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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俗之性 第五章佛皇帝君临天下(下)

阳春霞在白马寺外呆立半响,心想事已至此,何不去找轩辕集问上一问?轩辕集说他到华山找人下棋去。那就到华山去找轩辕集吧。

阳春霞主意已定,便沿着官道往华山而去。在洛阳——潼关——西安之间,有一条很宽的大官道,这条大道在和平年代是一般官道,在战争年代则是兵马道。是联系西京与东都之间的纽带。官道两旁多人烟,集镇,倒也繁华。

阳春霞走出洛阳不到三十里,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阳春霞闪到官道旁的一间屋后,不时,只见一位官差,两位和尚,骑在马上打马飞奔,向长安方向急驰而去。

阳春霞明白,白马寺主突然去世,报到了洛阳皇宫,洛阳皇宫大约觉得非同小可,又急忙派人向长安有关官衙报信去了。

阳春霞想,他们是去长安左右街大功德使处报信?还是直接报进皇宫?

想到这里,阳春霞顿感不解:二十一年前,文安公主纵然与白马寺主和尚私通,但文安公主因此被流放星宿海了,而且因难产去世了,和尚也被流放岭南了,当年的德宗皇帝也死了,这二十年中间,换了三个皇帝。没想到因为自己现世,就使白马寺主自杀,有人因此飞报西京,这中间究竟有什么事情使得这些人大为紧张?

阳春霞买了一匹马,一柄长剑和一些­干­粮,加速向华山行去。她要尽快找到轩辕集,象轩辕集这种据说活了二三百岁的仙人,天下不为他所知的事情不多。他应当能解开这个谜。

黄昏时分,阳春霞行过了观音堂。一路上,她注意寻找那一官二僧的行踪想看他们落脚在什么客栈。可是,直过了观音堂,她仍然没有看见这一官二僧的行踪。她猜想,他们大约是连夜赶路了。

阳春霞也决定连夜赶路。

戌时将近时分,她赶到了陕县附近,远远可以看见从陕县城中漫出的灯光。阳春霞正待绕城而过,却发现官道中间默默站着一个虬须大汉,这人手握一对长柄铁斧,杀气腾腾地站在路中间。

阳春霞勒住马,沉声问:“你是谁?要­干­什么?”

那人声若雷霆地道:“小姑娘,这里是三门山三鬼的地界,不留下买路钱,从来还没人过去过。”

“原来是三门山三鬼。你是入门鬼?”

“知道了就好!快把买路钱交出来吧。”

“后面断我后路的那位大约是神门鬼了,那么鬼门鬼呢?为什么不出来?”

入门鬼道:“他酒瘾还没过足——怎么?你要他来杀你才过瘾?”

“叫过来吧,一齐打,免得去西天的路上,三鬼不同行。”

“什么?”入门鬼惊问。“你是谁?这么大口气?”

“我是谁?入门鬼何必明知故问?三鬼齐出只是抢几两纹银么?说出去只怕谁也不信。说,谁派你们来的?!”

神门鬼在阳春霞身后说话了:“二弟休要多问了!”一句话未说完,神门鬼已经从后面一抖文帚,攻了过来。

陕县东北的黄河水道中,有一座山挡在河中间,传说大禹治水时,将此山凿出三门,山南叫鬼门,中间叫人门,山北叫神门。

此处从此就叫三门山或三门峡。三门山三鬼就是世代在此靠打劫为生的一方黑道霸主。

神门鬼以一条文帚先攻,一招攻出,文帚怒张,竟然同时打向阳春霞身后十数处大|­茓­。神门鬼一动,人门鬼在前面,已是一声大吼,双斧挥舞,攻守有序地杀了过来。阳春霞一直骑在马上没有下来,她见二人已经发动,方才一提马缰,以马的前蹄向入门鬼踢去,她自己却趁马匹人立而起之际,一个空翻翻了出去,人在空中,已经拔出了长剑,还在空翻的途中,那长剑已经向神门鬼攻了过去。

神门鬼绝没有料到阳春霞年纪轻轻,竟有这么凌厉的武功。

神门鬼于百忙中连忙将文帚向上盘打出,想去裹夺阳春霞的长剑,谁知阳春霞于空翻途中,不但能出剑攻敌,而且变招神速,眼见神门鬼的文帚盘打而来,她立即缩回了长剑,趁自己的身体已经翻到了神门鬼的身后,长剑由下刺变为了横削,一剑削在神门鬼的肩头,顿时将神门鬼的肩头之­肉­削下了一块,神门鬼已受重伤。

阳春霞身形翻落后,正想趁落地的弹力向前弹身突刺,结束了神门鬼的­性­命,谁知就在这时,一条黑影飞­射­而来,大吼而至,一柄钢叉又长又沉,直向阳春霞的长剑刺去。

这时候的阳春霞真是危险至极,她从马上向后空翻出去,趁空翻过神门鬼的头顶时先是下刺,然后趁身形下落,又变势为横削,这一手武功实在是厉害之极,而后一个变势更是奇诡,因为人由空翻落地,自身的反弹之力如若纯粹采取消势,那就十分被动,如若将这反弹之力借用到变招之中,弹身突刺敌人,那就不但自己不被动,而且还可将一支长剑刺进敌人背心。可是,三鬼之中没有露面的鬼门鬼,却于这时一叉偷袭而来,鬼门鬼如若采用“围魏救赵”的打法,一叉直刺阳春霞,阳春霞必死无疑。可阳春霞的长剑也将刺中神门鬼。但鬼门鬼救兄心切,这一叉直向阳春霞的长剑叉去,阳春霞的长剑一被叉开,身子却势必自己撞到那柄钢叉的变式上,眼见阳春霞就要不死亦伤了。

谁知就在此时,阳春霞感到自己背后的衣服被人抓住,硬生生地往后拉开。那股力量很大,速度很快,阳春霞被拉退到了二丈开外,鬼门鬼的钢叉才变式打了出来,击了一个空。

阳春霞被人拉开放下后,回头一看,只见离她一丈之外,站着一个道士,不是别人,却是武林中号称丹圣的赵归真。

这时,鬼门鬼大喝道:“何方来的牛鼻子,竟敢坏我三门山鬼的大事?”

神门鬼大喝道:“兄弟不可造次,这位道长是武林丹圣赵归真,惹不得的!”

赵归真冷笑一声,没有言语。

阳春霞大惑不解地问:“赵归真,是你救了我?”

赵归真道:“不是贫道,你以为是谁?”

“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师姐要杀你,贫道就要救你。”

“我师姐要杀我?三门山三鬼是我师姐派来杀我的?”

“正是。”赵归真说。“你可以问神门鬼!”

阳春霞惊问:“神门鬼,真是天吴师太令你们来杀我的?”

神门鬼­干­笑道:“哪有此事?我兄弟三人半个月没发利市了,找碗酒钱罢了!我等根本不认识你。更不认识什么天昊师太。”

阳春霞又问赵归真道:“赵归真,你是在挑拨我师门内乱?”

赵归真冷笑道:“我闲得慌么?真闲得慌不如去天台山练丹。天昊老尼扮成男装,蒙了黑巾,用内力逼变了声音,将二鬼打得跪地求饶了,才令他们来杀你。这是两个时辰前的事情。”

“我师姐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原来并不知道你是文安公主的女儿。因为你现在知道了。所以她们要杀你了。”“你知道我是文安公主的女儿?”

“原来贫道也不知道。白马寺主自杀了,我就知道了。”

“为什么白马寺主自杀,你就知道我的身分了?”

“因为二十年前佛门子弟勾引了你的母亲文安公主,这件事使得崇信佛教的达官贵人十分惊恐。他们再不准自己的妻子女儿在庙中留宿,佛门信誉大受损害。当时的左右街佛门功德使为此十分恼怒,更怕德宗皇帝罢免了他的官,千方百计遮掩那件事,规定佛门之中,任何人不得提起,谁如重提此事,谁就是佛门叛逆,将受到门户清理。所以,白马寺主自杀之后,贫道就明白一定是他泄漏了当年已经掩盖下去的那件事,所以自行了断了。”

阳春霞听后,既感吃惊,又感失望。她原来以为白马寺主说出了她的身世秘密后立即自杀,背后一定有更大的秘密,谁知原来是如此简单,只因先有承诺,泄密后便践信自杀。阳春霞想到这里,不禁愤怒起来:什么教规如此残忍?佛教不是天下最仁慈的宗教么?是佛教本身并不如传闻的那么仁慈,还是被并不仁慈的凶僧把持了佛教的教权?

阳春霞正要开口问话,赵归真抬手止住,向三门山三鬼发话道:“三位听得太多了,只怕­性­命不保,还是快走吧。”

神门鬼弯腰长揖道:“我等这就告辞!”说完之后,身形晃动,急掠而去。

三鬼一走,阳春霞又要开口问话,赵归真又是一抬手,止住她道:“阳施主不必多问,贫道所知道的,也不过就这么一点。二十年前,贫道正在深山随师学道,以后进入江湖,对这事有点耳闻,却知之不详。贫道Сhā手救你,并将所知尽数相告,不是看好你,也不是想示惠于你,纯粹是因为贫道对佛门中的权贵看着不顺眼,想碰他们一碰。”

阳春霞道:“多谢道长。江湖传说道长盛气凌人,将天下人没看在眼中,但小女子今日无论如何是欠了道长一个大人情,小女子想再问道长一件事,小女子的身世,罗浮仙人轩辕集是否全部知道?”

赵归真道:“罗浮仙人肯定知道。只是佛道权贵当年相互间有某种默契,罗浮仙人可能是受默契所制的人之一,他可能也不会告诉你。”

阳春霞不解地问:“据小女子所知,佛道两家,一直在争谁为国教。远的不说,仅以本朝为例:太宗李世民于贞观九年降诏说:‘老子李姓,是朕之祖,名位称号宜在佛先。’这以后就使本朝佛道两家争排名的事情愈演愈烈。佛门出了丑闻,道家怎会默契呢?”

“这中间可能有某种利益交换,详情贫道不知。”

“那么,当年那位佛门功德使可是如今朝中那位?”

“那一位么?好象不久就退隐了。贫道记得不是如今这位。

怎么?你想找他追查还是想找他报复?”

阳春霞沉默半响,道:“说不清,总之是想找他问点事情。”

赵归真听后,沉默良久才说:“那位佛门功德使,是宰相世家出身,先从唯识宗修习,后从华严宗修习佛经,与律宗同样过从甚密。此人非某宗宗师,但地位却比一派宗师还高。你大概是听说过这人的了?”

阳春霞大惊失­色­:“道长说的,可是当今天下第一大教至尊教的教主,人称佛门皇帝的那一位?”

“对,就是他。此人复姓尉迟,名长孙。”

“他在哪里?”“不知道。”

“至尊教主为什么被称为佛门皇帝?”

赵归真咬了咬牙,冷声道:“贫道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盘问过!”

阳春霞欠然道:“道长若有相问,晚辈也知无不言。”

“好,贫道先问你,那部《阿含经》你是还给白马寺了?”

“归还了。”

“归还在谁手上的?”

阳春霞一听,顿时警觉道:“还在寺主手上——白马寺主收过后,顺手便收进了怀中,白马寺主一死,我便被寺中和尚赶出了白马寺,以后就不知道了。”她撒了一个谎,不愿为亡父的师门惹祸。

赵归真眨了眨眼,信疑有半。他再问:“那部《阿含经》是什么纸张印的?”

“道长何有此问?”

“你别管,你快说,那部《阿含经》是什么纸张印的?”

“好象是……长安石印纸。我没注意。”

“吞吞吐吐­干­什么?究竟是什么纸?”

“纸就是纸,晚辈说不明白!”阳春霞大声说。

赵归真怒道:“纸的种类很多,有丝绸织的绢纸,有棉织的帛,有丝棉混织的帛经纸,有书画用的宣州宣纸,有白麻纸,有纸草纸,有书写专用的长安官纸,贫道问你,那《阿含经》是用什么纸装订的?”

“晚辈说不清楚!”阳春霞脸­色­苍白,心中明白自己实在对不起救了她一命的赵归真,但她觉得回答得不好会给白马寺招祸。

她父亲是白马寺出身,她得回护着白马寺一点。

赵归真怒道:“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实在该死!一路下去,不管你往哪方走都会有人取你­性­命,你去死吧!”

赵归真骂完,恨恨地身形一晃,倏忽不见。

阳春霞站在原地呆立半响,心想,既然赵归真说她不管往哪方走,都有人取她­性­命,那就该往哪方走还往哪方走吧!想到这里,她一挺腰板,弃马步行。因为骑马行于官道,固然省力,可是马蹄声响,老远便能听到。她若步行,略展轻功,便可将脚步声降到极轻处,也就便于隐藏自己了。

阳春霞将长剑归鞘,却不扣锁簧,而以手持之,急掠而去。

天­色­微明时,她已远离三门峡。大半夜急掠,她已离灵宝不远了。阳春霞找了一片树林,打算易容,白天也好赶路。她一走进树林,不禁就惊呆了——她的师姐天昊师太,正盘膝坐在树林中间的一个土墩上,冷冷地望着她。

阳春霞大惊之际,进退为难。想走吧明知有天昊在,她又怎么走得了?这时,天昊开口了:“你过来坐下。”

阳春霞没有过去。

“你真以为我要杀你么?你竟那么相信赵归真的话?”

阳春霞惊道:“赵归真说那些话时你在一旁?”

“是的。我在附近。”

“那你为何不现身出来?”

“我现身出来­干­什么?”

“­干­什么?你眼看着我被三门山三鬼杀掉?”

“以你的武功,三门山三鬼杀得了你吗?”

“那一叉偷袭还不险吗?”

“你不会以手夺叉以脚踢鬼门鬼吗?我不是教过你近身搏巧的诸般技击吗?”“赵归真说你打服了三门山三鬼,令他们来杀我,是不是真的?”

“不是。”

“叫我如何相信?”

“你要怎么才能相信?”天昊反问。

阳春霞想了想说:“师姐,你告诉我,我母亲在什么地方?”

天昊道:“你母亲不是早就死了吗?如若不然,又何必让你拜师父为义母?”

阳春霞沉默不语,明白自己从天昊口中是什么也听不到的。

便假作不满道:“我不问你了!我回星宿海问师父去!”

天昊立即站起道:“好,我陪你一道回去。你不必易容了,和我一道走,谁还敢伤害你?”

阳春霞立即驳道:“我不和你一道走!你那张脸冷得吓死人!我不和你一道走!”

“你要我整天和你嘻笑?不累得慌么?长安城中的地痞就整天介嘻笑。你看着顺眼?”

阳春霞转身出林而去,天昊一声不响随后而行。两人就这样沿着官道走了二三十里,向西而去。

这时正是上午。走到一处村庄时,从村庄中走出一队迎亲的花轿,十分热闹,阳春霞假作停步观看,回头望去,不见天昊,当下便一晃身形,向村庄中间掠去,打算穿过村庄,独自逃去。

她快,可是天昊更快。在村庄那一头路口中间,默默站着天昊老尼。

阳春霞转身回到官道,继续西去。

天吴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给我老老实实回师门去,如若捣蛋,门规制裁。”

阳春霞冷笑两声,站在官道中间,回过身去,大声喝道:“来吧!你来杀吧!”她喝完后才发现,后面没有天昊。但她还是把想说的话喊完了它:“你不是早就要杀我吗?你若有胆量就把文安公主的后人杀死在长安洛阳道上好了!”

阳春霞的喊声刚毕,只听得从洛阳方向官道上传来一声惊噫:“噫!文安公主的后人?”

这一声惊叹从很远处的山角拐弯处传来,犹如在她的身边发出一样,接着,马蹄得得,车轮碌碌,三辆马车从山角处出现,直赶过来。

阳春霞站在路中,等候马车。她从发出惊噫声的人的话中知道这个人认识文安公主。

马车在阳春霞身边停下来。

从后面两辆马车上走下来八个和尚,那两辆马车前的马车夫也是和尚,坐在赶马的坐位上没有下来。那八个和尚走到第一辆马车旁,其中六人分几个方位护住马车,另外两个和尚走到面对阳春霞的那一面,将扣钉旋下,放下车厢的壁板,顿时现出一个盘膝坐在车厢中间的中年和尚。

那中年和尚合十道:“老衲宗密。”

阳春霞一听,顿时在官道上跪了下去,说:“弟子阳春霞,寄住星宿海神尼庵。弟子虽未正式接受剃度,但弟子实在是在佛门中长大的。弟子知道,大师是华严宗高僧。弟子求大师带弟子前行一程。”

“你要去哪里?”宗密问。宗密是华严五祖之第五祖。敬宗宝历元年,他大约是四十三岁,是终南山华严寺的寺主。

“弟子要去长安。”

“你先站起来说话。”阳春霞站起身子。宗密问她:“你刚才站在路中间大喝,说你是文安公主的后人,你有什么证据?”.

“弟子没有证据。弟子也是前两天才从白马寺主的口中得知弟子是文安公主的女儿。”

宗密沉吟半响,道:“你上车来吧。”他向东尾移动,让出车厢的前半处位置。他挥了挥手,那两个和尚便去将车厢的另一边壁板取下。这样。这辆马车的车厢就只有前后有厢壁,而左右则没有厢板,路人皆可看见车厢内的人。

阳春霞正要上车,只见一个年约五旬的和尚走至宗密身边,轻声道:“启禀寺主,此去灵宝香严寺只有两个时辰的路程,而且在前面不远处要脱离官道,分路而行,实在不宜带这位女施主同行。”

宗密道:“带她一程又有何妨?”

那和尚道:“这位女施主的同门师姐天昊就在附近,咱们实在不宜带她同行。”

宗密正要说话,那和尚伸头过去,附耳极轻声地说:“寺主可听她说有人要杀她的话?”

宗密道:“正缘如此,老衲要带她一程。”

“寺主可知是谁想杀她?”

“是谁?”

那和尚嘴­唇­嚅动,说了几个什么字,只见宗密一听,顿时脸­色­大变,坐直了身子,垂下了眼皮,双手结佛印,再也不望阳春霞一眼。

那个五十多岁的和尚一挥手,两边的和尚连忙上前,眨眼间就将车厢左右两边的窗板挂上旋紧,车夫一挥马鞭,马车就急驰而去,八个和尚钻进两辆马车车厢,紧随其后,急驰而去。

泪水从阳春霞的双目中夺眶而出——什么人?什么人使终南山的华严寺寺主一惧如斯?是什么人要杀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这个孤女活与不活,威胁什么人了?为什么不容一个孤女活在世上?。

灰影一闪,天昊师太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冷冷地说:“跟我回星宿海去!”

阳春霞当地一声拨出长剑,一剑便向天昊反削过去,这一招快如闪电,却削了一个空,她骤然感到身上数处|­茓­道一麻,立时就不能动不能说话了,她的动|­茓­哑|­茓­全被天昊师太一闪之间制住了。

天昊师太绕到她的前面,从阳春霞手中夺下长剑,轻轻一抖,那长剑便被震断为数节,掉在了地上;天昊再从阳春霞左手中夺下剑鞘,扔向山野,冷声道:“‘飞虹削月’——这一招不就是我教你的吗?用来杀我?不觉得自己太­嫩­了一点吗?”

天吴师太说到这里,伸手在怀中一掏,阳春霞离得她近,看得明白,天昊师太从怀中取出了一条天蚕丝。这天蚕丝很细,透明­性­极高,天光从这极细的天蚕丝上­射­过,所产生的光线折­射­,几近于无,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来。这天昊取出天蚕丝,将丝头以内力逼直,就象一根针一般,对准阳春霞的耳垂子一刺,就将天蚕丝从阳春霞的垂子­肉­中穿刺而过,一阵刺痛传遍阳春霞全身,她却痛得喊不出来。

天昊以天蚕丝穿过阳春霞的耳垂,再将穿过的丝头收回来握在手中,然后便伸出左掌,在阳春霞肩头一拍,顿时将阳春霞的被制|­茓­道尽数震开,随手又点了阳春霞的几处|­茓­位,使阳春霞口动被制,不能嚼舌自杀,又点了阳春霞任脉一处|­茓­位,使她不能将丹田中的真力运集出去冲断心脉。这一来,阳春霞便只能乖乖地在天昊的天蚕丝的牵引下,随她而去,既不能反抗,又不能自杀。

天昊一扯天蚕丝,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便传遍阳春霞的全身。她不由自主地随天昊师太向西而去。

热泪如断线一般从阳春霞的双目中流了下来,刹那间,她真想立即死去!长安洛阳的大兵马道上,尽管是在远离城市集镇的山野溪流边,也时常会遇到行人,三三两两的、或单独的。人们看不见那根牵扯她的天蚕丝,只见她泪流满面地跟在一个中年师太身后行走。可阳春霞却认为凡是遇见的人都知道她的耳垂被穿,都看见了她所受的侮辱!她真想不要耳垂,纵然挣扎的时候将耳垂扯烂,也想挣脱这种使人终生难忘的羞辱,和天昊决个你死我活。可她还有一丝残存的理智,明白她和天昊之间武功相差太远,她不但拼不赢,连拼命求死的机会都不可能有。她只能乖乖地跟着她走。

走到无人之处,天昊突然望了一处山岩一眼,大声喝问阳春霞道:“你喊呀!你喊你是文安公主的女儿呀!怎么不喊了?!”

停了一下,天昊又大声问:“你不是想死吗?你这叛师灭祖的叛逆!你死呀!”

然后,天昊沉默着牵扯着阳春霞走了几十丈远,又冷笑几声道:“这味道真好受!真舒服!一根天蚕丝从耳垂中穿过,奇痛钻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喊呀你不是说你是文安公主的女儿吗?喊呀!”

阳春霞心中一动——这天昊女尼平日从不说一句多余的话,今日是怎么了?她莫非在耍­阴­谋,要用折磨自己去逼一个什么人出来?想到这里阳春霞心中顿时充满了恐惧——天昊折磨自己,自然是想要逼自己的亲人出来。可是,父亲被人杀了,母亲据说也是难产死了,她自己在这个世上并没有亲人,天昊在逼谁了莫非自己的母亲文安公主真的没有死?

阳春霞强忍痛楚,逼出了一个笑容——她笑了,笑得很甜,好像她是一个从小到大都用蜜糖泡着长大,一点苦也没受过的人一样,就好象她是一个人人敬若天神的公主!

她不笑还好,她不笑别人还能忍受。因为她受这点苦实在算不得什么,可她一笑,那在山野间躲躲藏藏的人就受不住了,就好象心脏被人挖了一块­肉­一样,一闪身就冲下了山来。

一个面蒙黑巾的女道士,头戴玄冠,着十八条黄裙帔,拦在官道中间,轻声道:“天昊师太,你放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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