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铁门在身后“轰隆隆”地磕上锁,还在耳际旋绕的那些仅存看守所由外劳和警官们制造的小小喧嚣顿时嘎然
赵寒早就在天井里杵着,他就想在王瘌痢头一脚迈进号房时就能看到一张喜孜孜的脸然,他失望了于是,他的脸跟着这位昔日高官的脸庞一起板得生硬,只剩下注目未敢问言
假如,赵寒知道王瘌痢头这一趟会见:悲极泣极殇极;还佯装了一把无所谓当着警官的面:斥极蛮极傲极,该做何感悟?想必是,没有经年的官场历练哪里来这番演绎?
搬过来一个小塑料凳,赵寒指指:“坐下吧”
“嗯”王瘌痢头没有马上就坐他踢踏几步折到角落里翻出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的是车厘子:“咱俩把它消灭”然后俩人面对面坐天井里,顶着被钢筋隔成四方格子的艳阳天吃起这进口的洋水果
“我见到了许呐呐”王瘌痢头从塑料袋里掏出几颗车厘子搁嘴嚼巴
“你的事怎么样了?”赵寒也掏出一把车厘子握在手里:“律师找到你老婆了吗?”
“许呐呐坚持要跟你结婚我暗示了一句,让她今后养条狗做念想就不知道这个女人懂不懂了,如果她懂的话到我老婆那里把你弄去,也节省我老婆花钱买肉给你吃”
赵寒觉得好笑:“你让许呐呐上哪里去找你老婆?”说到这儿,赵寒豁然:“律师告诉你老婆的住址了?”
王瘌痢头摇摇头再塞一把车厘子搁进嘴里:“我还看见了老郑”
“在哪儿?”赵寒喜出望外
“被黑猫从锅炉房调到跟前伺候,就在外面大院子里铲土我跟他说了一句,让他出去后想办法找你”
赵寒再问:“老郑出狱到哪儿找我?”
“我老婆那里”
赵寒耐心地再问:“你已经知道你老婆的住址了?”
王瘌痢头摇摇头:“不知道”
赵寒的耐心被烦躁替代,他起身在天井里转圈:“全都是胡扯!可以接上头的所有线索都跟你老婆的住址有关既然你不知道,那你跟许呐呐和老郑念叨那些有什么用,翱”
王瘌痢头指指与里面号子共用的一堵墙:“灵古知道哦对了,”他招招手,让赵寒不要再磨圈,到他跟前来:“我跟老郑说,让他争取跟黑猫一起巡夜,还告诉他你会给他飞‘叶子’”
赵寒转忧为喜:“太好了‘叶子’上写什么?嗯!我知道了,这么写,”他把凳子往王瘌痢头身边移移:“让他出狱做两件事:第一件是先找到许呐呐;第二件,到你老婆那儿把我接走交给许呐呐!”
“嗯问题是许呐呐住在哪儿你知道吗?老郑到哪儿去找你?你是个什么玩意儿?狗?老郑抱条狗送到许呐呐那儿?许呐呐哭死哭活要跟你结婚,你不答应,结果变成一条狗让许呐呐豢养?就算你成功地被老郑抱走再转送给许呐呐,那么,咱们怎样筹划今后变成人,嗯?我和你之间又怎样联系,嗯?想过没有?”
王瘌痢头一连串的问号让赵寒瞠目结舌他一手握着车厘子,另一只手指指点点:“根由全都在你这里到现在你都没弄清汤淼淼的住址,这接下来让许呐呐把我接走,再让老郑接济我们吃肉全都是废话!”
王瘌痢头没有理睬赵寒,埋头品尝车厘子:“不太新鲜,还有点儿变味”
“进了这号子里的东西能新鲜吗?”赵寒拍拍胸脯:“就像我,还有你,死又没死,活着能新鲜吗?”
“那倒是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却离开人世”王瘌痢头垂泪
“怎么回事?”赵寒歪起脑袋从下往上看王瘌痢头那张流泪的脸
半晌,王瘌痢头才指着心口窝:“痛,挖肉一般的痛,像似蚂蚁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