的瘾。

来人正是三皇子。

齐帝对于他这番不卑不亢的表现,简直满意得不得了:“三王爷反应好快,果然是智慧超群。"

三皇子不慌不忙:“陛下不惜纡尊降贵,亲自体察民情,小王也好生钦佩。”

“哈哈哈,昔日南朝有个白痴皇帝,连蛤蟆叫,都要问是公家叫,还是为私家叫。估计那白痴连蛤蟆都没见过,哪里比得上朕这样体恤民情?哈哈哈,朕这一声,上做到了皇帝,下能做到乞儿,真真是天下罕有了……哈哈哈哈,看看这些贫苦的人儿,朕的救济,你们可好满意?”

这个皇帝,赈济的对象,全是他的宫女美人们,自然丐帮帮主,还如此大言不惭。

三王子恨不得一脚踹在他心窝,却依旧笑眯眯的:“陛下大圣大贤,自然天下罕有。”

丐帮帮主12

这时,在一边观看的小怜急忙过来,听得他的称赞,立即帮腔:“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得到了三王爷这样的人才,何愁天下不平?”

齐帝本是对三王子向来有点忌讳,但是通过这一番“考核”,三皇子无论是反应还是才智,都在他眼里是“万里挑一”,加上高焕已死,众叛亲离,找不到什么足以倚仗的亲信将才,但觉三皇子简直是一个可心可意之人,再满意不过了。

他当下再无犹豫,大声道:“好好好,三王爷,你真是个人才,朕就令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统领齐国大军,向北皇展开决战。”

三王子强压抑住几乎要破出胸腔的心跳,镇定自若地行礼:“多谢陛下,多谢娘娘,小王一定不辱使命!”

如此,三皇子便成功掌握了齐国的全部兵马,以保护人的姿态,彻底成为齐帝身边的第一红人,也是第一保护人。也真正拿到了他生平最大的政治资本。

是夜,他陪皇后和皇帝畅饮后,急忙回到营帐。

这时,才真正展开了军事部署的总策划。

他拿着地图,召集了军中将领秘密商议。

但见阵势上,己方和北国的大军,已经在二十里处摆开阵势,只等一决雌雄。而北国方面,已经有了北皇的大本营和李俊峰的大本营,两军合围。

他查看地形,这时,旁边的一名将领张山忽然说:“三王爷,我们驻守青州多时,但是,现在高元帅已经死了,而这支大军虽然数量众多,但是,除开火头军,勤务兵,修筑城墙服役等军队之外,真正有战斗力的已经所剩无几。就算占据了人数优势,也不足以和北国大军抗衡,我们不如往后十五里,退守高阳桥……”

三皇子急忙看地图,但见高阳桥正在南北的交通咽喉之上,易守难攻,虽然不如青州繁华,但是在战略上的位置,却比青州重要多了。

丐帮帮主13

这也是他一直苦苦思索的,如何给罗迦来个侧翼伏击,扩大包围圈。

这番建议,深合他意。

估量北军到时的撤退路线,正是在此,要攻下北军,唯有在这里设伏,放手一搏。

但是,这样一撤离之后,青州就真的空虚了,更加无法坚守,三皇子的目的当然并不在于保住齐国的江山,心里就算采纳了,也不禀报齐帝,只是悄然派了一支大军驻守在高阳桥。而他本人,还是留在青州陪着齐帝。

现在,三皇子已经成了齐国的大元帅,要如何排兵布阵,完全是他一家之言,他只需要花言巧语蒙混了齐帝和小怜也就行了。

众人就在这样的迷梦里,等到北皇的人头自动送上门来。

再说罗迦,一探知高焕被冤杀,虽然无限唏嘘,却也无比高兴,大呼“齐帝昏聩,自毁长城,真是天助我北国。”而源贺等人,更是拍手称快。

就在这时,更带来巨大的好消息,李久阳,张远飞等齐国大将出城投降。

罗迦大喜,立即出门迎接。

二人私奔投降,本是带着诚惶诚恐的心情,如今,见北皇亲迎,两人立即跪在地上叩头,痛哭流涕:“陛下如此,我等便是肝脑涂地,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罗迦亲自扶起二人,立即命人赐坐。

二人但见北军军容整齐,防御工事坚固,将士们齐心协力,远非齐军的那种松散散漫可比,心里暗暗后怕,幸好来投诚了。

罗迦这才长叹道:“龙马镇一战时,朕已经有心要高将军弃暗投明,不料,高将军忠于国家,却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齐帝昏聩如此,实在是亡国不远了……”

二人听得提起高焕,更是悲号不已。

罗迦等二人情绪平静了一点,才设宴款待,酒席之间,问起青州的守备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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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迦等二人情绪平静了一点,才设宴款待,酒席之间,问起青州的守备情况。

李久阳坦率道:“昔日是高将军镇守,小将还不敢说齐军和北军的输赢到底如何。但是,现在是齐帝亲自镇守,小将便敢断言,陛下将兵不血刃。”

罗迦大喜过望。

他深知,这绝非李久阳的吹捧之词。齐国,所忌惮者,唯一个高焕而已。现在高焕已死,李久阳等投降,还有何惧?

齐帝本人,完全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根本不足以为虑。

君臣这一夜尽欢畅饮,已经秘密布下了攻城的计划。

攻城,是从一个拂晓开始的。

当齐军们正在黎明的巡逻交接里,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发现己方的城门口,一段城墙竟然塌陷了十来步。

但是,由于天­色­尚未明亮,人又不多,尚未引起警觉。一些士兵还以为是突然自己垮了。

就是这一疏忽,等天明了,众人醒悟的时候,才发现北国的士兵,已经拿了利刃,排山倒海一般地攻进来。

三皇子得报,立即率众应战。

他站在城墙上往下看去,但见北军,正如潮水一般,从裂开的城墙处涌出来。

原来,北军这么长时间的“休养”,当然并非一味在“休养”。罗迦听从了一名将领的建议,趁此其间,秘密挖掘地下通道,直达青州城门。

就在齐帝和小怜,自以为青州固若金汤,天王老子都攻打不进来的时候,北国的几万大军,正在夜以继日地挖掘暗道。

如此,一月有余,竟然给他们挖掘到了青州城下。城墙的垮塌10步,便是因此引起的。

可笑,就算是三皇子,也做梦都没想到,己方的城墙已经要垮塌了,这攻击,竟然是北军以如此的方式,抢先发动的。

北军一冲出来,便气势如虹。

丐帮帮主15

但是,三皇子也不是吃素的。

他看准那通道因为临时挖掘,算不得宽敞,冲出来的北军人数也很有限。虽然被他们抢占了先机,拔下头筹,但是,后续却不怎么跟得上来。

他急令士兵们去搬运木材,将被挖掘的坍塌处堵好,又安排弓弩手,居高临下的扫­射­,这一下,便将北军的攻势阻挡了,双方相持不下,顿时陷入了­肉­搏战里。

齐帝和小怜闻讯,赶紧出来观战。

他们二人被御林军保护着,站在高地上,骑着马,居高临下地看去,但见城外,旌旗招展,刀光剑影,厮杀得好不热闹。

小怜亲眼目睹战争的激烈场面,又见齐军占了优势,她兴奋地大声喊:“陛下,你看,臣妾就说嘛,用三皇子没错……”

“三皇子的确不错……”

穆提婆等嬖臣本就是见风使托的角­色­,见三皇子权势滔天,自然趁机也大唱赞歌,直把一个三皇子吹捧得天上有地下无。

仿佛三皇子已经成了一个盖世英雄。

罗迦远远地,站在耧车的顶层看着前面的厮杀。

但见对方的城头上,老远就竖起了一面遮天蔽日的大旗,居中,一个大大的“三”字。

他心里一震,立即意识到,前来指挥的正是自己的儿子。

李久阳等,虽然不那么清楚三皇子跟北国的恩怨,但是,碍于为尊者讳,所透露的情况便是语焉不详,加上他们逃走的时候,还不知道三皇子已经做了大元帅,所以,并未提供太多消息。

罗迦一看这阵势,竟然是儿子摆开了和自己决战的架势。

武川镇一役,三皇子只有两万人马,而且是初交手,气势和心理上都弱了一层,所以败亡逃跑。但是,经历了这么久的厮杀,经验的积累,三皇子的心态已经彻底放松了,能杀掉罗迦是赚了,杀不了,自己也掌握了齐国大军逃窜,反正都是赚。

PS:今日到此:)父子决战,芳菲和小怜还有一场决绝,战争就要结束了:)一个新Gao潮要来了。

对付冯皇后的绝技1

武川镇一役,三皇子只有两万人马,而且是初交手,气势和心理上都弱了一层,所以败亡逃跑。但是,经历了这么久的厮杀,经验的积累,三皇子的心态已经彻底放松了,能杀掉罗迦是赚了,杀不了,自己也掌握了齐国大军逃窜,反正都是赚。

就因为这样,他指挥起来,反而更是镇定自若。

罗迦见他居然反应那么快,很快就开始封堵己方挖掘的暗道,暗道不好。果然,这时陆丽已经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陛下,齐军堵截了坍塌处,我军再也攻不进去了……”

罗迦沉声道:“马上用第二套战术。”

“是。”

这一次出击的,是源贺率领的五万北国主力鲜卑大军。

这一支人马折损后,又补充进去,经过休整改编,­精­神面貌十分充足。

因为之前的挖掘隧道偷袭得手,堑壕里埋伏的齐军,统统围上去展开了和北军的围追堵截。这一下,源贺的大军,便得以整体推进。

等齐军再回头阻截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三皇子立即变阵,­干­脆也调动五万大军,出城对抗。

一时之间,城下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却说小怜和齐帝,一早应了三皇子的请求去“誓师动员”,士兵们在高焕冤死,众将叛逃的打击之下,本来已经士气十分低落,见了陛下露面,士气便旺盛了一点。

三皇子趁机鼓舞打气,要齐帝坐镇城墙,亲自督战。

齐帝见十拿九稳,当然乐意享受这种空前的帝王的威风,便搬了盛大的法驾和仪仗队,摆下了黄伞盖,御林军,宫女们等前呼后拥,不像是观战,倒像是看城下一场盛大的戏剧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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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在线更新哈:))))不停刷新哈,老规矩。不喊停一直有。

对付冯皇后的绝技2

那些士兵,一看到帝后都在场边督战,倒也勇气倍增。

尤其是齐帝和小怜都骑马,这在小怜看来,真是又新鲜又威风,比唱歌跳舞更加惬意。所有士兵抬头,都能看到那个一身盛装,戴了美丽纱笼的绝代佳人,正是他们的皇后!

这样的­精­神鼓舞,又比齐帝的战争动员令更加有效。

帝后二人,在最高处遥遥望下去,看得好不惊险刺激,但见鲜血横流,血­肉­模糊,空气里的血腥味传来,真是比观看脱衣舞还要爽。

这一场厮杀,从上午一直厮杀到午后。

又是一个­阴­天,却不下雨,闷沉沉的,气压低沉,闷热里透出无限的死亡的气息。

正在这时,小怜忽然看到齐军的阵营,整体往后挪动了一下。而北军的阵营,却集体往前移动了一些。

就这一下,小怜吓得大惊失­色­,尖叫起来:“陛下,我们败了,我军败了……”

齐帝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急忙睁大眼睛:“哪里,哪里败了?”

“你看,我军在后退……”

齐帝一看,齐军果然在后退,而北军已经呈进逼趋势。

小怜见败了,吓得浑身发抖,花容失­色­,颤声道:“陛下,快跑……”

其他观战的宫女,妃嫔,听得这声败了,以为真的败了,顿时,一个个都尖叫起来。

穆提婆侯在一边观战,此时见小怜吓得浑身发抖,他以维护小怜为第一要务,便也说:“是要败了,快跑,陛下快跑……”

齐帝听得最亲信的二人都说要跑,尽管他还没能判断出到底是不是要败了,但还是立即就拉住了小怜坐骑的缰绳,二人都欲调转马头逃跑。

本来,帝后二人是在观战,激励齐军士气。他二人的位置又高,士兵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如今,帝后要逃跑,远远地,三皇子得报,急了,马上令张山追来。

对付冯皇后的绝技3

张山一把拉住了齐帝的马缰:“陛下,军队的整体进退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一进一退,齐军没有败,也不会败,陛下若是不相信,可以派人去查看,三王爷正要改变战阵……再说,您们本来就在城里,非常安全,只要您这一回身,势必会引起军情慌乱,不可收拾,还望陛下三思,留在原地,稳定军情……”

齐帝还没回答,他已经转向后面,怒斥那些尖叫的宫嫔:“还没有败,各位娘娘稍安勿躁……”

小怜惊魂未定!

其他妃嫔也都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张山暗叫不好,让这么多深宫女人来观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有心谏议齐帝把这些人都赶回去,可是,又怎么敢说出口?

尤其是想到高焕,一得罪了小怜,连­性­命都保不住。

自己这一说,又能有什么效果?

就在这时,北军的整体推进,又往前一步。一些士兵已经拿了投石机,远远地架设着开始发­射­。

北军早前在龙马镇的时候,便是用这种投石机,起到了巨大的威慑最用,到紧要关头,也砸开了龙马镇的城墙。

罗迦在高车上观察,他深知这种投石机,对城里人的巨大的­精­神震撼,就算砸不开城墙,但是,那轰隆隆的声音,便足以让人心惊胆颤。

尤其是齐帝等人,胆小如鼠,如果他们见到了,肯定先就魂飞魄散了。

果然,这投石机卷起的石块,暴风骤雨一般,呼啸着穿过交战的双方,轰隆隆地便向城墙上扫­射­。

有些砸在城墙上,有些落在地上。

这声音,完全胜过了交战双方的厮杀声,众人但觉得天旋地转,仿佛脚下的土地都在抖动。

尤其是在城头上观战的齐帝和小怜,本来还听了张山的话,不准备撤退,不料,这巨石一响起,简直是地动山摇,仿佛城墙马上就要垮塌一般。

对付冯皇后的绝技4

小怜有过一次从天桥上摔下来的经验,虽然不是战争,但是也很是魂不附体,尤其,她额头上的伤疤都还不曾痊愈,现在,还用一块花黄粘贴着,虽然无损容颜,反而更加添增了娇俏。但是,那一次毕竟是在不防备的状态之下,而这一次,竟然比无意的那一次垮塌更令人惊惧,人是在一声声地活活地受着那种可怕的煎熬。她但觉马都站不稳,嘶吼起来。

又一声闷响——那是一块巨石恰巧打在城墙上,这样的巨石,几乎要打一二十个,才能勉强又一个落在城墙上。但是,就这一下,已经地动山摇,万马齐嘶。

她尖叫连连:“不好,陛下,北军要破城而入了……那是罗迦,罗迦打来了,陛下,罗迦打来了……”

张山久经沙场,当然看得明白,那投石机,只是起到震慑的作用,青州不比龙马镇,城墙坚固高大,而且最主要的是,投石机的距离还很远,一些巨大的石头,都是掉在地上,只有极小的石头才能打过来,这样打下去,无非是虚张声势,跟擂鼓助威似的。

他急了:“娘娘,城不会被攻破,你看,三皇子已经在调集兵马杀向投石机了……”

但是,小怜哪里肯听信他的?只听得巨石轰隆隆的声音,这时,马蹄偏偏一扬前蹄,她吓得身子一抖,几乎从马上摔下来。

声音也带了哭腔,仿佛被踩着尾巴的猫咪:“陛下,快走,再迟了就来不及了,也许城墙会垮塌了……”

张山急忙拦住:“陛下,城下的士兵可都是看着您,若是您的马足一动,我军就乱阵了……”

这时,穆提婆的话简直是一锤定音,他在皇帝耳边小声说:“别信他们的,等彻底败了,我们就是要逃跑也来不及了,得马上先做准备,逃到安全的地方……再说,这城墙万一垮了,陛下和娘娘可是万金之躯……”

对付冯皇后的绝技5

这一下,真真是火上浇油,齐帝一把推开张山,拉了爱妃的马缰,掉头就跑。

帝后这一跑,其他的美人儿哪里还能受得了?一个个鬼哭狼嚎,尖声叫嚷,只恨爹妈少生了一双脚,都跟着往楼下跑去。

本是十分威严肃穆的观战台,此时,简直变成了一个脂粉凌乱的戏剧院,一地残红,宫女们逃跑时,扔下的仪仗,法架,彩绸等不计其数。

张山根本无法再行阻拦,气得在城墙上一个劲地跺足。

罗迦一直在外面的高地上督战,随时都注意着城头的动向,遥遥地,但见那高大的黄伞盖,华丽的彩绸旗,就知道是齐帝和小怜。

但见这队人马忽然调转马头,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一动,立即吩咐道:“快呐喊齐帝跑了……”

保驾护航的御林军在张杰的带领下,立即齐声呐喊:“齐帝逃跑了,齐帝逃跑了……”

很快,这声音便传开去,源贺一部也跟着鼓噪起来:“齐帝逃跑了,齐帝逃跑了……”

交战正酣的齐军,忽然听得这个震天动地的声音,一个个抬头查看时,但见城头上,己方的皇帝和伞盖果然不见了。

尤其是那些持着彩绸跳舞,乐声震天的宫女们,就如现代的足球宝贝一般,战士们交战的闲暇,但听得那音乐声,就会感到帝后在身边监视着,士气大振。

现在,这些音乐声忽然不见了。

所有人都跑了,城头一片冷清,就连脂粉的香味也淡了。

只有零散的彩绸,被风一吹,就掉落到了城墙之下。

根本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齐军也没有败,但是,皇帝忽然跑了,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北军已经从另一个方向攻进了青州城里,活捉了皇帝和那些美人儿们。

这一下,真是军心动摇,皇帝尚且如此,士兵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战斗?

对付冯皇后的绝技6

尤其是张山等人,看到如此,只叹天意难违,自己等人浴血奋战,不料皇帝竟然看了个投石机就落荒而逃。

待要大声鼓舞士气,已经来不及,也已经没用了。

就连在厮杀的三皇子也傻了眼。

他还是外国人,就算是利用齐帝小怜,至少战场上,也是在浴血奋战,客观上,是在为齐国立功,不料,齐帝竟然是如此扶不起的阿斗。

他气急败坏,一马当先,大声喝止:“不许退,不许退,我们没有败,这是北军的­阴­谋……­阴­谋……”

可是,他的声音,就如夏日乌云密布,雷声隆隆里的小雨点,根本进入不了士兵们的耳朵。

士气一松懈,阵势立即散了。

北军正好拼命地冲击,而齐军就拼命往回败逃,拼命要往城门里面拥挤。

三皇子见势不妙,这么拥挤下去,不等北军攻打,城门就破裂了,他仓促地率众冲进去,就急忙下令关闭城门,拥挤不进来的士兵,前无出路,后有追兵,就向城外四处逃窜。

源贺一部乘胜追击,这支齐军,被追得乌合之众,逃奔时落下来的武器辎重,沿途掉了十余里。

清点战场,缴获辎重无数,杀了齐军两万多人;而其他六七万人马,已经往北逃窜,彻底成了无主的乌合之众。

此战大捷,终于一洗此前屡次被高焕击溃所带来的郁闷。

北军固然是军威大振,而青州城里,三皇子简直气急败坏。他捂着胸口,闷闷地坐在军营里,这一场整体战役的规划,纵然不能战胜北军,但是,却绝无可能输掉;而且,一旦牵制了北军的主力,大部就可以往高阳桥转移,扼守这个咽喉要道。

不料,齐帝这对狗男女,一触即溃,帮了北皇一个大忙,真真是等于白白给北军送了一份大礼。己方不等北军发力,已经折损了近十万人马。

对付冯皇后的绝技7

敌人不能打败,自己却能消灭自己。

饶是他一代枭雄,也一口气上不来,几乎瘫软在座塌之上。

这时,齐帝派来的使者已经到了,急匆匆的:“三王爷,陛下请你去商议要事……”

“什么要事?”

“就是如何阻止北军的进攻……”

三皇子隐隐地,听得城外的鼓噪之声。

这一场大胜之后,北军再也不会坐等机会了,现在,无论是军队的人数还是战略上,他们都占据了巨大的优势。尤其是挖通了通往城墙的隧道。

这个隧道,因为没有足够多的木料支撑,没法弄得十分牢固。因此,北军就日夜不停地攻击此地。

那是一种强大的心理战术——如果这一带的城墙垮了,青州城就会一马平川。

所以,无论加派了多少士兵阻挡,都是惴惴不安。

在北军连日的打击之下,已经是人心惶惶了。

张山跑进来,气喘吁吁的:“三王爷,北军又在攻打那个地下通道了……这一次,他们还采用了新的方法,让投石机和弓弩手在外面配合……还有一个高大的战车,末将也不知道是什么……”

三皇子气急败坏:“快,你们马上去围堵那个缺口……”

张山为难道:“木材已经缺乏了……”

作为防御工事的木料,被齐帝挪用了修建观战的“天桥”,那个豆腐渣工程已经垮了,现在再要抽出巨大的木料数量来堵截这个漏洞,又谈何容易?

“马上到青州城收集,哪怕是把房子拆了,宫殿毁了,也要找到足够的木料……”

“这……那些宫殿……”

三皇子怒不可遏:“等敌人打进来,城都守不住了,一切都是北军的了,难道单独那些宫室还会是齐国的么?你管那么多­干­嘛?快去拆屋子……”

“是。”

对付冯皇后的绝招8

这时,使者已经等不及了,不停地催促:“三王爷,陛下和娘娘都等着……”

三皇子百般无奈,起身就走。

大殿里,破天荒地没有莺歌燕舞。齐帝醉醺醺的,和小怜互相对酌,愁眉苦脸的。按照小怜的意思,是马上就要出城逃跑,直接回京城;

而齐帝也深深后悔不该出来搞什么御驾亲征。

现在倒好,被人追得狼狈不堪。

但是,就在他们潦草收拾了东西要跑路的时候,却被一些大臣所阻拦。

因为,其中好多大臣,都看出来,齐军根本没有战败。

战败的,正是小怜那一声尖叫,扰乱了军心。

但是,谁又敢说出来的。

而小怜正在一个劲地埋怨齐军作战不利。

此时,随军的所有文武大臣,全部到齐了,黑压压地跪了一片。

齐帝瘫坐在卧榻上,怀里还抱着小怜:“快,你们快拿出主意,如何对付北军?”

文武大臣,谁也不敢贸然开口。事已至此,谁还能想出什么办法?

就在这时,一名探子飞速进来,大声禀报:“启禀陛下,敌人在城外­射­了许多东西进来……”

齐帝慌忙道:“什么东西?”

他以为是什么毒药之类的,竟然不敢去接,只让太监念出来。

太监一看内容,哪里敢念?哆哆嗦嗦的:“陛下,这……”

“快念……”

太监被逼不过,真的就念了出来:“齐帝昏聩残忍,亲信嬖臣,误宠妖姬,自毁长城,……”

太监还是挑选的最“文雅”的句子,齐帝和小怜面­色­倏地变了,里面竟然是列举齐帝的十大罪状,每一条每一款,绝非空|­茓­来风,全是实实在在。这些,都是罗迦反复征询了投降的张远飞、李久阳等的意见之后写成的,可谓句句属实。

就连齐国的大臣们,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对付冯皇后的绝招9

而信的末尾,是鼓动将士们赶紧弃暗投明,凡是投诚者,概不追究,一律给予加官进爵。

尤其还列举了那些投降过去的将士们的官衔和待遇。

几乎凡是投降的,全部做了官。

甚至一些眼尖的士兵,今日一战,还看见张远山已经开始出战。

那李久阳呢?

身经百战的李久阳,忠心耿耿的李久阳,因为高焕之死,愤而投敌。

如果明日他再率兵攻打过来,那该怎么办?

太监还在往下念,齐帝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当然并非反省自己的荒唐,而是害怕的。

在座的大臣们,心里虽然战战兢兢,却一个个都打起了小九九——如果真的投诚,是不是就能保住现有的一切?

他们本来就已经心知肚明,青州迟早不保了,照齐帝这么打下去,所有人都会很快玩完,既然李久阳等投诚都能得到重用,自己等人为何不试试?

齐帝哪里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他只是惊慌失措,连声音也结结巴巴的:“不要念了……快烧毁了这些东西……毁了,毁了……可恶的北军,是他们诋毁朕,诋毁皇后……正是皇后才鼓舞了士气,快,谁能提出更好的办法?朕重重有赏……”

穆提婆在他耳边低声说:“陛下,此时为了激励人心,最好封官许愿……”

齐帝深以为然,立即就金口大开。

在座的文武大臣,从大丞相以下,到开府仪同,太宰、三师(太师、太傅、太保)、大司马、大将军、三公(太尉、司徒、司空)等高级官员开始,真是排排坐,吃果果,看有些官衔不够,竟然就在这个基础上增加人数,以至于好些三公都是三四人,大将军也好几人。

三皇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他心底冷笑一声,但是面上还是非常的毕恭毕敬。

小怜见了他,如见了大救星似的。

对付冯皇后的绝招10

小怜见了他,如见了大救星似的。

三皇子却连搭理她的兴趣也提不起了。

要不是这个女人那一通乱叫,齐军岂会白白损失了十万人?

何止如此,他简直恨不得冲过去狠狠揍她一拳。

当下要鼓舞士气的最好的办法,便是提出,杀了小怜,血祭三军,以振军威。

可是,三皇子如何会真的说出来?

而且,他也不敢。

也没有必要。

越是如此,越是便于自己火中取栗。

他心里暗道一声:小王已经仁至义尽,是你两个鸟男女自己作死,也就不能怪小王忘恩负义了。

心里竟然是充满了喜悦的。

小怜见他神情淡淡的,她就是这样,男人越是冷淡,她越是觉得酷。

反而语气里就有了讨好的怯怯的味道:“三王爷,你是齐国的顶梁柱,我们就靠你了。”

三皇子这才淡淡道:“娘娘言重了。小王有陛下和娘娘的知遇之恩,一定殚­精­竭虑,保证青州的安全,击败北军。”

其他文武大臣见他这些日子作战勇猛,尤其是今日一战,虽然战败,但是,他之前指挥得当,进退自如,而且,战败的责任完全不在于他。因此,都对他也寄予了很大的希望,齐帝此时立即问他:“三王爷,你对北军的攻打有什么办法?”

三皇子情知此时不拿点东西出来,满座的文武大臣,也不好堵住悠悠之口,便深思熟虑道:“小王窃以为,当务之急,陛下是要广开言路,招纳猛士,许下厚赏,自然会有四方勇士前来投诚,以弥补我们失去的人数……”

“好好好,马上张榜告示,招募勇士,把青州内外的一切人民都动员起来。”

这一夜,齐帝为了笼络众人,便设下了丰厚的酒宴,请文武大臣们大吃大喝。这些大臣们酒足饭饱之后,一个个借口告退。

对付冯皇后的绝技11

且说这些大臣一个个告辞回去后,当然不会因为那些空洞的封官许愿就被麻痹了。因为,他们深知,随时悬在头顶的,是失败的利剑。

及早投降还有一丝生路,要是被俘虏了,那可是死路一条。

因此,这些人哪有心思忠诚地布防?

大家想来想去,都是如何体面的,合情合理的投降,以保证自己的­性­命,保全妻儿老小和荣华富贵。

可笑齐帝满心欢喜地等着这些高官厚禄能让他们卖命,不料,三两日之后,又得到回报,说再次有一批大臣投降。

齐帝急忙召集三皇子商议,三皇子便定下一个毒计:“陛下,这些时候叛逃的,全是高官厚禄的贵族,而普通士兵尚为完全离心离德。小王认为,有一个方法可以彻底堵截这些贵族们的叛逃……”

“什么办法?”

“将五品以上的官员的家属,全部软禁在高阳桥外面的大营房里,以此胁迫那些官员拼命死战,如果不能取胜,就焚烧大营房。那些人顾惜妻子儿女,自然会死战到底。更何况,北军知道我们近况,一定会认为我们不堪一击,我们只要抓住机会,便会彻底反败为胜……”

客观地说,三皇子的毒计虽然狠辣,但是,在当时齐军的形势之下,这条计策,是完全可行的,而且,他在自己的小算盘之前,也的确是在为齐帝谋划了。

齐帝和小怜都深以为然,大喜:“好好好,就按此办理。”

三皇子心里一松,此时,他正找借口要转移到高阳桥了。

等三皇子告辞出去,小怜见齐帝依旧愁眉不展,她的天­性­,便是令齐帝开心,急忙召集了歌妓陪齐帝宴饮。她自己亲自上阵跳了一曲,见无济于事。然后,又让脱衣舞娘们上阵。这些,都是新鲜人,换做以往,齐帝早已眉开眼笑了。

但是,今时今日,齐帝怎么也提不起­精­神了。

对付冯皇后的绝技12

但是,今时今日,齐帝怎么也提不起­精­神了。

旁边的穆提婆,比谁都知道他的心事,就献媚说:“陛下,人生如尧舜禹,又有什么乐趣?就如桀纣,又算了什么?最重要的是要及时行乐,只要此生快乐了,就算活一天,也胜过一百年……”

齐帝听得果然有道理,得欢乐时且欢乐。

而小怜也柔媚地抱着他的脖子:“陛下,就算是没有了齐国,也算不得什么,至少,我们还有那么多军队,就算逃到外地,做一个龟兹小国的王,岂不是更加快活?”

齐帝更是觉得有道理,心想,大王小王,还不都是王,只要能够享乐,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

这时,小怜一挥手,让舞女们停下来,亲自抱了琵琶过去,魅声道:“陛下,你好久没有唱过曲子了,先唱一曲吧……”

齐帝来了兴致,立即自弹自唱起来:

人生苦短兮欢娱少

千金肯爱兮买一笑

且弹琵琶兮对斜阳

无愁无忧兮乐淘淘

……

小怜拍手叫好“好一个无愁天子。”

到兴奋处,齐帝立即搂了小怜就去就寝。

这一夜,小怜更是着意的逢迎。齐帝尽欢,沉沉睡去。

你道齐帝如此残暴之人,为何独独那么对小怜情有独钟?要知道,以­色­侍人,纵然不是­色­衰爱驰,但是,对于皇帝来说,最不缺的便是美人,新鲜的美人,比新鲜的蔬菜还更加容易,后宫随时几百上千的女人随意供他临幸。小怜之前的穆皇后,曹美人等等,无不受宠一时,尤其是曹美人,甚至因为触怒齐帝,被剥了面皮惨死,观者无不胆颤心惊。

小怜纵然再美,也不可能就是天下第一;就算是天下第一,对于男人来说,也不如下一个新鲜人好,否则,现代的那些超级大明星嫁了人后,就不会一再离婚了。

对付冯皇后的绝技13

要知道,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尤其是皇帝,对于女人,只能说“临幸”,宠爱——要谈到什么爱情,­精­神方面的交流,那是痴人说梦。

他们最不缺乏的便是下一个女人。

对于女人来说,总是希望自己成为这个男人的最后一个女人;

但是,对于男人来说,则总是希望成为这个女人的第一个男人;

男人总在寻找着下一个;

女人则总在寻找着最后一个;

这便是男女之间最最本质的差异。

尤其是皇帝。

齐帝­淫­荡,昏聩如此,见了哪一个美女不筋骨酥软?

但是,小怜,是如何长久吸引齐帝的注意?

这么久以来,宠爱一点也没有松弛。

反而让齐帝根本就离不开她?

这还得从当初张婕妤对她的培训说起,当初张婕妤将她训练得能歌善舞,她本来也冰肌玉骨,又善媚,所以很快吸引了罗迦,所以当时连冯昭仪都被打败了。

随后,也凭借此很快吸引了齐帝。

但是,天生丽质,又琴棋书画的女人也多如牛毛。

这些女人,只能获得一时的宠爱,要真正一辈子长盛不衰,也是不可能的。

尤其,后宫美女如云,这些优势,你有的,人家照样也有,根本算不得什么。

小怜,她真正的绝招,却并非只有这一点女人天生的本钱。而是来齐国之后,才重新学会的一招秘技。

原来,小怜进宫后,审时度势,和穆提婆勾结一党。

而穆提婆的母亲,是当年没入宫奴的老宫女,因为做了齐帝的|­乳­母,从而发达。

为了帮助小怜固宠,便教给了小怜一个绝技。

这老太婆呆在深宫里许多年,见了许多妃嫔的争夺手段,不知从什么宫廷秘闻里学会了一种媚术——也就是号称“锦鲤吸水”大法。

对付冯皇后的绝技14

这老太婆,不知从什么宫廷秘闻里学会了一种媚术——也就是号称“锦鲤吸水”大法。

说穿了,也就是秘密流行于宫廷或者青楼之间的一种媚术。据说,一些宠妃,或者青楼的名妓们,都会修炼这样的秘术。

但是,到底是宠妃从妓汝处学来的,还是妓汝从宫廷里学来的,就无人考证了。

修炼这种媚术的人,但和男人OOXX,便会令男人爽上十倍百倍。据说,前朝的苏妲己,赵飞燕姐妹,都曾修炼这个大法。这也是她们宠盛不衰的最大法宝,让皇帝从生理上养成了依赖,根本就离不开她们了。

而其他美女,因为不懂得这个,很快就败下阵来。

但是,修炼此法并非是不付出代价的——女子会终生不孕。所以那些美人儿们,几乎没一个能生孩子的。

小怜到了齐国后,这时,齐帝已经有了儿子,立了太子,她也不在意自己是否能生育了。

为了巩固宠爱,在穆提婆的老母的传授之下,简直如获至宝,将这个媚术修炼得出神入化,以至于很快就击败了其他美人儿,对于齐帝,那是予取予求,因为齐帝再也离不开她了。

此时,她看着齐帝鼾沉睡去的脸庞,她再是无知魅惑,也知道,这个男人,哪怕是皇帝,安全感也不强了。

此时,忽然听得城外又是轰隆一声。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不知道是否是罗迦陛下又在攻城了。

但觉心惊­肉­跳,一眼也合不上。

反而是齐帝,酣睡如一头死猪,连雷打都不会醒来。

小怜想起白日里,罗迦令人投­射­进来的宣传册子,那是把自己描绘得­淫­荡妖媚,比苏妲己还坏。

又想起他,想起冯皇后。

心里忽然起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那个死肥球,此时正在服侍北皇陛下?

若是自己练就的媚术,再遇到北皇,又会如何?

PS:今日到此,明日继续:)

男人都疯魔1

小怜想起白日里,罗迦令人投­射­进来的宣传册子,那是把自己描绘得­淫­荡妖媚,比苏妲己还坏。

又想起他,想起冯皇后。

心里忽然起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那个死肥球,此时正在服侍北皇陛下?

若是自己练就的媚术,再遇到北皇,又会如何?

隐隐地,她竟然因此而兴奋起来——她对自己的美貌从来都充满了信心。

就如历代的亡国之君,自己死了,美人儿可以被人占去。

只要美人儿的身子还在——要服侍哪个男人不是服侍?

只要美丽,女人基本上能保住­性­命不死。

这个想法一起,她的恐惧之心,立即便淡漠了下去,隐隐地,竟然还有点期待。城破之日,若是自己被抓住了,北皇,他舍得杀自己么?

这天下,哪个男人舍得杀自己如此的花容月貌?

再说,那个男人受到了这样的服侍之后,还会离开自己?所谓的食髓知味,只要男人陷入这个道道,基本也就疯魔了。商纣王,夏桀,无不如此。自己是没有机会,只要寻了机会,罗迦再次臣服在自己的石榴裙下面,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在小怜的意识里,甚为遗憾的是,自己还没和冯皇后好好地较量一番,就离开了——当时,完全是不对等的,自己是红霞帔,她是冯昭仪。

这是终身的屈辱,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向北皇要求名份的时候,他的闪烁其辞——如偷­情­的男人,忽然遭遇小三逼婚一般。

他含含糊糊,口口声声:冯昭仪是醋坛子。冯昭仪怀孕了,冯昭仪会发怒——所以,小怜你,就安安心心,乖乖地做个最低等的红霞帔吧。

否则,你便是不懂事,不乖巧,不体贴,是攻于心计,是不识大体的泼悍­妇­人。否则,你也是个醋坛子。

男人都疯魔2

其实,女人谁不希望自己是个醋坛子?——谁不希望,只要自己吃醋,男人就乖乖的,束手就范?

因为,识大体的女人,通常意味着冷遇——失宠!

只有那些备受宠爱的女人,才可以随意吃醋,泼辣!

比如那个死肥球!

但是,那时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跟她相提并论!。

就连死肥球被打入冷宫,都不是因为自己——是她自己惹怒了北皇,大骂北皇,一度,小怜和张婕妤看到北皇的手受了伤流血,甚至以为是冯昭仪当时给他打成这样的。

居然敢揍皇帝,她们还以为她死定了;

可是,却仅仅只是冷宫而已。

甚至冯昭仪被打入冷宫时,自己还没想到法子作践她,她已经去了北武当。——冷宫妃嫔,居然自己可以要求,想去哪里就去那里。这天下,为何好事都被她占光了?

到后来,自己就被罗迦送到齐国。

而她,却大摇大摆地回来做了皇后。

也许是临走之时,想去见一面罗迦,一直没有见到,便一直心存幻想——若是当初他见了自己,还舍得把自己送走?

他是不是因为不敢面对自己,才坚决不见?

毕竟,那么多日子的宠爱,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尤其,自己现在修炼了这样的媚术——若是此时魅惑的升级版小怜,再遇到英勇的北皇,这岂不是更加的英雄美女?

只要用上了那个“锦鲤吸水”大法,就不相信,北皇能不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女人的心思总是很奇怪的,她甚至因为这场战争而兴奋——那是北皇为了自己而打的?

交战的双方,都是自己曾经服侍过的男人,但是,女人总是更加倾向于那个充满英雄气概的男人——胜利的,强壮的男人,才更能折服女人,这是自然选择的法则。

男人都疯魔3

尤其是小怜这样,根本没有任何的是非观,只知道享乐至上的女人。

太轻易得到的,总是不稀奇;反而是那些曾经抛弃过她们的男人,每每午夜梦回之时,总让她们滋生许多无穷无尽的幻想。

就如齐帝,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尤其是这场战争下来,但觉这个男人蠢笨无比,胆小无比。女人,对于胆小懦弱的男人,总是难以激发什么崇拜的情怀的。

素日的宠爱,竟然变成了今日的轻慢——仿佛因为那个男人特别无能,特别懦弱,才会宠爱自己。

为什么,他就不能英雄盖世呢?

就在小怜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她的对面,冯皇后芳菲也是彻夜难眠。

不知不觉之间,已经从初夏快要到秋天了。这场战役还没下来。虽然都在青州,但是相距哪怕是几十里,也是咫尺天涯,尤其,又不敢贸然前去,怕令陛下分心。

她不知为何,忽然想起青州城里的小怜。

小怜躲在青州,每一次的大捷都有人来回报消息。

尤其是这一次,小怜和齐帝在城头观战,忽然逃跑的事情,她也立即知道了。

心想,小怜这是在­干­什么呢?

小怜对自己恨之入骨,来青州,便是为了想看到自己死——小怜叫嚣的是要马上放了张婕妤,处决冯皇后!

否则,便是齐军的大军压境!

现在,她的大军还能存在多久?

当反击战打响的时候,她再也坐不住了,立即召集了赵立和乙辛。

随同她的还有李奕。

李奕以前做太子的侍卫,还有些身手,乱世飘零,再也没有文弱书生,罗迦因为信任他,便让他也留守军营,算作皇后的护卫之一。

他见冯皇后欲上马,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又觉得不妥:“娘娘,此去战场,只怕生了不测,而且,战争瞬息万变……”

男人都疯魔4

芳菲摇头,她已经换了全身的戎装,就如胡服骑­射­的女子一般,窄袖裤子,头上戴了铜头盔:“我只远远地看着,不会有半点影响陛下的……”

李奕见她态度坚决,知道再也无法阻止她,便默默地上马:“娘娘,我再安排一支­精­兵。”

芳菲欣然同意。

留下来的这支­精­兵,是灰衣甲士中的五十人。全是罗迦­精­挑细选的,虽然他并不担心齐军会打到自己的军事大本营,但是为了万一,还是留下了这支人马,单单是他们,无论军营乱成什么样子,要护送皇后逃走,还是完全能办得到的。

赵立和乙辛开路,李奕殿后,芳菲便率了这支灰衣甲士,趁了夜­色­,悄然往前线而去。

是夜。

北军的大营里,正在展开一场激烈的讨论,目的只有一个:快速反击,攻下青州城。

源贺为先锋,在这一次的大战里,有输有赢,他早前折在高焕手里,生平第一次战败,视为生平的遗憾。

虽然随后2次胜利,总觉得都是齐帝的不战自败,有些胜之不武,所以,便想过硬的和齐军一战。

他的主张是趁着士气马上功城。

而乙浑等几名将领,则认为应该再拖一拖。直到青州熬不住了,投降的官员越来越多了,才能一举成功。

众人都有道理。

罗迦一直没有发言。

他耐心地听完众将的策略,这一次,目睹小怜和齐帝的败退,他已经看得分明,这两个不务正业的男女,正在渐渐地失去所有的人心,所以,他的主意也是速战速决。

否则,再要给三皇子想出什么法子,也是夜长梦多。

反正,自己来到这里,便是要和儿子正面对决的——只要齐军败了,他便彻底失去了靠山,再要兴风作浪,也没有机会了。

父子对决,迫在眉睫。

男人都疯魔5

当下,陛下拍板,定下了计策:再来一个拂晓出击。

源贺为先锋,立即加派人手,再攻密道。

三皇子这些日子,也彻夜难眠。当得报北军已经抬了云梯,投石机,楼车等大规模的武器到阵前,摆开决战的阵势之时,他立即明白,北皇这是要破釜沉舟,彻底决战了。

他急忙吩咐士兵加紧驻守那个倒塌的城墙口,一面飞入行宫禀报齐帝。

齐帝受了穆提婆的启发,日日醇酒美人,也不管战争不战争。

见三皇子飞奔进来,醉醺醺地问:“又怎么了?”

三皇子神­色­凝重:“北军要和我们决战了。”

齐帝听得这话,立即紧张起来:“如何个决战法?”

“就是你死我活了。”

“快,马上召集文武百官议事。”

三皇子待要阻止,也阻止不了,这是齐帝的习惯,此时,仿佛要文武百官壮胆,才能有勇气面对。

这一次一看,百官们,又少了好些人。

三皇子惊问:“陛下,小王所说的计策呢?”

齐帝愣住。三皇子问的正是如何挟持五品以上官员的家属,让他们死战。但见齐帝这个愣头青的样子,心里一沉,立即明白,这个该死的昏庸天子,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原来,当夜齐帝同意了三皇子的计策后,放心大胆地回到寝殿,和小怜一阵忘乎所以的OOXX,醉醺醺的,通宵欢愉,到醒来时,什么国家大事都忘得­精­光了。

三皇子在外暗中部署转移军队的路线,一时来不及督促,竟然犯下如此巨大的乌龙。

此时,再要以此来威胁官兵死战,已经是不可能了。

就连最后的一道护身符也失去了。

他心里暗暗叫苦,这时,张山却站出来:“陛下,现在我们实在不足以和北军一战……”

男人都疯魔6

他心里暗暗叫苦,这时,张山却站出来:“陛下,现在我们实在不足以和北军一战……”

穆提婆冷嘲热讽道:“你凭什么说不可能?”

张山根本就不理睬这个嬖臣,只顾看着齐帝:“臣认为,当务之急,我们齐军的实际军事力量,已经和北军相去甚远,陛下何必跟他们硬碰硬?不如马上退守高阳桥,这里进可攻,退可守,又能等待齐国北方的援兵,就算再坚守三五个月也没有问题……”

三皇子本来接受了张山的建议,正在密谋布兵,听得张山建议,好不恼恨,这厮多什么嘴?若是齐帝真的往此去,岂不是令自己很郁闷?

但是,穆提婆恼恨张山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故意大声武器地:“张山,你为何长敌人志气,灭我大齐威风?彼亦天子,我亦天子,哪里就输给北军了?不如填了沟堑,和北军决一死战……”

小怜在一边听到这句“决一死战”,立即来了兴趣:“是啊,陛下,罗迦是天子,你也是天子,怕他做什么?不如跟他决一死战……”

齐帝终究年轻气盛,听得这句“彼亦天子,我亦天子”,加上爱妃这番怂恿,他头脑一热,立即道:“马上下令,填了沟堑,决一死战。”

张山到此,已经无法可想,但还是尽忠职守:“陛下,现在新招募了几千勇士,对于他们的封赏,希望尽快发下去,以安定人心……”

齐帝本来就是空口白话,此时见战事吃紧,自己随时打算着逃跑,哪有心思真的拿出大钱赏赐那些士兵?竟然立即拒绝。

到张山再追问的时候,他搂抱了小怜,拂袖而去。

张山还是忍不住了,跑上前拉住他的袖子:“陛下,你不听也罢,但是,总要做一个战争动员令……”

就连三皇子也赶紧出声:“陛下,这个动员令必须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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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帝这才不耐烦地站住:“需要朕做什么?如果是要钱,要后宫美人的事,就不用跟朕提了,提也是白提……”

三皇子听得这话,几乎要马上一耳光掴在他的脸上。但是,他生生忍住了这种强烈的冲动,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很简单,不需要陛下花费一文钱……”

齐帝听得不要自己花钱,总算脸上露了笑容,急忙问:“如何个不花钱?”

“就是陛下需要一场­精­神动员令……”

“如何个­精­神法?”

张山道:“昔日,高祖皇帝的时候,也曾和北军多次交战。我听说某一次高祖和北军交手,面临绝境的时候,高祖就亲自高歌一曲民歌: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歌声雄浑嘹亮,有如擂响的战鼓,将士们都跟着唱,士气大振,催人奋进,果然反败为胜,绝处逢生……如今,陛下不妨效法祖先……”

齐帝本来就喜欢唱歌,喜欢谈琵琶,最是快活天子不过,听得又不要自己出钱,只是要自己唱一支歌而已,满面堆欢就答应下来。

张山马上下去备办,找了军中文书,当日下午,就写成了一首歌曲,交给齐帝。

歌词全文如此,十分简单:

坚城下,敌攻急!

危急板荡,赖尔扶持~!云低低,雾迷迷,驱虏破敌共休戚!

宫人们把这战书交给齐帝,齐帝拿了正要按照曲谱练唱一下,但见屏风一闪,忽然一阵香风扑鼻。

他抬起头,想起爱妃小怜,今晨开始一直没有露面,不知在做些什么,此时闻得这股香风,立即明白是美人出来了。

他眼前一亮,但见美人儿姗姗出来,佩戴着专属的紫绶金印,一身华丽的皇后服,真真是妩媚高雅,华贵端庄,七宝裙香气飘渺,如天上的仙女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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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小怜被封了皇后之后,总嫌弃军中简陋,临时赶制的皇后服终究太过潦草,不太­精­细,达不到她的审美要求。闲着无事,便在青州城里,安排了大量绣娘,真正要赶制一套美轮美奂的皇后服。

这衣服花费了许多绣娘的功夫,一个多月才绣成,光是下面的裙子,就要价值万匹绸缎,而那一套头饰,更是价值万金。尤其裙摆的珍珠,因为青州城里不够,她竟然安排了亲信,偷偷溜出青州城,去外地采买,快马加鞭,三天前才赶回来,动用了许多绣娘,没日没夜缝制上去的。

齐帝看得眼睛都痴了,小怜吃吃地笑着,这时,忽然玉手抬起,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袍,里面,但见一身薄如蝉翼一般的粉红­色­丝裙。

真真是如一朵玫瑰花瓣包含了一个花骨朵,无比的妖娆艳丽。

齐帝口水都流出来了,手一松,便将刚拿到的歌词掉在了地上。风一吹来,纸张钻到了大椅子后面,牢牢地藏在地毯下面,什么都看不见了。

齐帝跳起来,搂了小怜。小怜忽然想起北皇,想起自己那一招无往不利的绝技媚术——当­精­神遇到­肉­体!

当北皇无论多么信任,亲爱冯皇后。

他能抵挡得了这样的媚术么?

她抱住齐帝,仿佛抱住一个试验品。

抓得紧紧的。

这一次,小怜几乎将自己的媚术发挥到了极致。

齐帝这时,哪里还想得起什么战争动员令,什么唱歌?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眼里,心里,只有那个玉体横陈的女人。

很快,他便陶醉在了小怜的“锦鲤吸水”的绝妙媚功里。

小怜趁他销魂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平素,她是不会这么做的,此时,是忽然涌现出来的,她娇腻了声音:“陛下……穆皇后曾经对臣妾不敬……而且,她是左皇后,臣妾是右皇后,陛下,你把她废黜了,臣妾一个人做皇后好不好?”

男人都疯魔9

“这……”

穆皇后也美貌如花,是齐帝十分宠幸的。而且,穆皇后还生了儿子,是太子的生母。

如果轻易把皇后废了,这可了得?

小怜见他犹豫不决,心一横,竟然推开他:“陛下,你都是骗臣妾的,你说只喜欢臣妾一人,原来都是假话。别的国家,皇后都只有一个,偏偏我们齐国是两个,这样,让臣妾好没有面子……”

“你已经是右皇后了……”

“什么左皇后,右皇后……那个死肥球就是一个皇后,她处处都在臣妾之上,臣妾好委屈……臣妾好命苦啊,呜呜呜……”

这一番哭诉,齐帝简直手忙脚乱。

更主要的是,小怜忽然“不玩了”——齐帝此时已经被她的媚术迷惑得三魂掉了两魂,剩下的一魂,也已经风中凌乱了。所以,当听得小怜娇媚的哭喊:“陛下,你答应废黜穆皇后……马上就废黜穆皇后……”

“好好好,朕马上就下旨废黜穆皇后,让爱妃做唯一的皇后……”

小怜心花怒放,再一次紧紧地抱住了齐帝。

这一番OOXX之后,齐帝将什么军歌,什么战事,全部忘到了九霄云外,一夜春梦,直到天亮,才醒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马上下旨,废黜同在军中的穆皇后,宣布立小怜为唯一的皇后。

小怜因为“锦鲤大法”,取得如此辉煌的功绩,更是充满了信心,此时,无论城下的投石机如何轰隆隆地作响,她也再也没有丝毫的惧怕了。

此时,北军的冲锋号角已经吹响。

齐军也在张山等人安排下,填满沟堑,双方在二十里的路途上,摆开了决战的形势。

齐帝和小怜再次来到城头,作为帝后督战。

当三皇子见到小怜完全是一幅皇后的盛装,心里就暗道不妙了。但是,同时,却又暗暗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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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三皇子见到小怜完全是一幅皇后的盛装,心里就暗道不妙了。但是,同时,却又暗暗庆幸。

这一次的排场,比上一次还大。

皇帝,皇后,六宫妃嫔,真真是伞盖如云。

帝后乘坐的辇舆居中,旁边是十八个打着黄|­色­遮阳伞,遮雨伞的宫女。而仪仗队的宫女对面,是上百名浓妆艳抹,十分风­骚­的舞娘。这些舞娘,有些是小怜临时训练的,不够的便是宫里的宫女充数的。

那阵仗,仿佛不是在战争,而是齐帝和皇后,在举行什么巨大的欢乐嘉年华。

齐帝受了小怜的刺激,想起那句“彼亦皇帝,我亦皇帝”,浑身热血就涌上来了,但见己方如此浩瀚大军,蔚然成风,旌旗招展,军强马壮,真真可以和北军决一死战。

既然是决战,那场面当然就得对得起这个——“决一雌雄”的字眼!

尤其,对面的观战台上,北皇的楼车那么简陋,既没有美女,也没有仪仗队,来来去去,都是全副武装的灰衣甲士。

居中的一个人,一身戎装,腰里悬着弓箭,身高挺拔,居中亲自督战!

齐帝问:“对面的耧车上,可就是北皇?”

左右急忙回答:“正是。”

小怜撇撇嘴:“北皇真是寒碜。”

齐帝哈哈大笑:“他知不是朕的对手,所以,轻装简骑,好随时逃走。”

左右嬖臣,穆提婆等急忙阿谀:“皇上说的是。北皇,哪里能是皇上您的对手?”

可笑,北皇如此严密的防御体系,竟然被这群男女看做是“寒酸”简陋。

穆提婆虽然吹捧过头,但是,他却是个明白人,打仗又不是看戏,排场不顶用,要货真价实才有用。

他心里转着一个天大的念头,就连小怜等都不知道——他看这架势,自己也早就存了逃跑投降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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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之所以一直没有跑,是希望放长线钓大鱼——他知道自己名声很坏,逃过去的许多原齐国将领,比如张远飞,李久阳等,都对自己恨之入骨。自己过去,必然没有立足之地,因此,便筹划着,要提供给北皇一份天大的厚礼,来化解自己的尴尬境地。

这份天大的厚礼,自然便是齐帝和小怜这对活宝。

可怜齐帝等完全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还把他视为心腹,凡事必征求他的意见。

放眼下去,但见城内外,齐军已经摆开了阵势,在三皇子和张远山的指挥之下,也很有几分如山如海的架势。

穆提婆媚笑道:“陛下,战争动员令可以开始了。”

城内外,将士们的目光都看向城头。

齐帝居中站在高台上,很是得意洋洋,亲自宣布:“奏乐……”

立刻,一队手里拿着花球、彩绸的美女便飘然出来,分成两排,热烈地跳起来,载歌载舞,仿佛在举行什么盛大的欢迎仪式。

现代有什么篮球宝贝,足球宝贝。

而小怜的这群舞女,可以说是历史上最早的战争宝贝了——也许也是空前绝后的。

(PS:历史上冯小怜在战场上训练脱衣舞娘,是真实的史实;有直谏的大臣责备后主高纬,为了要在战场上如此丧失人伦,有违天子尊严。高纬竟然厚颜无耻振振有词:说自己要欣赏了脱衣舞才能振作­精­神,更好地指挥战争,否则,就没有灵感。真真可谓是天下第一奇谈怪论。将“战争宝贝”运用到战场上,除了北齐的高纬,此后,史书上再也没有其他记载了,俗话说得好,战争让女人走开——因为女人在战场上,体力,劳力都不行,当然,花木兰,杨门女将这样的英豪除外;而其他女人,多半上了战场,也是这样变相“慰安­妇­”的命运。所以说,小怜这一创举是空前绝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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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她们在小怜的指导下,排定动作里,有许多妖媚入骨的动作。

这一下,不止齐帝看得鼻血横流,就连城下的将士们也忍不住了,这些久在军营,荒芜许久的男人们,如何受得了这样的刺激?

齐帝此时开始大声喊话了:“诸位,凯旋之时,朕便把这些绝­色­佳人,尽数赏赐你等。”

此话一出,不啻为一声惊雷。

齐帝吝啬是出了名的,出尔反尔也是常事,现在为了让士兵死战,当然不惜抛出漂亮的谎言。

但是,士兵们,多数还对他抱着希望,加上那些美女的诱惑,真真是一个个热血上涌,齐声回答:“我等将决一死战,报效陛下!”

决一死战,报效陛下。

声声入耳。齐帝笑了,小怜也笑了。

远远地,北军也都听见了。

甚至北军,也看到了青州城头上的彩带飘舞,脂粉旖旎。

北军当然也是饥渴已久,但见对面成千上万的美人儿如花一般——战争的最原始的目的,向来就是两个:掠夺财宝;掠夺美女。

所以,齐帝的这场战争动员令,几乎是活生生地,也给了北军一场战争动员令。

所有人,无不摩拳擦掌:只要攻下青州,那些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便是自己的了。

于是,北军的阵营里,也发出一阵怒吼:

攻下青州,活捉齐帝!

攻下青州,活捉齐帝!

小怜和齐帝赶紧往下看去,但见北军的攻城的云梯,投石机,全部赶到,而远远的,高大的楼车上,一个人峨冠博带,可不是英武的罗迦是谁?

…………………………

PS:今日到此;提前祝愿大家节日快乐!

因为我元旦节要出去玩儿;所以,明天的更新,大概是今晚0点左右更:))))大家晚上想看的就等晚上,不熬夜的,明天早上起来再看:))))

PS2:马上就要捉小怜了,哈哈,你们看看,她和冯皇后,谁更厉害吧:)

美人惬意1

小怜和齐帝赶紧往下看去,但见北军的攻城的云梯,投石机,全部赶到,而远远的,高大的楼车上,一个人峨冠博带,可不是英武的罗迦是谁?

小怜这是这么久以来,最近距离的一次看到罗迦,尽管看不清楚面孔,但是,北皇,他站在高楼车上的那种架势,那种气场……此时,仿佛一种男­性­荷尔蒙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和身边齐帝的满身酒味,痴蠢,肥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男人,看的不止是外形,不止是年龄,更是那种王者的气势——那种铺天盖地的,惟我独尊的气场,这些,肥胖而庸俗的齐帝,都是不具备的。

齐帝的宠爱的,齐帝的年轻,齐帝的予取予求——这一刻,竟然变成了他的轻贱。

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如此轻贱,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毫无本事。

美女爱英雄。

可没说美女爱肥猪。

男人通过武力征服世界;

女人,通过征服男人获得世界。

所以,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总是男人;而女人,就算要做女王,也没法单独一个人在乱世打下江山。

但是,只要这个站在顶端的男人,愿意和女人分享,女人便可以轻易地获得这一切——而且,男人也必然会寻了某些美人一起分享。所以,越是成功的男人,乐意和他分享的女人就越是多。

尤其是美女,总认为自己的吸引力是巨大的;当美到一定程度之时,便认为全天下之男人都会匍匐在自己的石榴裙之下了。

哪里能容得下,某些男人,竟然没被自己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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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刚看完了跨年演唱会,来更新稿子。哈哈,我发现出场的明星,还是春哥最有气场、最帅!祝愿大家新年快乐:))))­色­大叔爱你们:))))(*^__^*) 嘻嘻……

美人惬意2

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逢迎自己,被自己迷得气晕八素,但是,只要某一个男人无动于衷——那就是失败!

是美女最大的失败。

也是美女绝对不能容忍的。

美女们,心底渴望的是在强悍勇猛的男人身下辗转反侧,哪怕这个男人对她再粗暴,再无情,她也认为胜过跟着一个窝囊废。

此时,在小怜的眼中,齐帝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窝囊废。

小怜忽然起了一阵厌恶的感觉。

这时,齐帝却走过来,带着洋洋得意:“爱妃,对面那个就是北皇罗迦,你看,他好寒碜……”

宫女们都往前,看着对面战车上的“战神”——战神罗迦,北皇罗迦,终于兵临城下,彻彻底底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大家只能看到高高飘扬的“北”字大旗;

只能看到那个魁梧高大的男人,站在那么高大的战车之上,真正的君临天下。

“呀,那就是北皇?”

“北皇身边没有美女?”

小怜哼了一声,不屑一顾,却又恨恨的:“陛下,你一定要击败北皇,抓住她,抓住那个死肥球……”

齐帝大言不惭:“爱妃,你就等着瞧吧,我们一定能抓住北皇,彻底消灭北军……”他哈哈大笑,但是,听在小怜耳朵里,都失去了信任度。

她不经意道:“天气好热。”

两名宫女见机上来,她懒洋洋地,玉手轻抬,宫女们赶紧替她脱下了外面隆重的皇后服。

齐帝看去,但见身边的美人儿,玲珑玉体在轻纱之下,凹凸有致,曲线玲珑.再加上小怜本来就做了­精­细的装扮,更是眉似远山,目如春水,体态轻盈,明媚鲜艳,妙不可言。

他越看越爱,竟然痴了。

小怜眼角的余光,仿佛看到他的一线口水流下来,不禁稍稍嫌恶地移开了头。当然,齐帝一点也没发现美人儿的异常举止。

美人惬意3

小怜眼角的余光,仿佛看到他的一线口水流下来,不禁稍稍嫌恶地移开了头。当然,齐帝一点也没发现美人儿的异常举止。

小怜开始登上观战台。

齐帝马上跟了上去,揽着她的香肩。

她就更加往前站了一步,整个人,完全在城墙之上,彻底暴露在了敌人的眼里。

做先锋的照例是源贺。

源贺率军正杀过来,此时,阳光灿烂。

他鬼使神差地忽然抬头,不禁惊呼一声。

北军们随着他的视线望去,但见城头之上,一位美人儿,俏生生地站在高处。这个位置,是小怜­精­心挑选和设计的。她的理由是便于观战,而且,也便于掩护。

从下面往上看,真真是美人如花隔云端。

小怜一身粉红­色­的轻纱。

也不知是不是凑巧,一阵轻风吹来,她身上的轻纱竟然被缓缓吹起,露出比玉雪还晶莹的身子……

阳光那么灿烂。

将轻纱,将她的身子,映照成了通体透明的翠绿——仿佛一杯充满了诱惑的美酒。

小怜玉体横陈夜!

没有男人不疯魔!

厮杀已久的士兵们,哪里受得了这个?

登时几乎流了鼻血。

更可恶的是,她旁边站的那个男人——齐帝,那么肥胖,那么猥琐,哪里像一国之君?完全像一个恶少一般。

好一朵鲜花Сhā在了牛粪之上。

就是这一个疏忽,齐军已经飞箭直­射­。

小怜嫣然一笑,对于自己引起的这场­骚­动非常满意。她的手徐徐的拉住轻纱,遮盖了半边的身子。这样的举动,更是让城下的一众男子傻了眼,整个空气都魅惑起来。

别说北军,就连素日见惯了的齐帝,也呆滞了一会儿,此时,完全忘了什么战事,什么危急,只是目不转睛地欣赏着爱妃的妩媚生姿。

美人惬意4

源贺受到这个突然袭击,阵脚一乱。但是,很快大军逼上来,阵势就稳住了,他兴奋地大吼一声:“大家快上,杀了齐军,杀了齐帝,那些美人儿,就全部归我们了……”

“还有那个美女,就是传说中的小怜?”

“就是这个,千金展览,玉体横陈的那个?”

“哇,比传说中的还要美……”

“真是天下第一美人啊……”

“能抓住这样的美人儿,死也值得了……”

……

“大伙儿上,赶紧攻进去,待本将军抓了那个美人儿做小妾,其他的美女,谁抓到归谁……快上,谁抓到归谁……”

这一句,简直比一万句动员令都有效。

被刺激得鼻血横流的北军们,立即就开始拼命厮杀,不要命地往城下冲去。

源贺此时已经被那一抹诱惑迷恋得找不着北了,他的马腿前仰,长嘶一声,他挥舞着长朔,仰头看着城墙上的美女,大声嘶吼:“美人儿,我来了……哈哈哈,这个美人儿,是我的了……”

城墙上的小怜,但见源贺如此装束,显然是对方的高级将领。虽然不是北皇本人,也足以验证她当时的想法:女人,只要舍得漂亮的身子,就算是乱世中,也是死不了的。

她忍不住掩口失笑,浑身花枝乱颤。她心里很是得意,往常看戏文里写的,某某美人儿一笑倾城,士兵们见了都会筋骨酥软,放下刀枪,呆若木­鸡­之类的。

此时,源贺等大将,岂不正是筋骨酥软。

就算没有放下刀枪,但正是为自己而来——冲冠一战为红颜啊。

也因此,她反而比齐帝镇定,竟然再也不怕了。

生为美人,在乱世里,只要舍得身子,也的确没什么好怕的。

齐军填满了沟堑,此时已经没有了天险,昔日的地形优势已经荡然无存,只凭弓弩手的攻击,居高临下,勉强阻挡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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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军填满了沟堑,此时已经没有了天险,昔日的地形优势已经荡然无存,只凭弓弩手的攻击,居高临下,勉强阻挡一阵;

但是,弓弩手毕竟是有限的,加上,这一次,北皇是真正放开一战,先是十万大军蜂拥而来。

当面对面阵地战的时候,齐军的疏于训练的懈怠,就体现出来,根本不是强悍的北军的对手。

尤其是填平了沟堑,北军的投石机,床弩,云梯等,就在大军的掩护之下,直接地冲过来。

此时,投石机已经完全足以达到有力的打击范围。

这一队人马,由李久阳亲自统领。

李久阳在龙马镇时曾经见识过这家伙的威力。此时,他亲自指挥,当齐军一见了昔日的将领,竟然作为敌人的先锋之一杀过来,那种摧毁心理的力量,简直难以描绘。

李久阳大声地喊:“各位,你们不要为昏君卖命了,你们投降吧……”

城墙上的张山一箭就­射­下去:“好你个卖国求荣,恬不知耻的卖国贼,叛徒……”

李久阳二话不说,直接回敬他一个巨大的石块。

大军护住了投石机,然后就开动,惊天动地的就往青州城门口的薄弱处攻去。

在打击­射­程之内,投石机的威力就真正体现出来了。

一个巨石一来,这种古代的简易“大炮”简直无往不利,城墙下的士兵终究是血­肉­之躯,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冲击?

但见得人仰马翻,纷纷走避,虽然没有打中城门,但是已经重重地击打在城墙上,顿时飞沙走石,震碎的灰尘漫天弥漫。

掌握投石机的人见这一招有效,更是来劲了,便按照攻打龙马镇时的布阵,居中的用巨石专门击打城门。

而旁边几具小的投石机,就随处抓住齐军的尸体,往城门上发­射­。制造一种­精­神上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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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交战激烈,死伤甚重,抓尸体简直是举手之劳。而且尸体相对大石头要轻巧得多,发­射­的程度也要选一些。

而且,这样的打击力度,从心理上的摧毁程度也要大得多。

当楼上正在载歌载舞鼓舞士气的美人们,手持彩绸,玩得高兴时,一具尸体飞进来,重重地落在中间。

但见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七零八落。

美人们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刹那之间,呼爹叫娘,纷纷逃避,彩绸丢得一地都是。

但是,北军的攻势到现在还没有完,还在连续不断地攻进来。

全是死尸——全是齐军的死尸。

这些深宫里的女人,皇帝,一直以为天下还是太平盛世,脂粉的香气,以为战争宝贝,就是穿着漂亮衣服在这里莺歌燕舞,不料,眨眼之间,便是血­肉­模糊。

不止美女们掉了魂,就连齐帝也掉了魂。

正在城墙上卖俏的小怜,也真真是花容失­色­,浑身发抖,几乎连站都站不稳,腿一软,就要瘫软下去。

幸好旁边的两名宫女及时搀扶了她。

齐帝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一把拉住她:“爱妃,快跑……”

就连御林军也说:“陛下,快去躲藏一下,各位娘娘们,先下去……”

这一次,倒不算是逃窜了,也没有影响到齐军的士气。

就在这一场狂轰滥炸之下,北国的强大阵容——源贺率领的鲜卑主力军,真正开始进攻城门了。

源贺等人抱着抢夺美人的强烈念头,士气高涨。

七八架云梯已经排好。

皇帝,美女们吓跑了,投石机便主攻弓弩手了。

这些居高临下的弓弩手,在投石机的强烈打击之下,也失去了昔日的威风,完全无法阻挡,眼看,北军的云梯已经树立了起来。

一队拿着盾牌的士兵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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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拿着盾牌的士兵掩护。

一架耧车开过去,缓缓地升降。

因为距离太近,弓弩手更是无法发挥作用了,许多箭簇到了中途就失去了力度,纷纷往下坠。

在云梯的配合之下,北军已经越登越高,直接往城门攻去。

此时,陆丽率领的一部,绕过地道开始攻击。

由于木料的短缺,坍塌的城墙屡次被攻击,怎么修补都已经是豆腐渣攻城了。这一次,陆丽配合决战,更是不计死生,终于,在士兵们的强攻之下,地道被打开。

地道一开,城门口便迅速地坍塌。

等候已久的投石机高手们,哪里还会错过机会?

再一次看准城墙,就如闷炮一般,一下一下地击打下去。

每一下下去,城墙就烟尘弥漫。

齐军们抵挡不住,退后一步。

就是这一退,城墙便摇摇欲坠,泄露出一个诺大的缺口

三皇子和张山见势不妙,立即冲上来:“陛下,快,快鼓舞一下士气……我们现在继续鼓舞士气……”

齐帝这时正带领了美人儿们往城墙下退却,本是要跑去躲藏的,却被半路截住,他也手忙脚乱,结结巴巴的:“如何……如何……鼓舞士气?”

“快,那首歌曲呢?昨晚要你唱的……陛下,你快唱啊……”

张山不由分说,便和一名将士一起架住了齐帝,让他再次站到了城头,期待他像昔日的太祖高祖们一般,一曲《敕勒川》,退敌千千万。

可怜齐帝被众将士挟持到了城墙之上,但觉脑子里一片模糊,隐隐约约的,仿佛是有那么一张纸条,那么一首战歌。

但是,内容是什么呢?

“陛下,你快唱啊,赶紧唱……”张山急不可耐地催促,“陛下,你不唱,我们就完了,陛下,快唱啊,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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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帝脑门上全是汗水,更是结结巴巴,他昨晚彻底沉浸在小怜的温柔乡里,压根就忘了排练,此时,歌词是什么,根本就记不得一句半句。

张山气急败坏:“歌词呢?快拿歌词来……”

齐帝只是摇头,再摇头,左右侍从,根本不知道他的歌词在哪里。

齐帝也急忙问左右:“歌词呢?”

那些嬖臣平素只知道哄骗了齐帝,让他感到高兴,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军国大事?昨晚齐帝出去HAPPY去了,其他人也赶紧去饮酒作乐了,谁知道齐帝的歌词在哪里?

此时,齐帝问起来,左右是面面相觑。

就连一向诡计多端的穆提婆也完全没有了注意,额头上冷汗一阵一阵地冒出来。

此时,那张歌词,正孤零零地躺在临时行宫的地毯下面,也许,永远也不会有人发现了。

这时,所有的目光都看着齐帝——

都看着自己的君王,希望他登高一呼,振臂一挥。

身边是齐军中最­精­锐的一支,都满怀期待地希望君王的歌声在城楼上响起,彻底激励士卒们的士气,背水一战。

他们都眼巴巴地看着齐帝,只要齐帝一开口,马上就会跟齐帝一起唱起来。

不料,齐帝站在高台上,但觉脑中空空,要说什么都完全忘记了,更别说唱了。他结巴起来,嘴­唇­颤动,竟然流出细细的口水,此时,什么豪气­干­云,雄浑豪迈,决一死战……他完全荡然无存,想来想去,只有昨夜爱妃小怜的“锦鲤吸水”带来的无与伦比的快感和享受……

张山额头上的冷汗比他还多,就连杀人无数的战争狂人,也浑身发抖,声音也在发抖:“陛下……您唱几句啊……就算是喊几句也行……”

喊几句?喊什么呢?

齐帝目光转动,看着万众人马都这样盯着自己,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忽然扑哧一声就傻傻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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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台下等着他检阅,马上就要背水一战的将士们,但见这个君王笑得如白痴一般,又羞又囧,也忍不住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于是,城头上便出现了史无前例的一幕:决战之前,皇帝和将士们相对傻笑,语无伦次。

也就是这一笑,人心便彻底散乱了。

士兵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等人流血流汗要保护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废物!

帝王如此,自己等人,何必再舍生忘死?

而三皇子,也长叹一声。

这敌国的皇帝,如此狼狈,彻底是个付不起的阿斗。

自己纵然不想利用他,都不可能了。

他立即转了念头,要是指望了齐帝,所有人马上都要跟着完了。

就连张山,也完全意识到了,齐国的终结日到了。

而正在厮杀的北军和齐军,忽然听到城墙上响起哈哈大笑,无不惊讶莫名,这战争有那么好笑么?

尤其是齐军,更是心里胆寒。

他们早就见识过齐帝的临阵退缩的昏庸,心想,现在莫不是又有那个美女逗笑他了?

如此,本就已经呈现溃败之势的抵抗,就迅速地在衰微。

阵脚凌乱,完全失去了章法。

张山见势不妙,大声道:“陛下,快……”

这时,城楼之下,已经响起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一、二、三……”

竟然是北军已经在撞击城门了。

里面固守的齐军,再也顶不住了。

几乎是在青州城楼上,齐帝和将士们相对傻笑的同时,城门开了。

源贺一马当先,兴奋地就冲了进去。

在他身后,北军,如潮水一般涌进来。

齐军,如一盘散乱的流沙,纷纷逃窜。

齐帝完全瘫软了,只顾呐喊,嘶声地呐喊:“快逃,快……护驾,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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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侍卫,簇拥着他就跑。

在下面,正好遇到狼狈不堪的小怜。

侍卫们早已准备好了马,穆提婆大声地喊:“陛下,外城北……”

还是张山忠心耿耿,见城破了,知道大势已去,赶紧掉转了马头,调集了御林军,怒吼道:“去城北找死啊?快,往城西而去,城西有一条密道,北军没有任何防守……”

穆提婆再要说话,他一刀就砍下去:“就是你这厮­奸­贼误事……”。

穆提婆心惊胆战地避开,他打的算盘,是怂恿齐帝从城北逃走,自己好做了布置,将他交给北皇做见面礼,不料,却被张山这么一搅合。

他衡量一下,左右都不是张山的对手,而且张山对自己恨之入骨,只怕一跟随逃出去,立即就会被张山斩首示众。

他心一横,竟然留在原地,当即投降了冲进来的北军。

小怜和齐帝见自己身边,平时排名第一的大心腹,大“忠臣”,竟然在这关键时刻投降敌人。远远地,还能听到穆提婆谄媚讨好的嘶吼:“快追……齐帝他们往城西逃走了……”

众人哪里还有闲暇收拾他?魂飞魄散就往城西逃去。

幸好张山见机得早,判断得准确,众人一往无前地出了西城。

往前,便是通往齐国的北方。

那里,占据两河之地,还有山东等地大部分,张山打算的是未必不可以背水一战。

如此逃窜了大约七八十里,总算身后再也没有任何追兵的声音了。

这时,齐帝和小怜才有闲暇回头。但见身后只有寥寥的一队人马,大概不过一千多人,牢牢地护送着。

青州已经远去,仿佛战争的硝烟也远去了。

众人从黄昏逃窜到天亮,如今,好不容易拂晓,一夜未眠,人人眼里都是血丝。

小怜平素养尊处优,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苦楚?而且,因为逃跑来不及换装,身上的薄纱已经撕烂,皱巴巴的,又没有睡觉,神­色­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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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毒计1

小怜平素养尊处优,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苦楚?而且,因为逃跑来不及换装,身上的薄纱已经撕烂,皱巴巴的,又没有睡觉,神­色­憔悴。

但见前面有一个破庙,周围貌似是村落,隐隐地,当地人闻风逃走了,只剩下一些空荡荡的屋子。

她连连打着哈欠,娇声地说:“陛下,歇一下再走吧,臣妾好困啊。”

张山见她此时此刻还想着休息,急忙催促道:“陛下,娘娘,赶紧走。我们要再往前走一百里,就会有我军的救援大军,到时,才会真正安全……”

小怜但见后面旌旗招展,都是自己一方的人马,北军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怎么可能马上追上来?

她不悦道:“陛下,臣妾太困了,至少需要简单收拾一下……”

齐帝自己更是素日养尊处优,从未经历如此狼狈的时候,连夜亡命奔逃,也早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听得小怜提议,当然马上就同意了。

皇帝开了金口,其他人还敢说什么呢?

张山恨恨地瞪了小怜一眼,还是不得不催促:“娘娘,请尽快梳洗,现在是非常时刻,要一切从简……”

跟所有的美女一样,小怜不梳妆打扮整齐,最怕人家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此时听得张山一再啰嗦,不耐烦道:“你快退下,本宫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张山不得不悻悻地退下。

幸好是在逃亡途中,齐帝知道,现在可不能得罪身边的将领了,总算对他们还是和颜悦­色­的。

这一番停留,宫女们,太监们,急忙寻了一间大路边的屋子让齐帝和小怜歇息。

水打来,宫女们急忙服侍小怜更衣,梳洗。小怜爱美,又随时准备着逃跑,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专门挑选了七八个强壮的宫女,太监,背负自己的锦衣丽服和化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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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毒计2

此时打开,竟然一件也不少,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换了一身新衣服后,小怜便开始涂脂抹粉起来。

就连旁边的贴身宫女们也忍不住小声提醒她:“娘娘,还是赶紧上路吧,这里太危险了……”

“你这不知好歹的奴婢,怕什么?”

“娘娘……”

“再多嘴一句,立即乱棍打死你。”

宫女再也不敢说什么。

这时,齐帝也换了一身龙袍,施施然地进来。他肥胖的身子,一挨着前面那张粗糙的大椅子,此时也顾不得讲究,一ρi股就坐下去,椅子吱嘎一声。

他也无动于衷,就倚靠在椅子上,看着对面正对着菱花镜,涂脂抹粉的小怜。

小怜嫣然一笑:“陛下,臣妾好看么?”

齐帝但见小怜满面红晕,经过修饰之后,云鬓金叉,又是昨日的妩媚娇娃了。他流着口水,急忙点头:“爱妃的美丽,天下第一。”

小怜对于这一句天下第一自是满意得不得了,更是对着镜子,梳妆打扮起来。

单单是一个花黄,她是左贴不满意,右贴不满意。左边嫌淡了,右边又觉得素了。如此弄来弄去,几乎半个时辰过去了也没好。

齐帝就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涂脂抹粉,仿佛是逃亡途中一道美丽的风景,丝毫也不担心,后面的北军会追上来。

而小怜,自然有她的主意,最初逃亡的时候,是被吓傻了,只是出自本能地跟着齐帝跑。不跑也不行了,但是,后来忽然想起,北皇破城,自己竟然没有来得及跟他见面。

若是见了面呢?

自己练就的那个媚术呢?

难道到了北皇面前会失效?这是不可能得!

只要是男人,自己得这个绝技就绝不会失效。

那是一种内心得强烈得挑战意识,一定要战胜——只有战胜了北皇,才能战胜冯皇后。

美人毒计3

她心里竟然砰砰乱跳——此时,担心的反而不是敌人会不会追上来,而是敌人一旦追上来了——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狼狈样子。

而是要看到一个倾城倾国,花枝招展的自己。

尤其是战争得时候,掠夺了美人儿,都是要先献给皇帝得。

好在齐帝也乐意享受美人儿的漫长的梳妆打扮。

他就坐在一边,仔细地欣赏美人儿得打扮。小怜每每涂抹一下,就回过头,有时嫣然媚笑:“陛下,臣妾好看么?”

齐帝就吞着口水点头:“好看,爱妃太好看了……”

如此反复。

直到齐帝完全失去了兴趣,兴味索然。

但是,小怜自然有其他得方法,又开始换了新衣服,让齐帝轮流得欣赏。

所以,任张山怎么催促,齐帝和美人都无动于衷。

就在张山的焦虑之中,已经到了晌午。

四处出去寻找东西吃的侍卫们已经回来,从沿途的百姓家里,抢劫了不少的猪牛羊,架在火上煎炸烹煮起来。

当油滋滋的香味在空气里流动的时候,小怜和齐帝简直食指大动,立即就出来笑语宴宴地品尝野味。

仿佛不是在逃亡,而是一次快乐的野餐。

齐帝饿极了,此时什么帝王风范也不要了,徒手抓住一只烤­鸡­,狼吞虎咽地啃完了,满嘴油腻,只是叹息:“只可惜,竟然没有美酒……要是有酒就好了……”

就在这时,张山再一次走过来,焦虑地催促:“陛下,该启程了……”

齐帝此时吃饱喝足,终于答应走人了。

而小怜还磨磨蹭蹭的,因为她随时都要维持自己美女的风度,不肯大口大口地吃得满嘴油腻,但见她樱桃小口一点点,那么文雅,那么秀美。仿佛不是逃亡,而是一场有趣得野餐。

……

美人毒计4

这时,忽然想起三皇子。

“陛下,三皇子呢?”

这时,糊涂的齐帝才恍然大悟,是啊,三皇子呢?

自己寄予希望的强大救星呢?

三皇子去了哪里?

张山当时在乱军之下,也不知道三皇子去了哪里,甚至当城门破了的那一刻,就已经不见了三皇子。他也不知三皇子究竟是战死了还是被俘虏了,此际,也顾不得了,只是不停催促:“陛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北军绝不会放弃追赶的……”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外面的士兵一阵­骚­动。不知是谁狂呼一声:“敌人追来了……”

这一声,简直如催命的咒符,齐帝这才惊慌起来,蠢笨的身子,拉了小怜就跑,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快,快逃命……”

众人催马,无奈,这支惊弓之鸟,早已失去了战斗力。

后面追来的正是源贺。

源贺最早破城进来,到处便是为了寻找那名倾城倾国的美女。

不料,临时行宫里虽然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美女,但是,那个绝顶尤物却再也找不到了。

正在这时,士兵们压着穆提婆前来投降。源贺也听过穆提婆的大名,本是马上要下令将他处斩,穆提婆却赶紧说:“将军,小人知道齐帝和小怜在哪里……小人愿意替将军效命……”

源贺大喜过望:“快快带本将军去抓住那二人,只要抓住美人,便饶你不死……”

源贺在穆提婆的带领之下,马上就追击。

尽管齐帝等抢占了先机,但是,源贺等铁骑是连夜追赶,一下都没有耽误。这一个时间差,正好被小怜梳妆打扮和齐帝享受野味的时间耽误了。

当齐帝的战马乱窜,小怜吓得花容失­色­的时候,身后,北军已经追来,很快将那支惊弓之鸟之师消灭,彻底包围了齐帝和小怜。

美人毒计5

源贺但见阵中的那对男女,一看装束,便知道是齐帝和小怜,乐得哈哈大笑:“齐帝,快快投降……”

齐帝吓得身子一歪,就从马上摔下去,一个狗啃泥,倒在地上只是叩头:“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小怜虽然也害怕,却妩媚一笑。

源贺见美人儿梨花带雨,又如此曼妙一笑,顿时筋骨就酥软了,一扬鞭,马飞奔过去,他长臂一伸,一把捞了小怜就往回跑。

至此,齐军全军覆没,齐国,也彻底画上了一个句点。

再说罗迦,一直在楼车上观战,远远地,但见齐军兵败如山倒,城门大开。这一战,从拂晓到黄昏,已经彻底结束了战斗,齐军零星的抵抗已经全部被消灭了。

魏晨一次次前来汇报:“陛下,城门攻占了……”

“陛下,齐帝跑逃了……”

“陛下,源贺去捉拿齐帝了……”

罗迦的手心忽然渗出汗来,因为,没有三皇子的消息——一直没有三皇子的消息。他紧张期待的,便是三皇子的下落——是像昔日那样打出决战的“三”字大旗?

是跟着齐帝一起跑了?

魏晨最后一次来汇报的时候,压低了声音:“陛下……他不见了,城破的时候就不见了……据臣判断,他已经率领大军往高阳桥去了……”

罗迦但觉脑子里嗡的一声。

高阳桥,正是扼守南北的咽喉要道。

三皇子,他倒跑得快。

但是,毕竟破城的喜悦已经压倒了一切。他一挥手,大声道:“进城……”

就在这时,忽然觉得身后一阵奇怪的感觉。

他蓦然回头。

但见自己身后,一队便装的灰衣甲士,悄无声息地簇拥着一个头戴铜头盔的人。

尽管是一身戎装,但身子那么苗条,感觉那么熟悉。

美人毒计6

此时,那人也看向自己,铜头盔下,一双眼睛那么明亮,那么镇定。竟似不知在这里观望多久了。

此人正是芳菲。几乎是拂晓出击起,她就站在这里了。远远地,甚至看到了齐帝,看到了小怜,看到小怜如何一身鲜艳地站在城墙上,看到北军的疯狂的呐喊。

但是,她一直没有出声,只是混在军队里,悄然地观望。

因为赵立和乙辛所持的令牌,要做到这样,并非是件难事。

她摘下头盔,见陛下那种目光——竟然如初次相见一般,充满了浓烈,热情,无可抑制得惊喜和缠绵…………

罗迦喜出望外,一下就跳下马背:“皇后,你怎么来了?”

芳菲也跳下马,罗迦已经跃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皇后,你来了怎么不通知朕?”

她紧紧握住陛下的手,因为激动,声音微微地颤抖,那么兴奋:“陛下,我都看到了,从投石机开始第一次发­射­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哈,我军真了不起……陛下,其实,我一直就在你身边,嘻嘻,我一直陪着你……不过,你太聚­精­会神了,没有注意到我而已……”

罗迦见她兴奋得双目放光,又大又圆的黑眼珠子骨碌碌的,腰上也像模像样地悬挂着卢卢弓箭,紧身衣窄袖子,已经彻彻底底像一个鲜卑女人了。

他想起当日她如何地一身南朝锦衣,彩带飘然,明眸皓齿,心底的怜爱真是油然而生,豪迈道:“皇后,我们进城吧。这一次,你也有大功呢。”

她惊喜地问:“我也有功劳么?”

“当然,你送来那么多粮草补给。这是最强大的战争动员令了。”

芳菲喜不自胜。

她最初的本意当然不是如此,只是想起自己那么多东西,囤积着也是囤积着,不如拿给最需要的人,不料,反而有了这么大一功劳。

美人毒计7

她最初的本意当然不是如此,只是想起自己那么多东西,囤积着也是囤积着,不如拿给最需要的人,不料,反而有了这么大一功劳。

“皇后,走,我们先进城。”

芳菲笑嘻嘻地拉住他的手,又放开,两人相视一笑,重新上马,便往青州城里而去。

沿途,都是在收拾残局的北军。

满地都是齐军投降放下的武器,辎重。

尤其是乙浑一部,正在沿途追捡这些辎重,武器、马匹、粮草,多不胜数。由于齐军的败亡很快,所以,城下的死亡人数并不太多,双方加起来不过一万多人。

魏晨和张杰开道。

当北皇和皇后的马蹄踏入青州城里的时候,二人都不禁停下来,仰头看着这古老的红砖碧瓦,巍峨肃穆。

这是昔日南朝全盛的时候据有的地方。

这里,也是整个华夏民族最初的文化聚集、繁荣之地。

青州在远古时为东夷之地,传说大禹治水后,按照山川河流的走向,把全国划分为青、徐、扬、荆、豫、冀、兖、雍、梁九州,青州是其中之一。中国最古老的地理着作《尚书`禹贡》中称“海岱惟青州”。海即渤海,岱即泰山。据《周礼》记载“正东曰青州”,并注释说:“盖以土居少阳,其­色­为青,故曰青州。”

芳菲忽然说:“这里距离孔子的故乡很近了。”

罗迦无限感概。

想起神殿的那一幕辩论。

从纵目神之谜到伏羲大神的男女之别,再到大禹只有父亲没有母亲……不料,一场又一场的腥风血雨之下,自己竟然势如破竹一般,真正深入了中原之地。

这里才是真正的中原,虽然不是洛阳那般繁华,但是,谁说青州的历史意义又小了?

如此,方才是真正挥军南下得第一步;彻底去除了齐国,便只剩下南朝了。

美人毒计8

他奇怪地看身边的女人,但觉这一路来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是因她而起,和她相­干­——在她之前,他纵然想过进军中原,但是,从来没有系统的理论指导。

但是,从神殿开始,从那一次得天下大辩论开始,她便提出了那个惊世骇俗的理论指导。

任何宏图大志,都必须有舆论上的优势;否则,汉高祖也不至于厚着脸皮说自己是母亲和一条野龙媾和的怪物了。

而现在的北国,已经在舆论上和理论上,彻底确定了进军中原的系统指导。

甚至李奕那么恰如其分提出的均田制,三长制等等。

都是这一系列的辅佐——让北国,真正从游牧,变为农耕。

让北国来适应整个博大­精­深的大中华文化圈。

“皇后……”

芳菲见他那么奇怪地看自己,惊奇道:“陛下,怎么啦?”

罗迦笑起来:“朕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芳菲的脸竟然红了。

罗迦陛下进青州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么一句。

心里却是甜蜜的,低声嗔道:“哼……陛下……我也是耶……”

此时,皇后的头盔完全揭开,握着马缰的玉手那么纤长柔美;身子也是那么矫健,仿佛她那个小身子和她的脑子里一样,永远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宝藏——因为这样,所以双目灿烂,夺人心魄。

罗迦哈哈大笑,不知道自己的命运,竟然会如此密切地和一个女人联系在一起。他豪迈大声道:“走吧。皇后,今后无论去哪里,你都陪着朕。”

芳菲大喜过望,嫣然一笑,自己,是和他一起踏上这片土地的。

二人并辔。

这是一个皇帝,所能给予女人——给予一个他人——最大的荣耀了。

芳菲心里不是不感动的,某一刻,仿佛是触动了心底最深挚的柔软:陛下,他并非孤家寡人。

美人毒计9

芳菲心里不是不感动的,某一刻,仿佛是触动了心底最深挚的柔软:陛下,他并非孤家寡人。

帝后对视,浓情蜜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沿途,士兵们都向帝后请安。

有时,看到重伤的士兵,帝后二人就会停下来,抚慰一番。尤其是那些在龙马镇的动员会上已经见过皇后的士兵,知道她拿了全部的家产,便更是口耳相传。

众人见得帝后如此,更是忠心感谢,舍生忘死。

李久阳从一边跑过来,但见北皇和皇后的表现如此,尽管自己的国家已经被亡了,也只能心服口服,长叹一声跪下去:“参见陛下,参见皇后……”

“李将军快快请起,这一次,你立了大功了。”

李久阳起身,看了皇后一眼,暗想,要是她是自己国家的皇后,是不是齐国就不会那么快灭亡了?

说话之间,已经到了青州城的仓库。

帝后二人往里看,但见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粮草,辎重,甚至一些来不及带走的金银财宝、绫罗绸缎……

罗迦长叹一声:“齐帝若是固守待援,起码我们三个月也拿不下青州。”

芳菲也叹道:“可笑齐帝临战之时,还弄了什么战争宝贝,在城头载歌载舞。如此昏聩,就算再多十倍的粮草,也无济于事。”

罗迦见她面上似笑非笑的,知她完全看到了小怜登楼的那一幕,手伸出,悄然捏了她的手一下,一眨眼:“朕这一招还算有效吧?”

芳菲轻哧一声,这个陛下,还好意思说。如果他不送走小怜,说不定,今日他和齐帝还是差不多的呢。尤其是看到小怜几次的帮忙退却——真真是心惊胆战。

仿佛这是上天专门派来帮着齐帝亡国的。

当然,这话她不可能说出来,还是笑嘻嘻的:“好家伙,这些东西,可比我封地上的多出何止百倍。”

美人毒计10

罗迦哑然失笑,她的封地才几千倾,就算李奕理财有方,到底开垦荒林,物产丰富,但是,岂能和齐国举国之力相比?

陆丽已经跑上来:“陛下,今晚要举行庆功宴么?”

罗迦看了看周围的战场,受伤的士兵,想起源贺等人追击齐帝还没回来,就说:“今晚先料理战场,安抚伤兵,庆功宴明日再举行。”

“是。”

陆丽退下去,全体的北军,完全投入到了战场的打扫上。

芳菲但见陛下还在东张西望,她也东张西望——陆陆续续地有人来回报军情,终于,有人开口了:“陛下,齐军的另一部已经逃到了高阳桥……”

这一部,便是三皇子一部。

芳菲的心几乎漏跳了一拍。

罗迦镇定道:“大约多少人马?”

“回陛下,大约20万,其中10万­精­锐,是不曾和我军交战,就悄然出城,直接去了高阳桥……也许,是齐帝的伏兵,我军需小心谨慎……”

难怪三皇子会在战争的中途忽然失踪了。原来,是早就金蝉脱壳了。

芳菲暗惊,三皇子如此狡诈,那么多大军,若非遇到齐帝这样的昏君,完全不通人事,否则,他是怎么都带不走的。

看来,他在决战之前,已经想到了退路了。

她不经意地伸出手,拉住了罗迦的手。

感觉到手心传来的力量,罗迦十分镇定:“如今,敌人背靠高阳桥,虽然易守难攻,但是,他不是齐帝!齐帝可以等待援军,而他,没有任何的援军,也没有任何的转机!”

不仅如此,三皇子私自截留齐国的军队,现在齐帝都被俘了,他再是能­干­,在齐国的时日尚短,尚未深入人心的威信。齐帝在时,那些人抱着效忠朝廷的念头。但是,齐帝走了,岂可能让20万人为一个外国的流亡王子真正俯首听命,决一死战?

美人毒计11

因此,三皇子大军虽多,却不足为虑。

芳菲听得陛下的分析,知道他已经去掉了心病,面­色­才缓和下来。

而原本被安排拦截齐帝逃亡路线的李大将军一部,已经无用武之地了,反而是正好面向高阳桥。

这一战,便成了李将军和三皇子的决战了。

芳菲对于这个结果感到满意。

觉得远远胜过让陛下亲自去面对。

她有一个无法说出口的隐忧,总觉得陛下的心结遇到三皇子就会爆发;但是,李将军遇到三皇子,那就对不起,三皇子的陌路到了。

李将军可没有什么不敢杀他三皇子的。

无论是从陛下的角度,还是从太子的角度,李将军都有充分的理由杀掉三皇子。

她深深地松一口气,竟然觉得这场战役,已经如此完美的胜利了,彻底的胜利了。

当夜,帝后二人并未住在青州,依旧回到了外面的军营。

此时再回去,已经是非常放松的状态了。

早有随军的太监们准备好了热水,饭菜。

帝后二人梳洗完毕,重新举杯对酌,真真是各自心花怒放。

当芳菲举起酒杯敬罗迦的时候,罗迦忽然一伸手,接过她的酒杯,“小东西,你还敢喝酒?”

芳菲一怔,立即醒悟,当初自己骗他,说自己有孕了。

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辨别得非常清楚,自己根本没怀孕。

可是,此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将错就错。

陛下的目光那么关切,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皇后,你以后不许骑马了,这段时间都不许骑马……”目光变得那么严厉,“朕今天看到你骑马,就非常担心,幸好没有快速奔跑,否则,就更是可怕。你自己是医生,该明白这一点,以后回去,我们就坐马车了…………”

美人毒计12

尽管是叱责,但是听在耳朵里,却更胜过甜言蜜语。她满脸桃红,依偎上去,在他耳边小小声的说话:“陛下……我知道啦,以后再不骑马了……陛下,好困了,我们去休息吧……”

哪软软的气息吹在耳边,还有她的­干­净的香味,发梢的清爽味道,嘴­唇­习惯­性­的拂在他的耳朵往下,贴着脖子,就不动了。

哪简直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二人夫妻已久,罗迦但见她的手在自己身上不停地扭来扭去,岂不知道?他哈哈大笑,抱了她就往屋子里走。

这一夜,夫妻二人浓情蜜意,情到酣处,芳菲窃笑起来:自己这也不算骗陛下啦,反正总会有的嘛。

再说源贺抓住了小怜,却不带回青州城里,连夜就近安顿到了他自己的一间院子。说也凑巧,源贺的正妻回纥氏,回纥氏的老爹就在青州相邻的一个地方任小吏,举家封地都在这里。

源贺出征,回纥氏便带了两个儿子到这里探亲。

听闻北军到了青州,回纥氏大喜,立即带了儿子来青州寻找源贺。源贺当然喜悦,就把妻儿安顿在外面一个安全的小镇上,此地相距北军的大本营,不过十余里地,随时可以关照。

源贺在城楼下一见了小怜,当即失魂落魄,又叫他幸运追击,活捉了小怜,如今美人在怀,真是筋骨酥软,尤其美人身上,那一阵阵的幽香扑入鼻子里,真真是心醉神迷,早就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按理,这样的美人儿是要先献给皇上的。

因为罗迦连下武川镇、龙马镇,沿途并不索取美女,所以,源贺就大着胆子,决定自己把小怜给享用了。

但是,他虽然粗鲁,但是并非一点也不知道小怜的过去——这个传说中玉体横陈,颠倒众生的美人儿,曾是陛下的宠妃。

一个臣子,公然把皇帝以前的宠妃带回去,总是不太体面的。

美人毒计13

一个臣子,公然把皇帝以前的宠妃带回去,总是不太体面的。

因此,他不假思索,便把小怜带回了自己妻儿居住的屋子。

一行快马奔回去,可怜回纥氏带着儿子,正喜出望外地迎接丈夫凯旋时,不料源贺美人在怀,急不可耐,根本没有闲心搭理发妻。

源贺翻身下马,小怜在他怀里,早已看见了站在门口领着两个儿子的正妻。

“阿爹……阿爹……”

“老爷……”

“你们先下去……”

小怜看着面前那个北国壮健的女人,瞬间失­色­。

她嫣然一笑。

她最喜欢的便是看到别的男人的妻子露出这样的神情。

源贺哪里能够管这么多?

他抱着小怜就冲进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回纥氏只来得及看到那美人儿的黑头发和一身冰肌玉骨,就被关在了门外。

她作为一个战将的妻子,当然知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寻常,鲜卑的王公大臣们,无不是妻妾成群,源贺家里也有十几名小妾。

但是,令回纥氏想不到的是,整整两天两夜,源贺都沉浸在和美人儿的温柔乡里,连门也不出,就算是饭菜,也是命人送进去的。

她心里又妒又恨,又无可奈何。

夜晚。

源贺尽享了两天温柔乡,被个小怜的媚术服侍得如痴如醉,四肢都断了一般。简直把个小怜当成如珍似宝。

小怜花了心思,用了媚术,当然不是白白伺候这个武夫的。直到见他如吸毒一般,对自己上瘾了,连发妻,儿子看都不看一眼,方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开始提条件了。

她娇媚地依偎着源贺:“将军,你们什么时候把齐帝献给北皇?”

源贺不悦:“美人儿,你还在想着那个昏君?他亡国灭家,昏庸无能,你想着他做什么?那个死胖子根本不算个男人……”

美人毒计14

小怜见他吃醋,吃吃地笑:“当然不是了。以前,妾身是没有见过将军这么威猛的男人。”

源贺被她一夸,简直云里雾里,醉呼呼的:“美人儿,你今后就跟着我,保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果真?”

“当然。”

“人人都说将军是鲜卑第一勇士,妾身是相信的……将军有所不知,妾身去齐国,是身不由己……也不是自己想去跟着他的,但是,女子如草芥,哪里能够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她珠泪涟涟,“妾身命苦,不得不跟着齐帝,在深宫受尽排挤,强颜欢笑,却得不到保护,一再流落,真是身如浮萍,命比纸薄……”

此时,齐帝的一切恩宠都烟消云散,仿佛她是一个被人霸占的良家­妇­女。

源贺一听这话,简直比动人的情话更加兴奋,小怜,她是被迫跟着齐帝这个废物的。

以后,自己就是她的保护人了。

英雄情怀一上来,他一拍胸膛:“美人儿,你昔日跟着的齐帝,完全是个窝囊废,且看本将军的,本将军会一辈子保护你,今后,任谁都不敢伤害你一分一毫了……”

“可怜妾身命薄,跟着将军,如今又是小妾……”

“可怜的小怜,美人儿,别哭了……”源贺见她梨花带雨,更是凄楚,简直心都碎了,急忙搂住她,“美人儿,我绝不会让你受苦,你也不是小妾,我让你也做正妻,和夫人并大……”

两夜恩爱,竟然就要到了并大的正妻地位。

小怜此时已经把这个男人看透了,当然不是感激他的宠爱——而是明白自己的媚术——这个武夫,只怕一辈子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媚术。

这是一种毒。

任何男人都会上瘾的毒。

就如自己不让他出门,不让他见妻儿,他便真的不出门。

美人毒计15

就如自己不让他出门,不让他见妻儿,他便真的不出门。

她甚至想试一试,若是自己叫他杀了妻儿,他会如何?

这个念头在心里盘旋,一再一再地,急于要冲出胸腔——试试,再试试

因为,那不仅是检验自己的媚术,更是检验能够将男人控制到什么地步。

而且,源贺是个硬汉。

罗嘉也是个硬汉。

某种程度上,当然男人的特­性­是共通的。

只要这一次见效了,到罗嘉身上,就不至于会失效。

可是,她暗暗地咬紧牙关,却生生忍住了这种冲动——

因为,她是聪明人,绝不会这么急于求成。

而且,她的目标也不是源贺的正妻,而是北皇!

卷土重来!

扬眉吐气!

一定要打到冯皇后。

生平失手的第一个男人,如果不洗雪这个耻辱,岂能对得起这个“绝代尤物”的光荣称号?

源贺此时已经被激发了强烈的保护欲望和强者的欲望,“这一次,我立了大功,一定会加官进爵,美人儿,你放心跟着我回到平城,一定会风风光光,一辈子享受不尽的荣华……”

小怜心里忽然一动:“将军,是要参加庆功宴么?”

源贺眉飞­色­舞:“我亲自抓住了齐帝,当然是第一等的大功。”

“妾身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

“这……”源贺立即支支吾吾起来,“这不太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妾身只想去见识一下将军的荣耀……听说鲜卑很多勇士,妾身还没见识过呢。而且,将军作为北国的第一勇士,妾身站在将军面前,岂不是更加的荣耀?”

源贺听得美人儿吹捧,不禁欣欣然,飘飘然,乐不可支,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他们都不如本将军,美人儿有什么好看的?”

美人毒计16

“妾身当然不是想见他们,是想见到将军远远胜过他们;估计他们都很羡慕将军的军功……那样岂不是很好玩?”

“算了,美人儿,下一次我再带你去……”

“将军还说爱小怜,却连这一点都不肯答应……”

美人儿泫然欲泣,源贺急了。

尤其,他又急不可耐,想OOXX的时候,到了这样的关键时刻,不能得偿所愿……小怜的这一招法宝,是万试万灵的,媚眼如丝看去,但见源贺的口气立即软了:“小怜,我答应你,答应你还不行么?”

“明日,妾身可以跟你一起去参见庆功宴?”

“小怜,你听我说……明日的庆功宴,陛下也会参加……”

废话,不是因为北皇陛下,谁这样讨好这个该死的武夫?

“你知道……”源贺急得满头大汗,“你知道,昔日,你是我北国的娘娘……现在,你是我的人了,这总是欺君罔上……到时,若是陛下治我一个欺君之罪,我岂不是就不能保护你了?”

小怜咯咯笑起来,“你这么大功劳,陛下怎么会惩治你?将军,你答应妾身吧……”

源贺心想,纵然陛下不治罪,但是皇后呢?

谁人不知,当年冯皇后被打入冷宫,便是以为陛下宠信小怜的缘故?

偏生这一次,冯皇后也在军营。

“小怜,我就实话告诉你吧,要带你见陛下我是不怕的,可是,冯皇后也在军营;庆功宴山,只怕她也会参加……”

小怜眼里一簇怒火就燃起来:“她是女人!凭什么参加庆功宴?”

“冯皇后可不是其他人,她把她封地上的一切财物,都送到军营犒赏三军,威信大大提高……”

小怜咬牙切齿,不敢置信:“这个女人如此卑鄙?她这是收买人心,恬不知耻,她的毒计,我才知道……”

美人毒计17

源贺赶紧顺着她的话:“谁说不是呢?这个女人好生厉害,如今,宫里她一人独宠,还敢单枪匹马千里迢迢地赶到军营,陛下对她宠爱之极,让她参加庆功宴是很可能的……”

“北国的规矩,不是不许女人­干­政么?这个狐狸­精­,她是牝­鸡­司晨……”

“这”源贺一时语塞,冯皇后送些粮草,倒也算不上牝­鸡­司晨吧?

可是,他和乙浑等老将一样,从神殿一战开始,再到青州一战,总觉得,冯皇后非同一般的女人——他们骨子里,竟然是略略忌惮她的。

这些鲜卑的大男子主义者,对于女人的态度非常鲜明:他们感情浓烈,爱一个女人起来,那是热烈奔放;但是,就如他们热爱良马,热爱烈酒一般,兴趣来得快,也去得快,认为女人不过是一种俯身让自己享受的东西而已;

相反,汉人的情感要理智得多,人前很是含蓄,但讲究一日夫妻百日恩。

源贺便是这样的典型,认为正常的女人应该是小怜这样,而冯皇后,总是令人不安的。

就因为如此,他更不敢公然带了小怜,去惹冯皇后的厌憎。

小怜摸准了他的心思,气得七窍生烟,桃花脸也变了:“将军,你英雄一世,何必怕那个区区女人?你们鲜卑人的血­性­去了哪里?”

源贺扮演的是英雄美人的角­色­,如今,被娇滴滴的美人儿鄙视了,自尊心的大大受创:“小怜,我明日就去。若是冯皇后不在,我就带你参加庆功宴……”

小怜紧紧地盯着他:“若是冯皇后在呢?”

他硬着头皮:“我也尽量想办法……”

小怜猫咪一般笑起来,媚眼如丝,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源贺便沉浸在了销魂噬骨了……

小怜但见这个号称鲜卑第一勇士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已经如一条狗一般,心里乐得简直要冒出泡泡:只要能见到北皇!

硬汉如源贺,能变成一只狗!

他北皇!至少,绝不会无动于衷。

媚术大成,美人笑得那么惬意!

PS:今日到此:)大家节日快乐

三皇子的末路1

三天后,帝后再进城时,青州城已经彻底变了摸样。

此时,战场已经被粗略整理,尸体被掩埋,降兵被收编。

道路也开始打扫出来。­干­净而整洁,隐隐地,露出几分古老城市的风貌了。

中午,北皇和皇后才来到了临时行宫。

因为逃走仓促,行宫没有被怎么破坏,但见里面的脂粉气,绫罗绸缎,舞娘们用的花球彩绸,琵琶,古琴,甚至小怜穿过的几件­精­美华贵的纱衣都还散落在角落里。

正在这时,一骑快马飞奔而至。

马上之人匆匆下来,面带喜­色­,大踏步地跑进来跪下:“陛下,末将不辱使命,抓住了齐帝……”

罗迦大喜过望,芳菲也站了起来,但见身后,一队人马陆续进来,走在最前面那个满脸沮丧的少年,可不正是齐帝?

源贺大喝一声:“跪下,参见陛下。”

齐帝哭丧着脸就跪了下去,此时,他的王冠已经掉了,披头散发,身上满是泥土,头上也沾了一些凌乱的树叶。

他跪在地上,肥胖的身子不停颤抖。

他今年才21岁,这一生,都是在吃喝玩乐里长大,对于所谓的国事,一窍不通。如今,从九五之尊,到了阶下囚,竟然比那些被俘的大臣更加恐惧,不停地叩头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昔日在王冠的笼罩下,高高在上的君王,彻底脱去了自己那一层“君权神授”的­色­彩——原来,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而且,纵然比普通的少年,都还差了一截。

罗迦仔细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才说:“你起来吧。”

“谢陛下!”

他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因为太过害怕,双腿打颤,差点又摔倒。他旁边的两名一同被抓的太监急忙搀扶了他。

…………………………PS:继续更哈,继续刷新。

三皇子的末路2

这也是芳菲第一次看到这个——皇帝!

同样是皇帝,为什么差别就这么大?

她早就听王肃,李奕等说过,现在的南朝,齐国,全是小皇帝当道,一个比一个残忍,一个比一个熊包。

除了吃喝玩乐,亡国是他们唯一的结局。

她心里一动,看向后面:一溜烟的,还有被捉住的几十名随同逃跑的美女,嬖臣。

但是,小怜呢?

为何小怜不见了?

罗迦也觉得奇怪,小怜呢?

源贺但见皇帝,皇后的眼神,他微微有点尴尬,­干­咳一声跪下去,伏地不起。

“源贺,你这是做什么?”

源贺终究很是不好意思:“陛下……臣有罪,臣把持不住,自取了一名美人……”

芳菲心里登时雪亮。

罗迦当然更加无心在这个时候为难他。他要小怜就要罢,罗迦哈哈大笑:“源贺,你下去吧。”

源贺见陛下竟然不问起那个美人,又见皇后在例,心想,幸亏没有马上带小怜,否则,岂不是自取其辱?

但是,罗迦不追究,却不代表齐帝就会善罢甘休。

齐帝见源贺出现,而小怜却没有影子,他亲眼见到源贺把小怜掠走的,急忙哆嗦问:“这位将军……朕……我的爱妃呢?”

源贺翻了下白眼。

齐帝急了:“小怜呢?快把小怜还给我,只要把小怜还我就行了……”

芳菲悄然看去,但见源贺满面踌躇,春风得意,哪里把齐帝放在眼里?竟然当没有听到一般,转身就走了。

齐帝马上转向罗迦和芳菲,跪了下去:“陛下,求您了,是那个将军抓了小怜……小怜是我的……”

罗迦倒颇费踌躇。本来,送还小怜给他,也不是不可,反正都是阶下囚了,但是,他岂肯为了一个亡国之君得罪自己的心腹大臣?

三皇子的末路3

源贺那是表明了取了美人自己享用了。

现在要他交出来,岂不是剜他心头­肉­。

芳菲心里也颇不是滋味。齐帝昔日恩宠,高高在上,如今,要取回自己的美人儿都是难如登天了。

齐帝还在哀求,罗迦强作不知,转身就走了。

芳菲也只能跟着走了。

当夜,开了一个小规模的庆功会。

列席的,全是这一次出征的将领,众人按照级别的高低,济济一堂,坐了满屋子。

而正中的高台上,帝后端坐。

由于在龙马镇打下的基础,众臣对于皇后公然列坐早已不稀奇了。

酒过三巡,按照惯例便是分封赏赐。

最先分的是美人。

几十名姿­色­最好的美女已经被打扮整齐,旖旎着走上来。大家都垂着头,排成一列站着。

芳菲但见这些美女,无不是齐帝昔日的爱宠,她们也曾荣华富贵。如今,国破家亡,便如牲口一般,沦落到被人挑选的地步。

她双眼微微闭上,想起昔日被亡国的大燕。

尽管那时她年纪又幼小,还无法目睹这样的场面,但是,她能清晰地想起那些花树——被残忍而无情地挖掘的花树。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惊人的重复——一点也没有长进。

可是,这就是战争!

任何时候,战胜国,都有权利对于战败国的女子,财宝,进行肆意的处置。从古到今,概不列外。

现在,自己却要目睹这样的情况——而无法阻止!

也不能阻止。

甚至没有想到阻止——人在任何情况下,就得适应当时的潜规则!

因为,对于这些喜好战争,马背上谋生的鲜卑人来说,这是让他们死战的最大刺激物。

否则,以后休想大家为你卖命。

七八名美女已经出列,环肥燕瘦。

三皇子的末路4

她们是美女之中的最高贵者,有的是齐帝的姐妹,有的是齐帝的宠妃,还有的是宗室里的年轻貌美的Chu女。

就因为如此,她们会被罗迦先挑选。

就如昔日罗迦亡了燕国,首先指明要的就是传闻中的大燕公主一般。

她暗叹一声,无论是对于游牧民族,还是华夏盛族,秦皇统一六国,把六国的美女全部带回来,宫殿里都装不满。他的将领又岂不是美人任取?而汉高祖,汉武帝,更是不可一日无女人。

这就是战争!

这就是专制王权的必然产物。

女人的命运,向来就是用来依附或者挑选的——再也没有其他办法。

芳菲悄然看去。本是想看看罗迦的表情。

她不知为何,竟然想起过去——心里竟然对罗迦滋生了一丝难以言说的——痛恨。也许,不是对于他个人的痛恨——而是对于这种强权之下的痛恨。

古往今来,哪个帝王不是如此?

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累累的鲜血。

罗迦的目光刚要接触到她的,可是,她不经意地就移开了。

主持分配的正是乙浑。

他清了嗓子,又悄然看了一眼皇后,才不得不硬着头皮:“陛下,最上等的美女都在这里,请陛下先挑选……”

罗迦哈哈大笑:“朕有了皇后,就不再需要其他任何美女。这次不要,以后也不要。你们自行挑选,依照本次的战功,乙浑,源贺,陆丽,你们先挑选……”

众人兴高采烈,马上就挑选起来。

他的目光再看向芳菲,芳菲还是没有接触他的目光。

并没有因为罗迦的这席话而开心。

她的目光转动,忽然遇见源贺。

源贺也已经挑选了两名美人,本来是得意洋洋的,但是,一见了她的目光,立即扭过头去,好像很尴尬的样子。

三皇子的末路5

他见了罗迦没有挑选美人,心里也在暗暗庆幸,幸好没有带小怜——天下谁不知道冯皇后泼悍,妒忌?

而且,他根本不愿意在此时得罪冯皇后,触怒了她也没什么好处。

若是自己带了小怜,岂不是自讨没趣?

美人儿嘛,还是偷偷藏着为好。

再说,一个臣子,公然带了君王的前弃妃露面,无论如何是不光彩的事情——源贺是武夫,但并非莽夫。他心里颇有计较,若是没有说破,只拿了一名美人,这样是皆大欢喜。若是说破了,岂不是自己送上门给君王借口?

若是日后有什么三长两短,岂不成了罪证?

他赶紧领着美人走了。

芳菲不经意地喝了一杯酒,但见角落里,齐帝蜷缩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美人儿被这些武夫一个个地挑走。但是,此时此刻,他哪有什么保护她们的本领?他自己已经如一摊烂泥了。

美人儿被挑走了。

齐帝忽然跳起来:“陛下,求求你,你要什么都行,但求你把小怜还给我……求你了……”

左右看守的士兵立即抽出利刃:“你好大胆……”

罗迦一挥手,士兵退开,齐帝跪在地上不停叩头:“陛下,求求你,只要把小怜还给我,我什么都不要了,求你了……”

众人但见这个时候了,齐帝竟然还只想着要小怜,就连什么国恨家仇,什么人民受苦,都全不放在眼里,一个个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罗迦也笑起来。

美人的杀伤力是致命的,但是他都不曾想到,会致命到这样的地步。

正在这时,一名探子进来,大声禀报:“陛下,李将军的大军已经包围了高阳桥……”

罗迦大喜:“情况如何?”

“高阳桥只有一个出口,如今,李将军围而不攻,只等敌人粮草断绝……”

三皇子的末路6

原来,三皇子率了那二十万齐军退却,果如罗迦判断的。一旦兵败,三皇子一己之力,根本无从完全号令,兵临城下的时候,看到要退守高阳桥,一些乱军,便趁势跑了,如此,除了他当初先派出去的十万大军,其他的军队已经跑得七零八落,不复战斗力了。

更主要的是,当初张山建议齐帝去,是因为有大量的粮草,辎重为后盾,如此,便是防守可依。

但是,三皇子仓促排兵布阵,根本不可能公然带出去太多的粮草辎重,而且,一旦到了高阳桥,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后援,只能死守。

而那些士兵,也对这个国外来的流亡王爷,离心离德。

所以,他真的退守高阳桥时,才发现情况比自己之前所想象的差太远了。

就在这时,李峻峰的大军已经从两翼强行Сhā入。

一方是疲劳之师,一方是以逸待劳。

战斗的结果,不言而喻。

所以,三皇子最初采取了强攻,希望一鼓作气攻出去。

可是,无论他再狡诈,当遇到李峻峰,姜还是老的辣,从排兵布阵,到硬冲队伍,都无法绕过李峻峰这支长年累月和南朝作战所磨练出来的士兵。

几番冲刺下来,死伤甚众。

三皇子忧心忡忡,几乎已经陷入了绝境。

此时,要逃跑都不可能了。

罗迦判断了形势,当即下令,再派遣陆丽一部去增援,彻底堵死了三皇子的一切退路。

安排完毕,他已经无心宴饮,携了皇后,回临时的寝宫休息。

寝宫里燃烧的是巨大的蜡烛,是昔日齐帝留下来的,充满了芬芳,看起来妖娆多姿。

罗迦坐在大椅子上,揉着头:“唉,朕不该喝酒的,喝了头就犯晕……”

芳菲站在他后面,替他揉了揉,柔声道:“陛下,早点歇息吧,你是累了,太累了……”

——————PS:今天还要更几章;大约下午4点之前更新;敬请期待。

三皇子的末路7

罗迦坐在大椅子上,揉着头:“唉,朕不该喝酒的,喝了头就犯晕……”

芳菲站在他后面,替他揉了揉,柔声道:“陛下,早点歇息吧,你是累了,太累了……”连续不断的征战,­精­神的高度集中,加上面对的是这最后一关:自己的儿子。

尽管是胜券在握,但是,心里却没来由地慌乱。

芳菲某个时候,按着他的太阳|­茓­的时候,看到他的额上的青筋,在突突地跳动,轻轻的,那么微弱,却又那么明显。

她心里一惊:“陛下……”

罗迦却一反手拉住了她的手,声音那么低沉:“芳菲,你是不是还在恨朕?”

她怔怔的:“没有,陛下……我怎么会恨你?”

罗迦紧紧抓住她的手,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提了滚水去浇花的小孩子,她还那么小——那么恨。今晚的某一刻,仿佛又看到了她那样的眼神。

儿子!

芳菲!

他握得太用力,芳菲“哎哟”了一声,他却浑然不觉,声音充满了一种醉酒后的迷茫和沙哑:“芳菲……朕……你不是大燕国的公主,真的不是……”

现在说这个问题,还有什么意思呢?

“芳菲,你真的不是……朕调查过……当年,张妃根本没有你这样一个女儿……你真的不是她们的女儿……”

洁雅的怨恨,新雅的怨恨;自己都是只见过一两次的老燕王和张妃娘娘。

芳菲抽出手来,淡淡道:“陛下,对于我来说,其实,并不在意自己是什么人。现在,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罗迦心里一震,倏然睁开眼睛。

她嫣然一笑:“马上就要捉住三皇子了,这一次,决不能再­妇­人之仁。以后我们才有安宁的日子。”

“好好好,朕答应你,完全答应你……”罗迦喃喃的,头枕在她的怀里,生平第一次,觉得如此疲倦,急需一个依靠。

三皇子的末路8

而她,便是自己最好的依靠。

良久,芳菲听到他轻微的鼾声,便拿了熏香点燃。

这一次,罗迦睡得非常沉,在那种安神镇定的熏香里,连梦也没有。只是很紧地握住她的手,紧紧地,一直没有松开。

芳菲暗叹一声,心里比他还焦虑。

那么急切地期待三皇子快点被消灭——这个祸患不除,终究是毫无宁日。

接下来的日子,罗迦被芳菲劝住,没有去参加任何的战争。二人只是等在军营里,等候李将军的捷报。

但是,小怜却坐不住了。

源贺带了几名赏赐的美女回去。可是,被她们服侍一通,却远远敌不过小怜的那种媚术。源贺只和二人OOXX了一夜,便觉得味同嚼蜡,注意力,很快完全集中到了小怜身上。

而那两个美女,便沦为伺候小怜的专属奴婢了。

如此,他的正妻回纥氏却坐不下去了。

一连数日,源贺完全沉溺在和小怜的温柔乡里,每日只知道厮混。尤其是他带回来的大量赏赐,珍宝首饰,几乎一件不落地全部到了小怜的香闺。

回纥氏是正妻,无论汉人还是少数民族,正妻天然的身份就要高出一截。现在,自己辛辛苦苦等了丈夫回来,却被这个狐狸­精­霸占。不但自己,连儿子都见不到一丝人影了。

这一日,趁了源贺被召商议军情,回纥氏便来找小怜算账了。

小怜正在对镜梳妆,反复地对比那些首饰。她昔日什么没见过?但见这些东西,都很一般,怎么也入不了她的法眼,每一件拿起来看看就随手扔下去:“不好,这件不好……”

“这支头钗也太次了……”

“这对耳环,颜­色­不纯正……次品,不好……”

……

很快,地上便落了满地。

两名伺候她的美女不敢怠慢,赶紧替她收捡。

PS:今日上班,一直缓不过气来,等一哈再更新,大概晚上7点之前;

冯皇后的情敌1

很快,地上便落了满地珠翠。

两名伺候她的美女不敢怠慢,赶紧替她收捡。

小怜秀眉皱起来:“这些烂东西,捡它­干­嘛?”

这些东西,如果不是小怜刚从齐国的皇宫出来,在其他任何女人看来,也是一等一的好东西了。源贺是此次出征大将,急先锋,多次立下战功,所得的赏赐也是第一等的。可怜回纥氏,连这些赏赐都还没看到,已经全被小怜占去了,偏偏人家还觉得这些太低等了,根本配不上她的高级的身份。

两名侍女当然不敢说什么,早已在门口偷听多时的回纥氏却再也呆不下去了。门是虚掩,她一伸手就推开冲了进去,“狐狸­精­……你这个狐狸­精­……”

小怜正在试戴一支珠钗,忽然听得这样的河东狮子吼,吓得花枝乱颤,手一抖,珠钗就掉在了地上。

“狐狸­精­……该死的狐狸­精­,就是你迷惑了老爷……”

小怜本是珠泪滚滚,泫然欲泣,可是,她这般的楚楚可怜,看在男人眼里有效,但是在回纥氏眼里,却完全失去了她的筹码,愤怒指着她:“该死的狐狸­精­……”

小怜这才看清楚对面这个高大威猛的女人,回纥氏是典型的鲜卑女子,虽然出身贵族世家,但是,肤­色­黝黑,十分健壮。鲜卑女子大多如此,昔日源贺也有几个小妾,但是她们无非不过比回纥氏年轻一些,略有姿­色­而已。

回纥氏是正室,又生了两个儿子,其他小妾当然无法威胁她的地位,当家主母本是稳如泰山。不料,源贺这个武夫见惯了鲜卑的健壮女子之后,忽然见识了小怜这般瘦弱文雅的女人,但觉如水缠绵,比花朵还娇艳,真是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是生平也不曾体会过的。

再看回纥氏,简直如一块木炭之于一朵鲜花,哪里还有心思多看她一星半点?

……………………PS;今日倒霉到家,到6点多时,写好了四千字,忽然断电死机,再也无法重启,而且,最诡异的是,那四千字不见了。而我是设置了一分钟自动保存一次的;不知道为什么到修好电脑后,就完全消失了;气死我也。

冯皇后的情敌2

回纥氏满怀期待地等着丈夫的赏赐,自己呣子不料一点没有,而得到的这个女人,却如此大言不惭,挑三拣四,她对小怜恨得咬牙切齿,手几乎要指到小怜的鼻子上:“贱人……你不许再迷惑老爷了……”

“迷惑他?那个武夫?”小怜撇撇嘴巴,斜了一眼回纥氏,“你要弄清楚,是那个武夫把我抢来的,他巴不得跪在我脚下,我怎会迷惑他?”

“啪”的一声,回纥氏一耳光便掴了下去,大声咆哮道,“该死的贱人,你竟敢如此嚣张……”

小怜挨了这一巴掌,真是生平没有过的事情,就算是她在张婕妤的府邸做奴婢的时候,张婕妤自来便施恩于她,比一般的汝奴地位高得多,事后,更是服侍两位帝王,尤其是齐帝,可以为她生,为她死,现在倒好,居然受到这个河东狮的掌掴。

“死泼­妇­……你自己样貌丑陋,衰老不堪,你还怪我……”

原配糟糠,最怕的便是这句“人老­色­衰”,回纥氏大怒,又纵身扑上去,“我撕烂你这个小贱人的嘴……”

两名侍女慌慌张张就拦住她:“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回纥氏还要冲上去,小怜身子一闪,轻盈地就躲开了,娇喝一声:“你这个母老虎,你再敢打我,我会让源贺十倍还给你……”

回纥氏自来以丈夫为天地,听得小怜威胁,深知源贺肯定会这么­干­,竟然只敢扬着手,再也不敢冲过去。

小怜挨了这一巴掌,也不哭,还笑起来,轻轻抿一下嘴巴,神情十分轻蔑:“区区一个源贺算得了什么?若不是他抢了我,你以为我会看上他?你自己五大三粗,丈夫嫌弃你,你倒来打我?你好意思?实不相瞒,源贺这个粗鲁莽夫也只适合你这样的母夜叉,能让我看上眼的,只有皇帝……哈哈哈,只有皇帝……源贺算什么东西?……”

冯皇后的情敌3

回纥氏听得这般大胆言论,更怒:“狐狸­精­,皇上会看上你?”

小怜嫣然一笑:“皇上是没见到我,要是见到了我……嘻嘻,我就把源贺还给你……”她压低了声音,“我其实非常讨厌源贺。是他死乞白赖地缠着我,比我的奴婢还卑贱……也只有你这样卑贱的女人,才会喜欢那种卑贱的男人……”

“我要告诉老爷……你这个妖­妇­如此糟践老爷……”

“糟践他?男人都是下贱胚子,你去说呀,你看他会不会信你的……”

“狐狸­精­……要不是你这个狐狸­精­迷惑了老爷,老爷怎会这样?他现在连儿子也不看一眼……”回纥氏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千里迢迢来找他,他却被你迷惑……”

“你有本事,今晚就去让源贺跟你同寝。你找我算什么帐?”

小怜冷冷地一挥手:“送客。”

回纥氏不肯走,两名侍女既不敢得罪她,更不敢得罪小怜,只好跪在地上:“夫人,您出去吧……”

回纥氏万般无奈,只好恨恨出去。

傍晚,源贺回来。

老远,回纥氏就带了两个儿子迎上去。

两个儿子抱着源贺的腿,阿爹,阿爹地叫得亲热。源贺一时心情好,也抱住他们一通亲热;

回纥氏见状,很是开心,急忙说:“老爷,我准备了一些你喜欢的酒菜,孩儿们,快请阿爹进来饮酒……”

源贺见回纥氏的客厅里已经摆上了酒菜,十分丰盛。

他正要答应,却听得隐隐传来的哭泣声,正是小怜房间里发出来的。

这还了得?!源贺急忙放开儿子就冲了进去。

回纥氏面­色­一变,重重一跺脚,“老爷,老爷……”

源贺根本就不理睬她,一冲进屋子,但见小怜一身软兜,哭倒在地,黑漆可鉴的长发也垂在地毯上,美人儿竟然已经哭得奄奄一息,浑身发抖。

冯皇后的情敌4

源贺的心肝宝贝都吊起来了,急忙上前抱住她:“小宝贝……小心肝,你怎么了……”

小怜只是推开他,却无能为力,纱笼掩了面,不盈一握的腰肢,几乎如春水一般,只是抽泣。

她珠泪滚滚,迷蒙了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红彤彤的,嘴­唇­鲜艳得如花瓣一般。源贺看得简直心疼极了:“心肝儿,快说,到底怎么了……”

小怜只是抽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名侍女已经跪了下去。

源贺大怒:“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二人吓得战战兢兢:“老爷,不关奴婢的事……老爷恕罪……”

“不是你们是谁?”

“是……是夫人……”

源贺眉头一皱:“夫人怎么了?”

“夫人趁老爷您不在,就打了小怜姑娘……”

这还了得?

源贺勃然大怒,厉声道:“夫人为什么打小怜姑娘?”

回纥氏在门外倾听多时,哪里还忍得住?冲进来就怒道:“老爷,我可没打她,这个狐狸­精­在作怪……她添油加醋诬陷我,她还把你赏赐的珍宝全都扔了……”

小怜听得这声“狐狸­精­”,身子一抖:“将军……妾身薄命,求您处死妾身吧……妾身无缘伺候您……否则,妾身迟早会被整死的……”

回纥氏是北方女子,哪里见识过缠绵女子的这种招数?气得跳脚:“这个狐狸­精­在撒谎,装可怜……老爷,她迟早会害死你……老爷,这个狐狸­精­还骂你,说她根本看不上你,是你死皮赖脸地缠着她,人家根本不把你当一回事,你却把人家当成宝贝似地……老爷,你把她赶走,马上赶走……有这个狐狸­精­就没有我……老爷,你要替儿子着想,千万不要中了这个狐狸­精­的鬼话……”

“啪”的一声,这一下,是一耳光重重地落在回纥氏的脸上。

冯皇后的情敌5

回纥氏惊呆了,男人,尤其是武夫如源贺,这一耳光可不轻松,回纥氏登时半边脸就肿了起来,牙齿也掉了一颗。她满脸是血污,头发也散乱了,真是一边红,一边黑,样子看起来十分诡异。

小怜但见她的傻摸样,哭泣也停了,脸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回纥氏但见她如此媚笑,已经疯了,猛地就扑上去:“我打死你这个狐狸­精­……老爷,我是你的原配,你竟然如此待我……”她伤心欲绝,又打又骂,竟然伸手去抓了小怜的头发,“我要打死你这个妖孽……”。

源贺被她打着还不要紧,耳边全是小怜的尖叫:“将军……都是妾身的错……都怪妾身……你让她打死我吧……”

“狐狸­精­,你还要装模作样?”

……

源贺见妻子如母夜叉一般扑打,他根本喝止不住,一脚就踢过去:“泼­妇­,你去死吧……”

可怜回纥氏的腰上,立即重重地挨了一脚,登时扑倒在地。

“驯服的野马,打服的女人,你这个泼­妇­,竟敢在本将军面前撒泼,难道还认为本将军拿你无法?滚出去……”

回纥氏扑倒在地,根本爬不起来。

两名侍女进来,将她生生拖了出去。

源贺余怒未消,但见怀里的人儿,只是泪人儿一般依偎在自己怀里,那么楚楚可怜。尤其是脸上的泪珠,还东一块,西一块的,更是楚楚动人。

小怜见他真的发怒了,当然不会继续惹怒他,却加倍地着意逢迎,很快,源贺便沉醉在了她的温柔乡里,但觉如何OOXX都不够……

良久,才从小怜的缠绵里停下来。

经历了这样神仙一般的享受,源贺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拥着小怜。

这时,小怜却不声不响地穿衣起身。

源贺搂住她:“心肝,你要什么?我叫侍女送进来……”

冯皇后的情敌6

小怜泪珠在眼里闪耀,却不掉下来:“妾身作为亡国汝奴,深受将军恩宠,本是万死也报答不了将军的恩义,可是……现在妾身得罪了夫人,妾身也知,家族里,唯有正室才是至高无上的……妾身不想让将军为难,也怕日后不容于夫人,受尽棱辱,所以,自求离去,求将军擅自珍重,忘了妾身这个苦命人……”

到后来,她已经是抽泣着,字字珠泪,句句泪水涟涟。

源贺哪里见过这等阵势?慌忙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美人儿……你放心,谁也不敢欺负你……”

“妾身低贱,今日得罪了夫人,只怕日后有得气受……”

“那个母老虎根本不敢对付你……”

“呜呜呜……”

源贺急了,一咬牙:“我马上就下令让那个母老虎先回去,美人儿,你放心,日后,我也绝不会再宠信于她……”

“将军……”

“我马上把她赶走,也立你为正室……反正那个凶悍泼­妇­,连我都敢打。女人打男人,这世道简直要反了……来人,你们马上去叫那个悍­妇­收拾东西,明日就滚蛋……”

小怜的脸上,终于不经意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就在回纥氏被侍女们安顿在床上,休息了半晌才悠悠醒来,却听得门被推开,一名侍女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跪下去:“夫人……不好了,老爷叫你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回平城……”

回纥氏颤声说:“你说什么?”

“老爷命令你马上走。而且,还说要……”

她急忙问:“要怎样?”

“要立小怜姑娘为正室夫人……和夫人并大……”

仿佛一盆凉水,从头到脚地浇下来,真真是冰冰凉,透心凉。

回纥氏想起自己辛辛苦苦来陪伴丈夫,还有两个儿子,如今,自己就和他的新宠争执了几句,就落得一场毒打不说,还要被赶回去。

冯皇后的情敌7

甚至,还会被休掉。

她哭倒在床上,半夜三更地,哭声传得老远。源贺大是不耐烦,­干­脆起床就带了小怜上马。

回纥氏听得马蹄声,追出来。

源贺却已经抱着美人儿上马,扬鞭。

“老爷,你要去哪里?”

源贺根本就不回答,扬鞭就跑了。

回纥氏知道源贺立了大功,在青州城里肯定有高级住处,当然是带着小怜去哪个更好的地方了。

她伤心欲绝,加上­性­子激烈,现在越想越气,竟然萌生了寻死的念头。

她跑进屋子,拿了绳子,打了个死结,就挂上去。幸好两名侍女发现得快,将她放下来,饶是如此,脖子上也已经多了一圈长长的黑­色­的淤痕,躺在床上,好半天才苏醒过来。

此时,屋子里已经空空荡荡,再也无人关心她的死活了。

再说源贺,因为受不了发妻的吵闹,带了小怜悄然连夜来到了青州自己的营帐。

攻下青州之后,按照官员的品级,分了临时府邸,以便于让这些将领们搂着俘虏来的美女寻欢作乐。

源贺碍于小怜的身份,本是一直不肯来的,这一次,一怒之下来了府邸,想起陛下早已默许了,便也不顾忌。

小怜心里却乐开了花。本来,她一直苦无机会接近罗迦。如今,竟然被源贺主动带来了青州。

她知道这里的布局,罗迦一定就是住在昔日齐帝所住过的府邸。

源贺是近臣,因为是战时,规矩不那么森严,就住得距离皇帝非常近。彼此之间,只隔着两栋院子。

小怜无心管回纥氏的死活,要斗的目标,当然是冯皇后。

而且,这里的布局也比那个小镇院落好得多,里面是昔日大将军的府邸,布置得十分豪华,吃的穿的,用的,都要好得多。更主要的是,这里,随时可以关注陛下的出没——只要见到了陛下,一切也就有了希望!

冯皇后的情敌8

却说这一日罗迦在外视察军情。

因为芳菲的劝阻,他并不亲临高阳桥,只是在这一带的外围看看,日日等着李将军的捷报。每一日传来的消息,都是包围圈越来越缩小,三皇子,基本已经到了粮草全部断绝的绝路。

胜利,是迟早的事情。

但是,心里却总高兴不起来。

这一日,恰好芳菲受了点小伤风,罗迦便不让她同行,只带着一­干­侍卫出来走走。回宫的时候,忽然听得一阵曲子。

调子缠绵,委婉而凄楚。

他怔了一下,心想,此地还有哪个女子能弹得这等好曲子?

而且,那曲调既非北国,也非南朝,而是齐国的。

他出于好奇,便信步走了过去。

但见秋日的黄昏下,苍翠的松柏之间,一处高台上,坐着一个一身雪纱的女人,真真是芙蓉如面柳如眉。

他立即醒悟,这是小怜。

是源贺把小怜藏到了这里。

他转身就走。

背后,小怜已经追了过来,仓促地跪在地上:“陛下,陛下……”

其声音的悲惨,简直让人不忍目睹。

罗迦是何许人也?他简直是太了解小怜了。自己因她,曾和芳菲反目,齐帝的亡国之鉴还没走远,他岂敢再去招惹这个美人儿?因此,他还是没有回头,只淡淡道:“你就好好跟着源贺吧,源贺位高权重,只要你老老实实跟着她,也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陛下……”小怜拖长了声音,真是杜鹃泣血,哀入心肺,“臣妾自从离开了陛下……无一日不在想念着陛下……虽然被迫服侍齐帝……可是,臣妾心里只有陛下一人……再也容不下其他的男人……臣妾只是想问问陛下,臣妾当年到底犯了什么错,陛下竟然把臣妾赶走……陛下……”

罗迦依旧没有回头,大步就走了。

冯皇后的情敌9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小怜才站起身,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她伸了袖子,便轻轻地掩住了自己的面孔,然后,慢慢地往回走。

又一个傍晚。

芳菲起床,最近身子总是懒懒的,提不起劲。

好在伤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起来走了一圈,稍微­精­神了一点,觉得有点饿了,就随口问:“陛下呢?”

左右回到:“回娘娘,源贺设宴,邀请陛下和各位将军前去宴饮。陛下刚刚去了。陛下走的时候,娘娘还没醒来,就嘱咐我们,说很快就会回来……陛下还说,他去看看就走,会回来陪娘娘用宵夜的……”

这几日,的确有些将领设宴,都是没有去高阳桥的将领,按照游牧民族昔日的传统,很奔放热情地宴请。

罗迦每每也会去一下,但是,总是很早就回来。

芳菲也不以为意,但是,今日忽然听到的是源贺设宴。她心里一沉,源贺?按理说,源贺立了大功,他设宴,陛下不可能比给予面子,但是,那小怜呢?小怜这种­性­子的女人,岂肯就那样跟了源贺就罢休?

要知道,小怜可是已经伺候过两代君王,源贺在她眼里算得了什么?

虽然源贺也位高权重,但是,那已经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了。小怜,她会老老实实跟着一个武夫过一辈子?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门外一阵喧哗:“你是谁?敢贸然闯进来?……出去……”

一个­妇­女的哭泣声:“我要见娘娘……求你,让我见见皇后娘娘,我有要事……娘娘……求你们让我见见娘娘,我只见娘娘一面就走……”

芳菲一皱眉,就走了出去。

门外的走廊前面,太监们拦住一个穿得还算体面的鲜卑女人。

女人高头大马,此时却满面泪痕。

芳菲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冯皇后的情敌10

太监面露难­色­:“回娘娘,这个女人一直嚷着要见娘娘……她是源贺的妻子回纥氏……”

来人正是源贺的妻子回纥氏。一听得娘娘二字,当即就跪下去了:“娘娘……娘娘,求您做主……”

芳菲听得是回纥氏,立即明白了几分,自己正在担心源贺,源贺的妻子就来了。

“进来说话吧。”

回纥氏跌跌撞撞地跑进去,就跪在地上。

“你先起来说话……”

回纥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求娘娘做主……求娘娘给我做主……”

芳菲这时才近距离看清楚她的脸,但见她半边脸颊高高肿起,一颗门牙也掉了,说话仿佛如漏风一般。

她一惊:“回纥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回纥氏跪下去,只是叩头:“娘娘……我被打了,是源贺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和小怜那个狐狸­精­一起打我……娘娘,我不辞辛苦,带着儿子千里迢迢来服侍他,他竟然带了其他女人回来,因为那个女人看我不顺眼,他就出手打我,还踢我,要把我赶走,还要休掉我……”

她一边哭诉,一边撩起衣服,她是鲜卑女子,十分泼辣,一把掀开了腰上的衣襟,芳菲一看,竟然是触目惊心的一处污痕,显然是被重重一脚踢成这样的。

芳菲心里的震惊,难以言喻。

之前,她虽然没有见过回纥氏,但是也知道,回纥氏在家里地位不低,而且是正室。源贺本人也并不算多么残暴的男人,如今,竟然才得了小怜区区十几日,便对发妻如此拳打脚踢。

小怜到底有什么本领令每一个男人都如此?

她伸出手,亲自扶起回纥氏:“你先起来。”

两名侍女赶紧搬了椅子让回纥氏坐下。

回纥氏却执意不肯坐,只是哭:“娘娘……我没有活路了……娘娘,求你救我……”

冯皇后的情敌11

回纥氏却执意不肯坐,只是哭:“娘娘……我没有活路了……娘娘,求你救我……”

芳菲但见她脖子上的淤痕,显然是自杀未遂留下的。回纥氏,若非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出此下策。

“娘娘……那是个狐狸­精­,小怜是狐狸­精­……她叫源贺怎么样,源贺就会怎样……她会叫源贺杀死我的……娘娘,求您了,只有您能救我……”

“你先坐下,我一定替你想办法。”

回纥氏这才坐下了。

原来,她自杀未遂,躺在家里,而源贺才是带着美人一走了之,无论她苦也好,喊也好,根本再也无人理睬她。

她躺了两日,忽然想起昔日源贺曾说,皇后娘娘来了军中犒赏三军,福至心灵,便悄悄地来到军营。

因为她是源贺的正妻,又重重地贿赂了源贺的一名亲兵,亲兵便带了当家主母,悄然来找皇后。

芳菲听她断断续续地哭诉了这些日子的遭遇,面­色­就更是凝重了。

按照回纥氏的说法,凡是男人,见了小怜都会被抽走魂。

这一点——她是深有体会的。

陛下当年也曾被抽走了魂。

她也坐不住了,为什么陛下偏偏今晚去源贺哪里?

而且,源贺早不设宴,晚不设宴,偏偏小怜来了就设宴?

会不会小怜又要做什么手脚?

她的心跳都加快起来,一转念:“小怜什么时候离开家的?”

“几天前就被源贺带到青州了……”

几天前?

算算时间,陛下这几天傍晚都有出去。

出去­干­什么?

“娘娘……求您了,只有你出面了,你下令把那个妖­精­处死吧。她说是源贺死皮赖皮缠着她,她真正喜欢的是陛下……娘娘,这是个祸患啊……”

芳菲要是昔日听到这样的话,非气炸不可。但是,此时对陛下,还是抱着深挚的相信,只淡淡一笑:“回纥夫人,你先不要慌张,我自有办法。”

……………………PS:今日到此。周一上午10点之前更新

对决1

她的心跳都加快起来,淡淡道:“回纥夫人,你不用担心,我自会想办法。”

回纥氏听得这句答复,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再次追问:“娘娘,我观那个女人,真是魅得不行,肯定是狐狸­精­变的……”

“回纥夫人的意思是?”

回纥氏一咬牙:“实不相瞒,娘娘,别说源贺这个忘恩负义的老贼,就是我身为女子,见到那狐狸­精­也筋骨酥软了,她就是生来蛊惑男人的……娘娘,这样的狐狸­精­一定要杀了……”

芳菲一时无法出声回答。

像小怜这样的女人,她是亲自领教过厉害的。她也是变相被小怜赶到北武当的。小怜可谓是遇谁灭谁。如果女人没有一定的手段,遇到小怜,真的只有缴械投降。对于小怜来说,齐国灭亡了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一个再次踏上的跳板而已。

她现在卷土重来,决不可能目标只是一个源贺。

也许,更大的目标还是陛下。

“娘娘,你设法杀了那个狐狸­精­吧……如今北国,只有你才能办到了……”

芳菲苦笑一声,现在小怜在源贺手里,杀不杀,由不得自己做主。

再说,只要罗迦不下令杀,自己也不好去缠着陛下要杀一个女人。

弄不好,还说自己醋妒之心太重——其实,本来也不是不妒忌的。

尤其是想到此时陛下就在源贺的营帐里宴饮——依照小怜的脾气,不出来献媚一番才怪。

她心里一凛,小怜遥遥威胁自己不遂,这一次­干­脆到了自己的大本营,难道自己就眼睁睁地坐以待毙?

“回纥夫人,你先先去,我自会想办法处理。”

回纥氏看她没有肯定的答复,半信半疑地,却又不敢再呆下去,扑通一声再次跪下去:“我就靠娘娘做主了,多谢娘娘大恩大德。”

“你先回去住下,什么也不用担心。”

对决2

“你先回去住下,什么也不用担心。”

“是。”

回纥氏一走,芳菲却再也坐不住了。

忽然想起什么,但见门口站着的小涵,因为她微微不适,罗迦便留了小涵等在宫里照顾着。

小涵进来,芳菲屏退左右,这才沉声问:“小涵,你说,这几天陛下去了哪里?”

小涵在皇后面前,不敢隐瞒半句,只得硬着头皮一一回报陛下这几天的行程:“回娘娘,陛下前日曾经见过……见过小怜……”

果然!

小涵见她面­色­骤变,急忙道:“娘娘,您不要误会……陛下根本不是刻意去见她……是无意中路过……她已经嫁给源贺了……她自己在那里弹奏曲子……”

陛下不是刻意的!

小怜却是刻意的。

这是她最爱用的手段。

最老,却最有效。

以至于后来的小荷等人都照此模仿。

但是,她们的琴艺却是比不上小怜的。

像小怜这样的女人,任何女人遇到了,只怕都是强劲的对手。

芳菲微微咬了咬牙,想起回纥氏的哭诉,只淡淡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涵惴惴不安地退下。

这一日,源贺的府邸莺歌燕舞。

这是源贺第一次在军中设宴。

往来的都是军营里的武将。

这些武将,只等着消灭了高阳桥的三皇子,就班师回朝,剩余的人,暂且欢乐。

这是军里不成文的规矩,掠夺了那么多美人儿,当然不可能指望他们守身如玉,每一次的厮杀都是刀头舔血,战场上,刀枪无眼,过了今天,谁也不知道有没有明天,所以,能欢乐时,就绝不会强忍。而且,好些将领的贤惠妻子,为了丈夫在军旅中不至于太压抑,还会收购小妾,专程伺候丈夫。这是当时衡量女人是否美德的重要因素。

对决3

连续几天,将领们都在纵情享乐。

尤其是源贺的这一次盛宴,虽然不是昔日齐国军营里的脱衣舞,但是,众将忽然发现,今日跳舞的女人多了,也媚了,甚至穿衣服的风格都变了。

一切的吸引力,远远胜过其他武将的宴请。

这些武夫哪里经历了这么香艳的场景?但觉同样是舞蹈,为什么源贺府邸的婢女歌妓跳出来,就要好十倍百倍?

就在这样的音乐声里,陛下驾到。

罗迦在军营里,也不拘泥小节,在源贺留出的上位坐了。先喝了三杯,就不喝了。

众人知道这是陛下的规矩,便不敢再敬了。

这时,源贺一拍手,鼓点虽然响起,那是一声十分缠绵的曲调,然后,一队纱裙缓缓出来。

但觉中间一人,如荷花里的花蕊,缓缓地出来,步履轻盈,美人如花隔云端。

她腰肢慢慢地扭动,身材成了一个漂亮的曲线,尤其是那微微露出的雪白的身子……让人来不及分辨她的美或者不美,都疯了,疯了。

这些男人忽然想起当日在城下见识过的小怜贵妃的风姿——尽管是遥遥一瞥,但是,那样的绝代尤物,是具有强烈穿透力的。

所有人立即明白过来,那是小怜。

源贺却勃然变­色­。

小怜出来跳舞,是他不知道的。小怜答应他的是在幕后训练舞女,但是自己不跳。因为,他怕陛下见了小怜——内心也是很恐惧的,这样的美人儿,谁见了,谁不想据为己有?而且,是臣夺君妃。

不料,小怜竟然自己跑了出来。

但是,他根本顾不得斥责小怜,也不敢,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打扮得漂亮如花的小怜,和其他的男人一样,只知道欣赏,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整个心魄都被美人儿吸进去了。

就连对陛下的担忧也忘记了。

对决4

罗迦也是一怔。

但见场里的美人儿,流云水袖,飘渺如仙,带着一种让人迅速沉沦的强烈的魅惑。

他忽然想起那些荒诞的日子——在皇宫里的时候,无数无次,便是沉迷在小怜的温柔乡里,什么都不想做。

就在这时,小怜身上的轻纱缓缓地往下掉。

但是,不是掉光,还保存着一些护体,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仿佛她的身子也是这样轻盈的纱,永远撕扯不断。

男人们都疯狂了。

这些武夫们,一个个差点跳起来。

若非碍于陛下在场,早已跳起来了。

小怜却笑得更魅了。

她深知,这是孤注一掷了。

若是这一次迷惑不了罗迦,等战争结束,陛下回了皇宫,自己便永远近不了他的身了,所以,才极力怂恿源贺设宴,只说自己训练舞女,让源贺面上有光。

源贺对她有求必应,又听得她不出席,脑子一热,便答应了。

不料,小怜却完全是冲着陛下去的。

一举手,一投足,脸上是无限的风韵。

所有人都迷醉了。

小怜却大大方方地居中坐了。

屋子里本是点着明亮的蜡烛。

但是,再亮的烛光都比不上她这样的雪肤花貌。

她居中而坐,抱着琵琶。

众人但觉灯光都黯淡了一下,只有座中的那个女人——她梳着小小的发髻,脸上无甚脂粉,那么淡雅,那么清秀,连旁边摆放着的几盆秋菊都淡了颜­色­。

更绝的是,她本是一层一层抛着轻纱,众人都以为能看到一场脱衣服,不料,她的衣服却那么整齐——她一身雪白的素服,清雅,高贵,端庄,凛然不可侵犯。

尤其,她抬起眼睛的时候,黑眼珠子如侵在雪白的水银里,慢慢地流淌,一抬头,目光流转——

每一个男人都心跳得砰砰的——美人儿在看我!

对决5

仿佛每一个人,都受到了美人儿的青睐——美人儿只青睐自己一个人。

小怜脸上带了一丝笑容,淡淡的,那么凄苦,拨弄琴弦,未成曲调先有情。尤其是素手扬起的一刹那,如雪白的葱尖一般。

单一双手,已经疯魔了全场。

她一边弹,一边唱:

虽蒙今日宠,犹忆昔时怜。欲知心断绝,应看膝上弦。

这歌声无限的凄凉,如泣如诉。

如绝世的美人,如秋叶寒露,如数不尽的冤屈。

如刚刚走远的晚霞。

如一片片凋零的红叶。

如花落成泥,随风飘打。

这些铁石心肠的男人,竟然都呆了一下,连酒都忘了喝。

一个个,仿佛变成了风流偏偏,怜香惜玉的公子哥儿,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个美人儿——看着她脸上的珠泪滚滚,仿佛,每一个人,都该是她的保护神。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啪”的一声,小怜膝盖上的琴弦竟然断绝了。

屋子里,刹那之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仿佛都受到了一次心灵之上的强烈的震荡。

门外悄然伫立一人。

这时,暗呼一声“坏了”。

天下,哪个男人受得了这一招?

虽蒙今日宠,犹忆昔时怜。欲知心断绝,应看膝上弦。

————这是在表白什么?

她竟然生平慌张起来,甚至,她都站得那么靠近屋子了,也没有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踪迹。所有人,都沉浸在了这般曼妙的琴声里。

然后,所有男人忽然疯了一般。

“天啦,这就是传说中的小怜贵妃?”

“真是倾城倾国,绝代尤物啊……”

“我生平也没见这般美人儿,妙不可言啊……”

“源贺这厮好福气,难怪他会主动抢先去追击齐帝,原来是打的这般主意……”

对决6

“源贺先下手为强,太不公平了……”

因为醉醺醺的,便口无遮拦,很多人当场竟然争执起来。

源贺坐在主人的位置,真是欣欣然,飘飘然。站起来,就一把揽住了小怜:“美人儿,心肝儿,过来……”

小怜被他搂在怀里,泫然欲泣。

目光只是看着罗迦。

“哈哈哈……源贺,你今日的歌舞不错。”

源贺一惊,立即从美人乡里惊醒过来,还有些诚惶诚恐的。“陛下,臣还准备了其他的节目……”

“哈哈哈,你就带着美人儿纵情快活。下一次上阵杀敌,你可要再立大功。”

源贺立即跪了下去:“陛下大恩……臣获得陛下如此厚恩,岂敢不尽死力?”

罗迦心里甚是欣慰,站起来,淡淡地:“朕困了,先回去休息了,各位爱卿继续。”

“陛下……”

“恭送陛下……”

就连小怜也差点惊叫出声,陛下,他竟然在此时起身离去。

谁也不知道,就在这一刹那,门口,一个人悄然转身大步走了。

罗迦眼前一花,以为喝了酒,再一细看,只见帘幕处空空如也,哪里有丝毫的人影?

他出来,看看时间还早,自己答应了陪芳菲用膳,便急忙回去,心想,正好赶上。

寝宫里黑迷迷的,没有亮灯。

罗迦轻手轻脚地进去,但见床上静悄悄的,便低声道:“皇后,皇后……”

连叫了几声,无人答应。

伸手一摸,床上也没有人。

他一惊,立即喊一声:“来人,皇后呢?”

几名太监跑进来:“回陛下,娘娘去外面的花园走走……”

“啊?这个时候去逛什么花园?天都黑了,能看见什么?”

罗迦急了,马上就追出去:“快,马上去找娘娘……”

对决7

罗迦急了,马上就追出去:“快,马上去找娘娘……”

众人马上来到花园。

但见花园里,到处朦朦胧胧的,秋日的枝叶虽然没有那么繁茂了,但是这南方的季节,万物都还是葱茏的,到处是一丛丛的常青灌木。

偶尔有一些不知名的动物窜出去,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皇后呢?皇后在哪里?

现在天­色­已晚,她一个人来看什么花?

而且,也根本就看不见了。

“皇后……”

“娘娘……”

“芳菲,你跑到哪里去了?”

……

芳菲其实就坐在一棵矮榕树的枝桠之间。

麻麻的黑夜里,甚至能看到那些人从树下跑过去。能看到陛下从树下走过去。

可是,她却不想下去,也不想回答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委屈。

陛下,他为什么要去看小怜弹唱?

这都是第二次了。

以后呢?

以后还有第三次,第四次?

而且,他还瞒着自己,根本没跟自己说。自己这些日子,天天跟他在一起,只是偶尔不适,才不随同,就这么短暂的间隙,他都要“出轨”——难道自己要昼夜不分,时时刻刻跟着他?

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变成回纥氏。也被陛下赶走,打得鼻青脸肿?

她闭着眼睛,坐在树上,抱着树­干­,沮丧得一塌糊涂,就如一个赌气的小孩子一般,无论如何都不肯下去。

她甚至亲眼看到陛下从树下走过——其实,她是看到他追出来的。

此时,却完全不想理睬他。

所有寻找的人都陆续跑回来:“陛下,没有人……”

“陛下,我们也找不到……”

“娘娘到底去了哪里?”

“娘娘……”

……

大家都慌了。

对决8

罗迦这时忽然抬起头,不经意地看了眼榕树。

芳菲心里一跳。

陛下看的,正是自己藏身的这颗榕树。而且,他已经连续在这里走了几次了,这还是第一次抬起头。

她屏住呼吸,这时,罗迦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皇后自会回来。”

“这……娘娘她……”

“朕差点忘了,皇后说了她要去一个地方。你们不用找了。”

“是。”

众人全部退下。

唯罗迦在榕树下站了一会儿,但也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又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树上,转身就走,边走还边自言自语:“这花园里,晚上蛇鼠特别多,朕赶紧回去了,要是一条蛇蹿出来,就太可怕了……长蛇又冷又长,听说卷曲了人的身子,会勒住人的脖子,让人慢慢窒息而死……啊,真是太可怕了……朕可不怕什么狮子老虎,但是,最怕的就是长蛇了……长蛇来了……朕赶紧走了,太可怕了……听说青州到处都是蛇,这花园里也到处都是……”

芳菲情知他发现了自己,可是,却不再找自己了,竟然就这么走了。

又怕长蛇真的从树上掉下来,更是害怕。

心里沮丧得一塌糊涂,竟然差点要掉下泪来。

她见天­色­完全黑尽了,自己一个人呆在这树上,现在倒好,难道就不下去了?就一直呆在树上?

眼看罗迦越走越远。

再也不会有人来找自己了。

连台阶都没得下了。

她心里一横,竟然不下去,就坐在树上,靠着树­干­,闭着眼睛听秋夜的凉风吹过树梢。

冷风吹来,幸好她穿得多,倒不至于冻得瑟瑟发抖。

“傻东西,朕数到三声,你再不下来,一定揍你一顿……”

她惊得惶然睁开眼睛,差点掉下树来。

“一……二……”

对决9

“一……二……”

“三”字刚一落口,芳菲已经跳下了树。

罗迦一把揪住她,就拉了耳朵:“小东西,你竟敢跟朕耍赖?你几时学会离家出走了?”说着,一掌已经拍在她的ρi股上,落下去时,当然是轻轻的,“你还敢玩儿这一套?是不是朕太久没教训你了?”

芳菲好生委屈,扑在他的怀里,什么话也不回答。

小人儿抱在怀里,无限委屈的样子,罗迦还能说什么?

罗迦拉了她就走:“你不是风寒了么?还敢跑出来离家出走,手都快冻僵了……吃饭没有?你不是说准备了宵夜要和朕一起吃么?朕看你是越来越懒了,黑漆漆的,也敢跑出去玩儿……”

芳菲也不回答。

明明是他临走时说要准备宵夜请自己吃,好不好?

就爱颠倒黑白。

寝宫里早已亮着灯。

罗迦捉了她走进去,她就那么站在书桌前,垂着头,一脸沮丧。

罗迦见她如一个小孩子一般垂头丧气的,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皇后,你的­精­神好多了。伤寒都好了?”

“这是一点伤风感冒而已,本来就无关紧要,早就好了。”

“好了就开始耍小­性­子了?”

“……”

罗迦心里暗笑,也是不容易啊,多久没耍过小­性­子了?这么多年也不长进,现在竟然如小孩子一般跑出去躲起来,要自己去找。

“咳咳咳,以后,你再跑了,朕就不会去找你了……”

“!!!”

“青州城里到处是野狼,老虎……你夜不归寝,老虎抓了你,朕可不会管你……”

她一撇嘴巴,吓唬谁啊。

罗迦语重心长:“皇后,凡事不可像小孩子一般使­性­子……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看,你来青州,做得多好多气派?为什么现在又老毛病犯了?”

对决10

“谁是小孩子啊?我只不过觉得花园风景好,去逛逛而已……”

罗迦失笑:“那好,以后逛花园,也得白天去。”

她哼一声,不经意的,“陛下,今晚去哪里了?”

罗迦随口道:“源贺那厮设宴。朕不好不去,随意喝了几杯。”

“是么?都有哪些人啊?”

“还不是乙浑那些老家伙……”

“那前天呢?前天是谁设宴啊?”

“前天?是乙浑。”

“前天都有哪些人参加?”

“还是那些老家伙……”

“陛下,见了多少美女?”

罗迦是何许人也?一把就搂住了她的肩头,哈哈大笑:“小醋坛子,你这是绕着弯儿套朕的话啊……”

“哼!”

罗迦笑嘻嘻的:“今晚,朕觉得一阵眼花,老觉得源贺的营帐外有人,看来,真的不是眼花,是你这个小醋坛子……朕就说嘛,谁敢在巡视如此森严的地方出没,想必除了皇后,谁也办不到了……”

这个醋坛子,想必是看到小怜出来弹琴,就妒恨不已,所以才跑到花园玩儿离家出走。

哼!

芳菲被他抱着,扭也扭不动。

这家伙,这次倒好,晓得主动坦白了。

要不是偷偷看到小怜出来,陛下就主动离开了,不然,谁饶得了他?

罗迦紧紧抱了她:“小东西,朕看你的风寒真的好了,不然,也没心思吃醋了……”

“哼,看你还敢不敢随便在外面听人家弹曲子之类的……你以为我不晓得啊?小怜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知道吧,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小怜弹琴,志在北皇。

就不相信,他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

罗迦哑然失笑:“小东西,你还在监视朕?”

“我哪有闲心监视你?……”

监视当然是有的,承认却是不必的。

对决11

“是那个好小怜,神通广大,逼得源贺的发妻回纥氏要自杀。回纥氏今天跑来求我,要我帮她出头,不然,我还不知道小怜竟然又到了青州城里……”

罗迦听得暗暗心惊。

源贺竟然会如此失控。

小怜!

充满了魔力的小怜!

“陛下,这些你都不知道么?”

“朕哪有闲心管理源贺的家事?而且,据朕所知,源贺家的妻子,也不是善茬……”

“我是问你,你不知道小怜到了青州嘛?”

“这个嘛……嘻嘻嘻……”

某人嬉皮笑脸的:“她来了又如何?朕有皇后坐镇,谁有闲心管其他女人啊!青州城每天来来往往成千上万的女人,朕哪有闲心,天天去管别的女人?”

反正打死不承认就是了。

再说,小怜还有“亡国”之功呢——当然是亡齐国之功!

她恨恨的,陛下,而他还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如果自己不去,他岂不是就不会说?

一次邂逅,两次邂逅……邂逅多了,就变成媾和了。

以后,便是皇后的那一幕再次上演了。

指不定那一天,自己又被赶走了。

这一次,可不是赶走那么简单,自己和张婕妤,小怜,已经是水火不容了。

最可恨的是陛下,竟然还去听她弹琴。

罗迦眉头微微一皱:“回纥氏闹到要自杀了?”

“谁说不是?源贺为了小怜,把她的门牙都打掉了,腰上也踢了一片淤青,还说要休了她,立小怜为正室……回纥氏自杀未遂,被婢女救了……”

罗迦好生惊讶,“源贺并不是一个暴力狂,怎会忽然就出手打妻子了?再说,回纥氏这么远来找他,上一次喝酒,他还大言不惭地夸赞,说他夫人好得很,是有名的贤惠……军中将领,谁不羡慕他?”

对决12

夫人再好再贤惠,怎么比得上美人的诱惑?

芳菲似笑非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源贺现在是被美人儿迷晕了头,别说打骂妻子,只怕小怜叫他杀了妻儿,他也不会拒绝。看看齐帝的那两场败逃就知道了。以整个国家为赌注也算不得什么。

罗迦被她这样的目光一瞧,想起昔日种种。

他手一长,抱了她的腰肢,叹道:“小东西,你是在担心朕又受到她的媚惑?”

哼,­色­不迷人人自迷。

若是源贺不去抓了小怜,小怜能迷惑他?

若是陛下不去听弹琴,难道会被迷惑?

罗迦哈哈一笑:“小醋坛子,朕就是听了弹琴,也不会被迷惑……现在嘛,朕已经是练得老僧入定,刀枪不入了,比柳下惠还柳下惠……”

芳菲一撇嘴巴。

这时,当然尽可让他吹嘘了。

背地里,谁知道会怎样呢?

看看那些分了美人儿的将领,从源贺乙浑,以及陆丽等这些正人君子,哪一个是一夫一妻的?

鲜卑人的规矩就是这样,一夫一妻多妾室,为的是尽可能最大程度的繁衍后代,扩大种群。

汉人也是这样。

唯一不同的是,汉人有很多条件限制­妇­女再嫁;而鲜卑人,是任随女子改嫁的。

但是,放眼天下,真要有什么一夫一妻的模范恩爱,却是难如登天的。

这已经跟­操­守无关了,而是社会风俗本来如此,合理合法也合乎情。

将领尚且如此,何况皇帝。

偏偏皇帝这一次又没有参与分配美人儿。

“陛下,是不是我来了青州,你就分不成美人儿了?”

罗迦夸张地哀叹一声:“谁说不是呢?朕一想到皇后千里迢迢地来军营,冒了那么大的风险,九死一生,又捐献了自己全部的家产,出钱出力,朕哪里好意思辜负皇后?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美人儿全部功臣们抢走了……”

PS:今日到此。大家愉快:)

最强大的狐狸­精­1

罗迦夸张地哀叹一声:“谁说不是呢?朕一想到皇后千里迢迢地来军营,冒了那么大的风险,九死一生,又捐献了自己全部的家产,出钱出力,朕哪里好意思辜负皇后?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美人儿全部功臣们抢走了……”

他明明是开玩笑,可是,芳菲却听得那么委屈。

眼圈也红了。

若是自己没有来青州?

若是自己没有捐献家产?

他岂不是就要名正言顺地享受美人儿了?

其他战将尚且有资格享受,而且也被世人完全认可,支持。

何况他是天子。

自己难道捐献了家产,为的就是不让他侍寝其他美人?如果自己没有家产,也想不到这么做,那该怎么办?

“皇后……”

“傻东西,怎么了?”

“哼……”

这一哼,已经带了浓厚的鼻音了。

“傻东西,真是个小气鬼……”

这是小气么?

罗迦搂着她,俯下头,贴在她的耳边:“小东西,是不是越来越喜欢朕了?只要朕看了其他女人一眼,你就不开心了……哈哈哈……这也好,代表你越来越爱朕了……朕真是开心极了,哈哈哈哈……”

心里那么酸楚,就是因为爱上了,所以,更加不许他多看其他任何女人一眼——更何况,是小怜那么明显的美人儿。

可是,难道这样,他就很得意?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么?

她扭了头,就蹭蹭蹭地上床,随意脱了外衣就裹着被子蒙了头不理他了。

罗迦笑着跟过去,脱了衣服上床,熄了灯躺在她身边。

黑夜里,能听到她那么香甜的呼吸。

那么柔软的黑发扫在自己的胸膛,鼻孔上,脸上,痒痒的。就如那许多过去的日子,那么温暖的身子。

忽然就伸手紧紧地搂了她。

最强大的狐狸­精­2

忽然就伸手紧紧地搂了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暗夜里,想起那么多的温柔。

想起两人之间,曾经那么多的阻隔和千山万水。

想起在高阳桥苦苦困守的三皇子。

想起她的那些滔滔雄辩,在神殿的时候,面对大祭司的时候,以及在青州的时候……那是一个女人,完全不同的两张面孔,有时,他也无法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她:

强悍的,成熟的,理­性­而智慧的?

娇柔的,小­性­子的,蛮不讲理的?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自己喜欢的。

竟然是不允和她再有任何的裂痕——就算跟天下人都有了裂痕,也不能跟她有裂痕,否则,竟是无法承担的。

别说是一个小怜,纵然比小怜再美丽百倍的女人也不行。

“小东西……”

他总是喜欢在这样的暗夜里,这样的呼喊,低声的,带着沙哑的温柔。

他的手指也抚摸在她的耳垂上,轻轻地拉着,摩挲着:“小东西,朕只喜欢你一个人……”

她的背脊轻轻侧了侧,依旧不回答。

“小东西,就算你不来青州,朕也不会被小怜再迷惑……你想想,朕都经历了些什么?若是朕要她,还允许源贺得去?朕再是要被她魅惑,岂不是连商纣王都不如?”

她又哼了一声。

商纣王!

既然陛下知道商纣王,就该知道苏妲己的下落。当年攻下商都,抓住了苏妲己,传说士兵们见了这样的美人儿,无不失魂落魄。就连武王也怦然心动。还是姜子牙当机立断,立即下令斩杀了苏妲己。据说,就算是杀苏妲己,而行刑的士兵,竟然没有一个能下得去手,最后,还是姜子牙老­奸­巨猾,用黑布蒙了苏妲己的头,另外派了一队士兵,才执行了死刑。

国家灭亡,罪不在美人,而是宠美人的那个男人。

最强大的狐狸­精­3

历史总是不容人想象——如果周武王得到了苏妲己?他是不是也会迅速如商纣王一般?可惜,这已经是一个永远的谜了。

被姜子牙的那高高举起的屠刀,定格成了一个千古难解的谜底!

她在暗夜里,呵呵地就笑起来:“陛下,说起来,小怜不但不是北国的罪人,反而是北国的大功臣。若不是她,齐帝也没有这么容易被抓获……”

“谁说不是呢!所以,源贺抓了她,朕便索­性­将她赏赐给源贺,免得再起争端……小东西,你看,她都跟了源贺,朕再不济,也不会和一个臣子争夺美女嘛……”

她微微咬了嘴­唇­,谁知道呢!没听过美女西施啊。

这难道不正好是北皇的一出美人计么?

但是,心里却没来由的放松,就如她听到源贺对陛下说的话:“臣感激陛下天高地厚之恩,岂不死战到底!”

陛下不会再重蹈覆辙。

否则,他也就不再是北皇陛下了。

他笑得那么­奸­诈,仿佛一举两得的样子。

“皇后,小怜和回纥氏的事情,该怎么处理,你就全权做主。女人间的事情,朕就不管了。也没得闲心去管他们……”

“我才不想管呢。”

“哈,你来了军营,就得帮朕分忧解难,不然,朕还能找谁帮忙?”

罗迦此时,明显地感觉到那个贴在自己怀里的人儿,那一双手,慢慢地抚摸在自己的胸口,面庞也贴着自己的面庞。这是她表达亲昵的方法。要心无芥蒂的时候,才会如此。

他紧紧抓住那只温暖的手,她立刻反握住他的手,二人十指紧扣。罗迦最喜欢的便是这样,仿佛如此的手指交叉,心便也联通交叉了起来,没有丝毫的距离,也不会让芥蒂停留。

她的长睫毛,甚至轻轻扫了一下。

这样的暗夜温柔,那是比小怜更媚的妖­精­。

最强大的狐狸­精­4

他暗暗地想,她天天担心小怜是妖­精­,谁说冯皇后又不是妖­精­呢?

在自己眼里,这个才是最大最强的狐狸­精­啊,被缠住了,一生就摆脱不了了。

他心里充满了一种喜悦,柔声道:“小东西,朕一直期待的是我们以后生个小公主,其他的可不管了。再说,这天下,哪有狐狸­精­比小东西更媚?哈哈,你就是一个最大最凶的狐狸­精­……”

她红着脸,在暗夜里,一个劲地将头磨蹭在他的胸口:“谁是狐狸­精­啦,呸!”

“就是你……就是芳菲……芳菲才是狐狸­精­……是朕的狐狸­精­,哈哈哈……芳菲是朕一个人的狐狸­精­……”

黑夜里,两人的嬉笑传出去老远。

因为体会到爱,体会到被爱。

自己爱的人,也深深的爱自己。

他爱自己,和自己爱他,一样多。

如此,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大最好的幸福。

两人在缠绵里沉醉,芳菲很快就沉沉地睡去了。

一场秋雨之后,天气很快晴朗。

忽忽之间,已经是白露为霜了。

小怜躺在源贺温暖的营帐里,身上的华丽纱衣已经无法遮挡迅速下降的温度。旁边,是几名伺候她的侍女,以及从青州城里四处搜寻来的各种鲜­嫩­的秋日的瓜果。

源贺的盛宴之后,小怜的艳名迅速地传播。

各家王侯将相,觊觎不已。

源贺更是把她当了心肝宝贝地藏着,将自己所得到的一切赏赐,几乎恨不得完全堆满她的房间,犹不餍足,又按照她的吩咐,到处去寻了许多华丽的绸缎,衫子,让宫女们为她制作成­精­美的彩衣。

旁边放着琵琶,她却懒洋洋地无心弹奏,随意拨了一瓣桔子丢在嘴里,更是恹恹的,想起北皇陛下——自己曾那么接近陛下,为何他竟然离开了?难道这样的­精­心设计也会失效?

最强大的狐狸­精­5

她索­性­坐起来,无论如何,要源贺再举行一次盛宴——但是,源贺却说,现在还在处于攻打三皇子的最后阶段。

陛下不会再赴宴了。

她想,那就等战争结束吧。

心里还在想,要是三皇子被抓住了该怎么办?她倒有好几分挂怀三皇子,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些日子,连齐帝都忘到了脑后,唯记得的便是三皇子。

也因此,就更加迫切地希望靠近罗迦——唯有靠近,才会用上自己的媚术——否则,光是凭着这般­色­相,阅人无数的北皇,是再也不会心动了。

就在她冥思苦想的时候,忽然听得贴身的侍女小声地说:“夫人来了……”

夫人?她不以为然地一笑,看向门口,但见正是源贺的正妻回纥氏,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回纥氏的脸上还贴着药膏,浮肿还没完全消失,穿了一件高领子的鲜卑女子的窄袖孺裙,把脖子上的勒痕遮掩了。

小怜不耐烦道:“你来­干­什么?源贺又不在……”

两名侍女立即揽在回纥氏的面前,她们已经得到了源贺的吩咐,不许这个母老虎接近他的爱妾:“夫人,你请回吧。”

回纥氏怒道:“这是老爷的营帐,我自然有权利出入……”

小怜闭了眼睛:“我困了。是谁人将她放进来的?难道将军没有吩咐过么?马上赶她出去……”

“夫人,请吧……”

“谁敢撵我出去?”

“夫人,这是老爷规定的……”侍女们面带难­色­,“夫人,你还是出去吧……”门口是两名非常粗壮的侍女,是源贺特意挑选的,军营里,士兵多,出入多,源贺显然不放心那些­色­狼们,担心他们监守自盗,所以煞费苦心,寻了几个手粗较大的女仆。“夫人,得罪了,将军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小怜姑娘,凡是接近者,一律赶出去……”

最强大的狐狸­精­6

这条规矩,显然是只针对回纥氏一人的。回纥氏气得浑身发抖,眼看几名侍女,竟然真的伸手去强行拉她。

“住手!”

一声低喝,所有人都住手。

就连小怜也呆了一下。

“都退下。”

侍女们还在犹豫,可是,看看皇后那个架势,以及门外站着的两名带刀侍卫和几名粗壮的侍女,哪里还敢违逆?一个也不敢停留,都灰溜溜地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三个女人。

回纥氏看着那个躺在斜榻上,慵懒娇柔,一身纱衣的女人,简直眼里要充血了,恨不得马上就冲过去,一把将她撕碎。

小怜却看着门口的冯皇后。

许久了,两个女人才终于正面交锋了。

彼时,她是冷宫弃妃,她是显赫贵妃;

此时,她是北国皇后,她是大将新宠。

小怜吃吃地笑起来:“我就说,那个母老虎为什么忽然敢来了,原来是你冯皇后背后替她撑腰……”

冯皇后淡淡一笑:“小怜,你兴风作浪的本领,真是不减当年。”

“哪里哪里,比起你冯皇后,我也算不得什么……”小怜也看着她,看着对面那个女人——她也算不得什么,衣裳不算华丽,头冠不算奢华——不过,都是皇后的正统服饰而已。

皇后服!

自己还没有捂热的东西,她已经穿习惯了,不以为然了。

甚至她的头上的金钗,她的手上的戒指……就算她一切都很朴素,但是那枚世界上最华丽最珍贵的宝石——那是北皇最好的一样珍宝,给她的定情物。

她总是随身带着,就算是在来青州的千里迢迢的路上,她也从未取下来。

因为,跟陛下和好后,陛下曾经多次说:“皇后,你不许取下来了,就是把你卖了也不许取下来……”

那是一个男人的心意。

最强大的狐狸­精­7

以前不需要的时候,觉得这戒指很微贱;

但是,爱上了,便觉得它如此的珍罕,如此的漂亮。

久而久之,已经真正成为自己生命里的一部分了——也许,就从陛下那一次偷偷在御书房发病起,从神殿的那一句“你是朕的女人,谁也不许逼你”之时起,就烙印在胸口,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了。

不仅仅因为他是皇帝——就因为是那个男人!

小怜一看到这枚戒指,眼睛就瞪大了。

当初冯昭仪来昭阳殿归还这枚戒指,她还深深地记得陛下是如何暴怒欲狂,狠狠地践踏,狠狠地发泄,踩踏……

原来,就是这枚戒指!

尤其是戒指套在那样的一双纤纤玉手之上——冯皇后就站在屋子里,门外,是她的侍卫,门里,是回纥夫人。

冯皇后,她不是五大三粗的回纥夫人。

她珠圆玉润,秀雅明媚,穿一身淡淡的宫装,又有点南朝女子的样子,显得无限风韵,每一步都流光溢彩。

小怜自恃容貌过人,当年见识冯昭仪的时候,正是她在冷宫最凄寒的时候,一身旧袍子,灰不溜秋的,整个人­干­枯而憔悴。

所以,在小怜心目中,一直残留的是那个寒酸孤寂的女人形象——这也是她怎么都不明白的,为什么陛下会为这样的一个女人,放弃了一座森林。

不料,这一次相见。

竟然是这样。

那个女人,仿佛彻彻底底变了一个人——倒不是她本人有多么绝世的美貌,而是那种流露出来的风姿——笑容那么镇定,神态那么轻盈。

她是矫健的,却不是笨重的;

是秀雅的,却不是楚楚可怜的。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种奇怪的感觉。

某一瞬间,小怜就如当初的大祭司!

最强大的狐狸­精­8

某一瞬间,小怜就如当初的大祭司!

面对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男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

对付一个女人容易!

对付一个男人也很容易!

但是对付一个女人身,男人心的人——这个该怎么对付?

她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她只怔怔地看着冯皇后,看着她抬起手,袖口隐隐的一支荷花,淡淡的,仿佛一种凤冠霞帔的背景,衬着她的仪态。

尤其戒指抬起来,便是夺人心魄的那种强大的气场——母仪天下的真正的皇后气场。

尤其是她的笑容,当她微笑的时候,眼珠子那么黑,那么亮,仿佛一种七彩的光华,仿佛清晨的第一滴露珠在荷叶上滑过。

小怜再是自负貌美——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生平再也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一双眼睛——仿佛她整个人,就是一双眼睛。

是一头在森林里优雅徜徉的梅花鹿——

那样的一双眼睛!

她忽然深深地妒忌!

深深地明白——为什么她会吸引了陛下!

北皇陛下,他就是沦陷在这双眼睛里,从此,再也翻不了身——某种程度上,北皇,便是另一个齐帝。

这是冯皇后的媚术!

媚术天成。

原来,高手中还有高手。

小怜生平极少妒忌别的女人,总是别的女人妒忌她——不料,生平两次妒忌的,都是同一个人——这个妖­精­!

她咬牙切齿:“狐狸­精­……你这个狐狸­精­……正是你这个该死的狐狸­精­,把北皇迷得晕头转向,你才是狐狸­精­……”

冯皇后淡淡一笑:“过奖,过奖!”

本来,自己还以为,狐狸­精­三个字——是小怜专属的呢。现在,是划归自己了?

“你又想­干­什么?”

最强大的狐狸­精­9

“我也不想­干­什么。只不过,回纥夫人说,你把她要逼上绝路了……”

小怜轻蔑地看了回纥夫人一眼:“是我逼你?你自己不去管教你的丈夫,你只敢欺负我,你以为我愿意看上源贺这样的武夫?实话告诉你,若非他像一条狗一样的讨好我,我根本就不会多看他半眼……”

回纥夫人气得马上就要冲过去跟小怜拼命。

却被冯皇后一挥手拦住。

小怜说的都是实话。

沦为源贺的爱妾,非她所愿。

一个女人,到了这样的地步,不跟着源贺,还能­干­什么呢?只是,小怜,无论到了哪个男人的手里,男人都得讨好她就是了。

回纥夫人气得回身颤抖:“妖­精­……你等着瞧……”

小怜抬起自己的豆蔻指甲看一眼,冷冷道:“你稀罕源贺?我可不稀罕。你有本事去跟他说,赶紧不要我了,我是求之不得……这个臭男人,臭死了……”

鲜卑男人,常年鞍前马后,征战杀伐,当然不会天天洗澡,保持得­干­­干­净净。加上战事吃紧,并不是在喝酒作乐,游山玩水,别说源贺一介武夫,纵然是罗迦为帝王之尊,在龙马镇,芳菲刚见到他的时候,他也是起码半个月没洗澡了。直到芳菲到了,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才好一点。

回纥夫人听得自己的男人被贬成这样,脸都气绿了。她根本不是小怜的对手,碍于皇后在场,又不敢动手,只是牙齿咬得骨骨作响:“妖­精­……该死的妖­精­……”

“你的男人更该死。你不敢管你的男人,你只敢骂我。呵,这也难怪,就你这个尊容,比母夜叉还不如,男人可都是好­色­的,源贺只怕多看你几眼都会做噩梦……哈哈哈啊,只怕,他一年半载,也不会跟你OOXX一次吧?他恶心你啊,一碰到你这样的粗糙身子,只怕都会做噩梦……”

最强大的狐狸­精­10

回纥氏简直脸­色­都紫了。

就连芳菲,面­色­也红了。

呼吸那么急促。

只是看着小怜抬起的芊芊玉指,看着她涂抹得完美无瑕的蔻丹指甲,如十个鲜艳的指甲花一般。

小怜,她说的何尝不是句句属实?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女人,辛辛苦苦地,就如种了一棵苹果树,苹果长了虫子,你不可能把整棵树都砍了吧?

回纥氏岂敢对丈夫咆哮半句?

源贺这样的武夫,回纥氏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一身的伤痛还没散去呢。

岁月,注定了让女人容颜老去,无法跟男人白头到老——因为男人到了中年,正是­精­力能力财富最旺盛的时候!

而女人到了中年,却是下坡路了——人老­色­衰,丈夫爱驰。

可是,其他的年轻女人就该如此仗势着美貌,为所欲为?

男人薄情,女人又往往助长男人的薄情。

以至于男人更加的肆无忌惮。

回纥氏忽然哭出声来,痛哭着跪下去,以手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为什么?源贺还没发达,我就跟着他,有了两个儿子……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你比我美,他就不看我一眼?”

为什么?

谁知道为什么呢!

小怜冷冷一笑:“你只能祈祷你下辈子投胎变成个美女;这辈子就算了,不止源贺,其他男人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了……”

冯皇后终于缓缓开口:“小怜,我来的时候没想饶恕你……到现在,我更没想要饶恕你……”

“既然你都不想饶恕我,我还怕你作甚?”

小怜眨巴着眼睛,天真地看着她:“冯皇后,你别忘了,我是陛下赏赐和源贺的;源贺有大功,你就算是皇后,难道敢于私自杀了大臣的妻妾?”

“小怜,其实,我要杀死你,比捏死一个蚂蚁更容易……”

最强大的狐狸­精­11

小怜的眼珠子转动,忽然想起神殿的大屠杀——想起张婕妤通报的昔日种种。

从林贤妃,到左淑妃,到张婕妤,再到自己——人人都说自己是祸水——岂料,她冯皇后才是杀手,所向披靡,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不止女人,连整个神殿,连一群男人,都被她杀光了。

甚至傲慢自大如源贺,提起冯皇后的时候,也总是忌惮三分,所以,只要冯皇后在,就不敢带自己露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女人是披着羊皮的狼——一只凶狠毒辣的狼!

为什么就无人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毒­妇­……”

冯皇后走到她面前,声音淡淡的,“小怜,你其实到了哪里,我都不想管你,不过,千不该万不该的是,你还在妄图再打陛下的主意,指望东山再起……”

小怜嘶声:“难道我不应该?我也曾是陛下的贵妃……”

“你也说了,那是——曾经!现在,你什么都不是了……”

小怜冷笑一声:“冯皇后,你在怕我!你是怕陛下被我吸引。只要我一露面,便没有你什么事情了,你胆小如鼠……”

“可惜,你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你不是仗势陛下宠爱你么?既然是真爱,又何妨经得起考验?你不敢,因为陛下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陛下只要见了我,就会被我打动……天下所有男人见了我,都会被我打动。你看看源贺……哈哈哈,你既然有信心,陛下只爱你,你却怕他变成下一个源贺……”

“小怜,你说这些是没用的。第一,我既不想让你检验陛下,也没有必要;因为早前已经检验过了,你被送到齐国,我回了皇宫!有了第一次,何必再来麻烦?重复很好玩么?第二,我就是来看你的下场的……”

“下场?我有什么下场?”

最强大的狐狸­精­12

“下场?我有什么下场?”

“你以为我是圣母王后?不!不!不!我早就等着收拾你和张婕妤。张婕妤已经倒下了,现在,该是你了,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她压低了声音,笑容那么温和,“小怜,若给了你机会,只怕天下男人都会逃不脱你的媚术……甚至包括陛下!可惜,我不给你机会……我偏偏不给你,嘻嘻嘻……我要斩断你一切的后路……”

小怜怔怔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冯皇后,她笑得咯咯的,大眼珠子扑闪扑闪的,那么天真无邪,如一个最最纯真的小孩子。

但是,一言一语,却那么恶毒!

天使面孔,魔鬼的心肠。

小怜忽然惊呼起来:“你想­干­什么?源贺呢?”

冯皇后这才不紧不慢地:“源贺?他怕这三两天是回不来了。”

“为什么?”小怜几乎惊跳起来,仿佛自己的靠山瞬间失去了。

“源贺不是个汉子,英雄难过美人关,有了你,连结发夫妻也可以痛下辣手。所以,­干­脆让他去磨练磨练,小怜,你别忘了,三皇子还没落网《……他投靠你们这么久了,你该知道,陛下此次攻打青州,可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他!”

“恶­妇­,你这个毒­妇­……是你捣鬼?是你暗地里算计源贺?”

“谈不上算计!大家都担心他过于沉溺于美人乡,忘了打仗是怎么一回事了。你该知道,他首先是一个将军!是享受了北国的荣华富贵,重大赏赐的将军!他的封地,他的赏赐,都是一等一的,所以,他的享受,和他的义务是相对的。如果他战胜了,你便永远是他的,任他宠你爱你,但愿他一辈子也不厌倦你!如果他战败了,对不起,美人儿便不会是他的了……”

旁边的回纥氏,黑黝黝的肿脸上,露出欣喜的光芒。

竟然急切地盼望着丈夫战败。

最强大的狐狸­精­13

竟然急切地盼望着丈夫战败。

生平第一次,希望丈夫打一个大败仗。

小怜的心,一直一直地往下沉。

这才明白,今日的冯皇后已经不是昔日的死肥球了——她的狠毒,她的算计,一步一步,都是要把自己逼上绝路。

“冯皇后,你想杀我?”

“杀你?”

冯皇后看着她的花容,有一瞬间的变­色­。回纥夫人,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不可一世的美人儿,露出这样的神情?

“呵,我不会杀你,小怜,你放心吧。现在,你的名气太大了,你帮助我们灭亡了齐国,又艳名远播,许多北国人,都称赞你是我们北国的西施……你说,我要杀了你,人家岂不说我心狠手辣,不容于人?我何必呢?”

小怜的脸上,红一阵,又白一阵。

“我不杀你!若是源贺胜了,你就跟着源贺;若是源贺败了,对不起,那么,我会亲自给你另外找一个人选……”

“谁?”

“现在还不一定。也许,我得和回纥夫人商量商量……回纥夫人说把你赏赐给谁,你就归谁……”

小怜紧张地盯着回纥夫人那双充满了仇恨的目光——当粗糙的正室遇到­精­致的小三——当一个败倒在自己裙下的女人,忽然爬起来,拿起了砍刀。

强弱,仿佛在瞬间逆转。

小怜此时便是这样的心情,她强行镇定,不肯在冯皇后面前示弱:“北皇陛下呢?陛下怎会允许你……”

“陛下把军中一切女眷的处理权利都交给我了。”

“不,我要问陛下……”

“你以为我会让你见陛下?!小怜,你这一辈子,也休想再见陛下一面。”

“恶­妇­……可恶的悍­妇­……你为什么这么狠毒?这个世界上,为何会有你这样毒辣的女人?&…………”

最强大的狐狸­精­14

小怜瘫软在斜榻上,但觉眼前一片乌云飘来——但觉这个狐狸­精­,一双魔掌伸出,已经遮天蔽日。

媚术也好,鲤鱼嬉水也罢——纵然媚术天成,可是,也得有那个男人!

男人都不来,你一个人怎么魅?

冯皇后,她已经彻底截断了自己最后一丝翻身的机会。

齐帝之前,再痴蠢,再猥琐,可是,他给与自己的那种宠爱,却是天上人间,都再也找不到的。只有齐帝一个人,才是真心诚意的。

而罗迦呢!

罗迦算什么?

他根本就不可能再对自己有丝毫的眷顾。

他的眼里心里,只有这个毒辣的狐狸­精­——否则,岂会躲藏起来,任这个狐狸­精­整治自己?

她把自己送出去,却让自己亡了最爱自己男人的国家!

甚至三皇子,在大难之时,他只是带着军队跑了。

所有男人都说我爱你——所有男人都跑了。

唯有齐帝。

唯有齐帝才是真心诚意的宠爱自己。

她忽然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齐帝呢?齐帝在哪里?”

齐帝?她终于有心思惦记齐帝了?

冯皇后长叹一声:“你今天的一切,完全是咎由自取……”

“你呢?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难道北皇不是一个变相的齐帝?”

芳菲一怔。

“北国的祖宗家法是什么?不许女人­干­政!而你冯皇后,不仅大摇大摆地来军营,连将领的家事你都要­干­预。听说,你还在皇宫里看奏折!这是谁给你这样的权利?难道北皇不是对你无底线地在纵容?齐帝昏庸,北皇又好到了哪里?我纵然是苏妲己,你冯皇后,也差不多是褒姒妹喜了……你跟我有什么区别?”

冯皇后笑起来:“唯一的区别就是,我这个狐狸­精­让北国胜利了!你这个狐狸­精­,让齐国灭亡了!”

最强大的狐狸­精­15

“不要脸,这是你的功劳?是北皇的功劳……”

“这很重要么?世人都只是看结果的,谁管过程呢?千百年之后,你小怜是红颜祸水的典范;而我,可没人说我冯皇后是祸国殃民的妖孽!这样,难道不就够了?事到如今,你终于明白了?唯有齐帝才是对你真心诚意的人?可是,迟了!小怜,太迟了!你这样得陇望蜀,注定了永远也不可能获得什么真心诚意!小怜,你要是曾经哪怕对齐帝用过一分一毫的心思,就不该在大战之前,在青州城楼,动摇他的根基!”

小怜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雪白的纱衣,冷笑一声:“冯皇后,你这是在教训我?我的人生,便是为了享受荣华。齐帝给了我富贵,我也给了他温柔;我没什么好咎由自取的。就算没了源贺,换成其他任何男人,我今天如何受宠,日后也是如何受宠!来人,送客!”

回纥夫人气得面上青一阵,紫一阵。

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嚣张的女人。

冯皇后淡淡一笑,转身就走。

小怜盯着她的那丝笑容——但觉身上一阵冷汗。

这个女人从来就不是善茬,也不能指望她是一个善茬。

这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三皇子的大军到了高阳桥,除了提前派驻的那10万人马,后来跟随他退守的另外10万人,半路上听闻齐帝败逃,被俘,早已人心散乱。一些人,趁势就往北方逃窜了。

三皇子约束不住,也无法约束,便坚守自己的那十万人。

好在高阳桥的地理位置,跟他之前判断的一模一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可是,很快,巨大的忧患便出来了——从齐国各地赶来的勤王军队,半路上听到齐帝已经被俘了,很快就做鸟兽散了。

再也没有一支人马,没有一队粮草,赶来营救三皇子。

PS:今日到此:))

美人的结局1

再也没有一支人马,没有一队粮草,赶来营救三皇子。

尽管三皇子之前已经做了­精­心的布置,安排了一些粮草辎重,可是,却无法维护十几万大军的日常开支。

如此半个月下来,已经逐渐粮草断绝。

而且,丝毫看不到救援的希望。

军中的将领们也逐渐明白——勤王可以,但是,谁会来救援异国的落难王子?

这样的离心离德,逐渐在军中蔓延。

三皇子深知,如此拖延下去,别说被北军攻打,自己先瓦解了。

这一日,他准备了三千斛米,一千只鸭子,火头军做了白米饭,饭上搭了几大块鸭­肉­(古代的盖浇饭),让三万士兵吃饱喝足,养­精­蓄锐,于凌晨之前,发起了强烈的反攻。

北军是四面围攻,彻底断绝了三皇子的一切退路,一切外援。

而正面出击的,便是李峻峰的大军。

李峻峰比不得别人,他是太子的岳父,和三皇子可谓早就有了私怨,如今,于公于私,都恨不得马上除掉三皇子,此时,岂肯心慈手软?

加上他是以逸待劳,军力上,先就占据了上风。

但是,哀兵必胜——三皇子的几万兵马冲出来,打着营救齐帝,光复齐国的口号,气势如虹,纵然是南征百战的李峻峰一部,也被冲乱了阵脚。

李峻峰急了,多次变换阵势。

就在这时,援兵源贺赶来。

他率领的是鲜卑的­精­锐骑兵,最适合这样的战阵。

此时,他一马当先冲去,齐军被这么一冲刺,立即乱了阵脚。

在高处观战的三皇子见势不妙,他当机立决,亲自披挂上阵,冲锋在前,身先士卒,就向源贺杀来。

源贺当然是认得三皇子的,以前,因为林氏家族的关系,加上林贤妃的刻意接纳,二人的私交还不错。

美人的结局2

这时见三皇子亲自杀来,而陛下自始至终都没说明此次叛乱征缴的目的,就算源贺等心知肚明,可是,谁敢去刺探皇帝的底线?这样的事情,毕竟是皇室内部的纠纷——甚至是一种丑闻,因此,大家心底清楚,但表面糊涂。

但见三皇子孔武善战,嘶吼着,已经是孤注一掷了。

北军中的将领,纷纷所避,三皇子老远就看到了犹豫不决的源贺,他是何许人也,立即察觉了源贺的迟疑,提了长朔就向源贺杀来。

源贺的武艺不见得就输给三皇子,可毕竟是王孙公子,源贺心里一咯噔,手上的劲道就软了下去。 不止如此,源贺这几天连续沉浸在温柔乡里,实在是体力透支极大,而三皇子又比他年轻得多。

就是这么一愣神,三皇子哪里容他喘口气?

立即就刺杀过来。

源贺手忙脚乱,差点摔倒在地。

三皇子长朔逼上,狠狠一击,源贺的长矛已经掉在地上。

主将竟然在阵前失掉了武器。

三皇子长朔横下,将他如鸭子一般赶住,源贺根本无法动弹,三皇子哈哈大笑,回头大喝道:“大伙儿快上,杀掉这些熊包不堪的北军……杀……”

齐军见北军主帅狼狈不堪,顿时士气大振,大喊大叫着就冲杀过来。

北军被这么一冲刺,阵型彻底乱了。

源贺要跳起来,三皇子长朔再一用力,幸好他站的位置毕竟距离源贺背侧了一些,用不上劲,也杀不了源贺,就在这时,几十名营救的北军已经冲上来。

三皇子受到这股冲刺,也不敢再呆下去,一打马,就往另一名裨将打去。这名裨将将己方的源贺倒下去,他心里先就怯了,躲闪不及,竟然被他长朔的枪尖划破心口,当即身亡。

三皇子连续撂倒对方两员大将,对北军的打击可想而知。

美人的结局3

李俊峰在一边看得须发倒立,竟不料这小子如此厉害。

这一战,从黎明杀到黄昏,到彼此鸣金收兵的时候,双方各有死伤,以逸待劳的北军竟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死伤远比齐军为多。

而齐军也不敢再战,如此车轮下去,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包围,不是什么好事,因此,齐军也果决守军,完全退回了高阳桥。

从此,齐军声威大震,高阳桥里,喜形于­色­,锣鼓喧天。

齐军亲眼目睹了三皇子的能征善战,这和齐帝的昏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原本是那些犹豫不决之人,也死心塌地起来。

尤其,三皇子连夜又做出了讨伐檄文,连夜做了战争动员令,要营救齐帝,并且号召外地的援兵一起行事。

当罗迦接到战报的时候,简直勃然大怒。

现在北国几乎是三四十万大军压在青州内外,竟然还拿不下区区一个三皇子指挥的齐军的残兵败将。

尤其是源贺这一战,不仅没有打击了三皇子,反而让敌人的士气更为高涨。

源贺吃了这么一个闷亏,跪在地上,满面惭愧:“臣有罪……请陛下允许臣戴罪立功……”

乙浑趁机道:“源贺,你是跟美人儿混久了,忘了打仗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其他一些将领也趁机嘲笑:“齐帝拥有小怜的时候,天天打败仗,现在我们的常胜将军源贺也走上了齐帝的老路……”

“源贺,你是太沉迷于美人乡里,腿脚软了啊……哈哈哈……真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就连源贺也如此,哈哈哈啊……”

“源贺,听说你的夫人都闹着自杀了?人家来找你,你小子真没良心……”

“不好,陛下,这个女人明显是狐狸­精­……别忘了齐帝的前车之鉴啊……”

源贺又羞又愧,听得这些嘲笑,又见陛下面­色­黑沉如锅盖一般。

美人的结局4

此次战败,当然罪不在小怜,可是,这些将领出于妒忌,出于种种原因,七嘴八舌,危言耸听,得到了这样一个美人儿,难保以后不再惹出更大的祸端来。

怀璧其罪!

就连罗迦也暗暗心惊。源贺一直是他的心腹重臣,他某种意义上,当然愿意保住源贺——如果继续让他得到这个女人,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嫉妒的口水都会淹死他,何况,他已经落人话柄。

罗迦清了清嗓子:“源贺,你出战之前,是怎么跟朕保证的?”

源贺哪里还敢狡辩?尤其是官员们提到他妻子的自杀,他简直被点中了死|­茓­,只哭丧着脸:“但凭陛下发落。”

罗迦看一眼济济一堂的这些猛男们,大声道:“众将听令:明日一战,只许胜,不许败!中级以上的将领,谁作战最勇猛,战功最大,小怜就归谁。”

此话一出,众人几乎疯魔了。

人人都见了那销魂夺魄的美人儿,都在想,若能一亲芳泽,又当如何?只可惜被源贺占了,谁也没有机会了。

不料,陛下今日做出了如此一个天大利好的消息。

源贺眼见心肝宝贝要失去了,跪在地上,只是叩头,沮丧得一塌糊涂。却听得陛下缓缓的声音:“源贺,只要你明日立功最多,小怜照旧是你的。”

源贺猛地抬起头,仿佛一个临死的人忽然被拉到了水边,感激涕零,陛下此言,是让自己就算拥有,也是名正言顺。那是在暗暗保全自己啊。

如此,其他权臣便无话可说。

纵然自己得不到,也是心服口服。

这是目前最公平合理的判决了。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臣一定戮力死战到底,尽忠国家和朝廷。”

其他人也都摩拳擦掌。

“好,你们都下去吧。”

第二日,北军率先对齐军发起了进攻。

美人的结局5

三皇子判明形势,见己方讨不了好去,便下令速战速决。

但是,这一次,一个个武夫,为了争夺美人儿,无不摩拳擦掌,除了几名老将之外,几乎所有的年轻将领都冲上去的。

这样的情景和齐军昨日的情景何其相似?

齐军是哀兵必胜,北军是抢夺美人儿,这两样,都是出死力的最好的借口。

被一冲锋,形势顷刻间便逆转。

战斗中午结束,齐军仓皇退下去之后,这一次的死伤较之昨日,就严重多了。

检点尸首,胜利成果,但见场中一名中年武将横冲直撞,一人竟然杀了三百多人。

罗迦和芳菲远远地在战车上观战,但见这些人忽然变得这么勇猛,芳菲长叹一声:“难道以后都要如此用美人刺激他们么?”

罗迦却心事重重,因为,今日一战,他所见的齐军的阵型,又有了巨大的改变。多次交战下来,三皇子的经验已经有了极大的提高,更主要的是,如果他们拖延固守下去,等到了齐国的援军,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就连芳菲也注意到了,昔日三皇子做主帅的时候,曾经打的旗帜是“三”;如今,却是打的“齐”——齐国的大旗。

每一轮齐军冲锋陷阵的时候,其他没有出战的齐军,就在高处大吼:“誓死杀敌,营救齐帝!”

誓死杀敌!营救齐帝!

这样的口号,对于士气的提升,不言而喻。

三皇子的高明之处,就是在于他这个外来者,把这些齐国的士兵调动起来——认为自己在进行一场保家卫国的正义之战。

而他本人,则身先士卒,鼓舞别人为他效死命。——明明是他存着私心杂念,利用了齐国的军队,到时,到头来,他反而成了维护正义的大英雄。

芳菲看着陛下的面­色­,暗暗心惊,却又无法安慰他。

美人的结局6

芳菲看着陛下的面­色­,暗暗心惊,却又无法安慰他。

尽管这一战胜利算不得什么,可是,毕竟是胜了,北军的士气固然高涨,罗迦也不得不兑现自己之前的诺言。

将士们再次济济一堂。

源贺却无比地垂头丧气。

他今天的表现,不能说不好,可是,有一个人,却比他更好——而且,当此人欣欣然,大马金刀地站出来的时候,他还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此人正是他的大舅子回纥勇,他的妻子回纥氏的亲哥哥。

回纥勇在他帐下已经多年。此次攻打青州,距离他老家的封地近,所以,他当然会来参战。

就是那一次源贺的盛宴,他见了小怜一眼,几乎当场就疯魔了——半生戎马,从来都是在极北极寒之地的柔然,西凉等国征战,哪里见过这样香艳旖旎的女人?

回纥勇早就对这个美人儿垂涎三尺,所以,对于妹妹的处境,昔日虽然有所耳闻,但是他在源贺手下谋事,不敢得罪源贺,就不曾为妹妹出头。

所以,当回纥氏带着一身的伤口,无奈之下上门去求助于他,要他帮着劝慰源贺的时候,他一听那个“狐狸­精­”是小怜,立马就不­干­了,阳奉­阴­违地打发了妹妹。

而这一战,听得有美人,他竟然一马当先,一鼓作气,一个人杀了三百多敌人。

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一战勇士。

九五之尊,金口玉言,谁敢违逆?

再说,战争就是如此。

女人和宝马一样,从来都是归于最强悍的勇士。

源贺再是难舍心头之­肉­,此时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只得恭恭敬敬,完全遵守这个游戏规则,而且,他也知道,因为妻儿的哭诉,帝后都对自己有了微词,如此下去,实在不是办法,也不可能真的就把妻儿扔了不要了,而且,自己“负心汉”的名声也越传越远了。

美人的结局7

源贺倒也痛快:“也罢,我作战不利,今日,就交出美人。”

“好,今天,朕就把小怜赏赐给作战有功的回纥勇。”

当夜,小怜便被送去给了回纥勇。

回纥勇得了美人儿,千恩万爱,而且,他的正室妻儿,都远在平城,可没有他姐姐回纥氏那么强悍,敢于千里寻夫,所以,小怜到了这里,只见到几名回纥勇之前分配到了的几名齐国的美女。

就在昨日之前,这些美女还是回纥勇的心肝宝贝,伺候得他舒舒服服。

但是,小怜一到,美人如粪土。

所有的美女,正好成了小怜现成的婢女。

千想万想,美人儿竟然被送入了自己的怀抱,回纥勇的兴奋可想而知。

这一夜,恩宠无限。

也因其如此,回纥勇甚至比当初的源贺更加疯魔——仿佛一个刚刚染上毒瘾的人,沉浸在小怜的媚术里。

尽管小怜对于这个粗鄙不文的男人厌恶到了极点,但是,一个辗转被赏来赐去的女人,除了牢牢地把握住那个男人——自己的新的靠山,又还有什么办法呢?

她甚至不需要怎么刻意,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招,回纥勇便筋骨酥软,但觉生平经历的女人,统统加起来,也不如这一夜的销魂和愉悦。

就这一夜,已经成为了这个女人的奴隶。

回纥勇级别没有源贺高,所以所分配的青州府邸,便差了一截。小怜虽然不悦,但是,这家没有正室抹脖子上吊,呼天抢地,当然就惬意多了。

更主要的是,回纥勇为讨她欢心,拿出了全部的家当,还命令那些美女去青州城买来各种花花绿绿的新衣服,彩绸锦缎,珠钗首饰,胭脂花粉,一应俱全……尤其是吃的,用的,回纥勇几乎把自己全部的家当都拿了出来,还恐美人儿有了一丝半点的委屈,只是下令,一定要把最好最好的给小怜。

美人的结局8

虽然这些临时买来的都是粗劣的东西,根本入不了小怜的法眼。

但是,小怜见这个男人鞍前马后,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自己,也勉强忍住了。

不止如此,他还当即决定,立小怜为正室,婢女们第二日,便都改口称夫人了。

却说回纥氏,得知自家丈夫战败的消息,简直欣喜若狂,几乎要跪地感谢上苍的护佑。可是,源贺失去了美人儿,一连几日都焉不溜秋的,对于回纥氏,根本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碍于两个儿子,也不好说什么。

回纥氏知道,只要再过些日子,他淡忘了小怜,一家人就好了。反正鲜卑男人的­性­子就是那样,把女人看得如马匹一般,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浓烈时,奔放涌流,毫无节制;但是,遗忘时,也非常快的。

回纥氏倒无所谓。

可是,她暗爽不久,却马上得知,小怜,竟然被赏赐给了自己的哥哥回纥勇。

她赶紧上门暗访,发现这个狐狸­精­,不但没有丝毫的损失,反而更是如鱼得水,又风生水起了。

她恨得咬牙切齿,可是,连哥哥家的门都进不去。但是,想到这狐狸­精­祸害的已经不是自己了,倒也无所谓,也就不去滋事了。

却说这回纥勇的父母,已经风闻自家女儿差点自杀,连夜就从当地的老家赶到青州。他们到源贺家时,只有女儿一个人在家。

源贺这些日子失去了美人儿,整天垂头丧气,家也不回,就在青州寻欢作乐去了。 问起自杀的事情,才知道罪魁祸首正是那个小怜狐狸­精­,这次,小怜居然又被赏赐给了回纥勇。

这还了得?

岂不是送上门来给自己报复?

二老二话不说,就赶到了儿子家里。

却说回纥勇这两日沉浸在温柔乡里,明日就要出征了,军人不知死活,所以,及时行乐的思想非常严重。

美人的结局9

回纥勇便整日整夜都和小怜纠缠在温柔乡里,这一日,也不知他是哪一点让小怜不如意了,小怜一怒之下,便将他推开,自己一个人坐在床的最里面生闷气。

回纥勇见美人儿怒了,这还了得,急忙千哄万骗。小怜但见这个男人,五大三粗,一身都是羊马的­骚­味,脸上还有一块战争的伤疤——难看死了,他们自己却认为那是英雄的象征,不以为羞耻,反以为荣耀。

她真真是多看两眼就要呕吐。

每每想起自己原是金枝玉叶的皇后娘娘,如今,却来伺候这么一个蠢货男人。从齐帝,到源贺,再到这个回纥勇,真真是每况愈下。

再要得到北皇的青睐,简直不知是多么遥远的机会了,因为按照回纥勇的级别,一回了平城,他根本没什么机会见到皇帝,更别说自己要以他为跳板了。

那个死肥球,她堵死了自己一切的路——冯皇后是个聪明人,她不会去考验自己的男人,她就如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农夫一般,先从源头上给自己的苹果树喷了农药。

而不是等虫子长出来才去捉。

自己就是那个虫子,未雨绸缪就被消灭了。

小怜生平无敌手——但遇到了这个比狐狸­精­还高段位的冯皇后,竟然处处被掣肘,再多的心思,也没有了用武之地,想到悲戚处,就越哭越伤心。

回纥勇简直要跪下来求她了:“夫人,我们家在平城有又大又豪华的房子,也佣仆成群,等胜利了,我就带你回去,让你做正夫人,一切家产都归你掌管……我只宠爱你一个,再也不宠爱其他女人了……你放心,我也不比源贺差什么,他官衔虽然比我高,但是我们世袭的土地比他多,比他富裕得多……”

小怜哭得更是悲惨,自己要的,岂是这个腌臜男人的妻子地位?

他跟齐帝相比,简直提鞋子都不配。

美人的结局10

回纥勇正在百般劝慰,小怜擦了眼泪,但见他紧张的样子十分滑稽可笑,忽然扑哧笑出声:“你要真心讨好我,你就给我跪下……”

回纥勇竟然真的,马上就跪了下去。

小怜轻蔑地一笑。

其实,人都是有贱­性­的,无论男人还是女人。越是难以得到的东西,越是有兴趣;相反,太过轻而易举的东西,就没什么值得珍惜的了。

小怜见源贺也好,回纥勇也罢,这些男人在自己面前都如哈巴狗一般,竟然更是觉得空虚寂寞,就非要念及陛下的好——罗迦的折磨,罗迦的轻微的SM,罗迦的严厉,罗迦的绝情……

仿佛不如此,不足以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除了罗迦,这世界上,再无男人。

那是一种挑战——不征服那个男人,纵然征服天下男人,又有什么意思?

就在回纥勇为了讨好美人儿,长跪在地的时候,忽然听得门外仆役的报告:“老爷,老夫人到了……”

回纥勇听得老父老娘到了,这还了得。他勃然变­色­,立即站起身。

小怜也变了颜­色­。

她是何许人也,这些日子也是步步惊心,步步为营,早就打听好了回纥勇的身家背景。听得是回纥夫人的亲爹亲娘上门了——自己曾那样凌逼过回纥氏,跟她的爹老娘对上面了,岂能有什么好处?

要知道,再你多大的美人儿,一遇到婆媳关系,那谁能招架得住?

她也慌了:“将军,这可怎么办?”

“夫人不要惊慌,谁也不敢伤害你……有我在,你放心,我爹娘也许只是碰巧来看看……”

回纥勇赶紧要把小怜藏起来,却已经来不及了。

门口,不止还有父母的声音,更有妹妹的声音,还在哭诉:“阿爹,妈妈,你们二老一定要替女儿做主……女儿被那个狐狸­精­给逼死了……你们差点就见不到女儿了……”

美人的结局11

回纥老夫人气势汹汹:“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狐狸­精­,胆敢把我的女儿逼上绝路?”

小怜吓得浑身发抖。

回纥勇­干­脆豁出去了,一把搂住她:“夫人,不要惊慌……凡事有我在……”

回纥勇已经忙不迭地迎出来。

门口的侍女仆役们也统统跪下去:“将军,夫人……老太爷和老夫人他们来了……”

老夫人已经听的儿子那一句“夫人不要惊慌”,又见仆役们跪下去的架势,这才明白,儿子竟然三两天便将这个女人立为了正妻——要知道,纵然鲜卑人ℚi妾成群,但是,妻子却往往只能一个,一妻多妾制度,真正的三妻四妾——三妻,是极其罕见的。

回纥勇早就有了妻子,而且还生育了儿子,如今,倒不声不响,就被废了?

这算什么?

家里的正妻,到底犯了什么错误?

老夫人已经怒从心起,一拐杖就打过去:“畜生,跪下!”

回纥勇纵然为将军,但是,母亲责骂,也不敢闪避,赶紧跪下。

“你的那个狐狸­精­呢?藏在哪里?”

回纥老爷也大声咆哮,他年龄大了,虽然身板还很硬朗,但是耳朵已经有些聋了,眼睛也有些花了,看东西都不太真切了。

回纥夫人也东张西望看着里面。

回纥勇看妹妹那眼神,情知是她怂恿了父母来出一口恶气,他暗恨妹妹不该多事,如今,方明白,自己得到这个美人儿,不是什么好事,而是一个巨大的烫手山芋。可是,想到小怜娇滴滴的样子,他那里舍得交出美人儿?只万般推托:“孩儿这里没有什么狐狸­精­……来人,快给老爷,老夫人看茶……”

回纥老夫人冷笑一声:“你少来这一套。我若不来,你妹子差点就被逼寻了短见,今天,老身非教训一顿那个狐狸­精­不可……”

美人的结局12

回纥勇叫苦不迭,鲜卑人和汉人一样,也是向来讲究孝道,男人可以不管自己的老婆,但是,却不能不管自己的老娘。

现在,他老娘咄咄逼人,他反而没了分寸。

“快说,那个狐狸­精­在哪里?”

回纥勇把小怜当心头­肉­,见父母如此咄咄逼人,他也怒了:“小怜不是什么狐狸­精­,她温柔善良……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都逼得你妹妹要死了,还温柔善良?”

回纥勇怒了,看着妹妹:“昔日你和小怜的恩怨我不管了,但是,现在,她已经不会在妨碍到你了,你就不能放过她么?你还盯着她­干­什么?她一个亡国灭家的女人,又没有任何的亲人,那么可怜,你何必还苦苦相逼?”

回纥氏大哭起来:“哥,你这是什么话?她逼我的时候,你替我说过一句话么?”

“可是,现在她是你的嫂子了,她跟源贺没有半点关系了……”

提起源贺,简直是提到了最羞辱的疼,回纥氏哭得更凶了:“哥……你们都疯了,都被这个狐狸­精­迷晕了头……”

回纥勇恼羞成怒:“小怜是陛下赏赐给我的。若是小怜有个闪失,我们家岂不是欺君之罪?”

这句话,果然威力巨大。

老夫人举起的拐杖,再也落不下去。

回纥勇见父母如此,知道他们心虚了,赶紧趁机站起来:“来人,给二老看座,看茶……”

两老见儿子态度恭顺,也消了几分怒气。

这时,回纥勇才唤了小怜,仪态万方地出来:“小怜,快见过老爷和老夫人……”

小怜盈盈地拜下去:“媳­妇­见过老夫人、老爷,见过姑姐……”

小怜举止大方,十分得体,主动伏低做小,众人倒不好发脾气了。回纥老爷老眼昏花,看不真切,只觉得一团花花绿绿的也就罢了。

美人的结局13

可回纥老夫人却看得清清楚楚,纵然是女人,也被小怜的美­色­咯噔了一下。

难怪女儿会败给她。别说自己人到中年的女儿,纵然是全草原上的女子加起来,也没有这么漂亮的。

她淡淡道:“倒真是个漂亮人儿,你退下吧。”

回纥勇见母亲居然没有再责备小怜,大喜过望。

回纥氏本是仗势着母亲来出气的,见母亲居然转向了,哪里还能说话?只是不停地偷偷抹泪。

回纥老夫人见女儿如此,也不动声­色­,只晚饭地时候,让女儿陪自己回了卧室。

门一关上,回纥氏再也忍不住了,哭泣着埋怨母亲:“妈,你也见到那个狐狸­精­了,唉,以后,只怕家无宁日啊……”

回纥老夫人一笑。

她掌管着回纥家族的一切内事。多少年,已经修炼成­精­。

“你认为让你哥对付小怜,她会同意?”

“他­色­迷心窍,当然不会同意。”

“你们这些孩子,以为对付一个女人,让她离开这个男人就是最厉害的招数了?”

回纥氏看着母亲,根本不懂其意。

回纥老夫人老­奸­巨猾地笑了一下:“女儿,你明日就看我的。”

这一晚,众人相安无事。

第二日,回纥勇就要出征了。

小怜见回纥勇放松了对父母的警惕,多次颠簸流离被赏赐来去的生涯,已经让小怜成了惊弓之鸟,当夜,她就在回纥勇耳边大吹枕头风:“现在老爷夫人来了,你又不在,只怕你胜利回来,就见不到我了……”

回纥勇不以为然:“我已经跟我母亲说了,她不会为难你的。只要你真心孝敬她,她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

小怜恨得要吐出血来,那么泼辣凶悍一个母夜叉,自己怎么孝顺她?

可是,如今,她也无法,只好答应着。

美人的结局14

可是,如今,她也无法,只好答应着。

但是,当这个粗鄙不文的男人走出去时,她却明显地感到不妙——

但见这青砖碧瓦,古老的青州营帐里,到处都透出一股子莫名的杀机!

心里竟然是明白的——这个男人再不好,自己也只能呆在他身边!

只要他离开了,自己便失去了保护神。

她追出去:“将军……将军……”

回纥勇见美人儿恋恋不舍,以为她是舍不得自己,当然又惊又喜,赶紧回来,搂抱着她:“心肝儿,我去立一个大功,得到的赏赐全部给你,保你这一辈子荣华富贵,吃香的喝辣的……”

“将军,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美人儿,珠泪滚滚,泫然欲泣。

回纥勇就要脱口说一个“好”字。

可是,话音未落,却忽然想起这是战场。

作战,刀枪无眼。

就连皇后早前也不许进入——直到这些日子,才能远远地跟着陛下在楼车上看看。

更何况自己可不是呆在后方指挥,而是要亲自披挂,冲锋陷阵的。

带着一个美人儿,谁帮自己看守?

那帮如狼似虎的鲜卑男人,岂不正好觊觎?

他可没有忘记,源贺当初是怎么失去美人儿的。

自己岂能重蹈覆辙?

“美人儿,你在家等着我。”

“将军,我怕……”

回纥勇当然知道她在怕什么,急忙道:“我已经叮嘱了母亲和妹妹,她们绝不会再为难你的……再说,我几天就回来了……”

小怜只好忍着眼泪,目送他离开。

却说回纥勇享受了美人儿的伺候,沉溺了温柔乡几日,便­精­神百倍地上了战场。

当他的脚步声一消失,小怜又转身回去,还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看着蒙蒙亮的天­色­,准备睡个美容觉,再想今日该如何对付那几个难缠的家伙。

美人的结局15

不料,这时听得急促的敲门声:“起来,快起来,太阳晒ρi股了,女人哪有这么懒惰的?”

小怜根本不敢违逆,此时,听得那中气十足的声音——这可不是昔日源贺的府邸,那些婢女,就算有心保护自己,也是不敢违逆老夫人和老太爷的。

她慌忙起身,两名侍女闻声要进来伺候她更衣沐浴,却被老夫人一把拉住:“退下,都退下!我们鲜卑女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勤劳。进了我们的门,就要遵守我们的家规……”

小怜惊得目瞪口呆。

这时,门已经被推开。

老夫人进来,身后跟着一名侍女,拿着一套荆钗布裙,一双鲜卑女人常穿的旧靴子。

老夫人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但见这个女人一身睡衣,杏眼朦胧,脸上还有红晕……就是这个绝代的尤物,把自己儿子逼得神魂颠倒。

今日有女儿自杀未遂。

明日呢?

回了平城,岂不是儿媳­妇­也要自杀?

这个绝代的尤物出现,哪里都会家庭不和,一片腥风血雨。

老夫人看着那诱人之极的娇躯——可惜,她却丝毫不会动容,她又不是男人,再美的躯体,看着也如大白菜。

她的声音冷得如水:“小怜,你今后就穿这个……”

小怜简直如坠入了无间地狱,可怕的叫起来:“不……我不穿这个……将军没有叫我穿这个……”

老夫人不屑一顾:“我是你婆婆,这家里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你马上换了这身衣服去劈柴,舂米……我们鲜卑人,从来不养懒婆娘,我年轻的时候,也做这些事情的……你既然进了这个门,今后,凡事就要听我的……”

小怜浑身发抖,瘫软在地。

这样的荆钗布裙,这样的劈柴、舂米……那是她小时候的噩梦,是一生不堪回首的最最卑贱的岁月。

PS:今日到此。

心理医生1

小怜浑身发抖,瘫软在地。

这样的荆钗布裙,这样的劈柴、舂米……那是她小时候的噩梦,是一生不堪回首的最最卑贱的岁月。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一生都不会再来了。

北国昭阳殿的尊荣;

齐国皇宫的奢华;

甚至源贺、回纥勇的讨好……

这些,统统都不见了。

回纥勇纵然胜利,也还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难道这些天,自己就一直这样­干­着那些奴婢才­干­的粗活?

这时,方才明白,什么冯皇后,什么回纥氏,都不算是厉害的——最厉害的,是那些被岁月侵袭得油盐不进,心冷如铁,没有一星半点怜香惜玉之心的老女人——所谓的千年媳­妇­熬成婆!

她们的风韵岁月早就死了!

所以,她们最讨厌的便是那些曼妙动人的绝代尤物!

因为,这不仅打动不了她们,反而,让她们急于消灭!

就连一直悄悄在外面冷眼旁观的回纥氏,也惊呆了。她做梦也没想到,母亲整治小怜的方法,既不是打骂她,毁容她,讥讽她——而是叫她­干­活!

把这样的美人儿当奴婢使用。

小怜还在挣扎,可怜,几名侍女已经上去,在老夫人的喝斥之下,强行给她换上了旧衣衫,旧靴子。

这些东西,也许是老夫人连夜从青州城里张罗来的,比使唤丫鬟的更不如。

要侮辱一个漂亮的女人,再也,莫过于让她容颜不再了。

当这些散发着泔水油的臭气的衣服,沾满了污秽的靴子,陇上小怜那曼妙动人的身躯的时候——

她已经完全麻木了,无法反抗。

她的楚楚可怜,她的不盈一握的腰肢,她的一身欺霜赛雪的肌肤,莹润的脸孔……一瞬间,仿佛所有的荣耀,所有的富贵,所有有关美女的一切……都消失了,统统消失了。

心理医生2

忽然想起某一个春花秋月的日子,自己在齐国皇宫的寝殿,那么大的木桶,散发着氤氲的芬芳,散发着蒸腾的雾气,铺满了玫瑰花瓣的水面,台面上是雪白轻纱的锦绣衣服——那种轻纱,是西凉国进贡来的,柔薄,轻盈,握成一团,不足二两。穿在身上,百花齐放,连蝴蝶都会飘来飘去。

每次自己去花园的时候,侍女们就会为自己拖着裙摆——齐帝,他就在身边看着欣赏。

那一个男人!

这个世界上,唯有这样一个男人!

只是,当时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他的好?

还有张婕妤,那是自己人生的第一次转折,跟着她,纵然是伺候她,她也格外地宠爱自己,就算自己是丫鬟的时候,张婕妤也是善待自己,锦衣玉食。

那是她人生里最重要的两个人,现在,却统统无法保护她了。

旁边,是老夫人的呼喝:“半个时辰之内,把柴劈好,不劈好,不许吃午饭……”

小怜麻木地接过侍女递上来的劈柴的斧头。

那么重,几乎沉下去,砸住了她的脚背。

她低下头,眼里流下泪来。

PS:历史上,冯小怜的结局真是如此。她最初是齐帝高纬的穆皇后的侍女,后来穆皇后为了固宠,将她献给齐帝,一时宠惯六宫。她在战场上训练脱衣舞娘,因为天黑她看不见战争场面,所以高纬就下令放弃攻城,以至于贻误战机,兵败被俘;她被俘后,先是被赏赐给一个王爷,接过三几下,差点逼得那个王妃自杀;然后,王爷死了,她被赏赐给王妃的哥哥,好日子到头了——被婆婆恶整,每天穿旧衣服,遭折磨,­干­粗活。

可见,折磨美女的,绝非是什么失恋呀之内的。婆婆猛于虎,古人诚不欺我也。以至于媚行深宫的小怜,居然也不得不遭遇如此悲惨的结局! 哈哈哈,可见,对付美女最凶猛的,不是小三,不是正室,而是——婆婆!

心理医生3

从中午到傍晚,罗迦一直在花园里散步。

他紧紧地皱眉,纵然芳菲陪在他身边,他也一言不发。

到了傍晚,早早地用了晚膳,此时,斜阳在天,秋日的余晖十分冷淡,让天空都被渲染了一层冷冷的清寒。

罗迦站在窗边,秋风一阵一阵地吹起,他低叹一声:“又要到冬天了。”

他是去年冬天出征的。

本以为很快就能解决问题,回家过一段平静的日子。不料,这场战争下来,已经不是平凡作乱,而是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事了。

现在,到了决战的最后关头,自己又该怎么取舍?

屋子里已经点燃了蜡烛。

一张案几居中而放,下面铺着宽大而舒适的地毯。

芳菲摆了一盘棋子,沏了两杯香茶,罗迦回头,但觉满屋子的茶香,氤氲着扩散。

芳菲迎着他的目光,嫣然一笑,过来拉了他的手:“陛下,我们玩儿两盘。”

罗迦平素很爱下棋,手艺也不错。但是芳菲却不喜欢,因为,她每一次下棋都输给罗迦,玩儿久了,就觉得没意思了。以前在皇宫的时候,每次下棋,都要罗迦提出很多附加的优惠条件,直到筹码令她动心了,她才肯陪他下几盘。这一次,竟然主动邀约。

罗迦心事重重,但见她邀约,也立刻就答应。

楚河汉界。

芳菲瞪大眼珠子,聚­精­会神地寻找机会。

以至于罗迦好几次都觉得她的棋艺明显提高了不少。甚至某一次,他一步走错,差点被她拿住把柄——不过,也只是差点而已。

这几局厮杀下来,罗迦简直酣畅淋漓,每一局都是大胜。仿佛一个强大的将军,面对一个不堪一击的对手,而这个对手,还在妄图做着最后的抵抗。

他悠闲地喝茶,吃点小零食。

芳菲绞尽脑汁,却越输越惨。

心理医生4

罗迦但见她的脸皱巴巴地如一块核桃一般,眉毛几乎都要拧成一块儿了,前面的额头上,因为手一直撑着,令一缕头发也翘起来了,样子十分可笑。

那令他想起那些在大街小巷里奔跑的顽童。

终于,芳菲垂头丧气,将棋盘一拂。

他暗自偷笑,却又不好太明显,­干­咳一声:“皇后,要不要再来一局?”

“当然要,这一盘,我非赢你不可。我还就不信,我就一盘也赢不了……我再加点力气,再加一点……”

“好好好……”罗迦正好是兴头正浓,立即拉开了架势,二人再次厮杀起来。

这一次,芳菲可谓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竟然不是那么狼狈了。甚至有好几下­精­妙的棋子下去,罗迦也手忙脚乱起来,单看盘面上,自己竟然没有任何优势了。

她洋洋得意:“陛下,我这次要赢你了,肯定要赢你了……”

罗迦却不肯让她,只是看着她黏着棋子,久久地不放下去。

他的目光随即望去,但见那是自己的一个死角。

他心里一紧,这个傻东西,莫非看出了这个死角?

她的柔软的手指,拿了棋子,盯着那块地方,好一会儿。

“哈哈哈,我看准了一个绝妙的好棋……”

“咳咳咳,芳菲,你确定?”

芳菲撇撇嘴巴,兵不厌诈,陛下,他就是这样,老是咋咋呼呼的,好几次都这样忽悠自己,让自己走错了棋子。

这一次,休想让自己再上他的当了。

但是,为了慎重起见,她还是一再地衡量,直到确信无虞了。

“陛下,这一次,我铁定要赢了……哈哈哈……”她一边说,一边将棋子终于放下去。

“陛下,傻眼了吧?”

她笑起来,看着被逼到绝境的罗迦。

看他还能怎么翻身。

心理医生5

她微微伸了一个懒腰,轻轻捂住嘴巴:“呀,不知不觉有点困了。陛下,我赢了这一局,我们就可以休息了……”

“不赢的话,就一直陪朕下下去?”

“不可能!这一次,我一定赢了。”

“好,那说定了,要是你输了,以后每天都要陪朕下一局!”

罗迦微微一笑,手上的棋子落下。

那是一处非常绝妙的地方。

绝妙的反击。

芳菲一看,真的傻眼了。

自己怎么就没发现那里有那么大的危险?

可是,此时已经迟了,太迟了,根本没有办法扭转局面了。

罗迦笑得那么愉快:“我的小芳菲,到底是谁赢了?”

芳菲再次撵起一枚棋子,完全如呆瓜一般,根本想不出任何破解的方法。

罗迦笑得更愉快了,甚至还伸手,轻轻地摸一下她翘起的那褛可笑的头发:“我的小芳菲,你就死心吧,认输吧……不然,再走下去,就更难看了……”

她微微地咬着嘴­唇­,红彤彤的嘴­唇­咬得鲜红。

“小芳菲……”

“陛下,你看那是什么?”

她忽然惊呼一声,目光看向门口。

罗迦一愣神,也赶紧转过头,看着门口。

门口空空如也。

风不动,幡不动。

心在动。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哗啦啦的一声,他蓦然回头,棋盘已经被拂乱了。她的脸­色­微红,神情狡黠。

罗迦哑然失笑,芳菲竟然趁自己看门口,弄乱了棋盘,这时,就不好说谁赢了。而且,罗迦甚至怀疑她偷偷将棋子换了位置。

因为,一些之前的局面,也变了样子。

当然是变成有利于她的样子。

他哈哈大笑,“小东西,你耍赖……”

芳菲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陛下,我赢了嘛,就算我赢了嘛……”

心理医生6

芳菲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陛下,我赢了嘛,就算我赢了嘛……”

“好好好,你赢了,你赢了……”

如此一枝解语花,在耳边温柔细语,调皮活泼,罗迦纵然满腹的心事,也去得­干­­干­净净。纵然她什么也不做,可是,只要她在身边,就能令自己放松——无论多么忧虑的心情,都会迅速地得到放松。

他岂会在乎输赢?一伸手就搂住了她,软玉温香抱了满怀,如逗弄撒娇的小女儿一般:“傻东西,你好狡诈……”

“哪有?陛下,谁让你不让着人家啊?你从不让着我……陛下,你好讨厌……”

“哈哈,朕就不让,谁叫你以前不肯练习?朕每次叫你练习,你就跑去骑马­射­箭……今天,就要给你一点教训,你才知道长劲……”

嘴­唇­被堵住,是她软软的,灼热的红­唇­,热烈地亲吻住他,让他再也透不过气来。

他一反手,牢牢抱住她的腰肢,热烈地亲吻她。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忽然那么急切,那么热烈——心里积压的郁闷,愤怒,并非一场棋就能解决的。

远远不能。

更需要她这样的热切,这样的缠绵。

这样的不顾一切。

罗迦手一带劲,已经把小人儿抱上了床。

床帏落下,一屋子的缠绵。

良久,二人从激|情里平静下来。

黑夜里,睁开眼睛久了,能看到一屋子的月光。

罗迦轻轻搂住怀里软绵绵的身子,仿佛那小人儿身上有无穷无尽的热量。这是他最喜欢的,那么丰盈的身子,那么的珠圆玉润。

芳菲静静地躺在他的臂弯,一直搂住他的脖子,忽然贴在他­唇­上,软绵绵地说话:“陛下,明日一战……”

罗迦长长地叹息一声。

明日,已经做出了总攻的动员令。

心理医生7

他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几十万大军,强攻高阳桥。

这一战,胜负并非他关心的,而是那种揪心的宿命的疼——终于还是父子对决。

“陛下,齐军不是打着为齐帝报仇雪恨的口号么?”

“哦?”

这是他的心病之一——竟然不料那个儿子如此诡计多端,生生把一场利用战争,变成了正义战争——只要三皇子一直打着这个旗号,对于齐军的士气,就永远没法低估。

“既然如此,何不让齐帝发挥一点作用?”

罗迦来了兴趣:“如何个发挥法?”

“依我所见,不如明日带了齐帝上战场。齐帝这人,纯粹是一个无聊的少年,什么家国都不放在眼里。他不在的时候,齐军还会对他抱着一种幻想,一种作战的勇气和理想——可是,齐帝一出现的话……只要我们让齐帝按照我们的要求出现,再喊几句什么,陛下,你想想,齐军还会对他死心塌地?”

罗迦立即明白过来。

要打击齐军的士气,再也没有齐帝亲自出面的效果更大了。

只有齐帝出现,才会令那些还抱着一腔热血的将士们彻底死心,也彻底断绝了其他齐军援军的忠君之念。

只要他们的“忠心”一消散,便是一盘散沙,不足为虑。

他大喜,这真是一个好主意。

芳菲暗叹一声,知道陛下忧心则乱。这些日子,越是和三皇子决裂,越是忧心忡忡。很多事情上,他反而拿不定主意了。所以,她也顾不得­干­政不­干­政了,就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

罗迦搂住她:“芳菲……真是好主意……哈哈哈,还是朕的小人儿聪明……”

他一边说话,一边重重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这时,她却不说话了,只是赖在他胸口,习惯­性­的磨蹭。

“小东西……”

心理医生8

“小东西……”

说话的时候,感到脖子痒痒的,竟然是小人儿的长长的睫毛,不停地扫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是脸上,如一把小刷子扫过。

她眨着眼睛,玩得有趣,咯咯地笑。

罗迦便也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她最喜欢的惯用伎俩,最喜欢拿眼睫毛在他身上扫来扫去,而他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起,早已爱上了这样的伎俩。

这一晚,心情是如此的轻松,只是轻轻抚摸着她的光滑的背脊,尽管秋夜寒凉,可是,怀里的人儿便是一个温暖的小火炉。

“陛下,睡吧,睡醒了才能­精­神百倍。明日,我陪着你。”

“嗯。皇后,以后你都陪着朕。”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仿佛要从这双手里,真正得到一种强大的力量和支持。

但是,却睡不着,直到她香甜的呼吸声响起,他都睡不着。

辗转反侧里,手一直放在她的柔软的腹部——还是那么平坦的。这跟他早前的猜想是不一样的,她没有怀孕。

到现在还没怀孕。

竟然微微的失望和惆怅,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好半晌,她习惯­性­地翻身。

可是,她刚翻过去,他又一抬手,将她抱回来,牢牢地固定在自己的怀里,喃喃自语:“芳菲,是不是战场上条件太艰苦的缘故呢?”

睡梦里的人儿没有回答她,依旧呼呼的,如一头小猪一般。

罗迦暗叹一声,抚摸着她的头发:“傻东西,睡吧,睡吧。”

黑暗里,“噗嗤”一声。

罗迦一愣,那小人儿已经贴在自己的怀里,磨蹭着,咯咯地笑出声来。

“傻东西,你还装睡?朕就说嘛,怎么呼噜呼噜地跟一个小猪一样了?原来是装的……”

芳菲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伸手,抚摸他的脸。

心理医生9

芳菲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伸手,抚摸他的脸。

但觉夜­色­里,他的脸是冰凉的。

她慢慢地开口:“陛下……我来青州之前,在宫里搜罗了很多昔日的秘密档案……”

“啊?”罗迦的声音有些怪异,但是黑暗里,也看不出他的表情。

“当年,高祖一战,氐人有五千人投降,被全部活埋……而太祖在参合陂一战,大败当年不可一世的慕容家族;此战甚是辉煌,也可以列为北国历史上最经典的一场战役。可是,当时还发生了一件事情,就是那一战俘虏了慕容燕军近五万人。当时,有个叫做王建的庸人,建议太祖全部杀了这批降俘,太祖起初是不同意的,但是,其他的鲜卑贵族都认为,不能养虎为患,都支持王建的意见。于是,太祖便答应了这场大屠杀,竟然将这5万人,全部就地坑杀……”

此令一下,当年的参合陂,白骨累累,以至于四五年后,当时的一代雄杰慕容垂率军路过此地时,看到漫山遍野的白骨,伤心得当即吐血,不治身亡。他本是率众来复仇的,但是,看到自己族人,自己儿子们的累累白骨,竟然一口气再也上不来了,什么王图霸业,都成了过眼云烟。而芳菲以前的国家,便是慕容垂的下属,率领了一些早已汉化的鲜卑人,以及大批汉人,重新建立的流亡政权。已经没有了明显的汉北分界。

罗迦闭上眼睛,可以想象当年屠杀令一下达时候的惨境。

他长叹一声,竟是无言可答。此事,他也是知道的,当年王建建议下了屠杀令,曾有汉人谋士向太祖建议,杀降不祥;但太祖还是果决地全部坑杀了那批人,以至于后来攻打燕国的时候,哪怕皇帝大将都跑完了,城里的普通百姓也死战到底,激励他们作战的便是可能有“参合陂之祸”,以至于,终其太祖一生,都不能拿下燕国。

心理医生10

这件事情,也成为了太祖一生中最大污点——那是很奇怪的,因为也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辉煌。

尤其是太祖的晚年,想起当年和尚的预言,更是惊惶不已,整天觉得死人在眼前缭绕。以至于后来行为失常,癫狂不已,也许跟这段经历也是有关的。

所以,在进攻青州,龙马镇等地的时候,他每每打出旗号,所过之处,只杀元凶首恶,自然城中百姓就不会疯狂抵抗,才能如此顺利地拿下来。

芳菲的声音在黑夜里那么清晰:“高祖也好,太祖也罢,大规模地杀降将,都是不好的,比如当年赫赫有名的白起,项羽等等,都有大规模坑杀降兵的经历,所以,他们后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她慢慢地住了口,罗迦在黑夜里盯着她,沉声道:“你说太祖他们……”

芳菲非常­干­脆:“对!就是这样!太祖他们当年杀戮太盛,早有和尚预言,他们要遭到报应……而非是因为他们的儿子!陛下,你并不曾大规模坑杀任何降兵!”

罗迦心里一震。

却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疲倦——一种轻松的疲倦。

仿佛在这样的暗夜里,在这样的绝望里,她在进行的最后一场心理辅导——心理缓解!

而此时,自己的确太需要这样的缓解了。

芳菲的手倚靠在他的胸前,柔声地:“陛下,睡吧。时辰不早了。明日,我们会旗开得胜的。”

他默不作声,只是紧紧抱住她的肩,闭上了眼睛。

黎明。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清晨,晨晖洒满了整个的天空,这齐鲁大地披上了一层潋滟无比的轻纱。

芳菲早已穿戴整齐。

身边的罗迦,也穿戴得齐齐整整。

那是一种陌生的感觉——出征之前,由自己的皇后,亲手替自己披挂穿戴。甚至连他腰上的弓箭,都是她亲自佩戴的。

心理医生11

而她自己也是这样的装束——一身戎装,戴着头盔。

就如一个矮小的士兵。

他笑起来,一摸她的头盔:“傻东西,你这样真傻。”

她拉拉自己的衣服,却兴高采烈的:“陛下,我觉得这样蛮好看的。”

她甚至还像模像样地背着一把弓箭,一把匕首。

其实,是用不着的,因为,他们都在楼车上督战,周围,有足够的士兵护卫。

尤其是魏晨和张杰,几乎是寸步不离的。

罗迦这一笑,紧张之­色­便去掉了大半。

一挥手,就和芳菲一起出去。

总攻是从三面发起的。

当三皇子骑马站在高处的时候,但见四周旌旗招展,北军的几十万大军,黑压压地三面杀来。

他心里一沉,知道北军已经彻底发起了反攻。

高阳桥,危在旦夕。

不止如此,自己和父皇的决战,也终于到来。

盼望了这么久,他竟然隐隐地兴奋,心跳也加快了。

对面,是那么巨大的一具楼车,老远,就能看到督战的那面大旗,下面的人——尽管看不清楚,他却知道,那肯定是父皇!

是父皇亲自到了这里。

那也是一种绝望的情绪。

挣扎了这么久,自己纵然夺取了齐国全部的军马,又有什么意思?还不是落得个四面楚歌,八面被围的境地。

难道,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解下腰上的宝刀,狠狠地挥了一下。

然后,张弓搭箭。

一封挑战书­射­出去。

一名北军捡了,匆匆的进呈皇帝。

罗迦拆开,面­色­大变:

太祖死于云中,太宗死于平城,你必死于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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