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火凶威难挡,陆忘尘几次尝试强闯都被凶焰挡了回来。不得他法,只能守在火海旁守候。他不信虚夜会选择自戕,也许他有另类法门,浴火重生也说不定。
炙烤的黄沙状态熔融,凶焰焚寂张狂如魔,似有焚烬诸天之能。
一连等了三日,陆忘尘目转寒星,饶他心性再如何沉稳也受不得识海濒临的弟子在这等连丹涅都闯不过的异火之海中生死不知。
当他执起道郊备祭出强招之时,整片火海突然颤动,转而潮汐般退去。火虽散,可炽热仍在,扭曲虚空的闇色火气袅袅升腾。陆忘尘不在乎热力,甚至都未催动真气御体便闯进火域。
尽管心有预料,可当见到‘陆剑弃’的时候,似一记闷拳打在胸口,陆忘尘疾驰的脚步顿然一停,扬起狂风百丈,体内玄力不可压制地爆冲击天,八方风云莫不惊震碎散。
攥紧的双拳说着无法言及的悲恸,一座周身还泛着幽绿黑炎的髅骨枯坐地上,生机全无不说,亦连神魂气息都消散无踪。
啊!
却思忘尘多年的陆忘尘似一瞬回到百年前,同样的无力,同样的对世间起了迷茫。业火生无名,「破忘尘」激射覆九天外,总是秘境法则亦不能挡。
修行长生千百年却是经的漫途血影,历的千般杀劫。累累白骨之下,是众生的哭号与无助,修者的绝望与颓圮,可亿万岁月流逝,真正能达仙人之境的又有几人,真正长生不死的又有几人。
百年前秣陵死了,百年后陆剑弃亦死了。
不同的人却是相同的结局,相同的还有数倍加诸在他身心上的悲恸与伤情≥观宇宙洪荒间,又有多少生灵修者如同他们俩人在这匆匆百年葬落。
攥紧的拳头又缓缓松开,一步一艰难走向那身骸骨,不顾鬼火凶焰的炽烤,将其小心抱起nAd1(麻木的眼神中闪烁着悲恸,一声苍凉呼啸轰动尘穹,一步踏天却是地崩千丈,浩天流气破天而出。遥在第六层和第五层的人察觉到苍穹似轻微震动,而修为弱者更是被某种意志感染,背后莫名冷汗淋漓。
“刚才是怎么回事?我感到一股由心底涌上来的寒意恐惧,甚是可怕!”
“你也是?我还以为是起了心魔,心神发出警告。”
这样的传音内容几乎在每个弟子间都会出现,而在五层的天人巨头和丹涅之尊他们体悟的更深。
“那是陆忘尘的气息,能穿过数层屏障传到这里,莫不是他那弟子出了什么事?”正联合众人打开第四层屏障的罗风子脸色郁沉,百年前那场变故让古涅荒天差点失去这名不世出的长老,哪怕百年归来,和诸位长老峰主之间旧怨深重,他有预感若是此次事件处理不好,不只是与天下道院,荒天内部怕是又要掀起一场波澜。
岑丹丘暗自吃惊,倒不是忧心和古涅荒天开战,如果左夜真死了,那夺取剩下一成先天识海碎片的计划就真的功亏一篑了。对左夜和先天识海,岑丹丘知道的也是一鳞半爪,这件事一直都是天下道院最高层流传的禁秘,他和素墨留白之所以知晓也是得了高层的法令,出世的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执行左夜之事。
“看来异度魔域之事当尽快了结,尽快将情报送回宗门。”
十方云动,欲来,而在遥远的黄泉幽冥,一道久违的身影出现在白骨千骷山。
“是你?”一身酷装打扮的鬼老大叼着烟袋杆坐在残破的十倍面前,空荡荡的眼眶中两道幽幽鬼火摇曳,扫量来人都带着一股阴冷之气。
“带我去见鬼神族那小子,我时间不多了。”虚夜步履踉跄,魂体忽闪忽现。鬼老大虽恼怒他对苍神大人不敬,可也看出此时左夜的问题严重,他之凝塑的魂体残缺不全,全凭一股奇异力量维持到了现在nAd2(
跟我来!
事关重大,且不说左夜和苍神大人的关系,单就他通灵整座白骨千骷山,他就已算是半个骨族之鬼。
熟悉的千骷山荡漾着厚重的岁月沧桑,鬼老大带着虚夜沿着初次进来的那条暗道。
山腹内,那座刻画着郁垒神荼的青铜巨门泄露出一股混沌气息。
虚夜不做停留,迎着那道混沌气跃入门内。门内自是一片光影世界,苍茫云霞浮绕着拔地万丈的魁梧巨影,鬼神族末裔--白骨苍神自从被族中皇者封印无数岁月后,在机缘巧合下,被左夜触动苏醒。
这是缘分,也是因果。
当日识海已回天乏术,虚夜以焚寂引火烧身,为了就是堪破生死劫数。既然人间无功,就只能到幽冥之地寻常解决之法。
“你来了?”云霞虚无处传来熟悉的语调。只可惜,他面对却不是左夜。
“多日未见,你这鬼神末裔功力退减到连人都分不清了?”左夜突然桀桀怪笑,亦如当年初次觉醒时那般。当时他初醒,魂内的劫灭气没有褪尽,心魔乱心,力量混紊,不得以才匆匆现身后又沉寂,直到荒郊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