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清风似早有防备,滑步躲闪,抬掌拍向符于的胸口,却发现他已欺近自己另一旁,忙撤掌闪开。
众人和怪物们见他们两个身影晃动,犹如眼前闪现出的幻影,都觉得他们的动作快得匪夷所思。
忽“砰砰!”两声,挟持黄政的两个枪手被秦青击毙。秦青一举成功,忙奔过去抢过院长,护在身旁。
枪手们蓦地醒悟,皆举枪对准秦青和黄政,便欲开枪扫射;怪物们也怒吼跳跃,蠢蠢欲动。
忽一声断喝:“都别动!否则我身上和手上的炸药便会引爆!”
众人和怪物们循声望去,见符于已敞开外衣,身上绑满了炸药,手上还拿了一包,并紧握着引爆炸药的装置,都不由得畏惧地倒退了几步。
汪清风便站在他的对面,见他满身炸药,竟也骇然变色,不知所措。
符于盯着汪清风,喝道:“你不要耍花样!你的身形再快,也没有我的手快!”
这句话倒一点不假:无论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一个出飞刀例不虚发的刀客,他手上的动作会没有一个人的身形快?
纵然汪清风轻功天下第一,也绝不会下这样的赌注,因为他手中拿的是炸药,而非飞刀。飞刀尚可能躲过,而炸药却绝不可能。
汪清风虽心中骇然,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我不相信你会不要你们的性命,来与我们火拼。这种同归于尽的战法,未免可笑之极!”
符于道:“虽然可笑,却极其有效。我们已身处虎|茓,横竖逃将不出去,不如来个同归于尽,或许有人怕死便乖乖地放我们出去了。”
汪清风气极:“你以为你这样牺牲了就很崇高伟大吗?”
符于笑道:“虽不崇高伟大,却很憾人心魄。我们死则死已,却无怨无悔,因为有个傻局长和他的枪手及怪物们作为陪葬,死得也的确轰轰烈烈了。”
汪清风脸色铁青:“你想怎样?”
符于道:“很简单!先放他们进谷,再放我出虎|茓,我便不会为难你们。”
汪清风冷哼一声,冷笑道:“原来你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我不照做也无济于事。”他打了个手势,枪手和怪物们便让出了一条通往一线天的通道。
秦青看了一眼符于,便扶持着院长慢慢走向一线天,刚临近,便有人过来迎接。
符于见他们都进入了里面,才松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后会有期了!”他身形一动,已旋风般卷向一线天。
汪清风暗中松了口气,举枪便射向符于,忽见眼前有东西射来,忙展开身形后退远去,却听得“轰”的巨响,炸药在不远处爆炸——虽未伤到自己,却折损了他的不少属下。
如受伤的野兽般,他嘶声大叫:“迷侠,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符于一声大笑,双手向后掷出,淡紫色光芒暴现,便听到身后惨叫声不绝于耳。
忽空中枪声大震,子弹齐向符于身后射来;符于却身形一晃,身子已转入一线天,只留下子弹射入山石的声响。
符于刚进入山谷,便见到众人已早早在那里守候他的凯旋而归。
夏风笑道:“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符于要秦老师陪同前去,而非我们了?”
众人问道:“为什么?”
夏风道:“因为秦老师比我们要机警善变,而且与符于心意相同。”
符于笑道:“好了,你别在这里唯恐天下不乱了。我们快去看望院长吧!”
众人连忙点头称是,随他奔向院长的房间。
黄政躺在床上,已奄奄一息,眼神涣散地瞧着众人,忽他把目光盯向符于,轻声唤道:“迷侠,不,我还是叫你符于吧。”
符于凑近他身前,点头道:“对!院长,你还是叫我符于亲切。”
黄政微笑了笑,叹了口气,道:“只可惜因为我曾经的一个错失,而酿成了今日的祸害。唉,罪不容恕啊!”
众人见他深自自责,无不奇怪。符于道:“院长何以说出这样的话?”
黄政稍作沉默,忽脸上现出悲痛欲绝的神色,猛地咳嗽起来,竟咳出一大堆鲜血。
众人见他咳出鲜血,自是知道他受伤极重,已活不长久,都暗暗为他忧伤。
秦青关切道:“院长,我看你还是先自休息吧。有什么话等你伤好了再说。”话中透着凄凉和担忧。
黄政微微地摇了摇头,道:“我知道我活不过一时三刻了,但有些话我必须向你们诉说,否则我死不瞑目。”
众人见他说得郑重,自是知道他这番话极其重要,都凝神倾听。
黄政缓了口气,才缓缓开口:“十年前,我还是西山市的市公安局局长,汪清风则是我的属下。后来,我记得是七月十五,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伙同一群地痞流氓,竟然趁汪清风的儿媳走夜路时,将她轮奸致死。我那时一时糊涂,由于过分溺爱这独生子,听从了妻子的苦苦哀劝,昧着良心把这件案子不了了之了。汪清风自是恼怒异常,怀恨在心,但惧于我的权势,虽暗地里向上级告状,却由于我一向公正廉明,又有高官撑腰,便无人肯受理这件案子。”
他停下来,又缓了口气,续道:“我虽然徇私枉法,保全了自己的儿子,却逃不过日积月累的良心谴责和不安。没过两年,我就带着妻儿辞官去做了西山公安大学的校长。可是,我那时害怕的因果循环报应终于到来了。我的妻儿远去婆家探亲,回来时车子经过山道,竟不幸摔入了万丈悬崖,连尸首也不可见。我虽悲痛欲绝,却也无可奈何,因为这是老天对我徇私枉法,无视人命的报应!”
他脸上的肌肉忽抖动了几下,稍作停顿,又接着道:“我本以为这是报应,可是……昨天……我却发现了他们,然而他们却不认识了我。汪清风为了报复,竟然把我的妻儿变成了那些可怕之极的怪物。当我认出他们,开口唤他们时,他们不但认不出我,反而张口向我咬来。我看着他们毫无人性,虽悲愤欲绝,却亦无可奈何,因为这是我应得之惩罚。我怨不得别人,只能怨自己!”说完这些话,他早已泣不成声,连连咳嗽。
众人自可以理解他此时的心情——虽悲愤汪清风的残酷报复,却也悔恨自己曾经的一时之错。
符于忽问他道:“院长,汪清风的儿子叫什么名字?他是做什么的?现在又在何处?”他连问三个问题,自可看出对此的重视。
黄政精神涣散,好容易张开眼,梦魇似的道:“他……叫汪洋,好像是个医生……听说五年前他出国……出了车祸……死了……”
他喉咙内已发不出声音,嘴巴却在微微动着,符于忙把耳朵凑到他唇边,便听到他以微弱的气息说道:“……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破坏……他们的实验,以弥补……我当年的过失……”他已然还有很多话要说,却再也不能说出口。
也许曾经,他是位受万人景仰和爱戴的公安局局长。他清正廉明,秉公执法,却一时糊涂,犯下了连自己也不可饶恕的错误,终带着悔恨和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断送了他的一世英名。
他却死不瞑目,死不起所,只觉得自己由于错失带给人类的灾难并没有结束,然而他虽有心却无命,只好将此托付给符于他们,以慰死时之遗憾。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