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香立刻坐正身子对着来人一笑,“是,小的正是天果院子里的。”
一句话说的不伦不类,却没教对方起疑,男子只是笑着径自进了屋内。
红香偶尔回想起那时,总觉得自己傻得可以,那么明摆着的关系,径自进卧房等着,怎么会是一般朋友。
可是她当时笨的连猪都不如,三番两次施计接近他,甚至还让天果帮着邀他,最后终于让三个人都堕进痛苦之中。
那块“香沉”只余残香于金兽鼎中焚着,粉红的暖帐,她躺在男人怀里,天果站在门口,那日天上飘着雪,男人起了身披衣追着天果出去,走至门口时他回头,还是一贯的温暖脸色,不见责怪,“我会娶你,但是现在我去追他。”
红香坐在房中等着,等着等着,渐渐发觉自己的傻,那是她第一次发觉自己是如何的令人憎恨,天果一辈子也不会原谅她的。
可是她坐在房中等,去院子等,最后到前厅等,一天一天过去了,直至七天后,男人独自折回,说是天果重伤不治,他要带他去天竺找之前遇到的神僧。
“我治好了他,立刻回来娶你,你等着我。”男人难掩疲惫之色,可是在红香眼里,他依旧是那么完美,甚至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还要返回云寨告诉她一声。
她想说,你们一起生活吧,只要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后来又觉得自己才是罪魁祸首,怎么说都无补于事,一时竟无话,男人以为她不相信自己,一剑斩断衣襟,“我若负你,愿如此袍!”
红香觉得一刹那喉间好似鲠了什么,半个字也蹦不出,只有眼泪在那里流个不停。
男人走了,她望着他下山,甚至没有勇气跟上去看看自己弟弟怎么样了,只是一个人站在山边看着,日升月绕,直站到最后不支倒地。
昏昏迷迷不知过了多久,玉哥哥又回到她身边,她只要被那双手握着,便不再惧怕,一口气说出了发生的所有事。她想,这次她真的没有脸面再见天果和他了。
见她落泪,玉儿摸摸她的发,“同我走吧,我带你去其他地方。”
后来玉儿将红香送至古凌楚那里给他照顾,多年以后,男人终于带着天果归来,一入中原,男人便发了信鸽给红香,虽是多年的联系习惯,但他们彼此都早已经清楚,男人除了天果不会爱上其他人。
对于红香,只是责任。
不过红香知道,他一定会遵守信约。
长途跋涉,他看天果赶得劳累便抻起衣袖给他擦汗,“去前面驿站里坐坐,我去把水袋加满。”
“好。”天果点头走到驿站中,一角红色隐约转过屋角,天果定睛看了看,还是不太确定,不禁暗自好笑,此地离家中还有千里之遥,怎会是她。
红香远远看了天果,依旧是少年模样,不过多少有了些成熟,眉目俊朗,气质出尘,全没有颓色,而且看起来很幸福。
她转过正门去了后院,男人见到她一怔,但是很快便笑了,“这么远跑来,累了吧?”
“我不要你负责。”红香浅浅的笑,这是完全不属于她的笑容,可是她对这男人还是可以笑得这样腼腆,好似当年那样,“当时没有发生任何事。”
“而且,我已经有了更加喜欢的人。”
待红香说完,男人露出些纵容的笑,“你想的太多了,我和天果都不曾怪你。”
“幸好时间够长,已经长到足够让我去忘记自己的过错,当时我还以为自己害得你们两个殉情了呢。”红香摇摇头自嘲,“这么多年,我也有了相伴之人,我们都各自幸福吧。”
男人温润的双眼绽出些愉悦,他揉揉红香的头,终于放心。
那之后红香自己离去,男人知道她有能力保护自己,而且她去意已决,男人不便留她,他希望未来会有一个人真心的对待红香,那是她该得到的。
天果走过来,终于也露出一笑,“姐姐她一点没变。”
“你也是,只说起她时笑成这般。”话里话外尽是醋味。
塞外沙尘,漫天黄沙中一片红色翻飞,佩剑的女人独自走了很久,天空中偶尔飞过几只沙雕,她驻足望上一会儿,一轮明亮的日便徐徐降下了沙山之巅。
再往前走,会有一个沙国,在那里,她遇到了此生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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