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我帮你带还不行?” 倒是于有余表现得可怜巴巴,像受了委屈的那个。
不是假日,网球场地都排在晚上。林小年去得巧了,正赶上定当天的场。
林小年去自习室叫于有余时,他还不忘得了便宜卖乖:“欠了我人情,也不用那么急着还,又不收利息。”
林小年则向他投去不信任的目光:“说不好!夜长梦多,难保有些人就反悔了要收利息了。”
林小年回宿舍换运动服的时候,顺便把手机放回宿舍。
沈三月正靠在椅子上看电视剧,瞟到林小年随手放在床头的手机,一阵惊讶:“你几时买的?果真有啊!”
“我没发烧,也没说胡话吧?”林小年呵呵笑起来,“怀宁哥哥借我的。”
“又是乔怀宁。”沈三月恍然顿悟,不禁说:“你家哥哥对你还蛮不错呀!”
提到乔怀宁,林小年不免黯然,自从上次送手机,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过他。估计他跟欧阳菲已经合好了吧,所以才没时间来看她。
她微微垂下眼睑,故作轻松地说:“还行吧。”
待林小年换好衣服出门的时候,才想起来问沈三月:“今天怎么没去腻着你家苏北海?”
“他晚上有课。”三月有些失落,然后一声不吭地继续看她的电视剧。
于有余的网球打得极好,虽然林小年正儿八经地学过几年网球,可还是不及他的10分之1,没一会儿就累得体力不支了。
于有余递给她一瓶开了盖的冰红茶:“我请你喝。”
林小年狐疑地看着已经拧开的瓶口,迟迟不敢张嘴。
“没毒!”他先喝了一大口,然后塞给她。这下,林小年更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了。尽管她口渴,也只能愣愣地望着多半瓶冰红茶发呆。
休息了一阵,于有余拉着林小年继续玩,边玩儿还边说:“你体质跟我比差远了,应该多锻炼,以后要多请我打几次球。”
林小年暗自撇嘴:“你就作梦吧!”
“不玩了,回宿舍洗澡。”于有余撩着运动外套散热,露出里面米白色的无袖短衫,几乎也湿透了。
好不容易于公子才肯说不玩儿了,林小年差点感激涕零。她快累趴下了,现在终于要解放,能不激动?
回到宿舍,林小年坐在床上不想动,伸手拿过放在床头的手机摆弄。
沈三月见她稀罕了半天,突然想起什么,说:“林小年,手机借我用用,给北海打个电话。”
想到三月平日待她的好,林小年也大方:“拿去,随便打,怀宁哥哥说了,包年的!”
话说到这里,林小年自己卡了一下,她愣愣看着沈三月用白皙的手接过小巧的酒红色手机,自己喃喃地说了句:“原来,他根本不会要回去的……”
她越说越小声,最后竟然捂住嘴,声音里有一丝战栗的惊喜。
“林小年,你这是什么手机,居然没有SIM卡。”沈三月打不通电话,不满地把手机还给她。
“怎么会?”林小年急忙拿过来检查,一拨号码,发现真有无卡提示。
“于有余!”林小年气急败坏地喊出声,然后也顾不得满身臭汗,直接向男生宿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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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让我在这个冬天爱上北京 五
“我的卡在哪儿?”林小年同学站在男生宿舍楼下,晃着手机,对于有余喊。
于有余显然刚洗完澡,发际还滴着水,浑身散发出一股清爽好闻的皂香味。他懒洋洋地靠在宿舍楼下门厅的走廊上,说:“哦,你那卡……我拿出来弄丢了。”
“你?!”林小年恨不得拿手机砸他,一张手机卡又不碍他什么事儿,他为什么要拿出来丢了呢?
“赔我!”她觉得理应让他赔偿损失。
“行啊。”他一点都没犹豫。她本以为他会赖,可是他却干脆痛快地答应下来。
“有病!”她想不通这人怎么可以这样无聊。
于有余懒散地靠在走廊上,捂着胸口,定定地盯着林小年涨得通红的小脸,长舒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说:“看来,我是快病了。”
“不是快病了,是病得不轻!”林小年气愤地嘀咕了一句。
第二天下午,林小年没课,本想自己去学校附近的营业厅补办一张SIM卡,可是苏北海却找她到学生会出宣传板。
“什么好事儿?”林小年看着苏北海既兴奋又激动的表情,有些好奇。
苏北海神秘地笑:“你猜呢?”
林小年绞尽脑汁,还是茫然地摇头:“小女子天生愚钝。”
苏北海只好宣布答案:“学校给了笔经费,让学生会组织一次春游。”
林小年愕然地睁大眼:“真的?”
“当然是真的,一会儿你就出宣传板,召集大家开会。”
林小年调好了墨,仔细抄写通知内容。
苏北海在一旁看她写,时不时跟她说句话,可是没一会儿就被其他同学叫走,说是团委老师找。
林小年练过毛笔字,但因为不经常写,所以有些生疏。只不过写了一会儿,她的手心便泌出了汗,于是便放下笔,把手贴在毛衣上轻轻抹擦,擦完了,习惯性地用手指掠了掠额发。
办公室的门吱扭一声,林小年以为苏北海又回来了,也没在意,仍继续写她的通知。写到后来,突然觉得屋里异常沉默,于是,忍不住回头,这才看到于有余。
于有余进来的时候,林小年正心无旁骛地写字,表情单纯,动作洒脱,那轻轻一挥手,仿佛是在快乐地舞蹈,轻盈而优雅。
她紧紧抿住的双唇成了一条线,有几分倔犟,还有几分坚定。
他从没见过哪个女孩儿认真起来的表情能这么扣人心弦,于是,便悄悄趴在办公桌上看她聚精会神的样子。
他根本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头,清澈的目光如水链一样捆绑住他的视线,让他无法移动,也无法逃脱。
他脸上升起一抹潮红,觉得自己仿佛要燃烧起来了。
于有余以前没有这样的体验,所以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只在内心深处感到一丝惶恐,于是对林小年突然有了些许愠意:“好难看的字!”他明明觉得她写得不错,可是却言不由衷地将伤人的话脱口而出。
林小年倒不计较,想了半天,不知道自己该因为什么跟他生气,只说:“你……你赔我的SIM卡!”
于有余的表情回复了正常,慢悠悠地拉开办公桌抽屉,在里面翻腾了一阵,然后扔给她一个信封大小的薄纸片:“给你!”
林小年拿过纸片,看了看,接着压在墨盒下,继续写宣传板。
于有余窝在椅子里,将腿搭在桌上,他的腿匀称而细长,包裹在雪磨白的仔裤里,更显得挺直。
他看着林小年背部勾出的弧度,有点想入非非,但很快又转回思绪,只是淡淡问了句:“你是不是该跟我道个谢?”
“凭什么?”林小年扬扬下巴。
这时,苏北海和沈三月刚好进来。沈三月看到于有余倒是很高兴:“师兄,你也在?”
苏北海一愣:“三月,你几时跟有余叫师兄了?”
沈三月看看林小年,又笑嘻嘻地拉着苏北海坐下:“他本来就是师兄啊。”
“真懂礼貌,不像有些人没大没小。”于有余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林小年。
“你说谁?”林小年转过头瞪着他。
苏北海赶紧打岔:“有余开玩笑呢。”
沈三月在学生会办公室没事儿做,就凑到林小年跟前看她写字,无意间发现了她压在墨盒底下的SIM卡。
“终于买了卡?”她随手拿出来看。
“嗯。”林小年没抬头,只是闷闷地应了声。
“133**521521……521……521,我爱你?”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起来,“这个号码在营业厅卖得好贵……是吧,北海?”
那天,她陪苏北海去营业厅缴话费,看到过这号码,当时她要他买来给她用,苏北海却说她太矫情,于是她遗憾了老半天。
“还是小年懂得浪漫!”沈三月由衷地感叹。
林小年听得满面通红,蹙起眉,看向于有余,问:“这又是什么整人的主意吗?”
当着其他人,林小年如此问,令于有余有些恼了,沉下俊脸,冷冷地笑,“就是整人的主意,怎么着?”
林小年反而不再心虚,拿过卡就装进了手机:“好啊,Who怕Who!”
苏北海和沈三月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于有余和林小年两人之间波涛暗涌,想劝阻,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哪里着手,只能大眼瞪小眼干着急。
为了不让气氛尴尬,沈三月开始跟于有余讨论起春游去哪儿玩。
苏北海在一旁听了直笑:“北京附近的郊县有余都玩儿过了,往年的春游他都不会跟去。”
太好了,林小年在一旁听了直想鼓掌,他不去,她能玩儿得更快乐一点吧,毕竟周围少了个跟她不太对盘的人。
“谁说我不去?”于有余站起身用铅笔在办公室里挂的北京地图上画了几笔:“今年,我带队!”
林小年的表情从希望变成失望。
谢谢你,让我在这个冬天爱上北京 六(1)
春游定在农历三月,正是春暖花开的日子,草长莺飞、云淡风轻。
周五下午一下课,Z大学生会的一干人便浩浩荡荡向青龙峡进发。同去的还有沈三月、阮晴空等人,算是家属。
坐在火车上,看着铁路两旁泛绿的杨柳,林小年竟然有几分想念起乔怀宁。这么温暖的季节,如果有他在身边,该多美好?
沈三月坐到她旁边,拿了瓶饮料给她,林小年喝了口,笑了:“还是小三贴心,记得我喜欢冰红茶。”
“记得个鬼,你们学生会带的饮料除了冰红茶还是冰红茶!”沈三月不喜欢甜的饮料,到处找矿泉水,却没找到。
“冰红茶解渴。”林小年笑着看了看对面的周晓蔚,饮料是她负责买的。
“你们别看我,冰红茶都是有余师兄让买的,我说买矿泉水,他说不用。”周晓蔚知道沈三月是苏北海女朋友,得罪不起,赶紧解释澄清。
沈三月眨眨眼:“于公子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喝冰红茶了?”
林小年抢过她手里的饮料瓶:“关心的事儿还真多,要喝矿泉水找你家苏北海要去。”
下了火车,已经有好几辆农家的马车在车站等着了,要先带他们去住宿的农家院。
于有余把他的提包递给林小年:“帮我拿着。”
林小年不接:“凭什么?”
“尊敬师长啊。”于有余耸耸肩。
“抱歉,我向来不尊敬那些欺负弱小之辈的师长。”林小年一扬头,走到了前面。
可是,走出去一段,又回头时才发现,于有余除了提着包,还搬了一大箱饮料。提包在他腿边晃来晃去,极不方便,有几次还蹭到腿。
林小年看着不舒服,又跑到他身边,拿过他手里的提包,挎在肩上。
于有余冲她笑起来:“不是不帮我拿吗?”
林小年咕哝着:“我是看在那一箱子冰红茶的份儿上。”
于有余在马车上给大家分派房间,沈三月跟林小年,苏北海跟于有余,薛冰跟阮晴空……
“他们为什么能一男一女一间?”有同学不怀好意地提问。
“我要跟校花周晓蔚一间!”马车上一片轰然。
于有余一脸皮笑肉不笑:“你跟周晓蔚一间不受法律保护!”
虽是农家院,却很干净整齐。房前屋后都种了大片桃树,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远远望去,是一片茫茫的淡粉色,犹如云蒸霞蔚。
林小年欢喜至极,在房间呆了一刻,放下行李包便出门寻花。
那时候,别人还都在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根本没注意她一个人出门。
她小心翼翼地沿着后院的篱笆穿过去,到了另外的院落。
桃树下有一大片一大片的野花,姹紫嫣红,争奇斗妍,既热烈又芬芳。
她悄悄摘下一朵浅紫色的丁香串卡在头发上,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地地道道的村姑。如果再哼上一曲耳熟能详的《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就更有意境了。
桃园里有几只小猫跑来跑去,好像在跟人玩儿捉迷藏,时不时从林小年脚底下蹭过,惹得她咯咯地笑起来,追着它们玩儿得不亦乐乎。
玩了一会儿小猫,她又跑到另一片园子里追那些刚孵出来不久的毛茸茸的小鸡跑,越过了好几片菜地,跑累了才停下。
而此时此刻,农家院里却翻了天。
沈三月第一个发现林小年不在,打她手机,听见床上的背包里响,才知道她没带。等了半天,又不见她回来,于是去找苏北海。
苏北海和于有余一个房间,当时,苏北海正在房间里练习交谊舞,于有余则靠在床头托着笔记本玩儿游戏。
“有没有看见小年?”沈三月一问,两个人都停下来。
谢谢你,让我在这个冬天爱上北京 六(2)
“小黏糊怎么了?”于有余的声音透出几分难寻的紧张。
“都一个多小时了,出去没见回来呢,手机也没带。”沈三月有些担心。
于有余把笔记本一合,立即站起身:“我去找找!”
“我也去!”苏北海紧跟在后面。
林小年不是忘了回去的时间,而是忘了回去的路。
她站在村边的桃园里,看着每家每户同样的建筑,同样的格局,有些眼晕。
“到底哪个才是刚才出来的园子呢?”她仔细辨认,仍是看不出。
天色有些暗了,村子里升起袅袅炊烟,林小年还在犹豫,到底该向哪边走?
村边响起隐隐的呼喊声:“林小年……小年……”因为太远,林小年答了几声都没有回应,声音又渐渐淡去,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寻不到声源,只能凭直觉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可是,越走离村落越远,她不敢肯定这样走对不对,所以只能停在原地,继续观察。
她想起她对老爹老妈说过的那句话:“我一个人出去比你们俩博士都强。”苦笑一下,现在看来,她哪里强了?根本完全遗传了老妈迷糊的个性,不辨方位。
天色完全暗下来,远处影影幢幢,是桃树在春日的晚风中跳舞,林小年无可奈何地缩紧了身子:“难道我就要这样迷失荒野?”
“幸好不是暴尸荒野!”身后居然有人说话,顿时,林小年感到一阵兴奋和解脱。
她飞快地转过身,在朦胧的暮色中看到了于有余。
他原本整齐的头发有几缕覆在额前,头发和衣服上都沾了花瓣,样子有些狼狈,但一双眼睛却熠熠生辉。
依照于公子的个性,林小年预料到自己肯定会挨批——无故失踪那么久,还劳驾他老人家亲自出来找,真是自动往枪口上撞。
可于有余居然没借题发挥,只轻轻地说:“走,回去。”
林小年松了口气,心里想:是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村落里升起明明灭灭的灯火,虽然黯淡,却让人有了些希望,觉得那里就是要停靠的地方,
她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走,边走边聆听村落里断断续续的狗叫声。
“为什么突然之间狗都叫了?”她觉得奇怪,靠近了他一些。
“狗叫?”于有余想了想,“这荒山野岭,每到天黑都有鬼魂出来游荡,狗的眼睛灵敏,能看到那些漂浮在周围的灵异事物……”
他晃着胳膊,模仿聊斋里的无头尸,吓得林小年赶紧抓住他的胳膊。
“你别学那些……好不好?”冷风飕飕地吹着,有呜呜的鸣音,周围又一片黑暗,他再讲些鬼啊神啊的事儿,让她简直要崩溃了。
“好,不说了,没准儿我们身边就飘着那些……嗯,你知道的,它们都是这么飞来飞去的……”
林小年觉得头皮发麻,抓住于有余的手,跟他紧紧靠在一起慢慢往前走。
她在外面站得久了,手脚都冰凉,可他的却炙热。他的大手包着她的,传递出一份暖暖的温馨,但这样的暖意太陌生,让她有些惧怕。所以,她又赶紧抽回来。
于有余边走边说:“飘啊,飘啊……”
她又颤颤地靠过去,拉住他的手:“于……于师兄……”比起于有余,她更怕那些莫须有的鬼魂,殊不知,他满脑子的坏主意比鬼魂可怕多了。
林小年和于有余回到村里的时候,苏北海正拿着电筒在村口的桃园里等着。
苏北海见他们俩牵着手回来,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很快笑起来:“林小年,你去哪儿了?快把我跟三月急得跳墙了。”
“你才跳墙呢,我又不是小狗。”沈三月边说边打量着林小年跟于有余。
林小年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放在于有余的手里,赶紧甩开,并悄悄在衣服上擦了擦。
看到她的小动作,于有余皱着眉说:“吃完晚饭,大家一起惩罚这个私自走失者!”
林小年暗自叫苦,但是仍不忘小声哂了于有余一句:“看来,小人终究是小人!”
谢谢你,让我在这个冬天爱上北京 七
因为于有余一路上讲鬼的事情,林小年做梦都梦到被鬼缠上了,后来她吓醒了,再也不敢睡,眼睁睁挨到天亮。
一早起来,她去外边洗脸,阮晴空望着她的黑眼圈问:“是不是认床?晚上没睡好吧!”
她只能勉强地笑笑:“对,对,对!认床!”她可不愿意承认自己胆小,做噩梦不敢睡。
上午,一群人去青龙峡公园攀山。
林小年走得慢,可于有余比她还慢,永远落在她后面,甚至她停下来系个鞋带,他都跟着停下来等。
“为什么老跟着我?”
“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于有余极不情愿地说,“还不是怕哪个笨蛋一会儿走丢了我回学校没法交代!”
“你就说她被恶鬼吃了!”林小年一看到于同学,竟然想起昨天晚上的噩梦。
于有余摇摇头:“那鬼明明说它是回民。”
林小年虽然不是冰雪聪明,但决不笨,听于有余这么说,一下又反驳回去:“我就说,你怎么还健在呢?”
“你们又吵什么?”苏北海他们本来走在前面,迟迟没看到林小年和于有余,又折回来。
“没吵!”这次,两个人终于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异口同声地回答。
山路比较陡,基本直上直下,大家就把外套脱下来,把袖子系起来,形成一条长绳,然后,每个人牵着一截,边走边唱:“不怕山高水又长……”
薛冰边走边为大家照相,偶尔想给谁拍个特时写就叫一声那人的名字。于是,青春飞扬的面庞在春日里留下靓丽的一瞥,永远记录在人生的旅途中,如风干了的鲜花,永不凋零。
在攀爬的过程中,林小年渐渐体力不支,有好几次想放弃,可是,苏北海一直在后边鼓励她:“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你怎么不让三月坚持呢?”于有余问。沈三月早早掉了队,停在半山腰休息。
苏北海不好意思地笑笑:“三月体质差,小年不一样啊!”
“没看出来。”于有余摇头。
听了这话,林小年来气了,忿忿地想:今天我非要爬到山顶给你看看。
山路越往上越陡,女生已经所剩无几,半路上不断有人停下来休息。
林小年抹了把汗,再一次想放弃,于有余递给她一瓶冰红茶,仰着头倨傲地说:“实在不行就认输。”
林小年刚想偃旗息鼓的斗志这时又重新回了来:“谁说我要认输了?”
“不想认输就继续走。”于有余走到她前面,步伐仍然轻盈。
走就走!林小年岂是轻易言败的人。
“还差1000米……500米……200米……100米……50……看见山顶那块平地了吧?”苏北海在林小年身后兴奋地喊。
“看到了!”林小年汗如雨下,喘着气回应他。山顶上的确有一片光秃秃的平地,周围堆了瓦砾,像一片倾颓的古城墙。
“我们到了!”于有余也颇兴奋。
“到了?”林小年还没回神来,“到哪儿?”
“终点。”于有余拉过她,“看,那里就是青龙峡的峡谷!”
从山顶平地往下看,青龙峡的谷底碧绿狭长,如一条俯卧的翡翠青龙。周围崖边,灌木丛生,一片新绿嫩黄,还有各种花花草草,把整个谷底点缀得美不胜收。
“原来真有青龙!”林小年看着如此美景,赞叹了一声。
“只有从这个位置才能看得到谷底的全景。”苏北海在一旁说,“怎么样,坚持上来,不虚此行吧?”
“嗯!”林小年应了一声,然后转头看于有余,要不是他半路上激她,估计她是不会上来了。
于有余正专心欣赏风景,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顿住:“看什么?”
林小年笑了,眨眨眼,低声说了句:“谢谢!”
上山容易下山难,刚上来的时候光觉得累了,没发现道路崎岖,可是下去的时候,才觉得每走一步都万分艰难。
于有余和苏北海走在前面,林小年随后,每每遇到特别危险的地方,苏北海都提醒她小心些。
只是纵然再小心翼翼,也有疏漏的时候。
后面有同学踩空了一脚,形成多米诺效应,直直撞到林小年身上,那个人是停住了,可林小年差点被撞飞,幸亏于有余一闪身,拉住要往下扑的林小年不然她真飞出去了,林小年悬空吊在台阶上,胳膊被于有余拽得死死的。
她尽力挪动位置,想巴住脚下的台阶,可是动了半天也没成功。
开始于有余不过觉得是虚惊一场,待往下边一看之后,才发现心跳得根本不正常,直上直下的台阶少说也有上百米,如果林小年就这么扑下去,凶多吉少。
一想到凶多吉少这个词,于有余更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苏北海费了好大劲绕到下面,终于帮林小年回到台阶上,可于有余还是没放手。
林小年胳膊和手腕上已经被他钳得瘀青了,她使劲甩了甩:“放开呀!”
“你出了事儿,老子回学校怎么交代?”于有余苍白着脸,吼她。
他怒了,因为他清晰地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那种不正常的鼓点中,有恐惧,有担忧,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焦急和无措。
那位闳祸的同学显然被吓坏了,战战兢兢挪到林小年身边,颤声说:“刚才我没留神,撞到你,对不起!”
“对不起有个屁用!”于有余冷哼了一声,这是他第一次对学生会的师弟发脾气,“你是没留神还是根本就没神?差点害死人,知道吗?”
小师弟跟林小年同年级,被师兄这么一骂,更感到自责,眼里都闪起了泪花。
林小年拍了拍身上的土,赶紧劝于有余:“没事儿,我这不还活着呢吗?”她揉揉胳膊上的擦伤,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又开始春光明媚地笑起来。
于有余一直臭着张脸,刚走几步,突然又想起什么。
他解开衣服,用手指在衬衣上比划了一下,然后拿出军刀,割了长长一条布,又挽起她的袖子,给她匝上布条:“最好小心点,别再碰着,一会儿下去了,再找阮晴空帮你处理。”
“我没事儿,真的!”林小年故意转了个身,挡住撞她的男生的视线,怕他看到更自责。
“毛衣都被血迹浸透了,还说没事儿?”于有余这次倒是很配合她,侧过身挡住了小师弟的目光。
苏北海已经走到前面去,他急着下山找阮晴空拿纱布和消炎止痛药。
于有余在他后面喊:“北海,你慢点,小心再出了什么意外!”
林小年听了有点后怕,提醒他:“少乌鸦嘴。”
谢谢你,让我在这个冬天爱上北京 八
如果不算上那些倒霉的意外,春游还真是一次愉快的经历。
在回学校的路上,林小年有些疲惫,半眯着眼窝在火车的硬座里打盹儿。她梦见农家院前前后后的桃树园,和园子里那些可爱的小猫、小鸡……她在梦中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于有余、苏北海和沈三月都坐她对面,眼见着她笑。沈三月看看于有余又看看林小年,像发现了新大陆,脸上露出了惊喜。
下车的时候,于有余很有风度地帮林小年提包。
看着他优雅而媚惑的笑容,林小年心里七上八下的,小声问:“那个……于,于师兄,你该不会是在想让我赔你衬衣吧?”
于有余一拍脑门:“唉呀,你怎么记性这么好?正好提醒了我,衬衣,对哦,我的衬衣!”
林小年干张着嘴,欲哭无泪:“当时,可是你自愿扯的……”
“是吗?不记得了。”于有余耸耸肩。
回到学校,大家又谈论了好一阵春游的事儿,才慢慢归于平静。
生活还是每天单调地重复着继续着,林小年依然每天忙着学习,所不同的是,她在自习室遇到于有余的时候,两个人可以相安无事了。
但,真的是这样吗?
一天,她刚到自习室,ρi股都没坐稳,就见外面走进来一大美女。
大美女当然是来找于公子的,来势汹汹。她不管自习室是不是禁止喧哗,放声就问:“于有余,你什么意思?为什么平白无故地跟我说分手?!”
全自习室的人都抬起头,全部一脸 “O”的表情。
于有余居然还能笑出来:“为什么不能跟你说分手?两个人在一起厌倦了、没意思了,当然要分手。”
大美女嘴都气歪了:“我不分手!”
“由不得你!”于公子绝情得很,面上笑着,可眼里却有凌厉的寒光。
大美女一看阵势不对,赶紧收敛起一脸的泼辣状,改成怀柔政策,娇滴滴地假装要哭:“你怎么能说分就分,让我怎么办?”
于有余有些反感地冷笑:“你怎么样跟我没关系吧?”
“有余,你不能这么绝情,要分手也要给我个理由吧!”大美女强势的劲头已萎靡下去,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柔弱样。
于有余不为所动:“走吧,别来打扰我学习。”
大美女戏剧般地挤出了几滴泪:“有余,你不能这样,今天你不说出理由,我就不走。”
看着大美女梨花带雨、而于有余生硬冷酷的模样,林小年有些难过。
她看不得一个女孩儿喜欢一个人却得不到回应。就如她那么喜欢乔怀宁,而他却不喜欢她。
她能理解那种想爱不能,想要却得不到的心情。
林小年觉得鼻子酸酸的,有种想哭的冲动。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居然站起来说:“就算不喜欢,也不要那么践踏别人的心意吧!”
这句抱打不平的话语让于有余爆发了:“你愿意掺和进来是吧?”他邪恶地笑起来,“想知道理由?”他指着林小年对大美女说:“告诉你,我喜欢上她了,她就是理由!”
顿时,所有的目光如弩箭般唰唰射向林小年。
大美女一顿一顿地抽噎着,拧紧了眉从头到脚地打量她:“原来是你!”
事发突然,林小年根本来不及反驳,就挨了大美女一个结结实实的大锅贴:“狐狸精!”
林小年被打得七荤八素,心里还纳闷着:我不就是替你说了句话,犯得着这么跟我玩儿命?可是,后来想想,才发现不对,明明是于有余说的那句话引爆了弹药库,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你刚才说什么了?我跟你没仇吧!”林小年急了,换谁无缘无故地挨了耳光也得急。
于有余笑:“我说我喜欢你怎么了?”
他还没说完,就被林小年扇了一巴掌,比大美女剽悍得多,啪的一声,打得那叫一个响亮清脆。
于有余揉着半边脸浅浅地笑,目光清澈明亮,似是在回味刚才她眼里一瞬间闪耀的火光。
大美女懵了,所有人又都“O”了。
林小年背起书包,迅速离开了自习室,离开这个原本与她毫无关系的闹剧现场。
不过意气用事的一句话竟然成了导火索,让她无意间成了别人故事里的配角,傻傻地跟着导演娱乐了大众一回。
林小年恨死了自己的倔脾气。
在外头转悠了一大圈,快到熄灯的时候才赶回宿舍。
像往常那样,林小年打开笔记本浏览网页。
葛言洗漱完毕,拉着她说:“赶紧过来卧谈!”
“我要看新闻!”林小年只想借着浏览网页平息胸中怒火。
沈三月巴着她的肩膀,说:“还看什么新闻?你自己都成Z大的头条了!”
林小年早就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她还是很慎重地求证了一下:“什么头条?”
“装吧,你就装吧!”沈三月挤在她旁边,“伟大的于公子对外宣布喜欢你!”
“那是误会,纯属恶作剧。”林小年跟室友解释。
“可是,校台记者采访的时候,他也说要追你啊。”葛言除了担当208宿舍的娱乐八卦记者,还在学校广播台兼职。
差一分钟断电,林小年点了关机键,合上笔记本,一本正经地说:“不用追我,于师兄也比我跑得快。”
208宿舍的卧谈会因为有了“于有余”这个名字,所以气氛格外热烈。
关澜说:“于公子多好啊,人聪明,长得帅,气质好,家庭条件也好……”
林小年不紧不慢地纠正:“你知道负负得正的道理,就是2个缺点等于1个优点。他那么多优点,算算得有多少缺点啊?”
“于公子开跑车……”沈三月超喜欢于有余开兰博坚尼时的潇洒与不羁。
“我爸说有本事的人都开直升机。”林小年躺在床上,有些烦闷,于是翻了翻身。
“于公子人挺善良的,在你生病的时候还来看你呢。”葛言提醒。
林小年叹气:“如果是我害得别人生病,我也会去看的。”
“全校的女生都喜欢于公子啊!”关澜说。
林小年终于无奈了:“为了证明我不喜欢他的决心,非得要我去做变性手术吗?”
“你为什么不喜欢他?”沈三月存心打破砂锅问到底。
林小年沉默了,对于这个问题,她选择放弃回答。
但偏偏有人替她高声宣布:“她喜欢的人是乔怀宁呗!”
小哗然!
这时,住在楼下的宿舍管理员忍无可忍了,上楼来敲门:“睡觉时间,各位同学注意下!”
谢谢你,让我在这个冬天爱上北京 九
林小年同学的心理素质还算不错,当全校议论纷纷于公子是否喜欢她的时候,她根本就不往耳朵里去,该干吗还干吗。
实在有好奇者,凑到她身边求证,她一笑置之,不解释也不回应。因为她知道:流言止于智者。
临近计算机考试,林小年一个人窝在宿舍练习编程,她习惯挂着QQ等待年糕上线。
沈三月突然踹开门扑进来,倒在床上一言不发。
“你这是怎么了?”林小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三月,微红着眼圈,愤怒但隐忍。
沈三月不睬她,满是鄙夷和不屑的表情,哼了一声,转过身背对她。
此时,关澜又一阵风似地杀进门,语无伦次地说:“林小年,你看见我钱包没?里面有刚取的1500块钱,四级考试报名费。早上明明放床头了啊……”
“没看见!”林小年的思绪有些凌乱,对三月和关澜,她不知道该先顾及哪个。
“三月呢,你看见没?”关澜问一旁生闷气的沈三月。
沈三月却看着林小年,冷冷爆出一句:“做贼心虚了,是吧?”
“三月,你说什么呢?”林小年诧异,关澜找钱包,三月为什么要说她做贼心虚?
“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沈三月带着哭腔趴在床上、埋在被子中,再也不肯起来。
关澜盯着林小年:“三月怎么了?小年,是不是你拿了我的钱包?”
“我根本没看见你钱包啊!”
“三月说你拿了啊,宿舍里就你们俩……”
“三月瞎说!”林小年搞不清眼前的状况,干脆不理,继续用电脑做她的编程题。
“不还我钱包,我可去找宿管阿姨了,让她帮我要!”关澜试探地说。
“你去找校长也没关系!”林小年以为关澜开玩笑,也没太在意。
沈三月说什么也不肯跟林小年讲话,一直抱着棉被趴在床上。
林小年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三月的棉被掀开一角:“小心捂出痱子……怎么了?是不是跟你家苏北海吵架?”
沈三月瞪圆了一双大眼睛:“你不是早盼着我们吵架吗?”
林小年听得莫名其妙。
“林小年,算我眼瞎,看错了你!”沈三月使劲拽过被子,蒙住头。
林小年还想再劝,却见关澜带了宿管阿姨进来。
“这都怎么了?”林小年实在是弄不明白到底触犯了哪个神,这都什么既什么呀?
宿管阿姨问:“谁是林小年?”
“我,”林小年站出来,“什么事儿?”
“这位同学说你拿了她钱包不给她。”
“我没拿。”林小年否认,她看着关澜,目光有些震惊、有些失望。
“沈三月明明说你拿了!”
“我——没——拿!”林小年彻底失望了。
“谁是沈三月?”宿管阿姨进了宿舍后直直地问。
关澜指了指正在床上躺着的三月。
“这位同学,你看到林小年拿关澜的钱包了?”
沈三月蒙着被子喊:“别问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三月,你怎么又这么说?”关澜满以为沈三月会肯定地说看到了,不想她却再也不肯开口。
宿管阿姨对关澜说:“我看,这事儿你还是找保卫处解决吧。”
葛言回宿舍的时候,关澜已经去了保卫处,宿舍里只剩下林小年跟沈三月。
她问林小年:“三月怎么了?关澜呢?她让我等她报名,却半天都没去。”
林小年只是摇头:“不知道。”
这时保卫处打来电话,让林小年去一趟。
葛言万分诧异:“好好的怎么要去保卫处?”
林小年也没解释,穿好衣服就走,电脑都没来得及关,只留着网络上年糕的QQ头像不停地闪。
刚开始,保卫处的老师对林小年还是满和蔼的,微笑着说:“同学之间开玩笑是常有的事儿,你拿了人家的钱包,已经让她很着急了,现在玩笑开够了,也该还给她了。”
林小年只说了句“我没拿”,然后一直沉默。
“宿舍里当时就你跟沈三月两位同学,而且沈三月同学之前也透露是你拿的。”老师还是很有耐心的,边分析边劝导。
“我没拿!”林小年还是那句话。
“那,你说是谁拿的?”老师的耐性在逐渐消失,语气有些不耐烦。
“不知道。”林小年坦然地站在保卫处的办公室里,不亢不卑。
“看来,你是不打算说实话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是不是需要点时间好好想想?”说完,保卫处的老师便出了门,只留下林小年独自一人呆着。
午饭时间,葛言不放心,过来保卫处找她,发现老师根本不在,只有林小年一个人在办公室坐着发呆。
“走,先去吃饭.”林小年眼神里的落寞与孤单葛言有些心疼。
“没胃口,等老师来了再说吧。”林小年无力地笑笑。
“到底因为什么事儿?”葛言问谁谁都不肯说。
“不是什么大事。”林小年不想跟葛言解释,怕让她跟着着急。
直到下午2点半,保卫处的老师才回来:“想好了吗?钱包打算还给人家了吗?”
“我没拿她钱包,怎么还?”
听到林小年这么说,保卫处老师彻底无言了。她给宿管打电话,叫了208另外3名同学来对质。
到此,葛言才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三月,你说钱包是小年拿的了?”葛言问沈三月。
“我可没说!”沈三月的眼圈还有点肿。
“那保卫处为什么叫了小年去?她怎么会是偷拿人家钱包的人?”葛言是个急脾气,忍不住跟沈三月争执起来。
沈三月不看她:“叫了她去关我什么事儿,我什么都不知道。”
关澜在一旁劝解,对葛言说:“咱们宿舍就这么几个人,你没拿,三月没拿,不是她是谁?”
“你住嘴!”葛言瞪了关澜一眼,“小年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看得清楚。”
下午的对质,因为沈三月一直不说话、葛言又以人格担保林小年不会随便拿人家东西,所以,事情不了了之。
林小年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可是,第2天,保卫处老师又找到她,对她说,关澜在她的柜子里发现了钱包,但里面的1500块钱却不翼而飞。
这次,保卫处的老师一点都没留情面:“林小年同学,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盗窃!”
保卫处老师的大嗓门让林小年彻底懵了:“我哪里盗窃了?”
“证据面前否认也没用!我们会通知派出所,让他们来介入调查此事。”保卫处老师郑重地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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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让我在这个冬天爱上北京 十
于有余本以为是自己的恶作剧让林小年害怕了,所以她才一直没来上自习。
那天他当众说喜欢她的时候,她眼里闪耀的怒火形成的璀璨让他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一颗心不停地沉沦,再沉沦。
那一刻,他虽然是在开玩笑,可是,心头又有些莫名的期待。
我真的喜欢她吗?他自问。
虽然他后来对外宣布他要追她,可是,那毕竟有几分玩笑和赌气。
以他的性格,或许找个女孩儿一起玩儿还可以,可是要真正追求一个女生,他还是有些退缩。他不喜欢被束缚,也不想给自己找这样那样的麻烦。
以他的条件,只要勾勾食指,就会有一大群美女排队等待他的垂青,他又何必去费力去追求她这个别扭的小女生呢?
可是,她的确有些与众不同……
他就喜欢她那样的别扭劲儿。他就想去招惹她,看着她生气也是无聊生活中的一种乐趣。他相信自己已经有些BT了。
现在见不到她,心里涌起一股难解的失落和烦闷……
于有余想了好多次,那天在自习室他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他终于下定决心,找林小年同学道个歉,省得给她造成太多困扰,也让自己困扰。
于有余来到女生宿舍楼下,扯开嗓子喊 “林小年”却好半天都没人出来,后来还是208隔壁的同学伸出头对他说:“林小年啊,去了派出所,她们宿舍的都去了。”
“什么,去派出所?”于有余有些糊涂,“她去派出所干吗?”
“不知道……听说林小年拿了关澜的钱包。”
“小师妹,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于有余打断她,“她拿个钱包有什么用?”
“我怎么知道啊,如果不是拿了钱包她们去派出所干什么呢?”
无论走到哪儿,林小年总说:“我没拿关澜的钱包!”
民警同志也叫了沈三月和关澜来,他们想了解她那天说“做贼心虚”是什么意思,于是让沈三月写出事件的全过程。
沈三月正在犹豫该怎么写时,苏北海来了。
隔着审讯室的玻璃,沈三月看到了苏北海一脸焦急的表情,竟涌起满腔酸楚。
她想起在学校中心小花园他对她说的那句话:“三月,我喜欢上别人了。”
当时,她还在傻笑:“不可能,你根本没机会移情别恋。”
“我没有移情别恋,我是一开始就喜欢她,只是当时没有现在这么肯定。”苏北海的性格一向温润,连承认自己*的话都说得那么清凉。
她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哇的一声就哭开了:“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喜欢别人……那个人是谁?”
苏北海也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于是,干脆地说:“是林小年。”
话一出口,沈三月骇然,随后哭得更历害了:“为什么偏偏是林小年?”
他苦笑:“如果我知道为什么就好了。”
“行,你去喜欢她,你喜欢她吧!”沈三月疯了似地跑回宿舍。
为什么偏偏是林小年?她一直当小年是最亲密的朋友。她以为林小年有了怀宁哥哥就不会再看其他男生一眼了,所以她做什么事儿都喜欢拉着小年,甚至与苏北海的约会,都不介意小年的加入。
可是,她却让苏北海轻易喜欢上了林小年……
所以前天她才会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
看到苏北海担忧的神色,沈三月心中怒意横生,久久难平。
她飞快地在记录本上写下:我回去的时候,宿舍里只有我们俩,她表情紧张,神态极不自然,可能怕我看出什么,还不停地跟我说话……
尽管她费力遮挡着,苏北海仍看到了她写下的所有内容。他的面色由急切一下子变得灰白,声音微颤:“三月,你怎么能这么写?”
她只是冷冷地笑:“我怎么写是我的事儿,你——管不着!”
苏北海机械地点点头,踱跄着从审讯室退出来。
他很后悔前天冲动之下说的那些话,估计会伤三月很深,也会间接害了林小年。
可是,他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如果不说出来,每次面对沈三月和林小年的时候,他都带着一种罪恶感。
他时常想,人与人之间为什么会产生爱情?那种让人坐立不宁、寝食难安又欲罢不能的感觉总在压迫着他的神经,让他开心地笑,也会微微地痛。
他羡慕好友于有余,可以毫不犹豫地跟全世界宣布 “我就是要追林小年,”尽管于有余说得随意,可是,他还是妒忌了——凭什么,他就没了机会?
他已经想不起来当初为什么要追沈三月了。
只记得新生报到那会儿,他总是在校园里遇到她跟关澜,她并没有像关澜那样甜甜地喊他苏师兄,让他腻得想跑,而是微笑着点点头叫他苏北海。
大学里,如果两个人总在一起,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在恋爱。
当时,面对林小年她们,他没有表态是否在与三月交往,而是任她们猜测。到了后来,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恋爱了。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深处藏着的是谁。
乔怀宁是因为葛言的电话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的。
他赶到派出所的时候,林小年正在沉默地:早过了愚人节,大家何必跟她开这样的玩笑?
她有些头痛女生间勾心斗角的小心眼,也无论如何想都不明白,为什么三月的态度突然变了这么多。
然后,她看到了乔怀宁和葛言。
“怀宁哥哥!”她满心欢喜,冲着门口喊了声。
“年年!”
之前,林小年从没觉得自己委屈,也从没想过要哭,可是在见到乔怀宁的一刹那,她竟然热泪盈眶。
葛言递过来纸巾,乔怀宁就地一点一点帮她把泪拭干:“小丫头,别哭!”
“我才不哭!”她立即在他面前绽放出一片灿烂的笑容,只是眼角仍有泪。
谢谢你,让我在这个冬天爱上北京 十一
如果那句话换了任何一个人问,林小年都绝对绝对不会在意,可是,那句话却是乔怀宁问的。
乔怀宁问:“年年,同学的钱包怎么会在你柜子里?”
虽然这只是一句不带情绪、没有褒贬的疑问,却让她的心迅速冷了下去。
她低着头,喃喃地说:“我——不知道。”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她不说话,乔怀宁更紧张,额头都泌出了汗。
葛言在一旁也忍不住多嘴,对林小年说:“你不是缺钱花的人啊!”
林小年性子上来了,沉声反驳她:“谁说我不缺钱了?这个学期我买了电脑,给了于公子4000块饭钱,还赔了他PSP……我就是缺钱,绝对有动机拿了关澜的钱包救急。”
她的一番话让乔怀宁感到不快:“年年,你先看清了地方再开玩笑可以吗?”
“我没开玩笑。”她的语气从来没这么认真过,“我承认我拿了关澜的钱包,要怎么处罚,听凭学校发落!只求让我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在审讯室里,她呆得快要崩溃了。
“行了,您各位都赶紧走!”派出所的协管员终于过来维持秩序了,“民警马上就下来处理这件事儿。”
乔怀宁又叮嘱林小年一遍:“待会儿别乱说话!”
林小年悲哀地盯着地面,倔强地摇摇头。
既然人证、物证齐全,林小年自己又不否认,所以案件很简单,民警做完笔录让林小年签字。
林小年握紧笔,手还在微微颤抖,她学法律,当然知道这一笔下去的后果。可是,她真的灰心了,因为沈三月居然来作证,乔怀宁居然对她有所怀疑……她看重的人纷纷倒戈……
既然这样,签与不签又有什么区别?
笔尖触到纸的一瞬间,审讯室外传来一阵喧哗,那个骄纵的、不可一世的声音不用辨别也知道是于有余的:“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有重要的证据能证明她的清白和无辜!”
“她自己已经承认盗窃了!”
“就那点零钱都不值得她去看一眼!”于有余好像怒了,“不让我进去,我可不客气了。”
协管员估计没把这个年轻人的话当回事儿:“你敢不客气一个看看?”
于有余笑了,整了整衬衫的领子,然后拉住协管的胳膊,一侧身,愣把体重将近200斤的协管员给摔了个大马趴。
“可是你说要看看的。”他丢下一句话,大摇大摆地走进审讯室。
办案的民警吓了一跳:“谁让你进来的?!”
“我自己进来不行吗?”他的态度很不屑。
“这里在办案!”
“我来给你帮忙,提供一项重要证据。”于有余从书包里抽出一张发黄的证书,不急不徐地说:“我觉得这个东西比你们那些所谓的人证、物证有用多了。”
民警拿过证书看了看,顿时一阵诧异:“这不可能吧?”
“你们完全可以去调查。”
被于有余一闹,乔怀宁、葛言和苏北海也都凑到审讯室来。
“你们都回去好不好?让我安静一下。”林小年乞求地看着周围的几个人。
“年年,你到底是怎么了?”乔怀宁越看她越觉得不对劲。
“我没事儿,真的!”她始终低着头,声音哑哑的。
另一名民警匆匆跑到审讯室来宣布:“头儿说,Z大学生的案子先不办了。”
“那怎么处理?”办案的民警吁了一口气。
“都让他们回去。”
莫名其妙地进来,又莫名其妙地回去,大家根本没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团委的刘老师正在接待室跟所长说着话,看到大家出来,才放心:“都是误会,给您添麻烦了!”
所长也很客气:“哪里,帮贵校搞好治安是我们分内的工作。”
大家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所长还周到地安慰林小年:“同学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误会在所难免。”之后,又亲切地握着于有余的手说:“小伙子,没受到惊吓吧?”那客套的虚伪看得苏北海直翻白眼,心说:拜托,谁能吓到他,是你们协管受惊吓了吧?
在回学校的路上,苏北海问于有余:“你找谁摆平的?你家老爷子,还是你叔叔?”
“哪儿敢惊动那两个古董?找我五哥打了个电话而已。”
于有余转身寻找林小年的身影,正看到她低着头跟乔怀宁说话。
“小黏糊,走了,一会儿学生会要开会!”他拉着她往学校方向走。
乔怀宁淡淡地看着他们笑:“回去吧,别再多想了。”
回到学校,大家有默契地没有再提起过关于关澜钱包的事儿。宿舍又恢复到以往的平静.或者只是看似的平静。
沈三月不再和苏北海约会,整天和关澜两人窝在宿舍里上网、看电视,或者聊些八卦话题。
因为受不了宿舍里那份刻意的冷清和淡漠,林小年又开始频繁地去自习室,甚至下了晚自习也不愿呆呆回去,一直在学校里转悠到快熄灯才回寝。
一天下了晚自习,她在体育馆遇见苏北海,像往常一样和他打招呼:“苏师兄,最近怎么没见你去找三月?”虽然沈三月做了那件让她伤心的事儿,但她从没想过要计较。
苏北海红了脸,很为难地说:“我们——分手了。”
分手?林小年似乎从懵懂中醒悟过来:怪不得最近沈三月脾气不好,原来是因为失恋……看来,她应该多体谅她一些。
可是,三月失恋,为什么就与她疏远了呢?林小年想不通。
晚上回了宿舍,她不顾沈三月冷淡的态度,很友好、也很小心地说:“小三,我今天见了苏北海,才知道……原来……”
听到苏北海这个名字,沈三月免不了对林小年一阵冷嘲热讽:“林小年,你凭什么叫我沈小三?难道不知道,你自己才是名副其实的小三吗?”
林小年被沈三月那句“小三”弄得莫名其妙。
好好的,她怎么就成了沈三月和苏北海之间的小三?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葛言在旁边拉了她一把:“小年,赶紧上床睡觉,快熄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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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让我在这个冬天爱上北京 一
林小年心情真的很差,差到了极点。她从没有感到那么无助过,无助到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下了晚自习后,她从教学楼走到宿舍楼,又从宿舍楼走到图书馆,再从图书馆走到操场,慢慢的,边走路边走神。最后,停在足球场的草坪上。
偌大的操场很安静,只有零落的几个人在慢跑锻炼身体。
她靠着灯柱在聚光灯的阴影里坐下发呆。
身后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你终于肯停下来了?”
此时,林小年完全无心去计较之前的磕磕碰碰,只是很平静地问了句:“于师兄,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怕你想不开把自己咔嚓了呗。”于有余笑嘻嘻地用手在颈部比划了下。
林小年很小声很小声地说:“我没那么脆弱。”
“就你那表情,还不叫脆弱?”他啧啧地摇头,然后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银行卡:“这个还你,省得让同学怀疑你是……”
林小年还记得那张卡,里面是她还给于有余的饭钱和买PSP的钱,因为数目不小,所以她把钱都存在一张卡里给了他。
林小年并没伸手去接那卡,而是问于有余:“你凭什么认为她们只是怀疑呢?或许关澜的钱包真是我偷的也说不定。”
于有余淡淡地笑,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发黄的证书:“这个一直忘了给你。”
林小年一直好奇那天在派出所于有余给民警看了什么,为什么民警看后的表情万分诧异?
她犹疑地拿过证书,睁大眼仔细看了看,然后不禁“啊”了一声,惊呼出来:“你怎么有这个?!”
证书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她的名字,共青团中央的钢印清晰可见,签发日期是两年前。
那时候她还在读高中,因为暑假想见到乔怀宁,她报名参加了团中央举办的“爱我中华”主题夏令营活动。还记得当时那个夏令营的挑选和审查很严格,她来回跑了不下十次市团委,才被确定下来。
可是,夏令营一开始,她才知道原来活动地点不是北京,只是从北京出发而已。
顿时,她的满腔欢喜化作了漫天乌云。
坐上开往陕西的大巴之前,她给放暑假在家的乔怀宁打电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喊:“我想回家!”
乔怀宁还以为是因为夏令营条件太艰苦,柔声安慰她:“好好体验下生活也不是坏事,坚持一下就过去了。”
参加夏令营的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学和高中的学生,大家很快便彼此熟悉了,有说有笑的,唯独她一直抹眼泪,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坐她旁边的男生本来一直靠在座位上睡觉,后来,好像被她打扰了,不耐烦地问:“哭够了没有?再哭,就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当时,她心情不好,懒得说话,更懒得跟人顶嘴。于是,乖乖地蜷缩在车窗边看外面的风景。
后来,她看着看着,居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大巴已经停在路边休息,好多人下了车去拍照。
她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发现旁边已经没了人,只是自己肩上多了一件白色运动外套。
或许,是刚才旁边的男生落下的?她想。
她把外套摊放在挨着的座位上,又开始打盹儿。
直到大巴又开起来,她再次睡醒,旁边座位还摊着那件外衣。
她猜,刚才的男生可能怕她吵,所以换了座位。
直到下车的时候,仍不见有人来拿衣服,她就帮忙收了起来,放到随身提着的纸袋里。
到了陕西,还没人跟她要衣服,她也再没见到那个男生了。
其实,就算找到了,她也不记得他长什么模样了,自从上了车,她就没注意过其他人。她的心里一直在猜测,放了暑假的乔怀宁一个人在家会做些什么?是不是像自己想念他那样想念着一个叫年年的笨女孩儿?
“笨年年!”她不由得责怪起自己的粗心,事先都没打听好,就理所当然地盲目报了这个夏令营,把一个能见到他的渺茫机会变得更渺茫。
夏令营快结束的时候,她越发地想家,想她的怀宁哥哥。于是,不顾天黑路远,她只身走到离住地一公里远,却是唯一的有公用电话的小卖部,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回营的路上,她拣到了一个黑色提包。她本以为是夏令营的同学丢的,便打开想找找失主的线索,可是打开一看,却吓傻了:里面居然是花花绿绿的钞票,捆绑的整整齐齐,足有两个皮鞋盒子那么大。
从小到大,她都没见过那么多钱。她在脑海里飞速运算这么厚的两大摞钞票会是什么样的天文数字,然后又飞快地做了个决定,抱紧提包撒开腿往营里跑。
“我要见营长!”她在夏令营指挥部门口张望,由于刚才跑得急,额头上满是汗。
“营长正忙着,没空。”指挥部门口站岗的学员们面无表情地告诉她。
“那让我见指导员。”她必须要把钱上交啊,总不能抱回她的宿舍吧。
“指导员在团长办公室,也没空。”
“我有很重要的事!”她故意在指挥部门口大声说,企图引起里面的人的注意。
这招果然奏效,营长在里面问:“外边是谁在吵?”
“我要见营长!”她立即喊。
“让她进来!”营长的声音比往日严肃很多。
营长办公室里除了指导员还有另外一个男生,看起来面熟,可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3个人都情绪低沉,默不作声。
“我拣了个包。”她把提包往办公室的方桌上一放,总算松了口气。
她是松了口气,其他3个人都吸了口气。
营长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提包的拉链处,连声音都变得激动不成调:“指导员,你们看,就是这个包啊!”
“这位同学,你是在哪儿拣到的?”指导员摇着她的肩膀,差点把她晃散架。
“从小卖部回来的路上。”她把当时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
“被劫了的东西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路上?”一直沉默不言的男生突然站起身,迅速拉开提包的拉链。
里面花花绿绿的钞票露出来,他打开一捆,对着灯光看了看,觉得不可思议:“难道劫匪把钱弄丢了?”
“营长,赶紧给周书记打电话,”指导员突然想起来,“告诉他被抢的150万捐款一分不少地找到了。”
“150万?”林小年托着下巴嘟起嘴,“原来是150万!”
“怎么?后悔把钱交回来啦?”指导员笑呵呵地问,“不过,放心吧,我们会报告团中央,给你特殊嘉奖!”
“我才不要什么嘉奖,”林小年撇撇嘴,拍了拍装钱的提包说:“看来我估算错啦,少算了50万。”原来,她始终没把钱放在眼里,刚才别扭的表情只因为她算错了数目。
谢谢你,让我在这个冬天爱上北京 二
嘉奖证书上清楚地写着她的名字和获奖原因。
林小年看完了,又把证书折起来,随意捏在手里,问于有余:“师兄,这个证书怎么在你这儿?”
“我还想问你,夏令营没结束,怎么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后来,他问遍了夏令营里的人,都没人说得清那个长得像瓷娃娃的女孩儿为什么突然退出了。
林小年想起来当时自己是多么的任性,因为想家,也因为想念乔怀宁,于是她假装生病,骗过了营长和指导员,然后悄悄离开陕西,只身回到北京,然后又辗转回到H市。
那个夏天,她绕过了大半个中国,本以为能跟乔怀宁在一起,可是,所有的努力都让她离他更遥远。
林小年沉浸在昔日的回忆里,品味着涩涩的酸楚。
“营长把找回捐款的消息报到了团中央,并帮你申请了嘉奖,可是拿到证书的当天才发现,你已经退出了夏令营。当时,Z大是夏令营的承办学校,我代表校团委为夏令营带队,所以证书就暂时交给我保管了。”于有余解释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你就是那晚在营长办公室的男生。原业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呀。”林小年想起来那晚除了营长和指导员,指挥部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第一次吗?”于有余耸耸肩,“在大巴上你靠着谁的肩膀哭着睡着了的?还拿走了我运动上衣,那件衣服可是阿迪的全球限量版!”
“你?”林小年又是一阵无言,原来,那天在大巴上,就是他坐在她旁边,“为什么后来不找我要衣服?”
“我不是一直等你自己主动送回来嘛!”
“我怎么知道该送给谁啊。”靠在灯柱下的林小年,任洒落的灯光在脸上留下斑驳的光影,“为什么不早点把这张纸还给我呢?”
他呵呵笑着:“先前,是想看看你到底多有钱,真那么不在乎上百万的钞票。”
林小年恍然顿悟:“结果呢?”
于有余摇摇头:“好像不是有钱人。”
“不是好像,是确实!”林小年想起来他让她赔PSP,让她请吃厉家菜,不由得一肚子火。
“嗨,怎么了?”于有余绕过草坪,盘着脚坐到她面前,俯下身子从下往上看她。
林小年闷闷地说了句:“后悔呢,我这肠子都悔青了。”
“是该后悔,当初那么多钱白白上交了……你若把钱藏起来,现在就是名副其实的富婆了!”于有余奸笑着,眼里有不怀好意的光。
林小年瞪着他:“我是在后悔,不应该去参加那个夏令营!”如果没有那个夏令营,他根本不会注意她,也就不会让她赔东西,不会让她请吃饭,不会……她也不用花那么多冤枉钱,进而让关澜怀疑她因为缺钱拿了她钱包。
“后来,很多人都说那次夏令营特别有意义啊!”于有余好像成心跟她抬杠,“你应该后悔自己退出得太早了。”
于有余还是坚持把银行卡还给林小年:“我不缺这个,哥哥姐姐们给的零花钱够我天天去厉老师家吃饭的。倒是你自己,如果不想下个学期喝西北风,就赶紧收回去……小心我一会儿又改变主意不给你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顺手把银行卡塞进了她书包里,就怕她不肯要:“就算心情不好,也不用表现得像世界末日吧?”
她认真地问他:“真的有那么明显?”
于有余还是笑,在初夏的晚风里,带着让人苏醒的气息点点头。
她叹了一声:“其实那天在派出所,我知道是你帮忙搬了救兵,要不,我现在可能还在那里接受调查呢。”
于公子轻轻吹了声口哨,并没有直接承认。
操场门口有个小超市,每到下晚自习的时间都会挤满了人。于有余拉着林小年从操场出来,说:“我能不能用你的钱请我吃个雪糕?”
“如果你答应以后少搞些恶作剧,我想应该没问题!”林小年拍拍口袋里的零钱,可能里面有硬币的缘故,叮叮当当直响。
“如果你不那么特立独行,我想就不会有太多恶作剧的机会。如果你不那么骄横无礼,我肯定不会跟你针锋相对。如果你不那么漫不经心,我也不会……”
“还吃不吃雪糕?”林小年发现自己跟于有余真的很难对盘,连吃个雪糕都要先争执个半天。
这是于公子第一次拿着雪糕在校园里边走边吃,再加上旁边还跟着林小年,绝对是奇观。所以,他们经过之处,屡屡有人驻足观望。
林小年主动与他拉远了距离,而他却故意停下来等她,对着她喊:“小黏糊,再不赶紧走,回宿舍可要熄灯了!”
她看看表,还差两三分钟,于是撒开腿往宿舍跑,惹得他在后面大笑。
宿舍里一如既往的冷清,葛言见她回来,说:“你家怀宁哥哥在QQ上等了你一个晚上,刚下线。”
林小年来不及把手里的雪糕吃完,一口含在嘴里就赶紧打开QQ。让她失望的是,年糕的头像是灰色的。
“既然等了一个晚上,为什么就不能再多等几分钟?”她低声抱怨。
宿舍楼下贴出通知,学生会要对各宿舍卫生实行临时检查,让各宿舍做好准备。
临上课前,林小年整理自己的铺位和书桌,发现书架上还有一本关澜的《摄影基础》,那是很早的时候关澜借给她看的,说摄影基础能培养她的审美情趣,帮她提高审美修养。当时她本打算认认真真地把书读完,可是后来翻了几页就搁置了,一直没再看。
她把书Сhā到关澜的书架上。关澜一向很注意书籍的摆放,不允许任何人碰她的书架。所以,林小年放得格外仔细,生怕弄乱了书架原来的顺序。
关澜的书架上还有一本摄影杂志微微露出了边脚,林小年以为是她刚才不小心弄乱的,于是,想帮她重新摆好。
林小年怎么也不能想到,关澜居然把钱夹在杂志里,15张百元钞,一张不少,令那本杂志比本来的大小厚了许多。
关澜声称丢了的1500块钱,居然在她自己的杂志中放着……
上午上课的时候,林小年总觉得眼睛在跳,揉了几次都没效果,最后只好用手掌盖住。
坐在她旁边的同学笑她:“你这样会把财运都盖跑了。”
“谁说眼睛跳就有财运呢?万一是灾运怎么办?”她使劲按住太阳|茓,用手指圈起来,做了个熊猫眼:“该不是预示我接下来的计算机考试不及格吧?”
“你这个考试机器要能不及格,全班就不用考了!”
谢谢你,让我在这个冬天爱上北京 三(1)
下午没课,林小年去自习室打发时间。
她边走边给乔怀宁发短信:“怎么突然感冒了?体质连我都不如呢!”
“打篮球赛着了凉。”他迅速地回复她,紧接着又是一条:“你最近很忙?怎么都不上网?”
她想了想,回他:“是啊,要考试了!计算机、英语……要复习很多内容。”她打字向来慢,连用手机发短信也慢,就这么几个字打了一路。
于有余站在楼梯口,远远就看到了林小年,她正朝他的方向走过来,他也就没招呼她。
林小年也没注意到他,低着个头就撞到了他这道人墙上。
她低着头,很诚恳地对着“墙”说了声“对不起”,然后继续边走边发短信。
可是,“墙”却不干了,跟她吼:“你出门不带眼睛吗?”
他气她根本心不在焉,于是,拉住她进行思想政治教育:“你知道这样走路多危险吗?万一撞翻了从楼梯上滚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你想过吗?”
林小年仍低着头,小声反驳:“我又不是球,怎么能滚下去?”
“嘿,做错了事儿还顶嘴!”他气势汹汹地叉着腰,那架势,十足在训人。
“怪不得上午眼睛跳?”她嘟囔着。
“眼睛跳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好奇。
“眼睛跳就没好事,现在遇见你……”这个逻辑直接推出她经典的座右铭:遇见于有余准没好事儿!
听她这么说,于公子还真有些哭笑不得:“行,就冲你这句话,也得让你看看什么是好事儿!”
林小年莫名其妙地被于有余拉着去了学生会办公室。
苏北海、薛冰都在,看到她,两人都笑了起来。
薛冰说:“我们终于找到证据替你洗刷冤屈了!”
“什么冤屈?”林小年看到薛冰手里扬着一本摄影杂志,顿时有些紧张。
“不知道是谁把1500块钱藏在书架上了?刚好被我们发现。”苏北海补充。
“不是刚好吧,你跟有余那可是地毯式搜索……”薛冰哂笑。
林小年有些慌乱,看向于有余:“你们……今天上午,临时检查?”
“不过是个借口,我们真正是想看看你们宿舍里会不会有什么蛛丝马迹。”于有余笑了笑。
“这,说明不了什么啊!”林小年辩解,“或许,是别人放的?”
“你会把自己的钱放别人书架上吗?”于有余反问。
“或者是她最近取的钱……”林小年的声音有些无力。
“我们看了她最近所有的取款记录。”苏北海表情严肃起来,“发现只有这一笔。”
“这……这样也说明不了什么,或许,是……是……”
“是什么?”于有余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在替她找借口?”
“没有!”她很干脆地否认道。
“我们把这些证据拿给团委和保卫处看,一切就会真相大白。”薛冰举着那本夹着1500块钱的摄影杂志晃了晃,晃得林小年眼前发灰,心里也跟着毛毛的。
“不要!”她急切地阻止薛冰。
苏北海问:“为什么不要?只有这样才能让作怪的人接受惩罚,还你清白啊!”
“不要!”她机械地重复那句话。
“别告诉我这些钱是你偷偷还给关澜的,我不信!”于有余若有所思地观察着林小年的表情。
“为什么不可能呢?”
“因为,你根本没拿过她的钱!”
“你怎么知道?”
“我用脚趾头想的!”于有余好像在生气。而苏北海和薛冰都不说话。
林小年仿佛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低着头,蹙紧眉,小声说:“谢谢你们大家这么尽力帮我,可是我不想要真相。”
“那样,就有很多人会误解你。”苏北海很认真地劝诫她。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谢谢你,让我在这个冬天爱上北京 三(2)
“我不怕误解。我只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你到底想维护谁?”于有余的目光很犀利,恨不能看穿她。
“不维护谁。”她有些想哭出来了,“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可以吗?求你们大家别追究了!”
薛冰用好奇的眼神打量她,“林小年,你都敢跟有余斗智斗勇,可见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啊!”
“谁说我不胆小怕事了?”她的目光显得柔弱而无助。
林小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到宿舍,把那本摄影杂志又悄悄放回原位。
她本以为没人会发现这一切。可是,身后却划过一道忧郁的目光。
考完计算机和四级,紧接着是期末考试,然后暑假来临。
这一次林小年没有问乔怀宁,而是自己定了回家的车票。
临行前,她给乔怀宁打了个电话,问:“感冒还没好吗?注意多喝水,多锻炼。”
乔怀宁在电话那边直笑:“这明明是以前我对你说的话吧?你剽窃我的版权。”
而她却笑不出来,因为听到他旁边欧阳菲柔柔的声音说:“怀宁,快过来吃西瓜!”
本来,苏北海是要来送她的,可是她不让:“苏师兄,你千万别送,要不以后我跟三月无论如何也说不清了。”
“跟三月有什么关系?我们分手了。”
“就是因为你们分手了啊,怕三月以为是因为我闹得呢!”
火车站人山人海,这么炎热的天气,林小年后悔自己穿多了衣服,于是把衬衣脱下来系在腰间,然后腾出手,从挎包里拿纸巾抹汗。
开始剪票上车的时候,她在候车室买了一个碗装的红烧牛肉面带上当晚餐,然后随着人流来到站台。
“嘿,小黏糊!”站台上爆发出一个让她头皮发麻的声音。
一转身,于有余已经站在她后面。
“于师兄,你来送人?”她记得寒假回家的时候,他送过她。他有车,又交友广泛,在放假时期来车站送送人,应该是平常事儿吧?
于有余却摇头:“是我自己要出去旅游。”
“去哪儿?”该不会是和她同一个地方吧?
他指着身后的火车说:“这趟车终点。”
林小年极热情且热心地提醒他:“现在天气热,大家旅游都往凉快地儿走,像什么长白山天池啊,布达拉宫啊……南方热死人,也没什么好玩的。”
“你再唠叨,火车就要开了,哪儿都去不成。”他根本不理会她那些小儿科的唬人理论,直接绕过她,自顾上了车。
他们本来不在一个车厢,于公子向来追求舒适,订了软席卧铺。可是,他却到硬席区同林小年对面铺位的人换了铺位。
他坐在她旁边嘻嘻呵呵地说:“接下来,你是不是该尽尽地主之谊,给我讲讲H市有哪些好吃的,好玩儿的?”
看着他虚心且认真的表情,林小年有些猜不透他是不是开玩笑,于是,又郑重地问了一遍:“你真的去旅游?”
说起H市,林小年开始滔滔不绝,把本市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待讲完后一转头,发现于有余靠在铺位上睡着了。
在火车上毕竟睡得不踏实,于有余眯了一会儿起来,发现林小年不见了。
突然间,他的心里像堵了什么东西,就像小时候丢了心爱的玩具,心疼得想哭,又哭不出来。
明知道她只是暂时离开,他仍苦着一张脸。他想不起来,自己已经多少年不再有这种幼稚的情绪了,本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稳重的男子汉了,不屑再撒娇、赌气,不屑再毛躁,可是现在,他竟然有些回味年少时那青涩的时光了。
林小年捧着一碗泡面从车厢的另一头缓缓走过来,边走边小心翼翼地躲开旁边的人。
火车晃了下,林小年脚下一个不稳,手里的泡面差点飞出去。她惊魂未定,龇牙咧嘴地嘟囔着什么,慢慢走到铺位。
看到这样的林小年,于有余满足地笑起来,觉得全身重又充满了活力。他从铺位上站起身,伸手去接她的泡面,说:“没想到H市的朋友这么好客,还请吃晚饭!嗯,虽然只是泡面。”
“好客?”林小年惊呼,“这是我的晚饭。”她像老母鸡护住鸡子那样护住自己的泡面。
于有余表现出一副受伤的表情:“总不能你吃东西让我干看着吧?”
谢谢你,让我在这个冬天爱上北京 四
林小年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她的泡面,为什么变成了他吃东西,让她干看着?
听他讲完那些恶心巴啦的故事之后,她一点都没了胃口,而他却趁机拿过她的泡面,若无其事地吃起来。
待她发现自己上了当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举着手里的叉子,把泡面桶推给她,说:“忘了是你的晚餐,还给你吧!”
他吃过的东西,她还怎么要?于是,她忍气吞声地说:“你吃吧!”
于是,他吃得不亦乐乎,而她看得满心郁闷。
于有余边吃边说:“如果泡面里的都是真才实料。”
她在一旁无精打采地坐着,托着下巴嘟起嘴,心里暗想:如果不跟你一趟车就好了!
于有余吃完泡面还不尽兴,抹了抹嘴,喊:“没吃饱,我们去餐车再吃点。”
林小年捂紧口袋,杵在那里死活不肯动:“不吃了吧?反正不太饿。”
“就当陪我吃。”于公子看到她退缩的样子,明知道她想什么,却置若罔闻。
“不用吃了,真的。”她怕口袋里的钱不够他点一个菜的。等火车到了站,她不被留在餐车上洗盘子,就见不到她那对伟大的父母了……林小年悲惨地想。
于公子去餐车吃饭了,留下林小年看行李。她后悔没看牢自己的泡面,让于有余抢了先,剩下自己饿肚子。
她有几分气恼,踢着他放在床铺下的行李箱解闷,边踢还边安慰自己:忍一忍就到家了,就能吃到老爸亲手做的清蒸鲈鱼,那鲜美的滋味,想起来都流口水。
于公子去的时间不长,返回来时胸前抱着一堆零食,哗啦一下都堆在林小年的铺位上。
“这是干什么?”林小年怕他又侵占了她的地盘,赶紧阻止。
“餐车里也没什么可吃的,我就买了这些带回来。”他看着他笑,“你难道还不饿?”
她当然饿,早饿了,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林小年盯着那些平时自己喜欢吃的零食,再三询问:“于师兄,这些你真都给我吃?”
于有余郑重地、毋庸置疑地说:“当然给你吃啊。”
于是,林小年光荣地结束了忍饥挨饿的生活,边吃边称赞:“还是社会主义好啊!吃得饱,睡得着,善良的人来有好报。”
于有余听得一头雾水,问:“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小年一本正经的给他解释:“我让你吃了泡面,现在你让我吃你买的蛋糕和巧克力,不是好人有好报吗?”
“可是,我也没说让你白吃啊!”于有余又摆出他那副狡黠的表情。
林小年听了,一大口蛋糕卡在喉咙里,差点噎得背过气去。于有余赶紧帮她开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他拍着她的后背问:“激动什么?”
“不让白吃,干吗不早说?”林小年把手里吃了一半的蛋糕又放回去。
于有余笑起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白吃的晚餐啊!”
“你不是也吃了我的泡面?”林小年跟他犟上了,据理力争。
“我是不小心吃了,又不是故意的,后来还你,是你自己不要啊!”于有余表现得很无辜。
林小年愤怒了:“赔给你总行了吧?!”
他装出很为难的样子,咂着嘴说:“你还得赔我刚去买东西花得时间和力气。”于有余惦记好了要黑这个小白女,只让她破点小财怎么行呢?
这算哪门子事儿?时间和力气该怎么赔?林小年琢磨了半天,总算想明白:“你是故意的?”
于有余摇头,坚决地说:“不是!”
争论的结果是:到了H市,林小年要当于公子的导游。
“到了我家的地盘,就不怕我卖了你?”林小年威胁他。
于公子笑笑:“卖了我?不怕,到时候我帮你数钱!”说完,他把林小年吃了一半的蛋糕拿起来往嘴里放,还不忘问她:“你还吃不吃了?看来真不饿!”
“那是我的!”林小年想抢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半块蛋糕沦陷到他嘴里。
火车快速行驶着,车窗外渐渐变得幽暗。过道里的照明灯无声地熄灭了,车厢里面渐渐安静下来,只听见火车“咣啷咣啷”在轨道上行进的声音,沉闷且单调,给旅行的人带来催眠的乐章。
于有余把PSP借给林小年玩游戏,他自己则戴着耳机听MP3。
林小年玩着玩着开始犯困,最后竟斜靠在铺位边上睡着了。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看着她微微开启的小嘴,于有余居然移不开视线了。车厢里的冷气较重,他帮她搭好外套,以免着凉,然后又回到铺位上闭目养神。
于有余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想自己会不会是中了邪,要不怎么会莫名其妙地盯着一个不太漂亮、不太温柔、不太听话的小女生这么久?
谢谢你,让我在这个冬天爱上北京 五
林小年半夜醒来,车厢里只有一抹橘黄|色的灯光,很黯淡,照得人也朦胧。她眯着眼,看着旁边铺位的于有余。他还没有睡,带着耳机正专心听音乐,微闭着眼,轻轻晃动身躯。个子本来就高的他窝在硬卧里腿脚伸展不开,显得既拥挤又委屈。
“师兄,到哪儿了?”
“还远着呢。”他听音乐也倦了,把MP3收起来,从背包里摸出一罐啤酒,在林小年面前晃了晃:“要不要来点?”
她还以为是她平时喝过的果啤,迷迷糊糊地点点头:“好啊!”
于有余又摸出一包开心果和一包榛子仁,打开,递给她:“凑合点吃吧。”
漫长的车程,她无以消遣,于是,就跟于公子把酒聊天。
可能他们的声音有些大了,睡在林小年上铺的老大爷哼了一声。林小年赶紧闭上嘴。
于有余轻笑,然后,两个人都坐到床边,凑到彼此耳边压低声音交流。
她呼出的气体暖暖的,惹得他脖子里一片*,心头像爬了蚂蚁。
林小年并未发觉他的心猿意马,继续跟他说自己小时候的事儿,她说:“要不是乔怀宁,我就掉到湖里淹死了,当时,他都没想自己不会游泳,硬是把我从湖里捞出来晾干了,才送回家去……”
“所以那一次,你才奋不顾身地跳水去救人啊?”
“哪一次?”林小年一下没反应过来,“哦,哦!我也想向乔怀宁学习嘛!”
“只是他没有去‘救’人……”于有余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想到你小时候就让人不省心。”
“嗯——幸亏那时候有乔怀宁。”提到乔怀宁,她不觉胸中一阵苦涩,闷闷地喝了一大口啤酒。
他也跟着举起整罐啤酒,一仰头,居然喝得一滴都不剩,当他高举着易拉罐仰着头晃动时,林小年看得一愣一愣的,压低声音惊呼:“你怎么这么个喝法?”
于有余撇撇嘴:“那要怎么喝?”他剥了几粒开心果,丢进嘴里:“讲点别的吧,我跟乔怀宁又不熟。”
她却紧闭着嘴,不再开口。
这时早已过了大半夜,火车依然与铁轨有节奏地碰撞着前行。
睡意再次袭来,待林小年再次醒过来,车厢里已经恢复了明亮。晨曦从车窗打进来,显得清新、温和,又带着淡淡的亲切。
她坐起来,揉着太阳|茓,好让自己立即清醒。
火车已经进入H市,林小年透过车窗看到家乡的山,家乡的水,家乡的一草一木……她拉着于有余往外望去:“那里是H市的远郊,著名的国家级旅游区。”
火车到站的时候,于有余拖着两个人的行李在站台上张望,林小年问他望什么。
于有余只是笑:“看看H市的美女多不多。”
无聊的人。林小年懒得理他。
谢谢你,让我在这个冬天爱上北京 六
出了火车站,林小年被老林同志单位的车接走了,本来想带上于有余,却不想他不屑地摆摆手说:“会有人来接我。”
于有余在出站口呆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了一串数字,没过几分钟,接他的车到了。
坐在车上,他不忘给林小年打电话:“别忘了下午带我逛人间天堂。”
“下午要补充睡眠,明天再带你逛。”可能是回到家的缘故,林小年连语调都不一样了,透出了一股活泼和亲切的劲头。
“那好,明天你给我打电话。”于有余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先合上手机,嘴角涌起莫名的笑意。
“你不是去过很多次人间天堂了?”司机边开车边问。
“还想再去一次。”他伸了伸懒腰,开始抓紧时间补充睡眠。昨晚对他来说可是一次折磨,在火车上他怎么样都睡不着,无聊得要命。
“是不是又勾引了哪个小女生?”司机饶有兴致。
于有余把后座的靠垫丢过去:“开你的车!”
第二天休息够了,林小年给于有余电话:“于师兄,你还要不要去玩儿?”
“我还以为你耍赖,不带我去了!”他揶揄道。他起了个大早,收拾好一切,就专门等她电话了。
“怎么可能?”林小年嘻嘻呵呵地说笑,然后约了地点碰头。
做为义务导游,林小年算是很尽责了,无奈于公子要求太高,所以两个人走了一路,也吵了一路。
他说:“明明某某湖很好玩,为什么不带我去?”
“H市是你熟还是我熟?那个湖现在都成臭水沟了!不带你去是为你着想啊。”
“可是,为什么不请我吃你们那个很有名的什么醋鱼?”
“鱼?那可是于师兄你的同类?原来你喜欢吃同类的?”
“彼鱼非此鱼啊!”
“再话多,明天不带你玩了……”
“是你话多啊。”他无奈地摇着头。
一天走下来,林小年不得不宣告投降。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再也不肯动了,喘着气说:“歇歇吧!”
于有余依然精力充沛,帮她在路边的冷饮部买了冰激凌后,小跑着回来:“那就歇会儿,反正可以明天接着逛。”
“还有明天啊?”林小年叫苦。
“当然了,来一次H市不容易,起码该看的都要去看看吧?”他意犹未尽地说。
“可是,明天……”她想找个像样的借口,却找不着。
他似乎明了她的心思,说:“下次,去别的地方我给你免费当导游,行不行?”
于有余在H市一呆就是一周,林小年天天陪着他到处玩儿。她老爸老妈不满地抱怨:“好不容易放假回家,却天天往外跑!”
她只能解释:“有师兄过来玩儿嘛,我总不能不理吧!”
“师兄?”老妈愣了下,突然反应过来,脸上立刻笑得像开了花,“我说呢!去吧,去吧!我跟老林都支持,哪天带回家来看看呀!”
林小年直翻眼皮,嘟起嘴叨念:“难道更年期了?居然这么三八。”
于有余回北京那天,特意给林小年打了电话表示感谢:“小黏糊,冲着这段革命友谊,等你回北京的时候,本公子去车站接你啊!”
她期待另一个人去接,所以客客气气地说:“算了,师兄不用麻烦。”
漫长的暑假因为忙碌变得十分短暂。假期快结束的时候,她给乔怀宁打电话过去透露行程。
乔怀宁为难地说:“小菲要我陪着去医院,估计不能去接你了。”
又是欧阳菲,林小年心里有些堵:“没关系啊,我自己又不是不认识。欧阳师姐怎么了?为什么去医院?”
“感冒吧?嚷着不舒服。”乔怀宁的声音不大,也不算温柔,却透出一股子浓浓的依恋和爱护。以前,他也曾爱护过她,像邻家妹妹那样。可现在,他却依恋着另外一个人。
本是炎热的天气,林小年却因为内心那股失落而过得颇有几分凉意。
林小年下了火车,一个人拖着行李走出出站口,突然感到孤单。
她万万没想到,此时,会在车站遇到于有余——于有余远远地站着,摇着手里的冰红茶冲她笑。
林小年怔怔地愣在原地:“于……师兄?”她不好意思起来,“不是说过你不用来接我吗?”
于有余点点头:“我不是来接你啊,我是来接薛冰的。那小子说带了大包小包的行李,非要我跑一趟。”因为天热,他一个劲儿补充水分。
林小年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我还以为……”
于有余漫不经心地问:“一会儿有人接你没?如果没有,就等等,跟我们一起回学校吧。”
“好啊,我正愁不知道坐哪路公交车呢!”她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又在出站口等了会儿,于有余把手里的冰红茶递给林小年,然后拎起她的行李箱:“我们去停车场。”
“不等薛师兄了吗?”
“我记错了,他坐下班车过来。”
“哦!”林小年小跑着跟在于有余的后面,就像拣了个大便宜一样偷偷地笑。
看到于公子换了辆黑色普通轿车,林小年不禁问:“你那辆招摇的小跑呢?”
于有余笑起来:“还给我五哥了。”
“为什么?”
“怕别人以为我们家老爷子贪污公款呗!”
“我上次只是随便说说。”
“没事儿,反正也开够了。”
“后备箱有水,依云的。”于公子怕林小年热,告诉她自己拿水喝。
“依云,多浪费。”林小年咂舌,“我从小到大,喝的最贵的饮料也就冰红茶。”
于有余笑起来:“你手上不是有半瓶吗?”
“这可是你喝过的。”
“又没毒,你喝过的半瓶我不也没嫌弃?”
她无言了,还是渴着吧。
车子上了三环路,林小年的手机响了。她看看号码,居然是苏北海,接起来:“苏师兄……是啊,今天回来……不用接,我坐于师兄的车顺路回学校。”
林小年挂上电话,听到于有余边开车边叨念:“怪不得北海主动要求去接新生,原来是有私心!”
“什么私心?”林小年问。
于有余扭头看了眼她写满脸疑惑的单纯面孔,叹息:“怎么白得像张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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