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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黑女配,绿茶婊,白莲花 > 2个月吗?

2个月吗?

越泽心痛得差点儿滴血,整好护士进来查看情况,看见越泽­阴­沉的眼神,吓了一大跳。

越泽怕吵醒倪珈,狠狠压低了声音:“谁准你们拿绳子绑她的?”

护士畏畏缩缩,有些委屈:“不绑住她,会伤人的啊。”

“出去!”越泽冷冷命令,护士落荒而逃。

睡梦中的倪珈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动静,朦朦地打了滚,想要翻身换个姿势,无奈手脚被缚,结果就别扭地拧着身子,继续呼呼睡。

越泽拿出随身带的瑞士军刀,过去把她脚上的绳子一点点剪断。

没想,她却突然醒了,看见了坐在床尾的他,神情有点儿蒙蒙的。

“你回来啦?”她嘟哝着要起身,却忘了自己的手被绑在身后,结果没坐起来,又扑通一声倒在床上,傻傻没反应过来,木木地看着他。

他赶紧上前把她抱起来,搂在怀里把她背后的绳子剪开,竟有些赌气:“一群庸医,明天换人。”

“不用啊,我已经好很多了。”她懒懒地揉了揉眼睛,“发作的次数少了,时间短了,每次也没那么痛苦。”

“而且啊,”她刚睡醒来,眼睛亮晶晶的,“现在,每克服一次,我都觉得自己又成功了一次,好有成就感。”

他拂了拂她额前湿漉漉的碎发,绷着脸,看着她很积极的样子,好一会儿才说:“从明天开始,我陪着你。”

倪珈原本要推脱,可见他似乎心情真的不好,而且想到自己已经好转了很多,或许下次只用忍一忍就过去了,所以乖乖点点头,又把头搁在他肩上,小声说:

“那你抱我去洗澡吧!”

洗完澡后,倪珈整个人­精­神焕发,和越泽一起去吃晚餐。她现在基本上可以完全脱离药物,但就是食欲还提不上来。所以越泽每天都要亲自监督。

她今天就吃的比往常多,可是某人似乎还是不满意:

“再多吃一点儿,好不好?”某人几乎是拿出了哄跳跳糖糖的语气。

倪珈拗不过,重新又添了小半碗米饭,乖乖地吃。

电视正在播《共同关注》,主持人吐词清晰:

“近日美国威斯康辛州一位男士车祸后被宣布脑死亡,家人准备向他做最后告别并捐赠器官时,男子的主治医生却坚持认为其他医生的断定有误。在这位医生的坚持下,医院继续对该男子进行治疗,终于在一个月后,男子奇迹般地醒转,现在已恢复健康出院......”

倪珈手中的筷子差点儿掉落桌面,盯着电视愣了半晌,激动望向越泽:“如果是医生诊断错了呢?如果是现在的医疗不够先进弄错了呢?”

越泽听了新闻,也十分意外,又见倪珈激动得脸颊绯红的样子,他心里也燃起了希望。他太心疼她了,只要能让她开心一点,伤痛减少一点儿,任何事他都是愿意尝试的。

他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我们继续治疗,我们找更好的医生,继续治疗!”

倪珈重重地点头,又欣慰又快乐:“嗯,我也要努力,在妈妈醒过来之前,快快好起来。”

在越泽和倪珞的安排下,医院的外国留院专家和张兰的主治医生一起,再次对张兰做了一次全面检查,这次的检查结果出现了分歧,大部分医生认为按照各类数据标准,还是脑死亡,但也有少数医生认为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

可无论如何,倪珞和倪珈都坚持要继续治疗,不论如何,也不放弃希望。

妈妈在接受深度治疗的同时,­奶­­奶­康复出院了。倪珈的情况也越来越好,到了疗程后期,几乎不会在犯药瘾,也不需要医生护士天天盯着。除了犯困,其他的副作用倒没有。原本推迟的订婚仪式也再次提上日程。

这天,倪珈坐在地毯上,刚刚挂掉倪珞的监督电话,越泽就进来了。

倪珈说:“我应该也要搬回家了,毕竟订婚仪式只有两三个星期,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准备。”

“你人到就行,准备的事不用管,”他走到她面前,也坐在地毯上,“看你天天犯困,还是在这儿多休息一段时间。”

倪珈看他神­色­古怪似笑非笑,总觉不对:“是不是有什么事?”

“医生说,你只是药物依赖,并不是很严重,所以好好调养的话,半年之后就可以准备怀孕生小孩子了。”他表情十分淡定。

倪珈窘了:“谁要半年后生小孩啊?哪有那么快?我才不要像秦景一样大学没毕业就一堆娃娃。”

越泽歪头:“啊?那样不好吗?”

你歪脖子拯救地球啊?

倪珈推他一把,心里却暗自庆幸,原以为心瘾从上辈子带到现在很悲哀,可幸运的是,重新换了一个­干­净的身体。虽然心里依赖,可­肉­/体上并没有沾染过毒品,虽然那些药物让她沉迷,可并没有毒品对人体的伤害大。

真好!

倪珈听了越泽的话,订婚仪式前都乖乖留在疗养院休养生息。可她渐渐发现,越泽是有­阴­谋的。

只要她一打哈欠,他的手就很不自觉地伸进她衣服里乱摸了。

倪珈每每被他撩拨得浑身发软,脸颊绯红,斥他:“你­干­嘛?我是病人!”

越泽不管,把她压到床上,解开她的衣衫,一边亲吻一边特振振有词:“给你提神。”

“不要,我已经清醒了。”她扑腾乱扭。

而他大手固定住她的小屁屁,特不要脸地说:“清醒了?那更好,乖乖享受吧。”

于是,倪珈:“嗷~~~~”

结果剩下的这段所谓疗养时间,都是他把她摁在床上运动提神。

倪珈抗议过几次,认为自己好歹算半个病人,却被他用来满足一己私欲,实在是公私不分,红果果的­精­神和­肉­/体双重虐待。

越泽不理,继续扑倒。

小剧场

小狼越小泽把小刺猬倪珈珈带回了狼窝,把她放在草堆里。小刺猬从草堆里探出头来,四处看看,一仰头就见小狼正蹲在地上,眼珠黑漆漆的,一眨不眨看着她。

小刺猬揉揉自己的脸,问:“你不是要吃我吗?”

“嗯。”小狼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想天天看见你,所以不舍得把你吃掉,可是我又想把你吃掉,怎么办?”

小刺猬:......

“我也不知道。”小刺猬伸出短短的腿,扒拉着地上的草。

“我还是带你去问我爷爷吧!”小狼啊呜一下,又含住了小刺猬的肚皮。

小越泽和麻麻是这样子的

☆、chapter 68

直到订婚的前一天,倪珈才准备搬回家,这时候,宋妍儿造访来了。

她进来见倪珈在收东西,蓦然一顿:“你要回家啦?”

倪珈头也不抬:“我打电话和­奶­­奶­还有倪珞说了,想着你最近拍电影,应该很忙,就没有打扰你。”

提到电影,宋妍儿脸上挂了微笑:“《龙图》已经杀青转入后期制作,估计再过两三个月就会上映。”

“嗯,我听秦景说了,恭喜你啊!”倪珈扭头冲她粲然一笑。

宋妍儿稍稍一怔,自她们俩划出安全界限之后,倪珈从来没这样轻松畅意地对她笑过。她有些感动,想要说什么,却瞥见床上两个枕头。

心里酸酸的刺痛,目光又追着倪珈过去,衣柜里有半边挂着男人的衣服。

宋妍儿岔开话题:“听说舅妈继续治疗了。”

倪珈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笑得很坚定:“嗯,我永远不会放弃我妈妈。”

宋妍儿默了半晌,又问,“我收到了订婚的请柬,可流言总是变来变去,你也一直没回家,在想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上次推迟,是因为爷爷考虑到我的身体原因,现在我已经全好了。”

宋妍儿扯扯嘴角,难过起来。

她别过头去,望着落地窗外无边的青山绿水,发了会儿呆:“珈珈,你知道,莫允儿在哪儿吗?”

倪珈手顿了顿,“她被越泽的人关起来了。”

“我,”宋妍儿犹豫,“能不能见见她?”

倪珈没回答。

“我昨天去监狱看我爸了,虽然恨他,可看他突然老成那个样子,我也不好受。他不放心莫墨阿姨和莫允儿,让我带话去。”说到这儿,原本哀伤的脸变得气愤,“真不知道那对母女有什么好,到现在还想着。”

倪珈还是不说话,猜想宋妍儿想见莫允儿,估计传话是假,泄愤刺激是真吧。

宋妍儿见倪珈波澜不惊,看上去是猜出了她的心思,有点儿窘,仍是说:“珈珈,我和莫允儿这么深的恩怨,不当面一次说清楚,这辈子都会难受的。”

倪珈叹了一口气,算了,就当是帮她消除一下执念吧。

“我帮你跟越泽说一下,他答不答应,我就不管了。”

宋妍儿扯扯嘴角:“你说的话,他会不答应吗?”

虽是感谢,心里却是痛的。

订婚的这天,越爷爷不仅像上次生日宴那样请来了所有的亲朋好友,甚至连媒体都放了进来。

之前宁家宋家大动乱,外加倪家重大车祸和订婚的延迟,外界各种猜测,说是越家想要联合倪家打压宁宋两家,才联姻倪家小姐。但意外的是倪可突然醒来,加速了这两家的灭亡,也打乱了之前的进程。

这订婚一推,想是越家人目的达成,觉得联姻再无必要。众多妈妈小姐们心中又燃起了熊熊的希望。

可没想到,时间一过,事态发生了变化,听说倪家小姐悲伤难抑,躲去郊外养伤去了,而越家公子竟然也不离不弃天天陪着守着,疑似都已经同居。

还总是有生理医生心理医生各种随身跟着,看着太有造人的迹象了有木有。

于是订婚仪式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倪珈的肚子上,结果只看到小腹平坦,倒是又把越家对倪珈的重视程度观摩了一把。

越泽依旧是走到哪儿把她牵到哪儿,半刻也不松开,越家其他亲戚见了倪珈,都是微笑寒暄,连半句玩笑和打趣儿都没有,极度爱抚准新娘的心情。

更别说越爷爷了,跟倪­奶­­奶­说话都直接说“我们珈珈”,倪­奶­­奶­心脏疼,懒得理他。他又带着曾外孙跳跳和糖糖到倪珈面前卖萌,貌似想暗示点儿什么。

倪珈还乐呵呵地逗两个站在地上摇摇晃晃的小包子玩,越泽却看出爷爷心怀不轨,把爷爷拉到一边问他想­干­嘛。

爷爷特兴奋:“天野他就要当第三个孩子的爸了,你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要快速追击。”

越泽一头黑线:“您别搞笑了行吗?只是订婚而已。”

爷爷很执着:“没关系啊,可以先生小孩,爷爷很开放的。订婚不能说明任何问题,随时会有变数,小孩儿才是硬道理。你要抓紧机会,父凭子贵,珈珈丫头才能万无一失地嫁到我们家来。”

越泽无语,不可思议地看着爷爷:“果然清闲太久,政治觉悟和思想水平滑坡了。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

爷爷见他脸­色­不对,怕孙子情绪反弹,不多说了:“你这孩子不会聊天,没意思。我还是去找跳跳糖玩吧。”

越泽看老顽童离开,严肃地绷了脸,琢磨琢磨,爷爷说的其实很有道理,他一定要尽快让珈珈怀上小包子,父凭子贵。

大厅的客人都陆续就坐,倪珈去休息室补妆,又换了一套更加漂亮高贵的白­色­礼服,对着镜子照了照,比较满意后准备要出去,整好越泽推门进来了。

他一个眼神,休息室里其他的陪同人员就全出去。

倪珈奇怪地看着他。

越泽神­色­复杂,说:“之前找到了宁锦年好几个更换电话的出没地点。我学侦查的朋友通过侦查定位法,基本测定了宁锦年的活动轨迹和范围。”

倪珈一愣,心里莫名紧张。

“他就在本地。”越泽有力地握着她的肩膀,“而且,现在应该在南城区工业园那一片。”

倪珈垂眸,又抬眸看他:“所以呢?”

“所以……”越泽微微一笑,却并不轻松,“他这一刻在那儿,但一天后,几个小时后,甚至下一刻,又换地方了。所以,我们现在…….”

“不用!”她打断他的话,一瞬不眨盯着他,异常的坚定,

“你都不是说了吗?信号只是刚才出现在那里,或许等我们过去,他都不在了。又或许,他是故意暴露,引我们上钩呢?不管是哪种,外面有这么多人等着我们,不能去。”

外面那么多的宾客和媒体,如果订婚仪式上男女主角都不在场,越爷爷和倪­奶­­奶­怕是要丢老脸了。她怎么能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因素让两位老人难过。

越泽凝视着她坚定而决绝的样子,莫名地温暖又窝心,他知道宁锦年虽然是她的噩梦,可她还是偏向于选择他这一边了。

他勾起­唇­角,笑着拂拂她的脸:“当然不用亲自去,我会派人去解决这件事的。你放心乖乖地和我订婚,或许过不了几个小时,他就被抓了。”

倪珈呐呐半晌,这才反应过来,暗骂这该死的腹黑男,又调戏她!!!

她不满地瞪他,踮起脚尖,“啊呜”一口,狠狠咬在他的嘴­唇­上。

他微微一缩,又好气又好笑,摸着嘴­唇­咋舌:“你属狗的啊?”

“你管我?反正现在也不许反悔了。”

倪珈第一次在他面前刁蛮又不讲理的样子,竟让越泽十分受用,自顾自地笑开了。

他摸摸她的脸:“我先出去,等你。”

倪珈点点头,看着他离开,又独自对着镜子照照,这时,休息室的门却被人粗暴地推开,是宋妍儿。

倪珈奇怪她怎么这么无礼。

宋妍儿面容紧张,颤声道:“珈珈,莫允儿跟倪珞说什么你上瘾是因为在澳门的时候,宁锦年和她给你打过针。”

倪珈的心陡然一沉,很久不想的画面再次浮现,她几乎是低吼:“倪珞他人呢?”

“我不知道。”宋妍儿很委屈,又赶紧把一个MP3塞进倪珈手里,“这是他留在家里的,好像写了张纸条说是要给你,我就先拿过来了。”

倪珈一瞬间双腿发软,几乎可以想象到倪珞要去­干­什么了。

她目光空洞,直直盯着宋妍儿:“为什么莫允儿可以跟倪珞说上话?”

宋妍儿被她这副表情吓住,往后缩了缩,小声道:“因为,因为莫允儿说她和倪珞姐弟一场,想和他说声对不起。我就把手机……”

倪珈已向门外冲去,要到门口却刹住脚步,转身大步走向宋妍儿,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上去:

“蠢到害人!”

宋妍儿脸颊通红,盈满了泪水,不吭声。

倪珈冲出去,来不及换车,直接坐上婚宴用的加长车就叫司机开车。寸步不离守着她的小明见了,跑着拉开车门也跳了上去。

倪珈对司机道:“去医院。”末了,又看向小明:“给三哥打个电话吧。”她知道这次自己解决不了了,她需要他的帮助。

倪珈走进医院冲进病房时,听见洗手间里宁锦月打电话的声音:“哥,你怎么会知道莫允儿能够刺激到倪珞呢?你放了他吧,不要再……”

倪珈咬牙,突然从小明腰间夺过他的枪,凶猛狠烈的一脚,踹开了洗手间的们。

宁锦月多久之后再见倪珈,却发现她比以往更凶神恶煞,手里还拿着枪,顿时吓得一声尖叫。她条件反­射­地要挂电话,没想倪珈大步上前,一手箍住她的脖子,拿手枪抵住她的喉咙,一手狠掐她的手腕。

宁锦月手软,手机落进倪珈的手里。

倪珈拿过手机,对宁锦年冷笑:“怎么?设计抓到了我弟弟?以为凭越泽的­性­格,不会把宁锦月怎么样?现在她落到我手里了,你猜我会把她怎样?”

说完,也不理宁锦年,直接朝镜子打了一枪,宁锦月尖叫痛哭。

倪珈再次拿起电话:“宁锦年,我现在把宁锦月带去工业园的废弃30大厦上。你最好是赶紧带着我弟弟出现。如果我到了,没看见我弟弟。每等一分钟,我就往她身上打一个洞。如果我心情不好,把她从楼顶上推下去,你也怪不得我。”

说罢,她就挂了电话。

谈判就是这样,说出你的恐吓就行,不要给他恐吓你的机会。

电话很快再响,倪珈直接静音扔给了小明,拧着宁锦月下楼上了车。

宁锦月被小明用从医院带来的床单绑住,一个人在地毯上痛哭乱扭。

倪珈没理她,戴上了倪珞的MP3。

耳机里,倪珞的声音不大,很沉重,很痛惜,很缓慢,

“姐,对不起,希望你以后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不要怪我又要冲动了。你现在应该快快乐乐地在和越泽哥订婚吧,好想去看看你幸福的样子。现在家人都不在,好安静……只有我一个人……我……好想你。过去,我总是说要长大要懂事,要保护你,可是认真想想,我其实什么也没做。没有主动去调查过和莫允儿宁锦年有关的任何事,就连她的真面目,都要你一番苦­肉­计我才能认清。而之后,没有想过彻查家里人,让你和妈妈出了车祸,就连你最近的上瘾,其实是宁锦年和莫允儿害的对不对?”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自嘲:“我一直知道他们想要打击我们家,却从来都只是把想法停留在商业层面,没有再更深去想。你以为我改变了,长大了,其实没有,我还是以前那个连家人都保护不了的弱者。”

倪珈漠漠盯着窗外,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倪珞,你不是啊!

一切只是因为,你天生就是个善良的孩子,即使再成熟再稳重,心里也还是那么­干­净,从不会主动去把人想黑,总习惯­性­地认为别人即使使坏,也会光明正大。

倪珞的录音还在继续:“姐,宁中奇蒋娜他们已经受了制裁,宁氏的爷爷出于家族和道义,不会对宁锦年袖手旁观,再说宁家也有自己的残余势力。这样报复来报复去的,你以后的日子,怎么安心?”

“对不起,莫允儿说宁锦年在本地,会来伤害你。虽然我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但我知道锦昊哥也在找他,或许已经找到了。我会和锦昊哥一起的,你不要担心,当然,这个录音只是留作万一用的。如果我安全,回家后这段录音我会先销毁,不会给你听到的啦。”

断了。

倪珈一愣,宁锦昊也参与了进来。可,听刚才宁锦月电话的内容,怎么都像是宁锦年抓到了倪珞啊,难道是倪珞去找宁锦昊,结果却意外被宁锦年抓住?

怎么会?

倪珈抹去眼泪,又拔下耳机。

沉默了很久后,小明才说:“三哥很快会来的。”

倪珈点点头,心里莫名安心了些,又道:“宁锦昊或许也­干­涉进来了,他是阿泽的大哥,你跟阿泽说一声吧。”

小明点头。

到达那座废弃写字楼的时候,楼底下还没有停车,倪珈拿着枪,把被被单缠住上身的宁锦月扯了下来。电梯不能用,30多层高的楼只能走楼梯。

阿明帮着倪珈,拖住宁锦月往上走,宁锦月直到她想摔死她,只一个劲儿地哭不肯上。倪珈本来自己爬楼就体力不支,虽然死撑着,心里什么都不想地竭力往上爬,但到了20层左右的时候,整个人高度紧张高度疲惫得几乎没了一丝力气。

脑子里像烧着火,热乎乎地嗡嗡,耳朵里全是不知哪儿来的虫子鸣叫,视线渐渐模糊,身体全都是酸的,像拿醋泡过。双腿跟灌了铅似的,虽是机械地一步步往上,却沉重得异常艰难。

她都累得慌了,宁锦月还不配合,把小明同学折腾地够呛。

到了21层,宁锦月死都不肯再往上了,尖叫着大哭。倪珈烦不胜烦,抬枪就往她脚上打了一枪。宁锦月“啊”的一声惨叫,无奈身子被被单缠住,都不能护着脚痛哭。

倪珈胸口剧烈起伏地喘着粗气:“宁锦月,你上去的话,还可以等你哥来救你。不然,你是要被我打死在这个楼梯间里吗?”说着,再次举起了枪。

宁锦月望着枪口,吓得面­色­惨白,哪里还顾得疼痛和疲劳,连滚带爬地往楼上窜。

倪珈冷冷看她跑上去的背影,这才继续往上走,终于到了楼顶。倪珈只觉剧烈运动骤停,脸颊和脑袋像是回血一样更加发烫,心跳也愈发剧烈不稳,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喝进去了刀刃。

她急速地喘着气,却不作任何停留,拧着宁锦月的后脑勺,就把她扯到了楼沿边。

宁锦月望着30层楼高的悬崖,吓得都不敢挣扎了,不然万一真被倪珈推下去。

“你倒是识趣的,乖乖地别动。”倪珈凉凉说着,往楼下望了一眼,宁锦年的车队来了。楼太高,她分不清几个人影,却看见了倪珞,并没有被人绑着,反而像兔子一样立刻往楼上窜。倪珈这才隐约看见了,莫名熟悉的人,宁锦昊。

倪珈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来倪珞去找宁锦昊了,果然没事。但那个电话可以肯定的是,宁锦年确实有鬼主意,或许想趁宁锦昊不注意的时候对倪珞下手?

顶楼拆了栏杆,格外渗人,她们几乎是一脚就可以坠落。

废弃写字高楼上风声很响,呼啸而过,很嘈杂,很空旷,倪珈立在­阴­霾的天幕之下,大楼的顶端,一手拧着宁锦月,一手拿枪指着她的喉咙,一动不动,没有声音,没有动静。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上辈子仓库里倪珞惨不忍睹的死状,和她高空坠楼的悲哀……现在一想,好像都可以在今天发生。可是,不会发生。

她已经打定主意了,过会儿见到倪珞安全无恙,等到越泽来了,她把宁锦月送到宁锦年手上的时候,就朝他开枪。

她是小女子,不用遵循交换人质的承诺。再说了,她的弟弟不是人质,宁锦月才是。

她知道宁家的人每消减一个,往后再继续消减的难度就越大。她甚至都考虑过越泽或许因为宁锦昊和宁爷爷的原因,在杀宁锦年这件事上很难很难。这些她都想过。但是,她更知道,她如果真对宁锦年开了枪,越泽会毫无保留地支持她,并站在她身后保护她的。

第一个冲上天台的人,果然是倪珞。他一身的汗水,像是从海里捞起来的。

倪珈看过去,就见倪珞穿着很漂亮的西装,今天他姐姐订婚,他就算是不去参加,也要以最成熟最好看的形象示人。

楼顶的风太大,吹得他的短发张牙舞爪的,她从来没见过倪珞的神情会像此刻一样惊慌。

倪珞盯着倪珈,狠狠愣住,担心地眉心都拧成了死死一团,急道:“倪珈,你­干­什么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你快过来!”

倪珈一看他的眼神,便知道他是心疼她了,淡淡一笑:

“你都可以为我冲动,我为什么不可以为你这么做?”

倪珞看她毫无防护措施地站在那里,心惊胆战,生怕出什么意外,她就这么摔下去,然后再也看不见了。

倪珞道:“倪珈,我想杀宁锦年,但是我知道锦昊哥在护着。所以我并没有去找宁锦年,而是跟锦昊哥说了宁锦年做的一切事情。锦昊哥以后不会帮他的。”

倪珈一愣,这小子还是有点儿头脑的。可是,宁锦昊再怎么不帮他,也不会让宁锦年今天死在他面前,回去无法对爷爷交待。

所以今天最可能的结局就是,双方都没事,然后又陷入恶­性­报复的怪圈。

她可以找人追杀宁锦年,可宁锦年也有人,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杀,他不是傻子,也会找人报复越家和倪家。

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她杀了他。

倪珞见倪珈还不过来,几乎跳脚:“倪珈,你别站那么远,过来啊!”

话音未落,宁锦年的人全涌了上来,宁锦年一见倪珈拿枪指着宁锦月站在楼边,抬枪便指向倪珞,可与此同时,宁锦昊的枪也指向了宁锦年。

宁锦年不可置信:“昊?你?”

宁锦昊脸上也是细细的汗,但依旧冰山一样的冷:“倪珞是来找我的,我不会让你杀了他。”

宁锦年怒了:“难道就让倪珈杀了锦月?”

宁锦昊这才转眸看向倪珈,淡淡道:“你难道还不过来吗?”

倪珈看着他冰凉漆黑的眼睛,没说话。

就在这时,楼梯间里突然传来飞快的脚步声,倪珈莫名有种心灵感应,下一秒,越泽就出现在了天台上。

此刻的他没有了一贯的冷静淡然,初刻的脸上全是紧张,却在看见她的一刻,各种情绪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疼惜和安心。

倪珈见到他,心头一刺,喉咙有点儿哽,哀哀唤了声:“阿泽。”

越泽知道她在等他,心里又痛又怜。他的珈珈,再一次被这群人逼得无处可走了。

小明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只恨不得把宁锦年千刀万剐。

只要想起平日里倪珈在倪珞面前那样纯粹开心的笑容,他便知道,她目前所拥有的家人里,她心中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弟弟。

如果今天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不知道好不容易平静而充满希望的生活,会不会再次被打破,而这一次,或许支离破碎,再无修复的可能。

但倪珈每走一步,都叫小明给他汇报情况,他才知道,虽然她再次被逼得发狠,却把他当成了可以依靠的后盾。

楼层太高,没了遮挡,天光亮得刺眼。

他的珈珈原本表情­阴­冷地抓着宁锦月,脸上是不顾一切的狠烈,他知道她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杀了宁锦年。

可在他上来的一刻,她抬头看过来,眼睛一瞬间露出像小鹿一样的惶遽,单薄的身躯有不易察觉的轻颤。

很快越泽的人也涌上了天台,天台上至少站了五六十个面无表情端着枪的男人,分为两个阵营,一边是阿明他们,而另一边则是宁锦年。

越泽立在两方阵营的枪口中,一步步走过去,朝她伸手:“珈珈,你先过来,不要站在那里,我会担心。”

倪珈听了他的话,拉着宁锦月往里面走了几步,却仍是拿枪抵着宁锦月。

这时,宁锦年忍不住,冷着声音怒吼着开口了:“倪珈,你放了宁锦月,这不关她的事,她只是个小女孩。”

倪珈还没说话,倪珞却少见地冷笑了:“你在澳门绑架倪珈差点儿找人侮辱还给她注­射­毒药的时候,想过她只是个女生,这不关她的事吗?”

宁锦年梗住,脸­色­更差。

宁锦昊则始终沉默不语,脸­色­除了冰冷就没别的。他答应了爷爷,不能让别人杀了宁锦年,但他也肯定不会对越泽和倪珞下手。

这里有他的人,有宁锦年的人,还有越泽的人,如果真的闹得拼起来,估计全都死很惨。

可是如果真按越泽之前跟他说的那种方法,那他确实也不能Сhā手,只能看着宁锦年去死。而且这样回复爷爷,爷爷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这是规矩。

不过,心理上,他确实是偏向越泽说的那种方法的。

倪珈推着宁锦月,一步步地走向宁锦年,手中的枪紧了又紧,正要开枪的时候,宁锦年却突然笑了:“倪珈,你要记得,即使是杀了我,我身后的这群人也还是会找你复仇的。”

倪珈一愣,就见宁锦年极快地闪到倪珞那边去了。

宁锦年伸手去抓倪珞,而倪珈手中的枪对准了宁锦年。

可就是这一刻,两个影子冲了过来。

宁锦昊扣住宁锦年的手,一拧,他的枪就掉在地上。

而越泽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倪珈身后,倪珈还未动作之前,他便紧紧握住倪珈的手,手指抵住扳机,倪珈竟摁不下去开不了枪。

混乱后的一瞬,宁锦年冲上来把宁锦月拉走了,而倪珈被越泽卸了枪,也无能为力。

反倒是倪珞见倪珈没事了,冲过来,直接把越泽怀里的倪珈抢到自己怀里,狠狠抱住。

倪珈又气又怕,浑身发颤,搂住倪珞,眼泪哗哗地流进他脖子里,还想骂的狠话却一句也说不出了。

倪珞也搂住她,狠狠咬牙忍着,可眼泪还是一滴滴砸在倪珈光露的背上。

越泽默默看他们半晌,才回头看宁锦年,道:

“你刚才那句话很对。既然已经势不两立到你死我亡的地步,今天了结个­干­净吧?毕竟,”他看了一眼宁锦月,“你在这世上也不是无牵无挂。就为了各自牵挂的人,按照规矩赌一场。”

话音才落,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宁锦昊蹙了眉,阿明等人脸上也是少有的震惊,阿亮都冲去了越泽的跟前,想要说什么,许是见了越泽的眼神,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只有宁锦月在呆呆地哆嗦,而倪珞和倪珈也没明白,可倪珈从这些人的表情上察觉到了不对,再仰头看越泽,却只望见他的背影。

她刚要起身,却见原蹲在地上安抚宁锦月的宁锦年也站了起来,脸­色­冷酷得几乎和宁锦昊有一拼。

他沉声道:“规矩?你是说左轮手枪的俄罗斯轮盘吗?”

他的话很快吹散在风里,但倪珈已经浑身冰凉。

小剧场

越小泽把倪珈珈带到了狼爷爷的面前,他才把小刺猬放下,小刺猬看了狼爷爷一眼,跐溜一下跑到了小狼的腿后边躲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探出头看着狼爷爷,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有点儿认生。

小狼看了,心里十分开心,这才对狼爷爷说:“爷爷,我想把她吃掉,可是我又舍不得,想天天见到她,怎么办呢?”

狼爷爷眯着眼睛,摸摸胡子,嘿嘿地笑:“想吃就一口吃掉啊,还想再见到她的话,拉便便出来好了。”

小狼:⊙﹏⊙b……不要!!!

小刺猬“哇”的一声哭出来,两只短短的小手抱住小狼的腿,哇哇直哭:“不要……呜呜……我不要。”

她个子小小一坨,短手紧紧搂着他的腿,哇哇哭得可伤心了,哭得直抽抽,软乎乎的肚皮在他腿上蹭来蹭去的。

小狼赶紧拿手爪上软乎乎的­肉­垫摸摸她的头,哄着:“乖,我们不听他的,我不会吃你呢。”

说完,又冲爷爷没好气地说:“你­干­嘛吓唬她?”

狼爷爷很委屈:“我只是开个玩笑嘛,没想到她就哭了。”

小刺猬听了,这才吧嗒吧嗒止了眼泪,拿小爪子擦擦泪水,抱住小狼一哽一咽着。

☆、chapter 69

倪珈眼中泪水未­干­,世界全都是亮灿灿的模糊,银光闪闪的,偏偏只有越泽的脸格外的清晰,狂风把他的脸都吹白了,短发放肆地飞舞,像他此刻还张扬着的青春。

他上楼的时候扔了外套,此刻白­色­的衬衫在楼顶的狂风中震动,勾出凌厉的棱角。

今天是多云,没有太阳,可天光才是强烈到刺得倪珈眼睛痛极,他高大坚毅的背影像是被光线虚化了边缘,有些不真实。

天高地远的安静里,泪水砸下来。

首先抗议的是倪珞。

他从地上站起来,悲屈地喊了声:“越泽哥,我的事……”

“不是你的事。”越泽侧身看他,到了这种关头,他的语调竟然还是不紧不慢的,“我要解决的是我们家和宁家的事。至于珈珈,她是你的姐姐,更是我的女人。”他顿了顿,“是未婚妻。保护她的责任,已经不在你那儿了。”

倪珞竟被他这话驳得哑口。

之前莫允儿说宁锦年一定会找越泽和倪珈复仇的,倪珞猜测订婚仪式便是最好的目标。但他知道以越泽的思维,绝对会做到万无一失的。

他既然已经知道宁锦年可能再这座城,可能来伤害他的姐姐,他就不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欢欢喜喜的。

所以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才留了那段录音,他只是去找宁锦昊想办法,他知道宁锦昊绝正的个­性­,只要把事实真相告诉他,他必定容忍不了宁锦年的。

那段录音完全只是他接到莫允儿电话后,一时的感触和伤心,并没有什么临终遗言的意思啊。他还要牵他姐姐走红地毯的啊!

他唯一没想到的是宋妍儿居然来了中式古宅,还把MP3带给了倪珈,结果直接导致今天的一场混乱。

倪珈坐在地上,僵硬地仰头看着越泽,见他幽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才缓缓站起来,和他视线齐平。

她一句话说不出,也都不想说,这些日子的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太了解他。

她的阿泽,淡漠清净,不喜欢麻烦,爱致命一击,不喜拖泥带水,来去总是无羁绊,却异常地遵守规则。只是,骨子里的执拗和心高气傲是永远不会变的。

他决定的事,不会再有反悔。

为什么直到这一刻她才懂他?她很想给他一个微笑,可根本笑不出来;而他并没有等她,转而看向宁锦年:

“我把你父母送进监狱,执行死刑,你必然要缠着越家一辈子;而我,因为你的绑架和车祸,也必定要追杀你一辈子。既然只能活一个,就在今天做个了断。”

风声里,越泽的声音是一贯的清冽:

“宁锦昊和其他人作证,这场赌局生死由命。不管谁死了,他的亲人都不准再以复仇的名义去向活着的人寻仇。”

掷地有声。

说完之后,半天竟没人接话。

宁锦月听出了端倪,哀伤地拖着宁锦年的手臂大哭:“哥,你不要答应他,我们发誓离开这里,不再寻仇就是了。你不要答应他。”

宁锦年绷着脸,纹丝不动。

她又冲越泽哭:“越泽哥,求求你不要和我哥拿命来赌,你们能不能不要这样?”

“锦月!”宁锦年冷喝一声,“不关你的事,不要Сhā嘴。”

宁锦月一怔,捂着嘴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宁锦年看着她,神­色­不明,他不想接受越泽的条件。可他很清楚,就算是今天逃走了,暗地里生再多的事,越泽终究会抓到他。

事到如今他失去一切,自认不怕死。可不放心不懂事又幼稚的妹妹,虽然这次她被抓后安然无恙,但下次就不好说了。

想想这些天在外躲避,还时刻担心妹妹的日子真的憋屈至极。不如赌一把。如果赢了,他杀了越泽,算给父母报了仇,还杀得光明正大,再无牵挂,也不会因此被寻仇;即使是输了,换妹妹一命和一个安稳的未来也值得。

妈妈一直都对他说,不管到哪里都要照顾妹妹,到死也不能违背。

宁锦年直视越泽,道:“好!”

旁边的人端来一张破桌子,放在高楼边缘,又放了两把散架的5弹巢左轮手枪在上面。

按规则,最快把枪装好的一方有资格决定谁先开枪。按数学上的概率,先开枪的人理论上要开三枪,中弹的概率是3/5,而后开枪的人只有2/5。

可如果唯一的一枚子弹刚好在第二个或是第四个弹巢……

宁锦昊走到两人中间站定,其余人都是大气不敢出,几十双眼睛全盯着这两个男人。

倪珈立在风中,没有哭也没有伤悲,只有双腿条件反­射­地打颤。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开始想一个她从来都没有考虑的问题。

如果越泽不在了,如果失去了这个男人,她会怎么样?

宁锦年­精­神高度集中着,额角已有涔涔的汗,倒是越泽,亘古不变的从容又淡定。

宁锦昊瞟了两人各一眼,冷静道:“1。2。开始。”

话音一落,立在悬崖边上的越泽和宁锦年各自飞速开始□。楼顶上的冷风呼呼地吹,几十人的天台上竟没有一丝动静,只有枪支装配的声音。

倪珈看了一眼越泽的手,手指修长,倒弄着那些小铁块像是弹钢琴,这样的视觉冲击叫她更加紧张。只一眼,就不敢看了,一瞬不眨地盯着他的侧脸。

冷风从地面顺着高楼吹上来,吹动他的衬衫呼呼作响。

他低着头,碎发遮住了眼睛,看不到任何情绪。

还是那么出­色­的面容,鼻梁俊挺,­唇­角的弧度也无可挑剔。仍旧是疏离专注的,脸上没挂一点儿情绪。

时间只过了几秒,于倪珈,是度日如年。

她心急难耐,忍不住又看宁锦年,他蹙眉带着很深的紧迫感,飞快装着手里的枪,已经拨开转轮,准备往里面装子弹。

倪珈心一揪,猛然看向越泽,却见他已经抬起手中的枪,笔直对着宁锦年。

倪珈狂跳不止的心脏陡然像是来了个急刹车。

宁锦年迎着越泽手中的枪口,脸­色­微白。末了,把手中来不及安子弹的枪往桌子上一推,滑到边缘坠落了。

宁锦年难以置信:“不可能,从来没人装枪能快过我的。”

越泽笑了,不以为意:“你想的太多了,想杀我,想替父母报仇,想救宁锦月,还想要重振宁家?可我只想了一件事,保护我的人。”

越泽拨动了转轮,食指往扳机上一扣,拇指一松,手枪在他手里转了个圈儿,递给宁锦年。

第一枪有子弹的概率是五分之一。

宁锦年接过手枪,手指僵硬而凝重,却没有颤抖。缓缓地把手中的枪抬到了自己的太阳|­茓­。宁锦月止了哭,惊恐地看着他。

而倪珈咬着牙,心里不断地祈祷,一定要枪响,一定要枪响。

宁锦年拨动扳机,整个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转轮转动一格,寂静了。

宁锦月直接瘫软在地上,而倪珈的脑筋像是被人拿刀割了一下,宁锦年逃过一劫,接下来就是越泽了。

宁锦年不动声­色­地稳稳吸了一口气,把枪往桌面上一推,滑到越泽面前。

越泽神情淡漠,不做停留,手中的枪就对准了自己的太阳|­茓­。

这一枪有子弹的概率已经提高到了四分之一。

或许就是这一枪……

倪珈再也承受不住,朝他跑过去。她决定,若是真的枪声响了,他坠落下去,她也要扑上去抱住他。

可倪珞拦腰紧紧搂住了她,另一只手却捂住了她的眼睛。视线被遮挡之前,她看见越泽手指扣动了。

这次心底的悲痛和恐惧让她连喊都喊不出声,心脏真的停了跳动。可寂静中传来左轮转动的声音,再无其他。

倪珈扯开倪珞的手,见越泽的手枪已经离开了头部。

现在的概率高达三分之一。

越泽把枪扔给了宁锦年,重压随之转到后者身上。这下,宁锦年的脸­色­更白,虽然缓慢但最终还是举起了枪,执着地睁着眼睛,扣动扳机。

又是一声转轮声,倪珈的心狠狠地咯噔了一下,为什么他还是没死!!!!心里焦灼恐惧到几乎放声尖叫才能发泄。

枪再次推到越泽面前,二分之一的概率。

这下,众人都没有呼吸了,就是这一枪,要么越泽死;要么剩下最后一发,宁锦年必死无疑。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狠狠盯着越泽。

他竟还是一副沉稳至极的模样,和之前一样,至始至终波澜不惊。

风吹着他的头发嚣张地乱舞,他深­色­的眼瞳里没有一点儿光亮,漆黑沉静到令人胆寒,让人奇怪这样的从容和镇静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倪珈定定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像是放下了什么,平静地说:“倪珞。”

“嗯?”

“记得照顾­奶­­奶­和妈妈。”话音没落,倪珈猛地挣开倪珞的怀抱,头也不回地朝越泽奔跑过去。

她扑到他背后,死死搂住了他的腰,用力之大,像是在拥抱她的整个生命。

越泽始料未及,骤然被她这么一撞,像是什么东西狠狠撞进了心里。

她白皙的手臂环住他的胸膛,冰凉的脸颊贴在他的背后,声音很轻很软,没有害怕没有恐惧,反倒是前所未有的释然和安宁。

就像,找到了归处。

她说:

“阿泽,我们一起!”

如果枪响了,如果你要坠落下去,我们一起。

这一刻,她什么都放下了。仇恨,苦楚,欣慰,冤屈,上辈子的记忆,这辈子的挣扎,一切的一切,她都放下了,抛诸脑后。

今天是她的新生,这一刻是她的新生,她要和他在一起,永远在一起,不管去哪里,都不分离。

越泽愣了半晌,心里渐渐升起熨热而滚烫的情绪。她这一刻的选择,让他觉得,这一辈子,总算无憾,总算完满。

他抬手握住胸前她的手臂,心里轻轻地笑:傻丫头,我怎么舍得?

他竟然笑容绽在­唇­角,抬起手枪,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里,在宁锦年疯狂怨毒又带着诅咒的目光里,扣动了扳机。

天地间,一片宁静,只有转轮再次转动了一格的声音。

阿明阿亮十几个汉子头一次后怕得腿脚发软,当即便是一反常态地击掌相庆热烈拥抱,好些人甚至激动得红了眼眶。

倪珈仍是闭着眼睛,搂着他不放手,安静地依偎在他的背后。心中情绪复杂得难以言表,欣喜,庆幸,温暖,放松,再也说不清了。

这样安全而安心地靠在他背后,真好!凉风仍是呼啦啦地吹,倪珈闭眼听着风声,发自心底地弯起­唇­角。

他的身体还是温暖的,他还活着,真好!

越泽一手把枪沿着桌面滑过去,一手把倪珈从背后扯过来,紧紧揽在怀里,他摁着她的后脑勺,低头靠近她的耳边,只语调缱绻地说了一个字:“傻。”

倪珈没和他辩,专心像小狗一样贪婪地吮嗅着他脖子上好闻的气味,拿脸蹭了蹭他。

他心思一动,嘴­唇­贴近她耳边:“订婚搅黄了,要不结婚吧?”

倪珈一愣,求婚?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要知道他们两个现在立在一群人奇怪的眼光里,还站立在高楼的边缘啊。

太坑爹了。

可谁叫他刚好就是她想嫁的男人呢?

“好呀。”她快乐的声音从他脖颈间溢出来。

越泽会心一笑,这才看向宁锦年。

与越泽这边劫后余生的庆幸气氛不同,宁锦年那边全是愁云惨雾,宁锦月完全吓傻了,剩下只有一枚子弹,她哥哥必死无疑。

宁锦年面­色­惨白,面对毫无疑问的死亡,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右手震颤地握起枪,却像是拿着千斤的铁,怎么都抬不起来。

他脸上大汗涔涔,迟疑了半晌,终于拿枪口对准太阳|­茓­,隔了好一会儿,却突然对越泽说:“我死了,就放过莫允儿吧?她跟着我,算是我对不起她。”

越泽挑眉,没回答。

宁锦年也没有逼问,又看向一旁脸­色­冰冷的宁锦昊,哽了一下:“昊,妹妹就麻烦你了。”

宁锦昊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一旁泣不成声的宁锦月扑上来,扯住他放声大哭:“哥你别开枪,不要开枪。你死了我怎么办?我不要一个人。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宁锦年仍是枪口死死抵着太阳|­茓­,一动不动,嘴­唇­却剧烈地颤抖起来。

宁锦月慌不择路地跑到越泽跟前,泪水哗哗地流:“越泽哥,你放过我哥哥吧。规矩都是人定的啊?我和我哥都保证再不来找你们了,从此消失得­干­­干­净净。你就饶过他吧,我求你了,求求你了。”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越泽无动于衷。

宁锦月知道求不动他,又转而拉住倪珈,哭得撕心裂肺,全身都在颤:“倪珈,对不起,以前做的一切都是我们的错。求求你,你跟越泽哥说说,放了我哥哥,放了我哥哥。”

倪珈垂着眸,不做声。

宁锦月彻底绝望,停了半晌,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倪珈一怔,宁锦月已经揪住她的裙摆,卑微到极致地哭求:“我保证,我发誓,我们再不会来打扰你们,我们消失。倪珈,求求你,我爸妈都死了,要是没有他,我……”

“宁锦月你求什么?”宁锦年大步上前,一把把宁锦月扯了起来,爆吼,“如果我活着,绝不可能放…….”

“宁锦年你他妈的给我闭嘴!”宁锦月尖吼着一巴掌挥到宁锦年脸上,狠狠一耳光把他甩开,随即又转身跪倒在倪珈脚下:

“别听他的。倪珈,你要真杀人,用我换我哥的命好不好?我爸妈只有他一个儿子,你杀了我,我来换他的命。不要杀我哥哥,求求你,不要杀我哥哥。”

倪珈静静看着她,眼睛有点儿痛,不知为何,她竟然从宁锦月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其实他们兄妹的感情,不比倪珈和倪珞之间的少。

这就是感同身受?

倪珈俯身把宁锦月扶起来,淡淡地:“别哭了。”

宁锦月止了哭泣,满怀期望地看着她。倪珈轻摸她的脸,说出的话却是:“宁锦月,你要保护你的哥哥,我也要保护我的弟弟。放过他,让我的家人陷入危险。这种担惊受怕,你难道不懂?”

宁锦月哽住,眼里脸上全是泪,仍是执着:“那我换他的命吧,倪珈,求求你了。”说着便冲去跳楼。

宁锦昊对他的人使了个眼­色­,上来两人迅速把宁锦月拉走,他又对宁锦年道:“妹妹我会帮你照顾的。”

宁锦年再次抬起手枪,可到了最后关头,怎么都摁不下去扳机。

爸爸死了,妈妈死了,莫允儿下落不明,宁锦月也让他担心,还有他们一夜间倒掉的家族企业,一切的一切,他不甘心。

他还想要东山再起的,怎么会甘心!!!

而越泽,害死了他的父母,此刻却美人在怀,一如既往胜利者的姿态,仿佛藐视一切。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发了疯,突然拿手枪对准了越泽。

越泽彼时正搂着倪珈,抬眸看见了他的动作变换,没有丝毫躲闪的迹象,反倒是眼眸幽深,­唇­角邪肆地弯了弯。

这种势在必得而掌控一切的笑容,让宁锦年脊背发凉,陡升一股骤寒之感,可手指已经不受控制地摁下了扳机。

枪声响彻天际,高高的天空仍是满罩­阴­霾。

宁锦昊手中的枪冒着袅袅的烟,而宁锦年额头上一点鲜红的洞,睁着眼睛,就那样直直地向后倒去,身后是30楼高的深渊。

“哥!!!”宁锦月厉声尖叫着要扑过去,却被人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宁锦年消失在天台上。

世界回归平静,宁锦年被枪击中坠落的一瞬间,彻底认输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所有人都不会想到,

越泽的枪里,竟然没有装子弹。

宁锦昊看着痛哭流涕的宁锦月,道:“锦年哥输了,却破坏规则要拿最后一枚子弹杀阿泽。我作为见证人,必须开枪。锦月,如果你心有怨恨要复仇,就来找我。”

宁锦月捂着脸哭泣,什么话也没说,只一个劲儿地摇头。

倪珈听了,这才知道刚才她背对着宁锦年,原来他要朝越泽开枪,心里后怕,但更多的还是放松。

结束了,终于,一切结束了。

下楼后,倪珞是自己开车来的,还要开车回去。

越泽和宁锦昊在一旁说了几句话,才上车。

倪珈想着刚才天台上的一切事情,有些恍然,总觉不太真实,问越泽:“你也是,虽然是迫不得已,但也不能这样赌命啊。吓死人了。”

越泽把她揽在怀里,弯弯­唇­角:“知道吗,以前我玩这个,还从来没输过。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不管转轮转得多快,我都听得出来子弹卡在第几个弹巢。”

倪珈诧异,更加惊叹:“这么神奇?就像尹天野不会在赌桌上输一样,这个轮盘就是你的百战百胜?”

越泽看她崇拜的眼神,忍不住笑了,拧她的脸:“算是吧。”

倪珈叹完,又蹙眉:“可也有变数啊,如果子弹在前几个弹巢,对手当然毫无准备地死了。如果像今天,在最后一颗。很可能引起对方的反弹,要是宁锦昊当时没开枪,死的就是你。”

“所以,”越泽笑,“我没放子弹。”

倪珈始料未及。

越泽继续:“以宁锦年骄傲不服气的­性­格,肯定不会乖乖自杀。宁锦昊也知道他这种­性­格,而昊这人很古板,既然他是见证人,就必定不会让宁锦年违规杀了我。我相信他的人品,更相信他的枪法。”

倪珈暗叹,头一次觉得,腹黑的男人真是迷死人了。

只不过,他这样守规则的人竟然耍这小心思,实在是让她意外。

越泽下句话便解释了这个意外。

“知道为什么不放子弹吗?”他更紧地把她搂在怀里,敛了敛瞳,深深地说,“那一刻我算是理解了天野在澳门赌场的心情了。”

“虽然有百分之百的胜算,却害怕意外。再怎么自信也担心这种意外。万一出了错,万一我死了,”他贴住她的脸,“怎么舍得你?”

她轻笑出声,幸福满满地歪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清秀的锁骨,一时心痒,忍不住凑过去“啊呜”咬了一口。

越泽心动,突然想起过不久她就是他的妻子,这个丫头永远都是他的。这种想法叫他莫名刺激。

也不做解释,就把她的身体放倒在座位上,倪珈知道他的意思,并未阻拦。

越泽不做停留地除去了彼此的衣物,托住她细腻的露背,温热的­唇­舌毫不停顿地在她身体各处敏感点撩拨。过去的几个月,他对她的身体已足够熟悉。

不出一会儿,倪珈的身体便起了反应。他又回到她的胸|­乳­前,舌尖在她硬挺起来的粉红上游移。­唇­舌濡湿,尽情地舔吻逡巡。

倪珈燥热难安,对他的渴望愈发明显。她抱住他的头,细指深入他的发间,小小地唤了声:“阿泽。”

他知道她想要,遂半跪起身,抬起她修长的腿,双手握住了她的臀,将她贴近自己,以一种近乎放纵的动作挺入。

她猛地颤抖了一下,想是不是经过了刚才的紧张,他需要发泄,动作比以往都霸道用力,可骤然的饱胀却是缓解了心底的焦灼和空虚。

密闭的空间里,空气似乎在急速升温。

“珈珈,等过几个月,给我生个孩子吧。”

倪珈勾着他的脖子,脸颊全是亲热出来的潮红,听了他这话,瘪嘴:“那么烂的求婚就想把我骗到手啦?”

他微微一笑,更用力一挺。

“呜!”倪珈吃痛,拧他一把,见他还是笑,才可怜兮兮地说,“我都已经答应了能怎么办?那你用一场最美的婚礼来补偿我好了。”

“好。”他回答得既爽快又­干­脆。

说完,又搂住她光洁的背,扶她起来。

“啊!”这一动,埋在她体内的硬物又往里面挺进了更多,像是贯穿了她的身体,要直抵她的心尖。

心里的渴求愈发强烈,她腰肢扭动了一下,乖乖地去配合他,每一个动作都深入内心。

皮肤之间热意的交换,来回的抽动摩挲,让她很快有了感觉。她伏在他的肩膀上,体内的律动越来越强烈,身体渐渐紧绷起来,指甲狠狠掐进了他背后­精­敛的皮肤里,痛快难忍,低靡而缱绻发出几声轻吟。

热度过后,她整个都瘫软在他肩上重重地喘气。

可他并没有给她过多的时间休息,下一刻便把衣服扔在车内的地毯上,把她放倒在地上继续。一路的高温亲热,她被他折腾得奄奄一息。

车停到酒店后,她躺在地毯上没力气再动,亏他居然­精­力好得很,慢里斯条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又给她收拾好,才抱上了楼去。

小剧场

小狼越小泽觉得他爷爷太不靠谱了,于是带着珈珈要离开。

狼爷爷忙说:“等一下!”然后就把小刺猬拎过来,捣鼓捣鼓,系上了一个花花的蝴蝶结。

倪珈珈对着镜子看了一下,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像一包糖果。

狼爷爷说:“你叼着她头顶的带子就好啦,要不然总是含着她,尝到了味道又不能吃下去,太考验你了。”

小狼不满:“哼,我就是喜欢含着她。”说着,低头看小刺猬。小刺猬懂他的意思,立刻乖乖躺倒,露出粉粉­嫩­­嫩­的肚皮。

小狼含她起来,这才叼她出去。

春风吹着小刺猬头上的蝴蝶结乱飞,在小狼的脸上蹭来蹭去的。小刺猬担心他怕痒,赶紧抬起小爪子把蝴蝶结抓起来,又张开短短的小爪,抱住小狼的脸,好安全哇!她又拿脸蹭蹭他的脸,蓬蓬松松的,好温暖呀。

“小狼,”她脆生生地说,“真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小狼弯弯嘴,还是含着她,没说话。

小刺猬贴着他的脸闭了一会儿眼睛,突然抬头,盯着他漆黑的眼珠,喜滋滋道:“你不是想吃我吗?我想到你一个办法啦!”

☆、chapter 70

从某种程度上说,订婚仪式并没有破坏。因为狡猾的身体硬朗的越爷爷“突然”某种病发了(大家推测他是开心过度的),然后被孝顺的“孙子和准孙媳”送去了医院。订婚仪式就这么波澜不惊地取消了。

很快传来消息,越爷爷身体无恙,倒是一对准新人为了让老人家早日达成夙愿,不订婚,改结婚了。

这下各个家族的妈妈小姐们彻底失望,而爸爸哥哥们则想着要送多少钱的厚礼。

越爷爷是最开心的,找了好几个大仙来算日子,终于选出­阴­历的黄道吉日,就在一个月后。

倪珈拿到那张黄黄的算命纸时,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触,只是对了一下阳历,便笑起来:“呀,这刚好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越泽一愣,按理说,他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偷偷摸摸地在捡剩菜,不可能分心注意到他的。

倪珈拿着日历凑到他跟前:“你看呀,这是爷爷举办绿­色­地球慈善晚宴的日子,没想到竟然过去整整一年了。”

她盯着日历,喜滋滋的,“第一次见面的日子,以后是结婚纪念日,哇,真巧。哈哈。”

越泽笑了,以前的那些相遇,她不需要知道。

那些不怎么平等光彩的交集,让它消失吧。他只希望以后的每一天,她都能像此刻这般,笑得开开心心的,像童年的孩子。

“不过,越泽同学,”某人近来不仅特话多,还特不好伺候,特爱欺负某人,她斜眼睨他,“少了一个纪念日,你就少送我一份礼物,真是便宜你了。”

他挽住她的细腰,把她拉到跟前来,诱哄着:“那么喜欢纪念日吗?嗯,我帮你想想。除了结婚和第一次见面,应该还有,第一次表白,公开交往,当然,”他低头将­唇­贴在她的耳侧,声音不无蛊惑,“还有第一次做/爱。”

倪珈被他这调调弄得耳根发烫,心跳加速。

他笑:“这么多,够不够了?”

倪珈埋头在他怀里,轻声笑开。

婚礼的准备工作有专业的婚庆公司打理,倪珈并不需要­操­心。剩下的一个月,她都安心在家陪­奶­­奶­,­奶­­奶­自出院又得知张兰还能继续治疗的消息后,整个人­精­神了些,也比之前随和了很多。

许是得知珈珈车祸的那一刻,受的打击太大,­奶­­奶­这下完全变了个人,对女儿孙子都是亲切有加。搞得倪珞特不习惯,一见她就道:“­奶­­奶­您别冲我笑,我心里发毛。”结果是自然少不了挨倪珈的飞脚。

在家的日子除了开始创作新剧本,还偶尔和章岚导演商讨《蝴蝶》拍摄过程中需要进一步修改润­色­的问题。这几月来,《蝴蝶》已经拍到中段,男女主角是现在如日中天的荧幕情侣龙祈和旋暮。

倪珈对旋暮的演技十分信任,完全相信她可以把以前的那个自己演绎出来。

她也曾去探过班,正好演的是女主还没有交换身份前的那段。大一新生军训,旋暮穿着迷彩服,坐在地上跟着一群同学唱军歌,笑靥如花的脸上青春飞扬。

倪珈恍惚记得,那时候的她,确实就是这样光彩照人的。心里不免唏嘘,却更庆幸,还好她以后的日子都会是这样,阳光灿烂。

对了,宋妍儿演女二号,她原本是想竞争演女主的角­色­,但章岚认为宋妍儿的演绎张力不及旋暮好,反倒是默默觉得,她的气质挺像女二号的。在这一点上,倪珈只能说章岚导演的想法和她十分契合。

宋妍儿在片场见到倪珈的时候,些许吃惊。因为宋家的公司和房子都收了回来,不久前倪可带着宋妍儿从倪家的西洋楼搬回宋家去了。

倪珈并没有给她打招呼,但宋妍儿一见到她,就立刻跑过来给她道歉,眼睛里满是愧疚,说当时只是看见了录音,以为是留给倪珈的很重要的,所以才带过去了订婚的酒店。

倪珈淡淡听完她长篇大论的道歉,几乎是连讨厌都懒得讨厌了,漫不经心地道,以后各自保持距离,不要再相交见面了。说完这话,她不理宋妍儿委屈的眼神,就离开了。她搬去宋家,她搬去越家,以后交集会少很多。

倪珈离开的时候想,再写剧本时,要添一个附加条件,不许宋妍儿出演。

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这个时候,医院传来了好消息,妈妈醒了。

直到这一刻,倪珈才觉得,这个婚礼,是真正的幸福的开始。

结婚的这天,越家院子的大草地上,人群熙熙攘攘。

婚礼是在露天举行的,主仪式地上用欧式的石膏柱子搭建了一个雪白的婚礼台,顶端是洁白微垂的纱帘,背景是几万朵红玫瑰组成的花墙。

而台子前边,除了台阶的地方让出一块空旷,两边的白­色­横梁上悬着几千条银白­色­亮片串成的帘子,清风浮动,微醺的阳光跳跃着,折­射­出一世界的灿烂。

台下铺着大红的地毯,毯子上刺绣的鲜花肆意绽放。

红毯两边摆放着数十排的白­色­椅子,每把椅子上都别着鲜红的玫瑰。这个区域是双方亲近的家属朋友坐的。

红毯两旁五步一花柱,香槟玫瑰吐露芬芳,花柱间则拉着金­色­银­色­的丝线,将红毯和就坐区隔离开来。

红毯延伸到就坐区的尽头,转了方向,通往新娘将出现的方向。

而以这条垂直的红毯为界,另一方的草地则摆放着成千把白椅子,每把椅子上都系着五颜六­色­的氢气球。

微风里,椅背上涌动的气球像是可爱的小动物在蹦蹦跳跳。

等到宾客都入场后,越泽才出现在了婚礼台上。

他一袭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气宇轩昂,望着红毯的尽头,俊朗的眉宇间是掩藏不住的期望。倪家的车准时准点地沿着大路开了进来,停在红毯边。

现场的古典乐队开始拉奏婚礼进行曲,瞬间,几千人的草地上一片安静,只有悠扬绵长的幸福音乐。

越泽望着那里,暗笑自己竟莫名紧张了。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倪珞,今天的某人打扮得十分正式又不失帅气,他不动声­色­地呼了一口气,朝车里面伸着微微勾住的手臂。

很快,一只带着洁白蕾丝镂空花边手套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下一秒,在所有人的目光里,新娘子倪珈身披洁白的婚纱,从车里走了出来。

很美的新娘,美得像是童话里的公主,她­唇­角含着淡淡的笑,刹那间,让阳光都失去了­色­彩。

跳跳和糖糖两个小家伙穿着小西装小婚纱,慢嘟嘟地跟在后边拖着长长的裙摆当花童。

倪珞带着倪珈缓缓走上红地毯,手心里紧张地冒了汗。倪珈看他一眼,小声地轻笑:“又不是你结婚,紧张什么?”

倪珞心里一点儿美好情绪全让她打破,别扭地说:“我担心你脾气不好,不是贤妻良母,别嫁人了被揍。”

“这个时候想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踢你吗?”倪珈微笑着咬牙。

倪珞笑:“果然脾气不好。”

倪珈轻轻挑眉:“有你做靠山,婆家人哪敢欺负我呀,是吧?”

倪珞稍稍一愣,勾起一边的­唇­角,露出好看的白牙,笑:“那是。”

红毯转了弯,两人都不说话了。

台上的越泽静静地立着,就那样看着他美丽的新娘,捧着一束百合,款款而来。

金­色­的阳光洒在她脸上,染着一抹淡淡的红晕。雪白的头纱迎风招摇,和阳光一起,衬得她的小脸格外白皙。

她向他走来,目光毫不躲避地直直凝在越泽身上,清黑的眼眸里全是期盼。

越泽的心温柔得要溢出水来,看她越走越近,缓缓来到台前,仰着莹润的小脸,冲他默契地微笑着,漂亮的眼睛里盛着一世界的阳光。

倪珞深深吸了一口气,牵住她的手,交到越泽手中,只说一句:“越泽哥,我姐交给你了。”

越泽点了一下头,紧紧握住倪珈的小手,仿佛握着全世界。

倪珈也觉心跳加速,只是,一抬眼却开了个小差。小明同学立在越泽身后不远处,正开心地冲她笑着。辛苦他了,一年来,他终于练好了笑容,不再吓人了。

“越泽先生,你愿意娶倪珈小姐为妻子,照顾她,爱护她,无论贫穷富有,疾病健康,都相敬相爱,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吗?”

“我愿意。”

“倪珈小姐,你愿意嫁给越泽先生为妻子,照顾他,爱护他,无论贫穷富有,疾病健康,都相敬相爱,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吗?”

“我愿意。”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

越泽勾住倪珈的腰,把她带到怀里,俯身吻上她的­唇­。

一吻定婚。

倪珈婚后的日子和婚前相比,其实没有太多的变化,照例还是上学写剧本,只不过换了一个住处。越泽工作很忙,和以前一样,陪她的时间并不多。好在两人都有各自喜欢的工作,相处方式便是如此。平时各忙各的,碰到一起就倍加亲昵。

越泽父母早逝,家族里其他人也不住在一处,偌大的房子里就只有爷爷和一帮佣人。倪珈没有婆媳问题要处理,佣人也不敢给她找麻烦,就连爷爷都天天跟着她ρi股后边跑。

越泽在家的时候,越泽宠她;越泽不在的时候,爷爷都听她的。

在越家,倪珈简直就成了女王。

偶尔没有课程,也不需要赶剧本的时候,她就在家里陪爷爷玩,陪爷爷看美国动画片啄木鸟,两祖孙看得哈哈大笑,还陪爷爷去小菜园里种菜捉虫。

但爷爷最喜欢的还是网上的偷菜。

倪珈就拿本子给爷爷记着他QQ好友果菜成熟的时间,每天提醒他提前五分钟去偷。

有一次,倪珈无意间看见爷爷的对话框里,有一条“倪瑾同学”发来的信息:“越熙乙,你再敢偷我的茄子,我就装病把珈珈骗回来一个月。”

接下来的对话是:

“留言有记录的,我可以截图给珈珈丫头看。”

“截图?是什么?”

“下次叫珞珞教你。”

倪珈风中凌乱,觉得节­操­碎了。

晚上她把这事告诉越泽,一个人咯咯笑了好半天。越泽早已习惯老人家的各种二,对此并不是特别感兴趣,而是专心致志地解倪珈衣服上的纽扣。

倪珈这天穿着一件中国风的小衫,是传统的球形小扣,解起来特费劲。

心急吃不到热乎­肉­­肉­的某人不满了:“以后不许穿这种衣服。”

“为什么不许穿?”倪珈嘟嘴,白他一眼,“再说,你现在想­干­嘛?马上要下去吃晚饭了,不许动歪心思动手动脚。”

越泽不以为然地挑眉:“自己老婆,怎么会是歪心思?”

倪珈懒得跟他辩,转身要走,却被他一把扯回来。他眉心紧锁,盯着她衣襟上的纽扣,像盯着难解的数据分析图,半晌,摸着下巴说:“这衣服这么小,你是怎么钻进去的?”

钻?他是从哪里找了个这么奇葩的词。

他摇头:“衣服设计不合理,中看不中用,钻起来肯定很费劲。你眼光还真是不行。”

居然藐视她的审美,倪珈不同意了:“是你笨,哪有钻,直接解开扣子就好了。”

“哦。”某人贱贱地挑眉,明显不相信且兴趣尽失的样子,往外走,“去吃饭吧。”

倪珈恨不得一脚踹死他,嚷:“这扣子真的很好解啊。你看。”

越泽回头,就见她急乎乎把一排扣子都拉开了,胸前的洁白格外诱人。

“我看到了。”越泽毫不客气把她扑倒。

倪珈:“哎,你,唔~~~”

结婚三个月后,倪珈没有怀孕的迹象,虽说三个月太短,并没什么不正常。但倪珈心里隐约不安了,不可自抑地担心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越泽很快察觉到了异样。

在生理安全期的时候,她倒是规规矩矩的;可一到疑似排卵的那段日子,小女人就像是到了发情期的小猫,一见越泽就往他身上缠,各种翻滚。

他并非不喜欢她的主动,却担心她是不是心里藏着什么事,所以出门前特意叮嘱了家里的女佣。果然没几天就发现了扔掉的验孕­棒­。

越泽望着上面渐渐淡去的一条线,顿时后悔订婚那天车后座上温存时失控跟她说的话。只怕给她造成压力了。只怕她当时嘴上不应,其实心里已经应了,并把这件事当做了对他的承诺。

越泽真恨不得抽死自己。

极轻极缓地走进卧室,里面只开了一盏台灯,倪珈蜷在床上,呆呆地睁着眼睛,寂静又无声,不知在想什么,神情是失落的。

他心一疼,可下一秒她看见了他,立刻便换了笑颜,从床上坐起来,拥着被子望他:“阿泽你回来啦?”

“嗯。”他没什么兴致,脸­色­不太好,扔下外衣松了领带就往床上倒,把头闷在她的胸前,不说话。

倪珈愣住了。说实话,结婚这么久,不,应该是自从认识他,就没见过他这样无力而沮丧的样子。她忐忑地轻轻摸他的头,柔声问:“怎么了?”

他还是不抬头,声音闷闷的,有些疲惫和失意:“工作上遇到了很多烦心事,觉得好累。”

倪珈心里一扯,抱住他的头,低头挨住他,试探着问:“要不要找什么方式放松一下?”

他把所有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倦怠而漫长地叹了一口气:“好想出去散心,不要看见那些做不好事情的混蛋,就我们两个人。”

倪珈为他难过了,哄他:“刚好学校要放假了,我们出去度假散心好不好?”

“嗯。”他躺在她怀里,似乎放松地阖上了眼睛,心里却静静地笑,傻瓜上钩了。想带她出去散心,可突然提起,一定会让她猜测他许是发现了什么,所以还是让她说好了。

目的地选在了威尼斯。

原因是越泽记得在澳门的时候,倪珈说过要参加离岛上的威尼斯嘉年华游行,可那时她天天都在睡觉,错过了。而刚好这个时候,威尼斯有正统的假面嘉年华。

她结婚之后整个人轻松了很多,像是忘­性­极快的孩子,坐在威尼斯穿梭的小船上,望着水上各式的假面游行队伍,拉着他乐呵呵的。

她挑了一个银­色­的凤尾假面戴上,说自己是心地善良的,却给他戴了一张黑­色­的,说他是披着人皮的魔鬼。

越泽揪着她的脖子,把她拎到跟前:“有人这么说自己男人的吗?”

倪珈缩着脖子,咯咯直笑不解释。

越泽看阳光落在她的银­色­假面上,波光璀璨,她盛满笑意的眼睛夺目得不像话,戴着假面的脸颊也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撩人风姿。

他微微一笑,把她拉到嘴边,轻轻地说:“还是珈珈最好,不开心的时候陪着我,我都忘记为什么来散心了。”

疑似撒娇的语气是要撩死人啊!

倪珈红着脸抿­唇­偷笑,这种于他是独一无二的感觉,真的太美好:“只要你喜欢,以后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那我们以后每三个月出游一次吧。”某人见机Сhā话。

“好啊。”倪珈呵呵答应,走上船才发现似乎哪里不对。

越泽还在自言自语:“那下下个月后,我们去维也纳。”

倪珈拧着眉,纠结了一会儿,小声道:“万一,要是有小宝宝了怎么办?”

越泽终于等到她说这句话,很自然地说:“应该不会那么快吧。听人说,好像都是两到三年的,而且我们还年轻,不需要那么早要小孩。”

倪珈一愣,呐呐道:“可是你不是说……”

“我认真想了一下,”越泽有模有样的,“你的事业才刚起步,而越家马上要开始max power的项目,近几年都会很忙。我们两个的相处都嫌时间不够,我可不希望再多几个小屁孩跟我抢你的时间。”

倪珈忍不住笑,瘪嘴:“哪有人吃小孩的醋的?真羞人。”

话这么说,心里却是甜蜜蜜的。

越泽目的达到了,把她搂得更紧,在她脖子上蹭蹭:“好不容易经历了那么多事,总算是可以平静安宁下来,当然想和你多过几年二人世界了。就我们两个。别让别人来捣乱,小孩儿也不行,先等着。”

倪珈只知他表面淡漠实际霸道,却也没想到他的醋劲儿和占有欲这么强,这样的发现让她觉得刺激又开心,哪里还想要那么早生小孩?

越泽回家之后,把越家上下连带爷爷和家庭医生都交代了个遍,如果倪珈问起什么,必须回答说认识的人都是结婚两三年后才怀的小孩,有的甚至更晚。厨房的饮食调理也不动声­色­地进行了。当然,这是后话。

从威尼斯回国,越泽先带着倪珈去G市的军区看一个朋友,那朋友十分开心,又一起驱车去D市和另外几个朋友聚会。

汽车经过某条街道的时候,倪珈趴在窗边,突然就看见了莫允儿。宁锦年死后,倪珈还是放了她。对于这对无钱无势,容貌都不再的母女,连杀都没有必要。

一开始没怎么认出,可莫允儿脸上那道深深的疤痕太过明显。

她站在路边似乎在等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却遮不住格外消瘦疲惫的容颜。

倪珈想起上次回门去家里,听见姑妈打电话,好像是派人在找莫墨和莫允儿。估计倪珈小时候经历过的逃难,马上要降临在她身上了。也不知她这样的站台营生能维持多久。

莫允儿见红灯前停了这辆车,晃动着腰肢要走来,结果却看见后车窗旁没什么表情的倪珈,整个人都狠狠怔了一下,面­色­惨白。奇怪的是,除了震惊,并没有别的类似愤怒的情绪。

下一刻,绿灯亮,汽车开走了。

倪珈迎着风,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倚在越泽怀里,把这件事彻底抛在身后。

一群年轻人聚在会所里面聊天玩游戏,中途电话不断地响,每个人都说:“三少带着老婆来了,快来快来。”结果没一会儿的时间,人越来越多。

见了倪珈,都是祝贺和有度的赞美,稍微越距的玩笑打趣什么的都没有,所以倪珈还是觉得挺自在的。

出乎意料的是,后来柳飞飞也来了,还是挽着孙哲的手来的,那一副坐下就狂亲到甜蜜死的样子真是……让人汗颜。

有人笑着闹:“两个人都忒不要脸,凑齐了。”

很快,柳飞飞蹦到偶像跟前,亮着眼睛十分欣喜地汇报:“珈珈姐,我哥不­干­黑道了哦,都专心打理三叶公司和柳氏。我最近好乖的,都认真拍戏,而且和孙哲哥谈恋爱了。其实我和他是青梅竹马呢,不过是异地。”

倪珈片刻前还在想你这崇拜大姐头的目光是怎么回事,这刻又差点儿呛水,异地的不一起长大能叫青梅竹马?

柳飞飞拉住倪珈的手,喋喋不休:“这次是真的哦,我和孙哲哥都要订婚了。等我满了岁数就结婚。本来想请你当伴娘的,可是你竟然先结婚了,那就只有请锦月了。”

倪珈这下才来了兴致,立刻问:“宁锦月最近在­干­什么?”

“真偏心!”柳飞飞瘪嘴,但还是毫不在乎地说,“她跟着那个没表情的男人在学小提琴,真古怪。不过她变了好多,没以前那么讨厌了。以前我们是一对互相讨厌的朋友,现在是互相喜欢的朋友。”

倪珈微微松了一口气,有宁锦昊带着,相信宁锦月不会歪到哪里去。

倪珈笑:“等你以后结婚,一定要给我发请帖哦。”

“那是当然啦,”柳飞飞很开心,又说,“对了,珈珈姐,你写的那个《蝴蝶》前天上映了,我去看过,超好看,把我感动得都哭了。”

倪珈这才想起章岚给她发短信通知的确实是前天上映,但她在国外并没有看到,玩得太开心就把这事儿忘了。

她很久不想以前的事,现在对这部电影其实没有什么期待了,也不打算去看,可一旁的越泽听进去了。

回B市的第一天晚上,越泽忍不住以加班的名义出门,去尹家名下的电影院直接要了一间,独自一人看着荧幕上的光影流转,有微笑,有静默。

他知道这个故事其实是她,而这一次,她的噩梦完完全全没有一丝遗漏地展现在他面前。

他回去的时候并不晚,但她似乎是旅途劳累,早早地就睡下了。还是右侧蜷缩的姿势,睡颜宁静,­唇­角挂着淡淡满足的笑。

他洗了澡上床,从她背后搂住她的腰,头挨着她的脖子,自上而下和她一样的姿势贴合在一起。

她感受到熟悉的怀抱,小手攀住他的手臂,半梦半醒地轻轻唤了声:“阿泽。”便又微笑着睡去。

他知道她的睡梦是香甜的,也知道她婚后惬意安宁的幸福笑容是真的。

他在她如玉的脖颈间印下一个吻,这才阖眼睡去,怜惜地庆幸着,还好她再不会有噩梦了。

没过多久,秦景生下了小天天,倪珈和越泽去尹家探望。

倪珈对小孩子很感兴趣,和跳跳糖糖一起,三个脑袋趴在摇篮前逗表情淡定的小天天。

秦景因为是第二次生小孩,恢复得很快,见到倪珈就开始跟她讨论电影的事,说是看了《蝴蝶》很惊叹。倪珈笑:“那是导演拍的好。”

秦景认为剧本也是很重要的,两人又开始计划下一次合作了。

等到要离开的时候,倪珈走去客厅,就看见越泽正坐在地毯上陪跳跳和糖糖玩积木,他漂亮的眼睛里含着柔柔的笑意。

倪珈虽然知道他暂时不想要小孩,但也忍不住想,他看着自己的孩子时,会不会也是这般柔情得迷死人。

倪珈于是偷偷摸摸去医院检查了一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问题。

结果那天晚上,越泽回家,就见倪珈拧着眉,微微嘟着嘴,有些难过的样子。

他坐过去,把她的脸掰过来,她却执拗地垂眸不看他。

“怎么了?”

她扑闪扑闪睫毛,瘪着嘴,哀哀地问:“阿泽,你上次说不想要小孩子,是真的吧?没有骗我的吧?”

“是啊。”他微微一笑,眼睛里满是怜惜。

他知道她今天去了医院,看到她沮丧的这一刻,就猜到了大概。孩子么,还有很多种医疗方法的,再不济,便去领养,各个国家一个,像联合国一样多热闹。

他以为她会轻松点儿,没想她小嘴愈发委屈地撅了起来:“可是我肚子里面有小宝宝了怎么办?”

越泽蓦然一愣,半晌后,几乎狂喜道:“这么好的事,当然生下来啊。”

“可你不是不喜欢小孩吗?”

肚子里的小孩子会听到的啊,会以为他不是个好爸爸的啊!!!!

某人差点儿暴跳:“哪个混蛋说我不喜欢小孩?”

倪珈怨怨看他:“你。”

“我是胡说八道的。”乐上了天的男人已经毫无节­操­可言,“我最喜欢小孩,最喜欢了。”

倪珈怀孕的消息很快众人皆知。

秦景把她的孕期各种书籍经验本和营养师医生都介绍给了倪珈,而张兰也短暂地搬过来越家,天天都亲自给倪珈做好吃的。

张兰这一来吧,和她越来越亲的倪­奶­­奶­不乐意了,反正越家院子大,她非常别扭地在QQ上和越爷爷抱怨后,被爷爷请了过来。

倪珞虽然不住这儿,但妈妈和­奶­­奶­都过来照顾怀孕了的倪珈,他也时常过来蹭饭吃。

这下家里就十分热闹了。

爷爷和­奶­­奶­爱斗嘴,倪珞和倪珈爱斗嘴。张兰妈妈最受欢迎,夹在两对冤家之间左右为难。但妈妈明显最喜欢越泽,只要他一回家,爷爷­奶­­奶­和倪珞全都规规矩矩的。只有倪珈一个人敢对他蹬鼻子上脸颐指气使。

妈妈看着女儿傲娇地幸福着,心里多开心啊。

只不过妈妈有一点儿为难的是,这个女婿也太喜欢她女儿了,在家里都时时刻刻牵着手,走哪儿牵到哪儿,就跟执着的小狼一样,走哪儿把珈珈刺猬叼到哪儿。

这也不算什么,关键是动不动手就往她腰上摸,妈妈担心了,看这幅样子,到了晚上应该是不知道节制的吧。

哎哟,万一惊动了肚子里的小宝宝可怎么是好啊?

妈妈把倪珈拉到一边,吞吞吐吐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倪珈很囧,跟妈妈讨论怀孕时能不能亲热这种事,不要太刺激了。

倪珈岔开话题:“今天去检查,医生说是小男孩呢。”

到了晚上,倪珈窝在越泽怀里,轻笑着跟他讲了妈妈的担心,越泽一愣,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完才轻缓地把倪珈翻过身来坐在自己身上,托着她的臀,缓缓地起伏。

一番甜腻的温存后,倪珈趴在他怀里,脸颊潮红,呼着气呢喃:“说起来,本来想生个女儿的。”

“为什么?”他垂眸看她,眸­色­缱绻,“我和儿子保护你不好吗?”

倪珈摇摇头:“想先生个女儿,以后再生儿子,就是一对姐弟啦。”

越泽轻抬眉梢,拂着她鬓角汗湿的碎发,却笑了:“还是先儿子后女儿,让哥哥保护妹妹吧。”

倪珈一怔,眨眨眼睛愣了愣,瞬间明白了他的爱,她半阖上眼,含着笑,软软糯糯地“嗯”了一声:“让哥哥保护妹妹。”

心里满满的都是甜蜜和感动,她喃喃自语:“真好,和你一起,会越来越好。”话音未落,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儿子的小名叫来来。”

越家的小孩,儿子小名来来,女儿小名好好,越来越好,啊哈!

五个月后,越家的第一个小宝贝来来出生,两年后,果真又迎来了女儿好好。

来来自打从娘胎里出来,就和他爹一个德行,除了出生的那一声“哇”,至今长到两岁,一声都没哭过。表情永远是漠漠的淡定,愈长大就和越泽愈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拿越泽小时候的照片对比,根本就是一模一样。人像,气质更像。

但女儿好好则充分体现了“外甥多像舅”的真理,长相和倪珈一样,可因为倪珈和倪珞像,所以……

还是那句话,人像,气质更像。

好好歪在摇篮里掰着柔软的小粗腿,咬脚丫子的二货样子简直是囧囧有神,和倪珞有得一拼。且她特喜欢舅舅,一见倪珞就囧囧傻傻地笑。

倪珈不满,好几次骂倪珞:“别把我女儿带二了。”

等到断­奶­了要吃米粉的时候吧,谁喂她都不吃,就连倪珈来喂,好好也是囧脸,摇头晃脑地躲避小勺子。非要越泽亲自喂她,才乖乖啊呜一大口。

倪珈气得咬牙,简直和倪珞一模一样啊有木有!

不过,看着越泽抬着小碗小勺子喂女儿吃米粉的样子,实在是太温馨有爱。

来来和他爸一样爱看书爱思考,最爱玩数独解环拼板类的智力游戏;而好好这个不像她爸也不像她妈的小呆二,每日的乐趣就是往粑粑麻麻和咯咯的身上爬。

很多时候,来来一脸淡定,盘腿坐在地上严肃思考着数独积木,而好好小小一个软嘟嘟站都站不稳,总挥舞着小短手抬着小粗腿往哥哥身上蹭,把他的头发抓成­鸡­窝。

尹家的跳跳特喜欢好好,每次来都要抱她玩,一看见好好往来来的方向,快抓到她哥哥的时候,跳跳就跑过去把好好抱起来,走到地毯的另一边放下。

好好也不哭,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跳跳看上好一会儿,又继续往哥哥的方向爬。跳跳就蹲在一旁看着,看到她快抓到来来了,又把她抱回去。

周而复始,可以玩上整整一下午。

越泽特有孩子缘,来来和好好都喜欢粑粑。越泽回家第一件事,必定是看他的三个宝贝。来来会迎过去,淡定地抱住粑粑的腿;好好则手脚并用,咕咚咕咚地往粑粑的方向爬,爬到一半,就被走过来的越泽拎进怀里。

不管工作再忙,他都会陪倪珈陪孩子玩一个小时,再把他们送入梦乡。看着越泽低头亲吻呼呼大睡挂着鼻涕泡泡的两个宝贝,倪珈才恍然发觉,这一刻的他,孩子们面前的他,不再是那个淡漠凌厉的年轻人,而成了一位醇厚温暖的父亲。

倪珈猜测,或许是幼年失去父母,现在的越泽更加珍惜和倪珈和宝宝们的相处。就这样珍惜,珍惜了很多个不知不觉悄悄流逝的年岁。

一家四口每隔几天便会出去散步。

第一年,越泽抱着好好,倪珈牵着来来。

第二年,来来跟在越泽脚边,小短腿跑得飞快,而倪珈牵着好好。

第三年,来来牵着好好在前边走,越泽牵着倪珈跟着后面,一家人就这样走过花开叶落,季节变换,光­阴­流转。

来来五岁半上小学的那个秋天,一家人在晚饭后照例出去散步。上幼儿园的好好还是被哥哥牵着走在前边,­嫩­声­嫩­气地问:“咯咯,小学里好玩吗?有没有幼儿园里那么多的滑梯和跳跳床。”

来来像训导老师:“没有,但是小学里有很多的老师和同学,还有很多书。”

好好细小的眉毛揪成了一团,摇头不懂:“咯咯,你在说什么呀?”

来来:……

好好又欢乐地嚷:“咯咯,你不要去小学啊,你等我一起再去。”

来来抬抬眉梢,和他爸一样的标志­性­动作:“为什么?”

好好往身后看了一眼,见粑粑搂着麻麻咬耳朵讲悄悄话,当然,她不知道的是,坏粑粑在勾引麻麻说再生一个小孩。

好好回头,扬起小脸,糯糯地说:“拉拉她抢我的橡皮,我就拍了她一下,她这个好哭鬼,就告老师,害我被麻麻说了。要是你在的话,拉拉就不会抢我的橡皮。”

来来眨了眨黑漆漆的眼睛:“好吧,以后上学,我送你去。”好好欢欢喜喜地拍手,可下一秒,来来一本正经地摇头:“但是,拍人是不对的,又不是拍皮球。而且,不是每个小朋友都像我,可以给你拍。”

好好讨好地吐吐舌头:“我知道啦,再不拍了。”

经过冰淇淋店,两个不怕冷的小家伙都要吃冰淇淋。

站在柜台前,倪珈就见来来仰着头,乌黑的眼珠盯着越泽,道:“粑粑,我们班有个小女孩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她怎么办?”

倪珈忍着笑,听越泽回答。

“喜欢一个人要说出来,不喜欢一个人更要说出来。”越泽的声音清润温和,带着一点儿沉静,“不喜欢,就不要对她好;只能对喜欢的人好。这是公平。”

倪珈一愣,是啊,所以这么多年,他从来没多看过别的女人一眼,所以他始终对她一生如一日的好。

不喜欢就不要对她好,不然只会让人误解让人越陷越深;只能对喜欢的好,因为对不喜欢的人好,会让喜欢的人伤心,不公平。

可是,这样深奥的话,小孩子听得懂吗?

倪珈刚想着要不要跟儿子解释一下,没想到儿子认认真真地点点头:“知道了,粑粑。”

倪珈:⊙﹏⊙b

这对父子果然一直是心灵交流。

好好先拿了冰淇淋,一眼看见店外有卖氢气球的经过,花花绿绿的­色­彩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拉着倪珈就往外面走。

倪珈给她买了两个系在她手腕上,好好还不满意,小腿蹦着跳着:“我咯咯也要呢,我咯咯也要呢。”

倪珈笑:“妈妈当然知道啦,小傻瓜。”

倪珈拿了两个气球,一转身,看见越泽带着来来走出冰淇淋店。开门的瞬间,冷风吹过,把来来脖子上的围巾吹散了。

来来手里端着冰淇淋和勺子,很别扭地捣鼓,差点儿围着背后的围巾转圈圈。

越泽似乎说了什么,来来停下来,扬起小脸定定看着爸爸。

越泽没有蹲下,而是倾下/身子,低头整理儿子脖子上的小围巾。

男人浅灰­色­的风衣和黑白­色­的围巾在深秋微凉的风里飞舞,却是最美的­色­彩。

倪珈手里牵着女儿,看着越泽和儿子,想起刚才他在她耳畔的低语,心中一漾。又见他直起身,摸着儿子的头走来。抬头的瞬间,他自然而然地对她一笑,会心的幸福。

倪珈­唇­角弯弯,她的世界,完满了。

小剧场:

小刺猬倪珈珈说:“你先把我放下来。”

小狼越小泽于是把她稳稳地放在地上。

小刺猬抬起小爪子,捣鼓捣鼓,把身上的蝴蝶结拆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脸有点儿红,但还是麻利地把刺猬壳脱了下来。这下,就只剩粉粉­嫩­­嫩­软嘟嘟的一小团了。

小狼盯着她,眼睛漆黑,问:“你不要你的刺了吗?”

“嗯,不要了。”小刺猬仰头看他,“这样你就可以我把含进嘴里啦。”

小狼心一动,小心翼翼地把小刺猬含在嘴里,她软软­嫩­­嫩­的,还甜丝丝的,像是含着一种好吃的糖果。小狼心里真开心,咕哝着说:“呀,我真的吃到了哦。”

小刺猬依偎在他的嘴里,觉得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全。

他含着她走了一会儿,又让她出来,爬到他的嘴边。小刺猬伸出小爪,抱住他的脸颊,整个身体都淹没在小狼蓬松又温暖的毛发里。

好开心呀。

她爬来爬去,又爬到小狼的耳朵边,黏黏地说:“小狼,因为你,我把我的刺都丢掉了。你以后要对我好,要好好保护我哦。”

小狼点头:“嗯。一定会的。”

小刺猬又开心地在他身上滚了几圈,到后来又有点儿累了,于是又爬到小狼的嘴里,让他含着,乖乖地进入梦乡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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