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对面关窗的声音在静谧深夜里显得越发清脆,紧接着传来娘亲细碎的脚步声,我忙拉起被子钻进去,闭上双眼,佯装睡熟。
听到开门声响起,我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顺、均匀,过了一瞬,娘亲的脚步声停在床头。
她微凉的手抚了抚我的脸,手在我脸孔上停了一瞬,又轻不可闻叹口气。
我摒住呼吸,心中暗暗难受,我心中清楚娘亲想让我过得开心自在、不受拘束,所以,在她和鬼叔叔面前我也尽可能表现出不谙世事很幸福的样子,可我真的开心吗?
只有我自己心里知道,我想过得快乐,什么事也不想,可是娘亲那眉宇间隐蕴的浅愁却总是不经意间掠入我的脑海,提醒着我,娘亲不快乐。娘亲不快乐,我又怎能高兴得起来呢?
她为我掖了掖被角,轻轻地离去了,我却窝在床上无一丝睡意。
随手拿起枕边的面具,细细的摸索起来。
这面具曾一直放于娘亲的床头,我不知它对于娘亲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我心底却异常清楚,它很重要,是除了我之外,娘亲最紧张的物件。
我十三岁生辰的晚上,娘亲把它放在我的枕边,没有过多解释,只对我说一句话,“除了娘之外,这是你最宝贵的,切记。”
不知道原因,有心问问为什么,但一看娘亲的神情,我当时就咽下了想问出口的话。
因此,当时我只是迷蒙的点点头。
在娘亲眼里,除了我,它是最珍贵的。交给我的同时,娘亲要求我,它必须是除了她之外,我最宝贵的。我虽毫不犹豫应下,但我心里清楚我做不到,它即使夜夜陪我入眠,可终就只是一件东西,在我心底深处,娘亲、鬼叔叔才是我最亲的人。
这个面具,通体上下,都是白色,不知外面那层糊了什么,令它虽经过这么多年,依然雪白。
以此可看出,它并非是随处可买的。
这究竟是谁做的,又或者是谁送给娘亲的……?
想了太多,使得我无丁点睡意。
于是,我翻身坐起,把额前的碎发向后捋好,仔细戴好面具,下床穿上短靴蹑着步子开门向谷外走去。
月色朦胧,夜风拂拂,山涧黑暗处的虫鸣之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
我仰首望着明月,长长的吁出口气,喃喃对自己轻语:“娘亲,我到底是谁?我们为何要隐于这谷中十余载?”
一遍又一遍,可除了自己的低语声、附近的虫鸣声,整个山谷犹如沉睡了一般再无一丝其他声响。
我自失地笑笑,自己这是做什么。不管娘亲身份是什么,也不管鬼叔叔到底是不是什么将军,更不用管刚刚听来的殿下是谁,我总是有娘亲疼的。多想无益,只要娘亲在我身边,一切都是不重要的。
心思既定,我暗中下了个决定,以后不会为了此事烦恼。
放眼四周,山谷被一层薄雾笼罩,看上去犹如覆上一层清纱。
我满腹的愁绪散去,深吸口气,心也平静了下来。
顺着栈道出了山谷暗口,脚下轻点,身形向外疾驰而去。反正睡不着,去瞧瞧那群契丹人也好,看他们是不是一如三年前那样,在空地上拢起一堆火烤肉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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