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胜男惊讶一声,“师兄,前方大战,兵荒马乱形势难料,咱们这时候贸然去那里是不是有些危险”
李观鱼嘿嘿一笑,回头瞧她一眼,“有什么危险的,区区小事,男儿汉还怕的了这些,与其咱们在这里白白等待浪费时间,索性现在过去武昌那里瞧瞧我去找方百诚,就说我这两天在这里呆得闷得慌,没什么事干,要去前方找左大人,我说要去,料来他也反对不得”
白胜男见他想要过去,不便阻拦,也答应了
两人寻到方百诚说了想法,方百诚见他们两人想去也不好阻拦,便整顿了属下人马,一行人离开后方大营径直前往武昌
由于这一带地区的清军和太平天国再次展开交战,受到连绵的征战和到处兵荒马乱影响,一路上但见乡野俱废,村镇萧条了不少,流民饥民背井离乡,逃难乞讨,饿殍也处处可见,令人有些满目不堪李观鱼和白胜男见了暗自心底感叹,却也无可奈何,两人不愿多看,当下一直跟随清兵队伍纵马向前赶路,不一日就从汉南到达武昌近郊,众人还未近到武昌城下,远远就能望见武昌城头黑雾缠绕,硝烟弥漫
一行人沿着清兵前进的路线走了武昌以南,原先在这里太平军所设的屏障已经被清军攻破,战斗后遗留的残旗断壁,折损兵器还处处可见,想来之前的战斗激烈
这时候,清军已经发动围攻武昌的战斗多日,虽然前进有些收获,可还是无法全部攻克武昌外围的坚壁营垒
因为太平军占领武昌时日已久,虽然并未向外扩展太远,不过为了确保军事重镇的安全对武昌城周边却是经营布置甚多,修建有大批军营堡垒,碉楼望城,加上土寨栅栏足有上百个大小据点,驻守的兵力也不弱,以护卫武昌大城外围的安全,足够应对清军随时发动的大规模进攻
清军想要夺取武昌城,首先需要攻克这些在武昌外围敌方设立的防守据点,然后才能进一步进攻拿下武昌之前,湖北的清军已经多次进攻武昌,和太平军在外围展开的大小战斗不下数十次,交战异常激烈,可是难以攻克这些据点虽然这时候太平军主力东移,长江西线战事稍停,可是湖北武昌这一带的战斗不仅没有酮反而变得更加激烈频繁
凭借坚固的防守,太平军英勇出战屡屡挫败清军的进攻,没有让对方得逞,武昌城始终牢牢掌控在太平天国手中
此次胡林翼和罗泽南集中了湖北清军全部实力,调集手下各部人马会合这里,清军一共集中了四五万人,规模以前未有,然后动用所有可以调动的攻城器械,数万人同时从各方发动猛烈,力求在一个月内拿下武昌,荡平湖北太平军
武昌城虽然城防坚固,太平军人数也不少,不过面临的危机压迫超过以往任何时候,这一次,双方集中力量在这里展开决战,争夺武昌重镇,可谓是生死存亡关键时刻李观鱼先前在后方大营见到各部人马陆续出发,如今到了武昌城外围,亲眼见到集中在这里的清军大规模队伍,数万人重兵压境一起发动攻城战斗,这种情景他以前还从来没有见过
此时经过连日激战,清军不断前进,已经陆续强行攻克了不少武昌城外围的太平军垒,分别拿下了洪山和塘角两处要地,胡林翼集中了手下三四万名主力部队占据这两个地方先稳住阵脚,然后展开形成钳子一样的攻势两面夹击,进一步向武昌城推进,驻防的太平军死守,双方连日交战,不分昼夜,寸土必争,打得异常惨烈
清军尽管没前进一步都要负出代价,不过由于兵力占优,后备充足,整体上前行形势比较顺利
胡林翼指挥清军各部,负责全面统筹和调动
罗泽南本部湘军人马大约有一万多人,是进攻武昌的清军里面战斗力最精锐的部队,并且攻势也最为悍猛,犹如一把锋利的尖锥最先突破武昌外围坚固防御,撕开太平军防线占领武昌以南的洪山,牢牢Сhā入进太平军内线防守,直逼武昌城下
这两个人指挥数万名清军全力进攻武昌,攻势凌厉
面对清军的进攻,太平军针锋相对,采取防守策略步步后撤来消耗清兵,在武昌城外围的太平兵依旧死死把守还没被清兵攻克的各处营垒来抵挡对方猛攻,激烈交战相斗,城中守将又派出主力部队做为机动,随时调动支援各处,不时伺机偷袭反攻清军阵地,余下的军队则留在城内负责防守武昌
双方鏖战多日,清军难以一时间轻易攻破武昌的防守
胡林翼部队和外围太平军交战不分胜负,被太平军阻挡住攻势,难以一时攻克全部障碍
而罗泽南部队进展比较顺利,拿下洪山之后依仗地形优势可以居高临下对太平军发动猛攻,他兵分三部,自己带领一部居中,手下部将刘容和李续宾各自带领一部人马做为左右侧翼掩护,牢牢占据洪山,进可攻退可守,准备瞅准时机再次发动大规模进攻
同时为了牵制武昌守军,胡林翼又分出一部人马由左宗棠指挥,派其攻夺塘角封住武昌城西的江岸水路
左宗棠军马攻克此处,既可以切断武昌太平军和长江对岸汉阳的联系,又能够打通水路连接,这样便能轻易接应彭玉麟率领的水师船队顺江而上靠近武昌附近,清兵能够水陆联合进攻太平军,更占优势
从汉南大营赶到这里的李观鱼一行人寻目标前来,可是这时候武昌外围到处是清军和太平军交战的场景,双方互相攻杀争夺营垒阵地,忽进忽退,各部倾轧散乱,处处可见混杂在一起的清军和太平军旗号人马,好在左宗棠这时得到方百诚的消息,亲自派手下前来接应,他们这一行人才摸准方向,径直赶到此时左宗棠军队驻守在塘角一带的军营所在处
炮声隆卢硝烟弥漫,到处能够听得见刀枪长矛兵器撞击和呼喝厮杀喊叫声,时隐时现,时断时续却是经久不绝,听得清清楚楚,感同身受,似乎自己就身处在战场上,方百诚和李观鱼一行人马虽然有二三百人,可是在如此大规慕场上却显得势单力弱,根本微不足道
众人不敢在别处耽搁久留,好在左宗棠这时得到方百诚的消息,亲自派手下前来接应,他们这一行人才摸准方向,径直赶到此时左宗棠军队驻守在塘角一带的军营所在处
一行人赶到军营,左宗棠这时已经领兵拿下了塘角,击退太平军反攻,正准备接应清军水师船队到江岸,进一步对武昌发动攻势
等李观鱼和方百诚等人来到军营外,左宗棠已经亲自在营外提前等候,依旧一身清廷官服,顶戴红缨随风飘扬,瞧上去浑身多了一股仆仆风尘之气,见到李观鱼便赶上前来,大步相迎,对他哈哈的一笑说道:“我就知道你在后方大营呆不赚定要来前线找我现在只因军务缠身,脱不得身,我本待等攻克武昌之后再去见你,却不料你先来这里找我来了!”
李观鱼见他神情爽朗,态度亲热,心下有些感动,拱手一礼微笑道:“多谢大人热情好意,在下区区一普通人,不敢这般劳驾大人分心招待,这便不请自来赶到这里主动相见大人了,如今情势有变,若是在这里有我能够为左大人效劳的地方,也算来得正合适!”
左宗棠听了他的话,眉目一动,脸上露出喜色,接着笑道,“客气,客气,若是如此,那自然更好,来,咱们几人先进帐相谈”
李观鱼点头称好,便和白胜男方百诚三人跟随他进了军帐
进入帐内,两人别来数日,自然先互相叙谈问候,接着便说到了如今清军进攻武昌的战斗,李观鱼之前跟随方百诚一路来到武昌,眼见清军和太平军激战的场景,有些感叹,这时问道:“左大人,现在朝廷官军已经攻打到了武昌,我一路眼见处处狼烟,兵刃相斗,不知道双方交战情势如何了?”
左宗棠坐在那里轻轻一笑,“你倒是对这个事情十分关心,”接着说道:“这次大举进攻武昌,事先我和胡林翼罗泽南两位大人商量谋划多日,一共集中调动数万大军,兵力雄厚,军需粮草和火炮枪械也后备充足,乃是最难得的一次!现在胡林翼罗泽南大人的军队都已经攻克了不少贼军在城外的营垒障碍,临近到武昌城下我奉胡林翼大人之命带兵拿下塘角接应官军的水师船队准备一起攻打武昌城西,以配合其他两位大人的兵马进攻武昌,一切势头进展良好,令人可喜驻守武昌的太平贼军虽然实力强盛,可是料来也难以抵挡,此次朝廷官军决意一举攻克对方,定然要拿下武昌城!”
左宗棠一番话说得气势高昂,扬扬洒洒,显示出清军的攻势进展顺利
李观鱼听完,面色微微沉吟不语,却是暗自为太平军感到有些担忧
左宗棠瞧了瞧他,还以为他觉得来这里不是时候,便说道:“胡林翼大人有令,明日我便要与彭玉麟率领的水师船队进攻武昌,军务在身繁忙招待不了你们,你既然来到这里,便先在我的军营内呆些时日,用不了多久等我带兵这次攻克了武昌,剿灭贼军,回到汉南大营,咱们两人再细细相谈,你看如何?”
李观鱼见他这些时日进攻武昌要紧,也不敢多耽搁他的时间,便点点头,“大人尽管做自己的事情,不必在意我们就是”
左宗棠一笑,点了点头
两人在帐内又交谈了一会儿,因为有其他事情,李观鱼便先起身告辞出帐,和白胜男两人在军营内一处安排的地方歇息
第二日,李观鱼所在的军营便开始对武昌城西发起进攻
此时,清军已经打通了水路通道,不少战船顺江而下,靠近江岸散开成一线,距离对面不远处岸边武昌城的深色城墙相距不过千米,清军水师火炮尽可以打到武昌城,炮声隆隆率先响起,青烟升腾,江面战船上亮出数十门火炮,集中火力对武昌外城的太平军阵地展开一轮猛烈轰击
剧烈声响之中,火光迸现,砖石纷飞,大片的外城城墙被炮火轰出缺口,有的地方开始坍塌,受损严重,驻守在城下营垒的太平军也遭到炮火轰击,死伤不少,原本防御坚固的太平军阵地出现动乱
左宗棠眼见此景,这时立即一挥手,下令手下的部队进攻武昌西城,清兵亮出刀枪,挥舞旗帜,大约有两千多人冲出军营,快步奔进,借着战船炮火的掩护,从浅水处搭建的浮桥度过奔向对面,对太平军阵地发动进攻
清兵接着舰船炮火掩护奔近太平军阵地,想攻入城内,可是还未奔到城外对方挖出的沟壑战壕,突然从对面的阵地中亮出数门黑幽幽的炮膛,炮膛上面掩盖着枯草藤枝,伪装得很好,紧接着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轰轰隆巨响,火焰喷吐,黑烟弥漫起来,黄土四溅之中向前冲锋的清兵猝不及防立即便有数十人丧命,进攻的清兵料不到会有袭击,被突然袭击的炮火打得旗杆断折,队伍阵型大乱
左宗棠一怔,想不到在城外的太平军阵地居然也有火炮埋伏在那里,对清兵发动了反击
对方数门火炮显然积蓄准备已久,弹药充足,发动突袭之后余势不断,这时候战壕阵地突然涌现出一队太平军士兵,手持长弓劲弩,瞄准清兵急速发射攻击顿时,满天骤然浮现出一阵阵箭羽,如同黑蝗,扑扑呲呲声响中夹着惨哼哀叫,不知又有多少人中了箭,非死既伤清兵已蓦然遇到炮火袭击一时反应不及,纷纷又被后续的弓箭射中,慌张乱哗,更是队形散乱起来,后续的人见到前方进攻受阻还未来得及后撤,后边又突然出现了动乱
“不好,情况有些不对!”
李观鱼跟随在旁,他站在远处观望,目光锐利,瞧到对面情形有些不对
本来清兵借着附近江岸的水师舰船火炮一轮轰击掩护,以为早已荡平了城外的敌方阵地,可以畅通无阻的前行,可是料不到对方居然在城外隐藏还有不少兵力
就在这队清兵遭到对面战壕里面掩藏的弓弩手袭击的时候,忽然后方又响出一阵大叫喊杀声,原来从武昌西城大门不远处又突然出现了一队太平军,手持兵刃,人数少说也有数千人,同时从先前对面发动弓弩偷袭的太平军阵地内也冲出不少人,一起迅速杀向清兵
清兵先前遭到迎面敌军阵地的突然袭击,攻势受挫,现在又不及防备被后方突然杀出的敌兵截断退路,前后顿时被两面包夹
原来,太平军早在西城外附近埋伏了不少人,事先掩藏起来躲避过了江面清军战船的炮火轰击,并未显出踪迹,等清兵从军营攻到阵地之前的时候突然显身发动袭击,顿时打乱清兵的进攻节奏,前后阻住对方退路,此时全部跃出,合力包围杀向猝不及防的清军
眼见这些跃出战壕阵地和杀出埋伏地点的太平军士兵人数众多,人人都是身穿浅黄或者土黄色军衫,头扎红巾,脚束绑腿,冲锋在最前面的还有不少人肩背套着皮甲锁甲,明晃生亮,手持大刀锐矛,脚步飞奔,呼啸生风,显得勇猛悍战,在一杆军队黄色大旗挥舞摆荡带领下,个个如同猛虎一般扑杀向敌方,甚是带有气势
清兵被对方一阵突然袭击和埋伏打得有些措手不及,眼见四处包围杀来的凶猛悍勇的太平兵,加上刚刚被大乱的阵形没有恢复相比之下顿时气势大减,抵挡不住扑杀冲来的太平兵,不由节节败退,双方战斗刚开始便呈现出一面倒的局面
攻杀冲上的太平兵和清兵刚一互相交面便是兵刃近身战斗,先前的炮火和弓箭攻击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双方的厮杀搏战,近身相斗
一时间喊杀震天,刀光显现,枪影横飞,旗帜飞舞,军衫交错,鲜血飞溅,人影恍惚纷乱,太平军占据先机又进攻凶狠,清兵虽然有备而来可是纷纷被杀得后退,圈子范围被两边包夹赚挤压手脚施展不开激烈厮杀战斗中,耳听得哀叫不绝,清兵死伤惨重越发抵挡不住对方进攻,不到几炷香的时间,攻上岸的两千多名清兵在太平军围攻下伤亡近半,地面到处是清兵的尸体,一片狼藉
左宗棠见到自己手下军队遭到太平军在城外的突然埋伏袭击,被前后两面夹攻死伤甚多,料不到对方还能发动这般凶猛的攻势,眼见手下损失惨重,忍不住脸色大惊,连忙在军营挥手喝令撤兵,可是那两千多名进攻的清兵已经被对方牢牢包围赚无法轻易后撤
左宗棠是得了胡林翼命令才从其手下调来一部军队攻夺镇守此处,主要是为了分担胡罗两人在其他地方的压力,本来属下兵力不是很多,这两千名清兵是他手下主力,自然十分重视眼见再迟得片刻,手下派过去的这支队伍就要全都被敌方消灭干净,他心急如焚,眼见太平军攻势太猛无法轻易相救,转目望向江面的战船,只得期望附近的水师船队来救,便大声叫道:“快去传告彭玉麟将军,让他的水师船队赶紧发炮攻打贼军,来救我的手下兵士!”
旁边手下人听令,急忙快马奔出军营向岸边水师船队传告
可是,江岸边的清军水师船队主要攻击目标是炮轰武昌城墙和太平军在城外的阵地,此时双方军队在浅水岸边近身交战,清军火炮不便轻易攻击,发挥不出威力,不过得了左宗棠的求救消息,还是调转方向缓缓向这里逼近
第三十章 武昌之战(二)
江面的水师战船移动速度缓慢,不能及时提供帮助
方百诚在旁边见攻过去的清兵被困,便对他说道:“左大人,现在前方部队被太平贼军围困,情势危急,属下愿意带领一部人马前去突围相救”[]
左宗棠的太平军实力太强,不好解围,“贼军攻势太猛,贸然前去恐怕也有去无回,还是先等水师船队赶来再说”
“江面的战船速度太慢,难以及时过来相救,现在时间紧迫,若是再耽误一会儿,只怕被困的人马难以支撑”
左宗棠眉头紧皱,瞧向他,“你能带兵救得了被围的人么,只怕这时候不能解救前面的人,最后反遭对方围困”
“大人尽管放心,属下定当全力以赴,绝不会轻易陷入敌军包围的!”方百诚双拳向前一抱,表示决心
左宗棠没有其他好办法,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便又从军营拨给了他两千人马,让他前去带兵救援
方百诚得令,二话不说,领命飞奔而出,手握钢刀翻身上马,率领手下这一营人马也杀向战超想要接应被围困的清兵他出战勇猛,带领手下清兵冲出军营又杀到太平军身后,太平军见清兵救援,分出一部分人马转身反攻,和方百诚率领的人马又互相厮杀交战起来
此时,左宗棠军营人马已经用得差不多,他属下军队有限不能和太平军相拼,而太平军今日显然事先有备,埋伏不少人马,左宗棠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兵力再加上水师船队,便能顺利攻克武昌城防,却不料反而中了对方的包围他虽然用兵谨慎可还是小瞧了太平军实力,这次出兵有些轻率大意,结果落入对方算计损失不鞋悔之晚矣,现在他已经不敢再多想进攻武昌城,只盼派出的方百诚部和清军水师船队能够救援出被围困的那两千多名清兵,尽量挽回损失
方百诚作战勇猛,带兵拼力和太平军厮杀,果然不负所望从对方冲出一道缺口攻到了江岸阵地,江上的清军水师船队驶近栈桥也过来支援,发炮攻击太平军阵地,清军火炮更犀利,放置在外围阵地的太平军先前那几门火炮全被打哑,压制了一些太平军的反击攻势借着火炮掩护,方百诚领兵奋力冲杀,在乱军阵中挥臂砍杀来去,血染刀刃,最后终于冲开敌方拦阻接应到了被围的清兵
左宗棠在军营见状,十分高兴
形势稍好,突然就在这时战局又有变化
从江水远处杀出一队小船,船头Сhā着太平军的旗号,大约有上百艘,兵力不弱,从水面对靠近江岸正在轰击太平军阵地的清军水师船只冲杀过去
同时,在武昌城头上又出现了不少火炮,原来太平军防守的火炮也调集到了这里,太平军虽然缺少大船,但是依靠武昌坚固城墙为盾牌,在城头居高临下占据地形优势,发火炮反击江面的清军战船,双方一番火力对轰,清军火炮难以打到城头的太平军,被对方击沉了几艘战船,加上太平军小船在水面发动的进攻,清军水师船队腹背受敌有些抵挡不赚彭玉麟的水师船队在这里全军覆灭,只得放弃对岸上清兵的支援,匆忙向后退却
太平军依靠城防炮火和江面小船队伍的奇袭,重创击退了江上的清军水师船队,获得大胜城外交战的太平军得到城头守军的支援,气势又大涨,借着击退清军战船的势头,又向清兵发动猛攻
这时城门大开,一队太平军骑兵疾奔而出,铁蹄如雷,直接冲杀向左宗棠军营方向
这队骑兵规模不鞋少说也有三四千人,马上骑士衣甲鲜亮,胯下骏马雄骏有力,手持长枪大矛,来势如风,彪悍之极,冲锋如同尖锥锋芒凌厉,对面的清兵大多都是步兵,根本抵挡不住骑兵的冲杀,风卷残云般被收拾干净,死得一片血红
李观鱼一直在军营前观战,自然瞧得清清楚楚,他和左宗棠眼见从武昌西城门冲出的这支骑兵规模不鞋十分强力,来势如同狂风暴雨,实在令人有些心惊,想不到城内守军还有这等精锐的部队
他目力精准,忽然目光一动,瞧到在这支骑兵最前方为首有一人,瞧样子像是太平军将领,这人身躯魁梧雄壮,一身太平军衫外穿明光铠甲,胸罩护心铜镜,手握一柄大刀,明光闪闪,胯下骏马如风,挥刀匹炼如山裂,实在彪悍强横之极,这个人最独特之处在于一目了然,纵使在此时两军大队人马混战的场面,也难以掩盖住这个人的气势,夺目耀眼
转眼间,这名太平军将领带着身后骑兵,首当其冲已经到了清兵阵中,挥舞杀敌
眼见此人气势太过凶猛,无人能轻易阻挡,对面交战的清兵队伍中立即有一名清兵千总手举长枪前来迎击抵挡
哪知道这员太平军大将动作丝毫不顿,一手牵缰绳,一手紧握大刀横扫劈斩出去,借着胯下骏马的冲力和自己手臂劲力的气势,手中大刀和对方的长枪枪尖相触,劲力刚猛,刀锋破开对方枪尖的防御,只听扑的一声,鲜血飞溅,居然直接将对方那名清兵千总连人带马劈为两半
四周的清兵大惊失色,这时旁边又有一名清兵游击纵马攻上,依旧是手持长枪,施出一招马上枪法,长枪反向挑动,趁机借着兵器长度优势直刺入这员太平军大将的心窝,想要一招取对手性命
那名太平军将见状嘿然一笑,丝毫不以为意,随即呼喝一声,嗓音如震,吼声如龙,刚刚下劈的大刀招数一变直接横扫而上,咣的一声,刀锋和枪杆相交,大刀一招劈断枪杆,余劲不衰,直接又将对方拦腰斩断,毙命于马下
一名清兵游击,一名清兵千总,这两名负责带兵抵挡的将官都是刚一照面,还不到两个回合,折间就被对方斩毙于刀下,死得干脆利落,看上去在对手面前根本不堪一击,相差太远这等横扫战场气势,从所未见,有些令人骇然,四周清兵见状大哗,吓得面无人色,纷纷后退逃避
这名太平军将领一出手就砍翻击毙两名出手抵挡的清兵将官,气势如雷,立即震惊四周
太平军士兵在此人的带领下更是高涨如潮,勇猛无比,清兵本来被围困,如今领头的将官又全都轻易被斩毙在这人大刀下,本来仅存的一点抵挡勇气全部化为流水烟云,再无半点敢抵抗之心,顷刻间土崩瓦解,两千人全部被太平军歼灭
左宗棠瞧到突然出现的这名太平军将领如此厉害,不禁神色大惊,“这人是太平军什么人?居然这等厉害,一出手就轻易击杀我军两员将官!”他料不到对方会在这里集中这么多兵力,竟然连精锐骑兵也出动,再加上后方城头的火炮支援,可谓无敌,现在清军水师也被击退,自己孤力难支更加难以抵抗
李观鱼瞧到也是脸色一动,不由皱起眉头,“这名太平大将是何人物?一出手就轻而易举地斩毙两名对手劲敌,在战场上纵横无所顾忌,想不到太平天国里面还有这等厉害人物!”不禁暗自有些意外
左宗棠眼见那最先被围的两千多清兵无法相救,的其余手下,连忙传令方百诚部退回军营,躲避敌方锋锐
方百诚尽管奋力救援,可是此时太平军力量太强,眼见先前被围的清兵死伤殆粳他仅凭自己一部人马难以抵挡,只得后撤回军营
可是太平军攻势太快,在这员大将带领下勇不可挡,来势十分迅速,前面的被围清兵部队全部被消灭,余下的方百诚部队还未来得及撤离,居然又被对方包围住了,这下可好,非但没能救出先前被围清兵,前来救援的方百诚人马也被太平军骑兵重重围困赚情势凶险方百诚虽被太平军包围,并未胆怯,他带兵在乱阵中左冲右突,来回厮杀,经过战斗不多久,手下清兵就被冲得七零八散,他不敢久战,急忙带着紧随自己的数百余名部下奋力向东杀去,想要快速突破包围,撤回到己方的军营之中
可是,四周的太平军团团包围攻来,阻住他的去路,双方兵刃交锋又是一阵激烈厮杀战斗
太平军瞧到最后率领队伍还在抵挡的清兵将官是他,便有数十名敌兵攻到身边手持刀矛冲他围杀过来,方百诚此时浴血奋战,浑身的官服和外甲早已沾满鲜血却依旧和敌兵近身拼杀搏战,不见如何疲惫,眼见敌兵将自己包围,他大喝一声,面色凛然不惧,催马奔前,挥舞钢刀,刀风席卷接连斩杀了十多人,气势勇猛,一时倒让对方倒退闪避,引人注目
左宗棠和李观鱼此时站在军营一处山岗高处,居高临下瞧得清楚,两人在远处瞧到方百诚部也被敌方包围,都不由露出担忧神情
李观鱼目力精准,瞧对面战场的交战情景清清楚楚,他眼见这场交战清兵早已落败,可是方百诚虽然这时候被太平军包围起来,可是一人仍旧手持马刀,带兵在阵中左冲右杀,纵马来回,战斗气势不减,面对围困丝毫不惧,纵然最后败亡也大有与敌军一战到底的决心他眼睛瞧到这里,不禁对这人生出一股欣赏之情,环视四周,有心想要出手相救,至少不能让方百诚死在乱军之中
左宗棠见方百诚被困,也十分担忧,眼见方百诚奋力带兵厮杀,已经突围到距离己方军营不远的地方,可是又被太平军团团包围赚再也不能轻易前进一步,情势危急,不好预测这时候,他手下军营兵力已经不多,为了固守此处不敢轻易再派兵出营,而附近先前助战的清军水师因为暂避武昌城头的炮火,也不能过分逼近相援方百诚带兵被包围在那里,四处孤立无援,而对方太平军力量强劲,恐怕不能久持
左宗棠面色忧愁,有些无可奈何
忽然李观鱼在旁边说道:“左大人,现在前方情势危急,恐怕方百诚兄在战场无法轻易脱身,你给我一匹好马,我亲自骑马前去相救他回来”
左宗棠听了顿时一喜,可是有些顾虑,瞧向他,“前方敌军强盛,满是太平贼寇,你孤身一人前去救人,只怕不好应付”
李观鱼轻轻一笑,“大人只管给我马匹,不必担忧我的安危,时间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我瞧再等一会儿方兄就要有性命之忧!”
左宗棠别无其他好办法,眼见情势危急,听他这么说便只好答应了
白胜男也在旁边,见李观鱼要独闯军阵救人,十分的,紧跟着说道:“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李观鱼一皱眉,回头对她说道:“战场军阵,厮杀如搏命,非同儿戏危险的很,你且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白胜男听他这么说,变得语塞,虽然有些不愿意,也只得答应
“还要人随着你一起出去么?也好有个照应”左宗棠又问
“左大人,不必了,你的军营里面剩下的兵也不多了,反而不如我一个人来去自由,更加好些”
“嗯,你且多加小心!”听了他的话,左宗棠瞧向他
李观鱼点了点头,一甩衣袍,携带宝剑,便去牵马
不多时,一骑快马从塘角湾高岗处的清军兵营疾奔而出,马上一人青衫佩剑,衣带风尘,随着胯下骏马的马蹄声响,飞速直往前方战场奔去
左宗棠和白胜男站在军营高处,在那里凝目张望
这时候,方百诚依旧带着紧随自己的部下和对方战斗,眼见部下清兵越来越少,可是仍然不能突围而去,他不仅心中也有些焦躁起来,四周到处都能瞧见黄色军衫涌动的太平兵,刀枪如林,根本无法轻易从战阵突围出去,索性不再多想,一手紧紧提着胯下马匹缰绳,一手持着长形马刀和敌方继续厮杀搏战
他手中钢刀虽然坚韧锐利,可惜经过久战厮杀早已变得锋刃有些粗钝,加上久战消耗劲力,出手威力已经不如之前,忽然背后风声急响,他不及转头已经知道有人偷袭,当下听风辨影,左手猛地向腰后一探紧紧地抓住了对方刺来的长矛尖头,原来是一名太平军骑兵不知从何时闪到背后突然出手袭击
“喝!”方百诚眉头睁起,大吼一声,左臂力气猛增,伸手抓着长矛奋力向自己怀中一夺,竟然将对方手中握着的长矛夺到自己手中,同时右臂横扫劈去,风声急劲,对方手中兵刃被他拿着无法闪避,只听扑的一声,方百诚直接将那名太平骑兵连人带马砍翻在地,鲜血飞溅,染红了他胯下骏马的脚蹄
方百诚夺过一杆长矛,随手将先前砍钝的马刀扔出去,驾着战马,手持长矛在军阵中又和太平军厮杀搏战起来,他左右跟随的清兵已经所剩无几,可是依旧一人一矛,左右冲进奋力杀敌,不出十多个回合,又接连杀了十余名包围而来的太平军骑兵,虎虎生气,无人阻挡,一时间反而让敌兵不由闪开距离,不敢有人轻易再杀到面前
四周的太平军见这名清兵武官强勇,一人战斗冲锋在阵中不受压制,倒是厉害,不仅纷纷对其注视相看
方百诚杀退围攻而上的骑兵,弯腰俯身一提缰绳,双腿夹起马腹,手持长矛开道,准备最后奋力一搏,想要从军阵中冲杀出去
“好狗官鞑子,杀我不少手下将士,还想逃命?纳命来!”
突然猛地听到后方传来一声大喝,如同雷震,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传到双臂竟是有些发麻,这股嗓音呼喝出来竟然连四周喧嚣混乱的战场声响也全都微微地被压了下去,令人心惊
方百诚骤然听到这股嗓音,不仅心中微微一惊,还未来得及转头,背后陡然一股强烈的劲风来到,夹带着呼呼的慑人寒气,刚猛有力,对方来势进攻太快,方百诚躲闪不过,只得转头回枪,右臂伸出长矛接挡住对方挥砍过来的大刀
“咣”的一声,刀矛撞击,金铁交鸣,长矛和大刀互相撞击在一起,长矛尖头猛地向回一荡,被削去了一小截
“嗯?”
方百诚在马上见状面色一动,他奋力挥手出长矛和对方兵刃相交,抵挡住进攻,却不料对方劲力比他更为强猛,居然将他手中的长矛直接撞击反弹回去并削断一截尖头,感到右手虎口一阵剧痛,连带整条右臂微微发麻,对方一招就能将他手中兵刃轻易撞击回去,方百诚上阵打仗这么多年以来,倒是少见
他手提缰绳还待继续疾奔,忽然一阵疾风从自己身旁超越,只见一名太平军将领骑马已经追上了他,手举大刀,紧跟着又是一刀呼啸从侧面马背上向他这里挥斩过来,气势和劲力依旧像先前一般刚猛
出手的人,正是那名带领太平军骑兵的大将
第三十章 武昌之战(三)
方百诚再也不敢怠慢,眼见匹炼的刀光闪耀斩来,立即右臂上抬凝力伸出长矛自下向上一挑,咣的一声又和对方大刀相碰,这次冲击力量更大,对方借着手中一柄百余斤重的钢刀和自身战马的重量一起压降过来,好似山岳,方百诚感觉抵挡不赚右臂回缩,手中长矛又被撞击飞回,连带自己胯下的骏马也站立不稳脚步,向右侧横向倒退十余米,差点连人带马栽倒在地
所幸方百诚武艺也不弱,沉稳应对,左手用力提缰绳勒住倒退的战马,右手持长矛扫开旁边其余围攻的敌兵,由于双臂用力过猛,左右两只手的虎口都流出了血,就这么缓了几下,虽然避免了人翻马栽的下超可是向前疾奔的速度被迫停止又被四周敌兵追上围赚再也不能轻易突围而去[]
他目光一睁,面带吃惊,想不到太平军之中还有这等厉害的战将,先前他一人手持长矛在军阵左冲右突,无人能拦截的赚可是这人骤然一现身和自己对战只交手了两个回合,就将自己击退追赶上,此刻自己双臂还有些酸楚发麻,这人能有如此勇力,实在是少见
四周敌兵逼近,方百诚勒马倒退几步,发现被重重包围,手持长矛指向对方戒备,目光有些惊诧地瞧向对面那名骑马缓缓驶来的太平军将领
为首的一人骑着棕色大马,显得甚是醒目,虽然这人骑在马上不过也能够瞧出他的身高至少足有一米八以上,身躯魁梧,肩背宽厚,猛一瞧上去感觉像个小型山岳,面目生得浓眉阔口,颌下胡须虬生,手持一柄乌鞘宝刀犹似大型战刀,那柄大刀足有普通半人高的长度,宽大沉厚,乌黑的刀刃微微闪耀出战场杀戮之后的血红色,拿在他的手中,更是慑人眼目!
这员大将全身披着铠甲,保护甚为严密,唯独没有带头盔,只头扎一顶红巾,一副标准的太平军将士打扮,倒是特别,身上铠甲叶片子随着他胯下健马的走动发出“吭吭锵锵”的清晰金属摩擦声音,散发透露出一股雄武强横之气,令人感觉微微发憷,他的身材生得比方百诚还要魁梧健壮,浑身带着军队武将特有的彪悍,让人感觉到此人在战场无论面对何人都带着一股令人生畏,勇猛堪挡的气势,无法轻易相匹敌,实在少有
方百诚瞧到也不禁暗自微微心惊:“太平贼军果然不一般,居然还有这等厉害的人物!”
这人骑马一逼近这里,浑身透出的强横肃杀之气就令对方感到有些气滞,哪里还敢轻易和他对敌较量
先前清兵之中曾经有人出手抵挡他,结果不到两个回合,一名清兵游击和一名清兵千总就丧命在他的战刀之下,方百诚虽然和他交手两个回合显得有些不敌,不过也远胜先前死在这人手下的其他清兵将官了
那人气势昂然,手持战刀,催动胯下棕色战马走近几米,双目精光扫视了方百诚一眼,嘿然一笑,粗豪嗓音说道:“你这个清狗鞑子先前能够接挡住我的两刀不死,倒是有些能耐,你是何人,不想惨死在我手下就主动报上名来,我留你一个全尸!”
军阵战场之上,这人能够说出这一番话更是少有,有些惊人!
方百诚纵然沉着,可是也暗自感觉无法和这人的强横气息相比,刚才自己奋力抵挡住了这人的两刀,可是虎口被震裂,双臂酸麻,如今再亲眼看到这个人露出的彪悍气势,更觉难以力敌可是他现在孤身一人困在这里,手下的清兵损失殆粳四周都是重重围困的太平兵,目前在这人的眼皮子底下,恐怕自己纵然不敌,也只有拼力一战,否则决无幸存
当下他手持长矛,桥缰绳,凝神瞧向对方不语,戒备待敌
“嘿嘿!”那人一笑,右手轻轻一抖,刀锋指向方百诚,嗓音粗豪有力,“怎么,被吓怕了,都不敢回话了么?”
方百诚轻哼一声,沉声道:“太平狗贼,我乃朝廷官军武将出身,你们不过是造反的贼军草寇,我怕你作何?反正现在被你们困在这里无法出去,废话少说,想取我的性命,就尽管放马过来吧!”
“哦?有些意思”
那名太平大将目光一动,冷然一笑,“你这鞑子官倒是有些硬气,现在还敢这般和我说话,好,以前在战场上敢跟我罗大纲这般说话的倒是还真没几个,今日你也算是一个嘿嘿,鞑子狗官,我就亲自会会你,瞧瞧你的狗头能在我的刀下顶得住几招!”说完,浑身的强横杀气更是不可遏制的生起来,手中战刀微微上抬,血红色接触到照射来的强烈阳光,令人感觉胆战心惊
方百诚面对此人,在战场上第一次感到有些心底畏惧,忽然目光一动,“你是罗大纲?你是武昌太平贼军的主将?”
“你倒是还听说过我的名字”
那人在马上嘿然一笑,冷冷道:“不错,我就是如今镇守武昌太平军的大将罗大纲!鞑子狗官,你今日能够死在我手上也算有资格”说完,又是冷然一笑,催动胯下马匹,浑身彪悍杀气更烈
方百诚心惊,想不到今日竟然在这里会到了武昌太平军的主将,他是清军将官,自然以前听说过太平军主将罗大纲的名号
此人跟随太平天国征战多年,纵横疆超杀敌无数,擅长领兵,水陆皆通,打了这么多年仗,死在他手下的清廷将官已经无法数清,乃是太平天国里面少有的一员猛将如今他奉天京之命镇守武昌重镇,统领上万太平军,非比一般,自己今天单枪匹马和他较量,恐怕真的不好应付,稍有差失就是性命之忧!
想到这里,他话不多说,横下心决意一战,当下双腿一夹马腹,手中长矛荡起,催动马匹疾奔化为劲风,矛尖直刺向对方,来势迅猛
“清狗鞑子倒是着急!”
罗大纲见他催马当先杀来,清冷一笑,勒马原地不动,右手战刀挥起,瞅准对手长矛来势,刀光贴着长矛来势就迎面斩了过去,劲力刚猛
方百诚见状一惊,伸出长矛抵挡,咣的一声刀刃和矛身相碰,顿时感觉一股沉猛的劲道从刀身传来,紧握长矛抵挡的双臂陡然感觉徒增上百斤压力,有些支撑不赚胯下马匹也感受到重力压迫,发出一声悲哀嘶鸣,连连向后倒退而去
“威武!威武!”
四周的太平军将士观看主将亲自与对方武将相斗,眼见罗大纲驻马原地丝毫不动,一个回合交战出手就将迎面催马冲杀来的方百诚击退回去,顿时不由齐齐挥动兵刃呐喊呼叫起来,如同海浪,声震远方,军队气势更是大振,就连远处左宗棠军营的人听了也感到震惊
方百诚面色有些苍白,他骑马倒退了十数米才稳住马匹脚步,呼呼喘气,胸口感觉好似刚才被压了一块大石,有些酸痛,呼吸不畅
他先前毕竟奋力和太平军厮杀搏战,力气消耗了不鞋无法轻易和对方相斗,不过罗大纲能够驻马不动挥刀一招间就将他冲杀阻挡并击退十数米,这等实力,他的确无法相比
眼见对方气势和实力都在自己之上,方百诚知道今日无法幸免,结果都是一死,与其突围被乱兵杀死还不如和对方一决拼到最后,当下奋起全部力气,怒吼一声,再次催动马匹手持长矛冲杀向罗大纲
“鞑子狗官有点意思!”
罗大纲嘿然一笑,见他杀来也不怠慢,这次一抖缰绳催动起胯下的战马,带着劲风手持战刀出动
战刀对长矛
两骑人马身影在阳光照射下拼杀碰撞在一起,兵刃撞击,金铁交鸣,金属折断之声,方百诚手中长矛被罗大纲一招拦腰斩断为两截,虎口震裂再次流出鲜血,禁不住向后倒退,罗大纲见状丝毫不停,挥动战刀直接劈砍向对方后背
方百诚失去兵器,空手无法接挡,眼看这一刀闪避不过就要顷刻丧命在罗大纲手下
突然,丝的破空声发出,一颗石子后发先至,速度奇快,不偏不斜,正好准确击中在罗大纲的刀刃上
罗大纲的战刀上劲力固然强猛,可是对方急速发射过来的这颗石子蕴含的力道也相当不弱双方劲道都奇猛,蓬的一声,撞在坚厚刀刃上的石子飞灰湮灭,而砍向方百诚的战刀也不禁骤然一丝停顿,罗大纲也被这出其不意的袭击震得动作稍停
就这么缓的一下,这时耳听呼啸一声,一道青衫人影好似白日流星,飞快越过战场军马纵越到半空之中,在头顶强烈阳光的照射下从天而降,来势轻快,不带阻滞人在半空,随身的长剑已经出招,陡然间剑光一闪,一道匹炼的剑光随着人影同时来到,咣的又是一声尖锐的金铁交击声响,一柄细长坚韧的长剑击打在罗大纲挥砍出的战刀侧面刀身,竟将战刀一下子抵了出去,没有砍中目标
“嗯,什么人?”
罗大纲在马上一惊,不知是谁出手挡住了自己,有些惊奇
青衫飘落而下,一个青年人随即跃到方百诚不远处,出手的正是李观鱼
方百诚孤身与太平军死战,本待有死无生,却料不到有人直接从天而降关键时刻出手击退强敌,救了自己一命,他感到十分意外,注目瞧去见来人竟然是李观鱼,更是惊喜无比,一时说不出话来
对方武功高强,方百诚自然知晓
如今虽然四周全被太平军包围,无处逃生,可是他见到此人一现身来相助自己,不觉间信心增了几分,瞧了瞧李观鱼,连忙催动马匹奔近到对方身旁
李观鱼出手击退了罗大纲的进攻,轻身纵越而下,双脚立地,伸手轻轻一弹身上些许灰尘,然后转头瞧向附近骑在马上的方百诚,轻轻一笑道:“方兄,你没大碍吧?”
方百诚刚开始见他突然出现有些惊奇,这时听了他的话,才知道对方是及时出手前来相救自己,不禁笑了一下,满是豪情,“没事!多谢观鱼兄前来相救,放心,我老方这身躯还能再战他个几十回合,长毛贼寇轻易还取不了我的性命!”
李观鱼青衫飘荡,听他说得豪气,并不将眼前危急情景放在眼内,倒是十分欣赏,点点头,不由纵声哈哈的一笑,“好豪气!在下佩服,有你这一句话,方兄,今日咱俩人就在这里并肩一战,同生同死,你瞧如何?”话语清晰,语调清扬!
方百诚得了他的话,更是多了振奋,一手牵缰绳,一手持着断矛,单枪匹马依旧威力不减,策马走近李观鱼身边,瞧向他道:“好,今日方某就在这里追随和你并肩战斗,不惜一死也要战斗到底”
两人联手,准备迎接对敌
对面的太平军阵中
罗大纲骑着战马,他手持战刀,冷然瞧向眼前这两个人,身后的太平军旗猎猎,腥风夹着浩荡之气,令人不敢逼视
李观鱼瞧到眉目稍动,眼前这人生得如此虎猛龙气,煞气凌烈,以前从未见到过这等人,“这人能当太平军大将,很不一般,看来太平天国果然英雄辈出,人才甚多!”可是当下情势危急不及多想,此刻四周都是敌军包围,他手持长剑,稍稍注目向周围扫去,盘算如何能从这里救方百诚出去
罗大纲骑马持刀,瞧李观鱼的衣衫服饰似乎好像不是清军里面的人,不禁有些疑惑,刚才这人突然出手将自己的杀招轻易挡了回去,他倒是有些意外,这时目光盯视李观鱼片刻,然后手中战刀轻轻一挥,虚指向对方,冷然道:“你是何人,清兵鞑子走狗的帮凶?想来这里出手救人,无疑是送死”
李观鱼对视向他,脸上一笑,“死又如何?既然已经出手,那就死也要救出人!”
“嗯?”
罗大纲听了目光微动,嘿然一笑,冷厉道,“敢在我面前说这句话,那你就拿命来!”说完双脚一夹马腹,他胯下的战马灵动壮硕,话音刚落就同时四蹄翻动,疾奔前行,如同一阵狂风般冲向对方,罗大纲人马合一,战刀开路,战马冲锋,带着无匹的强横力量就犹如山岳黑影般压向对方,令人有些窒息
“来势好厉害!”
李观鱼内心暗道,他虽然武功高强,可是一见到这人行动起来,不知为何自身的气势被对方压制在下风,这种感觉倒是第一次,对方的就连当初对敌夺命刀的时候也未遇到过,禁不住感到心头一阵压抑
这人驻马不动如同石峰立柱,一旦行动就犹如狂风暴雨,带着无匹的彪悍强横令人望而生畏,四周军马众多,战场杀戮气息蔓延,可是这个人全身散发出的那股从军伍战场上显现出的铁血杀戮气息感觉更强,立即就将他的气势压制在下面
李观鱼手中长剑以往相斗过不少人,剑的劲敌兵刃便是刀,他遇到使用刀的对手,自然绝不会少,尤其是最厉害的劲敌夺命刀
不过同样是刀,可是这时候罗大纲手中的战刀威力却和夺命刀表现的不一样,虽然没有卢天焦的宝刀所透出来的那股阴冷肃杀气息,不过论起强横勇猛,无人可比!
这股气势不同于江湖武林之中武功高强人的气势,不过同样十分惊人!
战刀带着战马的速度,凌空劈斩而下,好似巨斧般的威力,似乎要将地面也生生劈出一道裂缝!
“此人身为太平军大将,果然武艺不凡!”
李观鱼双目微动,不敢怠慢,脚步急速移动,身形起落闪转化为一道青衫身影,好似清风一般轻快飘忽,两个挪移过后,迎面战马身上的战刀就落了下来!
方百诚刚才和这人交过手,知道对方臂力强横无比连自己也抵挡不赚这次出击居高临下发动攻击,再借助胯下战马的奔速和战刀的锋锐凌厉,威力更强猛,一般人万难抵挡住这一击,恐怕李观鱼空脚站立,手持长剑接挡不住
哪知道,李观鱼手中长剑根本不和对方战刀接触,身形又一点,青衫身影在半空一个急速盘旋,右臂前伸施展绝招,幻影剑法就应手而出!
第三十章 武昌之战(四)
一剑既出,顿时化为数十道剑光,剑光组成的光罩顿时包围住迎面冲杀来的战刀
“呯,咣咣咣,咝咝嘶嘶——”[]
金属尖锐的摩擦声音响起,刺人耳膜,响彻四周,无数金属摩擦火光冒起,剑尖和刀身碰撞接触,长介动无比,避开战刀的正面来势,丝毫不与刀锋相触,而是化为百十道剑光攻击刀身侧面,好像无数道灵蛇缠绕住战刀,不断消耗战刀的刚猛劲力,始终连续不断
罗大纲手中的战刀就好似落入蛇群包围的一头猛虎,纵然凶猛,也被无数条蛇的缠绕逐渐消耗衰弱下来
李观鱼青衫身影两个急速旋转之下,手中长剑就消解卸去了战刀一多半劲力,罗大纲攻势减弱大半,他紧跟又是身形向上一翻,长剑向外只轻轻一挑,对方的战刀就失去了准头,被轻易荡到一边
“翱”
罗大纲大惊,料不到自己如此刚猛的攻势居然被对方这般轻易化去,好似无声无息
李观鱼长笑一声,后续叫紧跟着再出
剑光如丝如缕,令人捉摸不定,阴柔又刚疾,不偏不斜,剑尖正好抵到了对方紧握战刀的手腕处,此刻两人速度迅捷,交手过程其实很短,李观鱼长剑一旦准确抵到对手身上要害或者弱点处,就算他不用力直刺,借着对方向前的凶猛冲势,他的长剑也能轻易一招刺穿罗大纲的手腕
手腕被刺,纵然罗大纲再强悍威猛,掌控战刀的这个右手也怕要废了
罗大纲察觉为时已晚,大惊失色,想要收招回避也来不及
眼看对手的长剑就要一招刺穿他的手腕,就在千钧一发时刻,李观鱼突然改变注意,没有出剑直刺对方手腕,而是身形急速一转,轻轻向外一变长剑避开了罗大纲手腕,在对方右手背处划了一道浅浅的伤痕,就此而过
幸亏他及时变招,罗大纲才没被击伤受创,额头惊出一头冷汗不敢再进攻,连忙催动胯下战马倒退出十余米,低头瞧向自己手背,眼见没有大碍,绕他平日强横威猛,此刻的杀气凌烈也不禁降了大半,回想刚才的相斗经过,竟是有些微微后怕
他想不到自己居然在对方手中吃了亏,虎目圆睁,惊怒交集
“杀,杀,杀!”
四周的太平军人马见到主将吃了亏,便立即行动,从四处围攻而来
“不好!”
李观鱼思虑如何脱身,一招击退对方主将便达到目的,眼见太平军围攻来,千军万马之中他武功再高也难以轻易抵挡,不敢纠缠,当下转头对一旁的方百诚大声道:“方兄,我殿后,你骑马先走!”说罢,飞身纵到方百诚附近,右手挥出,剑光闪耀,一阵兵刃交击替他抵挡住四周的太平军,李观鱼让方百诚骑马先从战场脱身,他身负轻功武艺,一个人自然更好脱险
方百诚听了,刚催马疾奔走了不远,回头却瞧到李观鱼一人正和太平军相斗,见他空着双脚没有马匹,的对方难以脱身,犹豫了一下却不愿先走
乱军中,这时旁边呼啸有人一枪冷不防刺来,是一名骑兵袭击,方百诚胯下骏马久战无力,他见状侧身闪避开,接着右臂顺势一推一送,用右手所持的断矛将对方马上那人直接刺翻落地,跟着身形一纵,骑到了对方的马匹上
他夺了一匹快马,右手重新抢过一柄长矛,又刺翻两人,纵马疾奔又一路杀回到李观鱼身旁,叫道:“你上我的马,咱们两人一起突围好些!”
李观鱼听了,见四周军兵太多不好抵挡,便不及多想飞身纵到方百诚的马上,方百诚又策马开路,两人同乘一骑快马,长矛前冲,宝剑后挡,竟然又一路杀出了重围,夺路而逃
罗大纲刚才失手差点伤在对方手下,在战场上少有遇到,他驻马原地一时并未追赶
这时,太平军见两人闯出包围,要骑马逃走,有人张开弓弩从军中射出一阵急速箭雨,盯准两人背后射去
李观鱼听到风响,回头看见右手长剑挥出,剑影纷乱细密,纷纷击落袭击过来的箭羽,守得滴水不漏,没有中箭
“敌人跑了,快射!”
眼见第一轮箭羽没有射中对方,太平军中骑兵又张弓搭箭,准备发动第二轮攻击,忽然听得罗大纲一挥手道:“停!”手下士兵见主将命令停止射击,便即听令扯下弓箭,没有再次放箭追击
李观鱼两人得到良机,纵马成功夺路逃走
瞧着两人骑马越走越远,罗大纲在军阵中有些不语,他下令停止射箭,算是放过了对方一次
左宗棠和白胜男守候在军营见到一骑快马绝尘而来,穿过高岗地形奔到大营门口,看清马上有两人,正是李观鱼和方百诚,不禁大喜
左宗棠下令立即开营门,清军大营门打开,有人出来迎接李观鱼和方百诚下了马,两人虽未受伤,可历经先前战场激斗都是浑身沾染血气,有些疲累,尤其是方百诚刚才在乱军中为了保命全凭一股勇气冲杀,现在到了军营下马,转危为安,竟是有些体力虚脱,站不住脚步
清兵接应了两人,不敢怠慢,随即关闭营门据地自守
进入军营,左宗棠见了两人,方百诚感激先前李观鱼相救,这时二话不说,先双膝一弯,便向他拜谢道:“今日多谢观鱼兄奋力相救,方某这条性命才得以保全,这番大恩日后定然还报!”
李观鱼见他跪倒,连忙伸出手相扶,“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大恩不言谢,方百诚这次得李观鱼又救了一次,自然感激之情不用说
过了不久,太平军又前来进攻
左宗棠不敢怠慢,领兵据守军营,唯恐这里被对方攻破
罗大纲这次带领太平军主力从武昌西城门发动突然袭击就是为了攻夺回塘角,这里连接武昌城外水路扼守要道,对武昌城防极为关键,若是被清军牢牢把守这里,从长江水路而来的清军水师炮舰可以直接逼近武昌城肆无忌惮炮轰太平军阵地,掩护陆军从地面发动进攻,对太平军形成巨大的压力
胡林翼派左宗棠带兵占领塘角,犹如刺入太平军喉头的一根鱼刺,太平军自然要先将其除去才能重新夺回要地
罗大纲擅长领兵,他在城外埋伏兵力,又派小船切断清军水师和陆地部队的联系,引诱出左宗棠的兵来攻再突然发动袭击清兵顿时被打得措手不及,派出进攻武昌城门的人几乎全部战死,附近支援的水师船队也被武昌城头的太平军炮火击退,最后他带领手下骑兵部队迅速出城横扫战场收尾,整个战斗过程全在太平军的掌握,清军损失惨重,可见这人领兵打仗的能力的确不一般
太平军之中最精锐的就是骑兵部队,战斗力强劲,步兵在野战根本难以轻易抵挡,左宗棠先前在城外战斗中了太平军的伏击,数千名清兵被对方全部歼灭,损失殆粳他亲眼在军营处见到属下士兵被敌军骑兵包围倾力剿杀的情景惨状,暗自心惊不已,他的人马是从胡林翼手下调来的部队,这些士兵大多数并非原先满清朝廷在湖北地方的绿营兵队,而是胡林翼自行招募并且按照曾国藩的慕组成的军队,实际上属于湘军体系,战斗力并不弱
晚晴时候,由于清政府腐朽懈怠整治军队,不仅满清八旗军队腐朽没落,连大多数在地方的绿营兵队也变得逐渐松散无力,战斗力低下,镇压一般小规模乱民暴动还可以,若是对付现在像太平军这样规南整,实力强大的军队根本不堪一击
当初,太平天国在广西起义刚开始的时候实力十分弱鞋洪秀全等人只不过占据了县城周边的几个村镇就揭竿反叛,人数超不过千人,但是清廷官府无法及时镇压金田村的起义,被太平军迅速攻占县城大镇,势力一发而不可收拾,各地农民都纷纷起义响应,逐渐波及整个广西省
后来,清廷得知派大队绿营官兵前去镇压,一次次增大镇压军队的规模却屡屡无法打败起义军,一方面自然是洪秀全杨秀清等人领导得力善于带领军队打骚扰伏击,常能以少胜多,另一方面就是清兵将官指挥无能,战斗力虚弱,尽管规模人数超过起义军很多,却难以战胜起义军,每一次失败又被起义军缴获大批军备兵器,不仅没能镇压剿灭起义,反而不断助长增强了起义军的实力
洪秀全领导的起义力量在刚开始时候很弱鞋其实仅凭广西一省的兵力就足能轻易剿灭,可是偏偏洪秀全的起义军就在清廷派出的大量军队镇压围剿下一点点发展壮大起来,等到起义军有了一定实力,洪秀全在永安建制定下太平天国的基业,不久又从广西省突破发展到更广的范围,清廷属下的军队已经注定难以打败新兴崛立起来的太平军了
曾经被满清朝廷讽刺为一帮出身草莽下野,没有经过传统军事文化熏陶出身的泥腿子居然也能这般强大,善于打仗,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太平军刚起身的时候刀枪大矛没有,后勤毕没有,火枪火炮更没有,领导者里面将校武官出身的人也一个没有,无论哪一方面都无法与清廷官军相比,为什么还能打败清军,屡屡得胜,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实战和耐苦
太平军追求实战,能够因时宜地,随机应变,不断调整策略尽量在实际战斗取得战果
太平军能够耐苦,在清廷军马前来镇压驻营安歇的时候,太平军士兵能够在不吃饭的情况下连夜行军接近清兵营寨,趴在草地冒着大雨等对方夜晚睡着的时候,在清兵人马最想不到会进攻的时间发动奇袭,一举大败对方
出身草根底层的人虽然没有经过系统训练,可是却能够在最大程度上不受传统教条的影响约束,发挥自身实战的最大效果出身草根底层的人,虽然受苦累最多,可是也能够最大程度的忍受艰苦,在别人不经意间超过击败对方
太平军起身于社会低层,发展也并非一帆风顺,恰恰相反,是从血和汗锻炼之中诞生出来,就像一颗小草从无人注视的情景下在风雨变化之中一点点地生长出来,最后变成一片无边的草原,等到度过最艰难的前期发展,走出广西也就是其开始大展宏图的时候
此后,太平军迅速发展到数十万人,实力规模越发壮大,横扫长江,攻占江南,定都天京,满清王朝更是难以抵挡,本来按照这个情势发展下去,太平天国就算不能轻易击败大清王朝,也能足以占领整个南方和清朝形成南北对峙局面,如果不出意外,最后的结局是清朝很有可能被太平军消灭
可是曾国藩的湘军这时又迅速崛起,湘军虽然和太平军有些不同,但是起身于地主团练,战斗风格同样十分凶悍骁勇,成为唯一能跟太平军争斗分胜负的军队,为大清王朝挽回了败势
左宗棠手下的清兵是胡林翼调拨来的部队,虽然不及罗泽南手下亲自指挥的湘兵战斗力强悍,不过也是平日训练有素,可是罗大纲率领的太平军骑兵实在太过凶猛,数千人被敌军骑兵包围顷刻间就崩肋解,被对方剿杀得干干净净,令人不得不心惊,只余下方百诚最后死里逃生,若不是有李观鱼在关键时刻赶到战场出手相救的话,只怕他也难以活命回来
罗大纲消灭掉包围的敌兵,丝毫不顿,又直接挥军进攻塘角高岗处的左宗棠军营,左宗棠一时大意被罗大纲击败,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退守军营自保
太平军攻势凶猛,罗大纲亲自指挥属下的骑兵部队对清军营寨发动猛攻,想要一举拿下此地,太平军骑兵攻势凌锐,飞箭如雨,可是左宗棠事先将营寨防御布置坚固,借助地形防御得力,加上清兵拼力死守,罗大纲率领的骑兵部队发动多次进攻都不能得逞,一时双方陷入僵持
左宗棠坚守了一日,眼见太平军势力强盛,派人求援
很快,武昌城西求援的消息传到了洪山一带的罗泽南大营,罗泽南此时正在带领部队攻打东南,得知太平军主力转移进攻武昌城西一带,的左宗棠有失,便派部下李续宾赶来支援
李续宾部赶到进攻太平军后方,罗大纲只得暂停对左宗棠军营的进攻,回兵和李续宾人马交战
双方在塘角激战数日,最后左宗棠迫于太平军兵力太强只得放弃军营撤退太平军重新夺回塘角切断外江河道,击退清军对武昌城西的进攻,李续宾和左宗棠手下兵力都折损不少,尤其是左宗棠部损失大半,不过借助李续宾的救援,左宗棠好歹顺利撤出了太平军的围攻,否则只怕后果堪忧
经此一役,左宗棠失利领教到了太平军的厉害,而罗大纲重新夺回武昌外围一部分防线,击退清军,大振太平军的士气
左宗棠撤兵,李观鱼也跟随他回到了胡林翼的清军大营
左宗棠指挥战斗失利,影响了战局,他不敢怠慢,直接去大营面见胡林翼谢罪,一见面便即拜倒在胡林翼面前,说道:“胡大人,下官带兵不利失守塘角,被贼军占了威风,影响攻城战斗全局,特意前来大人面前谢罪!”
胡林翼却呵呵的一笑,走过去扶起了他,“左大人不必自责,你失守塘角非指挥不力,而是因为我派给你的兵力不够,当初你用数千精兵就能攻占塘角接应水师船队发动攻城,就已经是为我立了大功太平贼寇定然是见到要地失守,威胁到内城安全,甚不甘心,便派重兵突然袭击攻夺塘角,这一次对方主力出动,双方对比力量悬殊,你败了也不算什么”
左宗棠抬起头听他没有怪罪自己,才稍感安心,不敢多说什么,迈步坐到了胡林翼身旁
胡林翼又对他道:“这次虽然你最后没有守住要地,不过牵制了不少敌军力量,咱们其余部队才能减轻压力,攻城进展顺利,仔细算算,这里面还是有你的一份功劳”
左宗棠微微躬身一礼,恭谨说道:“大人赏罚分明,下官感激不尽这次交战,下官的所做都是按照胡大人的吩咐去做,算不了什么若是有功劳,那也是胡大人的功劳!”
胡林翼微微一笑,“诶,此话客气,你能带兵将打仗,又帮我出谋划策,和罗大人都乃是我的左右臂,当今对付太平贼寇都是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共同协作而成,也非我胡某人一人之力,少了你们,只怕我独自也难以支撑对付太平贼军了”
左宗棠为人精明能干,沉稳内敛,很得胡林翼的赏识,当初被曾国藩派来只是协助处理军队粮草后勤事务,胡林翼又将他提拔,让其领兵掌军发挥作用,便逐渐和罗泽南一样成为胡林翼的左右手胡林翼派左宗棠攻夺塘角,威胁武昌城安全,将镇守武昌的太平军主力罗大纲部吸引出来,虽然左宗棠最后被罗大纲击败撤退,不过从全局上来看牵制住了太平军主力,这样就给其余湘军各部进攻武昌减轻了不少压力
而就在左宗棠和罗大纲交战的时候,罗泽南和胡林翼的军队已经陆续攻克了武昌城外的太平军垒扫清了外围障碍,能够顺利直接进攻打到武昌城下,形势进展顺利,所以尽管左宗棠丢失了塘角,胡林翼还是十分高兴,并不如何在意
第三十章 武昌之战(五)
尤其是罗泽南的军队进攻最为悍猛,先头部队已经攻到了武昌城下,想要发动登城战斗最后突入进武昌城内,此时他领兵驻扎在洪山一带,营盘牢固,随时准备发动进攻经过数日战斗,他自己带领中军驻守洪山本营,进攻武昌大城,左军由部下刘容指挥,驻防长江以西,李续宾则带领右军绕到了武昌城北,截断武昌后勤粮草路线,三支军队联合,互相呼应,几乎已经形成了对武昌城的包围攻势,成为进攻太平军的最精锐先锋
胡林翼军队跟随在后,一方面继续攻夺武昌外围其余地方,一边和罗泽南军队并进,合力攻打武昌城,然后又分出一部分军队派左宗棠带领,负责接应胡罗两军和守护粮草后勤[]
胡林翼为总指挥,罗泽南为先锋大军,其余各部则分别驻守本地听候统一调遣,经过又一轮调遣部署,整个大军准备最后发动猛攻,一举攻夺打下武昌重镇
而此时,武昌太平军也在进行积极部署,调动城防军队,集中主力准备发动反攻,意图击退清军围攻
双方交战暂缓,经过数日时间积蓄调动,清军各部已经准备就绪
第二日清晨,胡林翼就下达围攻命令,清军开始发动全面猛攻,太平军为了固守武昌将兵力全收缩回城内,清军在城外全力攻城,太平军全力据城防守,双方在武昌城内外展开激烈大战
此时,胡林翼罗泽南左宗棠和李续宾等各部同时从所在地方一同对武昌城发动进攻,炮火隆隆声之中,大批清兵如同潮水般涌向城墙,旗帜漫天,军衫晃动,刀枪如林,喊杀震天,而城头的太平军也是人头攒动,来往奔走,架炮设弩,猛烈还击,一波波的箭雨和礌石滚木从高大的城墙上倾斜而下,双方军队一共七八万人在武昌周边,城内城外展开空前激战
李观鱼跟随在左宗棠军中,随同左宗棠一起领兵攻城,战场乱军混战,情势毕竟危险,他虽然并不相助直接参战,不过有他这般武功高强之人在旁边守护,左宗棠自能安然自若,不惧受袭,倾力指挥部下兵士攻城
他身处战场上,眼见四处都是炮火纷飞,乱箭穿梭,军旗晃动,刀枪闪耀,无数喊杀的声音已经令人有些听不清楚对面人的说话声,以往从未见到过这等情景,清军距离武昌城很近,他见对面城头太平军发来的炮弹和箭弩时不时地打到阵前,担忧跟在身旁的白胜男,转头对她道:“师妹,现在前阵交战激烈,十分凶险,你先不要呆在这里暂且回去避避,免得受了伤”
白胜男听他关心自己,自然十分高兴,却一摇头道:“怕什么,师兄,你武功这么高,咱们又不是跟人一起爬墙攻城头,我跟在你旁边还能受得了伤?”
李观鱼见她倒是神情轻松,丝毫不惧战场的危险,不由无奈一声,“你倒是什么都不在意,我现在还得保护左大人,若是出现危险情况,我稍有不留意护不住你,那怎么办?”
左宗棠见他的白胜男,在旁边说道:“既然你的白姑娘的安危,我看不如这样,现在情势危险,我先让手下亲兵带白姑娘回后方军营,那里比较安全,等仗打完了再接她过来,你看如何?”
李观鱼听他说得有理,点了点头
白胜男一听要带自己回后方军营,立即有些不乐意,若是跟人回到后方军营,不知何时才能来这里,嘴一撅道:“谁知道这场仗什么时候打完,若是打不完,那我什么时候见你,我不去那个地方,要走你也得跟我一起走!”
李观鱼听了有些好笑,嘿然一笑道:“我在前阵负责保护左大人,怎么跟你一起回去,若是那样,岂不是临阵当逃兵,做个缩头乌龟了?你师兄可不是这样的人”
白胜男听他说得有趣,格格的一笑,瞧着他,“你若是在这里保护不了我,你比缩头乌龟还无能!谁说我要你保护了,姑娘一身本领厉害的很,这点小乱场子还吓不倒我,关键时候,我随身一柄长较阵杀敌,可比左大人还要厉害,你小瞧我翱”
李观鱼和左宗棠听了她的话,不觉有些怔然,见她不肯躲避,两人都有些无奈,也只得如此
李观鱼又转头瞧向前方硝烟弥漫的战超他比较心细,虽然这里距离武昌很近,不过毕竟守护比较严密,自己其他不需要顾及,只须保护好身边的左宗棠和白胜男两人安危就行,他自信依照自己的武功,只要不是跟随清兵爬墙攻城,保护身边两人的安危应该万无一失,想到这里便也心安,不再说什么,专注瞧向前方的战斗
左宗棠全力督战,驱兵前进,拔除掉了四周太平军埋伏的竹签和木桩障碍物,攻到了武昌城下他有李观鱼在身边护卫不惧城头太平军的威胁,前移阵地来到城墙脚底,冒着炮火箭雨亲自领兵攻打敌军,属下清兵见指挥的将官这般英勇不怕死,气势也顿时受到鼓舞,大声呼喝,更加不惧太平军威胁,纷纷架设扶梯争先恐后地向城头攀爬上去,誓要夺下城墙,攻势异常猛烈
城头防守的太平军见清兵想要爬上城墙来,也还击十分凶猛,依托城墙枪炮齐鸣,子弹炮弹如同飞蝗,大块的礌石滚木飞掷而下,许多还未攀爬到一半的清兵不是被打死就是被压摔下来,死伤甚多,可是后续的清兵还是争着继续攀爬上来
左宗棠急于想要攻夺下城门,见只从墙头攀爬难以攻入进去,便又在下面指挥清兵环抱巨木铁锤,不断撞击城门,想直接从城门攻进去而城门内也有不少太平兵守护,清兵死撞城门,城门破了却又马上有东西添补上,始终攻不进去
这时,城内后援的太平军赶到,城头又是一阵密集的箭雨射下来,大批聚集在城门处的清兵被射中,死伤倒伏一片,阵形顿时变得大乱,被迫又退了回来清兵受挫攻势稍稍减弱,城门处却遗留的到处是清兵尸体,不知有多少人,刀枪旗帜残骸遍地,狼藉不堪
李观鱼在前阵亲眼见到战斗的惨烈情景,也不觉有些触目惊心
这时候的战场就好像一个死神的收割机,将无数人的生命如同麦穗稻草一般吞噬进去,令人心惊他心想,只这一个地方交战就是这么多人丧命,若是再仔细想想,整个战场上从开始攻城到现在又到底会死伤了多少人,难以预测,想到这里,他心底禁不住微微一阵悸动,不知到底是何感受
清兵虽然攻势受挫,但随即又重新进攻过来,发动第二次进攻,数千名士兵从城头攀爬到地面进攻,尽管死伤不断,可是后续的攻势始终不断到后来,城头防守的太平军枪弹和箭弩都已经耗粳砖石檑木也所剩无几,清兵趁机从扶梯攻上来,纷纷爬上城头冲进去,眼见清兵攻入城内,对面的太平军士兵亮出大刀长矛直接杀向刚刚爬上城头的清兵,双方立即短兵相接,在城头又展开一场血腥战斗厮杀,不时有人从城头摔落而下,城墙下又是一片越积越多的尸体,令人不堪多瞧
左宗棠拼力督战,终于使清兵攻上城头
他正全力指挥战斗,却不料这时候,城头上出现了一名年轻的太平军将校涅的人,这时手握一张强弓,左手握弓,右手拉弦,张弓如满月,瞄准向他,突然蓬的一声,尖锐的箭羽尖头就急速射到了左宗棠的面前,立要取其性命
来势迅速,左宗棠没有丝毫防备
“嗯?”
李观鱼在旁边见状,忽然双目一动,想也不想右手剑光就挥出,咣的一声及时用巾挡住了袭击过来的箭羽,出招准确,一剑将箭羽拦腰斩断为两截,关键时刻救了左宗棠一命
城头上偷袭清兵将官的那名太平军校见袭击没有得逞,不禁微微一惊,瞧向在城下替左宗棠挡住攻击的手持长剑之人
而李观鱼击落飞袭来的箭羽,顺着对方的来势,同时也注目向瞧向立在城头上那名突然出手袭击的人,两人四目相对,眼光相触蓦然间一动,不禁都是面色变动
“少英哥?”白胜男这时也在旁边瞧到那人,杏目不禁微微一动,有些惊诧,忍不住开口叫道
“胜男?”城头上的那名太平军校蓦然听到下面白胜男喊叫声,立即面色一动,依旧手持弓箭,注目向下仔细望去,远远望见在对面攻城清军的前阵中有一个身穿白色衣装的年轻女子,身材窈窕欣长,相貌英姿清丽,甚为惹人显眼,不是白胜男是谁,这人忽然间看到她,也不禁大喜,目光一阵抖动,竟然一时忘了射箭
李观鱼也注目瞧到了这人,神情微动,认出了对方究竟是谁,不是别人,居然是韦少英
“是少英师弟!他怎么会在这里?”
双方虽然相隔城墙上下,不过因为此时距离不远,所以互相瞧得清楚
城头上这人身材修长笔挺,生得五官标致,剑眉英目,俊英少有,一身标准的太平军校打扮,双手正拿着一张雕木牛筋弓,后背斜挎箭壶,装着不少待发箭羽,腰间还带着一柄随身短剑,浑身透出一股勃勃英气,此刻一人站在争斗交战的武昌城头上显得身姿昂然,甚为引人注目,正是和李观鱼两人久别不见的韦少英
李观鱼和白胜男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他,惊喜之余,竟是一时间感到有些恍然
“少英哥,师兄,你快瞧,城头上的那人真的是少英哥!是少英哥,是少英哥!”白胜男骤然遇到韦少英,心中牵挂对方日久禁不住惊喜无比,连连催促叫道
李观鱼站在原处,注目向上瞧去,正和韦少英的目光相触,师兄弟两人也是不禁一阵感到惊奇,想不到会在这里相遇
三人骤然相遇,十分意外,不过毕竟此刻是在战场上,两军交战的喧杂声立即将白胜男的声音压了下去
韦少英神情有些惊诧,随即恢复过来,面色一沉,又盯视向下面的清兵前阵,立即左手抽出背后箭壶里面一根箭羽,双臂拉开手中的强弓,张弓搭箭,“嗖”的一声竟然又急速向对面军阵中的左宗棠射来,这支箭来势更猛更快,呼啸间就飞近到左宗棠的面门处
陡然间斜侧一道匹炼的剑光再次闪出,清脆“咣”的一声,一柄长剑后发先至,又准确的将这支箭羽拦腰斩成两段,出手比韦少英还要快还要准
“嗯?”
韦少英吃了一惊,见到旁边出蕉断箭羽的人竟然又是李观鱼,双目一动,眉头紧皱,暗自怒道:“这个人,居然会相助清兵狗鞑子!”
原来,先前韦少英在城头眼见下面的清兵攻城猛烈,忽然发现了清军阵中的左宗棠,他见左宗棠的衣着外貌就知道对方是清兵里面的指挥官,便先张弓搭箭冷不防突袭射去,立要取这人的性命,只要这个清兵将官被他出手射死,定然会影响到下面攻城清兵的气势,为城头的太平军取得机会
他见第一箭袭击被李观鱼阻挡,接着又射出第二箭,却不料还是被这人出手在半途挡赚始终没能射死那名清兵将官,不由心头怒起,眼见李观鱼在清军阵营之中,想不到多日不见这人竟然会投奔到清军官府属下,韦少英痛恨清廷官府,原本他这突然袭击射出的两箭十分迅速,料来对方难以抵挡,此刻见被李观鱼相阻没能达到目标,不由变得恼怒
左宗棠被人接连袭击两箭,幸好旁边有人及时出手阻挡才无碍,周围护卫的清兵见状大哗,立即纷纷也张弓搭箭向城头上出手偷袭的韦少英反击射过去,一阵箭雨从城下的清兵阵中急速射来,韦少英本待还要出手射击,见城下箭雨来势猛烈,不敢再站立不动,连忙侧身在城头的砖墙后一闪,避开射来的箭羽
只听得扑扑扑的声响,不少箭羽钉在了砖墙前面,摇摇晃动
这次他被清兵发觉,再想突然袭击就不好得手了
“师兄,那是少英哥,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什么时候加入太平军的?”白胜男自从在落霞山和韦少英分离以来,一直担忧牵挂他的安危,不知他生死下落,现在蓦然在这里遇到了他,知道他安然无恙,不禁又惊又喜
李观鱼挥蕉落先前韦少英发射的弓箭,一直盯视瞧向那里,听了白胜男的话,一时也未回答
“少英哥,我在这里,我们在这里!”白胜男张臂对他大呼
城头上的韦少英突然见到她,也何尝不惊喜意外,可惜现在两军交战,城头双方战斗激烈,韦少英忙于阻挡清兵攻上城头,无暇多顾及城下的白胜男,身形稍动,便又和其余清兵相斗起来
左宗棠被韦少英冷不防袭击了两箭,差点中招,额头不禁微微出了一阵冷汗,有些后怕,听了白胜男的话,不由瞧向李观鱼,问道:“刚才城上的那人你们认识?”
李观鱼听他发问,便点点头,“不瞒左大人,那人是我的同门师弟,以前因故和我们两人失散,我们两人一直寻找他,想不到如今会在这里突然遇到了他,我也很意外”
左宗棠点点头,听他说认识对方太平军的人也有些意外,可是现在战斗紧急,不及多想,便先集中全力指挥清兵攻城
清兵再次爬上城墙和城头上防守的太平兵相斗,太平军见清兵集中全力攻夺城头,便分兵死死把守,尽管清兵进攻不断,可是始终难以完全拿下城头,双方在城墙里外厮杀战斗,刀光闪耀,枪影来往,不死不休
这时候,白胜男两人始终目光注视在城头上的韦少英身上,见韦少英亲自手持随身短剑和清兵交战相斗,白胜男心中十分担忧依靠太平军的顽强防守,清兵不能突破城头被对方击退回去,左宗棠始终未能成功,眼见部下士兵开始变得疲惫不敢再强行战斗下去,只得命令收兵暂时撤退
第三十章 武昌之战(六)
这一日,左宗棠虽然领兵对武昌发动猛攻,可是因为守城的太平军兵力不弱,防守顽强,清军折损不少兵力还是未能攻入城内
回到军营,因为骤然遇到韦少英,白胜男始终有些心神不宁,李观鱼也觉得十分意外,不知道为何韦少英会突然出现在武昌太平军之中,不过两人知晓他现在安然无恙,便放下之前的担忧虽然在这里相遇,不过此时正是清军和太平军双方交战的紧要关头,武昌战斗激烈,三人无法轻易相见,只得先等待[]
胡林翼和罗泽南各部和左宗棠一起攻城,太平军兵力不弱,依靠城墙固守坚城要塞,清军未能攻破武昌城门,只得退回各部营地暂时驻守整顿,依然对武昌形成包围之势胡林翼命令城外各部清军固守营地,整顿军备人马,待得一切就绪准备再次进攻
就在这时,太平军却突然发动大规模猛攻,出乎清军意料
第二日凌晨,武昌城突然四个方向城门大开,大批太平军马出城直接疾奔冲杀向对面的清军营垒
原来防守武昌城的太平军主将韦俊和罗大纲两人商议,眼见清兵多日攻城不克,损失不鞋士气低落便趁此时突然发动奇袭,意图将清军打个措手不及,一举消灭对方
两万多名太平军主力从东南两个方向同时突击杀出城门,声势浩荡,主要目标就是清军之中实力最强的胡林翼部和罗泽南部,尤其是首当其冲的罗泽南军队
先前罗泽南军队攻克武昌不成,又暂时退守洪山军营,准备稍稍整顿再对武昌发动进攻,可是却不料在这个时候太平军反而提前对他们发动猛烈反攻,有些始料不及,连忙挥军抵挡
太平军这一次是全面出击,在牵制住其余清军各部的同时,想要首先攻打消灭驻扎在洪山大营的罗泽南军队韦俊领兵防守武昌和牵制其余清军,罗大纲部队则集中主力攻洪山,战斗力精锐与清军罗泽南部棋逢对手,他率先展开反击,包围洪山,从各个方向对洪山大营发动猛攻
可是罗泽南手下的人马战斗力也不弱,依仗洪山地形坚守营寨,分兵出击打退了太平军的围攻,然后双方在洪山到武昌东门一线展开激烈交战,清军的抵挡也超出罗大纲的预料,死伤不少却未能击溃对方达到预期目标,太平军消灭罗泽南军不成,全力出击战斗时间太久,逐渐有些后继乏力
韦俊见不能击溃城外清军,恐怕武昌有失,便命罗大纲部队后撤回城,在城外作战的太平军只能暂时后退而这时,胡林翼李续宾左宗棠等部也相继击退了敌军袭击,胡林翼军队更在望山门重创来袭的太平军,取得胜利,清军各部以守为攻击退了太平军的反击,重新掌握主动,反攻的太平军又退回武昌城内
双方反复战斗进退,依然难分最后胜负
太平军尽管出战英勇,突然主动袭击打了对手措手不及,可还是被清军击退
这一场战斗罗泽南率军顶住太平军最凶猛的进攻,立下头等大功,不免一时有些得意,急于想趁机全力进攻一举拿下武昌,眼见太平军退却,便指挥属下全部军队继续追击,挥军直犯到武昌城下,胡林翼和其余各部得知也紧随而来,罗泽南调集先头部队已经开始攻打武昌城门
胡林翼见状便下达总攻命令,他率领本部人马进攻武昌城南,主攻南门,罗泽南负责进攻武昌城东,主攻东大门,李续宾进攻武昌城北,左宗棠进攻武昌城东南负责牵制,各部一共数万名清军发动最后围攻,立图一举攻破武昌
罗泽南军队攻势最为强悍与太平军在武昌城东交战,召集临近的左宗棠军队和胡林翼一部集中到武昌城东,跟随他一起发动猛攻,想要从这里攻入武昌城内
武昌城东防守岌岌可危,太平军主帅韦俊见清军集中全力想要从城东攻入,也亲自带兵赶到东城门支援,双方在城门内外展开大战
罗泽南让左宗棠负责殿后,替自己压住阵脚,然后亲率手下兵马集中到东城门外全力突击,他属下的湘军人马见主将亲自攻上前线搏敌厮杀,不由士气大振,便冒着太平军的礌石炮火,弓矢箭弩,争先恐后向东城门冲杀而去,尽管死伤无数,还是持续不断地进行猛攻
李观鱼跟随左宗棠在阵后,见罗泽南带领人马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向城门发动冲击,而城头防守的太平军始终固守顶住对方,两军交战好似海浪猛烈撞击拍打着山岩石壁,清军如海,太平军如山,喊杀咆哮声,兵刃交击声,炮火礌石声,甚至死伤哀号声,到处充斥眼幕,回荡耳际,身处战场混战之中连他也不禁一时微微变得怔然,有些说不出感觉
忽然就在这时,他目光向上望去,发现东城门上方出现一杆大旗,赫然显目,在战场硝烟黑雾之中猎猎随风摆动,旗帜虽然已经残缺,却始终没有被火焰箭矢击倒,依旧树立在城门之上,只见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韦”字,颇为引人注目
此时在大旗之下,有一位太平军将领,披甲戴袍,威风凛凛,从容镇定正站在城头指挥战斗,尽管城下战斗激烈,不过有他在这里指挥督战,四周的太平军始终能够抵挡住清军的猛攻,给人一种稳定坚毅的感觉,倒是独特李观鱼不由仔细凝目瞧去,因为距离比较远战场烟雾缭绕阻挡视线,对方的面目有些瞧不清楚,不过依稀瞧得此人相貌不错,不是到底是何人
“左大人,城头上那杆树立的大旗下面是何人?好像是太平军指挥的将领”他说道
左宗棠先前没有瞧到,听他这么一说在旁边瞧去,见到那面在城头摆动摇晃的大旗,眉目微动,说道:“那是武昌守军的帅旗!贼军的帅旗出现,定然是武昌贼军的第一头目韦俊在此,想不到他也亲自带兵赶来这里防守,看来对方也知道咱们想要从这里突破攻入城内,便将主力都调到这儿防守,咱们有些不好轻易破城了!”
“韦靠”李观鱼听了,神色微动
罗大纲他见识过,不过这位武昌太平军第一主将韦俊他倒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时在战场上亲眼见到此人,见其指挥军队战斗镇定果然有些不一般,不禁在下面朝那里多盯视瞧了一会儿
此时武昌城头树立的那杆帅旗之下,亲自在城头指挥战斗的人正是武昌守军的主帅韦俊
韦俊一手持刀,一手挥动手中令旗,指挥太平军抵挡清军进攻,在他附近赫然摆放着一排黑幽幽的火炮,正好瞄准对向下面攻城的清军队伍,脚下还踩着一门炮膛较长的铁铸大炮,这时忽然见他一挥动令旗,大声喝道:“进攻!”城头下的大门忽然有动静,一半虚掩倒塌的城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紧接着就是大批太平军骑兵疾奔而出,突然对城门聚集的清兵发动起冲击
原来,城内太平军在城门口隐藏了一队精锐骑兵,听得城头的主帅号令,突然从东城门冲出,杀向城门外的清兵骑兵为首一人身披锁甲,头扎红巾,甚为魁梧彪悍,没有手持长枪而是持着一柄宽长的战刀,明亮森寒,带领身后汹涌跟随的骑兵队伍毫无所忌地杀向清兵前阵,是罗大纲带领的骑兵,这队骑兵是武昌城内战斗力最强的军队,规模不鞋约有上千人,全都是清一色快马精骑
轰轰——城头摆放的一列火炮射击,准确打中城下的清兵
泥土弹片飞溅之中,人翻马仰,死伤遍地
韦俊在城头指挥守军放炮轰击,大量杀伤击毙清兵,罗大纲则亲自率领手下骑兵从城门直接冲杀而出,在城下进攻的罗泽南带领的湘兵人马料不到对方发动这般凶猛冲击,猛然间被对方冲击得站不住脚,前方阵形顿时七零八散,变得混乱起来在太平军的突然猛烈打击下,湘军前锋顿时抵挡不赚立刻溃败下来
罗泽南先前还指挥湘军攻势顺利,可是突然间就见到部队全线溃败,步步后退,竟然抵挡不住太平军的猛烈反攻
原来,太平军主将韦俊甚有谋略,他见出城反击攻夺清军阵地不成,为了稳妥防守武昌,便将城外的军队悉数撤回城内濒实力,等到清军全力集中又进攻武昌城东的时候,他暗自将手下的骑兵部队全都调集到东城门,自己亲自登上城头指挥火炮轰击城下清军,将清军步骑兵杀伤不少,然后瞅准时机直接命令罗大纲带领骑兵从城内突然杀出,顿时将攻城清军大败,一举扭转战局
罗泽南部队是进攻武昌的最精锐先锋,历经百战,从未遇到过这般突然猛烈的攻击,尽管他属下的湘军人马也是战斗强硬,可是也抵挡不住城头城门敌军发动的双向攻击,顿时大败无法轻易稳住前阵,而罗大纲已经带领太平军骑兵突破前阵杀到了面前,城内的大量步兵跟随在骑兵后冲杀而出,气势如虹,清兵更是抵挡不住
眼见整个清军动椰在后面压阵的左宗棠也感到有些不妙,眼见损伤扩大,他一面帮助湘军压着阵脚,一边派人奔到前阵请求罗泽南带兵后撤,暂时停止攻城,先避开对方锋锐
罗泽南听了,勃然大怒,“现在攻城到最关键的时刻,向前一步就是破武昌城门,向后退却一步就是前功尽弃,敌贼不除,何日能够安心?听我的命令,所有人全线冲击不得后撤,凡是有临阵退缩逃命者,力斩马下,杀无赦!”说完,一手持着马刀,一手桥缰绳,不管对面太平军的猛攻,反而策马奔向前阵带领手下继续进攻,命令后撤的湘军人马重新向前冲杀,想要扭转不利局面,挽回败局
湘兵部队奔向前,和反击的太平军进行死拼
左宗棠见罗泽南不退反进,大惊,见阻止不了罗泽南,连忙命人禀报向胡林翼
此时,罗泽南已经带兵杀向武昌城门遏制浪的队伍,凡是被他亲眼瞧到后撤逃命的湘军人马不管是将校还是兵冬统统一律挥刀就地斩首,他手中一柄马刀沾满了血迹,不知亲自砍杀了多少手下,才算稍稍阻止后退的队伍,可是全军阵形愧如何能够轻易稳定下来,湘军在太平军骑兵的冲击下还是摇摇欲坠
“嗯?”
就当他在城下努力阻止湘兵后撤的时候,城头上的韦俊目光已经瞧到了他
韦俊冷冷一笑,将手中的大刀扔出去,一伸手大声道:“给我拿火把来!”
手下太平兵听令,不敢怠慢,连忙将一支火把递到他的手中,韦俊手握火把,大步迈回到脚下的那门铁铸大炮,亲自点燃引线,指挥火炮对准向城下的罗泽南队伍轰去
轰隆一声,火焰喷吐,响声雷动,泥土纷飞,韦俊这一炮轰击下去正打到清兵人马密集处,城下顿时就有数十名清兵丧命,尸骨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罗泽南粹不及防,没有料到太平军的炮火会轰到附近,自己也被炮火击中负伤,立即从胯下骏马摔落栽倒在地,马刀也丢弃一旁,无法起身
四周的部下见到他也被太平军炮火击伤,连忙奔上前将其救出,只见罗泽南血流满面,头部中弹伤势不轻,惊慌失措,大声呼叫道:“罗将军中炮受伤了!”再也不敢在这里多呆,直接骑马护送他撤回清军大营
其余清兵听到主将受伤逃回,哪里还敢再抵挡太平军的猛攻,刚刚稳定的阵形顿时又大乱,匆忙向后撤退,全线崩溃!罗大纲率领骑兵追杀而上,清兵丢盔弃甲,四处逃命,死伤无数
左宗棠听闻罗泽南在前线中炮负伤,吃了一惊,见清军大败后撤,不及多想先命方百诚带人去罗泽南处察看,自己忙指挥后军抵挡上去,想要稳住阵脚
可是,罗大纲的骑兵冲击实在太厉害,不多时就杀到了后军阵前,意图将城外的清军全部一举消灭,此时罗泽南负重伤无法指挥湘军,只余下左宗棠独自指挥清兵更是难以对敌虽然情势危急,若这时候放弃前阵全军溃逃,只怕清军损失更大败局已定,但是为了多少挽回一些损失,左宗棠还是带领一部分人马抵挡牵制太平军攻势,其余人马陆续后撤
武昌城外,乱军如潮流,人马交错,分不清彼此
李观鱼见情势危急,让白胜男先跟随其他人后撤,自己一人跟随在左宗棠身旁守护,以防不测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队太平骑兵冲开前阵,转眼间杀到了左宗棠和李观鱼两人对面,为首一名太平军校骑着高头大马,上身军衫披着锁甲,手持的武器不是长枪大矛,居然是一柄近两米长的巨斧,来势凶猛之极,这人瞅准清军队伍中左宗棠位置见其是清兵的指挥官,便大喝一声直接纵马持斧向他杀来
两名阻挡在前的清兵迎上这名太平军校的巨斧,这人臂力有劲,在马上双手持着巨斧一轮急扫劈砍,血光迸溅,挡在面前的清兵便身首异处,声势慑人,紧接着就催马奔到了左宗棠面前,二话不说,沾着血迹的明晃晃巨斧利刃呼啸一声就迎面劈了下来
左宗棠比不过对方骑马疾奔而来的速度,乱军之中,有些闪避不及
这时旁边忽然一柄长剑刺来,去势精准,穿过那名太平军校巨斧的空隙,一招就挑破了对方的右手
那名太平军校吃痛,忍不住缩回砍过去的大斧,见一名青衫客呆在这名清兵将领的身前,手持长剑,正是他一招击伤了自己,不由大怒,大吼一声,又接着挥起双手长杆大斧,纵马迎面劈向对方
李观鱼站在地面,见对手骑着快马来势凶猛,丝毫不惧,身形一晃,脚步走动,几个呼吸间就绕到了旁侧,避开大斧的来势又一剑刺中对手胯下的快马,马吃痛嘶鸣一声,腾起四蹄向后退去,那名太平军校双手持斧没有牵马缰,控制不了马的移动,顿时在马身上失衡,惊诧之下连忙伸出右手抓缰绳,想要控制住马匹
可是,李观鱼的剑光毫不停顿,已经如影随形跟着而来,扑的一声,一招刺入对手的胸口,剑劲迅猛,直接撕裂胸甲,从这人的胸腹对穿而过!
那名太平军校双目圆瞪,有些意料不到两招就被重创在对方手下,后背创口血不枉出,痛哼一声直接从胯下骏马摔落在地,就此毙命
两人交手不过几个回合瞬息,这名骑马冲杀而来想要取清兵将官性命的太平军校便即丧命在对方手下,附近另一名紧随的太平军将领见到这人死在李观鱼手下,面色大惊,不禁大声怒喊叫道:“狗贼鞑子,敢出手杀人,你给我拿命来!”也是骑着战马,手持一杆大矛迎面向李观鱼冲杀来
李观鱼料不到自己杀死一名太平军校,又有一员太平军将向他冲杀过来,他武功高强,自然不惧对方,可是适才战场混战情势危急,为了保护左宗棠他出手也毫不留情一奖死对方那名太平军校,他本不愿多和太平军相斗,眼见又有人向他冲杀而来,当下不敢怠慢,手中长结轻一荡,施展数招剑法击退四周包围的太平军士兵,随后直接飞身纵回到左宗棠身旁,守护他的安全
追逐冲杀来的那名太平军将领被面前清兵挡赚一时也过不来,空想杀李观鱼报仇却无法靠近
左宗棠被惊吓出一身冷汗,差点在对方大斧劈砍之下性命不保,眼见太平军攻势太凶猛急忙命手下人马后撤逃命,再也不敢轻易抵挡对方
所幸有李观鱼在身旁守护,追杀的太平军奈何不得他,不久胡林翼从南城派来的援兵来到挡住太平军攻势,左宗棠这才最后从战场逃过一劫,不过这一仗清兵被打得丢盔弃甲,亡命奔逃,损兵折将,如此惨败以前从未遇到过
罗泽南和左宗棠在武昌东城门遭遇大败,顿时牵扯到整个武昌交战形势
胡林翼听说罗泽南在战场负了重伤,不敢再进攻南城,命令其余各部放弃攻城,全都撤回大营清军全线后撤,在武昌城北进攻的李续宾得令也只得退兵,无功而返
此次大战,武昌太平守军利用反攻一举扭转战局击败清军,取得大胜!不仅武昌得以守卫保全,更是重创清军部队由于罗泽南伤重,清兵损失不鞋胡林翼不敢轻易在武昌外围汪,几天之后就迅速从武昌城外撤营,向南退兵而去
围攻武昌之战,宣告失败
第三十一章 四方云会动(一)
清兵大营之中,胡林翼和左宗棠等人亲去察看罗泽南伤势,李观鱼跟随左宗棠并未受清兵拦截,也得以进入营帐
罗泽南在武昌战斗被太平军炮火击中,因为要害处受创,伤势不轻,不知能够支撑到什么时候[]
胡林翼和左宗棠进入营帐,罗泽南原先部下将领都在旁边守护,帐内人不少,两人走近到罗泽南身旁,见他并未因为负伤卧床,而是正斜靠躺在帐内的一张躺椅上,依旧身穿一身清廷官服,只是在头上缠着几层厚厚的纱布,显然伤口已经过治疗和包扎处理,瞧其面色稍稍有些暗黄铁青,甚为衰弱,不过他此时微闭双目,方正脸孔的肌肉一动不动,神态瞧上去显得十分安定
胡林翼不知他伤势到底如何,走近前,轻声开口问道:“罗大人,你的伤势如何?”
罗泽南听了他的话,微微睁开眼睛,露出的双目含着一丝血色,有些略微失神
李观鱼在旁见他闭口不答,仔细瞧向他,只见他的头部被包扎掩盖住一半,左眼周围的面颊透出一层深黑的紫色,有些触目,知道他头部的伤口还未缝合,创口内流出的血液堆堵到眼睛和面颊四周流散不出,形成深紫色,定然疼痛难受之极
胡林翼见他伤势不轻,难以痊愈,十分忧虑,这时又瞧向他,轻声说道:“罗大人,你这几日安心在军营养伤,不须的操劳其他事情,有什么急事我和左大人自会帮你料理”
罗泽南听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张开嘴唇,嗓音断断续续,显得干裂嘶哑:“多谢胡大人前来看望,只怕我这伤难以痊愈,不久将于人世!”
四周的湘兵部下听到他这句话,俱都神情微动,无人说话
胡林翼连忙道:“罗大人何必灰心丧气,安心养伤便是,你正当壮年干事,前途大好,怎会轻易不测?”
罗泽南轻轻摇了摇头,退一会儿缓缓又道:“人生在世,终有一死,不过早晚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只可惜我不能亲自带兵攻破武昌,剿灭贼寇,此生憾事只怕无法完成!”
李观鱼听了他的话,眉目微动,想不到这个人顽固不化,一心想要剿灭镇压太平军,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心里念念不忘这件事,倒真是一个满清朝廷属下的忠实爪牙武夫
左宗棠这时说道:“大人放心,此次虽然咱们湘军未能攻克武昌,不过实力保存尚在,等到他日积蓄力量,东山再起,未尝不能战胜太平贼寇”
罗泽南听得左宗棠出言安慰,便缓缓转头瞧向他,说道:“左大人,只怪我一时意气用事,当时若是听从你的话带兵回撤,或许攻克武昌还有消,总不至于落得现在这般惨景下场”
左宗棠听了,不知该说什么
旁边的李续宾是罗泽南属下最亲信的将领,见罗泽南被太平军击伤,心怀怨愤,这时走上前双目隐红,粗哑嗓音大声说道:“罗将军是被长毛贼军击伤,咱们定然不能罢休,定要再去武昌复仇,杀光屠尽城内的人方才消心头之恨!”
李观鱼听了他的话,眉头微微一皱,这人倒是凶悍残忍的很,居然为报一人之仇就要屠灭杀尽整个武昌城的人
李续宾虽然这么说,可是胡林翼和左宗棠鉴于目前的局势,定然不会轻易这般做,何况如今武昌太平军刚刚取得大胜,兵势正强盛,湘军这时候再攻上去岂不是等于自取灭亡?
蓦然,罗泽南身躯微颤,头部一阵剧烈抖动,显然是伤痛发作难以忍受,整个面目颜色变得更加蜡黄发青
胡林翼细细观察他,知道他伤势严重难以再支撑下去,只怕随时就要离去眼见他的伤重涅又想到这些时日与他两人一起和太平军并肩作战,也算同仇敌忾,想到这里不禁心底有些难过,走上去,瞧着他道:“罗大人,你我两人同受曾国藩大人的命令一起对抗太平贼寇,如同手足兄弟,如今你若是伤重不支,独留下我,如何能与太平贼寇较量?”
罗泽南靠在躺椅上,听了胡林翼的话,发出嘿嘿的轻声一笑,缓缓道:“人生来世便是同一般,面对艰难多变不过是受罪,活在世上,能够坐既稳,行既正,斗既勇,死既笑,方为大丈夫我罗泽南纵然一介匹夫,也敢如此,败于贼军,我不甘心!活在这世上,怕就怕壮士志向未酬身先死,一生忙碌心愿未了,若是做到这些,死又有何惧?”
他临终将死之际,原本气力已经不足,可是最后说出这一番话依旧还是显得气势十足,刚劲有力,一双手死死紧握着靠椅两侧,肤色完全铁青
“怕就怕壮士志向未酬身先死,一生忙碌心愿未了,若是做到这些,死又有何惧?”
李观鱼听了罗泽南的话,目光不由微微一睁,心底有些触动
旁边的胡林翼和左宗棠两人见他在将死时候还能说出这些话,也都不由有些感动,瞧着他,两人禁不住都潸然泪下,暗自伸出衣袖去擦眼角,营帐内一众湘军属下将士见状,也都是无不觉得恻然隐悲
他说完先前的话,奋起最后力气,伸手拉住胡林翼,说道:“胡大人,我若去了,日后相助曾帅,剿灭贼寇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胡林翼点头答应
罗泽南说完这句话便即闭目松手,就此伤重离世
胡林翼眼见他离去,禁不住心中悲恸,扶着身体放声大哭,帐内一众人也俱都流泪
李观鱼站在那里,静静瞧着这人,眼见这人临死还不忘剿灭贼寇,不甘心败死在太平军手上,一个十足的为清廷效劳的武夫之前他带兵征剿镇压起义不知杀了多少太平军士,一个十足的刽子手这人是太平军的死敌,手上沾满了太平天国的血液,他被太平军击毙也算死有余辜,若是站在太平天国人一方立场来看,十足的大快人心
可是不知为什么,往日一向敬仰倾向太平天国的他心中,这时候却生不出十足的快感,反而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壮士志向未酬身先死,一生忙碌心愿未了”这句话又隐隐浮现在他的心底,令人有些难受
罗泽南死后,李观鱼跟随左宗棠走出营帐,但见远处的军营大帐座座连起,旗帜大纛飞扬飘荡,一片肃杀清静,感觉天气晴朗,微风拂面,不禁注目瞧向头顶的天空
此时傍晚落幕,残红的夕阳红光依然在映照着天空,天空的颜色已经不是平日的淡青色,被映衬为一片艳丽的血红色,在这四方的天空之中唯有那一朵朵白色的云随着天空猎猎的风四处游动,好似自己会走动,给人一种辽阔别样的感觉
天空是静止的,可是风中的云朵却是始终移动不休的
他望着火红天空之中似动非动,似静非静的云朵,轻轻舒出一口气,心底有所感慨
四方云会动,英雄壮士死不休,世代辈出,前者已死,后者赶赴,没有断续,一生功过胜败荣辱不过转瞬间,却唯有这股心愿能够永恒
到底这股心愿是什么呢?
他瞧着天空,一时只能感叹无言
“太平军刚刚取得大胜,想要从武昌出击,湘军刚吃了败仗暂时抵挡不得,曾国藩大人在江西也一时无法拿下九江城,眼下贼军气势太强盛,咱们在这里不可久留,我和胡大人商议了准备向南撤军,你跟随我一起南行如何?”
左宗棠这时瞧向他说道
“嗯?”
李观鱼听了,知道左宗棠意图挽留他继续呆在军营,想让他跟随其一起南行撤军,图谋日后再伺机而动,率军北上
他想了想,开口道:“多谢左大人好意,我本打算跟随你一起南行,可是自己还有不少其他事情未了,如今不便久留在军营之中,还是决定离去我心中记得大人对我的恩情,他日左大人若有所求,力所能及之事我必会相助,绝不推辞!”
左宗棠听他这般说,知道他还是不愿轻易留在清军之中,无法完全挽留住他,不觉甚是遗憾,却也无奈,瞧着他脸上一笑道:“你的话说错了,应该是我记得你对我的恩情才对,武昌军阵战场之上你两度出手救我性命,算是我歉你人情,若是日后你有我左宗棠相助的,我也定当不会轻易推辞!”
李观鱼听他说得恳切,清清楚楚,显然也甚看重这份情义,轻轻一笑道:“既然左大人这么说,我也记下了,日后若能再相聚,我定当再去大人的乡下府宅的凉亭处闲坐饮酒,一笑畅谈!”
左宗棠听了,哈哈的笑了起来,“定当如此!”他还是有些惜惜不舍,这时又从身上拿出一枚金牌,递给了李观鱼,说道:“这张令牌是我随身所带,乃是当初朝廷赏赐给我的信物,你带着它,日后离开军营就算遇到了其他朝廷官府势力,一般人轻易不会难为你”
“这是何物?”
李观鱼注目瞧向这枚令牌,见是一块巴掌大小的方形金属,内里用银制成,外表镶金,令牌正面两侧雕刻有盘龙云雾图形,中间是清廷正规刻字,背后是山河图案,应该是清廷为了奖励下属官僚特意为其赏赐颁发的东西,用来证明自己的身份,算是朝廷信物虽然这枚令牌不如其他朝廷信物瞧上去华丽,可是比起那些用锦娟玉帛做成的信物要容易保存许多,可以随身携带,十分方便,更适合在军中所用
这个朝廷信物瞧上去不一般,左宗棠能将这个东西亲自交给他,可见用意深厚
李观鱼眼睛一动,说道:“左大人,这东西瞧上去宝贵,是你随身所用的朝廷信物,你给了我怕是不妥”
“诶,”左宗棠一笑道:“我要你收下,你收下便是,你又客气什么?莫非你对我的恩情,还比不上这小小的一块令牌”说着,将手中的东西塞到他的手上
李观鱼见他执意要给,也不便拒绝,便收下了
左宗棠给了他,又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身上带着这个东西,以后处身在外没有我的照顾也好行路办事一些今日咱们两人就此别过,不知何日才能再相遇见面,日后你若还想回来,我随时在大营等你,此番咱们各有要事匆匆相别,左某不能设宴送别,你一路上保重!”
李观鱼伸手一礼,瞧着他,“左大人保重”
左宗棠忙于跟随胡林翼从这里向南迁营撤军,无法亲自相送李观鱼,两人便在军帐门口互道珍重,就此辞别
李观鱼告辞了左宗棠,回到住处和白胜男两人将帐内东西简单收拾,其他的不多带,只将金银细软和随身宝剑带上,出了门,帐外的士兵按照左宗棠的吩咐已给两人牵来路上所用的马匹,两人上了马,白胜男问道:“师兄,左大人这般细致照顾咱们,咱们现在离开,用不用再去他那里告辞说一声?”
李观鱼听了她的话,在马上注目向别处瞧了瞧,说道:“我看算了,咱们还是直接上路”
白胜男点点头
马蹄奔走,两人骑马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出了营地离开这里
纵马疾行一阵,李观鱼忽然驻马廷,白胜男见了微微一怔,便也停下马调转回过头,只见这时他一人骑在马上,回头凝目瞧向远处的清军大营,有些静然不语,清风一阵吹来微微掀起他的衣衫边角,她见状骑马走近,瞧着他,轻声开口问道:“师兄,你还是有些不舍离开吗?”
李观鱼不答,瞧了一会儿,忽然轻声一笑,摇摇头:“没有,只是瞧一眼,咱们走吧!”
于是,两人不再向后瞧去,骑马转身一路疾奔,将身后的清军大营远远地甩开,直到最后瞧不见,马匹顺着官道快速行了一阵,来到丛林小路,稍稍放缓速度前行
白胜男这时问:“师兄,咱们离开官军大营,现在准备去哪里?”
他听了,转头瞧向她微微一笑,眼光颇有意味,“师妹,你不是已经决定要去哪里了吗,为何还要问我?”
白胜男微微一怔,忽然瞧了瞧他,醒悟过来,脸上微红,说道:“你什么意思翱我是问你,咱们现在准备要去哪里,你不是说想要去江南找翼王大人么?可是江南距离这里这么远,咱们两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那里我瞧,不如咱们先···”
李观鱼未等她说完,哈哈一笑,紧跟说道:“我瞧咱们还是不如先去武昌城寻找少英师弟,是不是?”
“嗯?”她还没说出自己的想法,就直接被他说了出来,奇道:“你怎知道我想要去武昌城?”
“咱们一直寻找少英师弟,想不到能够在武昌城瞧到他,现在咱们离开清军大营,自然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李观鱼轻轻一笑,说道:“现在少英师弟就在武昌城太平军里面,谁还看不出来你想去那里?好师妹,你开始又想念少英师弟了不是?”白胜男被他一语道破想法,不禁大窘,柳眉一皱,撅嘴道:“你这个人,总是喜欢胡说八道,满嘴胡言乱语!”
“嘿嘿!”李观鱼听了又是一笑,“你不是就想去武昌城找人么?还不让人说出来,我怎么胡说八道,满嘴胡言乱语了?”
白胜男被他嘲笑,俏脸更加晕红,有些害羞,露出轻怒薄嗔之意,瞪了他一眼,“你这个人就是爱胡说八道,我懒得跟你多啰嗦嘴皮子,不理你了!”说完,也不理睬他,伸手一牵缰绳催马疾行
李观鱼嘻嘻一笑,见她催马疾行便也连忙纵马跟上,边嘴里哼起来小曲,彷如无人白胜男听他又无缘无故哼起来什么情哥哥好妹妹的曲子,知道他暗自取笑自己想念韦少英,忍不住脸色有些羞窘,装作对他不理不睬,两人便这般骑马一直来到临近武昌的地方
到了这一带,已经是太平军掌握的地盘
第三十一章 四方云会动(二)
武昌自古以来就是湖广中南一带重镇,扼守长江要道,向东顺江而行通往江西省的门户九江,再经安徽省的安庆,芜湖便直达江苏省南京,也就是如今的太平天国都城天京向西顺江而行经过湖北宜昌便可进入川蜀要地,向北可以通过襄阳直达中原指向直隶京师,占据此地南北东西通畅,放眼全国进可攻退可守,可以说军事位置很重要
此地若能保,不仅太平军占领的湖北一带领地可以保存,而且长江下游的九江和安庆两地也能确保无碍,是太平天国军事重镇的最前沿要地,正因为如此,也是面临清廷势力包围和威胁最大的一地[]
曾国藩对武昌十分重视,一直处心积虑想要夺取此地
因为他的湘军就是出于湖南湘乡之地,湖北紧邻湖南,南北相接不可轻易分割,湖北丢失则湘军的根据地湖南就会直接受到威胁,所以一直被他视为保护自己湘乡老家,抵挡太平军进攻的最后一道屏障,历次率军出动都是以夺取湖北为首熏然后再图和太平天国争夺天下
他当初在太平军西征之时便从湖南招募组建军队,首先攻克被太平军占领的武昌,然后沿江而下攻取九江,兵锋凌厉,有横扫太平天国之势,结果在湖口一战大败给石达开,湘军损失惨重,攻势受挫此后曾国藩不甘心失败,重整军队又从江西气势汹汹一路杀向湖北而来,目标还是想要夺取湖北武昌,武昌岌岌可危,眼看就要落入湘军手中,关键时刻又是石达开闻讯率军而来救援,在咸宁一带大败对手,曾国藩仓惶后退
湘军连败在太平军手中,元气大伤
曾国藩不敢再进攻,退守南昌自保,暂时不能威胁到湖北
石达开应天京的洪秀全和杨秀清诏令带兵前往江南征战,临走之时派手下将领韦俊等人留守武昌
韦俊便成为镇守武昌的主帅,负责指挥湖北太平军,副将是罗大纲,这两人都是太平天国之中优秀将领,韦俊善于防守打反击,罗大纲善于带兵进攻,两人配合加上留守武昌的太平军实力不弱,尽管湖北的清军一直不断试图攻取武昌,可是武昌城始终牢牢掌握在太平天国的手中之前清军在武昌战役中刚刚大败,不敢过于逼近,向南退守,临近武昌的江夏和汉南等地重新落入太平天国手中
武昌大战过后,太平军将先前被清军攻克和摧毁的外围一带营盘和军垒又重新修整,加强城防,布置人马,设立岗哨,牢牢占据这一带地区
李观鱼两人骑马从南一路行来,沿途遇见不少军队兵士,等到了武昌城附近更是处处可见太平军旗飘荡,身穿太平军衫衣甲的士兵来回巡逻,站岗戒备,把持据守各地,还不时见到粮车辎重从城外向城内运输,补充打仗时候城内军队的损耗,一切显得井然有序
在太平军的掌控下,武昌大战时备受摧残和消耗的附近地区又开始渐渐恢复常态,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因为李观鱼和白胜男骑马从清军大营而来,不便直接穿过武昌郊外的层层关卡纵马入城,两人便避开官道大路,从小路骑马穿过太平军布置的哨所后方,沿着人烟较少的江岸草丛向前行进城西频临长江,江水流过城外成为天然屏障,隔江对岸难以轻易渡过长江攻到城内来,所以在西边和北边相比较太平军重点布防的武昌城东南一带兵力较少,盘查和警戒的关卡哨所不是很多,两人便打算骑马从西城门入城
可是到了西城门两人不由停马,原来这里也有不少士兵把守,因为刚刚经过和清兵交战,情势不同平常,城内守军特意在城门各处加强守卫,严格盘查过往进出的人流车马,以防有清军的奸细混入城内
李观鱼见城门盘查严紧,眉头微皱,驻马不前,不知该不该直接通过城门进入城内
白胜男说道:“师兄,这里盘查太严,不如咱们去别处看看”
李观鱼临别时受左宗棠所赠,身上带有不少金银,的直接入城被城门看守的士兵查到,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便想从别处寻找其他能够进城的地方,听了白胜男的话,他点点头,当下两人一起骑马沿着城墙的丛林向前行去,想找个空隙溜进城内
刚走不远,忽然后面传来人大声喊叫
“喂,你们是什么人,放着大路不走往这里钻干什么?”
两人听了微微一惊,回头望去,见西城大门不远处正好路过一小队士兵,原来是在附近巡逻的太平军小队,对方瞧他们两人贸然骑马穿过树林,有些行踪可疑,便立即大声开口喝问,赶上前阻住了他们前行
这队士兵大约有二三十人,队列齐整,佩刀持矛,为首带队的一名士兵身穿浅黄色军衫,头扎布巾,腰间挎着一把大刀,带领身后的人大踏步走来阻拦住去路,走到近前仔细瞧了瞧,见是一男一女骑着马,便对李观鱼和白胜男开口盘问道:“你们两个人骑马要到哪里去?”
李观鱼见到对方走上前查问,不敢怠慢,脸上轻轻一笑,说道:“军爷,我们两人只是普通的过路人,正准备要骑马进城”
“进城?”
那名盘问的太平军士兵面色一动,带着怀疑,盯视向他,“你们既然要进城,放着好好的大路和城门不走,非往树林里面钻干什么?”
李观鱼听对方追问,呵呵的一笑,打个哈哈,道:“这个么,唉,天气有些炎热,在大路走得时间长了觉得太热,我们两人便骑马顺便进树林里面,凉快凉快”
“胡说,这天哪来的热?瞧你们两人骑马鬼鬼祟祟的涅,有些可疑,拿出你们随身的东西让我看看”盘问的士兵听他一会儿说骑马想要进城,一会儿又说嫌天热进树林躲避乘凉,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更是不肯轻易放行,要搜查两人
李观鱼说道:“几位军爷,我们真的只是普通过路人,路上走得累了,便在这里停下歇歇脚,这也要给你们搜查?”
“我管你什么走路歇脚,总之我瞧你们两人行迹可疑,有些不对,废话少说,你们两个人下马,给我看看你们随身带的东西”对方根本不愿多理会他的说话,接着手一挥,命令手下士兵走上来搜查
白胜男见状柳眉一皱,有些发怒
李观鱼怕她惹出麻烦,朝她瞧了一眼,示意不得轻易乱动,两人便听令翻身下了马,搜查的几名士兵到了两人身旁,翻了翻马匹上的包裹,见并无什么可疑东西
李观鱼笑道:“军爷,我说我们两人没什么可疑,只不过是普通过路人,现在可以让我们进城了吧”
盘问的太平兵见没搜到什么可疑东西,点了点头,忽然瞧到他的右肩上还挎着一个锦缎包裹,目光微动,伸手一指对他道:“你的肩上还有一个包,里面有什么东西,拿出来也让我们瞧瞧!”李观鱼眼睛一动,想不到还要搜查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裹,这里面藏着金银,不便轻易给人翻开察看,便道:“这里面没什么东西,只有我们在路上用的一些贴身衣物和赶路盘缠,这些东西,军爷还用查看么?”
那人听了他的话,却不相信,“那也得拿出来给我瞧瞧”
李观鱼一怔,料不到太平军士兵倒是对路人搜查得严密,就连随身带的包裹也要翻出来检查,一时不知该不该打开给对方察看,那名士兵见他不肯抖开包裹,有些怀疑,便带人走来,要对两人搜查全身若是对方只检查一下马匹上的东西也就罢了,可是见对方居然要过来搜查全身,白胜男是女子哪里能容得下别人出手搜查自己,不由杏目一动,怒气生出,噌啷一声拔出明晃晃的长剑,随即一招斜撩就刺了出去
“哎呦,哎呦!”
上来的几名士兵本待要搜查,却不料突然有人出手,有两人不及防备就被划伤了手指,连忙退避闪开
带头的士兵面色一惊,见到有人敢出手抗拒搜查,伤了手下,露出怒色,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随便出手伤人,定然是清兵里面派来的奸细探子,来人,给我拿下了这两个人!”说罢,身后的十多名士兵疾奔过来,哗啦啦地亮出兵刃将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围在中间,就要出手擒拿
白胜男一时鲁莽出手无意伤了人,引起变故李观鱼见到情势有变,目光微微一动,这里是武昌军城重地,恐怕在这里和对方争斗误伤了人惹出麻烦大事,当即立断,右手五指轻轻扣住剑柄,嘶的一声,挂在腰间的秋水涟漪剑没有多少声响就已经被拔出鞘,他剑法高强,出招劲力强硬,便暗自收拢劲力刺了出去,没有过多攻击,只听兵刃金属碰撞声响,太平军士兵虽然手中兵器没有折损,可是都被他全部击退回去
“嗯?”为首的士兵微微一怔,见他不好对付,便大声喊叫道:“这人会武功,动手拒捕搜查,定是歹人,快来抓奸细刺客!”附近是西城大门,正有不少士兵警戒把守,听到这里大声喊叫以为真的有奸细刺客出现,便循声纷纷赶向这里
李观鱼暗自皱眉,他和白胜男本来只想进入武昌城,不想招惹事非,却没有想到被对方盘查闹出争端,动起手来这里四周太平士兵人数众多,听到有呼喝打斗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他出手将刚才上前搜查的士兵击退,却引来更多的人
他自然不惧对方围困,可自己本来不是什么奸细刺客,对方都是太平军士兵,不能轻易放开手相斗伤人,形势倒是有些麻烦
“给我住手!”蓦然有人大喝一声,阻止住四周士兵出手
李观鱼有些意外,回头视向后面,一阵马蹄急速奔跑和脖颈马玲声响,只见不远处有十数骑人马奔向这里,卷起地面的飞尘,从西城门而来待这些人奔近,骑马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青年,大约有二十来岁,衣装劲束,一身太平军衫打扮得体,星眸朗目,肤色白皙,显得俊挺英气,十分惹人注目
白胜男听到喊声,不由注目向那里瞧去,待她见到这个人,禁不住眼睛一动,脸上露出意外和惊喜,忍不住大声叫道:“少英哥!”
听到她的喊声,李观鱼瞧清了马上这人,居然正是韦少英
四周的太平军士兵见到韦少英这一行人骑马奔来,不由纷纷手持兵刃退后,稍稍向后让开,韦少英骑马带人直接奔到了这里守门的太平兵听到他刚才喝令便不敢再出手相斗,静立在一旁听命,显然可以瞧出,韦少英在军中地位不低,至少要高过这些看守城门的普通士兵不少
原来太平军在战后加强戒备,除了平时城门附近的固定防守,又派了不少人马来往机动巡逻,以备意外情况发生韦少英奉了守军主将的命令,带领手下人察看监督各城门看守情况,却在巡视到西城门的时候正好遇到这里的事,他当时眼见情形有变急忙开口喝止,骑马一路疾奔赶到这里,他军中职位高于这些守门士兵,众多太平兵见他骑马来到便不敢再上前,全都闪开退在一旁
疾奔的马蹄声止歇,韦少英右手轻轻一拉缰绳,让马匹停在原地,瞧向两人
此刻后面随行的都是骑兵,他外罩一件布袍,腰间斜Сhā护身短剑,一身太平军衣甲飘荡抖动,配着胯下的骏马,瞧上去更透出一股难得的英武勃勃之气,令人赞叹
白胜男站在原地,曾经一直暗自牵挂担忧的人出现,如今亲眼见到韦少英就在眼前,瞧他衣甲戎装,骑着高头大马身姿挺直,气势昂然更胜往昔,好似感觉自己在做梦一般,瞧到这里心底禁不住有些激动不已,杏目微微晃动,满含喜悦不胜,站在那里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韦少英不待马身停稳便翻身跳下,几步走到白胜男面前,瞧着她,脸上说不出的喜悦,“胜男,真的是你,咱们分开这么长时间,今天我终于见到你了,太好了!”说着已经走上前,伸手一把搂住了她的双臂,将她抱住
白胜男被韦少英抱赚一时变得有些痴了
那英俊的相貌,高挺的身材,宽阔的肩背,端正的站姿,一切和以往的记忆一样,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一时感到有些恍惚,好似梦境一般,她抬起头瞧向韦少英,一阵说不出的感受涌出心头,忍不住眼中流出泪水来
韦少英见她的样子,不知该说什么,顿了一下,忽然脸上轻轻一笑,对她道:“胜男,这些日子不见,你的脸变得有些瘦了,一定是受了不少委屈”白胜男感受到此刻他的双臂有力环绕,听到这般温和关心的声音,饶是她平日再刚强也是一阵激动,不禁将头埋进他搂着自己的双臂间,失声痛哭起来
韦少英见她这般靠到自己怀中哭出来的样子,心里也有说不出的触动,紧紧地抱住了她
两人紧紧相拥,一时忘记了周围其他的人
李观鱼这时候收回了自己的秋水涟漪剑,独自站在一边,他瞧到白胜男和韦少英两人喜极相拥的样子,脸色淡然,只是静静地瞧着一言不语
韦少英和白胜男两人骤然相遇,都是说不出的惊喜,白胜男抬起头伸手擦了一下眼泪,高兴道:“少英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你知道么?自从当初我没有瞧到你从夺命刀手中逃出来,心里一直的你的安危下落,四处寻找你,却哪里也寻不到,想不到他现在会加入到武昌的太平军中,真是太好了!”
韦少英呵呵一笑,瞧着她:“你瞧我,现在是不是比以前更潇洒神气的多!”
白胜男瞧向他,嗯的一声点了点头,又问道:“少英哥,咱们分别这么长时间,你怎么会到了太平军里面?我都想不到呢”
韦少英和她相聚重逢,喜悦不胜,这时瞧着她一身白色淡然的劲装,秀美靓丽的面容,纤细窈窕的身躯,在他的眼里感觉有说不出的美丽可人,心里更是欣喜,微微一笑道:“胜男,当初算我命大,咱们被那个清廷走狗夺命刀打败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当时我在大雨中到处寻不到你,焦急的很,后来便独自一人从落霞山逃了出来,到武昌城投奔了我十二叔,如今在他的提拔下,我才有今日”
他说完,仍旧双手扶着白胜男肩头,冲她微微的一笑,满是喜悦
第三十一章 四方云会动(三)
“十二叔?少英哥,你十二叔是谁翱”白胜男听了他的话,不禁有些好奇
韦少英呵呵一笑,瞧着她,“你以前从未见过,自然不知道是谁,胜男我告诉你,我十二叔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就是武昌太平军的主帅韦俊”[]
“韦靠”
他刚刚一说完,白胜男还未开口说话,李观鱼却神情一动,忍不住开口说话
“哦?”
韦少英先前只顾和白胜男说话,听了声音转头瞧去见还有一人呆在旁边,正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师兄弟两人相见,不由都是目光微动
自从落霞山一别,今日三个人才算重新相聚
原来,当初在落霞山瀑布凉亭一战,李观鱼三人联手也不敌对手一人,被清廷高手卢天焦击败李观鱼负伤在对手面前性命不保,白胜男急中生智,依靠身上所带的那张太平天国地图从卢天焦刀下救出李观鱼一命,然后带着当时伤重不能行走的李观鱼向山崖上逃命,卢天焦当时一心想要夺到她手中的地图,只身提刀紧跟追了上去,结果反而暂时放过了一旁的韦少英
茫茫大雨之中无人再注意韦少英,他虽然身上有伤,不过仗着武艺强健还是逃了出来,他四处寻找白胜男两人却漫无目的,不知该去哪里才好这时候,正好武昌太平军在湖北一带征召士兵,扩大势力,他得罪了清廷官府,走投无路,又四处无法寻到白胜男两人,便索性决定投奔对抗清廷的太平天国,谋日后出路
韦少英一家人当初在广西和韦昌辉家族是同姓本家,有亲戚关系,他本想前往天京去投奔那位不曾谋过面的同族亲戚韦昌辉而去,可是怎奈湖广距离江南天京路途太遥远,这时候又听说如今镇守武昌的太平军主将就是韦昌辉的亲兄弟,名叫韦楷既然有韦氏本家人在武昌,他便独自一人来到武昌,投奔到韦俊的属下
韦俊刚见到韦少英时知道他是自己同族本家人,已经多了几分亲近之意,又见他年纪轻轻生得相貌非凡,英气勃勃,一般年轻人少有,便将韦少英收到自己手下,当做亲信
虽然按照家族辈分排行,韦俊正好比韦少英大了一辈,两人乃是叔侄辈
不过他比韦少英只大了十余岁,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因为韦俊本人在家中排行十二,韦少英便称其为十二叔韦俊对这个同族侄子十分欣赏看好,将他收在自己部下为太平军效力,加以重用,韦少英得到他的提拔在军队职位一路直升,如今在韦俊属下的部队里面亲自带领一支小队,地位已经不低
韦俊此人虽然年龄才三十岁,却并不简单
当初他跟随兄长韦昌辉一起参加太平天国起义之后便征战四方,后来随同石达开率领的太平军一起西征,在石达开击败曾国藩湘军重新攻克湖北武昌之后,便担任太平军留守武昌的守将,和当时奉命进攻武昌的清军胡林翼部和罗泽南部交战频繁,相持不下
他擅长带兵打仗,依托武昌城池坚固难攻使前来进攻的清军数次吃了败仗,胡林翼和罗泽南无法奈何韦楷便听从了左宗棠的建议派兵水陆并进对武昌发动全面围攻,结果再度兵败失利,这一次攻夺武昌的目标不仅未能得逞,反而进攻武昌的清兵队伍被韦俊指挥的太平军依托城墙用火炮重轰射击,损失惨重,湘军大将罗泽南在战斗中也重伤毙命
余下的胡林翼和左宗棠等人见到不能攻克武昌,再也不敢继续强攻,随即向南撤军而去
经历此战,韦俊成功击退了围攻武昌的清军,可是太平军也损伤不鞋而且湖北清军实力尚存,始终存在威胁
战斗一结束,韦俊就下令让太平军重新布防武昌外围,设立关卡哨所,加强戒备,同时在武昌城周边对来往的人盘查严谨,以防止清军派来的奸细探作,适才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就是因为在西城门附近被巡逻的太平军士兵当成清军派过来的奸细刺客,双方才因此动手
韦少英知道了事情详细,自然不会再让士兵围困两人,他本来就是奉韦俊命令专门带人监督察看城门各处情况,属下的太平军士兵自然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各自散去站岗或者巡逻去了,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适才遇到的危机才化解
白胜男见到韦少英指挥不少士兵,一声喝令下,城门附近巡逻防守的士兵便各自行事,不敢轻易违背,一派威风凛凛的作风,气势不凡,脸上有说不出的高兴,笑道:“少英哥,想不到你投靠到太平军属下竟然能有这么大变化,现在还能指挥号令这么多人,可比当初强多了!”
韦少英看着她,笑道:“这都是多亏了十二叔对我的栽培,若是没有他,我也到不了今天这个地位,如今有他的照顾,我何愁不能日后光耀韦家门楣,完成我爹当初的嘱托胜男,正好我在这里遇到了你,待会儿我带你进城去见十二叔,让你亲自见见他的真面,你定然会佩服得不得了!”
白胜男听得能够进城见韦楷自然很是高兴,又笑着对他道:“少英哥,还有大师兄在,咱们三人一起进城”
韦少英听了她的话,不由转头瞧向旁边的师兄,先前他骑马奔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见到了李观鱼,不过急于和久别重逢的白胜男说话,一时倒是忘了和对方说话,此时再瞧到自己的同门师兄,也不好再耽搁,便走了上前,脸上一笑,说道:“师兄,你也过来了”
李观鱼站在那里瞧着他,却是面色平淡,听他先开口说话,便说道:“有礼了!”
韦少英见他对自己神态冷淡,微微一怔,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
师兄弟两人久别重逢,现在刚一见面却是互相无语,没什么话可说,显得有些尴尬
白胜男见了两人的神情,知道两人还有隔膜,便对李观鱼说道:“师兄,现在少英哥好不容易和咱们两人相聚,真是好事!你武功高强,少英哥又加入了太平天国,背后有人给咱们撑腰,以后你和少英哥两人一起联手去对付那个夺命刀报仇,定然要容易得多了!”
韦少英听她直接称呼李观鱼叫师兄,不禁眉目轻轻一动,不过站在那里没有说什么
李观鱼显得波澜不惊,听了她的话,脸上却清冷一笑,开口道:“哦,是吗?报不报仇是我的事,我可不愿别人过来掺和”
“嗯?”
韦少英和白胜男都料不到他会这般说,韦少英见他对自己神情冷淡,脸色微有些迟疑,可是毕竟眼前这人是自己的同门师兄,态度上不能失了礼数,便走上前,伸手向他行了一礼说道:“师兄,想不到咱们两人在这里又相遇了,当初你在落霞山受了伤,这么长时间未见,现在你的伤势没什么大碍了吧?”
当初他见自己师兄伤在夺命刀手下,不过此时见他行走自如,知道已经伤势回复
李观鱼听了,淡然的一笑,缓缓开口道:“托白姑娘的照顾,总算没什么大碍了”
白胜男听他说话语气有些不对,知道他还记着当初落霞山的事情,为了缓和尴尬气氛,便又脸上一笑,说道:“少英哥,当初我和大师兄两人从夺命刀手里逃出一命,他那时伤势不轻,多亏后来我的照顾才会伤势渐好,恢复武功,现在他的武功可是比以前还要增进!”
韦少英听她说李观鱼的伤势无碍,武功不退反进,也十分高兴,脸上一笑,“师兄,你武功精进,真是好事现在我加入太平天国,在太平军中带兵领队,日后若是咱们师兄弟二人联手对付夺命刀那清廷狗贼,定然能够除掉他为师父报仇!”
哪知道李观鱼听了他的话,脸上丝毫不见喜色,只是瞧着他,清冷一哼,嘿然一笑说道:“嘿嘿,少英兄弟,你这师兄的尊称,我可不敢当”
“嗯?”
韦少英听了,眉头皱起,不知他说话是何意,目光有些疑问,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李观鱼并不回答
韦少英见他对自己说话有些阴阳怪气,心里也甚觉得不舒服,瞧向他,不满说道,“师兄,我知道我武功比不过你,你若是心底有些瞧不起我这个同门师弟,就有什么话当面直说,何必这般对我冷嘲热讽,爱搭不理的?”
“同门师弟?瞧不起你?”
李观鱼听了,笑着说道:“少英兄弟,咱们两人萍水相逢,何来什么同门师兄弟,如今你是太平军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我李观鱼只不过一个宵小人物,江湖平民,哪里敢瞧不起你,嘿嘿,你说的话倒是有些好笑!”
韦少英脸色沉了下来,冷然瞧向他,不由轻哼的一声,“你口口声声不认我这个同门师弟,出言讽刺,还不是轻视小瞧于我?”
“我不认你这个同门师弟,轻视小瞧于你?”
李观鱼不禁仰头打了个哈哈,冷然瞧着他,“既然你说到这里,好,我倒要现在好好的问你,当初在落霞山是谁被夺命刀打败了在他刀底下认输低头求饶?是谁当时亲自在他面前磕了三个响头想要求他绕过自己,苟且活命?又是谁最后在他面前,亲口承认自己不是幻影剑的门下弟子,骂刘风尘是个狗杂种?”他一口气接连追问了三句,话语到了最后,越说越变得有些凌厉
韦少英听完的话,蓦然脸色急剧一变,禁不住变得难看起来,一时再也不知该说什么
白胜男没有想到李观鱼会在这里突然当面又提起旧事,不由瞧向韦少英,眼见韦少英被对方问得目瞪口呆,满面羞愧,想起当初的事情,也不由变得有些默然无语,不知道该为韦少英辩解什么
“夺命刀亲手杀了师父,是你我的杀师仇人,此生仇恨不共戴天,可是当初你居然在仇人手下做出这些事,嘿嘿嘿,还敢自称叫我师兄,你也配当幻影剑门下弟子?”
李观鱼继续追问,盯视向对方的眼神变得越发冷峻,竟是显得有些森寒
听了他的话,韦少英更是难以回答
当初韦少英为了自保活命,迫不得已在夺命刀手下忍辱求生,开口辱骂自己的恩师,可是却被李观鱼亲耳听得清清楚楚,他一向在心底最敬重的就是自己的授业恩师刘风尘,自然难以容忍别人辱骂嘲笑幻影锦风尘的名号,更何况是在自己最仇恨的杀师仇人面前,韦少英所做的一切当时他重伤在身无法阻止,可是全都记在心中,如今他在这里亲眼又见到了同门师弟韦少英,自然要向对方问个明白
眼见师兄追问旧事,韦少英不禁又回想起当初自己为了保命在夺命刀面前苟且求饶的不堪情景,被迫屈服在杀师仇人面前,并且亲口在对方面前辱骂自己的师父,这件事是他心底隐藏最深的耻辱事情,现在被师兄突然追问,他一时间难以开口,面色隐隐变得有些惨白
李观鱼念在同门情谊不愿过于追究此事,可是如今一见到韦少英实在难以忍住当初的事情不说,尤其是最后韦少英在仇敌面前亲口骂刘风尘是狗杂种,对于这个他实在无法接受,既痛恨当时自己无力上前阻止,更痛恨韦少英的贪生怕死靠辱骂师父来换取活命,让幻影剑在仇敌面前落得惨淡收超永世不得翻身洗掉这份耻辱!
同门师弟做出这等事情,他自然不会再轻易认对方是幻影剑的门下人,此时他瞧着韦少英,旧事愤恨涌上心头,目光冰冷到了极点
韦少英不敢和他的眼光对视,站在当地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后背犹似中了无数难受剧痛的刺芒,羞愧和内疚占据心头,有说不出的难受
辱骂背叛师门这件事虽然当初是韦少英被迫无奈所为,可是这时候已经成为同门师兄弟两人之间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充满矛盾
白胜男立在一旁,怔怔地瞧着两人,她自然知道韦少英的苦衷,可是李观鱼的追问也不是没有道理,不想两个人刚一见面就因为这件事争执闹僵,便走上前说道:“师兄,我知道少英哥不对,可是当初他也是在被人逼迫下无奈才做出来,现在这些事情早就过去了,你瞧在和少英哥同门师兄弟的情义上,就原谅他一时的过错吧”
“早就过去了?”李观鱼冷然一笑,“有些事情眼睛一眨间就过去了,有些事情却永远不能轻易过去,天下之大,师恩难报,师父对他恩重如山,如果当初没有师父他能活到现在,练得这一身武功么?就算打不过仇人,死在别人刀下也不能开口辱骂师父,既然他敢这么做,那就从今以后再也不配做幻影剑门下的弟子!”
韦少英听到这里,眼神微微一动,面色更加羞愧难堪,最后这句“从今以后再也不配做幻影剑门下的弟子!”引得心底一阵震动,屈辱和羞愤再也阻挡压抑不赚充满心头
当初他为了薄性命不得不说出违心的话,在强敌面前辱骂恩师他武功本来不如李观鱼,更没有师兄那股勇气对抗仇人,他屈服在强仇手下只能证明他当时的软弱无能屈服和妥协,羞辱和悲愤,所有的一切混合在心间,令人难以忍受,可是自己选择的事情只能由自己担负,只能自己来承受,怨不得别人
一时间他心底愤恨羞惭,满是交集,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受,冷然注视向李观鱼一眼,暗自咬牙没有说话
第三十二章 太平天国地图(一)
白胜男瞧向韦少英,见他脸色阵阵泛白,神情说不出的难看,显然这件事对于韦少英来说饱受的折磨也不少
她在旁边瞧着不禁面带凄楚,眉宇生愁,视向李观鱼,缓声道:“师兄,今天咱们和少英哥两人刚刚重逢相聚,这件事情以后慢慢再说不迟”[]
“嘿,以后慢慢再说?”李观鱼冷然一笑,开口道:“其他的事我什么都不在意,也不想多追究,就算他打不过夺命刀一时为了保命屈膝求饶,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可是当初他在夺命刀面前亲口辱骂恩师说刘风尘是狗杂种,这件事我可不能不追究,莫非要我把听到的这句话也当成耳边风一样置之不理,从来没有发生过?我若身为幻影剑传人任由幻影剑的名号被人辱骂嘲笑,哼,那你说我还配不配当幻影剑门下的弟子么?”
“这···”白胜男语塞
不过她毕竟和李观鱼相处日久,了解他的脾性,知道他心底一直对韦少英当初开口辱骂刘风尘这件事耿耿于怀,纵然韦少英是他的同门师弟,也难以容忍下去,又瞧了瞧他:“师兄,咱们刚刚来到武昌人生地不熟,正好少英哥认识这里的人,咱们要想投奔到太平军里面自然少不了他的帮忙,有少英哥的介绍咱们才能见韦俊将军,瞧在这件事上,你也该原谅一些他啊”
李观鱼冷笑,“我若想投奔参加太平天国,只凭自己这一双脚也能走过去,用不着贪生怕死的人给我介绍”
白胜男话语噎赚不知该说什么
“哼!胜男,你不用替我向他多求情”
韦少英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了,立即重哼一声,怒目瞧向师兄:“好,你说得不错!我比不上你的武功高,也没有你的那种骨气,当初做出这种事情是我韦少英懦弱无能,贪生怕死,我不配当幻影剑门下的弟子,既然你这么说,那好,从今以后咱们再也不是同门师兄弟,谁也不用理谁就是!”说完怒气勃发,不愿和对方多说,转身就要迈步骑马离开这里
“少英哥,你等等!”
白胜男见韦少英一时负气要离开,连忙上前,伸手拉住了他
韦少英依旧怒气未消,见她拉住自己,转头对她道:“胜男,你不用拉我,人家说得对,我身为幻影剑门下弟子却为了一时贪生怕死做出侮辱师门的事情来,做出这等没脸见人之事是我这个人猪狗不如,哼,别人瞧不起我,认为我根本不配当幻影剑弟子,也算他说的对,我韦少英本来就不配当幻影剑门人,从今以后,也没脸见师父刘风尘!”
“少英哥,谁说你不配当幻影剑门人?”
白胜男听了他的话,知道他的怒气还未全消,劝道:“大师兄的话不过一时气话,你也当真?”
“他说的是气话?”韦少英嘿然一笑,“我瞧他说得可不是气话,分明是他根本瞧不起我才是!”
白胜男知道师兄弟两人误会已深,顿了一下,瞧向他说道:“少英哥,你师兄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向敬重你师父,将师门名誉瞧得比什么都重,自然受不得半点侮辱轻贱幻影剑的事情,他只不过一时气愤说说而已,当不得真,其实他对你在意的很,自从你失踪以后,这些日子他一直心底牵记着你”
“牵记着我?”
韦少英这时候哪里还肯听得进去,脸上冷冷一笑,却并不领情,“哼,若是这样,那倒是真的令人想不到了”
白胜男见两人之间的矛盾一时难以轻易化解,仔细想了一下,又瞧向李观鱼,走近对他道:“师兄,你身上的那张地图,难道不想依着当初你师父的嘱托交到太平天国人手里了么,现在少英哥正好就在武昌太平军中,咱们若是跟着他将这张地图交到如今武昌军主帅韦俊将军的手里,依他的身份自然会将这张地图转交给翼王石达开,这样做了也算了拉你师父一项遗愿”
“嗯?”
李观鱼眼睛微动,有些不语
她接着道:“这次就算我开口求你,求你看在我的情面上,原谅少英哥这一次,咱们三人好不容易相聚,何必一直为了这件事争执生气?师兄,少英哥现在上面有驻守武昌的韦俊将军照顾,你若和他一同进城,定然会受到韦将军的重用,日后咱们一起同心协力,共同为太平天国效力,对付清廷势力,岂不是也算没有辜负了刘风尘大侠当初对咱们的嘱托”
“师父的嘱托?”
李观鱼听到这里,眉目不由微微一动,眼神有些变化
白胜男这番话说得他有些心动,他又想到了留在自己身上的地图,这张地图不是一般东西,是太平天国人之物当初刘风尘为了避免落入清廷人手中,特意嘱咐要将这张地图亲自交到石达开手中,可惜他和白胜男并不是太平天国人,又不认识石达开,一时难以做到不过若是依着白胜男的话,他们两人跟随韦少英见到韦俊的时候将这张地图交到韦俊手中,再由韦俊亲自转交到石达开,自然要稳妥得多了,若是做到这件事,也算是完成了当初自己师父临去世时的一大遗愿
想到师父的遗愿,他思虑片刻终于接受了她的意见,不再说什么,转头又见白胜男正注目瞧着自己,一双黑亮的眼眸满带期盼之意,心底微微触动,明白她相劝自己的一片苦心,便点点头,道:“好吧,师妹,你说得也有道理,我听你的话,咱们先进城就是”
白胜男见他答应,十分欣喜,脸上露出灿烂明媚之色,瞧向一旁的韦少英
韦少英神情冷然,不愿多说
在她的劝说调解下,李观鱼和韦少英师兄弟两人暂时不提矛盾旧事,三个人一起上了马,由韦少英带路前往武昌城内太平军帅府,去见韦俊
众人骑马从西城大门进入城内,一路畅行无阻,无人再拦阻盘问
武昌城面积不鞋进入城内能够感到透露出一股肃穆严谨的气氛,刚来到城外的时候就见周边四处布防,警戒哨所和驻兵营垒布置了不少,进入城中以后才知道城内防守更是坚固严密,武昌城墙坚固高大,四边角的云楼高耸,军队旗帜猎猎招展,无论是城墙之上还是城中的街道随处可见游走巡逻的太平军士兵,人马来回走动,靠近城门的砖墙上还可以瞧得到藏有铁铜色的火炮身影
尽管大战已经结束,可是遗留的硝烟气味似乎还蔓延在这里
一行人在街道骑马走来,还可以瞧见四处残留着交战的痕迹,西城门口原先树立阻挡清军前进的栅栏木桩和暗沟障碍早被火焰焚烧得差不多,遭到破坏的残垣断壁有的还未来得及修复,地面上散落的焦石烂瓦不时能够看到,有的地方还残留零零散落的断折兵器,破败焦黄的旗帜,人马尸体残骸和印在房屋壁面的殷红色血迹,众人瞧到这些景象,可以想象当初战斗的激烈情景
尽管如此,在城内遇到的不管是太平军士兵还是普通平民百姓依旧像往常一般的来往行走,从众人旁侧迎面而过,一切瞧起来显得井然有序,倒是不像之前刚刚历经过激烈大战
白胜男本以为武昌是省会大城,进城以后定然会热闹非凡,不过城里的景象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骑在马上,眼见城内宽阔的大街之上虽然有不少行人走路,却不敢来回张望,都是步履匆匆,除了行路人走过的脚步声,就是不时从身边疾奔而过的军队人马发出的清晰声音,反而更加衬得周围一派安静肃然
原来武昌城恢复了生息,城内居民重新过上日常的生活,不过因为大战后遗留笼罩的肃杀气氛,一般普通人还是不敢轻易出门,大部分都躲在家中,除了在街道行走来往的太平军士兵,其他平民并不是很多临近街道的茶馆酒楼,小货店铺大门紧闭,就连城内往常应该最热闹的街贸坊市也没有太多的热闹喧哗声音,受到清军和太平天国战争的影响,整个城市失去了原本该有的繁华和热闹,多少给人一种冷冷清清的感觉
韦少英虽然和师兄有嫌隙,不过靠近白胜男并骑而行,话语越说越多,韦少英脸上才渐渐露出轻松高兴,在马上和白胜男一边说话,一边不时向她介绍城内临近看到的景物东西
白胜男和韦少英久别重逢,自然很是喜悦,这时问道:“少英哥,我怎么看这偌大的城内哪里都是太平军士兵,倒没有多少普通老百姓走动,未免显得有些冷清了,是不是之前和清兵大战时候死伤了不少人,才会变成现在这般涅?”
韦少英轻轻一笑,对她道:“这倒也不是其实是因为不久前清军发动的攻城凶悍,太平军在城内四处征集招募平民跟随一起参战,城里面的居民受到惊扰,恐怕我们再随便拉人征兵去参加守城,所以现在才不敢轻易出门不过如今我们太平军已经击退了清兵鞑子,韦将军出于保护城内居民的考虑,便命令城内人不得随意外出走动,以防人流来往繁多从外面混入了清兵派来的奸细,等过些时候武昌城整顿好秩序了,城内自然就会恢复原貌的,这个你不必多的”
白胜男这才明白原因,接着问:“那你们太平军在打仗的时候征集普通老百姓参战,这些老百姓什么都不会,无辜被派去打仗,那在战斗的时候岂不是会死很多人?”
韦少英听了她的话,稍有些迟疑,在马上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淡然一笑道:“本来就是如此,如今非比寻潮期,一旦打起仗来谁还顾得了那么多,清兵鞑子当初攻势太厉害,太平军兵力不够为了打退清兵鞑子只能征召城内居民参战,虽然是死了不少人,可若是武昌城一旦被清兵攻破,只怕整个城内的人都要遭殃,相比起来,自然还是现在好些”
白胜男虽然觉得他的话有些不妥,不过仔细想想也有道理,便不说什么了
李观鱼在一旁听到两人对话,才知道武昌百姓也被牵扯到之前的交战中,想来清军和太平军争斗激烈,战火弥漫自然也深深影响到平民百姓的生活,太平军这次打败了清兵武昌城才能形势安全,城内居民暂时过上安稳日锄活,可是一旦双方再开始交战牵扯到四周平民,或者日后清军真的攻入将战火蔓延到城内,那时候的情景倒真的不好想象了
想到这里,他仰头微微唏嘘一声,不禁暗自有些感叹乱世无情,纵然知道如今时局动荡,兵荒马乱,战火硝烟对百姓造成巨大的影响,却也只能空自感叹,无可奈何
一行人骑马过了两条街道走到一条主干大街,从武昌外城进入内城,内城的防守戒备明显比外城松了许多,街道宽阔,门楼高阁林立,街道来往车马渐多,人烟生气瞧上去好了不少,现出一派热闹繁华的气氛
这里居民住的人多,兵队人马更加集中,军衫装束瞧上去也比先前外城的士兵要好,李观鱼知道这些都是武昌太平军的精锐人马,已经到了城内守军的中心地区
韦少英这时在马上向白胜男伸手一指,朗声开口道:“胜男,你瞧,顺着这条大街往前再走数百米,街道最深处的那座府落大宅第就是太平军镇守在武昌城的帅府,也就是我十二叔所住的地方,咱们骑马往前再走一会儿就到了”
“嗯?是韦俊将军的帅府”
李观鱼听了他的话,不由顺着所指的地方向前瞧去,见到前方远处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宅落,房屋修建的高大严整,透出一股威势气派,不同于附近的建筑民宅
众人骑马到了府宅近前,但见府邸深长,正面是有两人多高的方木大门,宽有四五米,可容八九人并排进出,左右两边各竖着一尊沉重的雕刻石狮,肃穆威严,正前方竖着一杆锦黄色大旗,旗帜迎风猎猎地招展,上面绣着“太平天国”四个大字,显得雄武有力
帅府正门两旁站列的士兵身姿挺直,一排手持长枪,一排腰间胯刀,气势不一般,显然都是从军队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士兵,站岗戒备的太平军士兵和身后高大气派的府宅合起来,更有威严气势,令人不敢轻易逼视
这里正是如今镇守于武昌城的太平军主将韦俊所在之地,以前是湖北巡抚的公署衙门,被太平军占领以后便改成了镇守武昌的主将居所,也就是军队的帅府,韦俊属下的众多太平军将领平时起居和商议决策都在这个地方
韦少英让身后跟随自己的人留在外面等候,然后他和李观鱼白胜男三人径直下马走到正门前,守在正门的两列士兵认得韦少英,并未上前查问便让三人进去
三人走进帅府见到眼前的建筑高大,房屋楼阁林立,砖石颜色深沉,一颗颗参天大树耸立其中,这座府院以前曾是清廷官府办公机构,现在当成太平军帅府,依然显出一股以前清廷衙门公署的肃穆之气
到了第二进院落门口又有一队士兵守卫,韦少英带着两人通过,进入第三进院落,这才真正来到府邸内院,院内面前有一座高大的两层楼阁,顶部斗檐飞拱,下面是楠木砖石,朱漆门柱,墙壁外表带着琉璃色的大理石装饰,门窗雕刻得十分细致,瞧上去显得气派大方只是原先悬挂在堂门上方的“湖北巡抚衙门大堂”字样的匾牌早被人除去,现在换上了一张两米长的匾牌,写着“太平天国驻武昌将军府正堂”十二个红体大字,显得耀眼十足,透出一股威武之势
这里正是韦俊所在之地,帅府大堂门前有十多名太平军士把守,身材高大魁梧,先前所见的太平兵都只穿着布衣军衫,并未带护甲,不过这些站岗守卫的士兵在军衫外面都披着细鳞铠甲,携带腰刀,不仅个个显得气势骁勇,而且装备精良,甚不一般,想来都是韦俊手下的亲兵
李观鱼一路跟随走来,还未见到韦俊亲面,不过从在这里守卫士兵和身周建筑就能看出对方的气派威势
在大堂正门守卫的太平军士兵为首有一人瞧样子是名太平军将,生得方脸浓眉,熊腰有力,同样披甲带革腰悬佩刀,带着彪悍之气,本来令人瞧到有些生畏,可是当他一见到韦少英,目光闪动,哈哈的一笑,大声说道:“少英兄弟,怎么是你,嘿嘿,今日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是要见韦将军不成?”神态露出亲近之意
第三十二章 太平天国地图(二)
这人嗓音粗豪,瞧起来和韦少英相熟,说着话就迈大步朝韦少英三人走了过来
韦少英见了他,走上前说道:“少英见过十五叔!”[]
两人走近伸手互相一抱,算是见面礼,显得亲热
那人哈哈一笑,“我不是以前对你说过不用这般称呼我么,咱俩都是韦氏同族兄弟,俗套不用提”韦少英笑道:“十五叔,礼数自然要分清,否则,少英岂不是乱了辈分称呼,显得不恭敬了!”
“诶,我韦十五可不理会这个俗套,你我两人年龄相近,平时上阵战斗犹如兄弟,在刀头乱军里面冲杀过日子,只要叫起来感觉痛快,谁还用在乎这些东西?你若是以后再这般对我毕恭毕敬的十五叔,十五叔的叫,那就是瞧不起我韦十五了,不将我当做兄弟!”
韦少英脸上又是一笑,不好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李观鱼和白胜男在旁边听了两人对话,微微一怔,怎么一个称呼对方十五叔,一个却称呼对方叫兄弟,这般称叫岂不是乱了辈分,倒是有些奇怪
原来这个韦十五不是一般人,他和韦少英都是韦氏家族人广西桂平韦氏家族兄弟众多,韦俊在韦家排行十二,人又称韦十二,这人和韦俊同辈,只是年龄比韦俊鞋在韦家排行第十五,名字便叫韦十五,如今跟随在韦俊的属下
韦十五和韦少英出身同族,按照家族排行比韦少英正好大一辈,韦少英应该称呼他叫叔父,可是因为韦十五生性粗豪,两人年龄相差并不多再加上他和韦少英关系平时相近,便干脆互相之间以兄弟相称,并不顾忌家族辈分差别
两人见过面,韦十五这时瞧向他,开口问道:“少英兄弟,你今日来这里有何事?”
韦少英说道:“我今日来这里,是想要引见两个人”
“哦?引见两个人?是什么人,让我先瞧瞧”
韦十五听了有些好奇,瞧向跟在韦少英身后的两人,略微扫视了一遍,可是当他的目光瞧到李观鱼时,不知为何微微一变,立即紧紧盯视向对方端详了一会儿,陡然间一双大眼圆睁起来,怒声大喝道:“狗贼,原来是你!你这清廷鞑子走狗,还敢来这里,今日让老子见到非取了你的狗命不可!”说完不待多言,伸手抓起腰间的佩刀,猛然就呼啸一声砍向对方
这一下变起突兀,韦少英三人出乎意料
“十五叔,你这是干什么?”韦少英眼见韦十五突然变得大怒,居然挥刀砍人,一时不知什么原因,有些惊诧
可是,韦十五手里明晃晃的大刀丝毫不停,兜头就向对方劈砍过去,要取人性命
这一刀不偏不斜,正是砍向站在那里的李观鱼
“嗯?”
李观鱼并不认识这人,有些不及预料,眼见迎面一股刀风恶狠狠地向自己劈面来到,他反应轻快,右手持着的宝剑并未出鞘,侧身向旁轻轻一晃就闪过了对方砍来的大刀
“狗贼,你还敢躲?”韦十五见一刀没有劈中对方,更是大怒,持刀又凶狠跟着劈砍过来
李观鱼见这人杀气凶恶,对自己死咬不放,不禁眉目一皱
他身形接着晃动挪移数步,又轻轻巧巧地躲避开对方后续砍杀来的几刀,韦十五出手刀劲凶猛,可是李观鱼武艺高强,动作精巧奇快,想要挥刀砍中他谈何容易,数刀过后,韦十五的刀尖没有蹭到对方一点衣衫,李观鱼的青衫身形却早已飘到了数米之外,远远躲开,显得淡然不着痕迹
“鞑子狗贼,你还想逃?”韦十五见数招连续攻击没能砍中对方,目光一睁,吃惊之余更是愤怒,可是依旧不肯罢休,握着单刀大吼一声,又是一刀劈砍过去
“这人好没道理,平白无故一直拿刀砍我干么?”
李观鱼眼见对方不依不饶,饶是他不愿出手,也禁不住心底恼怒生出,眼见韦十五的刀又朝自己砍过来,目光微凝,右手轻轻一抖,正准备要亮出随身的宝剑
“你干什么?”
这时噌啷一声,旁边伸出一柄长烬好格挡住了单刀原来是白胜男出手,先前她见韦十五突然袭击有些吃惊不备,可是眼见这人无缘无故连续出手挥刀砍人,便将自己长剑拔出替李观鱼挡住了韦十五的刀
韦十五见她挡住自己,更是恼怒,大喝对她骂道:“小娘皮,你挡什么?莫非你也是跟这个清狗鞑子一伙儿的,老子要取这个清狗的脑袋,你出什么手?赶紧给我闪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小心老子连你也一起砍了!”
“放你奶奶的屁!”
白胜男听这人说话粗鲁难听辱骂自己,顿时怒气勃发出来,柳眉倒竖,显得寒峭凌凌,“你说谁是清狗鞑子,我瞧你才长得像清狗鞑子,你连人也没瞧清楚就胡乱挥刀砍人,难道是没事吃饱了撑的?”说完话,迈步上前又是一剑,这次居然是先刺向对方
“嗯?”韦十五一惊,倒是料不到这个白衣女子厉害,居然说出手就出手,反而挺剑先向自己刺过来,眼见剑光来势不弱,不敢大意,急忙挥刀抵挡
“咣咣”两声,长剑和单刀撞击了两招,白胜男手腕一抖,剑光闪处,顺势一招刺向对手的腰肋,韦十五有些不及防备,连忙挥刀抵挡,眼看两人就要连续武斗交上手
“住手!”这时,旁边一人轻喝
又有一柄长剑从中间及时将白胜男长剑和韦十五的大刀隔开,这柄长剑来势出招准确,内劲更胜于出手的两人,兵刃互相交碰撞击之下将他们同时击退了几步,阻挡住了两人相斗,出手的人正是韦少英
韦少英武功在两人之上,他及时出手格开了白胜男和韦十五,防止两人因为一时误会打斗起来
“少英哥,你干什么?这人刚才开口骂我,你不帮我却一剑将我挡开!”白胜男见韦少英不帮自己,反而出手格开了她,不由微微一怔瞧向他,柳眉轻皱,委屈地叫了一声
韦少英对她说道:“胜男,这人是我十五叔,是太平天国的人,你不得在这里随意无礼,莫要鲁莽得罪了他!”
白胜男听了更是委屈,一撅嘴道:“谁鲁莽了?分明是他先动手砍人,好好的就不分青红皂白挥刀伤人,是何道理?”她见韦少英回头出声训斥自己,自然不满
韦少英出手自然有他的道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武昌太平军的地盘,人马众多,四周站岗守卫的太平军兵都是韦俊的亲信手下,若是瞧见有人在这儿无故与韦十五打斗起来自然会纷纷出手,白胜男和李观鱼头一次来到这里,不过区区两个人,若是因此和对方大打出手自然不是什么好事,对他们不利幸亏韦少英见机行事快,及时出手阻挡住白胜男和韦十五相斗,才暂时平息了争端局面
韦十五手握单刀,这时指向李观鱼,大声道:“此人是清廷走狗,杀了太平军里面的人,和我们韦家人有仇,今日我非要取他性命报仇!”
“和我们韦家人有仇?”
韦少英有些疑惑,心想其中必有误会须得问清楚,以免事情扩大闹得不好收超上前说道:“十五叔,这两个人都是我的朋友,和清廷没什么关系,你说他们是清廷属下人,怕是误会了吧?”
“误会?嘿嘿,我的眼睛瞧得清清楚楚,杀我韦家兄弟的人就是他没错,当时让他侥幸逃了,现在我非要取他性命报仇不可!”韦十五满脸怒气,浑身显得杀气腾腾,又质问向他,“少英,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你带他来这里”
韦少英稍稍一犹豫,说道:“他是我的同门大师兄”
“同门大师兄?”韦十五冷哼一声,嘿然一笑:“想不到你的大师兄居然是个清狗鞑子,投靠帮清狗卖命,我呸,没得侮辱了你的师门,少英,这人杀了我韦家兄弟,我跟这人有不共戴天仇恨,你若是咱们韦家人,就不要拦着我!”
韦少英有些疑惑,“十五叔,你说我师兄杀了韦家人,到底他杀了咱们韦家里面的什么人,我倒要问问”韦十五冷然道:“你自然不知道,可是当初武昌交战的时候我见过这人,就是这人仗着武功帮助清狗鞑子出手杀了韦十三!”
“什么?”韦少英微微一怔,面色惊奇,“你说他杀了十三叔?”
“不错,十三就是死在他的手上,武昌城东门大战,我和十三兄一起出城杀敌,正好在阵上遇到一个清兵鞑子官,本来想要骑马过去直接取了那清兵狗官的性命,却被这人从旁边出手阻挡保护,十三不敌最后死在这个人手上,当时战场虽然混乱,可我在战场军阵上瞧得清清楚楚,这个人杀我韦家兄弟,少英,你说该不该今日取他的狗命报仇?”
韦少英听到这里,再也无话可说,他想不到韦家还有人死在李观鱼的手上,注视瞧向对方,一时不知所措
“武昌东城门交战死在我手上?”
李观鱼却在旁边听得莫名其妙,自己和对方无怨无仇,为何会出手杀死韦家人,实在是冤枉的很,可说当他听到韦十五说到武昌东城门大战的时候,忽然脸色微动,眉头凝起,想起了一件事情
武昌大战的时候,太平军从武昌城东门对攻城的清兵发动猛攻,清兵抵挡不住后撤,左宗棠在前阵顶替罗泽南负责指挥清军抵挡,当时他跟随左宗棠身旁为其护卫,迎面进攻的太平军之中有一名武将骑着战马手持长杆大斧,异匙猛,杀到阵前要取左宗棠性命,结果被自己出手相阻,最后将其一剑刺死于马下,当时情势危急他出手并未留情,也不知对方究竟是蛇,现在被人提起才又想起
他注目又瞧向韦十五,仔细注视,认出了这人就是那名随后骑马奔来要追杀自己的太平军将,当时战斗激烈四周太平军众多,他没有多留意,现在想不到竟会在这里遇到对方,看来对方说得不错,的确是自己出手杀死了太平军里面的人,可是自己怎么会知道那人就是韦家人
原来,当时骑马追杀左宗棠的人正是太平军之中韦氏族人韦十三,这人和韦十五都是韦俊的本家兄弟,韦俊指挥太平军发动反击打退了攻城的清兵,韦十三和韦十五便跟随罗大纲一起领兵出城追击杀敌,韦十三发现左宗棠踪迹,当先骑马向左宗棠杀来,却不料被旁边守护的李观鱼刺死在马下
韦十五虽然眼见韦十三死在他人之手,可是被旁边清兵阻挡住一时未能赶到追上今日想不到却在这里遇见了杀死韦十三的凶手,他自然不肯善罢甘休,非要取对方性命报仇
这样一来事情便清楚,的确是李观鱼杀死了韦家人,韦十五没有认错人
只是,当初李观鱼只是为了保护清廷官员才杀敌,并不知晓对方就是武昌太平军之中的韦氏家族人
韦十五指向他,“这人杀了我韦家兄弟,就是咱们太平天国的敌人若不信你们就亲自问问他,老子的眼睛可瞧得清清楚楚,这个清廷狗贼,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韦少英和白胜男两人听到这里,不由都注目瞧向李观鱼
李观鱼站在原地,有些默然不语他本来不愿多杀太平军将士,可是战场厮杀是无奈之事,自己为了保护左宗棠只能出手杀人,否则情势难料左宗棠虽是清廷官员,可是待自己情意不爆自己受其恩惠跟随上了战场军阵确保他的安全,就算自己不愿和太平军为敌,也总不能在旁边眼睁睁瞧着左宗棠在乱军危险之中丢了性命,既然要保护左宗棠,自然会难免出手杀太平军一方的人
不过,毕竟自己亲手杀了太平天国的人,他心底多少有些愧疚之意,听了韦十五的辱骂质问,他面色平静,只是一个人站在原地,没有言语
韦少英两人见他的样子,目光微动,知道韦十五所说的并不假白胜男还没什么,不过韦少英出身韦氏家族,知道李观鱼出手杀了韦家人,不由在一旁盯视向自己师兄,心情有些变化
因为韦俊是镇守武昌的太平军第一人物,所以韦家人在军队中地位不低,而且韦俊这个人一向重视本家兄弟情谊,当韦十三被人杀死后韦俊得知甚为悲痛,若是得知凶手就在这里,自然也不会轻易干休李观鱼杀了谁不行,偏偏杀了韦十三,韦俊的兄弟,这下子可好,刚刚来到武昌还未亲自见到太平军主将,就已经先得罪了韦楷事情有些麻烦
韦十五见李观鱼身负武功不好对付,便一挥手命令四周太平军士兵上前包围
白胜男跟随李观鱼一起前来,见对方人众要动武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眉目一动,伸出手中长剑戒备
双方对持起来,一方是韦十五带领的太平军兵,一方是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余下韦少英一人站在附近空自手持长剑,瞧着两边的人,却不知该如何出手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声音,“是何人在外面吵闹?”
这个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嗓音清和带着一股威慑之力,外面的众人听到了立即安静下来韦少英和韦十五等人不禁向里面望去,原来帅府大堂里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喧哗声音便开口发问,听到这人的声音,不用韦少英说,李观鱼也能知道说话的不是别人,应该就是韦俊
韦十五先前持刀强横,满脸杀气,待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收敛,不敢再大声疾呼喝叫,奔近到门口,向里面禀报说道:“十二哥,是一个清廷混进来的狗鞑子,我正准备将他逮住”
白胜男听这人还嘴里带脏字,怒哼一声,杏目含威,冷冷盯视向对方
“清廷狗鞑子?是谁带进来的?”里面那人听到“清廷”两字立即又开口发问,虽然只是疑问,但是话语里面已经带了一股清冷凉寒之意
韦少英听了不敢怠慢,连忙走上前,恭谨说道:“十二叔,我是少英今日是我带来的这两人,本来亲自想跟十二叔引荐一下,却不料在门外引起争执,还请十二叔见谅!”
“哦,原来是少英艾有什么事情,你们先进来再说把”
里面的人听到韦少英的话,先前清冷凉寒的语气稍稍一变,有些缓和,令人听起来才舒服了点
韦十五虽然戒备李观鱼,可是听了韦俊的话不敢违背,站在那里瞧了李观鱼一眼,有些犹豫
“你们怎么还不进来?”屋内的人又接着说道
韦十五走上前说道:“十二哥,这人杀了十三兄,恐怕来咱们这里另有企图!”“嗯?什么,你说他杀死了十三,好大的能耐,这人究竟是谁?将他擒拿上来让我瞧瞧!”里面的人听到这里,变得生怒,先前缓和的语气不知觉间又多了一层寒冷
韦少英听得里面的人动怒,眼神微动,这时走上前一步,开口说道:“十二叔,这人是我的同门师兄,以前他并不认识咱们太平天国里面的人,才失手杀了十三叔,请十二叔看在少英的请求下,还望能够轻罚!”他虽然和李观鱼有矛盾,可是毕竟李观鱼是他的同门大师兄,若是韦俊知晓李观鱼出手杀了太平天国的人定然不会轻易饶爽想到当初的同门之情,韦少英心底多少还有一些回护之意,便走上前替李观鱼开口说话
李观鱼见他肯为自己求情,有些想不到,纵然不满自己的这位师弟,可是心底生出一些触动,不过表面却没有什么变化
屋内的人听了韦少英的话,稍稍停顿了一会儿,缓缓道:“原来这人是你的同门,想来必定也身负武功了,当初我十三弟是在跟随罗大纲将军出城和清兵交战时候阵亡的,杀他的人定然是清军里面的人所为,少英,想不到你的师兄会投靠清廷鞑子效力,有些意思,我倒要瞧瞧究竟是何人,你们不用在外面阻拦,直接带他进来吧”
韦十五见要召李观鱼进去,立即说道:“这人身上带着兵刃,恐怕进去大堂内会对其他人不利!”
里面的人缓缓的道:“无妨,我说带他进来,你直接带他进来就是”
这个人的说话始终不紧不慢,带着一股沉稳气势,给人一种冷静自信的感觉,倒是不一般
外面的人听了韦俊的吩咐,不敢怠慢,只得将李观鱼几人带了进来
众人脚步一踏进帅府正堂,顿时感觉眼前豁然一亮
这间大堂面积十分开阔,足足有数百平方米,中间是走路通道,两边各摆着一排长座椅,可以坐下二三十人,里面冲着正门通道一张宽大方桌后面坐着一人,就是韦俊在他背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大型太平天国领袖肖像图画,瞧上去似乎是洪秀全的样子,正襟端坐,昂首向天,露出一副豪迈沉稳的气度,画风浓重,瞧上去甚是独特
第三十二章 太平天国地图(三)
李观鱼还是第一次看到洪秀全的肖像图画,虽然不知究竟是何人,但是一看就能够猜出对方定然是太平天国里面地位最高的人物,否则不可能悬挂在这里,看到画像之中的人物气势不凡,不由得注目向上多瞧了两眼
大堂内左右两边座椅坐着大约有近二十人,有的披着铠甲,有的劲装束裹,瞧起来都是太平军里面的将校人物,透出一股骁勇之气[]
他瞧到这里,目光不由注视向坐在最里面的那人,不用说,这个人就是如今武昌太平军的主帅韦俊了
只见这人披着一件红色绣袍,身穿浅黄色军衫,袖口紧束,内里套着细鳞铠甲,胸口露出一张明晃闪闪的护心宝镜,身姿挺直,脸形轮廓修长,有些稍显消瘦,面容清楷大约三十来岁的年纪,相貌虽然不及韦少英的俊朗英气,可是身上却带着一股韦少英所没有的沉静之气,李观鱼与这人第一次相见,就感到有些不同
韦俊的年龄和他相仿,眉目容貌瞧上去和他倒是有些相像
尤其是这人身上所带的沉稳内敛气势不是韦少英所能相比的,还有仔细瞧过去,在清亮有神的眼眸之中还隐含带着历经尘世变动落下的一些沧神色,不知为何,对方那种清晰闪亮却又带着一丝模糊迷蒙的眼神,甚是独特,隐隐间感觉和自己有些相近
“这人就是韦靠”
李观鱼瞧向对方,心底微微一动
韦俊曾经随同石达开一起征战多年,此后留守武昌和清军交战日久并且屡败重挫清军势力,又在战斗中击毙湘军大将罗泽南,虽然比不上石达开的能征善战,不过也算的上是身经百战,不同一般在他的眼中,能够执掌如今太平军在湖北数万重兵的大将,必定是一个生得雄武魁梧,勇猛堪当的人物,哪料到会是面前这个面容清楷目光闪亮,气质沉静反而和自己有些相近的人,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朝对方仔细多瞧了几眼
韦俊见众人进来,目光自然扫视了一遍进来的人,并未说话,当他的目光落到白胜男和李观鱼身上时候,觉得面前这两人气貌不凡
白胜男自不必说了,相貌美丽,身姿优美娉婷,一身白衣劲装,手持宝剑,英姿飒爽,大家闺秀之中透着一股少有的女子英气,难得少见
而她身旁那个青年男子年纪瞧上去有三十多岁,一身青衫,布衣布鞋,相貌猛一瞧上去有些普通,五官生得也算端正俊朗,腰间携带一柄长剑,除此之外再无一物,空空洒洒,初看的时候觉得没有什么,可是再仔细一看却觉得有些不同,尤其是他那双清亮眼眸,默然中透着一丝闪烁神色,有些出奇
韦俊脸上始终带着清冷神色,不过对韦少英却是神色亲近,这时瞧向他,脸上轻轻一笑,开口问道:“少英,今日跟随你来的这两人倒是有些出众不凡,这位穿白衣服的姑娘,可是你曾经说过的那位白胜男姑娘?”
韦少英自从家破人亡落难流落到江湖上来一直势单力爆无处起身,直至后来到武昌投奔见到自己这位同族叔父,才得遇良机,一路在太平军里面地位直升,步入青云韦俊很是赏识韦少英,加上韦少英和自己出身同族本家,关系本来亲近,于是便将他收到自己属下提拔重用
韦少英年纪轻轻,只要有韦俊的重视提拔,日后他在太平军之中定然前途大好,受此恩惠,自然对韦俊十分尊敬,现在听他开口问话,不敢怠慢,便走上前说道:“十二叔,不错,她就是白胜男和我都是家住广西,当初为了帮我报仇跟随我一起离家出走,后来在落霞山分别,如今在这里才重新相见”
“嗯,”韦俊这时听了眼睛微微又是一亮,瞧向白胜男,目光微凝,见她英姿清丽少见,不由多审视打量了几眼,接着脸上一笑,说道:“少英,当初我听你一直对我开口夸耀这位白胜男姑娘,今日亲眼见到白姑娘,果然无论相貌还是气质都远超一般寻钞子,真难得少有,倒是不错!”
白胜男想不到连韦俊见到自己之后,也亲自开口夸赞自己,有些意外,自然心底十分高兴,禁不住柳眉杏目舒展一笑,先前和韦十五等人斗气的怒气顿时消解了许多,脸上重新露出欣喜颜色,不觉间也对这位太平军主帅多了几分恭敬之意
韦俊瞧过白胜男之后,目光稍转,又注目瞧向站在那里的李观鱼,韦俊目光清冷,李观鱼目光平静,两人目光对视半响,韦俊瞧到这人的眼神觉得隐隐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不由目光微动,忽然一笑,又开口问道:“少英,那旁边这个男子,就是你刚才所说的投靠到清廷的同门大师兄了?”
“这个···”
韦少英听了韦俊的问话,注目瞧向师兄,不知道该不该在韦俊面前指认自己师兄就是清廷属下人,他心底有些愧疚,不敢当着人面前称呼自己为刘风尘弟子,自然不愿轻易再叫李观鱼为同门大师兄,犹豫了一下,最后点点头
李观鱼却脸上清冷一笑,缓缓道:“少英兄弟,只怕我这个人太邋遢无能,当不得你的同门大师兄,还是不要轻易对外人说的好!”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配当你同门师弟,瞧不起我是不是?”
李观鱼脸色淡然,嘿嘿一笑说道:“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亲口说的”
韦少英如何听不出他的言语之中带着讽刺,虽然知道自己的确做了对不起师门之事,不过现在当面受了师兄的言语讽刺,自己却无话可讲,还是忍不住脸上露出一股难看神色,冷然瞧向对方
“嗯?”
韦俊眉目微微一动,从刚才两人说话瞧出韦少英师兄弟似乎有些不太和睦,李观鱼虽说是韦少英的同门师兄,可是因为他贸然出手杀死自己的本家兄弟韦十三,韦俊自然不会对李观鱼刚一见面就待见到哪里,他的面色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眼睛始终冷然瞧着对方,微微露出闪烁
韦俊虽身为武昌太平军主将,不过他这个人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十分看重兄弟情谊,尤其是他们韦氏本家的人
这一点,他和韦氏家族的另一人,也就是他的兄长韦昌辉很相像
当初太平天国起义爆发,韦昌辉带领家族许多人参加了起义,不仅他自己成为策划起义的骨干人物,而且跟随他一起加入太平天国的许多韦氏家族兄弟也都纷纷参加了太平军,此后几年一路征战不知经历了多少大小战斗,韦昌辉本家兄弟也在其间死了不少人,当初参加太平军的韦家兄弟有许多人,不过到了现在剩下的人已经不多正是因为韦家人为太平天国的付出,所以能够跟随韦昌辉一直打到现在的韦家人也都纷纷加官提职,在太平军中地位不低
经过这些年的起义艰苦过程,韦昌辉如今身居太平天国北王高位,自然对本家兄弟十分看重,同时为了确痹己北王这一系的实力权位,他将每个韦家兄弟都安置担任职责,发挥作用,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这位现在负责镇守武昌,能够在太平天国独挡一面的韦俊了韦俊在家族排行第十二,又称韦十二,如今在武昌军队跟随他的韦家人所剩不多,韦俊感到韦氏家族人有些势单人少,为了增强在太平军的影响,他更在意扶持提拔自家人,韦少英因为是出身韦氏家族,现在能够受到他的重视也和这个想法有关系
武昌军队中,韦俊的两个兄弟韦十三韦十五都在其中担任将官,追随韦楷地位不低,如今韦十三丧命在别人手中,依照韦俊的性情,他自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只不过毕竟他是武昌军主帅,顾虑较多,虽然心底不舒服,却没有明显在表情上展露出来,至少不像韦十五那般粗鲁莽撞非要拔刀想取对方性命来报仇,不过多少对李观鱼已经不如何喜欢,有了戒备之意
韦十五心恨李观鱼杀了韦十三,走上前对韦俊说道:“十二哥,这人投靠清廷,又在武昌大战的时候出手杀死了十三兄,分明就是和清狗鞑子一伙儿,咱们太平天国和清廷属下的人势不两立,如何能够收留这种人,今日定然要在这里将他拿下,取了他的命为十三兄报仇!”
韦俊听了他的话,眉目微动
这里是太平军帅府大堂,四周的人全都是韦俊的属下,李观鱼虽然会武功,韦十五报仇心切也不惧他,定要今日在这里拿下他报仇,走上前要韦俊下令缉拿李观鱼
大堂内的人听到这里,不由都目光瞧向主帅,一旦韦俊下令,自然便要起身动手
李观鱼目光微动,冷冷瞧向四周
白胜男见情势又紧张起来,不由也握紧右手长剑,暗自戒备
韦俊瞧向李观鱼,“你出手杀死了我十三弟,这件事可是真的?”
李观鱼面色不动,听他询问自己,也不隐瞒,便开口道:“韦将军,我并不是清廷里面的人,不过当初武昌大战的时候我的确在清军队伍中出手杀死了一名太平军校,当时战场混乱,生死相斗,我根本不知那人是什么来历,更不是有意逃杀对方”
韦俊冷然一笑,接着问:“你说你不是清廷里面的人,那你为什么还会和清兵在一起,分明就是谎话,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是清兵派来的刺客奸细,又有谁会信?”
李观鱼视向他,“我绝无一句谎话,当时我和胜男师妹两人只是一时机缘巧合才到了清兵队伍之中,并非想要跟随清兵攻城,更不是想混入武昌城当刺客奸细,我李观鱼堂堂男儿,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既然敢承认这件事,其他的事情又何必要欺骗隐瞒韦将军?”
韦俊目光盯视向他,追问:“那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问你,你们因为什么原因到了清兵队伍?”
李观鱼听了,有些沉吟不答,当初他和白胜男两人是受了左宗棠邀请才进入清兵队伍中,并且后来跟随其参加武昌交战,如果他如实说出来,自然要将自己和左宗棠的关系也交待出来,毕竟牵扯到的事情太多,所以一时不便轻易说出来
他不肯如实交待出来,韦俊自然不肯完全相信,始终对他有些怀疑
白胜男知道李观鱼的心中为难之处,忽然她眼睛一动,想出一个办法,便走上前,对韦俊开口说:“韦将军,我有一事想要说出来”
她一开口,韦俊和李观鱼俱都是神情一动,不知她要说什么
“哦,什么事情?”韦俊瞧向她
白胜男一笑,接着道:“我敢向韦将军保证,我师兄绝对没有对武昌太平军有什么图谋,我们两人这次来到这里,就是要亲自面见韦将军,然后将一件太平天国里面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太平天国的重要东西?什么东西?”韦俊问
白胜男转头瞧了瞧李观鱼,又对他道:“是一张地图,乃是当初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所有,后来差点不慎落入清廷人手中,我们这次来这里就是要将这张地图亲手交给韦将军,然后由韦将军转交到翼王手中,以求物归原主”
“太平天国地图?”韦俊听到这里,更是好奇,接着问:“到底是什么地图?”
白胜男脸上一笑,又瞧向李观鱼,“我师兄自然知晓,韦将军若是不信,师兄,你给韦将军拿出来那张地图,说说咱们这次来这里的目的,韦将军知道了咱们的心意,自然就不会再误会咱们两人了”
李观鱼眼神微动,听了她的话,知道白胜男意思是用这张地图为两人解开韦俊的疑虑误会,他本来这次来武昌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将地图交给太平天国的人,现在听白胜男这么说,便点点头,伸手将怀中所藏的那张地图拿了出来
白胜男见他听自己的话,拿出地图给韦俊看,知道如此一来就能缓和眼前的紧张不利局势,替李观鱼暂时解了围,不由地心里高兴,脸上微笑起来韦少英在一旁见她上前为李观鱼辩解维护,耳听刚才她说的话,不知为何,心底有一种异样的感受
地图一拿出来,韦俊的目光就被吸引到这里,瞧向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不由问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那张地图?”
“不错”白胜男说道
韦俊轻轻一笑,缓缓道:“你们说这张地图是太平天国人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区区一张地图,拿在你们手中,如何能够区分真假?”
李观鱼见他居然有些怀疑自己拿过来的地图真假,心想若是这张地图是假的,那岂不是我师父当初为了这张地图就连性命也白丢了?想到这里,他冷冷一笑,走上前,朗声开口道:“韦将军,你可知晓当初咱们太平军刚刚在广西起义的时候曾经收缴了不少军用物资,然后将这些东西埋藏在某处,本来留做日后所用,可是后来离开广西之后就再也没有取过,这些东西如今应该还藏在原地”
韦俊听了眉头微皱,想了一下,似乎记起了这件事,点点头,缓缓道:“好像是有过这件事情,你说的那张地图就和这件事情有关?”
“不错,我身上这张地图就是记载有当初太平军在广西埋藏那批军用物资的具体地点,若是得到这张地图,就自然能得到那批宝藏”
韦俊笑了一下,“那些东西宝藏倒是算不上,不过全都是辎重军物,数量不少,价值不菲,若是被人得到也算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因为当时刚刚起义前途形势不明,太平军准备打出广西到外面发展,天王考虑周全,在广西选择一处地方埋藏不少军事物资,将详细埋藏地点制成一张地图,这些东西若是在外面发展不顺利日后退回广西便有用处,是为了以后万一起义失败做的打算后来太平军在外面进展顺利一直打到了天京,没有退回广西,这件事情也就渐渐遗忘,有些记不起来了当初这件事除了天王洪秀全,只有少数人知晓,你又怎会得到这张地图?”
李观鱼目光微微一动,听韦俊说起关于这张太平天国地图的来历和自己师父说得一样,以前他只知道地图是翼王石达开交给刘风尘的,想不到原来这张地图是洪秀全制作的,如今听了韦俊的话才清楚,可见这张地图非比一般
这张地图记载的地方埋藏当时太平军起义在广西一带从地主豪绅贪官污吏收缴来的东西,因为情势变化,洪秀全和杨秀清商议打算将这些东西留做日后备用埋藏起来,又将埋藏的地点制成一张地图,此事很隐秘,太平天国人之中只有少数人知晓,而掌握地图的只有洪秀全一人后来石达开率军西征,洪秀全便将这张地图交到了他的手中
石达开因为军务繁忙无法亲自抽身前去广西,恰好刘风尘得知便主动请命为其担当完成此事,独身一人前往广西哪知道石达开的劲敌对手曾国藩也得知此事,的这些东西若是落到对方手中无疑如虎添翼,更不好对付,便命令手下心腹卢天焦想方设法夺到这张地图
一张太平天国地图,使得名闻江湖的两大高手幻影剑和夺命刀展开生死相斗,成为仇敌围绕这张地图与其说是刘风尘和卢天焦两人的相争,不如说是当时太平天国和大清王朝双方之间激烈争斗的缩影
李观鱼站在原地注目瞧着手里这张地图,不禁又想到自己的师父,当初的刀光剑影和血腥杀气渐渐远去,如今地图仍然完好无损,可是幻影锦风尘却已经死在别人手中,自己将这张地图最后交还到太平天国人手上,也总算师父当初受人所托的事情有了一个交代
世间的人,不管刘风尘还是卢天焦,不管太平天国还是大清王朝,想要争夺的仅仅只是这一张小小的太平天国地图吗?也许并不是,还有更多的东西,他们宁愿为了这些展开血腥搏杀和生死相斗,不到最后分出胜负决不罢休
那么,人们到底需要不需要这一张地图呢?
念到这里,他的心底有些悲喜不知
顿了一会儿,他接着对韦俊说道:“我受师父遗命一直将这张地图留在身上,本来想按照师父的遗愿将地图亲手交到翼王手中,可惜我身份普通,不好相见翼王,如今便将这张地图交给韦将军,消韦将军能够替我转交到翼王手中,既了拉我师父一项心愿,又帮太平天国完成一件大事”
韦俊坐在那里,一伸手,缓缓道:“地图虽在,但不知真假,还是让我先瞧瞧”
李观鱼手拿地图,走上前亲自交到了对方手中
韦俊接过地图,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片刻,最后点了点头:“嗯,不错,这张地图的确就是当初天王制作的地图,不是假的”拿着地图,脸上有些似笑非笑,又瞧向他:“你能将这张地图交还到我们太平天国手中,也算立了大功一件,我该如何赏你?”
李观鱼听他说得颇有意味,哈哈地一笑,道:“我这次来只为完成恩师的嘱托,其他的别无所求!”
韦俊见他并不要求领赏,目光微动,点了点头,最后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答应你一定会将这张地图交到翼王手中我以前跟随翼王领兵打仗多年,和翼王关系相熟,这张地图在我的手中一定不会有什么差失”他收了李观鱼交上来的地图见对方并未向自己索要奖赏,知道算是欠了对方一个人情,适才追究李观鱼杀自己兄弟韦十三的事情只能暂且搁置不提
李观鱼虽然第一次和韦俊相见,互相之间并不相熟,不过他知道韦俊曾经跟随石达开征战多年,也算是石达开手下比较信任的一员将领,既然他向自己保证定然不会有什么差错,想到师父的遗命终于完成,心底如释重负
第三十三章 波澜已起伏(一)
韦俊将这张地图拿到了手,不过他并非真的打算要按照对李观鱼所说的交给石达开,而是想将这张地图交到另一个人手中,就是自己的亲兄长韦昌辉
韦昌辉乃是天京的北王,地位不次于石达开,说到他这个人也算太平天国之中不可忽视的一个人[]
在整个太平天国之中,位居最高地位的就是当初刚刚开始起义时候被封王的几人这几人可以说是整个太平天国的最高领导核心,每个人都在起义最初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若是没有这几个人,也许在中国历史上轰轰烈烈,波澜壮阔,可歌可泣,英才辈出的太平天国运动就不会诞生
这几人分别就是天王洪秀全,东王杨秀清,南王冯云山,西王萧朝贵,北王韦昌辉和翼王石达开
洪秀全无疑是诸王之中的第一人物,不仅仅是他的才干和气魄,更重要的是他的目光和远见,在当时大清王朝刚刚在世界列强的外部撼动下开始显露自身虚弱衰败的时候,还没有多少人敢于直接起来推翻满清统治
鸦片战争之后,全国各地掀起造反动乱的人已经不少,大小规模不一,并非只有太平天国一家,不过洪秀全的起义却有些不同,其他人都只不过为了生存自发本能起义造反生事,能造反到什么程度就到什么程度,什么时候被镇压下去就算完事,并未有比较长远的想法而洪秀全却显然和他们不一样,他的目的一开始就很明确,就是推翻满清统治,建立新王朝直接取而代之
且先不说他理想中想建立的这个新王朝到底是否符合历史发展趋势,最后能有多少胜算,就只从他刚开始发动起义为了推翻清朝统治,在当时来看已经非常难得,至少从低层农民出身的人之中少有人敢有他这等大胆想法
洪秀全不仅大胆,而且有头脑,他依靠宣传宗教和组织帮派起身,迅速在两广一带扩大影响,最后成功发动起义,和他最先结识联合在一起发动起义的就是上面提到的其余诸王,这几人都是密谋策划发动起义的关键人物,起义爆发不久之后就建立封制,分别封王,确立了这几人在太平天国的最高地位
天王洪秀全是第一人,地位仅次于他的便是东王杨秀清
杨秀清年龄和洪秀全相差不大,也是贫苦农民出身,不过此人却不一般,既具有谋略又决断果敢,在刚刚起义的时候太平天国许多事情都是他相助洪秀全策划和决定的,发挥了关键作用,就连洪秀全也对他时吃听计从,可见其地位和实力,乃是整个太平天国之中名副其实的第二号人物
除了这两人,下面的南王冯云山和西王萧朝贵,都是当初跟随洪秀全起义的元老人物,论地位不低于东王杨秀清多少,只可惜这两个人都在太平天国前期艰苦的战斗之中相继牺牲,太平天国之中地位最高的便是洪秀全和杨秀清两人
再往下就是北王韦昌辉,翼王石达开
这两人也都是太平天国之中掌握重权的人物,除去前面去世的冯云山和萧朝贵两王,六王去其二,剩下如今占据太平天国最高地位的就是其余四王,天王东王北王和翼王
天王洪秀全地位最高,拥有影响号召力,东王杨秀清谋略过人,才能出众,手下势力庞大,翼王石达开虽然年轻却擅长带兵打仗,率领有太平军之中战斗力最精锐部队,南征北战,横扫清廷,所向披靡立下了赫赫战功
这三王都是太平天国数一数二的人物,无人轻易可比,而相比较下,唯一显得有些不足的倒是这个北王韦昌辉了
韦昌辉地位很高,却有些尴尬,这人和其他几个诸王相比,论地位资历他比不上洪秀全,论才干谋略他比不上杨秀清,论行军打仗他比不上石达开,似乎各方面都不行,不得崭露头角被掩盖下去,可这人并不是个一般平庸人物
他是太平军金田起义功勋之一,在起义之前曾经鼎力相助洪秀全等人,不仅将家中所有积蓄用于筹备起义,还带领韦氏全族老小悉数加入太平军之中,刚刚起义时候立下了汗马功劳,此后由于以往的功勋,身份在太平天国之中一直稳稳不动,而且手下带兵也不少,征战安徽江西一带,实力也不可小视
他带领的韦氏一族悉数加入起义,不少人都位居太平军要位,韦氏家族虽比不上东王杨氏家族的如日中天,却也影响不小
韦昌辉原名叫韦政,韦俊能够成为太平天国武昌的主将,这里面既有韦俊本人一向作战勇敢,精明干练,不过也跟兄长韦昌辉的暗中提拔离不开关系否则韦俊纵然能干,若是上面没有天京的北王支持,太平天国如何能轻易将湖北武昌如此重要的军事要地交给刚满三十岁的韦俊来镇守?从韦昌辉刻意提拔韦楷也可以瞧出此人的不凡,并非一无是处,无论其本人能力还是他在太平天国的影响,都不可小视
如今太平天国整体上看领土扩展占据长江流域,军队强大,南征北战不断开拓领地,可是其中也分为几派主要势力,分别就是以诸王各自为首的势力
天王洪秀全自成一派
东王杨秀清把握军政要权,手下实力也相当强大,成为一派
翼王石达开带兵常年征战在外,手上重兵云集,实力自然城一派
北王韦昌辉本人也掌握一部分军队,再加上韦氏同族其他人在太平军担任不少要职,其手下也自成一派势力
天京是太平天国的核心,这四王的势力也左右着整个太平天国的发展形势虽然如今的太平天国表面锋芒凌厉,势力正强,已经达到巅峰状态,接连击败清军和曾国藩的湘军,横扫东西,无可抵挡,可是内部也藏着隐忧,四王的势力盘根错节,交叉相争,充满了矛盾
东王果敢有谋略又掌握太平天国军政大权,随着太平军不断胜利其手下势力急速扩大,已经隐隐然有超过天王洪秀全之势杨秀清虽然能干,可是本人性格强横,桀骜不驯,号称太平国中的九千岁,并不将洪秀全如何瞧在眼里,随着野心欲望越来越大就有想打倒洪秀全进而取代的想法,逼迫洪秀全封他为万岁,想要地位凌驾超越于天王之上
两王相争,必有一伤
洪秀全感到实力不如杨秀清,只得被迫就范暂时退让,却暗自怀恨在心,意图招揽其他诸王共同对付东王
由于东王一贯比较骄横的作风,下面的其余诸王也都遭到了他的打击和压制
翼王石达开由于长期在外带兵作战,手握重兵,杨秀清倒是还不敢对他怎样,平日态度比较客气谨慎,不过对其余的诸王可就不那么客气了尤其是手掌兵权的北王韦昌辉和燕王秦日纲分别和杨秀清结下私仇,都十分怨恨杨秀清,双方矛盾不可调和,只是碍于杨秀清的大权独揽,东王一派势力强大,这两人才平时小心谨慎,不敢轻易开口声张
洪秀全密召两人入宫进见,准备一同对付东王,北王韦昌辉知道东王属下势力强大,不好对付,便想要告知在外面带兵镇守的韦俊进京相助他勤王,只因武昌距离天京太远韦俊不能轻易带兵前往,否则必然会引起东王的警觉,韦昌辉才得作罢,不过天京这时候暗中隐藏的紧张不安气氛已经让韦俊感到有些不同
各王之间势力相争,勾心斗角,随时影响各地太平军的变动,不过毕竟目前天京有兄长坐镇,韦俊暂时得以安心
李观鱼不知太平天国内部情势,想通过韦俊将地图转交到石达开手中,可是却不知韦俊属于北王一派,太平天国之中各派势力分裂,明争暗斗,前途不明,这个时候这张重要的地图被韦俊拿到手中,他自然不会轻易交给石达开,而是决定将这个东西交给自己兄长
天京现在情势紧急,韦昌辉急于相助天王对付东王,四处拉拢聚集势力,可是对于翼王石达开却不好轻易拉拢,若是这张地图落到韦昌辉手中,韦昌辉用地图当成拉炉达开的一个条件,多少也有好处
所以说,这张地图对韦俊来说,其实很有用处想到这里,他不禁嘴角微微一勾,暗自露出不经意的一笑,瞧了瞧对方,从容收下了地图
李观鱼不明白太平天国内部的分割争斗,以为只要将这张地图交给太平天国人,就能最后安全到石达开手中,哪料到却有变故先前因为他出手杀死了韦十三,大堂内都是韦俊的手下自然对他有些敌视,不过现在他亲手将这张重要的地图交到了韦俊手中也算是将功补过,韦十五等人本待非要拿下他治罪,可是这时候见韦俊收下了对方交来的地图,一时不知该如何做,便瞧向韦楷等待他的命令
韦俊还未开口说话,忽然听得门外又有人进来大声禀报道:“报告韦将军,罗将军在外面求见!”
“罗大纲?”
韦俊刚刚收下了太平天国地图,正琢磨着如何处理李观鱼这件事情,这时听到来人报告,眉头微微一动,眼睛向外面瞧去,不知对方来这里有何事:“他现在过来找我有何事,让他进来!”
“是,遵命!”
进来禀报的人得了韦俊的命令,迅速走了出去
本来屋内的人正关心韦俊如何处理李观鱼这件事,忽然又听到外面报告说罗大纲要进帅府相见韦楷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都注目瞧向外面,一时间注意力都集中到门口
过了不一刻,就听得门外嚓嚓脚步纷乱声响,显然来人不少
本来李观鱼和韦少英等人站在堂门口,见外面有不少人走近便都向旁边稍稍让开,门外的人迈步走了进来,大约有七八人
进来的人都身穿太平天国将士军服,为首走在最前面的一人十分醒目显眼
这人躯体魁梧远超一般人,身高足有一米八以上,接近一米九,比身后的人至少要高出半头,脸形圆阔生得浓眉阔口,颌下胡须虬生,整个人虎背熊腰带着一股彪悍强横之气,好似张翼德在世
他腰间斜挎一柄乌鞘宝刀,全身披着铠甲,叶甲片子随着他的脚步走动发出“吭吭锵锵”的清晰金属摩擦声音,尖锐刺耳,这人一走进大堂内便目不斜视,直接迈着大步走向韦俊面前,浑身透出的昂然气势令旁人不敢轻易逼视,帅府大堂原先呆在两旁的太平将士见他走来,不敢坐着,都纷纷站起身注目瞧向他
一时间,大堂内除了韦俊之外,人人起立,气势严肃
这人却不如何瞧两旁,走到韦俊面前,就立即双手一抱行礼,大声开口道:“罗大纲前来进见韦俊将军!”嗓音洪亮,贯满全堂
“罗大纲?咦,这人我怎么以前见过”
李观鱼在旁边瞧到这人不禁眉目一动,认出了对方
原来以前他在战场上相救方百诚的时候和这人交过手,这人当时是太平军大将,骑着高头大马手持战刀异匙猛,气势非一般人能够相比
他顿生好奇,这时又仔细瞧向罗大纲,见这人不仅生得魁梧彪悍,而且内里更蕴含着一股军队武将特有的昂然之气,让人感觉到此人若是跨步进入战场便有一股勇猛难挡的劲头,气势强横可抵得上千军万马,倒是真的少见,暗道:“我说这人为何这般厉害,原来是武昌太平军的主将,定然是太平天国里面少有的一员猛将!”
罗大纲向韦俊见面行礼,站在那里,虎虎生威,满带昂然气势,十足的武将风范,相比更超过坐在上面的韦俊
这种人正是李观鱼最感到佩服的人物形象,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太平军如今南征北战,步步为胜,横扫满清军队,拥有这般的勇猛虎将才是让清廷不敢抵挡的人物,禁不住暗自赞叹这员太平军大将,此人无论是形貌还是气势都和刚才见到的韦俊截然不同,依照他的直观感觉,心底反而觉得面前这个罗大纲应该才是镇守武昌的太平军第一号人物,而不是坐在对面的那个外表瞧上去有些清秀沉静的韦俊
罗大纲的确是一员太平军少有的猛将,带兵征战多年,统领武昌城内的上万军队,不过他的职位却在韦俊之下,韦俊因为受上面的天京任命是武昌军队主帅,连他也被节制在韦俊手下,纵然他一向粗豪强横,不过这时来到了帅府大堂亲自见到了韦楷还是不得不有所收敛,先自行礼说话
韦俊瞧向他,脸上轻轻一笑,说道:“罗将军不必多礼,请坐!”
“谢韦将军!”
罗大纲听了他的话,点点头,叶甲片子铿锵声响,转身便在旁边一张空出的座椅坐下,先前跟随他一起进来的手下将士则都站在他的身后旁侧
韦俊见罗大纲坐定,便伸手向堂内的人轻轻一挥手,刚才见罗大纲进来都起身迎立的属下将士才又纷纷坐回原座
韦俊和罗大纲身为武昌主将各自属下都有自己的部将,待得韦俊让罗大纲坐下,双方的部属将校才安定下来,瞧向两人本来韦俊在的时候堂内人已经不少,这时再加上后进来的罗大纲等人,数十人聚集在这里,帅府大堂尽管空间宽阔,可是也不禁显得有些拥挤了
罗大纲是武昌太平军副帅,地位仅次于韦楷和韦俊两人一同授命担负守卫武昌重任
太平军主力征战江南地区,湖北武昌就成为抵挡湘军反攻的第一防线,军事位置十分重要,曾国藩为了减轻江西压力便命胡林翼等人倾力拿下武昌,湖北清军便发动对武昌大规模的进攻
罗大纲协助韦俊率领太平军作战,击退胡林翼和左宗棠的清军,又在战斗中击毙湘军大将罗泽南,在武昌保卫战之中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实在是韦俊身边一个最有力的左膀右臂武昌的太平军若是少了此人,只怕未必能在清军重重包围下支持到现在
第三十三章 波澜已起伏(二)
不过太平军也有短肋,虽然占据武昌控制长江水陆进可攻退可守,在周边真正占领的土地却有限,湖北不少领地还掌握在清廷的手中,武昌城内足有数万名军队,庞大的兵力因为缺少经济补充时常出现军粮不济,后勤匮乏的情况,长期下来,以战养战势必不能长久胡林翼和左宗棠的清军虽然被击败,退守远离武昌,依旧还存在威胁
胡左的清军控制不少地盘,再加上朝廷中央和其他地方的支援,湖北的清军虽然实力不如太平军,可是后勤毕要好过对方,至于武器装备更胜过对方不少,这些原因都是制约太平军势力发展的因素,以至太平军屡次击败对手却不能完全消灭对方,时常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而清军则正好相反,虽然暂时不敌太平军,但是牢牢占据把守领地和太平军做长期消耗,伺机卷土重来
太平军依靠军事实力强盛,清军依仗后勤补给毕充足,双方都不能一时轻易消灭对手,于是便出现了这般打来打去,反复来往的消耗对拼局面太平军若想在湖北扩大势力就要趁胜追击清军占领大片新领地,以战养战不断增强实力,这样才能最后完全消灭清军,对于湖北军事策略上是继续进攻还是防守,武昌将领产生了分歧
武昌大战之后,韦俊和罗大纲率领的军队大败清军令对方铩羽而归,却没有及时出城继续追击扩大战果罗大纲主张出城乘胜追击,韦俊却始终把守武昌不敢过多放开进攻清军,两人意见顿时产生不和,罗大纲认为是韦俊故意放跑对手,延误了战机,令太平军丧失在湖北扩大战果的好机会,对韦俊甚为不满,加上他一向性格行事粗豪,有话直说,不免言语有些不羁得罪了韦楷两人由此不和,矛盾重重
罗大纲这时一坐下来,便开口道:“韦将军,咱们这次大战击败攻城清军主力,又击毙对方带兵将领,清军浪撤去,本该直接出城攻克拿下所有的敌军,正是一举歼灭对方的时机,为何将军始终要求把守武昌城门不让随意追击敌军,白白浪费了这个好机会!”
韦俊坐在那里,心知他前来必定会问此事,微微一笑说道:“清军虽然败退,可还是不容小视,我们依靠守城的优势击退对方占了便宜,贸然出击追杀若是在外面不小心中了敌人的埋伏,损伤大了定然得不偿失,自然是先牢牢把守住城门,武昌不失才是最重要的”
罗大纲轻哼一声,听了不认同,他虽然身为武昌统军副职不如韦俊权力大,可是并不顾及,大声道:“将军此言差矣!我不认同,当今咱们大军人数众多,虽然占据武昌城却一直困守此地,不能出外攻克更多的领地,城中军粮始终不得足够供应,解决不了军粮问题早晚必是我军大患,此次一战大败对方正应该乘胜追击扩大战果,占领周边地区扩展领地,才能征集供应更多粮草,以备长久之需!”
韦俊说道:“清军狡猾,我军虽然击退了对方,可是谁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后退留下埋伏妄图袭击我军,假如稍有不慎大军出城中了埋伏受到损失,危及到武昌城的守卫,若是因此丢失了武昌,这项大过我们两人谁能担负的起?”
“嗯?”罗大纲言语稍滞
之前,他们两人在防卫武昌的策略上就互相有分歧,罗大纲急于追击清军扩展在湖北的领地,自然有其道理不过韦俊也清楚如今的情况,尽管太平军占据省城重镇,可是湖北的清军也实力不弱又有朝廷和其他各地的支援,如今西征大军转移,留守本地的太平军实在难以轻易一举消灭对手,所以他采取的是稳守稳打的策略,首先保证武昌安全,只要武昌确保不失整个大局上就没有太大影响,若是急于攻夺领地稍有不慎失去武昌,太平天国定然得不偿失
他的策略是采取暂时防守,不求全部消灭对手,只求首先确保武昌要地不失守,日后等待太平军主力解决江南问题,再回师集中全力一举歼灭湘军
这个想法虽然中规中矩,不过比较稳妥,不会有太大意外风险,符合现在的整个太平天国运作局势
而罗大纲想法却和他相反,他认为如今湖北的太平军虽然占据要地,可是基础薄弱,若不能乘胜占据周围的领地,只困守此城势必不能久持,是以主张积极备战,乘胜追击,扩大太平军在湖北的领地
一个主防,一个主攻
两员主将在防守武昌的看法上发生严重分歧,互相对立不和
可是韦俊身居主帅位置,罗大纲居于副位,自然还是要听从韦俊的意见,两人逐渐矛盾越大,太平军内部产生分歧不和必然导致军队受不利影响,其实内部分歧已经日久,更重要的还是各个派系之间的争斗
如今太平天国表面实力强盛,可是内部已经分成以天京诸王为首的好几派势力
罗大纲本来出身于江湖帮会,是三合会的首领人物,虽然他本人作战勇猛,善于打仗,可是由于不是太平军内部嫡系派别出身,不能占据最高统治地位,如今只被任命为武昌镇守副将,还要受到统军主帅韦俊的指挥,他对此自然心中不会满意由于他受到太平天国上层的猜忌和压制,无法进入太平军领导核心,带兵权力也相应受到影响,不能率领重兵一展宏图,大举向前进军,所以便倾向于跟随在太平天国之中手握重兵的翼王石达开,算是石达开手下一派的太平军将领
而韦俊则不然,他是属于北王韦昌辉一派的太平军将领,两人出身的派系不同,加上在防守武昌的策略上分歧,更加互相对立,矛盾不和
韦俊知道对方早就对自己采取的防守策略感到不满,尽管罗大纲和他争执,他却只是坐在那里,脸上神情平淡,不以为然罗大纲见到对方依仗自己主将地位始终不理睬自己的主张建议,更是暗自恼怒,一双虎目凝起,瞪视向对方,身上强横之气渐生
四周的韦俊属下将领见他对韦俊态度生硬,不由都注目瞧向他,大堂内的气氛渐渐有些异样
韦十五见状暗自握刀站在韦俊身边,谨慎地瞧向罗大纲,露出戒备之意
罗大纲冷哼一声,眼见堂内的将士都注目瞧向自己,知道这里毕竟是韦俊的帅府,不是自己的地盘,周围的人大多是韦俊的属下,若是在这里再贸然和韦俊争执并不好,再加上自己今日前来这里还有其他事情相求,眼睛微微一动,身上披的叶甲片子轻响,他先前浑身露出的强悍气势减弱下来,不再瞪视韦楷语气变缓说道:“韦将军,你是武昌主帅,自然说话都是你有理,你说怎么做,咱们属下的人照做就是”他不再和韦俊争执,堂内紧张的气势才缓和下来
韦俊轻轻一笑,见他今日气势汹汹,显然有些来者不善,听他说完面色不动,又开口问道:“难道罗将军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事情吗?”
罗大纲嘿然一笑,说道:“我这次来这里不是为别的,是要专门向你为属下讨回一个公道!”
“为属下讨回一个公道?哦,这倒是奇了,不知罗将军究竟是为属下哪一位要来我这里讨公道?”
罗大纲瞧向他,一抬手,昂声说道:“罗某得知前两日我属下一些将士得罪了韦将军,要被人用军法重罚,这些将士都是我的亲信部下,所以今日特意专门来这里替他们向韦将军求情”
韦俊说道:“你的属下将士如何会轻易得罪了我,倒是一件奇怪事,再说以罗将军的身份地位,在武昌城里面有谁敢轻易将你的亲信属下重罚处事,罗将军威武十足还不能自己一人摆平么,又何用来这里向我求情?”
“嗯?哼!”
罗大纲听他说得不紧不慢,似乎瞧起来浑不知此事,像是故意出言讽刺自己,不由虎目微微一动,又露出怒气,对他冷然一哼,“韦将军,这里咱们太平军士甚多,你何必要明面言语折损我罗大纲,你是武昌军队主帅,若是瞧不起我,你明说就是”
韦俊呵呵的一笑,缓缓道:“我哪里敢出言折损瞧不起你,我真的不知还有此事”
罗大纲不相信,冷然道:“你不知道?嘿嘿,那问问你的属下人,那自然不就知晓了”说完,目光瞧向站在附近的韦十五
韦俊听了他的话,目光也瞧向韦十五,开口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韦十五站在那里,见韦俊开口发问,不敢怠慢,便走上前对他说道:“前些天咱们太平军和清兵大战,在武昌城外击败清兵鞑子之后,你当时下令若没有你的号令,任何人不得轻易出城追击,可是有人却敢不听命令,擅自抗令追击清兵,违反了咱们太平军规,我才将那些人擒获准备按照军法处置!”
“哦,”韦俊听了,脸上又清冷一笑,问道:“这些人都是谁的部下,敢不听从军令?”
“不用问了!”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人嗓音洪亮,大声说道:“那些人是我罗大纲的部下,并未犯下军规法纪,韦将军,你何必明知故问?”
韦俊却不答罗大纲的话,接着又问:“不听命令擅自出城的有多少人,带头违反军令的人又是谁?”
韦十五瞧向他,说道:“有不少人,大约将近千人,都是罗将军的部属,我将其中为首的十多名军啸捕,查出来最先带头的一人名叫李富龙!”
“李富龙?”李观鱼在旁倾听,不由眼神微微一动
韦十五说道:“咱们太平军击败清兵鞑子之后,你当时下令全城军队没有你的命令不得擅自贸然出城,以防情势有变,可是罗将军属下的一些将士却不理会你的军令,擅自带领人马出城追击清兵,扰乱了咱们的军规,动摇军心,其中为首的就是那个叫李富龙的人,我便派人将这些带兵的将校全部抓住准备按照军法治罪,只是还未向你禀报”
韦俊面色不动,缓缓道:“原来是擅自违抗军令,太平军法一向严明,任何人不得轻易违反军规命令,若是这般的话,这些人自然该当按照军法处置,十五第虽然提前没有向我禀报此事,不过做的倒是没有错,罗将军,你说是不是?”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转头目光瞧向的是在旁边坐着的罗大纲
罗大纲听了他的话不知该说什么,轻哼一声,脸色阴霾,“韦将军,这李富龙是我的属下亲信,被你手下抓起来的其他人也都是咱们武昌城内太平军将士,平时作战积极,杀敌勇猛,立了不少功劳这次只是由于一时追杀清兵鞑子心切,才不小心违反了定下的军令,我今日来你这里就是为了此事,请将军瞧在我的面子上轻罚饶恕这些人,韦将军若能网开一面,我定然感激不尽”
韦俊虽然见罗大纲亲自向自己求情,脸色却并无多少变化,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为难,开口说道:“罗将军,你这般说便是有意要难为我了!”
罗大纲有些不明白,奇怪道:“你是武昌军队主帅,我来向你求情,有何故意要难为你的?”
韦俊扬起头,轻声哈哈地一笑,又注目瞧向他,然后说道:“罗将军,你身为咱们武昌太平军副帅,地位仅次于我,位高权重,难道还不知道咱们太平军规的严肃?咱们太平天国军法规定,不管何人凡是敢明目张胆地触犯军纪明令的一律按照规定严厉处置,上自天王东王大人,下至士兵平民,都莫不如此,你明明知道这些人违反了咱们军规,还来这里向我求情,这不是要难为我韦俊么?”
“韦将军,你···”
罗大纲见他不肯答应自己,顿时虎目一睁,说不出的有气,顿了下,嘴角一勾,又嘿然一声道:“好,韦将军,你是咱们武昌军队主帅,我罗大纲说不过你,在武昌城内所有人还不是听你一句话说了算,你说放了李富龙这些人就是放,你说不放就是不放,还有谁能干涉得了你,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嘿嘿嘿,照你这么说,那就是你今日一点也不肯给我罗大纲面子了?”
韦俊淡然一笑,瞧向他,“非是我不给你面子,是我本来就按照咱们太平天国军法行事,凡是违反者一律不得免逃饶爽这可不是我一人能改得了的李富龙虽然是你的手下,可是胆敢藐视军规不听号令,动摇扰乱我武昌军心,我也只能按照军法去处置他们!”
罗大纲被对方一席话说得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冷然瞧向韦俊一眼,知道对方今天丝毫不肯给他情面,是铁定要处置自己手下将士,他本来特意来这里就是为了给这些人向韦俊求情,见对方不答应,知道韦俊要借这次机会处置李富龙等人,其实是给自己一个颜色瞧瞧,自己却无法指责对方做得不对,不禁心底恼怒升起,面色铁青,显得甚是难看
过了半响,他阴沉着脸色开口问道:“那好,韦将军,既然你非要军法处置这些人,我也不阻拦,我只想问问你究竟要判这些人什么处罚?”
韦俊稍稍思虑,瞧向他微微一笑,“当众违抗军令乃是大忌,跟造反作乱没什么区别,如今正是非潮期,守卫武昌形势严峻,若是让这件事情动摇影响了武昌军心,后果实在难料为了以儆效尤,其他属下的太平军士兵可以不予追究,但是对于带头抗令的李富龙等人一定要在军前斩首示众,方能震慑图谋不轨之人,稳定整个军队!”
“什么!”罗大纲眉目一动,想不到韦俊要判自己属下这些人全部为斩首死罪
李富龙等人是他的心腹部将,一向追随他战斗,十分得利,若是将他们全都处死无疑是将自己的左右臂削掉了一截,如何能够忍受?他此时再也忍耐不赚陡然霍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上外挂的铠甲叶片铿锵响亮,虎目圆瞪,视向坐在上面的韦楷怒声说道:“哼,韦将军,你说要震慑不轨之人,究竟谁是图谋不轨之人,难道指的是我罗大纲不成?你要斩首李富龙等人不如说是非要杀我,你是武昌主帅,我罗某违抗不过你,哼,那好得很,你若是瞧着我罗大纲不顺眼,干脆今日也定我一个造反之罪,命人直接将我推出去斩首得了!”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如同雷震霹雳,大堂四周的众多太平将校都是神情惊变
罗大纲是什么人物?乃是武昌军队副帅,太平天国大将,带兵征战多年,一贯所向披靡,只要不是犯了大错谁敢轻易处置他?如今在武昌军队,想要处罚罗大纲的也只有韦俊能够做到这一点了,可是罗大纲手下带领的军兵不少,在武昌军中占据过半,纵然韦俊是主帅也难以说处置就能处置对方,否则定然会引起动乱
众太平将校见到大堂内两位主帅有了矛盾,直接开始明面相争,都感到有些惊惧,一时间谁也不敢轻易开口说话,只是静然瞧向两人
罗大纲昂然站立,怒目盯视向他
韦俊面色没多少波动,依旧显得十分平静,他瞧了罗大纲一眼,说道:“你是武昌军副帅,我如何敢轻易将你斩首,若是我韦俊这么做了,只怕上面天京的天王东王大人也要怪罪于我今日我不过只是依照太平军法办事,罗将军却依仗身份资历来要挟我”他说到这里,轻轻一笑,接着道:“你若依仗身份非要和我硬争,我韦俊奉天京颁布的军法明令行事,就是你告到天王那里,也是我对,我又有何惧?”
第三十三章 波澜已起伏(三)
这一席话说出来软硬兼具,如同绵里藏针,令罗大纲十分棘手
罗大纲就算在武昌军中实力再强,威望再高,可韦俊终究是主帅,他位居其次只能屈居在对方之下不好轻易违抗另一方面,韦俊这次的确是依照太平军法从事,他若是非要庇护手下部将,强行和韦俊争斗,这件事传到天京那里恐怕也要让他担待不起[]
本来,罗大纲来到这里打算要将李富龙等人救出来,可是现在不论道理还是气势都被压制在对方之下,纵然他一向强横无惧,也无法轻易斗得过韦楷他亲自过来这里求情结果还是无法从对方手下救出部将,心底气怒可想而知,虎目圆睁瞪视对方半响,最后只能重哼一声,一甩衣袍就要带人离开这里
这时,旁边一人走上前忽然说道:“韦将军,在下想要向你求情,请将军放过李富龙一次!”
“嗯?”
韦俊和罗大纲听到有人说出这句话都不禁神情微微一怔,两人都注目瞧向对方
原来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观鱼
韦俊见李观鱼居然上前求情,有些诧异,不知道他为何会为这个李富龙求情
李观鱼却认识李富龙,他曾经与这人一起在江面和清兵交过手,当时李富龙带兵和清兵相斗,在战斗中十分英勇,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心底有些钦佩喜欢这人,可是刚才他在旁边听了罗大纲和韦俊的一席对话,才知道这人因为违抗军令触犯了太平军法,现在要被武昌军主帅韦俊定罪斩首,生死攸关,危急之际求人心切,他见罗大纲救人不成要离开,便独自一人挺身上前,主动开口向韦俊求情,想要救这人一命
罗大纲刚才迈步直接走进来,目不斜视,不曾注意到大堂内旁侧的人,自然也没瞧到李观鱼可是这时他听到旁边有人开口说话,便扭头顺着说话的方向瞧去,忽然眉目一抖,禁不住“咦?”的一声,站在那里,面色渐渐变得有些惊奇,眼光顿时被吸引住了
韦俊面带疑惑,问:“你为何要为他求情,难道你认识这人不成?”
李观鱼点了点头,并不在意大堂内众人的目光注视,又走上前两步,瞧着韦俊说道:“不瞒将军,我曾经和这个李富龙在江面有过一面交情,算是有缘那时正好遇到李富龙带领太平兵和清兵交战,这人在交战中力斗清兵鞑子,甚是勇猛,给我印象很深,乃是太平军中难得的将校,这等人才若是只因为违反军规就要被判处斩首直接将性命丢掉,我觉得是不是有些太可惜了,还请将军绕过这人一次!”
韦俊还未开口说话,旁边一人忽然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东西!清廷属下走狗,就凭你也敢上来胡言乱语”
说话的人正是旁边的韦十五
韦十五因为韦家人被李观鱼所杀,本来就对他十分仇视,先前只因看到韦俊接收了李观鱼交上来的地图才暂时隐忍心底愤怒,此时又见他贸然上来掺和这件事,不禁愤恨无比,忍不住在旁边大声喝骂,“我们太平军的事情,也用得着你这个狗贼上来多嚼舌头,胡言乱语,再敢胡说信不信老子一刀取了你的狗命,让你在这里再多嚼舌头!”
李观鱼听他骂得难听不由面色变成冷峻,眉头立即微微向上一挑,瞧向他不怒反笑,冷然一笑,缓缓道:“你骂我狗贼,那你又是什么东西?我向韦将军开口求情关你何事?嘿嘿,你若真的想取我性命就尽管上前动手就是,我李观鱼原地站着不动若是能让你动了一根手指头,我就向你承认是清廷属下走狗!不过若是你动不了我一根手指头,那你就跪下来冲我磕三个响头,学三声狗叫,承认你就是狗贼,怎么样,有种的敢不敢上来试试?不敢试的就是不从娘胎出来的狗杂种!”
白胜男见他神情冷峻,话语对人开始变得尖酸刻爆知道他动了真怒,才当面挑衅对方她了解李观鱼的武功,自然知道依照韦十五的能耐绝对动不了他一点半点,若是真的上前比试,恐怕韦十五出不了一两招就要有性命危险
“混蛋,你说什么?”韦十五顿时大怒,额头青筋暴露,“你骂谁是狗杂种,老子跟你拼了!”说着,伸手拔刀就要上前出手,想和对方拼命
白胜男见对方又要亮刀,柳眉一动,心底戒备,便也“噌啷”一声拔出随身长诫锋相对
刀剑拔鞘声音响起,帅府大堂内的气氛顿时又变得紧张起来
“住手!”韦俊坐在那里,忽然开口喝止
这一声,音量沉重,带着威慑,引得堂上众人心底颤动,就连站在那里的罗大纲眼睛也是微微一动
韦俊面色阴冷,坐在那里一阵冷寒的目光瞧向众人,沉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也敢这般肆无忌惮地动刀拔剑,视其他人无物,全都给我退下!若是有人再敢随意拔出武器动手,不管是谁,立即拉出去按照军令斩首!”
韦十五听了面色耸动,不敢再轻易造次,只得强忍住怒气,狠狠瞪视李观鱼一眼,缩刀退了回去
韦少英的白胜男再一时鲁莽惹怒了韦楷连朝她使眼色,让她收回拔出的长剑
白胜男见状,瞧了瞧旁边的韦少英,便也撤剿了回去
罗大纲不怎么理会刚才堂内的争执,他这时仔细注目瞧向站在不远处的李观鱼,忽然浓眉一昂,笑道:“咦,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就是那个一手剑法了得的青衫剑客,奇怪,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话语连连称奇,嘴里说着,双脚大步迈出已经直接到了对方面前
李观鱼见他认出了自己,脸上一笑,“区区剑法,何足挂齿,剑法了得四个字不敢当,在下李观鱼,今日见过罗将军了!”
罗大纲听他先报出名字,眉目一怔,随即瞧向他嘿嘿一笑,“原来是李兄弟,嘿嘿,你倒是说话轻巧,那日拜你所赐,我罗某的右手可是差点不保,嘿,你说我能躲过那一招,到底是你手下留情还是我闪躲得快呢?”
“既有我手下留情,也有罗将军的闪躲快,一剑速度不过刹那瞬间,过去的事何必再多提”李观鱼微微一笑,“当初咱们战场互不相识,出手相斗只能无眼,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将军莫怪!”
罗大纲听他的话有意思,神情微怔顿了一下,然后忍不住仰天哈哈的一笑,将前嫌抛之脑后,心里不怎么再计较之前败在对方手下的那一招,这时和他相距很近不由上下仔细打量向对方,见李观鱼衣衫整洁,身姿挺直,嗯的一声点点头道:“你武功的确不弱,尤其是擅长剑法招数,想来定然是来自武林江湖中人,我当初也是出身江湖,咱们也算同道,只是罗某不知你的武艺出自江湖上何门何派,说出来也好让我知晓”
“哦,你也是出身江湖武林人?”李观鱼目光一动
罗大纲瞧向他,扬声一笑,“怎么,你不信?嘿,我一生征战无数会过不少高手,当初在江湖上也算扬名立万之辈,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武林之中三合会的罗大纲你可曾听说过?”
“三合会,罗大纲?”
李观鱼稍稍沉吟,他行迹江湖多年,三合会的名字倒是听说过,不过罗大纲的名字却并不如何知晓,不过看这人的武艺形貌就知道绝不是三合会里面的一般人,“三合会是南方的有名帮派,名声不鞋我以前听说过”
罗大纲嘿然一笑,说道:“我就是三合会的帮主,这一身武艺全都当初学自于那里”
“哦?你是三合会的帮主?难怪武艺这般了得”
李观鱼这才了解对方的底细,微笑道:“想不到罗将军竟然是出身武林人,在下虽然也是武林人只不过一个无名之辈,浪迹剑客,不敢相比能在这里认识三合会帮主,倒是一件幸事!”
罗大纲哈哈一笑,虎躯抖动,满面却是春风,“你剑法武功超绝,胜我不少,武林中能有你这等高强之辈,我倒是佩服不得了,咱们俩个彼此彼此!”
韦俊和旁边的人想不到这两个人刚开始并不相识,说着话就乾到了江湖武林的事情,居然互相之间越说越熟起来,倒是令人意外
原来罗大纲参加太平天国起义之前,早年出身著名帮会,算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江湖人物,那时候在江湖上可是大有名声其实不仅是他,如今太平天国之中有不少人都是出自江湖武林之中,这些人因为以前在江湖习武闯荡,多身负武功绝艺,在参加太平军以后作战勇猛便得到提拔重用,其中能够善于带兵打仗的就逐渐晋升为太平天国将领
太平天国领袖洪秀全也是早年出身江湖帮会,他利用帮会联合结纳在江湖上志同道合的武林同道,扩大影响增强实力,不少武林中有名的人物纷纷前来投效,其中不乏天地会三合会等有名大帮会的人物罗大纲当时是三合会的首领,亲自带领帮众投奔加入太平天国,此后跟随洪秀全等人一路起义征战,直到如今成为太平军骨干将领,被任命为武昌军队副帅协助韦俊一起镇守武昌
罗大纲本来出身于江湖,见到李观鱼这等武功高强之人自然十分欣赏,便追问他的师承来历,李观鱼见对方豪爽也不便过多隐瞒,说道:“我的武功来自师父传授,恩师便是江湖上的幻影剑,人称南剑大侠的刘风尘!”
“刘风尘?”罗大纲听他说到这里,目光一动:“原来你是南剑大侠刘风尘的弟子,难怪武功这般厉害,嗯,不错,不错!”他连说两个不错,身子向后稍稍退了两步,又仔细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想不到眼前这个一身青布衣衫,看上去普通的青年会是江湖上大名鼎鼎剑侠刘风尘的传人,一时间心底更是赞叹
罗大纲出身江湖,自然知晓威名赫赫的刘风尘名声,刘风尘武功位居当今武林前列,乃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他以前早就有所耳闻,只是从未得见过如今知道李观鱼竟然是刘风尘的弟子对他自然不禁另眼相看,再加上曾经亲自领教过李观鱼的剑法厉害,便心生想要和对方结识相交之意,脸上一笑说道:“李兄弟,今日咱们两个人能在这里相见倒是有缘,嗯,那日交手一番败在你的手下,我一直记着这件事,待会儿不如你我两人出去好好再切磋讨论一下武艺,如何?”
李观鱼见他当面提出还要切磋较量武功,知道对方上次折败在自己手下,还有些不服,便微微一笑,说道:“罗将军乃是太平军勇将,领兵打仗一人之力可挡万人,在下只不过一个区区学武人,实在不敢相比”
“诶!”罗大纲知道他话语谦虚,不过听对方夸赞忍不住哈哈一笑:“李兄弟过奖了!嘿嘿,我就欣赏喜欢你这等身负武艺之人,上次一时不备输给了你,我还有些不服,咱们有时间再认真较量,我也好向你讨教几招剑法,提升提升武艺”说完又是嘿嘿一笑,他见李观鱼越是话语谦虚反而越发激起心底的好斗,有想法要和对方再较量比试一番
因为这里是韦俊的府郜不便行动,若是在自己的地盘,只怕他早就出去找个地方邀请对方和自己再比斗一场了
韦少英一旁见李观鱼在这里和罗大纲相识,有些意料不到,也是面色惊奇
先前罗大纲来这里不能从韦俊手下救出李富龙,李观鱼在一边旁听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不好办,可是当初他和李富龙有过相识,这人战斗英勇身上带有太平军的豪迈之气,虽然只是一面之缘可对这个人很是欣赏,听得韦俊今日要将李富龙斩首,顿生关切之意,太平军就这么损失一名良将觉得十分可惜,便走上前亲自开口求情
韦俊淡然说道:“这是我太平军内部之事,其他人就不必掺和了”
李观鱼拱手一礼,“韦将军,并不是我想有意掺和这件事情,只是那个太平军士李富龙曾经和我相识,今天听韦将军要将他判为死罪这才上前贸然求情,这人和清兵战斗英勇对太平军忠心耿耿,还望你瞧在罗将军的情面上网开一面,轻罚李富龙”
“嗯?”韦俊眼神微动,坐在那里凝起目光瞧了他几眼,神情有些异样,过了一会儿,冷然一笑,缓缓道:“我刚才说了,这是我太平军内部之事,一切都要依太平军法办事,旁人干涉不得”
李观鱼和罗大纲微微一怔,想不到韦俊这般决意刚硬,他们两个人求情也不能轻易改变对方的想法
罗大纲自不必说了,李观鱼虽然初次来到和韦俊不太相熟,可是毕竟先前他将那张重要的地图刚刚亲手交给了韦楷算是为太平天国立下了大功,韦俊纵然在意他出手杀了韦十三,可是李观鱼并非满清属下故意杀害韦十三,加上又对太平天国有贡献,多少也要卖给他一两分情面才是
李观鱼见韦俊断然不肯答应,暗自觉得这位武昌军主帅太过武断
不过,他有些不了解韦俊的想法
虽然韦俊没有亲眼见识他的剑法,不过当初幻影锦风尘武功名满江湖,李观鱼身为幻影剑门下传人,韦俊自然知晓他的武功应该不低,才没将他当成一般人对待,否则先前也不会没有向他追究杀死韦十三之罪,李观鱼的武功多少让韦俊也对他有些另眼相看,不似对待一般普通人
可是当韦俊见到他相助罗大纲一起向前求情,立即面色起了变化,暗生戒备之意,因为李观鱼的做法犯了韦俊的心中忌讳
原因在于韦俊是武昌军主帅位置在罗大纲之上,而罗大纲却手下带领重兵在军队影响力不鞋主将和副将双方争夺武昌军队统领权以至矛盾重重韦俊本来就对罗大纲感到有些忌惮,的其顶替自己主将之位,存有戒意,一直想方设法削弱罗大纲手下势力,现在看见罗大纲和李观鱼两人又相识,若是被罗大纲收下李观鱼这等武功高强之人,岂不是如虎添翼更不好对付,所以难免很不高兴,脸上露出冷然之意
“韦将军,请恕在下多言,李富龙虽然违反军法,但是为了追击杀敌并非犯了什么大错,你若要惩罚也不至于直接判为死罪斩首,这般随意就杀属下将士恐怕有些太过,让人不服!请将军瞧在先前我上交地图的情分上,绕过这人一命!”
“嗯?”韦俊眉头轻皱,见他直接开口指点自己做法不对,更是不悦,面色冷寒之气显出,哼了一声,“李观鱼,你不是太平军人,却来干涉我军中之事,该当何罪?你不过给了我一张小小的地图,有什么功劳情分?我是武昌军主帅,判沸事自然由我说了算,你不过一个武林人懂得什么军队之事,若再多说,小心你的后果!”
“一张小小的地图?难道韦将军瞧不上我交上的这张地图”李观鱼听他言语不禁怒气生出,非要救李富龙不可,轻声一笑:“将军若不肯放了李富龙,那你就将刚才我交给你的地图还来,我自己去交给翼王大人,不敢劳烦将军了!”
“哼,你这是想要挟我?”韦俊冷然,盯视向他
“不是要挟,而是韦将军先小瞧我武林人,在下不过一个区区江湖流浪子,自然算不了什么,可是身为武林人的这一点傲气硬骨还是有的,地图之事,就算没有你帮忙,我自己也能交给翼王!”
“嗯?”
韦俊眼神微微一动,想不到这人倒是强硬,自己随意嘲讽小瞧了他两句,这人就要和自己硬磕到底,若是不答应就要索回那张地图
他带兵多年,善于思虑得失,不知该不该还地图,听了李观鱼的话目光收敛,暗自在心里衡量利弊大小
对方要救的李富龙只不过军中一员将校,算不得什么,自己手中这张地图可不一般此时,天京紧张诸王之间争斗开始,东王一派实力强大胜过其余诸王,而北王韦昌辉现在急于集中力量想要对付东王,翼王由于手掌重兵在军队影响力很大,足以左右整个天京的力量对比,就成为北王必须要拉拢靠近的一个人,就算韦昌辉最后不能将石达开拉到自己这一方,至少也要安抚拉近和石达开的关系,让石达开在天王和东王双方之间保持中立,不能让他投到东王一派当中
这张地图是石达开之物,若是韦昌辉当成拉近和石达开关系的交换条件也是一个很不错的砝码,对自己兄长很有用处,不能轻易给了别人
韦俊虽然有些恼怒李观鱼在帅府大堂当众以地图要挟自己,帮助罗大纲触犯自己的主帅威严,不过由于他不愿交还地图,还是不得不有所妥协
他权衡再三,目光冷然瞧了李观鱼一眼,最终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对违抗军令判死罪的李富龙网开一面,由死罪改成轻罚,其余的人则一概不得赦免虽然在韦俊的退让下只挽回了李富龙一命,不过若是没有李观鱼的请求相助,只怕罗大纲今日过来也是无功而返,结果多少总算让他在韦俊面前挽回了一些面子,自然感谢李观鱼的相助
李观鱼在意江湖情义,不过只是顾念当初和李富龙的一面交情之缘,才肯出面相救李富龙一命,却不知道也因此真正得罪了韦俊他在大堂广众之下相助罗大纲向韦俊要挟相救其手下部将,犯了韦俊的心中大忌,韦俊自然不会感到满意
不过,罗大纲这次也心底记恨韦楷在那里冷冷瞧了韦俊一眼,没说什么,便转头迈步走到了李观鱼面前,对他露出满脸欣喜之意,哈哈的一笑,“李兄弟,今日多谢你出面相助,在这里谢过了,这份情罗某日后自然记得!我一向敬佩的就是武功高强之人,可惜以前未曾见到过令恩师刘风尘大侠一面,有些遗憾,今日正好在这里遇到了你,实在是有缘这里是武昌军主帅府说话不太方便,不如你跟随我一起去罗某的住宅之处,咱们两人到了那里再好好聊上一聊,如何?”
“哦?”李观鱼听罗大纲主动邀请他去对方的府郜神情微动,不由转头瞧向身旁的白胜男
第三十四章 你我同门 谁优谁劣(一)
“嗯?”罗大纲顺着他的目光,也瞧到了白胜男,不由开口问道:“这位姑娘是何人?”
李观鱼听他相问,说道:“她叫白胜男,我们两人先前一路同行来到武昌”[]
“哦,咦?”罗大纲目光微微一亮,又仔细瞧了瞧白胜男,见她一身白衣,容貌美丽,打扮不俗,先前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两边的旁人,现在仔细瞧到白胜男才发现这个女子生得这般出众,倒是平迟见他本来就是个粗人,带着一股豪爽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乍见到白胜男外貌一时感到惊奇之下言语没有遮拦,“这个女子倒生得漂亮少见,我瞧甚有气质,呵呵,原来是你的相好,李老弟英俊潇洒,这位姑娘又相貌出众,你们两人在一起男才女貌,倒是绝配!嘿嘿,不赖!”
他嗓门粗大,声音洪亮,这一席夸奖的话说出来大堂内人人听得清楚
李观鱼料不到对方会这么说,听得罗大纲直接说白胜男是自己的相好,不由神情微微一怔,不知该说什么
白胜男猛地听得这句话也是出乎意料,面色泛红,在大庭广众之下显得有些害羞,手足无措起来,刚才浑身的女子勃勃英气顿时消解得无影无踪
“嗯?”站在一旁的韦少英听到罗大纲的话,神情微动,瞧着面前的人眉头变得凝皱起来
李观鱼回眼瞧向韦少英,见他神情有些异样,不禁心底也是一动
当初白胜男自从离开落霞山以来一直跟随自己,两人虽然刚开始不怎么相熟,可是后来因为一路共同经历患难接触渐深,彼此相知,若不是有她的相救,只怕自己早就死在仇人的刀下,内心中对她的感激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毕竟白胜男当初和韦少英青梅竹马在一起,自己虽然对白胜男好感甚多,却不便多说,这时拱手一礼对罗大纲说道:“将军有些误会了,这位白姑娘只是我的同门师妹多谢将军的好意,今日恐怕有些不便,若是将军真的想要和我再切磋比试武艺,改日我自当亲往贵府拜访”
罗大纲听他要和自己讨教武艺,脸上高兴,笑道:“好说,好说,你既然今日没空,那也好,过两日我便派人亲自请你到宅中做客,你可不要再推辞了,李兄弟,咱们今日先告辞”说完,也不等李观鱼答不答应稍稍向他拱手一礼,就算是做了邀请,然后又回头冷冷瞧了里面的韦俊一眼,也不跟对方打招呼,便一挥手,径自带领手下人直接迈步走出帅府大门离去
罗大纲带领部下将士进出主帅府大堂,来去自由,彷如无人
“他竟敢在这里目中无人!”韦十五见罗大纲临走这般无礼,竟连对韦俊也毫不理会,不禁怒气生出,怒目一瞪,走上前就要阻挡喝问
坐在旁边的太平天国之中的黄文金和赖文鸿等属下部将见罗大纲气盛,明面顶撞反抗主帅,也不禁同时注目向他,以为韦俊要发怒,准备起身待命
“算了!”
韦俊在旁一伸手阻止,坐在那里,面色不动,只是冷然瞧着罗大纲一行人径自离去
两人今日因为处置部下将士一事互相明面争执,最后闹得不欢而散,罗大纲的气势刚才被大堂内的人都瞧得清清楚楚,众人明白这人实在非一般人物,依照他的强横无惧在武昌可少有人敢对抗,今天虽然碍于韦俊主将的身份没有如何发作,可是必定暗自将这件事记在心中,只怕日后双方矛盾更深,不好处理
罗大纲一行人远去,韦俊目光从堂门转向李观鱼和韦少英等人,稍稍瞅了三人一会儿,开口说道:“少英,这两人和你相熟,今日来这里贡献地图为太平军立功,你将他们引来见我自然也有你的功劳,我日后自当嘉奖,现在我还有其他事情,招待不了这两人,你就先带他们下去安排地方暂且休息,有事情我再派人召你!”
韦少英对他的话自然听从,一抱拳点头道:“是,少英知道了”
“十二哥,那杀死十三兄的那人怎么办?”
韦十五眼见李观鱼要下去,连忙上前追问,瞧向他,“十二哥,这人杀了咱们韦家的人,你是武昌主将难道在这里今天就这么放过了他,让他白白走掉不成?”
韦俊听了,目光微动,仔细想了想,瞥视向李观鱼一眼,缓缓道:“他上交地图有功,功过相抵,就饶过一次!”说到这里,又接着道:“李观鱼,今日我念你上交地图有功,就暂且不追究你杀我太平军将士的事情,适才又对其他人网开一面,给了你情面,这些足够顶的上你交上来的地图我韦俊一向做事公正,情义分明,不会白白受人家的恩惠,也不会依仗身份资历欺压对方你说你们江湖人做事一向对错分清,光明磊落,我做事也不差你们多少,怎么样,现在我手中这张地图可没有白从你那里收下吧?”言下之意是他既不追究李观鱼杀了韦十三的过错又刚才给了对方一个情面,功劳和过失互相抵消算扯平,这张太平天国地图现在就算是韦俊手中之物,和李观鱼没什么关系了
李观鱼听他话语有些冷然,明白对方虽这么说却并未真正原谅自己,轻轻一笑,道:“韦将军情义分明,还能卖给我情面,李观鱼区区江湖学武人一辈子修来的福分也不够,有些受宠若惊,既然这般说,我还有什么可好说的”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只不过这张地图是恩师临终遗留的重物,嘱咐一定要交还到翼王石达开手上,还望将军看在和翼王的情分上,千万珍视保存这张地图”
“我自然晓得,这就是我的事情了用不得别人来多管,少英,带他们下去吧!”韦俊清冷一笑,不置可否,挥手让人离去
李观鱼见对方下了逐客令,不便再说
韦少英瞧了他一眼,对白胜男说道:“胜男,咱们先下去吧”
白胜男嗯的一声答应了,视向李观鱼“师兄,咱们走吧”韦少英听得她当面叫李观鱼为师兄,目光又是微微一动,并未多说什么,带着两人离开大堂
三人出了帅府,韦少英因为现在住在军中不便和两人在一起,便在附近寻了一处胡同小院落安排两人住下,李观鱼两人各自住在一间小屋,不过他的屋子和白胜男所住的屋子中间有墙壁阻隔,两人暂时分开来,下午时候韦少英常常骑马过来这里看望白胜男,寻她两人一起外出到城里游玩
这两日,李观鱼则安静地留在自己所住的房间内,闲来无事便在床上盘膝打坐,宁静入神,心无旁骛,暗自调息运气一边静修练武一边消磨打发时间
韦少英和白胜男久别重逢,自然都十分高兴,这两天韦少英带她几乎将整个城内都游览一遍两人骑马累了,便下了马漫步行在武昌城街头,随意浏览观赏街景,倒也十分惬意
这天到了中午时分,阳光照耀下,城内渐渐显出最热闹繁华的景象
街道人来人往,店铺商号齐齐开张,马车人流来去拥挤在身边,小商小贩的喊叫声不断,似乎经历战斗创伤的城市又恢复以往的繁华和生机来
白胜男见大街小巷人流走动,暗自惊叹中南地区的物华繁盛,她瞧到韦少英虽然和自己一路谈笑,不过始终脸色难免带着一丝阴郁,似乎怀有心事,便这时开口问道:“少英哥,我见你脸色好像有些不对,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韦少英神情微动,随即轻轻一笑,“我和你刚见面,这两天高兴得很,能有什么心事?”说完,转头向别处一瞧,冲她又一笑,“胜男,那边街道大桥底下是武昌城里的坊市,里面有很多东西卖,走,咱们过去瞧瞧,我专门给你挑几件好看的首饰,让你带上瞧瞧,定然美得不行!”
白胜男见他故意转移话题,知道他定然有心事,眼睛瞧向他,“少英哥,我跟你说话你老装作不理,我实话问你,你和大师兄到底怎样?”
韦少英有些莫名其妙,瞧向她,“什么怎么样?”
白胜男轻哼一声,“你这人好没趣,总是明知故问,我是问你,你是不是心里还记恨之前大师兄对你说过的话?”
韦少英话语顿赚神情轻动,轻轻一笑道:“反正都是以前说的话,我在意不在意又有什么区别”
“少英哥,我知道你肯定还心中在意,不过,你千万不要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大师兄虽然说话直了些,只是埋怨你当初不该在仇人面前开口骂刘风尘前辈,其实他也知道你当时被迫无奈,并不是真心想要辱骂你师父,少英哥,你去向你师兄亲自道个歉,就说你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求他原谅你,若是他原谅了你,以后你们师兄弟两人不是又可以重新和好了吗,那样多好?”
“嗯?”
韦少英听完她的话,眉头微微一皱,沉默不语
白胜男注目瞧去,见他的面色阴沉下来,知道他心底不悦,接着道:“少英哥,我知道这么劝你跟师兄道歉有些难为你,不过若是不这样做,你们师兄弟两人又怎能重归于好,就算瞧在他是你师兄的情面上,你主动向他道个歉又有什么?”
“他是我师兄,我就该主动向他道歉?”
韦少英嘿然一笑,不以为然说道:“胜男,你想的太简单了他本来就自持武功瞧不起我,认为我不配当幻影剑门下弟子,若是我再这般亲自向他认输求饶,岂不是让人更瞧不起我,又哪来什么重归于好?”
“哦?”白胜男眼睛一动,“少英哥,你去跟师兄道歉,怎么就是向他认输求饶?这根本就是两码事么,当初你既然一时做了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有人说,人非圣贤,有过错就改之,该过错的就是好人只要你主动承认错误跟师兄道个歉,日后改正,依照大师兄的脾性未必不会原谅你”
“有过错就改之?人有错,过而改之,改过错的就是好人,可是我错在哪里了···”
韦少英听了她的话,神情更是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眼神变得低沉:“我当初没有做错事,只是因为那时候我武功不行打不过仇人,为了保命留着日后报仇,迫不得已才认输求饶,不是我的错,只是因为我实力不如别人···”
“胜男,你认为我心里没有记得师父当初对我的恩情么,师父对我恩重如山,犹如再生父母,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难以报答,我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可是我却在杀师仇人面前低头认输求饶,开口辱骂恩师,我韦少英做出这等猪狗不如之事就是日后到九泉之下也无脸面见师父胜男,自从那日之后,我每天心里都觉得难受的很,悔恨,内疚,不知受了多少折磨,可是我说出来又有谁肯相信,谁肯瞧得起我?我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我不是!”
“少英哥···”
白胜男面色微微一动,明白他的心里并不好过,眼睛怔怔瞧着他,渐渐的她体会到韦少英的感受,目光变得柔和,静静地瞧向他,缓缓开口道:“少英哥,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你既然这般后悔,为何不向师兄道个歉,他真的原谅你了,你的心里面不也就没这么难受了么?”
“当初的事情做了就没有回头的一天,除非有一天我能报得了仇这些事都是我自己选择的,我有什么可后悔的,似我这等武功低下,平庸无能之人又怎么配当刘风尘的弟子”
白胜男不知他为何要这般说,瞧向他,安慰道:“少英哥,你为何要这么说,在我的眼里,你一直优秀的很,年轻有为又武艺高强,不比你师兄差多少,你其实不用这么灰心”
韦少英自嘲的一笑,淡然说道:“年轻有为,武功高强?嘿嘿,胜男,你是说的大师兄吧,我如何能跟他比?我和他武功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心里清楚的很,你用不着这般安慰我!”
白胜男听他这么说,眉头轻轻一皱:“少英哥,我知道你一直想报仇血恨,重振你们韦家,可是你自己一人总不好报仇,你听我的话去跟大师兄道歉,其实大师兄也并未真的怪你,只不过轻易忘不了那些事情罢了,等时间慢慢的过去了,我相信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求他原谅我?”
韦少英却听不进去,脸上冷然一笑,“我现在好得很,用得着别人来原谅我,李观鱼本来就瞧不起我,我若是低头了,岂不是又让人小瞧!”
“少英哥,谁小瞧你了?你一时报不了仇,不是因为你不行,而是仇人武功太高不好对付,莫说是你,就算大师兄也难能胜得过对方,只要你们师兄弟两人重新和好,并肩一起对付仇敌才有办法打败那个夺命刀,为你师父报仇!”
韦少英说道:“我用得着和他联手,哼,他觉得我不配和他联手,可是现在我加入太平天国上面有了我十二叔的相助,日后一定能在太平军中升到高官,出人头地,等我修炼武功实力强了,到那时候我还看他如何再小瞧轻视我!”
白胜男听他话语带着偏见,眉头微微皱起,问道:“少英哥,难道你不打算和大师兄一起联手,想要一个人去报仇?”韦少英说道:“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我一个人势力单爆如何去找人报仇?别说夺命刀,就算那个梧州知府狗官我都不是对手,现在我只有跟着十二叔,只要有他带着我,日后凭借太平天国势力,我的血仇早晚能报!”
“少英哥,你现在不肯跟随大师兄一起报仇,难道就让大师兄自己一人去找夺命刀不成?”
“他找不找夺命刀是他的事”
韦少英冷冷一笑,“我又没说非要让他去找夺命刀,是他自以为武功高强,根本瞧不起我这个小角色,我又何必非要跟着他一起报仇去?他走他的道,我走我的路,有什么相干?我只要现在靠着十二叔,等到将来功成名就,还愁不能报得了仇?他这个人脑袋一根筋,认准的事就觉得别人做的都是错的,我倒要瞧瞧他一个人如何靠自己的武功报仇,杀了那个夺命刀,只要他别先死在对手手里就好”
白胜男目光一动,听到这里俏目禁不住冷然下来,秀眉锁动,瞧向他:“少英哥,你这么说大师兄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韦少英有些出乎意料,没料到她这样问自己,见她处处为李观鱼说话心底更是不满,不由转目视向她:“胜男,你为何老是维护大师兄,我说错了不成?他自认为武功了不起,认为我是个无能之辈,根本不配和他相比,那我就瞧瞧他到底能不能斗得过夺命刀”
第三十四章 你我同门 谁优谁劣(二)
白胜男冷然道:“少英哥,你不打算帮大师兄就是了,为何还要说出这般话诅咒他?他好歹也是你的同门师兄,是为了你师父报仇,倘若他真的死在仇人手中你的心里就好过了么?”
韦少英见她还在替李观鱼说话,更是强硬,嘿然一笑,道:“他的事关我何事?他不是说我不配做师父的弟子么?哼,那好,就当我现在不是刘风尘的弟子,就算遇到了仇人我也不用出手相助他,我倒要瞧瞧他是不是清廷人的对手,能不能杀掉仇人,报了血仇哼,他若是做不到也只不过是个自吹自擂,空口说话的无能小人罢了!”[]
“你!”白胜男瞧着他,心头一股怒火禁不住生出:“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竟然对刘风尘大侠的仇不管不问?”
“咦?”
韦少英听到这里,脸色有些疑惑,视向她:“胜男,为何这次你和大师兄一起来到这里,我就发现你一直说话为了他和我抬杠,指点我的不是,却处处偏向他?”
白胜男轻哼的一声,开口道:“不是我偏向他,而是你自己有问题,我一心想让你们师兄弟两人关系和好,你当我为了什么?我虽然不是幻影剑门下弟子,却也十分尊敬刘风尘大侠,我一个弱女子还有什么所求,只求你和大师兄两人能够同心协力打败强敌,报得血仇,按照你师父遗愿一起为太平天国效力,不让幻影剑一门在江湖上惹人笑话!少英哥,大师兄虽然平时说话倔强了点,脾气有些不太好,可是他这个人心地却不坏,至少不是什么奸邪小人,没有真的对你有什么恶意,只要你能向他真心道歉承认错误,他定然会原谅你”
“他不是奸邪小人,难道我是奸邪小人不成?”
韦少英冷然一声,“我为何要向他道歉说好话?他有他的目标,我有我的目标,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走他的路,我走我的路,他就是自以为是,脑袋一根筋不知进退世上没有对错,只有谁强谁弱,他现在以为比我强,我倒要瞧瞧日后有一天谁能比得过谁,他能报得了仇就算他说得对,可我若是最后出人头地胜了他,那便是我说得对!”
白胜男见他说话这般不可理喻,柳眉紧蹙,撅嘴道:“少英哥,你心眼是不是有些太小了,大师兄说了你几句,你何必就一直记住心里,耿耿于怀?”
“哼,大师兄,大师兄,你都说了多少句大师兄,叫的比什么都亲切”韦少英听她一直帮李观鱼说话,更是不满,这时瞧向她:“你若是心里就向着他,那干脆直接说他做得比我对就是了!”
“谁向着他了?少英哥,你的心眼也太小”
“我心眼太锌”韦少英见她说话处处维护照顾向李观鱼,反而指责自己心胸狭隘,禁不住心底一股嫉妒恼恨之意升起,面色更加阴冷几分,重哼一声道:“哼,我是心胸狭隘之人,自然比不上他现在他的武功比我强,人又比我得势,我一无是处比不上他,你若是觉得我比不上他,为何还要在这里和我多说这些废话干么?”语气怨愤,话中满是带着“比不上他!”
“少英哥,你···”
白胜男想不到他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些话,她本来一心想极力维护好李观鱼和韦少英两人关系,以免同门师兄弟最后因为矛盾闹得分裂不和,各奔东西,可是哪知道事与愿违,韦少英不仅丝毫不体谅他,反而更是话语过分,不由心底一股难受升起,眼睛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少英哥,你这是什么话?我何时说你比不上大师兄了,大师兄武功是比你高,可我心里面从未将你看做就比他低一头”
“是么?”
韦少英并不领情,脸上冷冷的一笑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如何知道?我倒是看你向着大师兄!”
“你!”
白胜男听他说到这里,顿时再也忍不赚柳眉拧起,俏目圆睁:“你,你是说我其实没安好心是么?好,就算我对你没安好心,可我也从来不偏向谁,谁做得对我就向着谁,你若是觉得我对你没安好心,那我还跟你说那么多话干么?”说完呜咽一声,转身挥臂掩面独自一人快步奔开,再也不去理会他
“诶,胜男,胜男!”
见到她负气哭着走开,韦少英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过了,想要追赶白胜男却是有些犹豫不决,终究脚步没有移动出来眼前的白衣身影渐走渐远,只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处卦有些神情恍惚
月色当空,一处宅院
星空闪烁,无限寂静,独有孤月悬挂天际
韦少英坐在宅内小院之中一张桌旁,手中拿着酒杯,独自喝酒,神情瞧起来有些萧索落寞,喝到半响不觉间感到熏熏之意,面色更显沉寂
这时旁边一人走来,见韦少英一时没有发觉自己,便伸出手在他肩背上轻轻一拍
“谁?”韦少英微微一惊,转头瞧去,神情微动,沉寂的面色变得缓和,说道:“十五叔,怎么是你来了!”
“少英,你一人在这里干什么呢?你这人,我对你说过多少遍了,咱两人出身同族却不分辈分,就以兄弟相称,你怎么又忘了!”这名大汉身穿太平军服,显得身材魁梧有力,正是韦十五,嘿嘿一笑问道:“我走到你旁边都不知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呢?咦?在喝闷酒?你小子倒是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自己一人喝闷酒,莫非是遇到啥不开心的事情了?”
韦少英面色有些尴尬,顿了一下,笑道:“十五叔,辈分称呼总不能乱了,我一人闲着没事便坐在这里随便喝点酒解乏,你找我有事?”
韦十五不答,瞧着他又是一笑,呛啷的金属轻响,他将胯间的腰刀解下直接放在桌案上,神情显得粗豪硬朗,“一个人喝酒有啥意思,既然你自己一人在这里,来,今日我陪你一起喝!咱韦氏同族兄弟,还分彼此你我?”
韦少英十分高兴,笑道:“十五叔能抽空配我喝酒,那是再好不过了,你坐!”
韦十五弯身坐在他对面,伸手从桌旁拿起一个酒杯,给自己也倒上酒,两人先对饮了一杯,韦十五仔细瞧向他,这时嘿嘿又一笑问道:“我说少英兄弟,这两天不是正好你那姓白的姑娘来了么,今天为何不好好陪着你那白姑娘,现在却一人呆在这里喝闷酒?”
“你说胜男?”韦少英听了他的话,面色阴沉下来,有些不语
“咦?怎么?有什么不开心事,莫不是跟那个白姑娘闹什么别扭了嘿嘿,我瞧定然是你们两人吵架拌嘴了少英,男女年轻小两口,打是亲骂是爱,谁还难免不会有个闹别扭的时候,男儿汉何必放在心上,是不是?”
韦少英坐在那里,手端酒杯,沉默不语
“诶,少英兄弟,一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像你这么年轻有为,在武昌太平军身为咱们韦氏家族人,谁还敢轻易将你小瞧在眼里,不给你面子,若是如此,我韦十五第一个就不放过他,他奶奶的,老子先一刀削他个狗娘养的,看谁敢不服瞧不起咱们?”韦十五说到这里,见韦少英似乎听了脸色有些不悦,便随即一改口道:“嘿嘿,当然我说的那些只是其他人,白姑娘年轻美貌,气质不凡,自然不算在里面不过,少英兄弟,你那个白姑娘我瞧可厉害的很,当着我十二哥的面都敢和人动刀动剑,唉,我跟你实话说,这样喜欢耍刀动武的女人可轻易要不得,发起威来跟母老虎似的不服管教,若是以后有一天你不小心招惹了指不定会落个什么结果,我说少英兄弟,我瞧你还是换个女人的好!”
韦十五本来说话爽直,再加上之前和白胜男有过冲突,差点互相打斗起来,他自然对这个女子可是没什么好印象,现在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劝韦少英直接休了对方
韦少英听他说白胜男不好,眉头轻轻一皱,显得有些不满
韦十五看出他的神情,知道自己说错了,又连忙改口道:“艾那个,少英兄弟,我刚才不过一时随便开口说说,你若不喜欢就当我没说就是”说完,哈哈一笑,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韦少英笑了一下,说道:“十五叔,我知道之前胜男因为一时无礼冲撞了你,她年纪轻轻生性有些鲁莽,就是这个脾气,还望十五叔瞧在我的面子上,莫和她一般见识她之前得罪过你的地方,少英在这里给十五叔先赔不是了,还望你不要介意”
韦十五瞧着他,“想不到你还挺在意这个姓白的女子,替她说话,我瞧你定然是对她喜欢的不得了!”
韦少英听了,面色顿时微微一红
韦十五嘿然一笑,摆摆手,“算了,咱们两人都是韦氏一族,兄弟情义,凭和你的这般关系,我还能跟一个女子斤斤计较,那我韦十五也太有点窝囊废了,你说是不是?不过,我瞧这个女子会武功倒是不一般,少英兄弟,我在这里先给你一句忠告,女人要依着她,可是不能太叫她无法无天了,身为男人总要管好自己身边的女人,你记着,在咱们太平军里面,永远都是男人第一,女人第二,这个规矩不能改了!若是让她觉得你武艺不行,比不上别人,那还不迟早跟着别的男人先跑了,让你自己坐下当王八!”
韦十五虽然话语粗俗,可是正好一言中了韦少英的心事,韦少英被他说中心事,坐在那里拿着酒杯,脸色显得更是阴郁,沉默寡语
韦十五瞧出端倪,大声叫道:“诶,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心事还能憋在肚里,在咱们太平军地盘上,还有什么事能够难得着咱们,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十五叔给你参谋参谋,为你做主!”
韦少英本来心情郁闷难解,听他这么说,顿了一下,便将白天他和白胜男两人之间的矛盾说了出来,最后道:“她说要我向师兄道歉,可是我武功本来就不及师兄被他瞧不起,现在若是再依着胜男的话亲自给别人道歉,岂不是将幻影剑门下弟子的脸面全都丢了,更让人瞧不起!”
“你师兄?狗屁,狗屁,他妈的,就是那个投靠清廷的狗鞑子!”
韦十五听到这里立即大怒,破口大骂起来:“这狗贼杀了咱们韦家的人,而且仗着有罗大纲的支撑居然将我十二哥都不放在眼里,老子早就对他恨之入骨,想要一刀取了他的狗命,你还居然去向他道歉?少英,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咱们韦氏族人?”
韦少英微微一怔,“十五叔你这是什么话,我出身在韦家,自然就是咱们韦氏一族人,当初我来到武昌若不是有同族十二叔亲自接纳提拔我,我韦少英如何能有今日?十五叔,你和十三叔也是我的同族长辈,对我平时很不错,这些亲情恩义,少英可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自然全都记在心里!”
“嗯,好,少英,有你这最后一句话,我和十二哥就没有白看中你!”韦十五听了他的话,觉得甚是满意,不由点了点头,“既然你这么说,说明你还知道是咱们韦氏族人其中一人,你那狗屁师兄当初出手杀了我十三兄,就是咱们韦家的仇人别说在武昌的我十二哥韦楷就算是我在天京的兄长北王韦昌辉也不会轻易放过他!若不是后来他亲自交上来一张地图立了功劳,将功补过,你当我十二哥能够轻易罢休饶了他?这个人跟咱们韦氏一族做对,那就是咱们韦家的敌人,少英,在这一点上,你可要有轻重区分!”
“嗯?”
韦少英听到这里,眼睛一动
韦十五的最后一句话自然有含义,李观鱼固然是他的同门师兄,可是他更是出身于太平天国韦氏族人,如今李观鱼出手杀了韦家人,又明面帮助罗大纲得罪了韦楷自然不会得到韦家人的欣赏,他和李观鱼身为同门却因为这一层关系,早已互相走上对立面,至少日后他不能轻易在师兄面前认输服软
韦少英想到这里,俊朗的面孔隐隐生出一丝冷意,眉头轻皱,记上心头
“十五叔,他虽然是我同门师兄,可是因为武功比我高一向瞧不起我,认为我不配当师父的手下传人现在又出手杀了咱们韦家人,我怎么还能去向他低头认输,道歉赔罪?他是幻影剑门人,我也是,我韦少英一点也不差于他!我若是真的配当幻影剑门下弟子就绝不会向他低头,把韦家人的面子输给他!”
“好!”韦十五听了,大拇指冲他一翘,嘿嘿笑道:“少英,有你这一句话那就真是咱们韦氏族人!你放心,在这里有我和十二兄罩着你,在天京还有北王大人,他不过一个区区江湖学武人,也能斗得过咱们?总有一天要让这狗贼好瞧!”
韦少英听了,坐在那里,点点头
他武功比不上李观鱼,一向自愧不如,如今就连白胜男也偏向师兄,居然要自己向对方低头认输道歉,不行,不能,自己绝不能向这个人低头认输!绝对不能!
就算比试,总有一天也要超过这人,到时候再看对方如何敢轻视瞧不起自己种种心绪交错在他的心头,身为同门他本来就不甘居在师兄之后,如今禁不住又是一阵异样感受,目光渐渐变得清晰闪亮起来,握着酒杯的右手暗自用力,端起酒杯,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酒喝了下去,韦少英的脸上一阵暗红升起,酒气升腾,眉目凝起
李观鱼和他是同门?师兄?还是仇人?对手?
他瞧向天上的明月,感到月色闪动和星辰摇晃之中,一些东西渐渐看得不太清楚
少年英杰,自己也算,天资聪慧,自己也不弱,勤奋学武,自己也不差
每一点,他自问不差于李观鱼多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最后在仇人面前苟且贪生,令人不齿的是自己,而不是师兄?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够,是自己的武功还不够,是自己的实力还不够,自己身上的所有一切都不够
往事历历,浮上心头
少年时候的家境优越,意气风发,家变时的落难逃离,父母诀别,流落闯荡江湖时的寄人篱下,辛酸苦辣,在落霞山向人低头认输时的委曲求全,羞愧耻辱,往事如云如风,一切在改变模糊着他的双眼,让他更加瞧不清楚天上的明月和星辰,分不清东西南北
“师兄是幻影剑门人,刘风尘的弟子,我也是刘风尘的弟子,幻影剑的传人,可是为什么我的武功差他那么多,为什么我比不上他,甚至连幻影剑门下的弟子资格都没有,我到底会什么?”想到这里,他心底越发难受,难以克制
同为幻影剑弟子传人,可是他和师兄总不一样
两人之间,究竟谁优谁劣
月色当空,美景照人
韦少英冷然盯视向夜空的皎洁月亮,一时心绪起伏,思虑万千,伸手拿起酒杯,在月色下又是一饮而尽
第三十四章 你我同门 谁优谁劣(三)
两人喝了一阵,韦少英有了一半醉意,便告别韦十五回到屋中躺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房门外有人轻轻敲击了几下[]
“谁?”韦少英醒了过来
门外的人不答,又轻轻敲击了两下他朦朦站起身,起身来打开屋门,注目一看,见到面前竟然站着一个女子,在月色的映衬下显得身姿挺直,背影娉婷,他见了对方有些意外,不由微微一惊,原先的醉意顿时消解了许多,清醒过来,问道:“胜男,怎么是你?”
白胜男静悄悄站在那里,缓缓道:“少英哥,我是为白日的事情来跟你道歉的,不管怎么说,白天我一时对你发脾气有些不对,消你不要放在心上”
韦少英视向她,瞧了一会儿,微微一笑,“胜男,你是我爱的人,也是我最在意的人,这一点小事我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嗯?”白胜男不禁眼睛一动,瞧向他
韦少英走上前,伸出双手扶住她的肩头,盯视着她,“胜男,当初是我武功不行,在落霞山的时候没有保护好你才和你分开这么长时间,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是我对不住你可现在不一样了,如今在武昌太平军的首领是我十二叔,我们韦家人在这里地位高的很,没有谁能再拆开咱们胜男,咱们两人在一起以后再也不分开,我会一直照顾你,不让你再受到任何委屈,我说到做到,你相信我!”
他这一番话由衷而出,借着酒劲将自己的心底感受直接说了出来,自然满怀情意
白胜男听得感动,有些痴痴的不知该说什么
柔和的月光投射下来,照应在两个人的身上韦少英俊朗的面孔和深情的目光在她的眼前,带着一股坚定之意,他虽然武功没有李观鱼高强,脾性没有李观鱼倔强,可是这时候也比李观鱼多了一股体贴柔和的感觉,就像现在照在自己身上的温柔灵动的月光一样
一时间,白胜男有些恍惚,这师兄弟两人忽然间在自己的眼前感觉很像,可是又十分不像,相像的都是身怀侠义抱负,武艺不凡,有着一些青年侠客的风范,不相像的是一个人带着勃勃英气,阳光明朗,另一个人却更多了一股清凉寒意,孤傲执着
刘风尘一代大侠,能够收下这两个弟子做为传人,不管他的武功如何,可见这人的目光自有不凡之处
想到这里,白胜男有些感触,怔怔地瞧着面前的韦少英,问道:“少英哥,你还记得当初你师父对你说过的话么?”
“什么话?”韦少英冲她微微一笑
“你师父当初临死的时候要你找到大师兄,将地图交到他手中,然后让你跟随他,你们师兄弟两人一起同心协力重振幻影剑江湖威名,对付满清朝廷为太平天国效力,难道你忘了么?”
“嗯?你怎么又说这个?”韦少英听到这里,面色顿时露出不悦,不想多谈这些,只是清冷一笑道:“地图本来是在我的手中,最后他却独自一人交到太平天国人手中独占了功劳我一切都照着师父的吩咐去做了,可他却觉得我连幻影剑门下弟子资格都不配,不将我瞧在眼里,这种人,我还跟着他干么?他能做到的,我一样能够做到,不比他差到哪里”
“少英哥!你为何老是这么说,我觉得是你想得太多了,大师兄可没有瞧不起你”
“不是!”韦少英打断她的话,“我没有偏见,他是幻影剑门下弟子,我也是幻影剑门下弟子,他是刘风尘亲传弟子,我也是刘风尘亲传弟子,他能做到的,我一样都能做到,总之,我不会轻易输给他!”
白胜男听到这里,知道韦少英和李观鱼师兄弟两人之间的裂痕已深,不好再缝合,“少英哥,你和大师兄都是刘风尘前辈的徒弟,幻影剑门下只有你们两人,难道你真的要为了一点恩怨就打算和大师兄决裂,将师兄弟的情义全都抛弃了么?”
“抛弃同门情义的是他,不是我!”
韦少英面色没有半点波动,缓缓道:“师兄弟情义算得了什么,武功高了才是真的,他武功比我高,我才不得不低他一头若是我武功比他高,你还觉得我会比不上他么?如今虽然我武功不如他,可是日后总有一天会超过他,让他承认我是幻影剑门下弟子!胜男,你不要跟我再提大师兄了,我不想再因为这件事和你闹矛盾”
“少英哥···”白胜男欲言又止,瞧着他,“我觉得你有些变了,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韦少英俊朗的脸上,只是轻轻一笑,“我没有变,我一直还和以前一样,我只是不服我不如同门师兄”
白胜男瞧着他,再也不知该说什么
这日一早,李观鱼被人请到罗大纲的府宅,是位于武昌城郊的一处宅第,临近武昌南城门比韦俊所在的帅府要靠近城外,便于他平时外出指挥守军李观鱼跟人走入这处宅院见到庭院不算太幽深,也比不上韦俊帅府面积大,在里面基本都是平房,虽然没有高楼,建筑布置却也俱全
他脚步刚刚迈入内院大门口,见到迎面有一队太平军士出现,为首一人就冲他走了过来,这人生得身材魁梧,浓眉阔口,浑身带着精悍威武之气,正是罗大纲人还未走到面前,宏亮的嗓音就已经先传到,笑声听起来有些震耳欲聋:“哈哈哈,今日欢迎李兄台来到府上,罗某在此早已久等了!”
李观鱼见到罗大纲亲自出来迎接自己,自然也不敢怠慢,微微躬身向他行了一礼,“拜见罗将军,区区在下一人让将军这般热情接待,有些受宠若惊了!”
罗大纲哈哈的一笑,却是满面春风,神情少见的高兴,对他说道:“诶,你这话就太客气了,今天我将你请到府上来做客,就是你给了我面子”说完仰头又是哈哈哈的一阵大笑
李观鱼注目瞧去,见他这时候在宅中的打扮和上次在韦俊帅府披甲戴袍的样子有些不同,退去了原先披在身上的铠甲,一身便衣,露出里面所穿的土黄色布衫,更显得肩背宽厚,肌肉发达,双臂肱骨结实有力,身材壮硕犹如虎牛,瞧向自己满脸欢笑,显得十分热情,伸手向里面一挥:“李兄弟,来,请进!”
李观鱼见对方性格豪迈直爽,话语热情,透露出江湖豪气不减,这等人物实在是少有的豪杰,不由心底更增好感,一点头,跟着走了进去
罗大纲随身只带着十多名亲兵随从,其余兵士留在外面,和他一起走入内院
众人过了第二进院落,罗大纲当先引路并没有直接领他进客厅内堂,而是带着他走到宅院侧方一处平屋空地,空地附近有一座平屋,屋前摆着两张石桌,数个石凳,供人平时休息所用
这里场地宽阔,中间是一个大型练武超面积不鞋至少有百十平方米地面不是泥土地,铺着整齐青石方砖,场地旁边立着一件硕大的木质栅栏,长有十多米,里面Сhā着不少长短兵器,各式各样,短的有刀,剑,鞭,勾,锤,长的有矛,枪,戟,叉,斧等,十八般兵器几乎齐全,样样具有,在阳光照射下闪耀光芒,慑人眼目
“嗯?这里是什么地方?”李观鱼目光微动,想不到对方的住宅内还有这样一处地方
“李兄弟,请,你跟我来!”罗大纲挥手,迈着大步引他走入场地内
身后跟随的十多名亲兵站在场外,只他们两人走到练武超除了场外摆放的各式长短兵器,在练武场正前方百米远外还有一个树立的大型牛皮箭靶,制作精良牢固,箭靶下的方形平台摆放了不少硬弓,硬弓附近放着装满箭羽的箭壶,弓弩箭羽一应俱全,若是有人想在这里练习弓射箭术随时可以拿东西操练,十分方便
李观鱼料不到罗大纲的住宅里面还有这么一个专门大型练武场地,倒是有些意外,想来这人平时酷爱武艺,在自家住宅内修建练武场地,闲着无事就在这里经常习武锻炼,倒是难得,不由暗自点头赞许罗大纲瞧他神色,又哈哈的一笑,带着他在练武场瞧了瞧,便又走向场外平屋前,伸手一挥道:“来,李兄弟,请坐!”李观鱼依言走过去,两个人便在那间平屋前的石桌坐了下来
罗大纲坐下来瞧向他,“不瞒你说,这里是我住宅处的私人练武场地,我这人平时除了带兵打仗也没啥别的喜好,没事的时候就在这里舞刀弄剑当做霜,取个乐趣,这里的各式兵器都是我这么多年打仗来积累收藏的,每个都是精铸细作,非一般兵器,呵呵呵,今日请你来这里就是想让你先瞧瞧,怎么样,觉得如何?”这人的说话语气,就好似一个酷爱收藏的人邀请宾客来家中做客的时候,不让人家进正厅喝茶歇座,却先让人家过来瞧一瞧珍宝古董,得意地炫耀炫耀自己的收藏成果,倒是特别
李观鱼听说这些武器都是他的平时收藏,顿时有了兴趣,便起身来走到近前,想仔细观察练武场上所放的兵器,罗大纲跟在他后面,见他将每件兵器拿在手中,一一观看,不知他觉得如何,便也仔细瞧他的神情反应
李观鱼细细察看这些兵器,他虽然武功只精通剑法,其他兵刃武艺不太擅长,不过由于习武多年对各式兵器多少也有了解,这些长短兵器拿在手中果然感觉不同一般,每件都是精良武器,非一般的凡品,只不过若是和他随身携带的那柄秋水涟漪宝剑比起来,自然还是相差很多,饶是如此,这些兵器平时也是不可多见之物,如今正是兵荒马乱之时,物资奇缺,若要将它们全都积攒起来需要费不少功夫
“将军这些收藏兵器果真都不一般,不是凡品,将这么多件东西收在一起倒是难得!”
罗大纲听他夸奖,嘿嘿的一笑,甚是高兴,接着道:“老弟既然是武林中人,自然也会随身携带宝剑利器,有什么好东西,不如亮出来,也让我瞧瞧”
李观鱼听了他的话,长声一笑,“区区在下一个穷武林人,有什么好利器能拿出了给别人瞧,还是不亮为妙,以免被将军好笑”
“诶,咱们都是自己人,兄弟相称,坦荡相照,你有什么好东西还干么藏着掖着,不敢拿出了给人瞧?你不亮好东西,那就是瞧不起我罗大纲了!”他这般说,罗大纲反而越发想要瞧瞧
“既然这般,那恭敬不如从命了”李观鱼听他言语竟是非要逼人亮出好东西和他的兵器比比,若是不从就是瞧不起他,倒是觉得有趣,不禁脸上微微一笑,便开口道:“在下这柄宝剑,你瞧瞧如何?”说着右手伸出,手腕轻轻一抖,手指微用力合拢,也看不出他如何做出动作,就听得“呛啷”一声金属清晰摩擦声音,随身长剑就已经握在他的手中,动作轻盈,显得甚是潇洒
“咦?”罗大纲目光瞧去,惊讶一声
就在阳光照射下,一柄宝搅出来,横在李观鱼的手中,巾细长柔韧,光泽泛金,如同一道波澜不惊的秋水涟漪,惹人眼目这柄宝剑刚刚拔出来的时候并未有什么出众之处,可是唯一的特别之处在于和其他的兵器相遇,就逐渐开始展现出锋锐凌厉之气,越到后来越发浓重,原先在四周光耀慑人的各式兵器在它的映衬下再也无法生起原先的光泽,变得暗淡无光
没有兵器和其争锋的时候,这柄宝剑本身显得普通平淡
可是面前一旦出现别的兵器,受到其他兵器的光泽影响,这柄宝剑原先蕴藏的锋锐之气就立即展现出来,对方兵器锋芒越是凌厉不凡,所能激起的这柄宝剑的争锋凌锐之气也就越盛,实在是一件当世罕见的利器这里的十八般精品武器在这柄舰发的剑气真正映衬下,顿时原本光泽全被压制下去,半点闪耀也没有,好似一堆最普通不过的残铁废铜
罗大纲身负精湛武艺,不像其他人,自然是个识货人,一眼仔细注视下就瞧出拿在李观鱼手中的这柄宝剑绝不是一般利器,远胜自己先前收藏的那些精良兵器,以前从未见过,不由目光睁起,惊叹一声:“好兵器,果然是好兵器!”
李观鱼不愿在大庭广众过多真正展露自己的宝剑,只在对方眼前稍稍一亮相,便即收回,笑道:“承让,承让,将军过奖了!”
罗大纲瞧向他,吃惊眼神过去,嘿然一笑,指向他道:“老弟,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柄绝世少见的兵器,这柄剑再配上你的武功,当今天下不知还有多少人能胜得过你,嘿嘿,单论剑法武艺,我罗大纲不用比试也承认不如你,没法和你相比!”
他本待想要再施展自己的战刀和对方来一次刀剑相斗,可是李观鱼刚才的这一下不动声色亮剑,所展露出的剑气威势远在他之上,他不用比较也能知道差对方甚多,若是双方真正相斗自己绝对讨不了好,便收回了先前兵刃出手相斗的打算
既然兵刃正式相斗不成,那就想其他办法,总要和对方来一次比赛较量
罗大纲瞧向远处的箭靶,忽然目光一动,计上心来,想出了别的比试方法,又嘿嘿一笑道:“李兄弟,刀剑比试无眼,若是一时落得误伤倒也不好,那咱们就在这里用我的这些武器,论论武艺如何?”
李观鱼微微一怔,想不到这个人倒是性急,直接在这里就要准备开始和自己比试较量武艺,笑了一下,问道:“看来将军今天将我请到这里,不是来请我聊天喝茶的,倒是想请我来先比武过招的在这里将军是主,在下是客,客人只有一切凭主人吩咐罢了”
“哈哈哈,李兄弟,你说的有意思”罗大纲明白其意,忍不住又仰头哈哈的一笑,忽然伸出手掌拍了拍,转头对院外一处地方开口叫道:“你们全都上来!”话音刚落,就从外面哗啦啦走进来不少太平军士,这些人个个都穿军衫戴护甲,装束整齐,瞧样子都是太平军之中有职位的将校人物,进来的人足足有三四十人,人多拥挤,一时间竟然将这片宽大的练武场地外面可供站立的地方都给占满了
李观鱼见到他突然一下子招进来这么多太平军将士,眉目一动,不知到底是何用意,脸色一动,瞧向对方:“将军,你这是何意?”
罗大纲笑道:“李兄台莫多疑虑,我没什么别的用意这些人不是外人,都是我的手下部将我早就听说刘风尘大侠闻名天下乃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你能够身为刘大侠门下的亲传弟子,自然武功不在话下我这人平时就喜欢和身负绝艺之人一起比试切磋下武功,当成乐趣,今日难得有你这样的人物来到,眼前这么多人在这里,一会儿咱两人切磋武艺也好让大家伙一起开开眼界,多个乐子!”
李观鱼听了他的话,心想这个罗大纲果然有些独特,此人一瞧就是个不肯轻易服输之辈,不仅生得健壮精硕,而且更带着一股寻常人少有的勇猛好斗之气
虽然他在太平军中多年,可是因为早年出身江湖帮派,到了如今仍然带着学武人的争强好胜之心,上次在军阵战场交手,他骑着战马全副武装被自己持剑击败,被四周属下众多太平兵瞧得清楚自然失了面子,看来这人还是多少有些不甘败在自己手下,今日又召集人到这里,想要再当众试试较量一下自己的武功
第三十五章 师兄弟的裂痕(一)
想到这里,李观鱼不由微微低目思虑
依照他的武功,一对一较量要想全胜罗大纲其实并不难,可是对方毕竟身为太平军将领不是普通人,如今自己身处武昌太平天国的控制地盘上,不得不有所顾虑,若是要在这里和对方较量比斗武艺,自然不能太过,就算胜了罗大纲也不能让对方输得太难堪,影响了情绪[]
他心底暗自盘算如何留手比斗,眼见罗大纲不仅将自己请来,还将属下不少太平军将士都召到这里,瞧这形势,今日他在这里和罗大纲比斗虽然不能全力施展,不过若是不显露一下真正身手将周围人震赚只怕这一关没那么容易好过
他猜的正是罗大纲心中所想
此人不仅出身武林,而且参加太平军又经过这么多年征战,浴血奋斗,早已将一身武功历练得炉火纯青,强横坚实,绝非一般普通学武人物,上次他交手输给李观鱼,这次自然想要挽回面子和对方再较量一超这时站起身,又一笑:“李兄弟,且莫着急,你的宝剑的确比我藏的兵器厉害,不过咱这里还有一件厉害家伙,倒是也能和你的宝剑比一比!”
“嗯?还有兵器能和我的宝剑相比,究竟是什么东西?”
李观鱼听他这般说,顿时十分好奇,不知他到底还有什么更厉害的兵器,难道也私藏有和自己身上这柄秋水涟漪剑一样难见的宝刀利剑不成?跟随他又走到了练武场地,罗大纲直接迈大步走到远处的大型牛皮箭靶,伸手从箭靶下方的弓矢箭弩后面又拿出一件东西,拿在手中
“是火枪?”
李观鱼瞧见这件东西,目光赫然一亮,见到他手里拿的这东西和其他地方摆放的刀焦斧箭弩等兵器却不一样,竟然是一杆长筒火枪
不过拿在罗大纲手里的这支火枪却和一般枪械有些不同,枪身较长,设计构造比较简易,操作简单,猛一瞧起来有些像特制加长的传统圆形火铳,却比火铳宽度要窄,是太平军之中特有的武器,俗称叫做鸟枪
太平军和清军交战多年,武器装备一向不及清军精良,少有能够超越的时候,在火枪火炮兵器上更是如此,一般太平军所用的枪炮火器大多都是从清军手中缴获得来,后来随着使用枪炮器械渐多,太平军士兵也逐渐掌握了操作,并且自行制造了一批枪炮当做军用,称做鸟枪土炮这些枪炮制作水平较低,虽然不及当时清王朝从欧洲西洋引进的枪炮,不过威力依然不鞋远超冷兵器的大刀长矛,在和清军作战的时候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
罗大纲嘿嘿得意一笑,当面向李观鱼展示太平军的火枪,对他说道:“李兄弟,你瞧,这是我们太平军所用的鸟枪,威力大,射程远,够劲,倒是好用,在武昌交战的时候我就用这把枪一连打死了十多个清兵鞑子,哈哈哈,真是过瘾!奶奶的,清兵说我们太平兵都是土老帽出身,上阵打仗只会挥着大刀长矛砍杀冲锋,这次老子亲自用这把鸟枪打他们个个身上窟窿眼透明,闭眼向阎王爷报道,瞧他们这些狗鞑子谁还敢笑话咱们,你说是不是?嘿嘿嘿!”
李观鱼听他说得有意思,微微一笑点头,仔细瞧他手里的枪
哪知道,罗大纲说完便随意将手中的鸟枪扔到了一边,又一笑道:“可惜这些东西终究只是外来的洋玩意儿,算不上什么正统,说到底,还是不如咱们的真功夫一点一滴来得厉害,打了这么多年仗,上阵杀敌我还是觉得弓弩好用些!”说到这里,他伸手拿起了一张硬弓,握在双手,转头瞧向他,“李兄弟,今日咱们两人一起在这里机会难得,我本想在这里还跟你来一场实打实比武较量,可惜毕竟刀剑无眼,难免一不小心伤了咱们两人的和气,不如我瞧这样,咱们就用这里的武器各自施展绝艺比较一下,切磋较量为主,只分高下,并不当真搏斗杀敌,你瞧如何?”
李观鱼本来有所顾虑,听了他的建议觉得十分合适,自然点头答应
罗大纲见他爽快答应,十分高兴,洪亮嗓音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先让我施展武艺露上一手,好叫周围的大家伙都瞧瞧,开开眼界!”
他说完便大踏步走到练武场地,在箭靶下面又重新选了一张强弓拿在右手,随手拿起三支箭羽握在左手,回来站到原处,昂然而立,将左手握住的三支箭羽全部搭在那张弓上,右手随即扯动弓弦,一下拉开,弯弓在手犹似满月,紧接着就是“蓬”的一声巨响,三支箭羽就如疾风般带着呼啸凌锐声响,急速射向百米之外的箭靶中心,动作娴熟,一气呵成
只见三支箭羽去势十分凶猛,黑影折间就射进箭靶,全部钉在箭靶上的最中间红色靶心,力气劲猛,“嘶拉”一声沉闷声音竟然顺着余劲又直接撕破箭靶皮罩,扯出一块大洞,贯穿出箭靶,“碰”“碰”“碰”地三声响,最后全都钉入进箭靶后面的砖墙,每支箭身都没入青石砖墙半寸,甚是惊人!
站在远处的众人目光顺着被撕破开随风飘摆不定的靶心破皮,还能瞧到牢牢钉在砖墙上的三支箭羽尾部卦一直摇晃,抖动不已这一举,顿时震动在场瞧到的所有人
罗大纲身手果然厉害,不仅弓箭射术绝妙,而且劲力强猛,对面那个粗大的箭靶表面是用两张厚实的水牛皮贴合一起缝制而成,异常坚韧,可是罗大纲一弓射出三箭不仅同时命中靶心,而且竟然还都全部洞穿箭靶表面,顺势钉入后面的青石砖墙,能够做到如此,无论身手动作还是内劲气力都缺一不可,从这一手就能瞧出他的武功实力甚是不弱
“好功夫!”
李观鱼微微点头,暗自佩服,如果换做是他就算能够也同样做到这般敏捷准确的身手,可是单论射击劲力,恐怕也做不到如罗大纲这般的勇猛气势,三箭既能全部贯穿厚实坚韧的靶心,还能最后钉入后面的坚硬砖墙卦余劲不衰,连自己都有些比不上,此人的确是一名太平天国之中少有的虎将,勇猛无比,有堪当千军之势!
罗大纲射完,手拿弓箭转头瞧向他,问道:“李兄弟,你瞧我刚才射的这三箭如何?”
李观鱼说道:“将军神勇,在下自问做不到刚才你那种程度,自愧不如”
罗大纲听得他夸奖,哈哈的一笑,摆手说道:“诶,李兄弟这话有些过谦了,我刚才这只不过是雕虫小技,你是刘风尘大侠的弟子,武功不凡,适才我先自献丑,现在该你在我们大家面前展露一下,让我们瞧瞧如何?”
李观鱼听了,也顿时生出一股好斗之气
他是刘风尘的亲传弟子,在这里能够展露出什么程度的武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代表了幻影剑一门,如今眼前不仅有罗大纲在,还有这么多的太平军将士,自己师父当初便是太平天国之人,乃是翼王石达开手下今日为了师门的名气无论如何也要在这里真正显露一下武功,不再推辞,爽朗一笑,开口说道:“多谢将军看重,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就代表恩师展现一下,若有不足那是我自己学艺不精,若是得胜也是师门武艺的功劳,耍一把,让大家瞧瞧”说罢,便一人迈步走到了前面的比武场地
罗大纲见他说出手便出手,十分干脆利落,看见他独自一人空手走到场上没有拿随身的长剑,不知他要展示什么武功,有些好奇,注目瞧向他
李观鱼青衫身影在场中站定,转过身来,微微一笑说道:“罗将军,咱们两人今天在这里虽是比武相争,可是并算不得真正的对手搏斗,只不过是互相有兴趣切磋一下武艺你我两人若是拿着刀剑兵刃在相斗之中稍有差失,难免误伤对方,违背了咱们切磋较量的本意但若是只在这里赤手空拳演练,也不过只是花拳绣腿的架子,分不出谁的武功真正高低多少我瞧不如这样,刚才我见你射出的三箭十分厉害,那就斗胆再次讨教一下,就站在这里空手接挡你射三箭当做比试,若是我躲不过罗将军的弓箭算做我输,若是我躲得过罗将军的弓箭就侥幸算得胜,这般比试,高下一分见晓,你认为如何?”
“嗯?”
周围的人听了都是神情变动,就连罗大纲也是脸色微微一动
他刚才所射的那三箭威力,在场的人都瞧得清清楚楚,箭术和劲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展示,就连他也自认是一项不可多见的绝技,现在李观鱼竟然提出亲手来接挡他的三箭当做互相之间的切磋较量,明显是以身犯险,摆明让着自己,不由得令人吃惊
李观鱼空手接挡他射来的弓箭,自然是只会挡架闪避,不会主动进攻,如此只守不攻的打法是在动手之前先让了对方,罗大纲若是答应在比斗之中就会占了很大便宜
他是什么人物,可不愿意在属下将士众目睽睽下白占人便宜,那样就算赢了对方也没什么光彩,所以虽然见李观鱼提出的比斗方法对自己很有利,可是却也不肯轻易占便宜,眉目一动,摇摇头,说道:“李兄弟,咱们两人比试较量,你站在原地接挡闪避我射来的弓箭,只守不攻,这不是明摆着先让了我一步么?这里虽然是我的地盘,可我罗大纲也不是仗势欺人之辈,咱们两人比斗乃是公平出手较量,谁胜谁负全凭自己的武功真本事说了算嘿嘿,你这般谦让,我就是胜了你也觉得心里不舒服,比被人当面打了一个大耳聒子还难受,还是换另外的比试方法好!”
李观鱼听了一笑,“将军能说这句话,果然有气量,不愧太平名将,在下佩服,佩服”接着道:“能够听你刚才说咱们两人交手比斗是为了公平较量,一切全凭武功真本事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将军的确光明磊落,不肯贪图占我便宜,这一句话配当个学武人,乃人中虎将不过这条建议既然是我主动提出的,就算不得是你在比试武功中占了便宜,咱们比斗下来就算我输了,李观鱼也输得心服口服无事,刚才你射出的三箭我在旁边清清楚楚看在眼中,我既然敢这么说,那就是心中已有把握,你只管出手就是,在下不才,今日就在这里空手试试能否接的了射来的适才三箭!”
“话不多说,请!”
他说完,也不等对方说什么,便右手伸出一撩身上衣袍,双脚跨出,已经做好迎接动作,竟然就要开始比试了!
四周的太平军将士见到他这般爽朗豪气,敢空手接挡罗大纲的当面攻击,言语和神态间透出一股少有的自信气势,不禁都神情变动,甚是佩服
刚才罗大纲射出的那三箭可非比一般,气势勇猛,力贯一气呵成,百米外的两层厚实坚固水牛皮被直接撕破洞穿而出,钉入青石砖墙半寸,这等凌锐势头实在难以抵挡,李观鱼纵然武功高强,失去了最擅长的宝剑挡护只怕也不好轻易应付,一个不慎就是性命攸关
连罗大纲都感到十分意外,他本想适才先展露一手显示显示,让四周的手下将士开开眼界,却没想到李观鱼一开口更是惊人,既不拿刀剑和自己兵刃比斗,也不在场上空自演练什么虚招姿势,而是提出要到场中空手接挡他射来的三箭,气势反而将他压了下去
四周的众多太平将士都没有见识过李观鱼武功,见这人瞧起来不过一个普通布衣青年,还敢这么明目张胆提出空手接挡罗大纲射来的三箭,只怕此人真的身负什么惊人绝技,是以在场所有人都瞧向前方,无人轻易出声,场上顿时安静下来
罗大纲浓眉微蹙,虎目含威,精亮的目光盯视向对方,见他站在场中一人如树,脚如盘根,神情平静,聚精会神只等接挡对方的出手,带着一股沉稳气势,竟然没有丝毫惧意,禁不住有些佩服此人的胆量气魄,倒是果真不凡,隐隐中更是欣赏眼前这人
“呵呵呵哈哈····”他仰头笑了一下,瞧着李观鱼,抬手一伸说道:“好,果然是个不凡的汉子,先不论你武功如何,就凭这一点我罗大纲佩服你,看来刘风尘大侠手下的弟子,非一般人!”忽然转过身,伸手拿起李观鱼的那把秋水涟漪剑,手臂微抬,右腕一抖就将这柄长剑送到半空,李观鱼见了,站在那里伸手接过
罗大纲一笑道:“这柄长剑就交由你防身,毕竟空手接挡是个凶险事儿,稍有不慎就是性命之忧,李兄弟,我再说一句,我这弓箭一旦真出手可就不会留情,看似比试其实凶险的很,你可做好心理准备,小心些了!”他缓缓拿起手里的强弓,取出三支箭羽,却不忘最后提醒了对方一句
李观鱼点头,微微一笑,“将军尽管出手就是!”话虽这么说,他也知道对方一旦真正出手不可大意,便仔细注视向对方,右手拔出长剑,清冽笔直的剑锋伴随着细密摩擦声响从绞之中露出,剑锋在阳光照耀下闪出耀眼的白晃晃光芒,慑人眼目
罗大纲见了,暗道:“好剑!”随即眼眉一低,神态凝起,右手拿着三支锋锐箭羽,左手持弓,然后将三支箭羽放在弓弦之上,用臂一拉,强弓伸张,饱如满月,劲力贯注整个弓身,目光凝聚箭头,一系列动作娴熟快极,不过折之间,三支锋锐尖头在日光中发出闪亮的箭羽已经在他的手中做好了射击准备,随时可能出手
李观鱼右手持剑缓缓抬起,双脚斜伸跨立,做好了接挡准备
两个人相距百余米,一个人持剑傲立场中,一个人挽弓立足站在场外,对视而立
比斗随时开始
罗大纲眼睛紧盯对方,双手拉开的弓弦持续保持不变,手背表面的肌肉和筋脉已经砰然而起,触人眼目而李观鱼则一动不动站在场地,长剑抬在身前,一双清澈眼眸凝起,只目不转睛地视着对准自己的弓箭忽然,罗大纲开口喝道:“看箭!”随即,砰然一声弓弦响动,嗖嗖嗖几乎同时三声,三道黑影离开他的弓,带着呼啸风声飞速来到李观鱼面前罗大纲虽然说是全力出手,可是毕竟对方只是接挡闪避他的弓箭,加上他也知道自己全力射出的弓箭劲道太过强猛,还是稍稍留了余力
不过饶是如此,迎面而来的弓箭威力还是相当惊人,耳听得对面的弓弦刚响,三道箭羽黑影呼啸间就来到了眼前
罗大纲打仗多年,阵上箭术超神,杀敌百发百中,自然非同小可
三支箭羽射出的时候是齐头并进,过了数十米接近李观鱼身前的时候,随着中途风速和地心引力的变动,已经稍稍分开,在同一方向分别从左中右三路平行射来,各指向他的右臂前胸和左臂三处,来势精准,威力甚强
第三十五章 师兄弟的裂痕(二)
眼见威胁迫近,李观鱼眼眸瞬间闪动,爆出一丝精芒,右手紧握的长剑在听到弓弦急响的时候已经挥洒而出,划出一道白色剑光就急速扫向前方,白色剑光和三道黑影相碰,撕裂的金属摩擦声响中剑光已经准确地碰到了一支箭羽,出剑的力道和箭羽飞速而来的劲道撞击,首先将射向自己右臂的箭羽从中间剖开,一支整齐的箭羽顿时被分为两半,掉落而下
在右手长蕉落一支箭羽的同时,他的左手空出,暗自运起内力,衣袖快速挥出急剧几个翻滚旋转,发出的掌劲蕴藏在袖风之中挥扫而出,一下子准确卷住了射到左臂的另一支箭羽,掌劲和箭羽来势互相撞击抵消,又解决了一支攻击过来的箭羽[]
他叫掌力同时施出,速度极快,折间击落两箭
刚才几招几乎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紧跟着,最后一支箭羽呼啸迫近到他的胸口,直刺向胸肋要害,这也是同时射来的三支箭羽之中威胁最大的一支他胸口位置不像左右双臂那样活动灵便,更加不易挡架这支箭羽,在李观鱼右手出叫,左手化掌风解决掉左右两边的箭羽时候,中间的最后一支箭羽比先前的两箭更向前迫近了几分,加上来势迅疾,急速转身想闪避也有些来不及了!
当此危急时刻,李观鱼右手长剑撤招,左手衣袖翻拢回转,顺势向上猛然一拍,冲上的掌风稍稍一阻箭头,就在这弹指间他脚步跨出一步,身形闪转,矮身下去,紧跟侧头一晃身形,那支来势迅疾的箭羽就呼的一声从他的脸皮前直接呼啸擦飞而过,只差分毫,惊险之极!
“呼···哦···”
由于动作太快,在场的周围众人一时间看不清楚,发出微微惊叹,只是看见他在场地先是左右双手各出一招,分别击落和卷住前两支箭羽,紧跟身形低矮翻转,将头向后面一扭闪避过去,然后就不见了最后一支箭羽身影,似乎射向他胸口的那支箭蓦然间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由得又是一阵惊奇,人群簌簌而动纷纷注目向他,都想瞧出到底结果如何
“嗯?”
罗大纲站在原地瞧着,也是微微一惊
他刚才发射的那三箭劲力着实不鞋以至在射出箭羽之后,他心底也不由暗自生出一丝后悔之意,的出手过重误伤了对方,见到自己那三箭接连从李观鱼身前飞过,可是对方居然还仍然稳稳站在场地中,不由脸色显出惊奇
这时在场中,李观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周围的众人都是一阵好奇,一阵忧虑,不知他是否安然闪过了三箭,忽然瞧到他身形微动缓缓直起身来,刚才侧向扭过的脖颈又缓缓转了过来,显出脸颊,赫然见到在他的嘴中正咬着一个东西,竟然是一支箭羽,正是刚才最后射到他胸前的那支势头迅疾的箭!
原来他刚才不仅闪避开那最后一箭,并且又伸口咬住了那支箭羽,这一下更是震惊四周!
周围的众多将士都是罗大纲的亲信属下,军队的精锐骨干,平时也都身手不弱,骁勇善战,可是见到李观鱼能够这样接挡住罗大纲当面射来的凶猛三箭,这等武功身手以前从未见过,无人能比,不由人人愕然寂静了一阵,蓦然间禁不住同时爆发出一声呼喝,全都轰然叫好起来
李观鱼噗的一声将适才口中咬住的箭羽吐在地面,站直身子,却是显得神态爽朗,气质轻松,拱手一礼,轻声哈哈一笑,说道:“罗将军刚才三箭好厉害,在下险些中招,抵挡不得,有些惊险,哈哈,承让,承让!”
罗大纲收回先前惊奇的神色,撤弓不再继续进攻目光闪烁瞧着对方,眼见李观鱼这般也能全部轻松接挡住他那三箭,果然武艺惊人,现在佩服得心服口服,再无一句话可说,哈哈一笑:“好!果然好武艺,好身手,嗯,李老弟,你的武功是我见过最高的一人,我自愧不如,咱们两人不用再比了!”
这时候,他对李观鱼再无丝毫轻视之意,一边说着,一边大踏着脚步走到场中,呵呵一笑,直接对他道:“来,咱两人不用在这里再耽误功夫了,一起去前面客厅正堂坐下聊聊天”
李观鱼见这人不再执意跟自己比试较量武艺,便也停下施展身手,跟随他过去
罗大纲满面笑容拉住他的手,两人甩开留在练武场上的众人直接离去,到了前屋客厅之中刚刚坐下,还未寒暄几句,忽然这时门外有人禀报了一声,“罗将军,有人求见!”
罗大纲听了,说道:“进来!”紧跟着,踏踏的脚步声响传来,清晰有力,从门外走进来一人,这人身穿太平军衫,头顶布巾,身材虽然不如罗大纲魁梧可是也算高大挺直,走起路来显得气势昂昂
“诶?”李观鱼一见进来的这人,目光一动,觉得对方有些面熟,他还未开口说话,那人当先已经走到他的面前,立即拱手向他一礼,单膝就跪了下来,“多谢李侠士相救之恩,大恩大德日后不敢忘记!”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富龙
李观鱼略微吃惊,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李富龙,见他一进来就直接对自己跪拜行礼,眼睛一动,连忙站起身伸手相扶,可是李富龙却单膝跪在他面前不起来,李观鱼扶了一下他没扶起来,知道他是感谢自己当初在韦俊面前替他求情,救了他一命,说道:“李富龙兄弟,你这是何意,相助之事不过我力所能及,何必这般跪下来不起?”
李富龙抬起头,瞧向他,“也许对李侠士是小事,但对我李富龙来说却是性命相关大事,今日我来这里是特意感谢侠士相救之恩,日后李侠士若有何差遣,我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李观鱼听了一笑,又伸手相扶他,“李富龙兄弟,你我当初有一面交情之缘,遇到你有难,我自当该出手相助一下,算不得什么,你这般一直向我跪着,我的脸上可是落不下来了,你快些请起!”可是哪知道,伸出双手又扶了对方肩头一下,李富龙还是跪在地面依然不起,好似膝盖下面在地面钉着一枚铁钉
“嗯?罗将军,这是···”李观鱼不知对方为何一直不肯起身,倒是一时也不便施出真力让李富龙起身,转头瞧向坐在旁边的罗大纲,神情有些疑惑
罗大纲见了,呵呵的一笑,对李富龙说道:“富龙兄弟,我今日让你来就是瞧瞧你的救命恩人,俗话说大恩不言谢,这份情先暂且记在心里,这位李观鱼兄弟虽说刚来咱们太平军不久,不过也不是外人,都是自己人,他既然这么说你就起来吧!”
“是!”李富龙听了他的吩咐,衣衫金属声响,这才重新站起身,视向两人
李观鱼想不到李富龙原来是罗大纲今日特意召来的,就是为了专门前来向他答谢相救之恩,不过刚才他两次上前相扶李富龙,对方不肯轻易起身,而罗大纲只简单一句话就让对方起身,看来这人平时治军严谨,部下将士全都对他言听计从不敢违抗,果然厉害对方将自己今日召到这里,先是在练武场将众多手下将士召集到一起观看两人比斗,随后又让李富龙来到内宅亲自上前感谢自己相救之恩,一切都事先安排得妥当,这个人表面看起来彪悍威猛,十足的武夫武将气派,可也不是一味只会强横粗鲁,还粗中有细,心思细密,的确不同一般
他猜想的不错,这次罗大纲将李观鱼引到这里,并不是只为了和他比试较量武艺,喝茶聊天打发时光,而是还有一个心思,就是暗地十分欣赏李观鱼的武功,对他有了招揽的想法,一伸手让李富龙坐在侧面一处位置,然后瞧向他道:“李兄弟,你这次在韦俊将军面前替我求情,不仅救了我手下一员良将,还给我在别人面前找回了大大的一个面子,咱们出身江湖的人本来重视情义,恩怨分明,我罗大纲歉你一份人情,这个以后总要还的!”
李观鱼说道:“这些事不过是我能做之事,算不了什么,将军这么说就是将我当做外人了,在下可不敢当”
“好!”罗大纲听他说到这里,伸出大拇指一翘,笑道:“老弟这一句话说的好,话语痛快!我就喜欢你这等光明磊落,直言快语的人,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将你当成真正的兄弟,日后咱们兄弟情义不分彼此,李兄弟,做哥哥的现在心底有一句话想对你说,不知当说不当说”
“什么话?尽管讲就是”
罗大纲点头,瞧向他:“李兄弟,我欣赏看好你这一身武功和侠义豪气,就是瞧得十分顺眼,想让你加入太平天国跟随我,日后咱们一起上阵杀敌,同甘共苦为天国效力,等到他日建功立业消灭满清鞑子之日,做哥哥的自然不会亏待你,你觉得如何?”
“哦?”李观鱼坐在那里,眉目一动
他虽然已经瞧出来这人对自己有欣赏看好之意,可没想到这个罗大纲倒是说话比他还快人快语,丝毫不加掩饰,一句话就敞开了心底想法,当面直接邀请他投奔加入自己的手下,以后一同为太平天国走马效劳
当初清廷之中的左宗棠也对他十分欣赏,曾经当面向他显露出招揽之意,不过也不像罗大纲现在这般直接开口询问,可是因为之前的左宗棠是清廷属下人,他最终还是没有答应跟随对方一起为清廷效力,不过如今面前的罗大纲却不一样,跟随罗大纲就是加入了太平天国之中,能够跟随太平军效力自然要比清军强
他一时有些思虑,低目不言
看见他稍稍沉吟,罗大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双目直直瞧着他,等待他的回答,“李兄弟,今日我既然在这里敞开话就是真心实意,绝无半分假话,你若是日后跟随我一起为太平天国效力,才像我一样,不枉费了学武人这一身的武艺,你说是不是?”
“不枉费了学武人这一身武艺?”李观鱼听得这一句话,忽然眼睛一动,不禁想起了师父当初遗留嘱咐,目光闪动,“左大人当初想要招揽我的时候也曾经这么对我说过,可是我最后还是没有答应他,今日罗将军又这般对我说,我到底该不该答应?这一身学到的武艺,究竟应该怎样去用它?”想到这里,心底有些波澜起伏起来
他往昔隐姓埋名,不曾如何展露这一身武功,天下的事情本来和他无关,如今想不到清廷和太平军双方都有人欣赏他的武功,想要招揽邀请他,加入自己一方阵营当中
可是大清王朝和太平天国乃是死敌,若是自己真正加入到其中一方,自然就是另一方的敌人,没有回旋余地
他注目瞧去,见罗大纲这个人粗豪硬朗,带着威猛强悍之气,一般人难以堪比,的确少见令人佩服,和左宗棠两人身上都带着军队行伍出身的阳刚勇武,都是能够领兵打仗独挡一面的人物,可是左宗棠相比较罗大纲更多了一股文人中庸温润之气,刚强之中带着柔韧,果敢之中带着清和,在自己心底比较之下他还是更欣赏佩服左宗棠的为人,不过左宗棠毕竟出身清廷官僚,乃是和曾国藩一路效忠满清王朝的人,自己反对满清统治自然不能跟随他
师父生前嘱托他要为太平天国效力,他是幻影剑一门的弟子,武功是刘风尘传授给他的,自然不能轻易违背师父的嘱托,更不能为杀害师父的清廷人效力,纵然他和左宗棠交情不错,彼此相投,可是现实和心愿总不能一样
想到这里,他主意决定,脸上轻轻一笑,说道:“李观鱼一个平庸学武之辈,虽然流落世俗多年,可是还依然还怀着那么一点想要施展武艺,报效天下之心,当今满清统治无能,害我国人遭难,狼烟四起,民不聊生,我愿意凭手中这一柄长剑去杀敌破虏,跟随将军一起为太平天国效力,也算不枉一个学武人!”
他一番话说出来气势豪迈,罗大纲在旁边听他愿意跟随在自己手下,脸色一动,顿时心中大喜
“好!你愿意跟随我加入太平天国,我也将你同等看待,日后咱们不仅是同僚战友,更是兄弟!”
罗大纲一来佩服他的武功高强,二来更想将他召到身边所用为太平天国效力,现在听他直接开口答应,如何会不高兴欣喜,当即哈哈一笑,将酒倒满拿起酒杯送到李观鱼面前,对他说道:“李兄弟,这杯酒就当做咱们两人的今日结拜之情,以此为证,日后兄弟情义,肝胆相照,并肩协力,共同为咱们太平天国效力!来,请!”
李观鱼一笑,端着酒杯,说道:“请!”说完,两个人将酒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去,顿觉酣畅
两人聊到贴切处,罗大纲这时对旁边坐着的李富龙右手轻轻一挥,示意他先离去李富龙明白其意,便站起身说道:“罗将军,李侠士你们两位慢聊,我先下去了!”他告辞离开,客堂内厅之中只余下罗大纲和李观鱼两人
李观鱼见他支走了李富龙,有些疑惑,便问道:“将军让其他人走开,这里只留下咱们两个人,不知有何意?”
罗大纲微微一笑,这时身子向前稍稍一倾,更加靠近他,贴身对他道:“李兄弟,有些话只方便咱们两人在这里谈,其他人不太好方便听说实在的,既然你如今跟随我为太平天国效力,那就是咱们天国里面的人,有什么事我也自然不用像之前那样将你当成外人瞒着你,想在这里和你说些悄悄话,你觉得如今咱们太平天国的局势如何?”
“嗯?”李观鱼想不到他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稍稍思虑,回答道:“如今太平军东西征讨,横扫长江,占领湖广和安徽江西大片领地,兵锋兴盛,自然正是大好时局!我听说翼王带兵前往江南解围天京城,清廷军队已经不是咱们的对手,罗将军,这些都是我了解的,不知对不对?”
“嘿嘿,”罗大纲点点头,说道:”对,对,李老弟你说得不错,看来你对咱们太平天国发展形势倒是十分了解”李观鱼说道:“区区旁枝末节小事,我也是从别处听说,怎敢在将军面前多卖弄说到这里,我倒是很想问问,现在翼王带领的大军在江南征战的情形如何,是否一帆顺利?”
“你对翼王大人倒是敬仰的很,说话处处离不开他,我当初跟随翼王征战,和他相熟,日后有机会的话定然会为你亲自引荐,让你见翼王一面”
李观鱼顿时大喜,“若能如此,那可多谢将军了!”
他一直仰慕翼王石达开,佩服其是个英雄豪杰只是自己还从未见过此人,不知这个人真正的面貌气势是否跟以往听说描述的一样,的确乃是一个少有的人物,因此十分好奇,很想亲眼见见石达开,听罗大纲说日后可以为自己引荐,他若能真正见到石达开本人自然十分高兴,“听说翼王带兵前往别处征战,远在江南,不知我何时才能见到他”
第三十五章 师兄弟的裂痕(三)
“诶,你只要跟着我,日后早晚能够见到翼王一面,何必急于一时”
罗大纲瞧向他,轻轻一笑,“老弟你武功高强,外貌不凡,更带着一股少有的侠客气,翼王大人虽然只会领兵打仗向来也十分看重江湖上的侠士,你若是能被他见到,翼王定然会十分喜欢”接着道:“现在江南战事正吃紧,因为武昌距离天京比较远,所以如今江南地区太平军进展如何,武昌这里也不是太清楚,不过最近据从天京传来的一些战报,听说咱们大军已经攻克了清兵鞑子的江北大营,占领了扬州现在包括翼王带领的军队各路太平军都聚集起来,由天京城的东王大人统一调遣指挥,拿下扬州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清兵鞑子的江南大营东王正指挥手下翼王燕王各部集中全力发动对江南大营的围攻,战斗打得激烈,瞧形势发展,就算清兵大营防御再坚固也抵挡不住咱们进攻,最后拿下江南大营只是时间问题!”[]
“哦?咱们太平军进展得这么顺利,真是太好了!”李观鱼眉目一动,听说如今江南天京的太平军已经攻克江北大营,拿下了扬州,正集中全力进攻余下的江南大营,顿时喜上眉梢
江北江南两大营是清军盘踞苏浙势力的大本营,如果两地都被太平天国攻克,之前清军在天京附近设下的重兵围困就会荡然无存,整个江南地区一扫而清,太平军前进再无阻碍,不仅天京安全可以得到保证,日后进取江南地区更是轻易,可谓形势大好
太平天国若是能顺利占领整个江南地区,那么从苏浙一直到湖广武昌整个长江中下游都会是太平军的领地,南方长江流域最重要的地区掌握在太平军手中,自然实力更加强盛,再进一步发展占领整个南方地区,到时候,太平天国占据中国半壁江山和大清王朝对持,灭亡清廷恐怕就是指日可待
两人说到如今的江南战事顺利,都是不由十分高兴,气势高涨,便又互相举杯对饮几杯,更增亲近之情
罗大纲这时嘿嘿一笑,“老弟,过些天咱们武昌太平军要举行一次全城大会,正是你亮相的好机会,嘿嘿,到时候你跟随我一起参加大会,我跟其他人当面介绍介绍让你在众人面前显显脸,也好叫全城的人知道咱们太平军还有你这么一号了不起的人物!你觉得如何?”李观鱼听了他的话,知道自己答应跟随他属下效力,罗大纲正好借公众场合让他亮相,顺便为他日后在太平军发展打下基船他并未有什么太多想法,听对方这么说便点头答应了
罗大纲听他答应,笑得合不蚂,说道:“来,再干一杯,咱俩再斗斗酒量,瞧瞧谁更厉害些,今日不醉不休如何?”
李观鱼轻轻一笑,说道:“好,将军是主,我是客,既然这般说,在下自当奉陪到底”
说完,两人对饮,又是一干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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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主将府衙,堂后的侧房内室
灯光摇曳,身影朦胧不定
韦俊一人坐在桌前,此时他脱去了外面罩着的红色绣袍,贴身软质铠甲也褪去,露出浅黄色劲装,显得身形标挺笔直,一张修长的脸颊略微消瘦,双眸清亮有神,一切都显示出这名正当青春壮年的太平军将领透出的英姿勃发之气,可是只有他双眼角边隐隐显出的几缕皱纹,才能显出一丝此人在世间历经过的沧桑变化
忽然,门外有人开口说道:“属下前来面见韦将军!”
“嗯?是谁”
门外的人回答了名字,他目光微动,抬头向外张了一眼,缓缓开口道:“进来”
房门打开,脚步声响,走进来两人,瞧样子是两名普通的太平军校,这两人进屋一见到他就躬身行礼
韦俊坐在那里,瞧向这两人,开口问道:“在罗大纲那里打听的怎样了?”
这一句话令人有些意外
仔细察看,站在他面前的人竟然就是不久前在罗大纲府邸内那数十名太平将校里面的其中两人,没有想到会来这里面见韦俊
原来这两个人不是罗大纲属下的一般将士,而是韦俊悄然安Сhā在罗大纲身边的两名亲信手下,虽然表面不如何被人注意,可是罗大纲的一些时常举动不知觉间就落入了他的掌控他深知罗大纲勇猛善战在武昌军队威望甚高,一直的威胁到自己地位,便特意派出两名属下心腹专门为他打听对方的行动消息,暗中用来监视防备对方
罗大纲毫不知情,韦俊却已经将其暗中盯住
前两日,罗大纲准备邀请李观鱼去自己府邸见面,他事先已经得知,心存戒备,便命人打听对方动静消息,李观鱼和罗大纲在练武场比斗,当时这两人也在场观看,于是便将不久前自己两人在罗大纲府邸亲眼瞧到的具体情形说了出来
“哦,那个李观鱼武功这般高强?”
韦俊在武昌日久,自然知晓罗大纲是太平军之中少有的猛将,武艺相当了得,少有人能堪比,李观鱼轻松能够胜过罗大纲,看来果然武功十分了得,他听得李观鱼和罗大纲交往密切不禁眉头紧皱,目光神情一阵闪烁不定他忽然眉头一动,对方既然亲自将这人请到自己住处招待结识,自然是瞧中了李观鱼的武艺能力想要招揽,若是李观鱼这等武功高强之人被招揽到罗大纲的手下,对自己可是一个不小的威胁,念到这里他不禁心底触动,立即又接着开口问道:“比完武后的事情如何?”
手下人回答道:“罗将军见那个姓李的侠士武艺高强,十分高兴,在练武场比试完武功后便亲自将对方请到正堂客厅热情款待,似乎很欣赏这人,属下又经人暗自打听,听说罗将军最后已将这人召到自己手下效力”
“嗯,什么?他已经投靠在罗大纲属下?”韦俊目光陡然一动,脸色有些阴沉下来
他最的的事情出现了,罗大纲的势力本来就让他感到有些忌惮,想方设法想要压制虚弱对方属下的太平军势力,可是如今李观鱼这等武功高强之人又投到对方手下,若是真的如此,日后自己若是和罗大纲发生争执,只怕李观鱼这人对自己大为不利
韦俊听完禀报,沉默了一会儿,不再多问,然后轻轻一挥手说道:“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属下两人不敢怠慢,应声点头退了出去
室内重新变得灯光昏暗,只剩一人身影摇晃
他独自坐在那里,思虑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来人,让韦少英来见我”
他传下令,不多时屋门外就传来脚步声走近到门口,一个年轻男子清朗声音开口道:“十二叔,我是少英,不知你找我有何事?”正是韦少英的声音
“哦,是少英,你进来!”
屋门打开,韦少英一人迈步走了进来,瞧向韦楷先躬身一礼,“少英见过十二叔”
韦俊脸上轻轻一笑,带着温和之意,伸手说道:“少英,坐吧”
韦少英点头坐在旁边,瞧向对方,不知召自己来这里有何事
韦俊拿出那张之前从李观鱼手中得到的地图,“少英,这张地图我听说当初是从你师父手中得来的,地图的来历,你再详细对我说一下”
韦少英听他询问地图来历,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对他说了一遍,不由想到自己也是因为这张地图最后被弄得家破人亡,父母惨死,禁不住心底酸楚悲痛升起,“当初我全家人被清廷官府所害,也是因为这张地图只可惜我身单力爆不能诛杀清廷狗官为父母家人报仇!”
韦俊坐在那里,“少英,你是咱们韦氏家族人,你家的仇恨就是咱们整个韦家人的仇恨,你放心,清廷鞑子欠你的血债,日后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韦少英听了,禁不住眼眶微动,抬头瞧向韦楷忽然走到他面前屈膝跪了下来,说道:“多谢十二叔!侄儿家中深受灾难被清廷所害,只可惜我一人势单力孤无法报仇,少英前来投奔,不为升官发财只求十二叔能够助我一臂之力,日后让我手刃仇人,诛杀清廷官府狗贼报得血仇,其他的别无所求”
韦俊见状起身,走上前,伸出双手将他扶起:“少英,你起身来”
韦少英被他扶起身,眼中含泪,面带悲痛
韦俊微微一笑,对他说道:“少英,你我乃是同族一亲,年龄相差不大,虽然互为叔侄辈分其实如同兄弟,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如何会不出手帮助你?何况咱们韦氏一族当初跟随太平天国洪秀全天王起事举义,为的就是杀光那些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有朝一日灭了清廷官府,把满清鞑子驱逐出去!你家人被清廷人所害,这份仇就是咱们太平天国的仇,只要你能跟随在我手下尽心效力,日后等咱们太平天国灭了满清朝廷,那时候别说你的报仇大事,就算是你建功立业,光耀门楣,男儿汉出人头地又是什么难事?”
他这一番话将韦少英说得欣喜高涨,热血沸腾,心底由衷感激,“十二叔,少英愿意今后一生忠心追随你,听候你的差遣!”他本来前来投奔太平军就是为了报家仇,日后想要重振家门,现在听了韦俊的话自然对他更是言听计从,一心一意追随其效力
韦俊甚是满意,又轻轻一笑,问道:“少英,我瞧你和你那位师兄李观鱼虽为同门,可是似乎他这人对你有些神情冷淡,难道是因为你在门派内武功不如他,才让他小瞧你?”
韦少英听得别人说自己武功不如李观鱼,顿时忍耐不赚一股怒气禁不住生出,冷然一哼道:“哼,他算得什么!就凭他也配当我的同门师兄?他只不过因为是我师父收下的第一个弟子,当初跟随师父学武时间长而已!我的学武天赋一点不差于他,若是我也能和他一样当初在师父指点下那般练武,今天的武功未必会差于他!就算我现在武功不如他,以后有一天也定然要超过他!”
韦俊点点头,知道这两个人虽然为同门师兄弟可是早已互相产生矛盾不和,瞧向他,“好,你有超过别人的志气,轻易不服输,那就好!这才是咱们韦家人的骨气,年轻人需要的就是不服输的劲头,少英,你资质绝佳,虽然现在你武功比不上别人,若是好好练武日后定然也不会弱于对方,省得被别人轻视小瞧了,那样岂不是对不起你当初的授业恩师刘风尘大侠?”
韦少英听到这里,目光不由凝起,露出闪光,点头说道:“少英一定牢记十二叔今日的话,勤学练武,绝不会输给别人!”
韦俊听了他的话,笑了一下,伸手轻拍他的肩头,“少英,如今你那个师兄李观鱼得到了罗大纲的器重,日后说不定就会和你一样加入咱们太平军之中,他身为幻影剑门下大弟子武功高强,难免会将你一直压在下面你也是幻影剑门下弟子,可要努力好好提升武功,别被人比下去太多了”
他最后的话更加激起了韦少英的好胜心,韦少英昂然说道:“十二叔放心,他是幻影剑弟子,我也是,他能够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我一定不会轻易输给他!”
韦俊十分满意,他这次将韦少英召来这里,就是要对其好好嘱咐,让其努力提升武功实力,追赶同门师兄,他这么做也有他的考虑
韦俊也想收滦揽武艺高强之人,扩展手下势力,李观鱼虽然武功高强,不过因为之前杀了自己本家兄弟,得罪了他,不能轻易为他所用,如今投靠在罗大纲手下反而成为了自己的一大威胁,他因为忌惮罗大纲势力增长对自己不利,更是心怀戒备,为了压制罗大纲的势力,自然要想办法找人应对李观鱼,目前自己手下最合适的人选自然莫过于韦少英了
韦少英和李观鱼一样是幻影剑门下弟子,掌握幻影剑法,又是韦氏家族出身之人,跟随在自己手下肯定要比李观鱼忠诚可靠得多,他便决定培养提拔韦少英的武功实力,想用韦少英来对付李观鱼,借以牵制罗大纲的势力
在武昌太平军内部争斗之中,李观鱼和韦少英师兄弟之间裂痕越发变大,逐渐不知觉间走到了对立面,同门对同门彷佛仇敌,刘风尘死后,幻影剑一派仅有的两名弟子无法再走到一起
数日之后,为了庆祝之前武昌取得大胜,太平军在城中举行大会韦俊命令城外的军队继续保持警戒守备,城内的太平军可以准许参加大会,参加大会的人都被召集到一处空旷的大场地,韦俊和罗大纲两人部下的大多数将领差不多全都到超加上跟随的普通士兵一共足有数千人,规模人数着实不少
到了夜晚时分,大会正式开始
场地四周燃起雄雄大火,照亮了整个广超军旗迎着夜风猎猎招展,人声喧杂,掀起一派威武热闹的气氛,罗大纲派出手下一队骑兵在场地外围负责巡逻戒备,维持秩序,其余的人全都步行走到大场地内参加晚会
由于这次大会平时难得,李观鱼刚刚投奔加入到太平天国之中,如此重要的大会他自然不能不参加,便跟随罗大纲一起来到场地参加太平军的聚会这一次聚会除了庆驻利,另一方面聚集各部将士同在一超为了展示太平军内部团结一致共同保卫武昌城的强盛气势,意义显得不一般
尽管韦俊和罗大纲两人一直矛盾不和,不过此时两个人共同出现在这场大会之中,纵使暗中双方再有多少分歧不和,也都暂时被掩盖在广场大会散发出的热闹融洽气氛之中
太平军的聚会也影响到城内居民,不少人纷纷赶到附近瞧看,晚间城内灯火遍布,旗帜招展,铜锣鸣响,鼓声震天,看起来比过大年还热闹,一片活跃升腾的气象
李观鱼身处其中,见到武昌城内透出一片欢腾庆祝,平和欢乐的氛围,这种情景虽然在如今战乱动荡的年代变得少见,可是能够遇到还是觉得十分难得,暗自道:“自古以来,兵荒马乱的动荡时代无人不羡慕向往和平昌盛年代的好处,难怪就算现在满清朝廷统治日益腐败,老百姓纵然痛恨清廷,可仍然还处处有人夸耀当年康熙乾隆朝的繁荣兴盛,说大清朝鼎盛之时兴盛局面乃自古未有想当年康熙雍正和乾隆皇帝在位的时候,普通百姓过的日子到底好不好,我只恨生不逢时,出生太晚没赶上那个时候,一切凭空听别人讲而已不过对于老百姓每个人来说能够过上一份安稳殷实的生活就很知足,唉,难怪他们就算生活得再苦,也总是期盼在上面能有一个真正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大清朝最兴盛的时候,三位皇帝是不是将普天下治理得国富民强,人人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些我不知晓,不过至少这三位皇帝都能心存爱民之心,尽力做到勤政不惮普天下才能四糊平无事,也许能够做到这两点就算得上明君之主了只可惜好皇帝总是少数,糊涂无能皇帝却是多数,嘿,到了现在,大清朝已经早没了这些好皇帝了!”
“一个真正的好皇帝,就是普天下无数平民百姓的救命良药,没有了好皇帝,天下的老百姓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自古以来,历朝历代莫不如此,唉,奈何,奈何!嘿,可笑,可笑!”
他站在那里,目光瞧着满城遍处的人头攒动,灯火通明,武昌城内一片繁华忙碌景象,却是不由生出一阵空想感慨,渐渐有些痴痴之念
“师兄!”
忽然这时,旁边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好似黄鹂天籁般动听
这个叫声将刚才的思绪拉回,他不由注目向别处看去,远处一个年轻女子向他走近来,生得身姿优美,容貌靓丽,不是白胜男是谁
第三十六章 军场相争(一)
“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白胜男见了他脸色带着欣喜,身子如风般迈着快步走近,一阵淡然清香扑鼻而来就到了面前,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咦,师妹,怎么你也来这里了?”李观鱼见她也会来参加城中大会,不禁有些意外[]
“哼,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只许你来就不让人家来这里艾你这个人真是的!”白胜男忍不住轻哼,白了他一眼,又接着笑道:“这两天我一直没见你,听人说是罗将军将你召去了刚开始我以为你去去就回,哪料到一直见不到你,你呆在别人的宅子里不肯出来将我一人留在独门小院,是不是连我也忘了?将我一人丢下,你心里可过意的去?”她虽然说话语气带着冷意,可是瞧着他的双目却是晶晶发光,嘴角带着微笑,看不出一点真怒的样子
李观鱼微微一怔,想不到白胜男一直牵记着自己原来,他受罗大纲邀请前往其府宅之后这几天就呆在罗大纲的宅第并未回去,只有白胜男住在那处小院,所以一直没有见到白胜男,两人来到武昌之前天天日日朝夕相处,隔了几天在这里互相见面却是感觉像久别重逢一样,有些特别
李观鱼先前有些忧愁思虑,这时骤然见到白胜男娇俏地出现,心情不由变得高兴起来,瞧着她狡黠慧丽的样子嘿嘿一笑道:“那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别人家里好好招待我,有吃有喝,有玩有乐,还能练武射箭,呆在独门小院内有什么好的?这两头你只顾和别人一起去外面游山逛水,把我自己一人留在家里练武消遣,闷在里面憋也憋死了,难不成你让我一直当个闭关乌龟不成?”
“呸!你这人说话老没正点,谁让你做乌龟了!”
白胜男脸色微红,瞥了他一眼,目含嗔意,“谁整天和别人在外面游山逛水了,这些天一直没有见到你,我总是心里牵挂,哪知道你刚见了面还是这么油嘴滑舌,早知道你说话这德行,我刚才都懒得喊你了!”
李观鱼见她轻怒薄嗔的样子,脸上嘻嘻的一笑,“好师妹,我跟你开玩笑的,你何必生气当真?”他还待要接着说话,“嗯?”的一声忽然眼神微动,见到白胜男身后这时候又紧跟过来一人
这人穿着一身白衫,身形修长
对方腰系蓝带,面目英楷配起衣衫装束显得优雅得体,一副英姿倜傥的涅气派,却是韦少英
“少英师弟”
他神情稍稍一变,脸上原先嬉笑的神情消失不见,瞧向对方,想不到韦少英也在这里,先前他还觉得白胜男一个人前来参加太平军大会有些奇怪,现在见到韦少英跟随而来才知道原因,她定然是跟着韦少英才进入场地,原来今天这两人也一起前来参加大会
韦少英今日没有穿平时的太平军衫,换了平装便袍淡白长衫,一手持着长剑,步履有力,行走之中更增一股翩翩风度,外表瞧起来不像是太平军士反而像是一名潇洒倜傥少见的青年侠客,他和白胜男都是白衫劲装,两个人在一起瞧起来显得甚是相配
韦少英本来和白胜男一起相伴,适才两人在这里正好遇到李观鱼,他见白胜男上前和对方说话便也只得跟随了过来,这时持竭来,见到白胜男伸一手正拉住李观鱼衣袖欣喜说话的样子,眉目微动,面色不由多了几分阴沉,显得似乎有些不悦
白胜男见他走来,回过头高兴道:“少英哥,你瞧,没想到大师兄也在这里,今天倒是巧了,咱们三人正好可以一起参加大会,倒是不错!”
韦少英听了她的话,冷然向对方瞥了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李观鱼见韦少英神情冷淡,也不便多说什么,两人想不到突然会在这里相遇,尽管是同门师兄弟,站在这里却是互相目光冷寂,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白胜男稍稍一怔反应过来,知道这两人有矛盾不和,不禁犹豫了一下,对韦少英笑道:“少英哥,今天是城里太平军大会的好日子,正好大师兄也在这里咱们三人难得碰到一起互相见了面怎么谁不先打个招呼,岂不是显得没趣了么?”她意图打开这两人之间的僵持,先开口对韦少英讲话
“哦?”
韦少英听了她的话觉得有理,毕竟李观鱼是其同门师兄,在这里相遇还要有些礼数,为了不使气氛过于尴尬,他微微一笑,伸手行礼说道:“李兄台,想不到咱们在这里相见,呵呵呵,少英这里先有礼了”
“嗯?”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听了都微微一动,白胜男见韦少英虽先开口行礼说话,却称呼对方一句李兄台,丝毫不提师兄名称,话语显得平淡冷陌之极,觉得有些不妥,不过他既然这般开口说话,自己在一边瞧着也没有办法
李观鱼见韦少英站在原地,白衫衣摆随风飘动,双手在前做出行礼姿势,不过瞧向自己的脸上却显得有些似笑非笑,心不在焉
他目光不由凝起,淡然的一笑,便也伸手还礼,笑道:“少英兄弟客气,想不到我还能当少英兄弟一句兄台的称呼,在下无才无能,如何敢当这句李兄台,有些受宠若惊,承让,承让,你还是直呼我的姓名就是,省得咱们两人都显得见外”两人都是兄弟相称,话语言辞恭敬却听起来没有一点亲热之意
韦少英眉头轻皱,觉得他的话有些冷嘲热讽,冷哼瞥了他一眼不愿多瞧,目光转向别处
李观鱼也清冷一笑,站在原地一言不语
“大师兄,少英哥,你们两人···”白胜男左右瞧瞧,想不到两人说话这般冷淡,有些无奈,瞧向韦少英:“少英哥,咱们既然在这里遇到了大师兄,不如待会儿三人一起进去观看大会吧,多一个人岂不是更有趣?”
“那有什么趣?”韦少英面色冷然,不愿多理会对方:“胜男,今日是武昌太平军大会,只有太平军里面的人才有资格参加,他不是太平军里的人自然不能进去,咱两人还是先一起进去吧”白胜男柳眉一皱:“不是太平军的人就不能参加大会?我也不是太平军里面的人,为什么就能进去?”
韦少英轻轻一笑,“你自然不一样,你和我两人本来是一起的,我是太平军里面的人你跟着我就能进去,只要你身边有太平军里的人带着便没人拦你”
白胜男轻哼一声,“那你既然能带我进去,为何就不能带着大师兄一起进去?”
“嗯,这个?”韦少英听到这里,反而被她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犹豫了一下道:“不是我不想带别人进去,只是因为我只能带一人进去,人要是再多了就带不进去了”他这般说,白胜男自然不肯相信
这时,李观鱼在旁边轻轻一笑:“大会既然在武昌城里面召开自然能过来的人便能参加,为何不是太平军里面的人就不能参加,这倒是奇了!少英兄弟,你若不想带着我进去明说就是,何必用这点小儿科的谎话隐瞒别人,被人一眼就识破瞧出了,岂不是令人好笑,嘿嘿,我李观鱼这人虽然不才,可要是真想进去也不见得非需要靠你才能进去”
韦少英被他说中心事,脸色微红,更增恼怒,冷然盯视了他一眼,不愿在这里跟他多辩论,轻声一笑道:“既然这样那就更好了,胜男,他说能自己进去就不用多理会他了!里面的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两人莫在这里多耽误了,还是先进去吧”说完就伸臂拉住了白胜男的手,想独自带她进去,白胜男一时犹豫不决,觉得就这么和韦少英两人走进去将李观鱼抛在这里有些不妥
白胜男细眉轻蹙,瞧向他低声道:“少英哥,怎么说他也是你大师兄,你这般不理会他直接进去是不是有些不该了”
韦少英听她为李观鱼辩解,觉得更是不满,轻哼一声道:“哼,他是我的师兄?我本来就独门独派一人哪有什么师兄,这人和我现在根本没有半点关系,井水不犯河水,他想不想进去跟我有什么关系?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白胜男有些气怒,“少英哥,你若不带师兄进去,那我也不进去了!”
韦少英有些意外,想不到她会这么说,瞧向她:“胜男,你这般一直在意大师兄,为他着想,是不是觉得我不如他,看他比看我还要重?”
白胜男一怔,“谁说你不如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哼!”韦少英不信,更是不满,他这次见到白胜男本来一直有些介意她和李观鱼关系太近,这时眼见李观鱼在此,心想这件事与其这般纠缠不清,还不如当面清楚地说出来,当下也不顾其他,又紧跟着追问:“好,你既然这么说,那现在我就明明白白问你,我和李观鱼都是同门,你在我们两个人之间到底看重谁?要么是我,要么是他,总之你今天要说出来一个!”
白胜男有些怔然,“少英哥,你这不是要逼我么?你们两人都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我都瞧得一样重”
“最亲近的人?”韦少英冷冷一笑,瞧着她,“我不信,既然你这般含糊,好,今天我就当面说出来,我虽然武功比不上李观鱼,可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话说话,从不虚情假意胜男,我自始至终一心喜欢的就是你,将你瞧得最重!自古两情相悦只能选一,所以我要你今天也当面说出来,在我和大师兄之间你究竟将谁瞧得最重,你若是看重他,我无话可说,不过你若是看重我,就从今以后和他一刀两断,再不来往!”
他的话说出来,李观鱼和白胜男不由都微微一怔
“胜男,你说,我和大师兄两人相比,你到底喜欢谁?”韦少英说完又追问一句
白胜男想不到韦少英会这般问,一时目光怔然,不知该说什么,韦少英和李观鱼这两人可以说是她现在身边最亲近的人,不过对于这两人她却感觉有些不同
韦少英一表人才,俊杰在年轻人之中少有,白胜男自幼和他青梅竹马,两相爱慕,两人年龄相近,男俊女俏十分般配,白胜男自然对他感情不浅,若说她不喜欢韦少英,恐怕是假的而李观鱼虽然之前从未和她谋过面,只是后来才相识,可是自从落霞山逃出一直到现在两人其间共同经过不少患难,一路生死走来,不知不觉渐渐彼此相知,她对李观鱼虽然没有对韦少英那种明晰的喜爱感觉,不过对他始终带着一股特殊感情,若说她不喜欢李观鱼,恐怕也是假的这两人和自己关系相近,她本想促使两人和好,却不料韦少英今日突然发问反倒让她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韦少英今天当着面亲口能将这番话说出来,可见他对白胜男确实是真心喜欢,诚心实意如果单论关系远近这两人对于她来说应该都是一样,不差多少,她对谁都十分看重不过,要让白胜男按照他说的那样明确选择哪一人,或者要在他们两人之中非要选出更看重谁,却是实在难以开口
“少英哥,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什么喜欢不喜欢谁的?”
白胜男支支吾吾,口嘴拙笨起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韦少英却盯视着她,索性将自己的心事全部说了出来,“胜男,我对你是诚心实意,真心喜欢除了你,其他的女人我谁也不在乎,我只喜欢你,可是自从这次你来到武昌之后,我觉得你有些变了,你总是处处维护在意大师兄,为他着想,你是不是认为我武功不如大师兄才有些瞧不起我?我问你,你到底喜欢谁,你到底将谁看得最重,谁才是你最在意的人!”
“谁才是我最在意的人?我,我,我···”
白胜男瞧着韦少英逼近过来的眼神,更加不知该如何回答
“少英哥,你非要逼我说这些干什么?”
韦少英瞧着她,“我没有逼你,大师兄就在这里胜男,我只想问你,你到底在意谁?在你眼里,我和他两个人到底谁更优秀?谁才是你最瞧得起的人?”
“谁更优秀?最瞧得起谁?”白胜男更是不知该回答什么
李观鱼没有料到韦少英会这般突然发问,他虽不像韦少英明面追问,可是目光不由也瞧向了白胜男,显然也很想知道答案
一时间,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白胜男身上
“我,我···”
白胜男难以开口,见韦少英目不转睛瞧着她,脚步向后退了两步,目光闪烁,这时转头向另一边视去,见到李观鱼也站在那里瞧着她,似乎这两个人都在等待她的回答,要瞧她到底说什么
可是她却神情怔然,心思反复来去始终难以抉择,嘴巴像是被麻醉了一般无论如何也张不开,感觉被对方两人目光逼视无比备受煎熬,内心一股说不出的羞愧,眼眶泪水滚动酸痛难耐,最后实在左右无奈之下索性干脆什么都不想,哼的一声跺了下脚,大声说道:“我本来想要你们和好,可是你们两人却都来难为我,都来逼我,我谁也不看重,谁也瞧不起,对你们两人谁都不愿多理会!”说完,一边掩面痛哭,一边转身竟是飞一般头也不回地奔去
“胜男,胜男!”韦少英大叫,却见她根本不回头,拔起脚步追了几步,白胜男却已经跑得远了,眼见自己当面逼走了对方还是没有问出最后结果,韦少英心中后悔,禁不住有些心情落寞寥寥
他让白胜男负气而走,心底满是恼恨却无法说出来,站在那里忍不住冷然视向李观鱼一眼,脸上阴冷更加明显
第三十六章 军场相争(二)
李观鱼瞧着他,缓缓道:“你一直嫉恨武功不如我,其实只不过想要超过我而已,为何却要这般逼迫胜男?你觉得这么做有意思么?”
“你少来这里说我!”
韦少英不听,冷哼一声,“李观鱼,你瞧不起我,自以为武功了不起就不把我放在眼里,认为我不配做幻影剑门下弟子,你是刘风尘门下弟子,我也是,我一点不差于你,你等着瞧!我早晚有一天定然会武功超过你!”[]
“超过我?”
李观鱼站在那里,瞧着他,“师父将武功传授给你我,不是为了你我今日互相争斗,谁能超过谁,而是为了让我们继承他的遗愿,剿灭满清朝廷,相助太平天国,在江湖上弘扬幻影剑名声和侠义,你这么做,以为对得起师父当初对你的教导?”
韦少英听了大怒,俊朗的面目上眉头蹙起,露出煞气,大声喝道:“李观鱼,你少来这里说这一番鬼话!哼,什么江湖侠义都是狗屁,你能站在这里对我说这些话只不过因为你武功现在比我高而已,你又不是师父,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瞧瞧我的武功到底比不比得上你,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心服口服?”李观鱼冷然一笑,“你连师门最起码的侠义都不在意,还怎么能让我心服口服?”
韦少英听他还要讽刺自己,白皙面孔变得隐隐作红,目光更加露出愤恨之色,右手紧握随身长剑,冷峻之气勃发
两人在这里冷目相对,忽然旁边乱声大作,火把纷乱,大队人马的脚步疾奔声音靠近这里,显得一片混乱
“少英兄弟,是谁敢在这里生事?这里是太平军的地盘,不是太平军里面的人一律退出去,赶紧给老子滚得远远的,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附近一阵呼喝,纷杂凌乱的脚步接近,听起来人数很多,似乎有许多太平军赶向这里,响声惊动了呆在这里的师兄弟两人
李观鱼和韦少英不由转头瞧去,只见夜色中迎面火光通明,身影摇晃,一大队太平军兵士个个手持火把兵刃,杀气腾腾腾直接冲这里而来,为首带兵的一名彪形军衫大汉惹人注目,却是韦十五
李观鱼见到来人,面色微动他曾经出手杀过韦家人,对方和他有私仇,这人带领大群太平军士冲自己前来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果不其然,韦十五本来就一直记恨李观鱼,这时候正好在这里见到对方,自然不会轻易罢休,直接带领手下人马赶来
韦十五带领的大队太平军兵来到两人这里,站在韦少英身后,围住了李观鱼
情势陡然变化,李观鱼变成孤身一人被包围在对方面前
韦少英见状瞧向他,嘴角一瞥,右手持着长剑,目光盯视向对方,冷然笑道:“李观鱼,现在这里是我韦家人掌握的地盘,你一个人还敢在这里猖狂?”
有大队军兵前来相助,韦少英站在那里显得气势更盛,隐隐然已经有些压制住了李观鱼之意
场上,师兄弟两人对持
韦少英手中的长剑一晃,亮出,露出森然寒意,得意笑道:“我的武功虽然不如你,可是如今武昌数万名太平军都是我韦家手下,有这么多人,你还斗得过我?”
“原来你只是想要争斗胜了我”李观鱼没有拔出长剑,目光不动,依然瞧着他,“师父当初传授你武功,救你性命,是要你如今这般仗势压人,同门相残的么?”
“住口!”韦少英大声狂吼,怒不可遏,眉头倒竖,“你瞧不起我,认为我不配当幻影剑弟子,是你先依仗武功压我,不是我仗势压你!你纵然武功再高又怎样,你瞧不起我这个同门师弟,在武昌城你也不将我韦家人放在眼里,得罪了我十二叔,今日我就让你尝尝后果,叫你知道这里究竟是谁掌控的地盘?”
韦少英从未显得如此凶猛,持剑露出勃勃杀气,瞧情形似乎马上就要命令身后大批军兵一起上前拿下李观鱼,眼看相斗局势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
“奶奶的,你说这里是谁的地盘?是你们韦家人的地盘,难道就不是我罗大纲的地盘?敢在我罗大纲地盘上生事,你奶奶的,让我瞧瞧是谁!”
突然一人嗓门如洪,声绽若雷,立即威震四周
韦少英骤然听到这人声音,有些吃惊,他和身后的人不由都转目向那里瞧去,只见一人快速大踏步向这里而来,军衫在身,外披铠甲,腰挎大刀,走起路来身上的叶甲片子响亮声音铿锵刺耳,来的人正是罗大纲
罗大纲身躯如牛,气势如虎,迈着大步前来,还未走近浑身散发的气势就将周围的人震慑赚旁边的士兵都向旁闪开不敢轻易靠近,本来聚拢在韦少英和韦十五周围的太平军人马数量众多,气势汹汹,听从韦少英命令大有想要将李观鱼一人拿下的势头,可是此时一见到罗大纲来到立即变得吃惊,纷纷向后退缩,无人再敢轻举妄动,不由自主地闪让开一条道路
罗大纲虎目圆瞪,大步流星走过来,直接畅通无阻走到李观鱼和韦少英等人面前,瞪着闪亮眸子扫了众人一遍,震慑住全场的人,他嘿然一声笑道:“我道是谁想要在这里生事,原来只有这么点人,刚才是谁在这里鼓噪大喊说这里都是他们韦家人的地盘,谁敢这么说我罗大纲第一个就不服,奶奶的,武昌军的人难道都贴着你们韦家的字号不成?是你们韦家的私家兵不成?敢说这句话的人就是造反,就连天京城的人也不敢说,嘿嘿,有种再敢说这句话的就让我瞧瞧到底是谁,让我看看哪个人能比天王大人还厉害,居然敢在下面这等明目生事造反!”
这一番话铮地有声,让人听着吃惊,镇压住全场
韦少英本来气势凌厉,想要借机带兵一举拿下李观鱼,可是蓦然见罗大纲来到,适才的强硬气势不觉减缓下来,不敢轻易再发难
因为韦俊是武昌军主帅,自然这里的数万军队都归韦家人指挥,适才韦少英借着韦家气势才张狂说出那些话,但是让罗大纲听到了自然不答应,直接开口反驳,能像他这般明目张胆一番话说出来的可没多少人,可是这话从他嘴中说出来,韦少英一方的人却无人敢开口反驳
纵然韦俊是武昌军第一号人物,罗大纲地位也不如,可是他的职位也是天京城任命的,韦俊也是为太平天国镇守一方的大将,若是公然宣称自己镇守的重镇军队都归自己私家掌握,那岂不是在外人耳中听到成为了公然造反,天京城的天王东王若是得知了定然不会轻饶
韦少英毕竟年轻,刚才为了对付李观鱼说话一时有些无拘狂傲,可是被罗大纲一句就抓住破绽,将其先前嚣张的气势立即打压了下去
韦少英等人纵然依仗韦家人的威势,可是面对走上来的罗大纲也不敢轻举妄动一点,跟随韦十五而来的数百名太平军士全都乌压压站在场地,适才还气势汹汹,可是现在在他眼皮底下扫视了一遍站在原地变得鸦雀无声,全都呆呆的不知该说什么,个个噤若寒蝉的样子显得甚是畏惧罗大纲的气势,哪里还敢再上来威胁李观鱼
韦十五想不到这时候罗大纲会来这里,他在韦俊手下一向强横无忌,可是最畏惧顾忌就是罗大纲,饶是他粗鲁莽横这时候眼见罗大纲亲面带来的强悍气势,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也不觉感到甚是畏惧,可是毕竟自己是韦俊属下的一方人在对方面前不能露出怯场让人笑话了,他见韦少英一时不敢与罗大纲争锋,便稍稍走上一步,瞧向罗大纲:“罗将军,我们这是在办公事,对付太平军外之人,请将军不要轻易干涉!”
“办公事?”罗大纲瞧向他,嘿嘿的一笑,“办什么狗屁公事?在我面前你说话还打什么马虎眼,今日太平军大会,你带人在这里手持兵刃,呼喝喊叫个什么玩意?也是想要在这里造反不成?”
韦少英听了罗大纲的话,神情微动,却不敢说什么
韦十五瞧了瞧场上的人,一指李观鱼道:“我们是前来捉拿这个不是太平军之人,不关罗将军的事!”
罗大纲又嘿然一笑,神情满是轻蔑,“这人是我身边的人,怎么就不是太平军里面的人,你们欺负人都欺负到我手下人头上,莫非是瞧不起我不成?”
韦十五等人见罗大纲微微散发出的强猛气息,不禁微微一个打颤,不敢当面和其顶撞,便又拿出韦俊的号令来对抗,大声说道,“我们是奉韦将军之命前来排查可疑人以防有奸细混入,韦将军有令大会之中凡不是太平军里面的人都不能进入大会场地,胆敢有违抗者按照军令处罚,韦将军的话谁敢轻易不从?”话语自然是针对向罗大纲所说的
罗大纲听了,却觉得十分好笑,双手叉腰,不由仰天打了个哈哈,笑着说道:“谁敢不遵从?奉你奶奶个屁命,狗日的,你算什么东西?也能这般跟我说话,就凭你也能来这里拿韦将军的名号压制老子?”
四周的人吃了一惊,无人敢说话
“什么,你,你竟敢不服韦将军命令?”韦十五愣然,他见对方先气势汹汹来到本想拿出主将的名号来压制对方,可是没想到直接就被罗大纲骂了个狗血淋头,饶是他平时仗着韦家人身份在武昌军中威风强横,这时候也站在原地有些恍然不知所措,气势微弱,根本无法和罗大纲这等强人相抗
罗大纲虎目圆瞪,好似凶兽藏威令人畏惧,盯视向他,“我不服从又怎样?难道现在你还想连我也拿下不成,你真有这种本事?”
“罗大纲,你,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们都是韦将军手下的亲随,你非要跟我们过不去?”韦十五吃惊,眼神动了动,他明白罗大纲是武昌军副帅,自己这些人根本压不住他,不敢继续和其强坑下去,便又转过话题,指向李观鱼说道:“罗将军,这人不是太平军里面的人,我们只是奉命拿他,这是我们韦家人的私事,不管你的事,还望将军不要难为我们”韦十五这时候言语变得缓和了许多,再也不敢过多顶撞对方,生怕激怒了罗大纲,后果难料
“你韦家人的私事,哼!你韦家人的私事大得过咱们太平军?只要超不过咱们整个太平天国那就管老子的事,这人是咱们太平天国人,怎么又是你韦家的仇人?你找他的事就是找我事情,就凭你也敢跟我过不去!”罗大纲走上前两步,虎目一斜,又逼视向他
罗大纲脚步宽大,迈进两步立即就缩短了四五米距离,来到韦十五面前,韦十五这人虽然也生得身材高大结实壮硕,可是和罗大纲这般少见的魁梧彪悍体形比较立即显得足足小了一号,相形见拙,身形单薄了许多在对方这等虎视眈眈鄙视下,不禁心底发毛,开始有些惊慌起来,瞧向他:“将军,你,你,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想干什么?”
罗大纲瞧着他,又嘿然一笑,“我在太平军里面领兵打仗多年,手下杀的人比你瞧得还多老子跟随起义军东征西战在太平天国见过的人多了,哪轮得到你这等货色来我面前多嚼舌头?若不是瞧在韦将军的面子上早叫你尝尝厉害了,今日我也不跟你多计较,识相的赶紧给我带人滚得远远的,若是再敢在这里啰嗦半句,老子让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这一番话语气势强横到极致,别说韦十五,就连站在一旁的韦少英也觉得惊诧畏惧
尤其是韦十五被人骂得劈头盖脸,不知所措,站在那里浑身气得瑟瑟发抖,又惊又怒却不敢还口一句他这次手下带的几百号人还不够对方瞧,这里是太平军大会场地,罗大纲在这里手下的人又有多少,哪里会将他这点人瞧在眼里?整个武昌军数万名军队,除了韦俊之外还有谁能镇得住此人,韦少英和韦十五等人相差甚远
韦少英等人眼见对方气势实在太强悍,难以招惹,不得不收敛起先前气势,不敢在罗大纲面前张狂韦十五瞧了韦少英一眼,打个眼色,想要退走,韦少英虽然记恨李观鱼可是有人前来干涉,自知难以对抗,只好点头答应和韦十五带兵回撤,临走的时候又暗自冷然盯视了李观鱼一眼,意犹未尽
韦少英等人不敢汪,快速离去,先前一场争端就此消失无形
罗大纲见这一行人向里面的场地退走,知道他们不敢再擅自生事,转头对李观鱼道:“老弟,这些人不过都是些韦俊将军手下的狗腿子,平时在太平军里面嚣张,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这里,这些人谁也不会再轻易给你生麻烦老弟你不须将这件事放在在心上,就当狗屁事没有发生,以后也不须多理会这帮人!”他知道韦十五等人毕竟是韦俊手下的亲信,不是一般普通士兵,这些人身后有韦俊支撑才敢这般强横,适才他虽然气怒可是碍于韦俊的面子也不便过多追究,否则依照他的脾性如何能轻易放过这些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惹事的人
罗大纲虽然生性粗豪,说话随意,不过绝不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武夫
现在因为武昌太平军内部牵扯到他和韦俊的争执,关系微妙,而如今敌人尚在外部威胁依旧未消除,他尽管心底对韦俊甚为不满却没有过多和对方争气比斗,若是他因为个人恩怨和韦俊撕破脸皮两人明面争斗,势必导致太平军分裂两派,实力削弱,后果难料,如果被清军所趁只怕对谁都没好处
现在太平天国东线战事正吃紧,西线军事形势上暂时内缩必,防御湘军反扑
武昌军镇位于西线最前端,若有动荡定然会影响到整个太平天国局面,两人身为武昌军主将自然都知道这件事的轻重后果,是以尽管两人存在诸多矛盾不和,不过都知道克制互相有所让步,尽力不将争执矛盾闹到明面,武昌军队才能得以保持稳定
罗大纲知道李观鱼因为杀了韦氏族人得罪韦楷加上和自己关系相近恐怕不得韦俊的喜欢,现在又跟随到自己手下必然会引起韦俊的不满和戒备,为了不招致韦俊的过多反弹,他便也有所收敛,不想将这件事争端扩大,适才见到韦少英等人闹到自己面前生事大怒之下只是吓退了对方,并未过多追究,他知晓李观鱼身负武功自然不惧这些人,的李观鱼记恨这件事,所以转头反而出言安慰对方
李观鱼倒是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轻轻一笑道:“将军说的有道理,区区小事,算不得什么”
罗大纲见他不介意此事,十分高兴,爽然一笑道:“老弟果然有肚量,此乃是侠客风范,好得很,哈哈,走,咱们一起往前面大会瞧瞧,你跟随我来!”当下亲自带着李观鱼,两人一起迈步进入大会场地
场地四周聚集了数千人,人头晃动,足足在外围围滤四五层,因为场地人数众多,空间显得有些不够,进入场地内军中地位较高的人才给座位,周围附近其余的不少普通太平军将士则直接席地而坐,却是话语喧腾,个个显得神情活跃,一派气势高涨两人边走边说进入场地,见到太平军将士的气势,不由微微点头暗赞
第三十六章 军场相争(三)
前方数十米外有一个三米高的泥台,青砖台阶铺垫,四周站立上百名军兵守卫,旗帜招展,显得甚是惹人注目,高台上放着两张座椅左右各一相距不远,右边座椅暂时空缺,而在左首座位上这时却坐着一人身穿军衫白甲,外披红袍,远远瞧去甚是威武气派,正是韦俊
高台下排出两列长桌椅凳,也是左右两边各一列正对应着上面的两张座椅,两排桌椅地方坐满了人,足有四五十人,都是军衫披甲,瞧上去都不是一般普通士兵,应该是武昌军中有地位的各级军校人物[]
李观鱼眼神微动,太平军这次大会数千人聚集果然场面不一般
罗大纲向前瞧了瞧,伸手一指右边排列所坐的人,对他笑着说道:“李兄弟,你坐在我属下这一行人中,我且上台先见韦将军,等大会结束了咱们两人再聊”
李观鱼点头答应,跟随罗大纲手下指引走入一行人坐下来这行都是罗大纲属下的人,眼见适才罗大纲亲自带着李观鱼来到,两人说话神情亲热,众人对李观鱼态度自然也十分恭敬,见他来到纷纷站起身抱拳行礼,李观鱼脸上带笑和众人一一见面叙礼方才坐下他刚刚坐下,目光不经意一瞧赫然见到对面左列中也坐着一人,却是韦少英
“嗯?”他目光微动,原来主将台下左边一列人是韦俊属下,右边一列是罗大纲属下,他坐在罗大纲属下人队列中,韦少英因为是韦俊属下自然坐在他对面的左边一列人群中了
这时,罗大纲一人大踏步沿着台阶走上主将高台,来到韦俊面前说道:“罗大纲见过韦将军!”韦俊一笑,瞧着他点点头,向旁边一伸手道:“罗将军请坐”罗大纲点头应是,便大步走到右边自己的座位坐下两员主将坐在最里面的高台处,韦俊偏左,罗大纲偏右,两人衣甲鲜明,俯视整个大会场地显得威风凛凛
罗大纲刚刚坐下,便拱手一礼又道:“韦将军,今日大会上我正好还有一事要相告”
“哦,什么事情?”
罗大纲说道:“不久前有一人投奔加入咱们太平军,已经归在我的属下,就是先前我身后带的李观鱼,我特意向将军相告一下”
“李观鱼?”韦俊目光一动,先前他坐在主将台的时候已经瞧到在下面的罗大纲和李观鱼两人,又见李观鱼坐在在高台下罗大纲属下的那一列人之中,自然证明他已经投靠归属在罗大纲属下,他面色隐隐似乎有些不悦,眉头微蹙,凝目朝下面的李观鱼瞧了一会儿,转头瞧向罗大纲:“罗将军,这人本是江湖中人,来历身份不是很明白,你这般贸然让他加入太平军有些不妥”
罗大纲一笑:“将军有所不知,是他自愿加入咱们太平军,答应跟随在我的属下为太平天国效力,咱们天国如今诸多征战,急需人才,这等身负才能武艺之辈不正是咱们想要的么?“
“嗯?”
太平军属下的人见识过李观鱼武艺的不少,坐在下面左右两列的军中众多将校听说李观鱼已经加入太平军之中跟随罗大纲手下效力,不由纷纷注目瞧向他
韦少英面色一惊,目光有些诧异地瞧向李观鱼,想不到他竟然也和自己一样加入进太平军之中,此人武功更胜自己日后若在武昌军中恐怕定要压在自己头上,想到这里,韦少英脸色不禁显得有些阴郁低沉,坐在那里又多瞧了李观鱼几眼
韦俊同样戒备李观鱼的武功,他本来就暗自忌惮罗大纲的军中势力,此人若是再跟随在罗大纲手下被其所用自然会对自己不利,他虽然不想答应可是现在听罗大纲说已经将李观鱼收在自己手下,罗大纲在军中自成一派势力,自己纵然是主帅也无法过多干涉,他纵然心底不愿也不能多说什么,稍稍思虑一下,只能顺水推舟答应了这件事,清冷一笑道:“既然是这位李侠士自愿加入军中为咱们天国效力,我又如何不答应,这位李侠士武艺高强不一般,乃是当今江湖少有,呵呵呵,罗将军,看来我在这里也要恭贺一下你手底下又多了一员猛将,在军中更是如虎添翼了!”
韦少英坐在下面听了韦俊的话,双眉微动,脸上神色更显阴沉
罗大纲却神情高兴,在高台上对下面的李观鱼道:“李兄弟,你既然加入咱们军中,今日正好在这里给旁边在座的诸位露个脸瞧瞧,也好大家伙二人日后相熟,你说是不是?”他这次在大会上当众宣布李观鱼加入太平军,趁此时机让他当众显露一下,以便日后他跟随自己在军中效力
李观鱼听言便起身从人群中座位站起,向四周的众多将士稍一躬身相见,周围众人知他归在罗大纲手下,也都不敢怠慢,纷纷起立伸手抱拳向他行礼说话
韦少英冷然瞥视了一眼,伸手端起一杯酒喝下,神情平淡
白胜男先前没有跟随进来,坐在场外刻意和旁边人隔开距离,一双柳眉紧蹙带着愁意,本来一个人在那里正有些黯然神伤,悲戚落泪,这时听说李观鱼加入太平军,神情稍动,不由得止住了泪,注目瞧向这里
韦俊既然见李观鱼跟随罗大纲已城定势,便不再多理会此事,这时注目瞧向大会场上,但见火焰摇晃,四周太平军将士聚拢黑压压一片,犹如草丛蔓延,场外的军旗飘荡,人马奔走,火光闪耀,鼓声雷动,噼啪不断的柴火霹雳爆响和军马环绕奔走来去的蹄声,阵阵战鼓震天响动令人感觉精神大振他站起身,浑身披甲戴袍,夜风吹荡下猎猎招展,展现出一副少有的太平军大将昂然气派
他一场喝令发出,原先场上的喧腾声音立即变得低落,奔走的军马酮,坐在下面的众多将士全都注目瞧向主将台,李观鱼和韦少英两人坐在下面座位,不由也注目瞧过去
韦俊亲自主持这次军队大会,伸手一挥,大声说道:“前些天咱们太平军大败清兵鞑子,令人鼓舞振奋,天京城的天王东王大人得知捷报之后特意下令嘉奖,这是咱们每个人的荣耀,今日咱们在城中举行大会以示庆祝,日后自当更加尽力,奋勇杀敌,诛灭满清,誓死为太平天国效力,到时候天国自然会按功奖赏,大小功劳有份,人人不亏!”
他嗓音清晰,这一席话顿时将场上所有太平军将士士气激起,气势高涨,都纷纷跟随齐声喊叫道:“跟随天王,跟随东王,功劳有份,人人不亏!奋勇杀敌,诛灭满清,誓死为太平天国效力!”一时间,除了在外面巡逻的兵队人马,聚集在广场的数千人差不多全都起身,人人挥舞手臂,大声喊叫,声震四周竟然盖过了其他声响
李观鱼在人群之中,耳边听到一声声四周众将士发出的高昂喊叫,感觉如同雷震,声浪如潮,耳中有些隐隐发麻,他刚刚加入太平军立定要干下一场大事业,重振师门,如今亲眼瞧到太平军的高亢气势,不自觉全身一股热血稍稍沸腾起来
忽然,他一瞥之间眼睛瞧到了场外白胜男所坐的地方,却见她却正独自一人双手扶膝坐着,远离旁边众人,螓首低垂,似乎神情黯然和这时周围一派热情高涨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嗯?师妹···”
他瞧到这里不由微微一动,有些异样
场上的太平军气势高涨到极处,人人挥舞手臂跟随呼喝,引得四周一阵风鸣马啸韦俊眼见属下将士气势高涨,觉得甚是欣喜,脸上微微一笑,待得场上的喊叫声逐渐酮下来,才又接着说道:“咱们太平军击败敌人凭的就是自己的实力,上阵打仗,胜者才为王,太平天国以武立国,开边扩地依靠的就是咱们的军队实力,这次大会有一个比武环节,只要是军中拥有上等武艺者都可以上场比斗,展示能力,获胜者皆有奖励!”
原来太平天国为了奖赏武艺,选拔军中人才,一直有崇尚习武这个传统
这次武昌太平军大会主要就是为了进行军中武艺比斗,展示风采,因为军中分为韦俊和罗大纲两部,普通将士因为身份低不能随便参加,便由高台下的左右队列将校人物选人进入场中比斗,哪一方人在场上相斗取胜,自然哪一方的人便有光彩,所以这次大会尽管只是在军中自己人切磋武艺,不是真正打仗相斗,韦俊和罗大纲两人也都很看重
韦俊刚说完,下面左右双方队列便有人配上在后面备好的兵器和马匹,准备妥当便上场开始相斗
韦俊和罗大纲坐下来亲自观看
敢出来当众进行比斗的人自然都是武艺不弱之辈,这些人都是在军中有地位的将校人物,虽然上场只是切磋比武,不是真正相斗,但因为有两员主将在旁边亲自观战,能够上场的人自然也是尽可能多展示自己的武艺,四周的普通兵士则注目仔细观看,一时间整个场上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这里
李观鱼还未瞧过太平军中这些将校的武艺如何,见到有诸多人上超一轮轮比斗淘汰,优胜者能够坚持到最后,他觉得十分难得,坐在那里仔细观看,见这些太平军将校虽然都不是什么真正武功高强之辈,不过也是精通武艺,各有所长,场上的人骑着马匹使用各式长短兵刃,展示自身武艺,争斗激烈,足可见太平军武风之盛,的确令其大开眼界
太平军场上比斗规定,一场比斗只有两人,败者直接淘汰,胜者进入下一轮,能够进入第二轮比斗的可以比试多超按照最后胜多输多来进行淘汰,不过为了避免遇到过多车轮战,能够三场连胜者,可以直接晋级进入最后决赛参加比斗的人约有数十人,全部比下来需要的场次也不少,这些人本来都是武昌军中普通良将,经过十多场比斗下来随着前面武艺较弱的人被逐渐淘汰下去,后面的人显得更为突出,比斗也越发变得精彩好看
到了最后,全部参加上场比斗的人已经被淘汰差不多,只余下寥寥数人
这数人中,韦俊属下将领占三人,罗大纲属下将领占两人,看来尽管单论武艺韦俊虽然不是罗大纲对手,不过其部下将领精通武艺者却在罗大纲一方之上
罗大纲身经百战自然是武昌军之中武艺高强第一人,其他将领少有能与之抗衡的,不过连他亲眼瞧了场上相斗,也暗自连连称赞
经过前面一系列激烈比斗较量,最后剩下的这几人都是实力不弱之辈,算是武昌军最精锐勇猛的善战将领经过比斗又从这五人中淘汰出三人,剩下最后两人准备决赛夺取这次比斗冠军,看看谁是最后胜者,这两人在罗大纲和韦俊属下各占一人,韦俊一方属下的将领名叫黄文金,罗大纲一方属下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李富龙
黄文金和李富龙杀到最后决赛,两人都已经比斗了不下十超一路披径棘进入最后比斗
李观鱼一直在旁观战,李富龙他认识,知道这人武艺不弱,战斗强悍勇猛有力,颇有罗大纲的风采,自然是军中少有之辈
黄文金因为是韦俊的部下,所以他以前并不认识,不过也是平时英勇善战少遇敌手,这人在场上骑马使用一杆八尺长的钢纹花枪,枪身细长柔韧,枪头锋锐尖利,配合这杆花枪在场上相斗显得敏捷有力李观鱼瞧出这人招数灵活,战斗沉稳,的确也是太平军少有的一员良将,难怪能一路杀到最后
此时场上两人已经备好马,左边队列走出的黄文金身形瘦长,套着细鳞锁甲,一手持枪,一手桥骏马到中间空地,甚有气势,然后右边队列也出来一人穿着黄色军衫,背罩皮甲,身形魁梧强壮,手持一柄宽背马刀,右手直接催马迎来,正是李富龙两员军将都是策马牵缰,气势凛然在马上互相对视,胯下的骏马原地四蹄来回走动,周围众人目光都瞧向这两人
李富龙是罗大纲手下一员骁将,曾经因为违抗韦俊命令差点被处范首,后来多亏罗大纲和李观鱼相助才免了一死,他自然心怀不满,这时眼见韦俊一方手下有人出来挑战,正是自己当众上前一雪耻辱的好机会,当下话不多说,低喝一声,身子向前一弓催动马匹疾奔上前,右手挥动,白色刀光就乍现出来
黄文金见对手上来,神情凝起,右手持枪,左手恰胯下的骏马并不催动马匹,站在原地待敌,李富龙骑马奔近对手,手中大刀向前挥动带着刀风劈砍席卷向对手,来势劲猛,黄文金见状右臂微微一抖,花枪抬起,变出一个枪花点刺向对方身形空隙
“咣”的一声剧烈交击,枪尖和刀身相撞,场上草地飞尘扬起,马蹄奔动声之中李富龙手挥大刀和黄文金挺刺来的长枪相斗起来,两个人骑在马上交手,夜晚篝火晃动下闪耀出场上两骑人马身影交错,刀枪兵器来回穿Сhā,乒乒乓乓的金属撞击声不断,不多时就交手斗了十多回合,这两员军将虽然只是互相比试武艺,不过相斗激烈,都是互不相让
韦俊和罗大纲坐在高台上,目光凝起,注视着场下的交手比斗场上两员军将各自是两人属下,不管谁胜谁输结果都牵扯到左右两边队列,哪一方上场比斗的人获胜了,自然哪一方人气势就能上升,尽管韦俊和罗大纲只是旁观,可都是心底暗自消自己一方属下的人能够取胜
李观鱼仔细观察场上这两人相斗的武艺,各有特点
黄文金枪法骑术不弱,出招精巧稳当,李富龙战斗气势勇猛,刀劲凶狠,黄文金见对方进攻厉害不敢轻忽大意,便凝神接挡对手进攻,见招拆招,李富龙纵然进攻气势凶猛,可是黄文金也枪法有章有度,两人一时间纵马在场上打了个旗鼓相当,不分胜负斗到三十回合,李富龙纵马贴近对手身边挥刀疾攻,黄文金假装渐渐有些招架不赚然后故意调转马头向后退去,侧身闪出一个空当,李富龙见状立即纵马紧追赶上持刀砍向对手空当地方黄文金听背后风声急响在马上早有准备,猛地回头,双臂横向一挥用手中长枪直接挑开对手刀身,顺着挑出的破绽,呼啸一击迅疾刺向对方胸口
这一招来势凌厉,令人不防,乃是军场上相斗一记凶猛必杀招
李富龙微微一惊,料不到对方还会施出这招回马枪,突然杀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这一招来势出手准确,李富龙有些出乎意料,若是不想翻身落马就势必躲不过他这一枪
关键时刻,眼见对方的枪尖已经刺到面前,李富龙反应迅速,双手紧抓马缰,身子却在马背一个急速侧向翻身,人随着马势走,既没有摔落下马匹,而且身子同时堪堪闪避开对手刺来的这一枪,接着身子在马背上一个盘旋,ρi股又随即坐回到马鞍,右手持刀呼啸一声凶猛又劈砍向对方身侧
“嗯?”黄文金也是微微一惊,想不到对方竟然能闪躲过自己在战场上这一必杀招
四周观看的太平兵见到刚才李富龙身手十分精彩,跟着喝彩叫了一声好
李富龙躲过黄文金这一枪,催马急速跃到对方近前紧跟着反击,几招交手又呼啸一声砍向对手后腰,黄文金匆忙挥枪抵挡,“咣”的一声单刀正好砍在枪身正中,这一招刀劲凶猛,宽背马刀立即“咯吱”一声将黄文金手中的枪杆斩断成两截
黄文金大惊,抵挡不住猛力觉得虎口剧震,右手的断枪飞出去
李富龙嘿然一笑,手中大刀横向一招扫到黄文金胯下骏马后腿,扑的一声血光迸现,黄文金胯下马匹受伤剧痛长声嘶鸣侧身翻滚倒地,黄文金在马上失去平衡,不由自主翻身从马背栽倒在地
李富龙大笑,纵马而上,黄文金还未站起身,一柄刀尖就指在了他的面前,李富龙手中马刀寒光闪闪随时能够取他性命,两人经过一场激烈相斗最终是李富龙获胜,因为只是太平军内部比武较量并不是战场两军真正相斗,所以他们两人互相间只要一分出胜负比斗便到此为止,场上的太平军将士见李富龙获胜纷纷鼓掌拍手,轰然叫好,声浪震人
第三十七章 有了武 还要侠干什么(一)
韦俊见到自己部下比斗落败,不由眉头一皱
罗大纲见自己部下获胜,心里十分高兴,哈哈的一笑,拍手鼓掌,“好,好,果然还是我手下的人稍胜一筹!”说着瞧向韦楷又嘿嘿的一笑,“韦将军,刚才这一场相斗是我的人胜了,得罪莫怪”韦俊气势被罗大纲比了下去,脸色阴沉,却是无话可说,冷然轻哼坐在那里一言不语
罗大纲瞧着他,脸上还是带着一丝自得笑意
李富龙获胜,纵马持刀在比武场地中央走动一周,这时抬起头瞧向主帅韦楷冷然一笑,挥起右手单刀向场外将士庆贺,凭借自己刚才在比斗场上的出色发挥,终于使自己在对方面前洗刷前耻,一解心头之恨,四周太平军士兵纷纷向他挥臂高呼喊叫,场上的热闹气氛逐渐抬高,显得声势浩荡
韦俊这时眼见李富龙纵马环绕场地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心中甚是不悦,黄文金是他属下少有的良将,输给李富龙之后他手下的一方人难以再出人能轻易胜过对方了,眼见场上罗大纲一方属下的将士气势高涨将自己一方将士比了下去,韦俊坐在主将台不禁眉头微蹙,却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忽然附近有人大声道:“比斗还未结束,让我来亲自会会你!”
话音未落,只见从韦俊属下一方又显出一个白衫青年,身材矫浆生得眉目俊朗,浑身带着勃勃英气,正是韦少英
罗大纲和韦俊见了,眼神微动
李观鱼闻声也瞧向对方,想不到罗大纲手下的人刚刚在比斗中取胜,韦俊一方属下又有人出来亲自挑战,只见韦少英大踏步从对面走出,腰间佩着一柄长剑,瞧向对方,李富龙虽然瞧他一身白衫劲装没有穿太平军服,不过见他从左侧一方队列走出,知道他应该是韦俊属下的人,在马上问道:“瞧你身上打扮不是太平军里面的人,也想要上前比试武艺?”
韦少英面色冷淡,朗声笑道:“我身上没有穿太平军衣衫,便不是太平军里面的人么?谁说太平军里面的人就不能穿别的衣衫,要证明是不是太平军里面的人不是靠外面这一套军衫,而是靠真正的武艺,你刚才胜了我们这一方的人,我不服,现在我来试试你的武功,在二十招之内击败你!”
李观鱼和韦俊罗大纲等人听到这句话,都是眉目不禁一动
“嗯,什么?”李富龙听了他的话,立即大怒,见韦少英挑战便调转马头走回,手持大刀,战斗气势依旧强硬不减,怒声喝道:“好,小子,我就和你斗一番,瞧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韦少英清冷一笑,二话不说转身迅速上马不用别的武器,就用自己手中一柄长剑,持捷马来到面前,双手冲对方微微一摆算是行礼,说道:“请吧!”李富龙见他刚才口出大话,有些恼恨,怒哼了一声不理会,持刀纵马而上,两人便各持刀焦开相斗
主将台上,军旗随着夜风猎猎飞扬,韦俊见到韦少英亲自上超坐在那里不禁凝目瞧去,仔细观看
李富龙打仗多年,骁勇强悍算得一名少有的勇将,在太平军中除了罗大纲少有人能够武艺胜得了他,加上刚才又击败了韦俊手下的良将黄文金,气势更是自信,他以前没有见识过韦少英的武功,所以并不如何将对方放在眼里两人在场上纵马相斗都没有使用长兵器,一人持剑,一人持刀,虽然在骑马相斗有些发挥不出足够威力,不过两人都擅长施用刀剑短兵刃,一见面便是互相来往刀光剑影,不多时斗了四五回合
韦少英是幻影剑一门弟子,当初也是得到了刘风尘的真传,不可小视,李观鱼坐在场外,他见韦少英现在亲自上场和人比斗,凝目注视,瞧了一会儿就看出韦少英的武功果然不弱,恐怕李富龙不能轻易赢得了他
单论武功身手,韦少英的叫灵敏远在李富龙之上,可是却不太擅长马上相斗,而李富龙经过多年军伍生涯在军场马上相斗的经验胜于韦少英,韦少英选择骑马和李富龙相斗反而不如直接在地面自由交手更占优势,显得他经验还是有些不足,他虽叫超过对手不少,可是经过在马背上相斗便抵消了一些优势
尽管如此,两人交手到十多招之后,韦少英开始渐渐占据上风,幻影剑法的威力展现出来
韦少英叫迅疾,变幻莫测,依靠幻影剑法优势占据主动,刚开始李富龙手中大刀还能稳稳接挡住他的进攻,可是到了后来就渐渐有些应顾不暇,手中刀招显得散乱起来两人骑马贴身近战,刀剑相斗,韦少英在马上持剑顺着对方身形空隙不断加紧进攻,他的幻影剑法修为自然不如李观鱼,不过也火候不浅,一柄长僵展出来犹如清风飘荡,飞燕灵动,对手的单刀顿时落入剑风的包围之中,显得越发笨拙
李观鱼暗自点头,他见韦少英的叫施用强过以前不少,想必这些时日他也在不断习练剑法,武功进步提升了不少
刚开始李富龙仗着臂力强健和战斗经验,手中大刀还能勉强挡住对手进攻,不过毕竟他招数不及韦少英精妙,渐渐变得有些招架不住
韦俊在高台上见到韦少英在场上相斗占据优势,十分高兴,脸上露出欣喜
“咦?这个年轻人也会施用幻影剑法不成?怎么我瞧他现在的叫和李观鱼的叫十分相像”罗大纲瞧着场上相斗暗自有些纳闷,他和李观鱼交过手自然了解幻影剑法,想不到在太平军之中韦少英也会施用这套剑法,他知道这套剑法威力不弱,恐怕李富龙不好对付,眉头渐渐微蹙
韦少英手中长剑一轮急攻,剑光繁多,李富龙分不清眼前的叫来去,看得有些眼花缭乱,空有一身武艺勇力却施展不出,处处受制,越发显得抵挡不住
再斗几个回合,韦少英手腕轻抖叫一变,李富龙刚刚闪过进攻陡然间觉得眼前微微一花,对手的长剑不知道从何处刺来,来势莫测,反应不及,只得急忙侧身向旁闪避,扑的一声,右臂被长剑划过,露出一道长长血口
场外观看的人微微一惊,李富龙见自己右臂被刺伤,大声怒吼,凶猛持刀迎面挥砍过去,韦少英却避重就轻,手中长剑顺着对方来势轻轻一抖就直接挑开了单刀,得意一笑道:“二十招已过,现在你认不认输,若是再比斗下去莫怪我手中长剑一时再把控不住伤了你!”
这句话带着些许冷嘲轻蔑之意,场外的人听韦少英说话又微微一惊,料不到原来刚才他和李富龙在场上相斗还有些手下留情,濒实力,若是真正全力相斗,恐怕李富龙更难以取胜
“什么?”李富龙吃惊,听了韦少英的话更是气怒,面色涨红,大声吼道:“这点小伤算得什么,我还没输!”说完,催动马匹疾奔而上继续挥刀进攻
韦少英目光微动,他本来今天就是有意要靠自己的武功在太平军大会上展露头角,刚上场的时候才说要在二十招之内击败对方,果然最后一剑刺伤李富龙在军中扬名立威,可是料不到自己虽然在二十招内相斗刺伤了李富龙,李富龙却不肯认输还要继续和自己比斗,他见对方这般不识相,不禁面色稍显冷寒,眼见李富龙再次骑马杀来,手中长剑挥动,两人又接着相斗起来
刀剑相交,双方又是十多招过去,韦少英虽然占据优势,李富龙却硬气粗莽,右臂被人刺伤之下依旧气势不减,反而更增悍猛之气,韦少英渐感压力,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刚开始时候毕竟双方只是军中互相比试武艺,不是真正相斗,韦少英自然手下留情,可是随着相斗时间渐长,两人在场上已经斗了四五十回合还未决出胜负,李富龙反而越发显得悍猛,手中马刀劈砍挑刺来势凌厉,让韦少英都有些闪躲应付不及
此时四周人群众多,而且韦俊还在一旁亲自观看,他自然绝不能在这次比斗中落败,再失了韦俊一方的威风,韦少英怒气顿生,眉头轻努“这人端地凶狠,敬酒不吃吃罚酒,好,那就莫怪我对你不客气!”想到这里手中长剑出招迅疾,也不再濒实力,全力开始施展武功招招刺向对手要害,立要一剑重创对方
两人在场地中央相斗,刀风剑光来去,呼啸风响,纵马来回,斗到这时候已经渐渐不似刚开始的较量武艺,越来越像真正相斗起来
罗大纲担忧部下受到误伤,他在看台上瞧着情形有些不对,眉目一动,不由站起身说道:“韦将军,咱们这只是军中切磋武艺,不是战场相斗,你的部下出手伤了我的部下,这般打法还是互相较量武艺么?”话语带着质问之意
韦俊却不承认,说道:“罗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场上比斗,双方难免会一时出手失了分寸,并非本意,你的部下受伤是武艺不行,为何却来责怪我的部下?”
“哼!”罗大纲听了他的话自然不服,他见李富龙伤在韦少英手下,瞧出自己部下武艺不如韦俊一方人,的再接着比斗下去真正伤了李富龙,便又说道:“韦将军,你若是这样说,我罗大纲无话可说,好,我承认这场比斗是我部下输了就是,请韦将军赶紧命令停止比斗,以免场上相斗的两人互相再有误伤”李富龙是他手下一名良将,向来领兵打仗冲锋得利,他自然不愿意有什么大的差失,便要求停止场上比斗
韦俊清冷一笑,却说道:“比赛是场上两人相斗,胜败由他们做主,没人承认输了,我又如何能直接命令停止比斗”显然对场上危险局势有些视若未睹
“韦将军,你!”罗大纲浓眉异样,顿时怒气,他虽是军中主将有权阻止比斗继续,可是毕竟此时场上李富龙还在和韦少英相斗,双方都没有出口认输投降,既然韦俊没有下令停下比斗,他也不能轻易开口喝令停止,只得又勉强坐下来,接着观看
李观鱼也瞧出李富龙不是韦少英对手
李富龙这人虽然战斗气势强猛,颇有勇力,刀招简练有章法在太平军一般军将之中少有,可还不是韦少英对手,两人若是真正全力相斗,只怕他难免还会伤在对方手下,想到这里心中关切
场上两人又拼斗了四五回合,忽然间,韦少英骑马贴近对方,手中长剑微颤,巾晃动两圈施展出一招幻影剑绝招“萍水碧波”剑尖犹如在青萍湖水面无风突然荡起的涟漪,蓦然间急速变化,冷不防从侧向一招突破李富龙单刀防御,扑的一声直刺入李富龙大腿,鲜血飞溅而出,这一招剑劲不弱,直接贯穿出对手大腿肌肉,重伤腿部
“啊呦!”李富龙纵然悍猛却也骤然间抵挡不住这招攻击,顿时痛哼一声,身形失去平衡在马背上无法坐稳,翻身栽落在地
“嗯,什么?”场外观看的人众不禁一惊,罗大纲和李观鱼两人忍不住站起,瞧向那里
场上激起的飞尘落下,韦少英依旧持剑骑马昂然立于原地,而李富龙的胯下骏马早已受惊飞奔离去,只余下他一人身子斜侧躺倒在地面,双手正捂住受创的大腿,殷红血色沾染整条右腿,面色青红交织,豆大汗珠从额头滚落而下,显得痛楚难忍
罗大纲虎目圆睁,立即一挥手,大声喝道:“赶紧上场救李军校下来!”
他部下的人不敢怠慢,立即便有数骑骏马急速奔到李富龙身旁,下马为他止血包扎伤处
然后,罗大纲又扭头一转,怒目视向还汪在场上的韦少英
韦少英一剑刺中李富龙大腿将其击落马下得胜,右手持长剑,左手桥缰绳纵马立于原地,一身白色衣衫随着夜风飘荡,显得威风凛凛,令人不敢轻易逼近,他击败李富龙在全军面前展示威风,自然高兴,面带一丝笑意显得意气风发全场太平军将士见到适才他将李富龙击败,一阵哗然,纷纷瞧向他露出敬服神情
他在马上瞧到罗大纲视向自己这里来的怒色,微微一惊,知道对方定然憎恨自己出手击伤其心腹部下,今日这一举他也得罪了罗大纲,不过韦少英随即镇定下来,心想自己在这里展露武艺打败劲敌,在众人面前显示出实力谁还敢轻易小瞧自己,罗大纲虽然在武昌军中厉害,自己得罪不起,不过自己身后有韦俊支撑也不如何惧怕对方,当下轻轻一笑也不再多看,转身纵马离开退到场外
罗大纲武艺精湛,在武昌军中威风八面,韦少英在他眼皮底下亲手重伤其亲信部将,如何能轻易忍耐,他伸手一指:“军中切磋武艺,你这年轻小子竟然出手这般凶狠,奶奶的,你伤我手下部将,好,我瞧你倒是有几分本事,老子今日亲自上来会会你!”说着,便要解开外罩衣袍大踏步走入场地
旁边人见到罗大纲要亲自上前斗韦少英,都是一惊
韦俊本来见韦少英亲自出手胜了对方,为自己挽回面子,甚是欣喜,可是见罗大纲一时气怒要亲上场地和韦少英比试,的局势发展有变,便阻止说道:“罗将军,我部下人一时疏忽失手,并非有意伤害,这只是咱们两人部下比武切磋,你身为军中主将去场上相斗,有何道理?”
罗大纲怒气难消,哪里肯听,伸手一指韦少英,“这人伤了我手下,我定然要他好看,今日非给他个厉害瞧瞧不可!”
第三十七章 有了武 还要侠干什么(二)
韦少英在场下听了罗大纲的话,脸色却也不惧,显得神态沉稳,朗声道:“少英年轻,怎是罗将军的对手,不敢轻易和罗将军相斗不过将军非要依仗身份压制邀我比斗,少英虽然年轻无知却也没什么可惧怕的,这一柄剑奉陪到底!”这一番话倒是说得不卑不亢,气势昂然,言下之意竟是并不惧和罗大纲比斗罗大纲武艺在武昌军中无人不晓,谁敢轻易不服,旁边的太平军将士听了韦少英的话,倒也不禁佩服他真有胆量
“嘿!”罗大纲一笑,“你这小子果然有些几分胆色,冲你的话,我今日非要与你比斗一番不可,来人,拿我的战刀过来!”
韦俊眼神微动,他和罗大纲在太平天国打仗多年,自然十分清楚罗大纲的武功强悍,韦少英年少气盛又自持武艺精强不惧和罗大纲比斗,那是他还不太了解罗大纲的底细,此人的武功实力远非先前的李富龙所能相比,韦少英虽然剑法厉害可是想要胜过了罗大纲的战刀那可绝不是容易事,韦俊知道这一场比斗若真的开始后果定然凶险难料,便一伸手阻止住了罗大纲,说道:“且慢比武!”
“嗯?”罗大纲正要准备提刀下去,听了一愣,瞧向他冷笑道:“我要亲自会会你手下人,韦将军却拦住我不让比斗,这是什么意思?
韦俊淡然一笑,缓缓道:“少英年轻,刚才未免行事有些冲动,罗将军,得罪之处我在这里向你赔罪了!还请你瞧在少英是我韦家人的情面上,不必计较这一回”
罗大纲听韦俊居然当面向自己求情,不禁有些犹豫,不过却还是一时难消自己部下重伤在韦少英手下的愤恨,不肯就这么轻易罢休
韦俊知道他的心意,又一笑说道:“罗将军,今日咱们大会双方比武只是规定部下较量武艺,你我两人身为主将如何能亲自上场参加比斗,那样岂不是坏了军规?武功比斗凭实力说话,你的手下人比不过我的手下人是因为武艺不行,怨不得别人,若是你还不服,那你大可以再从你手下人再挑一个人出来和少英比试比试,倘若能够胜了少英,我自然无话可说!”
罗大纲眼神一动,话语哽赚因为他是军中主将所以不能轻易上场参加比斗,刚才李富龙败在韦少英手下,如果自己不上超只怕手下一方也不好找出来能够胜过韦少英的人,想到这里面露难色,台下的罗大纲属下诸人刚才都看了韦少英的武功身手,知道不好对付,一时间显得有些静寂
韦俊见罗大纲部下无人敢出来挑战韦少英,脸上轻轻一笑
场上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过了一会儿还是无人走出来,韦少英这时骑马昂然呆在原地,脸上神情显得更是傲然得意
忽然,只听旁边一人开口道:“让我来!”语声清朗,嗓音清晰,一个青衫男子从左边场外走了出来
“嗯,李观鱼?”韦少英看见这人立即目光一动,神情有些变化
李观鱼也不瞧众人,话音刚说完就见他青衫晃动,直接进入场内走到还受伤倒地不能起的李富龙身前,低头仔细瞧了瞧伤势,伸出手指迅速点了李富龙大腿伤处的茓道先帮其止住了血流,使得李富龙的伤势暂无大碍,余下的人才得以顺利又为李富龙包扎了伤口
韦少英是他的师弟,虽然武功比不上他,不过从适才的比武相斗能够瞧出这段时间他的武功也进步了不少,年纪轻轻能够战胜对手,笑傲军超也算不愧为幻影剑门下真传弟子
这时,李富龙伤处剧痛难忍依旧咬紧牙关没有哼声,面色从赤红渐渐变成枯黄,汗水痕迹遍布脸颊,瞧起来涅甚是凄惨,他细细查看了对方伤处,见韦少英适才比斗那一烬好刺穿了李富龙大腿膝骨关节,这个关键部位被人用利刃刺穿等于李富龙的一条腿基本废了,从这里既可以看出韦少英的叫十分精准却又显得过于毒辣,毕竟这只是军中切磋比试武艺,不是真正生死相斗,李富龙本来是太平军中一名少有将士,历经不知多少次战斗,就算当初被清兵用弓箭射穿肩背依然能够奔走搏杀,令对方胆寒,可是如今被韦少英这一剑废掉右腿后恐怕要落下半身残废,军中损失一员良将,实在令人感到可惜
李观鱼心底不觉有气,转头瞧向一边的韦少英,开口道:“你这般为了取胜出手狠辣,致人重伤,未免有些太过了!”
韦少英和他目光相触,听了他的话轻哼一声,没有说话,面带冷色
李观鱼站起身来,青衫微晃,目光继续盯视向他
韦少英正自气盛,见对方盯视向自己却并不畏惧,依然骑马持剑呆在原地回视向对方
两人在场上相距有数十米,互相对视
李观鱼瞧着他,又说道:“你学的是师父当初所传的幻影剑法,师父以前曾经说过这套剑法只杀满清人,相助太平天国,是要你今天用来随便伤人的么?”
“只杀满清人,不杀别人?”
韦少英听了,不由地冷哼一声,“李观鱼,你少拿师父来压我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各不相干,你凭什么来教训我?”
李观鱼听他说完,目光微动,没有说话
夜风一阵吹来,场地四周军旗飘荡,火焰猎猎带着丝丝呼啸之声
师兄弟两个人,一人骑马,一人站立,一人白衣,一人青衫,在这里互相对视
韦少英伸出手中长剑,得意一笑道:“李观鱼,别人都知道只有你才是幻影剑门下弟子,却无人知道我是幻影剑门下弟子,别人都以为只有你武功高强,却无人知晓我这个落魄子弟”说到这里,他仰起头又一笑,接着说道:“今日在这里所有人都瞧到了我的武功,你也瞧到我的武功了吧,还有人敢轻视我的武功不行么?嘿嘿,不错,我虽然当初武功比不上你,可是也一直在勤学苦练,早晚有一天会不输你以前你小瞧我,觉得我不配当幻影剑门下弟子,现在你怎么说,觉得我配不配跟你斗?”说完,微微昂头,脸上更显倨傲神色
“哼,小瞧你?”
李观鱼站在那里,夜风轻轻吹动青衫一阵晃动,瞧着他,缓缓道:“你离师父的教导走得越来越远了,你在敌人面前丢弃幻影金严,辱骂师父,早已不是幻影剑门下弟子的涅,就算他日武功能够超过我又如何,难道你觉得对得起师父?有朝一日能面对师父的在天之灵?”
“住口!”韦少英顿时大怒,听到这里似乎受到了莫大的耻辱,满脸涨红,清俊的双眉拧结到一起,露出煞气,说不出的难看,大声叫道:“李观鱼,你少拿以前的事情一直羞辱我!嘿,不错,以前我是武功低下,贪生怕死之辈,可是我从来没有违背师父的教导,是你,是你小瞧我,将我一脚踢出门派!你是什么人?你又不是师父,你又不是幻影狡门,你有什么资格,凭什么说我不配当幻影剑门人,不配当学武人?哼,今日这武昌城是我们韦家人地盘,天京城也有我们韦家人坐镇,嘿嘿,在这里你难道还想继续凭借师兄身份自高自大,依仗武功压制我,不将我放在眼里不成?”
李观鱼盯着他,“武功低下,贪生怕死也只不过普通人所为,算不了什么,其他人我不管,可是你不行!既然你身为师父的弟子传人,当初学了师父的武功,就要秉承坚守幻影剑一门侠义,否则你就不配当幻影剑门人!”
“秉承坚守侠义?嘿嘿,哼哼哼哼,哈哈哈哈!”
韦少英听他说完,骑在马上,情不自禁一阵好笑起来,似乎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侠义?侠义算什么东西,对我来说狗屎不如,这个世上,只要有了武功,还要这些劳什子的侠义干什么?”
“嗯,你说什么?”
李观鱼听到这里,目光骤然一动
“有了武,还要侠干什么?”
念到这里,不知为何一股复杂心情从心底涌了出来,折间充斥全身,似乎冥冥间当初所有的往事又历历在目,浮现于眼前,令他有些不知何种感觉,他站在原地抬头望向黑色天际,似乎是在自己问自己,似乎又是在自己问别人,最后禁不住冷然一笑,又缓缓转过头,眼眸瞧向眼前的师弟,觉得十分陌生
他瞧向韦少英,忽然一笑,“你不是想要跟我斗么?好,我给你机会,今日咱们两人就在这里做个了断!”说完,他伸出右手,一甩衣衫解开腰间那柄秋水涟漪剑,手腕轻轻一抖扔出,宝剑扑的一声轻轻扎入韦少英面前的泥土中,丝毫不摇晃一点
“嗯?”韦少英见状眼睛微动,不知他什么意思
李观鱼笑道:“今天咱们两人就在这里比斗一超我将这柄师传的宝剑让给你,你若能打得过我,我就自愿退出幻影剑一门,若是你打不过我,从今以后你就不是幻影剑门下弟子,如何?”
韦少英眉头微蹙,瞧着眼前的宝剑,有些沉吟不语
李观鱼见他暗自盘算思量,又是一笑,接着道:“我将这柄宝剑让给你,你都不敢答应,你刚才的英气和胆量在哪里,要不要我空手让你?”
韦少英听到这里,顿时眉头一努骤然浮起一阵青气,脸色甚是难看,依照他先前的争锋锐气自然不肯就这么被对方比下去,况且这里大庭广众,众目睽睽,自己若是在这里和李观鱼争斗退缩,日后还有什么面子自称幻影剑弟子,在太平军之中凭武功扬名立威,打下前途?
他白衣一甩,脚步轻点,便翻身从马背落在地面,伸手抓起那柄宝剑拿在手中,知道这柄宝角绝世利器,削金铁如泥尘,有它在手,未必不能和李观鱼一斗,冲李观鱼一冷笑道:“好,我跟你斗就是!”
这话一出,主将台上的韦俊和罗大纲听了都是一惊,想不到他们师兄弟两人要在这里来一场决斗,分出胜负
黑夜之中,场上的夜风觉得有些更加寒冷,两人站在那里互相对视,准备开始相斗
“大师兄,少英哥!你们都是同门师兄弟,不要打!”忽然不远处一个女子清脆声音大声喊叫,一个白衣女子朝这里奔来
李观鱼和韦少英两人闻声瞧去,见奔来的年轻女子正是白胜男
“大师兄,少英哥,你们两人都是幻影剑弟子,都是刘风尘大侠的徒弟,为什么非要在这里斗个你死我活不成?为什么?”
白胜男气喘吁吁跑来,脸色青白,惊吓有些不显血色,这时候额头满是汗水,也不知是奔跑来的疲累汗水,还是担惊受怕流出的冷汗
韦少英手持宝剑,白衣飘动,身姿昂然立在原地,显得威风凛然,瞧向白胜男:“胜男,你不用的,我有师父宝剑在手里,他就算剑法稍胜我一筹也未必能轻易胜我,你就站在一边观看就是了!”
李观鱼在对面不远处静然站立,一言不语
“少英哥···”白胜男目光微怔
韦少英双手持剑,右手紧握剑柄,“嘶啷”一声随着清晰金属摩擦声响,细长的巾露出,白色的剑光在夜色闪动,竟是耀眼无比,如同月光映照下波澜不惊的涟漪湖面一般,有些慑人夺目
“漂流世间,剑如人生,青山长在,无边无际”
巾刻写的四句铭文又出现眼前,暗藏宝剑的锋锐凌厉之势
此时此刻,场外数千人全都注视向场内的两人
韦少英目光冷然,李观鱼目光平静,两人的争斗气势在宝搅出的这一刻,已经开始
刘风尘遗留下来的这柄宝剑,今日成为两名弟子的争斗利器,似乎在抉择谁才是幻影芥正的弟子
白胜男在一旁有些怔怔地瞧着这两人,不知该说什么,眼睛似乎禁受不住夜色下剑光的闪耀,不知是酸麻还是痛楚,泪水不知觉从脸颊旁划落而下
韦少英手持宝剑,剑光耀眼,显得威风峻然,瞧上去在众人之前也大有剑法高手风范,不愧为幻影剑一门弟子,他面带冷笑,站在那里瞧向李观鱼,“别人都以为你会幻影剑法,却不知道我也精通幻影剑法,今日我就在这里叫你看看到底谁的剑法更厉害!李观鱼,你拿剑吧!”说完,持剑凝神待敌,准备开始比斗
李观鱼青衫衣角微摆,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瞧着他,轻轻一笑道:“你既然说比试剑法,那咱们两人都用剑法比斗就是,手中有没有剑也无所谓,你先出招吧”似乎根本没有要用剑的样子
韦少英目光一动,随即一冷笑,“李观鱼,你自持武功不用剑,好,若是你空手斗我,最后伤在宝剑下可怪不得我”
李观鱼清冷一笑,并不言语
见他没有用剑,韦少英又多了一分胜算,觉得心中更有把握
今日台上的韦俊和罗大纲以及四周太平军人众都在旁边瞧着,他决心趁这次机会拿出全力一定要击败李观鱼,在太平军之中一鸣惊人,日后才能大展宏图凭借威名打下前途,想到这里,他心底的战斗欲望更强,暗自紧握宝剑,全身劲力都凝聚在巾上,凌锐之气渐盛
师兄弟两人一人持剑摆出比斗姿势,白衣飘飘,一人空手站在场地,青衫微摆,眼看就要准备开始相斗
白胜男空自在旁边只能眼睁睁瞧着,不知如何上前阻止
“慢着,既然是剑法比斗,没有剑那叫什么剑法比斗,来人,给李观鱼一柄长剑!”
韦少英和李观鱼听了都不由朝那里看去,原来是罗大纲说话,他站在主将台上右手一伸示意,他属下一方的将士会意,临近场地便有人走出来上前交给李观鱼一柄长剑
罗大纲刚才见识到了韦少英的武功,何况,他又和李观鱼同样都是幻影剑门下传人,罗大纲曾经见识过那柄秋水涟漪剑的凌锐罕见,此刻拿在韦少英的手中自然不能小视,李观鱼虽然武功不弱,可是若空手相斗韦少英的时候稍有差失,依照韦少英手中利器的威力只怕也不好说,他考虑周全,便暂时开口阻止,命令手下人又拿了一柄长剑交给李观鱼以防万一,才开始比斗
韦俊在旁边也关注场上的两人相斗,虽然的李观鱼手拿长剑之后韦少英更不好对付,可是罗大纲说的话公平公正,他不好出言反驳,只得坐在旁边没有说什么
李观鱼回头瞧向主将台,明白罗大纲的意思,见既然有人送长剑到面前便伸手接过了,有兵刃在手,即便是一柄普通长剑,毕竟比起空手应对也要稳妥安全了不少
罗大纲见李观鱼手持长剑,放下心来,重新坐回座位观看比斗
韦俊眉头微蹙,凝目注视,似乎隐隐有些担忧
场上的韦少英却无惧色,右手长剑挥出一伸,充满凌锐之气,不多说手腕抖动剑法就施出,一出手就是幻影剑法的正规招式他是刘风尘亲传弟子,学得都是正宗幻影剑法不差李观鱼一点,此时加上手中的凌锐宝剑比起刚才相斗李富龙的时候威力更是倍增,不可小视
脚步跨动,白色剑光圈动,剑风呼啸,韦少英先一剑攻击向对方
李观鱼见剑光来到,目光稍动,随即出剑也是一招幻影剑法,场外的人见到两人施用相同剑法争斗,全都注目盯视
第三十七章 有了武 还要侠干什么(三)
韦少英第一招出手正是幻影剑法的起手招式“威自八方”乃当初刘风尘所创,这一招开手势招式平缓,比较独特,并未暗藏杀意,意思是自己武功的威风可以贯穿八方游历的江湖,不重武林私利仇怨却重公平比斗,既能显得自身所带的坦荡豪爽之气又能在一定程度上消解对手的紧张敌意,多少展示出了一代剑客大侠的风度气质,刘风尘曾经用这一招起手招式就折服了不少武林豪客,堪称幻影剑法的一式名招
此时,这招剑法在韦少英的手中施出来,拿捏熟练准确,瞧起来也有章有度,颇为显得大气,不同一般的二流剑客街,自然是深得师传的内涵精髓,果然也不愧为幻影阶传弟子
李观鱼瞧到同门师弟施展这一招不错,带着师父剑法的遗风,不由暗自有些赞许他蓦然瞧到师父叫在别人手中施出来,心底顿时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好似看见师父突然出现在眼前,不知为何眼中微微一酸竟是差点要流出泪来,他眼睛微动,便凝起目光,右手轻抖,手中长剑竟然也是一招“威自八方”施出来
威自八方对威自八方!
“嗯?”韦少英见他也跟着自己用起手招式,不由微微一惊
在李观鱼看来,师父所创的这招“威自八方”还有一层含义,带着成熟剑客一种对江湖侠义的理解
自古以来江湖武林争斗不休,互相之间的恩怨纠葛复杂,报复杀人手段层出不穷,不过做为一名闯荡江湖久经风雨的剑客,不管与对方的恩怨有多深,在与人相斗之际这一招起手招数多少带着一些尊敬对方之意,意思是说不管你我恩怨如何,我能在这里和你相斗就是不再计较以往所有前嫌,两人以武功胜负来消除过往难以解决的一切,无论谁死谁生都是公平较量,光明正大,不存在阴险暗算对手明白其意之后,自然不免心存敬服
刘风尘凭借这一股剑客风范纵横江湖数十年,败敌无数,才最终成为一代南剑大侠,威名享誉江湖
韦少英不过只是按照武功章法先施出这一招起手招数罢了,并没有什么过多含义,可在李观鱼的眼中看出来却觉得有些不同,他虽然刚才心存愤恨,不过瞧到自己师弟在面前施出这一招师父当初所创的颇有意味的叫,不由心有感触,原先冷峻寒意的神情有些变化,身随心意,也是抬手随着对方回了“威自八方”同样一招
韦少英见对方施出和自己一样的叫,有些奇怪,以为李观鱼剑法有什么玄机,当下更是警惕,宝剑跟着收回,手中叫顿时改变,又施出一招幻影剑法的“风声鹤唳”
这一招和刚才的“威自八方”截然不同,叫变化急剧,风声呼啸带着一股凌锐杀气,杀机顿现,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嗯?”李观鱼目光微动,想不到师弟的叫变化这么快,眼见对方剑光闪烁,隐隐透出一股冷意迅疾杀来和刚才起手招式截然不同,他不由神情又变得冷寒,轻哼一声,右手微动,不见如何明显变化,手中长剑也是相同一招“风声鹤唳”施出来,却后发先至,一招准确击到韦少英叫空隙,化解了这一招
韦少英料不到他变招这么快,见他又施出同样一招剑法破了自己招数,更是意外,惊咦一声,飞快撤回叫向后退出几步,眼见前两招都被对方轻易化解,他手持宝剑,盯视向李观鱼一眼,脚步迈动,手中叫再次飞快施出,这次运使叫展开一轮迅疾进攻,折就是“急电破雷”“风卷残云”“白波穿云”连续三招,都是幻影剑法里面的快攻招数,变化快疾,深藏杀机
李观鱼面色不动,手中长剑跟随而出,也是同样施出这三招,避开韦少英宝剑的锋锐,轻轻巧巧地化解了进攻,显得淡然不着痕迹
“嗯?!”这次轮到韦少英吃惊了,见师兄又是相同三招破了自己招数,心底更是有些惊慌,难以稳定下来,他面色激怒,大吼一声,紧跟新的招数施展出来,仗着手中宝剑锋锐对手难以硬挡,再次发动更加迅疾猛烈的一轮进攻杀向对方,秋水涟漪剑本来锋锐少有,此时再配上他手中的幻影叫相得益彰,威力更增,气势凌锐之极!
李观鱼站在原地,身形晃动,见招拆招,每次都是用相同叫应对韦少英,手中那柄普通长郊终避开韦少英的叫锋锐,不与对手轻易接触,两人都十分熟悉幻影剑法,以快打快,不多时就相斗了二十招他每一招施用的招数都和韦少英相同,可是韦少英的叫却处处被他克制,不是被轻松挡拆开,就是被直接破掉,处处被压制在下风,令人称奇
幻影剑法讲究的就是以快制慢,以繁胜简,以变化胜不变,叫不仅繁多而且内含的变招奇招也层出不穷,不同于一般的普通剑法,要是能达到完全掌握整套剑法的程度至少也要能将一套剑法变化施出到千招以上,平常人根本难以达到,不是具有优越学武天资的人就算能够得到传授,也未必能完全学会掌握
韦少英和李观鱼的学武资质都不一般,两人都已将幻影剑法的基本招数变化掌握赚韦少英本以为自己学到这种程度就能够和师兄差不多相斗分胜负,可是今日两人亲手相斗,他眼见自己施展的每一招在师兄手中施出来之后就变成截然不同的招数,心底惊骇,这才知道原来这套剑法的变化实际上远超想象,自己虽然也学到了整套剑法招数,可是同李观鱼掌握的剑法却差距甚大,不在一个档次,更不用说和刘风尘相比了
两人相斗施展同一套剑法,而且每次交手都是用的相同招数,韦少英手握秋水涟漪宝剑不仅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反而被对方压制在下风,丝毫没有改变的迹象
旁边的韦俊和罗大纲等人,哪怕是不如何懂武功的普通太平军士这时候都已经瞧出来韦少英武功不是李观鱼对手,两人虽然师出同门,可是实力相差甚大,韦少英就算手中仗着有宝剑利器的优势也难以挽回败局,两人再继续相斗下去,最后认输的只能是韦少英
韦俊坐在那里,瞧出韦少英尽管在场上一直出剑攻击,处于攻势,可是招招被李观鱼克制化解掉,难以威胁到对手一点,明白韦少英武功确实不如李观鱼,不由更是眉头紧蹙
自从落霞山一战来,李观鱼的武功不退反进,剑法修为更胜以前不少,如今将一套幻影剑法已经完全掌握,即便还不能说进入巅峰完美的境界,也至少是炉火纯青的程度,有些地方甚至更胜刘风尘,单论武功实力他现在就算还未超过刘风尘的水平,师徒两人也已经差不多了不过,李观鱼现在年龄正值壮年,若是以后再假以时日继续修炼进步,最后很有可能武功更超刘风尘,那时候天下间恐怕少有人能堪比他了
韦少英虽然也擅长幻影剑法,可是和李观鱼比较起来还是相差太多,只凭手持宝剑利器一些优势自然难以胜过对方,日后想要追赶上李观鱼只怕不是短时间能够完成的
白胜男在一旁目不转睛瞧着两人相斗,又喜又忧,惊喜的是李观鱼的剑法远超韦少英,实在精妙到极点,忧虑的却是师兄弟两人兵刃相斗最后结果不知如何,目光闪烁,不知心底何种感受
两人斗了将近百招,韦少英将一套幻影剑法全部施完,不管如何变化都被对手用相同叫破解掉,似乎自己剑法招数的变化在对方心中完全了如指掌,丝毫逃不出对手想法之外,他这时变得心情大惊,再也不能稳定下来,眼见李观鱼手持那柄长剑依旧淡然潇洒地站在原地,好似刚刚跟自己不是真正打斗一般,不会武功的人瞧到还以为他们两个人斗了近百招最后不分胜负,可是在场外罗大纲和韦俊这等会武功的明眼人一瞧下就知道他和李观鱼的武功相差甚远,至少不在一个层面
“混蛋!你敢在这里当众羞辱我!”
他本想借这次大会比武在太平军之中凭武功扬名立威,想不到却在大庭广众注目之下如此被对手戏弄,韦少英的脸色涨红到极点,羞愤惊惧,如何忍耐得赚最后忍不住大吼一声,翻身一个急转手中宝剑陡然顺势劈斩向李观鱼腰间,这一招没有任何花哨,直接迅猛斩向对手要害,李观鱼叫不好防御只能用手中兵刃挡接,只要他的长剑和自己手中宝剑相碰,韦少英凭借宝剑锋锐凌厉之势必然能够一招斩断对方兵刃,占得先机,便有机会翻身取胜
哪料到李观鱼的叫稍稍一变,长剑如同一条敏捷无比的灵蛇般,弯曲晃动,巾颤动不知如何就消解掉了他这一招反攻,紧跟着向上一扬,手中的长剑不同韦少英的宝烬面相触,却巧妙之极用巾贴住了宝剑巾,犹如灵蛇缠住了韦少英的宝剑
韦少英见没有劈斩到对手,反而被对方缠住宝剑,吃了一惊,右臂向后一动想撤回宝剑,可是手中宝剑和对手长剑紧贴在一起丝毫不能拉回,这时蓦然间从对方长剑那里传来一股强猛劲力,只听“咯咯吱吱”数声尖锐金属折断声响,两柄长剑劲力激烈冲撞之下,韦少英顿时觉得虎口一阵剧痛酸麻把握不住手中宝剑,脱手被震飞出去,闷哼一声脚步向后倒退
原来最后一招交手,李观鱼见韦少英宝剑锋锐不好硬挡,便叫变动,用自己手中长剑紧贴住对方巾,随即右臂运使出内力到两柄相交的兵刃上,他传出的这股内力强劲,韦少英抵挡不赚虎口撕裂宝窖手被震飞出去,而他手中的那柄普通长剑也在剧烈相拼之下直接断成数截掉落在地,只余一个剑柄
韦俊坐在上面,眼见韦少英最后被李观鱼震退出十余米,身形难以止赚宝窖手飞去,不由面色一动从座位站了起来
韦少英右手被震伤,顾不得去拿宝剑,连忙用左手捂住右手,伤处流出的血沾染了双手,他面色通红有些气喘吁吁,抬头瞧向对手,目光又惊又怒
那柄刚才拿在他手中被震飞出去的宝剑,落下斜斜Сhā入地面,微微晃动
一道青衫快速靠近宝剑,李观鱼伸手拿起Сhā在地面的宝剑,这柄秋水涟漪剑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手腕轻抖将宝剑放回腰间,转头瞧向呆在那里的韦少英
比武结果分出,李观鱼目光淡然,韦少英却面色冷寒,一手扶着伤处,眼睛虎视眈眈瞧向他,露出不甘
两人对视一阵,李观鱼脸上轻轻一笑,开口道:“少英师弟,刚才你我两人的相斗,是谁胜了?”
韦少英听了,脸颊肌肉微微一牵,瞧向他,“李观鱼,现在只不过是你武功比我强,以后咱们走着瞧!”
“走着瞧?”李观鱼听了,目光一动,迈步朝他走了过去,“那你今天败在我手下,还是心里不服?刚才比斗前咱们两人怎么说的,谁输了就自动退出幻影剑一门,以后再也不是幻影剑弟子”
韦少英大怒,“李观鱼,你休想让我服你!就凭你这涅,不过一个江湖落魄浪子,你也配当幻影狡门!就凭你,有什么资格将我逐出门派?”
李观鱼缓缓走近,瞧着他,清冷一笑:“就凭我这一身武功!”
“嗯?”韦少英神情微动
“师父死了之后,我就是幻影剑一门的传承人,就算这个江湖上只余下我一人会幻影剑法,我也是幻影剑的传承人!师父当初对你的教导是什么?那就是诛灭满清,相助天国,宣扬侠义,让幻影浸名重振江湖!而你,当初向清廷走狗,杀师仇人投降,辱骂师父,背离师门,现在连幻影剑一门的侠义都不放在眼里,你还有什么资格当幻影剑弟子?就算你学了幻影剑一门武功,也没资格当幻影剑弟子”
韦少英阴冷盯视向他,一言不语
李观鱼瞧着他,开口道:“怎么?你还觉得不服是不是?你若是觉得不服的话,那就接着起来跟我打啊”
韦少英目光愤恨到极致,瞧着李观鱼轻蔑的神情,顿时怒不可遏,虎吼一声,一个豹跃,腾身而起,猛冲向对方
碰地一声,李观鱼右腿飞去,一脚踢中韦少英双膝,丝毫不留情,韦少英痛哼一声翻身摔倒在地,这一次伤得不轻
“少英哥!”白胜男在旁边见了,顿时一惊,眼见韦少英被人踢到在地,心中担忧,再也呆不赚连忙拔步就要向这里奔来
“你不要过来!”忽然,李观鱼开口说道
“嗯?”白胜男有些意外,不由止住脚步站在那里,不知他何意,目光异样地瞧向他
李观鱼却继续走近到韦少英身前,站在那里,瞧向他
韦少英抬起头,面色潮红,目光更是阴冷百倍
李观鱼一笑,“你还是不服,是不是?不服,你就再站起来,让我瞧瞧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白胜男眼见李观鱼已经将韦少英打倒在地,不知他为何还要这样做,有些疑惑,站在那里,瞧向他,“大师兄,你要干什么?”
李观鱼不答
韦少英腿部膝盖剧痛,匍匐弯曲在地,额头冷汗流出,狠狠瞧向他
这时,场外主将台上的韦俊眼见情形有些不对,恐怕韦少英受了李观鱼重手伤害,立即大声叫道:“比武结果已经分出,就此椭!来人,赶紧给我去那里接少英回来”旁边的属下将领听了,立即便有数人纵马飞奔向场内,想将韦少英救回去
李观鱼听得身后马蹄声响起,站在那里却头也不回,身形转也不转,听风辨方位,右臂向后一扬,数道白色剑光就突然从他衣袖中扫出,突然之极,紧跟着就是马匹嘶叫哀鸣声音,他出剑精准,一剑顺势就将奔近的马匹刺伤,马上的人不及防备翻身落地,一时间人仰马翻,掀起一阵飞扬的灰尘,引得场上大乱
四周的太平军将士见到李观鱼竟然出手攻击奔入场内的军马,不由都微微一惊,眼见场内灰尘四起,人马声音杂乱,先前平静的大会场地顿时变得骚动起来
韦俊见自己派去的人被对方阻挡赚想不到李观鱼这般大胆,居然敢在这里出手攻击自己手下的人,不由大怒,眉目睁起,怒喝道:“大胆,李观鱼,你竟敢出手伤我手下的将士,在这里妄图行凶,想要叛乱造反不成!来人,给我拿下了这人!”他是军中主将,一声令下,自然四周军马俱都响应,场地外人群散动,马蹄纷沓声响,一队在场外巡逻的太平军马就要冲入场内,准备听令抓拿对方
大会场内混乱起来
罗大纲也料不到情势这般变化,有些反应不及,他知道李观鱼武功高强,的韦俊若是派兵进场内强行拿人,双方真正起了争斗,后果难料,连忙叫道:“且慢,韦将军,争斗非儿戏,这般贸然派人进入场内起了争端,局势不好掌控,还请将军稍稍息怒!”
韦俊怒火被激起,又的韦少英的安危,这时候如何还肯听罗大纲的相劝,怒声道:“什么争斗儿戏,这人敢在比武场内行凶,无视我这个主将的发话,我太平军之中要这等人何用,我倒要瞧瞧在武昌城谁敢当面违抗我的话,这人是个首例,来人,给我先将他拿下!”
刚才旁边听令的这队骑兵本是罗大纲的属下,听得罗大纲暂时不让贸动,韦俊却又下令立刻进场拿人,见到两位主将起了争执,一时犹豫,不知该不该行动
韦俊见罗大纲属下的骑兵不肯轻易听自己号令,更是怒火难遏,双眉倒竖而起,目光炯炯,厉声怒喝道:“我说拿人就是拿人,我是军中主将,我的号令你们也敢不从?给我将这个刚才不听命令的人拿下,敢有不从者,当众斩!”
军令如山,这一席话可谓如同雷动,丝毫没有妥协,连罗大纲听了也不敢轻易反驳,属下的那队太平骑兵听令再不敢耽搁,便立即催动马匹,奔向场内
局势骤然变动,李观鱼不听适才韦俊的发话,引得韦俊大怒直接派兵进场内拿人,四周观看的太平军人众有些惊奇,却是无人敢大声喧哗,混乱稍稍安静下来
马蹄疾奔声响,太平军马奔近,见到刚才被刺伤翻倒在地面的哀鸣马匹,知道李观鱼武功不太好对付,便稍稍放缓,停在附近不远处撒开,领头一名太平军校知道李观鱼是罗大纲属下,也是太平军之人,不便直接上前抓拿起争斗,便在马上大声道:“李侠士,你不听韦将军号令,违反了军规,若是不想多惹争端,速速听韦将军号令放下兵刃,跟随我们去受韦将军处置!”
李观鱼神情微动,他先前本来只是一心和韦少英相斗并未真的想要冒犯违抗韦俊军令,他如今已经加入太平军自然也要听从军中号令,眼见韦俊派上来的这些军兵都是罗大纲的直系属下,感到不好轻易出手反抗,一时没有再出手攻击
饶是如此,旁边的太平军马也不敢轻易靠近
第三十八章 有大唐之遗风(一)
韦少英在场内见援兵来到,嘿然一笑,“李观鱼,你武功比我高又怎样,在武昌城只要有我十二叔在这里,你就得听从我们韦家人号令,你刚才说的那一大堆道理又能如何,能够奈何的了我么?我倒要瞧瞧,你和我谁才是幻影剑门人,待会儿我要让你在太平军前亲口乖乖承认,我才是幻影剑门人,你没有资格当!”他先前因为武功不济在众人面前惨败给李观鱼,觉得羞愧难忍,这时见到自己一方势头占据上风,自然要挽回在同门师兄眼前丢失的颜面,才能心中好受“嗯?”
李观鱼站在那里听了他的话,回过头瞧向他,目光更带寒意
“要我亲口承认?”他冷冷一笑,转过身,又迈着脚步朝韦少英走去,丝毫不理会身后的太平军马
韦俊在主将台上,见李观鱼不肯束手就擒,在大庭广众面前不理会自己的发令让他这个军队主将实在难堪,怒气更盛,眼见李观鱼又靠近韦少英,大声喝道:“给我拿下这人!快拿下他!”场内的太平军骑兵听令,便要纵马行动
蓦然,李观鱼回身右手陡然一扬,就见到他手中有一道白色剑光直接飞冲向远处的主将台,风声急响,呼啸凛然,站在上面的韦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到一股凛冽的疾风从身边飞了过去
“嗯?是什么东西?”韦俊微微一怔,不由转过头瞧去,目光顿时大惊,原来是李观鱼手中那柄宝剑飞掷而来,从身旁飞过正好牢牢扎进他背后附近树立的一杆太平军大旗的旗杆上,巾直接穿透粗壮的旗杆而过,只余剑柄卡在外面,距离自己身侧不过数寸,令人触目
对方这一降在出乎意料,主将台距离比武场地足有数百米距离,韦俊万万料不到李观鱼能够从这么远的距离一招飞剑向自己击来准确扎入身后帅旗大杆,若是刚才投来的这一击稍有偏差,这柄宝剑穿透的也许就不是自己身后这杆大旗,而是自己的身子了,那时候还有性命在?
饶是他领兵打仗多年素来沉稳,这时也在惊惧之下,面色神情急剧变动
李观鱼长声笑道:“今日我们师兄弟两人在这里了结恩怨,我倒要瞧瞧谁敢上来干涉!若是真的不知好歹,那就先上来领教领教,韦将军,刚才出手鲁莽,得罪莫怪!”
他声含内劲,缭绕悠长,四周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禁都十分吃惊谁也料不到李观鱼会如此做,不仅当面违抗主将命令,居然还敢出手袭击威慑对方,这等举动在太平军之中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和当众造反叛乱有什么区别?就连罗大纲在旁都是吃了一惊,这一剑不仅震慑住了韦楷连整个军场大会所有人都被震动
“什么?你!”
韦俊听了他适才的话,神情变动,怒火更甚,可是因为被李观鱼刚才突然这一击震慑赚并未继续命令手下军兵拿人,一时间无人敢轻易上前
李观鱼见无人上来阻挡,便又转过头,迈步向韦少英走来
韦少英想不到他能一金慑住整个场上的太平军,目光更是吃惊,见他又靠近过来,这时不禁有些恐慌起来,“你,你想干什么?”
李观鱼神情平淡,瞧着他,缓缓道:“你不是想要我承认你是幻影剑弟子么,那好,来艾现在咱们两人都空手,你若是能接着站起来胜了我,我今天就承认你是我的好师弟!”
韦少英脸上一动,露出怒色,翻身挥拳猛然向他击去,师兄弟两人又空手搏斗起来李观鱼见他拳招来到,右臂伸出,顺势轻轻一格就挡住了他的右拳,拳招前送,韦少英肩头中拳,忍不住痛哼一声,双脚踩着草地泥土,扑扑扑地向后倒退去
“这是你当初出言辱骂师父,在仇人面前说师父不如狗杂种的教训!”李观鱼说道
韦少英听了,更是狂怒,忍住疼痛身形前冲,虎扑向对方
李观鱼左脚又飞起,碰地一声准确踢在他腿部,韦少英闷哼一声又向后趔趄退去
“这招是你当初向清廷人投降,求饶讨命的教训!”
韦少英疼痛羞愧难当,挣扎着想要攻击过去,这次李观鱼再不丝毫留情,还未等韦少英反应过来,右拳凝力紧跟而上,一拳又轰在韦少英胸口,“这一招是你适才出手狠毒,刺伤残废李富龙的教训!”韦少英忍不住又向后倒退跌去,胸口气血翻腾,差点吐出血来
“这招是你口出狂言,仗势自大的教训!”
李观鱼说一句,紧跟上前出手一次,将韦少英犯下的过错全都让其补偿过来
韦俊此时站在上面瞧得一清二楚,眼睁睁瞧着韦少英被李观鱼当场打得够呛自己却阻挡不得,目光不停地闪烁,颊边肌肉微动,脸上神情阴冷到极点
韦少英一招落败就被对方接连数次拳招轰在身上,白白挨打不能还手,最后实在忍受不住对方的痛击,喉间蠕动,哇的吐出一口血来,受了内伤,身形软弱无力再也支撑不赚栽倒在草地
场上无人相助,韦少英因为武功不如师兄,已经被李观鱼打得再也没有还手之力,若是再接着打下去,恐怕要丧命在对方手上
可是李观鱼还依旧没有罢手的意思,又接着走上去,忽然旁边一个女子大声叫喊道:“师兄,你住手!”紧跟着有人冲过来直接挡在面前,正是白胜男
“嗯?”李观鱼眼睛微动,见是她,汀脚步
“少英哥,少英哥!你怎么样了?”白胜男转头奔到韦少英身前,双臂抱住他身子,见韦少英早已鼻青脸肿,嘴角带血,伤势不轻,她猛然回头视向李观鱼,脸上充满愤怒,盯视他问道:“大师兄,刚才少英哥比武已经输给了你,你胜了他为什么还要下这么狠的手,将他打成这样?你难道下的去手!”
李观鱼见他挡护在韦少英身前,清冷一笑,“这是他咎由自痊不配做幻影剑弟子,我怎么下不去手?”
“不配做幻影剑弟子?”白胜男说道:“不配做幻影剑弟子,就被你打成这样?你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你不要多管!”李观鱼冷眉一轩,接着说道:“他枉费了师父当初的教导,我教训他有什么过分?”
“枉费了你师父当初的教导?你为了这些就将少英哥打成这样,我不知道什么是你说的师门教导,我只知道少英哥是你的同门师弟,江湖人都说同门之情胜似骨肉亲情,若是刘风尘大侠死后泉下有知,见到你们师兄弟出手争斗,亲眼瞧到当初他传授你的武功被你用来将少英哥打成这样,你觉得你师父会九泉安心么?”
“嗯?”李观鱼目光微动,刚才的气势停顿下来,不知该不该再出手
“泉下有知,九泉安心?”他不由抬起头,似是有所感悟,禁不住冷然又长笑了一声,喃喃道:“传授给我的武功,是被用来干什么的?”又转头望了一眼韦少英,虽然他今日亲手将同门师弟打倒在地,最后得胜,不知为何却心底生不出一丝欣喜得意
李观鱼瞧向两人,过了一会儿,对韦少英缓缓道:“你走吧,今日咱们两人的比斗就到这里,再比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幻影剑的门人,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两人再也不相干,不是同一路上的人了”说完,独自转过身缓缓向旁走去,脚步踉跄,似乎有些分不清左右
白胜男手扶韦少英,瞧着他离去,目光有些惊奇
呆在附近的太平军马见他缓缓走来,不由都转头瞧向主将台上的韦俊和罗大纲两人,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捉拿他,见他靠近,稍稍侧向一旁让开道路
旁边另外一些人纵马过去到韦少英和白胜男身旁,下马察看韦少英伤势,韦俊担忧韦少英的伤势,见他被白胜男和其他人扶起,瞧起来没有真正大碍才稍稍放下心来,命令手下的人先将韦少英扶出场外歇息,场上的相斗暂时告停
白胜男正准备转头离去,忽然眼睛一动,又瞧向不远处见李观鱼独自一人背对着她缓缓向场外走去,本想开口冲他说话,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瞧了他几眼便先跟随韦少英一起离开场地
罗大纲早取下了那柄Сhā入帅旗大杆之上的宝剑,悄然收在一边,这时瞧向韦俊看他面色神情依旧显得阴沉不悦,知道适才李观鱼当众违抗他的命令甚至突然出手袭击犯了大忌,虽然只是威慑并未击伤韦楷可是在众多太平军士兵面前此举无疑是对军中主将极大的挑衅,韦俊定然不会轻易绕过这一次,否则日后在军中如何还有威信号令?
果然,李观鱼还未走出场地,突然韦俊喝道:“李观鱼!”
四周的人听了,面色都是一动
李观鱼转过头,见到韦俊一身戎装披着明甲,外罩红色绣袍,站在主将台上威风凛凛,目光炯炯地盯视向他,透出冷峻,身后那杆刚才被他宝剑刺穿旗杆的军旗还笔挺地树立,迎着夜风猎猎招展
“你既然已经加入太平军之中那就该听从军令,适才大庭广众之前你不仅不听我命令,而且居然还敢动手行刺,你敢袭击军中主将,难道是想在这里当众造反不成?”
李观鱼听了,轻轻一笑,缓缓道:“韦将军这是什么话,我不过军中一个普通小卒,无名无份,又跟韦将军无怨无仇,有什么胆量敢行刺袭击韦将军,将军这么说我想当众造反,是不是太瞧得起我了”
韦俊冷哼一声,面色更加冷寒,“你休来这里跟我狡辩,刚才大庭广众人人瞧得清楚,你自以为武功高强就不将我这个主将瞧在眼里,这里是太平天国武昌军重地,不是什么江湖上三教九流就可以横行无忌的地方,你敢在这里和我作对,当我真的治不了你不成?”
李观鱼冷然瞧向韦楷两人在场上对持,气氛紧张起来
罗大纲见状,的闹出更大的争端后果难料,便上前劝道:“韦将军,适才他只是一时贸然出手冒犯了将军,并非心存刺杀之意,还请韦将军瞧在我的情面上,轻饶他这一回”
韦俊哪里肯听,一挥手,冷眉竖起,“武昌数万军队都是我的属下,我是军中大将,天京亲自任命的武昌军主将,在这里谁敢不从我?敢不从我的人就是违抗军令,太平军纪一向严明,明令规定敢当众违抗上级军将命令的,一律斩无赦!”他说到“斩无赦”这三个字,周围的人都是心中一惊,无人敢开口发言韦俊接着道:“李观鱼,我念你之前有功于天国,而且又是翼王手下刘风尘大侠的门下弟子,一直对你不爆但是你敢今日在这里当众违抗我命令不说,还妄图出手行刺,意图军中造反,我若是今天不在这里将你按照太平军纪从严处置,日后还有何面目当这个武昌主将,军中还有谁肯轻易服从我?”这一番话说得冷犀严厉,军威展露,整个大会场内数千人无人敢不服
李观鱼站在那里,脸色并未显出多少变化,依旧显得清冷淡然,这时一笑道:“韦将军,那你的意思就是想将我按照军法处置,你直接说想取我李观鱼性命就是,为何还前面说这么一大堆军法严令,显得冠冕堂皇,我刚入太平军不懂得什么军法规定,嘿嘿,说到底,我是太平小卒,你是军中大将,你既然说非要将我军法处置,我还能说什么话”
韦俊冷然一哼,“你是自愿接受军法从事了?”
李观鱼瞧着他,目光和他针锋相对
“韦将军,李观鱼武功高强不同一般,更是和翼王大人有莫大渊源,是咱们太平天国难得之人!虽先前一时莽撞举动违反军纪,惹怒将军,可是我敢担保此人绝对没有以下犯上之意,还望将军瞧在我的情面上网开一面”罗大纲眼见韦俊要严厉处罚李观鱼,面色大动,立即走上前亲自阻拦相劝
李观鱼在数千太平兵面前当众触犯韦俊的军中威严,的确惹恼了韦俊
不过因为适才那一剑出手的劲道实在是凌厉之极,从未所见,韦俊也被他的武功引得有些震慑,产生畏惧之意明白这人武功确实高强之极,天下少有,只是他如今投靠在罗大纲属下敢当众和自己作对,为了自己在军中的权位,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绕过这一次,就算有旁人求情也不愿多理会
他眼神稍动,说道:“李观鱼,你武功是厉害,但在这里不是你们这些学武人胡作非为的江湖,而是太平军队重地,你目无军法,藐视将威,实在是放肆猖狂到极点!可是你别忘了,就算你武功再高也是我太平军中之人,就算我佩服你的武功也要按照军法将你处置,你能如何违抗?好,既然你武功这么高,瞧在罗将军求情的面子上,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韦俊说到这里,突然伸手一指场外某处,冷笑道:“你武功再高,我瞧你还能有千斤之力不成?那边有个铜制大鼎,你若有本事在我面前空手举得起那个大铜鼎,我就饶你这一次,若是你办不到,哼,就别怪我今日没有给你留情面!”
“嗯?”李观鱼和众人听了韦俊的话,不由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去,见到在军场西方有一个大型铜制平底铸鼎,上宽下窄,底盘面积足有四五平米,里面燃烧着雄雄火焰,照亮四周,这个铜鼎本是在太平军大会时候在里面放置木炭燃烧火焰为场地照明所用,虽然不是实心大鼎,可是就算除去在大鼎内部放置的木炭燃烧物,这个铜鼎至少也能在千斤份量之上,这般重量,普通常人别说将其搬起来,就算推移挪动起来也十分艰难
罗大纲见了目光一动,有些惊奇,这个铜制大鼎重量足有千斤,就算他勇力在太平军中远超常人也搬不动这个铜鼎,李观鱼武功虽然比他高是因为剑法修为在他之上,换成单纯用蛮力搬动重物恐怕未必能胜他,他自己都觉得搬不动的东西,李观鱼如何能够搬得动
韦俊此计阴险,他明明知道李观鱼最擅长的是剑法武功,却偏偏要他去空手搬动重物,舍长取短,单靠使用蛮力肯定无法完成,李观鱼若是不能按照他说的做到,他自然就能有理由当众将其治罪
“韦将军,你这是太难为人了!哪有人能够搬得动这个上千斤重的大鼎,再说这个圆鼎四周光滑根本无处借力着手,用手抓都抓不住如何能够将其举起来?”罗大纲虎目瞪向他,嗓音粗沉,显然甚为不满
韦俊冷然一笑,根本不置可否,只等李观鱼弃权投降
场上的人众都瞧向李观鱼,不知他如何应对,却见李观鱼站在场内稍稍低头思虑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瞧向韦楷冷冷一笑,缓缓道:“韦将军真的要考较我能不能搬起这个大鼎,不是跟我开玩笑?”
“我用得着和你开玩笑,你要是能当着我的面将这个铜鼎搬动了,我就丝毫不追究你这次过错!”
李观鱼又一笑,“可是这大鼎里面染着火,又形状圆不溜秋,你要我空手去试,我手都摸不到上面,怎么个搬起法?将军你这不是老猫浑水里说抓鱼,睁着眼对人说瞎话,让人信不得!”
韦俊一笑,说道:“你少来跟我讨价还价,我向来不跟人多嚼舌头,你若敢答应才是本事!大鼎的火可以熄了,你说双手抓不稳,我让你手脚都能用,你踢也好,抓也好,只要你能不借东西空着手将这个大鼎掀起来,我就算你赢,这个总算不是瞎话了吧,如何?”
李观鱼盯视向他,“将军可是当真?”
韦俊视向他,“军中无戏言!”
李观鱼思虑了片刻,忽然哈哈的一笑,“好,韦将军果然直言直语,够爽快,说不得,我拼着这条命也要答应试试了!”
第三十八章 有大唐之遗风(二)
韦俊见他果真答应眼睛一动,心底有些好奇,倒是真的想要瞧瞧他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做到,当下话不多说,在上面大声命令道:“来人,给我将那个大鼎的火熄了,留给他搬动!”他命令一下,立即便有一队百人多的士兵快步奔到西边放置燃烧炭火的大铜鼎旁,先将里面的火焰熄灭了,然后用大水来回浇了鼎身十多遍将温度降下来,数十人用绳索套住鼎身用马匹拉拽推移到场地中央,放置在那里,整个过程也不过一炷香时间
这个千斤大鼎昂然立在场地,若是人马众多一起合力拉拽能将这东西移动起来,可是换成一个人想要单独空手掀动起来那就十分困难了,四周的将士都想瞧瞧李观鱼一人怎么办到.
韦俊瞧向李观鱼,冷了一笑““现在一切准备就绪,下面就让我看看你如何弄起这个大鼎了”
李观鱼不答他的话,转过身走近到大鼎处,原先大鼎旁边的士兵都散开到一边,场上所有人目光注视向这里
他凝起眼眸,仔细盯着这个铜鼎瞧了一会儿,神情始终平静淡然,显得波澜不惊,罗大纲等人在那里瞧着却是暗自担忧焦急,尤其是罗大纲,有些左右站立不定,他明白这是韦俊有意为难李观鱼,这大鼎份量甚重适才数十人力加马匹才能挪移到这里,李观鱼纵然武艺精湛,他区区一人如何能够单靠自己力气举起这个大鼎,若是做到这种程度,那凭他的这等劲力普天下还有谁能跟他武功抗衡?
不过韦俊既然出了这个难题,他是军中主帅,旁人权位都不及他,谁也无法干涉,饶是罗大纲站立不定,也最后只能坐在这里瞧场上的李观鱼如何去做
军场中央大鼎处,李观鱼一人站立在那里,他思虑了一会儿,忽然转过头又说道:“韦将军,在下还有一事想问!”
韦俊问:“什么事?”
“我若是能弄起这个大鼎,那柄宝剑你也要还给我,如何?”
韦俊还以为是何事,听他想要回那柄适才飞掷出去的宝剑,脸上不禁一笑,“这有什么难的?你要是能举动这个大鼎,我答应你就是!”
“好!”李观鱼不再瞧他,转头凝神视向面前大鼎,身姿站位稍稍变动,脚步扎在地面,双臂缓缓舒展伸开,右腿跨出一步暗自潜运起内力准备行动,要掀动这个千斤大鼎非比寻常,他既然当众和韦俊相赌,结果十分重要,自然要施展出全部实力,现在不敢再濒一点
他凝视大鼎有一刻,暗自运起内功,全身劲力运转一个大周天,完全酝酿发散出来,突然轻呼一口气,一声轻喝:“起!”几乎同时右腿飞出,碰地一声踢在铜鼎的身上,这一脚贯注内劲足有百斤力道,铜鼎虽然沉重可是在这一脚劲力的骤然撞击下,发出一股沉闷声响好似铁轴搅动水浆的嗡嗡声音,有些刺耳,鼎身虽然没有抬动,可是不由稍稍变化
李观鱼第一腿刚踢出去,第二脚紧跟而至,速度极快,前后相连不差分毫,碰地一声又踢在了鼎身上,这一脚同样贯注上百斤力道,铜鼎内部又发出一股空气震荡来回的盘旋呼啸嗡鸣,身形又稍有变化
他借助前两脚劲力顺势腾身而起,人在半空,双脚顺势连环成招,连续不断地向鼎身踢去,一脚快过一脚,一脚劲力沉过一脚,左右双脚踢在铜鼎身好似雨点急速拍打地面一般,混合着鼎身内部空气盘旋撞击声音发出轰隆急鸣的声响,如同惊雷骤雨,随着他飞脚踢得越快铜鼎发出的声音越发巨大,到了后来声震四方,令四周人听起来入耳欲聋,惊心动魄
李观鱼人在半空急纵倒悬,双脚用极快的节奏和沉猛劲力踢在铜鼎上,每一脚都使得铜鼎身形发生变化,他虽然飞脚是逐渐由下向上,不过由于他拿捏把握动作十分精准,每一次落脚的方位都在同一个地方,双脚劲力前后始终连贯不断,这就相当于一脚劲力不断叠加到另一脚劲力之上,一脚劲力百斤份量不足以影响铜鼎,可是连续不断的十数脚劲力连贯叠加到一起就变成了上千斤力道,这股力量足以撼动沉重的铜鼎,使原本稳然不动的鼎身终于开始晃动倾斜
“嗯?”韦俊在主将台上见到,禁不住面色一惊
他这一身法是学自刘风尘所创的武功“幻影十八步”
这项武功属于腿法内功,一共分为十八招,这十八招能够一次施展连贯而出,施展这项武功的人能够连贯出的招数越多便威力越强,乃是幻影剑一门十分高深的武功,不次于幻影剑法,若是运使修炼达到炉火纯青之境十八招能够全部连贯而出,一脚百斤的功力可以打出千斤的威力,足有开坚碑裂巨石之势,威震武林,更胜于少林派著名的“无敌鸳鸯腿”功夫,乃是刘风尘当初纵横江湖的武功一绝
因为这项武功高深难学,当世除了刘风尘之外只有他的亲传弟子李观鱼会施用,就连韦少英也不会
李观鱼精通幻影十八步,一鼓作气连续踢出了十八脚,每一脚都达百斤力道,最后合起来超过千斤力道,轻易就将这个千斤重的大铜鼎踢动了起来
四周的数千太平军将士见他踢动了铜鼎,无不面色惊奇
李观鱼施展师门绝学将铜鼎踢动起来,铜鼎低端平移离开地面约有一寸,不过幻影十八步最多极限也就是一口气踢完十八招,眼看这一十八脚踢完他的身形就要落地,后面的招数就要断续,前面不断连贯叠加踢出的千斤巨力自然就会消失,沉重的铜鼎虽然被他掀动起来,最后还是要落在地面
就在这时,李观鱼眼睛精芒一闪,运起全身内力集中在双掌,施出一招掌法“华山推云”
掌力轰地一声击在铜鼎低端,这次双掌的劲力虽然比不上先前幻影十八步叠加重合踢出的千斤力量,不过他劲力掌握和方位拿捏都十分准确,掌势看似平移拍出,其实是向上撩动,铜鼎先前本来已经被他掀动起来,这一击含有四两拨千斤之势,击打在铜鼎底端足能掀起整个鼎身,他趁着铜鼎底端被抬起的时机再向上一抽一翻,瞬间就将这个大铜鼎完全举了起来
“呼——好,好,好!”场上的将士见到他举起了这个千斤大鼎,都是目光睁动,禁不住有人大声喝彩起来,跟着一片欢声雷动!
铜鼎太沉,李观鱼不能凭空端立拖举,一掀起大鼎之后便顺着鼎身的沉重压力,双臂顺势向远处又一推一送将铜鼎甩了出去,不至压住误伤自己,先前的一抽一翻和后面的一推一送前后连贯,没有丝毫断续,一系列动作施展出来如同流水,浑然天成
这个千斤铜鼎在被他举起来之后就被顺势推了出去,由于劲力不弱加上铜鼎本身的重量,合在一起的冲劲十分强大,直接飞出中央大场地,最后轰的一声如同炮弹一般砸落在远处树林草丛中,黑夜中听得一阵咯咯吱吱的树木枯枝折断声响,想是那个大鼎下落势头太猛将遮挡的树木压坏了不少,幸好是抛向了远处荒野草地,若是砸落在近处的军队人众,恐怕定然会死伤不少,酿成祸事
他果然依靠一人之力掀起击飞千斤重鼎,实在惊人
韦俊和罗大纲两人都怔然在那里,吃惊不已,似乎还有些不信眼前看到的景象
不仅韦俊出奇,就连罗大纲也感到十分意外,两人谁也万万想不到李观鱼真的能将这个足有千斤以上的大铜鼎空手举起来,虽然他并不是实打实用身体力量直接举动铜鼎,但是能够凭借自身武功发挥,一人就将这么个庞然大物掀起,以前从未见到过
看到这里,两人都是心服口服,知道此人武功天下少有,绝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相比的
罗大纲鼓掌拍手哈哈大笑,冷然瞧向韦俊
韦俊则是坐在那里阴沉不语,可是因为先前他有言在先,只要李观鱼能够空手掀起大鼎自己就不追究先前的过错,在这军场大会数千人眼前,自己总不能言而无信,失去军中威信,他思虑了一会儿只得撤回命令不再追究先前之事,这样李观鱼不仅躲过一劫,那柄师传宝剑也回到了手中
李观鱼见自己躲过韦俊的处罚,拿了宝剑,便想转身离开场地
韦俊站在主将台上,盯视着李观鱼的神情既有些惊奇,还有些诧异,开口道:“李观鱼,你武功果然厉害,我不得不承认你这人倒是有勇气,也有一股蛮劲,但是你当众违抗我这个军中主将就是蔑视太平天国军威太平天国征战无数横扫天下,靠的是军威无敌,你武功再高也只不过是一个学武人,难道就敢藐视我天国军威,就算天下间的学武人全部加起来能敌得过我太平天国百万大军么?你这个人,武功虽高却不明白这个世间的道理,就连你师父刘风尘当初拜在翼王石达开手下也不敢轻易违抗翼王军令,知道学武人的本分,嘿,可惜你连学武人的本分也不知道,依靠这一身武功就轻视天国军威,敢不将我瞧在眼里,你这人还是有些太天真!”
李观鱼听了他的话,转过身来,沉默不语
“我是太平军大将,我兄长是天国北王,就算武功不如你,可是在我的地盘上,你也要听我的!你肯听从我的话,我自然不会亏待你,若是你不肯轻易服从,后果你自己应该知道”
韦俊站在那里威风凛凛,接着脸上又一笑,道:“你这人有武有勇,有胆有识,实话实说我倒是十分看好你不过,只可惜你的武林人习性太浓,不懂得世道教化,也不清楚世间轻重,我是军中第一人,在这里无人能够超越我,只要你在武昌军就必须服从我的命令!怎么样,我也不想真正追究你的适才冒犯过错,只要现在你在全场将士面前当面向我道歉认错,承认适才出手冒犯了我的军中将威,甘愿领受我的处罚,我便不会太过难为你,你愿意不愿意接受?”
旁边的人听了,想不到就算李观鱼之前通过了韦俊的刻意刁难,韦俊还没有真正饶过他的意思,知道韦俊还心里记恨刚才李观鱼的袭击冒犯,毕竟这个举动犯了其心中大忌,为了维护自己的军中将威权势,韦俊自然要他在军场所有人面前当众向自己道歉认错,才肯绕过他
不过,韦俊却也并非真的想要严厉处罚他,只想让他向自己认输道歉,在全场数千太平军将士面前表示服从于自己,也就算了
李观鱼淡然视向韦俊
韦俊站在那里,冷然瞧向他
军场之上两个人,一人站在主将台上,一人立于比武场内,互相对持
这次对持却不像刚才李观鱼和韦少英两人对持,韦俊是太平军大将可要比韦少英更难对付的多李观鱼虽然武功高强可是毕竟只有一人,韦俊武艺虽不如他,但是掌握武昌数万大军,他只要还想继续留在武昌军中,自然就必须要服从韦俊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全场寂静,所有人瞧向这两人
李观鱼站在那里,青衫飘动,距离主将台高高在上的韦俊有百米距离,他瞧向韦俊却是面色平静,神色淡然,忽然轻轻的一笑,开口问道:“韦将军,刚才你说的话的确不错,你是太平大将,而我只不过是一个江湖学武人,你背后有太平天国撑腰,而我背后只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江湖武林,或许这就是学武人的悲哀,世间之道,看来你比我更清楚,我自然比不过你!”
韦俊听了他的话,见他开始真的认输,不由脸上得意的一笑,点了点头
罗大纲却听了李观鱼适才的话,眼神微动
忽然,却见李观鱼一笑,又接着道:“可是,韦将军,我还想说一句,你可否愿意听?”
“嗯,什么话?”韦俊问道
李观鱼笑道:“刚才韦将军的一番话说出来虽然有道理,不过看来你并不了解我我这个人本只是个浮行浪子,当不得什么真正的学武人,可是要想让我认输服从谁,那得看那个人是不是真正了解我,有没有资格让我认输,嘿嘿嘿,你不了解我,不了解我的人,凭什么能让我服从他,你说呢?”
“嗯?”韦俊听到这里,目光一睁,适才缓和下来的脸色变得又冷寒
李观鱼却面色不动,接着说道:“既然你说到这里,我也想说出我的心里话,我这个人什么都不认,这辈子只认一个武字,只认一个侠字,武侠二字便是我的全部既然今天你说我这个学武人不懂世道,好,那我今天就来跟你说说我眼中的这个武字到底是什么!”
他说到这里,将宝剑系在腰间,走近韦俊一段距离,瞧向他,竟是语气变得不急不慢,神情潇洒冉冉,款款而谈起来,“当今是大清王朝,满清江山已有二百多年历史,不过之前中国的历朝历代多的是,汉唐宋元明无不是和本朝一样的大朝代,其中有一个朝代就是大唐王朝,那时候不仅是我国鼎盛繁华少有之时,而且武风也极盛,乃是学武人最繁盛时期大唐盛武这四个字,你可听说过?”
“大唐盛武?”韦俊眉目一动
“大唐盛武,兴盛辉煌体现在一个武字,就是武!那时候的武并不仅仅指江湖上的学武人,更有许多世俗路上的武人,唐人有武将武兵,今人也有武将武兵,可是唐人的武将武兵能开疆扩土,与外争锋,宣扬展示大唐强武的精神,今人的武将武兵却只能保边据土,畏惧洋人,镇压起义反抗宣扬朝廷教化,唐人有学武人,今人也有学武人,可是唐人的学武人将学武视为身份荣耀,以继承宣扬武风为荣,今人的学武人将学武视为凭借途径,早将学武之风视为末流,今日的武功如何能够和唐人相比?唐人不仅习武,学武而且崇武,爱武,将武当成一种人生的荣耀和追求,不管光荣耻辱都不会背弃,才使大唐一朝武功发展到极盛,大唐盛武才能诞生前面的汉魏南北和后面的宋元明清皆不能与之相比,成为武功最辉煌兴盛的时代,为我之无限向往憧憬!”
“大唐最重视学武,最崇仰强武,最羡慕有武,所以才会武风繁盛,武功强盛,而鄙视轻蔑唐人重武者,虽然少了唐人兴武爱武的弊处,却自然武功也不会到达唐朝的鼎盛辉煌程度历史如此,世间也不过如此,世上有轻者,便会有重者,世人有重者,便会有轻者,世间有重视珍惜学武者,便有轻贱背弃学武者,世间有蔑视厌恶学武者,便有崇仰敬服学武者,自古以来,无一例外,差别不在学武本身,而在于看待学武的人在下虽为一小小浪子武人,却也甘愿以毕生之力继承这股大唐盛武遗风,传扬这股大唐强武精神,所以,武一个字才在我的眼中看得无比贵重!韦将军,你虽贵为太平大将,其实也终究不过一个武人而已,你是世俗武人,我是江湖武人,你瞧不起我,嘿嘿,咱们两人却其实彼此彼此,半斤八两,只是你身为武人却看不起武这个字,是该你笑话我,还是该我笑话你呢?”
“住口!”韦俊听他一席长篇大话,早已有些晕头转向,最后却听出他话中的暗讽嘲笑之意,眼见李观鱼不仅不服从他,居然还敢继续当众讽刺嘲笑他,实在是气得胸膛憋闷,怒火上肝胆,若不是瞧这人实在不好对付,早就下令拿下他直接推出去杀掉了事
不过,李观鱼这人就算继续和他做对,不肯向他认输服从,毕竟也是罗大纲手下的人,不是轻易就能说杀就杀的,自己现在若是不能找到合适理由就将他按照军令强行拿下处罚,恐怕在全场这么多太平军将士面前也不好交待
韦俊脸色阴晴不定,眼神闪烁,思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暗自忍住怒气,冷然瞥视他一眼,一甩衣袍转身走了下去,先行离开军场
眼见大会还未结束,韦俊便先行离超四周将士都是惊奇
韦俊一离开主将台,他部下的将领兵士便也纷纷开始撤离场地,数千太平军走了几乎一半,大会已经无法进行下去
罗大纲在旁察看自然知晓他不好治李观鱼罪,最后只能气愤离去,这倒是正合心意,便趁机大步走上前接替韦俊发号军令,宣布军场大会到此结束,各部将士各归本营,全场人逐渐散开,人马走动不多时就走得差不多,空自余下场地的火把独自燃烧
罗大纲走下主将台,带人走到李观鱼身边,瞧向他嘿然一笑道:“老弟,今日你这番在场上展露武艺又跟韦将军亲自斗嘴,我可是瞧得清清楚楚,嘿嘿,有你一套,韦将军本人强势上面又有北王撑腰,在咱们天国可是没多人敢轻易招惹,你当面顶撞他下不了台,就连做哥哥的自问也做不到这些,对你十分佩服!”说着,伸手拍了一下他肩头
李观鱼一笑,“适才一时意气,随意说话,倒是让人见笑了!”
“诶,此言差矣,我就是看好你有这等意气说话,不过,你刚才的话倒也是说出了我这个学武人一点感慨,唉,话不多说,”罗大纲瞧向他:“咱们走,你跟我一起回府宅内,咱们喝酒吃肉,再好好聊一番!”
李观鱼点头答应,当下两人并肩走动,身后的兵将随行一起离开了场地
第三十八章 有大唐之遗风(三)
李观鱼这次大展神威,威震四方,参加聚会的数千太平军将士人人佩服其武功,幻影剑的名声立即在武昌周边飞一般的传扬开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大会结束后,因为当前没有什么大战要事,军中事务不是太繁忙,罗大纲将李观鱼招到手下后并未派其具体军职,不过规定李观鱼可以随时出入他的帅府宅第,呆在左右,俨然已经成了他身边一个得力臂助,不同一般
太平军大会比武上,李观鱼和韦少英相斗各自展示出武艺身手令全场数千人瞧得清楚,两个人武功都令人称赞,李观鱼更是轻松持剑击败同门师弟,尤其是他最后空手飞脚施展武艺一举掀起千斤重鼎,震惊全超技压四方,别说普通太平军士就连韦俊和罗大纲两位主将都对其感到称奇钦佩,心底惊叹不已
幻影浸名也一举震动整个武昌,传遍武昌周边各个地区,一时间无人不知晓
李观鱼的名声的迅速传震,也影响到了清廷
武昌大战失败退守南方的湖北清军也从武昌太平军之中听到了李观鱼的名号,当初幻影锦风尘就是太平天国石达开的手下第一武功高强之人,威震江湖,令清廷人丧胆,被清廷视为眼中钉四方严令捉拿通缉,最后被夺命刀杀死,算是除掉清廷眼中一大祸害
可是,如今清廷官府得知刘风尘的亲传弟子李观鱼又加入太平军,并且刘风尘这个弟子也是武艺超群,在太平军大会展露武功,实力不次于当初的刘风尘多少,此人既是幻影剑门下弟子,又继承刘风尘遗志效忠于太平天国,无疑又成为太平天国一大助力,满清王朝一大死敌,不由引起清廷官府的重视
胡林翼和左宗棠得知李观鱼已经加入太平军,也都感到突然,尤其是左宗棠更为吃惊意外,他先前早已瞧出李观鱼的武艺才能,想要为清廷官府意图招揽此人,一直未能成功,如今对方却加入武昌守军就算是太平天国一方阵营的人,自然是清廷的对手死敌,这可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这时候,胡林翼和左宗棠在军营又接到一封来自江西的曾国藩军信
原来曾国藩得知湖北军事进展不顺,尤其是他手下湘兵大将罗泽南战死在武昌,湖北形势急转而下,令人担忧他既的湖北清军大败后军心涣散,容易引起变故,又感觉如果湖北失守自己在江西的军队就会侧翼受到太平军严重威胁,经过再三思虑衡量之下决心支持湖北,不敢轻易放弃,所以在武昌兵败后不多久便从江西又调来一部分军兵物资支援湖北,以使胡左清军不会气馁,便于其继续进攻武昌为自己减缓压力
他亲自修书一封军信交到湖北,信中言辞恳切,既带有哀悼丧失爱将之痛,悲伤沉痛之情,又有鼓励胡左二人继续努力对抗贼军,乐观光明之意,安抚胡林翼不必在意一时胜败失利,重整旗鼓继续对敌武昌太平守军,绝不能轻易放弃湖北领地近来他在江西也得知耳闻有江湖上的武艺高手加入武昌守军为太平军效力,所以,这一次他除了资助胡左二人军兵粮草,还特意派来一名手下心腹来到湖北相助,就是卢天焦
卢天焦是曾国藩手下少有的得力心腹,这人能来到湖北无疑是对胡左二人的有力支援,他奉了曾国藩命令,单人匹马之外还带着十多名跟随身边的精强侍卫,这些人来到足以能够应对武昌江湖人的威胁
夺命刀是幻影剑的死敌,双方仇恨纠缠很深,再次相遇又会是一场风云变化
再说韦少英虽然比斗败在李观鱼手下,不过白胜男见他被李观鱼打伤,心中关切,这些时日在韦少英静养休息的时候始终在旁边悉心照顾,韦少英比斗中输给李观鱼,失去在太平军面前展露武功扬名立威的大好机会,尽管暗自愤恨阴郁,不过见白胜男一直在自己身边照料,心情还是好了不少
他伤势不算严重,加上修炼武艺身体素质强硬,休养了一些时日便好了,行走自由,不影响武功
白胜男进屋来,见他突然动身下床,知道他好了不少,连忙走过去惊喜道:“少英哥,你没事了吧诶,你的伤还没有完全休养好,别这么快下地走路啊”柳眉轻动,眼神甚是关切
韦少英瞧到,甚是高兴,甜蜜到了心底,他轻轻一笑,“不要紧,胜男,我修炼武艺,身子骨强健的很,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还能难倒我不成?”
白胜男听了他的话语,微微一撅嘴,“少英哥,你就是爱逞能,你的内伤还未完全好,万一要是活动牵动了怎么办?我叫你不要轻易动,你就不要动么!”
韦少英甚是听她的话,脸上呵呵一笑道:“好,我听你的话就是,不动就不动”说完,果然依言又躺回到床上不动,安安静静地瞧着她
白胜男见他这般听话,不要脸上微微一笑,觉得甚是满意,手中端着汤碗,坐在身边,又亲手慢慢给他喂来,韦少英闻到她靠近身上散发出的一股女子天然淡淡幽香,心意荡漾,吃着她为自己做的浓汤又味美万分,心里的欣喜之情更是浓烈,全焕发到脸上表情,一边吃着,一边有些笑眯眯地瞧着她
白胜男见到他的神情,知道他伤势已经没有大碍,问道:“少英哥,你这些天可要好好休息,等你的伤完全好了才能行动,这些天你不用多动,我还每天给你送东西来”
韦少英听得心动,瞧着她:“胜男,有你这么照料我,我受这点伤又算什么?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算被人打得再厉害都不怕!”
白胜男听了,杏目微微一动,似乎想说什么又止住了,不禁脸色有些晕红,更增几分艳丽,韦少英瞧在眼中更是喜欢喂完了东西,白胜男收拾了又坐回到他身边,“少英哥,上次比武你输给了大师兄,心里还记恨着他么?”
“嗯?”韦少英猛地听她突然又提到李观鱼,不由眉头一皱,脸色显得有些阴沉下来,白胜男连忙瞧他神情,知道他还一直和李观鱼不和睦,的自己说错话,“少英哥,你切莫生气,我只是随便问问,这些时日我见你伤势未好,想先让你静心养伤一直没有提这件事,不过现在见你好了一些,便又想起来,随口问问,你别在意”
“唉!”韦少英不由叹了一口气,瞧向她,“胜男,我知道你的心意,谢谢你这些时日来一直对我的照顾”
白胜男笑道:“这点小事算得什么,你还用来说谢我,岂不是将我看得太见外了么?”
韦少英低头稍稍沉思,缓缓道:“我哪里会将你看得见外,你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咱们两人从小相识,可谓青梅竹马,胜男,我对你的感情一直从未变过,这个世上我只将你看得最重,只要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功名利禄我也不在乎!”
“少英哥,你这话似乎还有意思”
韦少英一笑,瞧着她:“我这人虽然有时候年少气盛,有些张狂无忌,可是自问还没有做过什么真正对不起人的事,一身武功虽然比不上高强的人,可是也算平时学武勤奋,不曾偷懒懈怠我纵然算不得什么英杰才俊之辈,可是别人能做到的,我自问还从未想放弃过胜男,你老实说,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是别人口中说得懦弱无能,贪生怕死的无耻之辈么?”说完,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视向白胜男
白胜男目光一动,瞧着他,摇了摇头,“不是少英哥,你其实人好得很,也做得很出色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武功比不上你师兄,可是大师兄本来学武天资优越,又从小跟随你师父学武,他一身武功自然天下少有,你现在就算比不上他,也没什么,何必一直心里觉得放不下?”
“哼!”韦少英听她说到这里,顿时忍不住冷哼一声,甚是愤恨,“他学武天资优越,难道我的学武天资就比不上他?我就是忍不下武功输给他,你等着瞧,日后我早晚有一天会超过他,让他看不起我!”
白胜男不知该说什么,坐在那里看韦少英良久,缓缓说道:“少英哥,其实你误会大师兄了,他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他其实待你很好的,他心底和在意和你的同门之情,只是因为他这个人有时候有些太固执了,才让你觉得他没将你放在心上,如果你跟他相处得久了,慢慢就能明白了解他”
韦少英眼睛瞧向她,有些阴沉不语,过了一会儿说道:“胜男,你还是心里在意他是不是?你和李观鱼并不是同门,可对他总是称呼大师兄,比我叫得还亲切,我知道,你现在定然还心中一直很在意他”
“少英哥,你别误会了,我虽然的确不是和他同门,以前根本不曾相识,但是我对他心底有敬重之情,敬佩他这个人身负真正侠义之心,是个少有的江湖侠士,有你师父的遗风,以前我也不了解他,可是和他接触得久了,慢慢就会明白他这个人与众不同之处,不管怎么说,他不算个坏人,你千万不要对他有偏见了!”
白胜男一番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就是消韦少英不要误解李观鱼,避免师兄弟两人分歧越来越大,最终越走越远
“偏见?”韦少英听了,脸上冷然一笑,并未说什么,却始终难除去阴霾冷峻之意
白胜男知道劝解韦少英改过念头非一日一时,不便多说,怕他多想转移了话题,“少英哥,等过几天,你伤全好了,咱们一起搬回原来住处好么?这些天我在这里呆得时间长了,也感觉有些腻了,换个地方好一点”
“好,”韦少英听她这么说,点头答应,不过心中却知道,白胜男这些时日一直陪着照顾自己,这里是韦俊帅府不好轻易来回进出,不如外面以前住的地方自由,恐怕还是有些牵记着李观鱼,想到这里韦少英心底禁不住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楚复杂之意,不过却不好当着白胜男面说出来,只能将这些记在心底,暂时隐忍不发
白胜男一心想劝解两人的不和,让韦少英和李观鱼两人重归于好,哪料到韦少英的想法却适得其反,自从上次自己比武惨败给对方,李观鱼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同门情义的师兄弟,而是现在不得不费尽心机除去的对象
韦少英眼睛稍稍一动,计上心来,他这时稍稍转缓语气又问道:“胜男,我以前曾经见过你和大师兄两人在清军阵营,你们两人为何当时会在清军里面,莫非是你们当初投奔了清兵不成?”
白胜男见他忽然想起问这个,有些奇怪,瞧向他韦少英脸上一笑,“你不要多心,我只不过这时候突然想起这件事,觉得很好奇,便想问问你,你若是觉得不方便告诉我知道,那就算了”
白胜男听了他的话,“少英哥,我有什么不方便告诉你的,这些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若想知道,我告诉你就是”当下,便将自己当初和李观鱼两人如何进入清军大营,又如何受对方主动邀请结识了左宗棠和方百诚等人,后来又跟随左宗棠的军队一同进攻武昌城的整个过程都说了,她识韦少英是自己人,自然说话没有什么隐瞒,说的甚是详细
韦少英想不到他们两人还有这等经历,瞧向白胜男,“大师兄既然能被清军里面的人瞧中,怎么还会轻易离开清军来到这里,他是不是还和清廷人有什么联系?”
“大师兄虽然被清廷人看重,可是他向来痛恨清廷官府,不愿投到清廷手下被人差使,大师兄武功高强,不重名利,遵从师门教诲,清廷人要他投奔自然不会答应!”
“我瞧未必如此,他敢接受清廷人送的东西,你就知道他一定没有和清军里面的人联系勾结?”韦少英清冷一笑,“既然他不重名利,如今又来到武昌太平军这里干什么,干么还要主动投靠在罗大纲的手下被人差使,还不是为了谋求个一官半职,否则也不至于为了扬威名将我在大庭广众面前打得这么惨了!”言下之意甚是鄙夷不信
“你这就说错了!大师兄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清楚楚,他这个人虽说脾性有些古怪倔强,可是对于是非大义向来分得明白,绝不会混淆不清,就算他接受了清廷人的东西也只不过是感谢对方的厚待之情,若是要他背弃师仇,投靠清廷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嗯?”韦少英听她这般说,心里更是复杂,有些不是滋味,呆在那里暗自思虑想着心事,白胜男见了问:“少英哥,怎么了,你想什么呢?”韦少英脸上一动,眼睛闪烁,“哦,没什么,我一时走神而已,没有想什么”他见白胜男既然又出言维护李观鱼,不便与其争执,脸色却显得越发阴沉
他虽没有和白胜男明面争论,不过,白胜男自然能瞧出他和李观鱼的矛盾已深,根本不好轻易化解,无可奈何,不由得轻叹了一声,两人相视一阵沉默无语,气氛不觉有些沉闷,不如先前的温馨和意
过了一会儿,白胜男站起身来说道:“少英哥,你先休息吧,我待会还要出去,给大师兄送东西去!”
“嗯,你说李观鱼,给他送什么东西?”韦少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听她说要给李观鱼送东西,不知送什么东西
白胜男一笑,“这几天,我下午没事的时候也去瞧瞧大师兄,正好也做些吃的东西给他送去!”
韦少英听到这里,有些诧异,“他不是呆在罗大纲的住宅里面么,那里有兵看守,你一人怎么进去见他?”白胜男扑哧一笑,瞧着他,“你这些天一直呆在这里养伤,自然不知道大师兄已经从罗将军的府邸搬了出来,他生性静僻,嫌罗将军府邸来往人多有些吵闹,便搬出来找一个小院独自居赚平时呆在里面不怎么出来,罗将军有什么事便派人来召他”
“哦,原来如此”韦少英眼神微动,他本以为李观鱼既然跟随了罗大纲便一直呆在其府宅住处充当幕僚居赚却不料李观鱼如今搬出在外独自居赚李观鱼行踪相对隐秘喜欢独来独往,加上武功高强,外人难以探查到他的居留底细,若不是白胜男告诉他,他自然不会知道
他知道白胜男既然清楚李观鱼的住处,自然之前去寻过对方,虽然心中不愿,却暗自将想法压在心底,并未说什么,瞧向她,只是淡然问道:“胜男,这些时日你去看过大师兄了是不是?”
白胜男点点头,“你刚受伤休养的时候,我一直在这里照顾你,前些天因为去罗将军府邸找过他一次,得知他已经搬出那里便寻到大师兄现在的住处,我瞧他独自一人居住在那里平时无人照料,便除了照顾你外也做一些吃的东西给他送去,他喜欢喝酒,有时候酒我也送一些”她说到这里,恐怕韦少英又嫉妒起来,接着道:“少英哥,你跟大师兄认识这么长时间还不了解他的为人脾性么,他这人有时候是倔强古怪了些,却也不是什么阴险狭隘之人,你只是不了解他大师兄生性有些静僻,平时喜欢清净独居,一人呆在独门小院内看似处处置身事外,万事不关心,其实有时候他心里也苦的很,只是没有说出来”
韦少英不以为意地一笑,“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暗自有什么心眼算计想要蒙骗你,你可知道?”
白胜男听了他的话,不由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韦少英瞧见她的涅,眼神微动,“你这般瞧着我干么?我是关心你,怕别人说话骗了你”
“你说大师兄会骗我,他有什么可骗我的?”
韦少英嘿然一笑,“我又怎知道,只不过活在世上,骗人的事多得很,你有什么好奇怪的”
白胜男瞧着他,轻哼一声道:“你想什么心事,我现在坐在你旁边还瞧不出来你是不是觉得大师兄当初在清军呆过,便又开始计较他的事情了,怀疑他对太平军没安什么好意?我这个人笨,不过最起码还能瞧出来对方究竟是好人坏人,反倒是你现在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想什么事情都先多个心眼,怕人家骗你,连我的话也不肯信了”
第三十八章 有大唐之遗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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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少英一时语塞,不愿多提这件事,说道:“胜男,你除了照顾我之外还要照顾他,这些日子倒是难为你了!”白胜男微微一怔,见他没有多说和李观鱼的事情,瞧瞧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轻笑道:“只要你们两人能好,我还有什么话可说的,便是再累些也心甘情愿”话虽这么说,靓脸上的一双柳眉却是轻锁薄愁武昌军大会之后,罗大纲鉴于李观鱼武功威震军中,诸多将士敬服,便生了一个主意,从全军挑选了不少精强善战的带兵军校,让他统一对其传授武艺,因为这些人都是军中骨干,只要他们武艺提升定定然也能带动整个军队变化,使太平军和清军作战时更有威力,想通过这个方法从整体上提升武昌军的战斗力李观鱼精通武功,罗大纲既然有他的地方,他自然答应他知道自己的武功出身江湖武林,虽然厉害,却未必一定适合军队行伍的人习练,他若是教一人几人还行,换成整个军队挑选出的数百人大规模跟他学武功那效果就得大打折扣了,何况自己这一身武功也非朝夕能练成,从小练武至今少说也有近二十年时间,其他人如何和他相比虽然他的主要武功这些人学不了,不过另一些基本功他倒是可以指点对方,在较短时间内也能比较明显地提升这些人武艺水平,显出效果李观鱼传授指导手下数百名太平军人练武,这数百人再依照相同方法训练手下士兵,一能传百,百能传万,他俨然成了武昌太平军的一个武艺总教头,也正是如此,太平军里面的人对其武艺更是敬服刚开始传授太平军武艺的时候,李观鱼倒也是过得逍以在,不过太平军规较严,平日操练勤苦,充当太平军武艺总教头随着日子渐长每天早起晚归,他毕竟这些年随意习惯了,不愿意轻易受约束,渐渐感到有些不太习惯,便找个由头推辞了这份差事罗大纲见他推辞,也不如何勉强,李观鱼的数万太平军总教头的差事做了一个多月就此结束罗大纲的做法虽然对整个军队战斗力并未有太大帮助,不过倒是通过这个做法,大大提高了李观鱼在武昌太平军的威望人气因为如今武昌形势比较安定,太平军和清军没有大规模交战,李观鱼身负武功一时没有用武之地只能在罗大纲府上做个空闲上流宾客,他觉得这里毕竟是武昌军副帅府,所受的约束比较多,平常人来人往,身边接触的事务繁杂,反而不如自己当初居住在独门小院内感觉自在惬意,便向罗大纲请示之后搬到外面一处僻静小院,除了罗大纲有事传唤外每日便是深居简出,潜心练武,不多过问其他事情这一日,他正在屋内盘坐纳气,静养心神习练内功忽然听得外面有人敲门,他睁开眼睛不知是何人前来,便起身走出打开院门,见到一个中年汉子站在门外,这人一身圆领蓝衫,身材高大,带着斗笠包裹,猛一瞧上去似是走南闯北的商人,面目陌生却不知是谁李观鱼还以为是罗大纲又派人来,可是外面这人却不像,平时罗大纲若是派人来招他都是太平军中士兵,来往多了他也熟悉,不过这人未穿军衫,孤身一人,明显不是太平军兵,他不由有些奇怪,还未开口说话,那人瞧向他先开口问道:“请问,您可是李观鱼侠士?”李观鱼瞧向他,有些疑惑,“不错,你是何人?”那人立即躬身一笑,这时又转头眼神机警地朝四下瞧了瞧,显得甚是谨慎,接着身子向前一探贴近他轻声说道:“李侠士,在下不是别人,正是左宗棠大人亲自派来给您送密信的人”“左宗棠大人?”李观鱼眼神一动,十分意外那人怕他不信,便伸手从衣服怀中掏出一个密札,交给他,说道:“这里面有左大人亲自给你所写的书信,李侠士若是不信,请打开来仔细看看”李观鱼瞧过去,在这里不便轻易打开这封密札书信,不过他神情还是有些吃惊,料不到左宗棠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写密信,不知有何事,他知道这里是太平天国重地,这人偷偷带着清军左宗棠的密信来见,必定是冒着风险混入武昌城的奸细探子,想不到左宗棠还会在这时候派人混进武昌太平军的领地来寻他,干冒如此大风险,这个人若是被旁人发觉定然会立即被抓,他脸色平淡,又瞧了瞧自己手里的东西,稍稍思虑,说道:“嗯,你先进来吧,有什么事在里面说”那人连忙点头答应,跟随李观鱼进了院内李观鱼朝四周瞧了瞧,随手关上院门到了屋内,李观鱼先让这人坐下来,见他面色红通,额头带汗,想是之前赶路疲惫,便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这位大哥,前来送信想必之前赶路匆忙,先坐下歇息,喝杯清茶解解渴吧”那人面色恭谨,连连感谢,接过了茶杯便坐到那里,摘下原先头顶戴着的斗笠放在桌上露出清晰面目,生得方形大脸,胡须点漆,身材高大强壮,瞧样子应该是清军中一名士兵,乔装打扮成商贾样子混进武昌城来送信李观鱼待他喝完茶,便坐下来拆开密札从里面拿出一封书信,抖开注目瞧,见信中字检悉,果真是左宗棠的笔迹,他凝目将书信上的字看完,放下书信坐在那里不觉微微一呼气,神情有些犹豫,原来信中对方写的内容没有太多,除了简短相别问候之外就是现在探问他的意思,想要劝说他放弃为太平军效力,前往清军阵营投奔他去当初他在清军大营左宗棠就想招揽他,可惜他没有答应,想不到如今他加入了太平军,对方还是不肯死心,居然又派人来给他送信继续招揽他“左大人已经得知我如今投奔加入了太平军,清兵的消息倒也甚是灵通”他暗自心想他离开清军之后左宗棠还一直记着他,最近又听闻武昌太平军周边传震李观鱼幻影剑的名声,更是觉得不妥,当下便让手下人乔装打扮冒着风险混入武昌将这封亲笔书信交到他手中,言辞虽简短却恳切,这人对自己的看重之意,从这封信可以看出他眉头轻皱,神情犹豫不决,又端视手中的书信一会儿,转头瞧向送信的那人,问道:“这位大哥辛苦了,不知怎么称呼?”那名军汉听了,连忙嘿嘿一笑道:“小人姓周”“原来是周大哥,”李观鱼又问道:“不知周大哥是左大人手下什么人,左大人是什么时候让你将这封信带出来送往这里的?”那姓周的军汉回答道:“小人是左大人属下一名亲兵,以前跟随左大人身边的时候在军营也曾经见到过李大侠,认得你,这封信是前两日左大人亲自写的,让小人带出来乔装打扮混入武昌城亲手交给李大侠”李观鱼缓缓点头,“武昌城防守检查严密,周大哥能够躲避过检查将信安全送到这里,也算不易!”姓周的军汉坐在那里,嘿嘿又一笑,“左大人的吩咐命令,小人自然不敢怠慢”李观鱼不说什么,凝目又将书信看了一遍,暗自思虑良久左宗棠虽是清廷官员却对他颇为看重,一直心存招揽之意,他自然知道可是,如今他已经投靠到罗大纲手下为太平军效力,自然不能再轻易转投到清军,那样岂不是反复无常的叛徒小人?不过,他毕竟对于左宗棠的重视之情还是十分感激,仔细想了想决定为了答谢对方好意,又回写一封书信,将信交给面前的这人,让他带回清军兵营再交给左宗棠,纵然自己没有答应,至少向对方也有一个回谢答复这人本来就是派来负责送信的,只要将信安全送到就行,也不在意其他,见李观鱼收到信又给左宗棠回了一封,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便将李观鱼写的回信仔细收好,贴身放在身上,当下不敢多耽搁,向李观鱼匆匆告别之后便离去了李观鱼一直送到门外,站在那里瞧了良久,瞧着人影远远消失在街景眼幕之中,方才转身回门傍晚时分,门外又有人敲门,李观鱼从练气打坐之中恢复过来,起身出去打开门,见门外站着一个白衣年轻女子,容貌靓丽,双目晶晶,瞧向自己带着满脸笑意,显得灿烂明媚,却是白胜男“大师兄!我来瞧瞧你,顺便又给你做了点吃的送来!”刚一见面,她就用清柔悦耳的嗓音说道原来这几日,白胜男除了照顾韦少英也常常来给他送吃的东西,今天又过来了“什么东西?”他注目瞧去,却见到白胜男一手提着篮子,另一手提着一壶酒“咦,今天有酒!”李观鱼瞧到顿时脸有喜色,还未凑近,散发出的酒香就已经熏到了他的鼻子,笑道:“好师妹,你今日不仅给我送吃的,连酒也送来了,定然知道我今日没了酒喝,还是你最体贴关心我,呵呵,真好!”白胜男笑道:“前天来的时候我给你带了酒,隔了昨日一天,我猜想你的酒差不多也喝完了,就今日来给你送饭的时候顺便又提了一壶酒,还是上好的竹叶青,你闻闻!”李观鱼鼻端嗅嗅,酒瘾顿时被勾起,嘿嘿笑道:“好师妹,我的酒瘾又被你引出来了”关上院门,将她引进去到了屋中,白胜男将东西放在桌子上,两人坐了下来,李观鱼瞧着她:“师妹,这些天你一直来给我送东西还带着酒来,这般天天操劳,倒是麻烦你了!”白胜男瞧向他,不知为何脸色微微一红,轻轻一笑,低下头一边将吃的东西从篮子里给他拿了出来,一边缓声说道:“这有什么,我一直照顾少英哥平时顾不得你,晚上来给你送饭的时候正好顺便也过来看看你,陪你说一会儿话,省得你总是独自一人呆在这里”李观鱼眼神微动,注目瞧向她,一时无语白胜男瞧了瞧他,又娇柔一笑,继续道:“大师兄,你别愣着,今天我特意重新给你炒了两个小菜,你趁热赶紧吃”“嗯?”李观鱼瞧向她拿出来的饭菜有两碟炒菜,一碟香菇翡翠,一碟竹笋炒肉,一大碗米饭外加一个荷叶浓汤煲,刚刚端出来香味就喷喷扑鼻来,菜饭汤酒俱全,想来都是白胜男精心为他准备的他清幽独居又兴趣单调,没有其他事情的时候每日练武之外就是饮酒自娱消遣,可是吃的饭却是平时懒得多做,他以往随意性子惯了,身上不缺银子便一天三顿都有酒,不过饭都是将就着过,并不如何讲究白胜男知道他生活习性,的这样对他身体不好,便每日下午来给他送晚饭,照顾得细心周到,准备样样俱全,女子的温柔体贴可见一般“师兄,你每日练武喝酒是好,可是也不能将全部时间都放在这上面,练武喝酒能锻炼身子,可是不好好吃饭却影响身子健康,我不给你送饭吃的时候,你自己一人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多给自己做些有营养的东西吃,能补精养气,还能有助于你修炼武功呢!”白胜男一边说着,又一边将饭菜给他盛好,汤水勺好,杏目一弯,瞧向他,嬉笑妍妍道:“好了,大师兄,你快吃罢,我在旁边瞧着你”李观鱼看着她给自己弄好一切,照顾体贴,关心备至,不觉心中甚是感动,瞧向她,“师妹,多谢你这般细心照顾我”白胜男微笑道:“这有什么好感谢的?以前咱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是也这般做么,这些天因为要照顾少英哥,便只能下午来给你送东西,若是我没有其他事情,就天天这般给你做东西,在旁边照顾你”李观鱼听了她的话,坐在那里,低头有些沉思“师兄,你怎么了,想什么呢?快些吃饭吧,别让饭菜凉了!”李观鱼瞧向她,忽然开口道:“师妹,你和我在一起时间不短,你觉得我这个人到底怎么样?”白胜男微微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顿了一下,脸上一笑,缓缓道:“其实刚开始我觉得你这人挺惹人讨厌的,可是后来随着和你接触渐渐的多了,也不觉得如何惹人厌了,到了现在,倒是有时候看你,越瞧越觉得有些可爱呢!”李观鱼眼睛一动,脸色喜悦,呵呵一笑道:“想不到我还有让别人觉得可爱的地方,我这副德行不招人唾弃谩骂就是了,你却觉得我可爱,我这人有什么可爱的!”白胜男脸上诡秘一笑,道:“那是因为别人不喜欢你艾若是喜欢你的话,自然会想法不一样”李观鱼听得开心,哈哈一笑道:“好师妹,这句话我倒是听你第一次对我说,我记在心里了”白胜男不回答他,又一端汤碗,将筷子放到他面前,说道:“师兄,你快吃罢,我在旁边瞧着你”李观鱼点点头,还是有些沉默,依然没有伸手拿筷子吃饭,坐在那里思虑了一会儿,又说道:“师妹,有些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做事绝情,不给人留情面,薄情寡义,我这个人性格古怪,若是做错事不小心惹你生气了,你会怎么想?”白胜男知道他说的是出重手打伤韦少英那件事,想了想,缓缓道:“师兄,每人都有自己的做法,其实有时候又有什么真正的对错,何必计较那么多,就算一个人真的做错事了,只要他心底有真心悔悟能够改过自新,错了的事不也能再变成对的,这样不就好了么?计较得太多了往往最后得不偿失,谁也心里不会好受,你和少英哥虽是同门却想法不同,少英哥武功比不过你又不想轻易输给你,你却非要他接受你的想法,你们两人才有矛盾,说来说去,也不好追究是谁对谁错我没别的想法,只消你们两人都好好的,那就好的很”李观鱼不语,面色平静,坐在那里呆了一会儿他知道白胜男说的是心里话,想来因为自己和韦少英两人相斗,她心里也受煎熬的很,道:“师妹,看来有时候我还比不上你”白胜男眼睛一动他缓缓道:“我这个人太固执,缺点也多,若是什么事情多听听你的想法也好些,不管怎么说就算少英做得再不对,他也是我的同门师弟,我不该因为一时之气将他打得那么重,辜负了师父传授我的武艺”白胜男听他虽未当面向自己认错,也知道他有了后悔之意李观鱼抬头望向窗外,轻叹一声:“书上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是人,生在世间,就会不经意间犯错,不过只要能将错的改成对的,不就很好么?我就算不认可少英师弟的做法,也不该用武功强迫他按照我的想法去做,师妹,你想的比我还明白,可怜我李观鱼读了这么多年书,连这个道理还不明白,岂不惹人耻笑?”白胜男不知该说什么,出言安慰道:“师兄,你也别太自责了,莫想那么多,只要你还记得少英哥是你的师弟,能够原谅他的过错,你们两人早晚还能重新和好的咱们不说这么多了,你先吃饭吧”李观鱼点头,拿起筷子吃饭白胜男坐在旁边一直等他吃完,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她收拾了东西,临走时候对他说:“师兄,明天我还过来给你送饭,你早些歇息吧”李观鱼将她送走,回到屋中,独自一人又坐在那里有些思虑,眼见窗外夜色渐晚,月上窗头,便拿起桌上白胜男送的那壶酒走到院中,对着月色独斟独饮他不多时就将酒喝得净光,青衫白酒,一阵空肖淡然
第三十八章 有大唐之遗风(四)
韦少英一时语塞,不愿多提这件事,说道:“胜男,你除了照顾我之外还要照顾他,这些日子倒是难为你了!”白胜男微微一怔,见他没有多说和李观鱼的事情,瞧瞧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轻笑道:“只要你们两人能好,我还有什么话可说的,便是再累些也心甘情愿”话虽这么说,靓脸上的一双柳眉却是轻锁薄愁武昌军大会之后,罗大纲鉴于李观鱼武功威震军中,诸多将士敬服,便生了一个主意,从全军挑选了不少精强善战的带兵军校,让他统一对其传授武艺,因为这些人都是军中骨干,只要他们武艺提升定定然也能带动整个军队变化,使太平军和清军作战时更有威力,想通过这个方法从整体上提升武昌军的战斗力李观鱼精通武功,罗大纲既然有他的地方,他自然答应他知道自己的武功出身江湖武林,虽然厉害,却未必一定适合军队行伍的人习练,他若是教一人几人还行,换成整个军队挑选出的数百人大规模跟他学武功那效果就得大打折扣了,何况自己这一身武功也非朝夕能练成,从小练武至今少说也有近二十年时间,其他人如何和他相比虽然他的主要武功这些人学不了,不过另一些基本功他倒是可以指点对方,在较短时间内也能比较明显地提升这些人武艺水平,显出效果李观鱼传授指导手下数百名太平军人练武,这数百人再依照相同方法训练手下士兵,一能传百,百能传万,他俨然成了武昌太平军的一个武艺总教头,也正是如此,太平军里面的人对其武艺更是敬服刚开始传授太平军武艺的时候,李观鱼倒也是过得逍以在,不过太平军规较严,平日操练勤苦,充当太平军武艺总教头随着日子渐长每天早起晚归,他毕竟这些年随意习惯了,不愿意轻易受约束,渐渐感到有些不太习惯,便找个由头推辞了这份差事罗大纲见他推辞,也不如何勉强,李观鱼的数万太平军总教头的差事做了一个多月就此结束罗大纲的做法虽然对整个军队战斗力并未有太大帮助,不过倒是通过这个做法,大大提高了李观鱼在武昌太平军的威望人气因为如今武昌形势比较安定,太平军和清军没有大规模交战,李观鱼身负武功一时没有用武之地只能在罗大纲府上做个空闲上流宾客,他觉得这里毕竟是武昌军副帅府,所受的约束比较多,平常人来人往,身边接触的事务繁杂,反而不如自己当初居住在独门小院内感觉自在惬意,便向罗大纲请示之后搬到外面一处僻静小院,除了罗大纲有事传唤外每日便是深居简出,潜心练武,不多过问其他事情这一日,他正在屋内盘坐纳气,静养心神习练内功忽然听得外面有人敲门,他睁开眼睛不知是何人前来,便起身走出打开院门,见到一个中年汉子站在门外,这人一身圆领蓝衫,身材高大,带着斗笠包裹,猛一瞧上去似是走南闯北的商人,面目陌生却不知是谁李观鱼还以为是罗大纲又派人来,可是外面这人却不像,平时罗大纲若是派人来招他都是太平军中士兵,来往多了他也熟悉,不过这人未穿军衫,孤身一人,明显不是太平军兵,他不由有些奇怪,还未开口说话,那人瞧向他先开口问道:“请问,您可是李观鱼侠士?”李观鱼瞧向他,有些疑惑,“不错,你是何人?”那人立即躬身一笑,这时又转头眼神机警地朝四下瞧了瞧,显得甚是谨慎,接着身子向前一探贴近他轻声说道:“李侠士,在下不是别人,正是左宗棠大人亲自派来给您送密信的人”“左宗棠大人?”李观鱼眼神一动,十分意外那人怕他不信,便伸手从衣服怀中掏出一个密札,交给他,说道:“这里面有左大人亲自给你所写的书信,李侠士若是不信,请打开来仔细看看”李观鱼瞧过去,在这里不便轻易打开这封密札书信,不过他神情还是有些吃惊,料不到左宗棠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写密信,不知有何事,他知道这里是太平天国重地,这人偷偷带着清军左宗棠的密信来见,必定是冒着风险混入武昌城的奸细探子,想不到左宗棠还会在这时候派人混进武昌太平军的领地来寻他,干冒如此大风险,这个人若是被旁人发觉定然会立即被抓,他脸色平淡,又瞧了瞧自己手里的东西,稍稍思虑,说道:“嗯,你先进来吧,有什么事在里面说”那人连忙点头答应,跟随李观鱼进了院内李观鱼朝四周瞧了瞧,随手关上院门到了屋内,李观鱼先让这人坐下来,见他面色红通,额头带汗,想是之前赶路疲惫,便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这位大哥,前来送信想必之前赶路匆忙,先坐下歇息,喝杯清茶解解渴吧”那人面色恭谨,连连感谢,接过了茶杯便坐到那里,摘下原先头顶戴着的斗笠放在桌上露出清晰面目,生得方形大脸,胡须点漆,身材高大强壮,瞧样子应该是清军中一名士兵,乔装打扮成商贾样子混进武昌城来送信李观鱼待他喝完茶,便坐下来拆开密札从里面拿出一封书信,抖开注目瞧,见信中字检悉,果真是左宗棠的笔迹,他凝目将书信上的字看完,放下书信坐在那里不觉微微一呼气,神情有些犹豫,原来信中对方写的内容没有太多,除了简短相别问候之外就是现在探问他的意思,想要劝说他放弃为太平军效力,前往清军阵营投奔他去当初他在清军大营左宗棠就想招揽他,可惜他没有答应,想不到如今他加入了太平军,对方还是不肯死心,居然又派人来给他送信继续招揽他“左大人已经得知我如今投奔加入了太平军,清兵的消息倒也甚是灵通”他暗自心想他离开清军之后左宗棠还一直记着他,最近又听闻武昌太平军周边传震李观鱼幻影剑的名声,更是觉得不妥,当下便让手下人乔装打扮冒着风险混入武昌将这封亲笔书信交到他手中,言辞虽简短却恳切,这人对自己的看重之意,从这封信可以看出他眉头轻皱,神情犹豫不决,又端视手中的书信一会儿,转头瞧向送信的那人,问道:“这位大哥辛苦了,不知怎么称呼?”那名军汉听了,连忙嘿嘿一笑道:“小人姓周”“原来是周大哥,”李观鱼又问道:“不知周大哥是左大人手下什么人,左大人是什么时候让你将这封信带出来送往这里的?”那姓周的军汉回答道:“小人是左大人属下一名亲兵,以前跟随左大人身边的时候在军营也曾经见到过李大侠,认得你,这封信是前两日左大人亲自写的,让小人带出来乔装打扮混入武昌城亲手交给李大侠”李观鱼缓缓点头,“武昌城防守检查严密,周大哥能够躲避过检查将信安全送到这里,也算不易!”姓周的军汉坐在那里,嘿嘿又一笑,“左大人的吩咐命令,小人自然不敢怠慢”李观鱼不说什么,凝目又将书信看了一遍,暗自思虑良久左宗棠虽是清廷官员却对他颇为看重,一直心存招揽之意,他自然知道可是,如今他已经投靠到罗大纲手下为太平军效力,自然不能再轻易转投到清军,那样岂不是反复无常的叛徒小人?不过,他毕竟对于左宗棠的重视之情还是十分感激,仔细想了想决定为了答谢对方好意,又回写一封书信,将信交给面前的这人,让他带回清军兵营再交给左宗棠,纵然自己没有答应,至少向对方也有一个回谢答复这人本来就是派来负责送信的,只要将信安全送到就行,也不在意其他,见李观鱼收到信又给左宗棠回了一封,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便将李观鱼写的回信仔细收好,贴身放在身上,当下不敢多耽搁,向李观鱼匆匆告别之后便离去了李观鱼一直送到门外,站在那里瞧了良久,瞧着人影远远消失在街景眼幕之中,方才转身回门傍晚时分,门外又有人敲门,李观鱼从练气打坐之中恢复过来,起身出去打开门,见门外站着一个白衣年轻女子,容貌靓丽,双目晶晶,瞧向自己带着满脸笑意,显得灿烂明媚,却是白胜男“大师兄!我来瞧瞧你,顺便又给你做了点吃的送来!”刚一见面,她就用清柔悦耳的嗓音说道原来这几日,白胜男除了照顾韦少英也常常来给他送吃的东西,今天又过来了“什么东西?”他注目瞧去,却见到白胜男一手提着篮子,另一手提着一壶酒“咦,今天有酒!”李观鱼瞧到顿时脸有喜色,还未凑近,散发出的酒香就已经熏到了他的鼻子,笑道:“好师妹,你今日不仅给我送吃的,连酒也送来了,定然知道我今日没了酒喝,还是你最体贴关心我,呵呵,真好!”白胜男笑道:“前天来的时候我给你带了酒,隔了昨日一天,我猜想你的酒差不多也喝完了,就今日来给你送饭的时候顺便又提了一壶酒,还是上好的竹叶青,你闻闻!”李观鱼鼻端嗅嗅,酒瘾顿时被勾起,嘿嘿笑道:“好师妹,我的酒瘾又被你引出来了”关上院门,将她引进去到了屋中,白胜男将东西放在桌子上,两人坐了下来,李观鱼瞧着她:“师妹,这些天你一直来给我送东西还带着酒来,这般天天操劳,倒是麻烦你了!”白胜男瞧向他,不知为何脸色微微一红,轻轻一笑,低下头一边将吃的东西从篮子里给他拿了出来,一边缓声说道:“这有什么,我一直照顾少英哥平时顾不得你,晚上来给你送饭的时候正好顺便也过来看看你,陪你说一会儿话,省得你总是独自一人呆在这里”李观鱼眼神微动,注目瞧向她,一时无语白胜男瞧了瞧他,又娇柔一笑,继续道:“大师兄,你别愣着,今天我特意重新给你炒了两个小菜,你趁热赶紧吃”“嗯?”李观鱼瞧向她拿出来的饭菜有两碟炒菜,一碟香菇翡翠,一碟竹笋炒肉,一大碗米饭外加一个荷叶浓汤煲,刚刚端出来香味就喷喷扑鼻来,菜饭汤酒俱全,想来都是白胜男精心为他准备的他清幽独居又兴趣单调,没有其他事情的时候每日练武之外就是饮酒自娱消遣,可是吃的饭却是平时懒得多做,他以往随意性子惯了,身上不缺银子便一天三顿都有酒,不过饭都是将就着过,并不如何讲究白胜男知道他生活习性,的这样对他身体不好,便每日下午来给他送晚饭,照顾得细心周到,准备样样俱全,女子的温柔体贴可见一般“师兄,你每日练武喝酒是好,可是也不能将全部时间都放在这上面,练武喝酒能锻炼身子,可是不好好吃饭却影响身子健康,我不给你送饭吃的时候,你自己一人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多给自己做些有营养的东西吃,能补精养气,还能有助于你修炼武功呢!”白胜男一边说着,又一边将饭菜给他盛好,汤水勺好,杏目一弯,瞧向他,嬉笑妍妍道:“好了,大师兄,你快吃罢,我在旁边瞧着你”李观鱼看着她给自己弄好一切,照顾体贴,关心备至,不觉心中甚是感动,瞧向她,“师妹,多谢你这般细心照顾我”白胜男微笑道:“这有什么好感谢的?以前咱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是也这般做么,这些天因为要照顾少英哥,便只能下午来给你送东西,若是我没有其他事情,就天天这般给你做东西,在旁边照顾你”李观鱼听了她的话,坐在那里,低头有些沉思“师兄,你怎么了,想什么呢?快些吃饭吧,别让饭菜凉了!”李观鱼瞧向她,忽然开口道:“师妹,你和我在一起时间不短,你觉得我这个人到底怎么样?”白胜男微微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顿了一下,脸上一笑,缓缓道:“其实刚开始我觉得你这人挺惹人讨厌的,可是后来随着和你接触渐渐的多了,也不觉得如何惹人厌了,到了现在,倒是有时候看你,越瞧越觉得有些可爱呢!”李观鱼眼睛一动,脸色喜悦,呵呵一笑道:“想不到我还有让别人觉得可爱的地方,我这副德行不招人唾弃谩骂就是了,你却觉得我可爱,我这人有什么可爱的!”白胜男脸上诡秘一笑,道:“那是因为别人不喜欢你艾若是喜欢你的话,自然会想法不一样”李观鱼听得开心,哈哈一笑道:“好师妹,这句话我倒是听你第一次对我说,我记在心里了”白胜男不回答他,又一端汤碗,将筷子放到他面前,说道:“师兄,你快吃罢,我在旁边瞧着你”李观鱼点点头,还是有些沉默,依然没有伸手拿筷子吃饭,坐在那里思虑了一会儿,又说道:“师妹,有些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做事绝情,不给人留情面,薄情寡义,我这个人性格古怪,若是做错事不小心惹你生气了,你会怎么想?”白胜男知道他说的是出重手打伤韦少英那件事,想了想,缓缓道:“师兄,每人都有自己的做法,其实有时候又有什么真正的对错,何必计较那么多,就算一个人真的做错事了,只要他心底有真心悔悟能够改过自新,错了的事不也能再变成对的,这样不就好了么?计较得太多了往往最后得不偿失,谁也心里不会好受,你和少英哥虽是同门却想法不同,少英哥武功比不过你又不想轻易输给你,你却非要他接受你的想法,你们两人才有矛盾,说来说去,也不好追究是谁对谁错我没别的想法,只消你们两人都好好的,那就好的很”李观鱼不语,面色平静,坐在那里呆了一会儿他知道白胜男说的是心里话,想来因为自己和韦少英两人相斗,她心里也受煎熬的很,道:“师妹,看来有时候我还比不上你”白胜男眼睛一动他缓缓道:“我这个人太固执,缺点也多,若是什么事情多听听你的想法也好些,不管怎么说就算少英做得再不对,他也是我的同门师弟,我不该因为一时之气将他打得那么重,辜负了师父传授我的武艺”白胜男听他虽未当面向自己认错,也知道他有了后悔之意李观鱼抬头望向窗外,轻叹一声:“书上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是人,生在世间,就会不经意间犯错,不过只要能将错的改成对的,不就很好么?我就算不认可少英师弟的做法,也不该用武功强迫他按照我的想法去做,师妹,你想的比我还明白,可怜我李观鱼读了这么多年书,连这个道理还不明白,岂不惹人耻笑?”白胜男不知该说什么,出言安慰道:“师兄,你也别太自责了,莫想那么多,只要你还记得少英哥是你的师弟,能够原谅他的过错,你们两人早晚还能重新和好的咱们不说这么多了,你先吃饭吧”李观鱼点头,拿起筷子吃饭白胜男坐在旁边一直等他吃完,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她收拾了东西,临走时候对他说:“师兄,明天我还过来给你送饭,你早些歇息吧”李观鱼将她送走,回到屋中,独自一人又坐在那里有些思虑,眼见窗外夜色渐晚,月上窗头,便拿起桌上白胜男送的那壶酒走到院中,对着月色独斟独饮他不多时就将酒喝得净光,青衫白酒,一阵空肖淡然
第三十八章 有大唐之遗风(四)
韦少英一时语塞,不愿多提这件事,说道:“胜男,你除了照顾我之外还要照顾他,这些日子倒是难为你了!”
白胜男微微一怔,见他没有多说和李观鱼的事情,瞧瞧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轻笑道:“只要你们两人能好,我还有什么话可说的,便是再累些也心甘情愿”话虽这么说,靓脸上的一双柳眉却是轻锁薄愁
武昌军大会之后,罗大纲鉴于李观鱼武功威震军中,诸多将士敬服,便生了一个主意,从全军挑选了不少精强善战的带兵军校,让他统一对其传授武艺,因为这些人都是军中骨干,只要他们武艺提升定定然也能带动整个军队变化,使太平军和清军作战时更有威力,想通过这个方法从整体上提升武昌军的战斗力
李观鱼精通武功,罗大纲既然有他的地方,他自然答应
他知道自己的武功出身江湖武林,虽然厉害,却未必一定适合军队行伍的人习练,他若是教一人几人还行,换成整个军队挑选出的数百人大规模跟他学武功那效果就得大打折扣了,何况自己这一身武功也非朝夕能练成,从小练武至今少说也有近二十年时间,其他人如何和他相比虽然他的主要武功这些人学不了,不过另一些基本功他倒是可以指点对方,在较短时间内也能比较明显地提升这些人武艺水平,显出效果
李观鱼传授指导手下数百名太平军人练武,这数百人再依照相同方法训练手下士兵,一能传百,百能传万,他俨然成了武昌太平军的一个武艺总教头,也正是如此,太平军里面的人对其武艺更是敬服
刚开始传授太平军武艺的时候,李观鱼倒也是过得逍以在,不过太平军规较严,平日操练勤苦,充当太平军武艺总教头随着日子渐长每天早起晚归,他毕竟这些年随意习惯了,不愿意轻易受约束,渐渐感到有些不太习惯,便找个由头推辞了这份差事罗大纲见他推辞,也不如何勉强,李观鱼的数万太平军总教头的差事做了一个多月就此结束
罗大纲的做法虽然对整个军队战斗力并未有太大帮助,不过倒是通过这个做法,大大提高了李观鱼在武昌太平军的威望人气
因为如今武昌形势比较安定,太平军和清军没有大规模交战,李观鱼身负武功一时没有用武之地只能在罗大纲府上做个空闲上流宾客,他觉得这里毕竟是武昌军副帅府,所受的约束比较多,平常人来人往,身边接触的事务繁杂,反而不如自己当初居住在独门小院内感觉自在惬意,便向罗大纲请示之后搬到外面一处僻静小院,除了罗大纲有事传唤外每日便是深居简出,潜心练武,不多过问其他事情
这一日,他正在屋内盘坐纳气,静养心神习练内功
忽然听得外面有人敲门,他睁开眼睛不知是何人前来,便起身走出打开院门,见到一个中年汉子站在门外,这人一身圆领蓝衫,身材高大,带着斗笠包裹,猛一瞧上去似是走南闯北的商人,面目陌生却不知是谁
李观鱼还以为是罗大纲又派人来,可是外面这人却不像,平时罗大纲若是派人来招他都是太平军中士兵,来往多了他也熟悉,不过这人未穿军衫,孤身一人,明显不是太平军兵,他不由有些奇怪,还未开口说话,那人瞧向他先开口问道:“请问,您可是李观鱼侠士?”
李观鱼瞧向他,有些疑惑,“不错,你是何人?”
那人立即躬身一笑,这时又转头眼神机警地朝四下瞧了瞧,显得甚是谨慎,接着身子向前一探贴近他轻声说道:“李侠士,在下不是别人,正是左宗棠大人亲自派来给您送密信的人”
“左宗棠大人?”李观鱼眼神一动,十分意外
那人怕他不信,便伸手从衣服怀中掏出一个密札,交给他,说道:“这里面有左大人亲自给你所写的书信,李侠士若是不信,请打开来仔细看看”
李观鱼瞧过去,在这里不便轻易打开这封密札书信,不过他神情还是有些吃惊,料不到左宗棠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写密信,不知有何事,他知道这里是太平天国重地,这人偷偷带着清军左宗棠的密信来见,必定是冒着风险混入武昌城的奸细探子,想不到左宗棠还会在这时候派人混进武昌太平军的领地来寻他,干冒如此大风险,这个人若是被旁人发觉定然会立即被抓,他脸色平淡,又瞧了瞧自己手里的东西,稍稍思虑,说道:“嗯,你先进来吧,有什么事在里面说”
那人连忙点头答应,跟随李观鱼进了院内
李观鱼朝四周瞧了瞧,随手关上院门
到了屋内,李观鱼先让这人坐下来,见他面色红通,额头带汗,想是之前赶路疲惫,便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这位大哥,前来送信想必之前赶路匆忙,先坐下歇息,喝杯清茶解解渴吧”
那人面色恭谨,连连感谢,接过了茶杯便坐到那里,摘下原先头顶戴着的斗笠放在桌上露出清晰面目,生得方形大脸,胡须点漆,身材高大强壮,瞧样子应该是清军中一名士兵,乔装打扮成商贾样子混进武昌城来送信
李观鱼待他喝完茶,便坐下来拆开密札从里面拿出一封书信,抖开注目瞧,见信中字检悉,果真是左宗棠的笔迹,他凝目将书信上的字看完,放下书信坐在那里不觉微微一呼气,神情有些犹豫,原来信中对方写的内容没有太多,除了简短相别问候之外就是现在探问他的意思,想要劝说他放弃为太平军效力,前往清军阵营投奔他去
当初他在清军大营左宗棠就想招揽他,可惜他没有答应,想不到如今他加入了太平军,对方还是不肯死心,居然又派人来给他送信继续招揽他
“左大人已经得知我如今投奔加入了太平军,清兵的消息倒也甚是灵通”他暗自心想
他离开清军之后左宗棠还一直记着他,最近又听闻武昌太平军周边传震李观鱼幻影剑的名声,更是觉得不妥,当下便让手下人乔装打扮冒着风险混入武昌将这封亲笔书信交到他手中,言辞虽简短却恳切,这人对自己的看重之意,从这封信可以看出
他眉头轻皱,神情犹豫不决,又端视手中的书信一会儿,转头瞧向送信的那人,问道:“这位大哥辛苦了,不知怎么称呼?”
那名军汉听了,连忙嘿嘿一笑道:“小人姓周”
“原来是周大哥,”李观鱼又问道:“不知周大哥是左大人手下什么人,左大人是什么时候让你将这封信带出来送往这里的?”
那姓周的军汉回答道:“小人是左大人属下一名亲兵,以前跟随左大人身边的时候在军营也曾经见到过李大侠,认得你,这封信是前两日左大人亲自写的,让小人带出来乔装打扮混入武昌城亲手交给李大侠”
李观鱼缓缓点头,“武昌城防守检查严密,周大哥能够躲避过检查将信安全送到这里,也算不易!”
姓周的军汉坐在那里,嘿嘿又一笑,“左大人的吩咐命令,小人自然不敢怠慢”
李观鱼不说什么,凝目又将书信看了一遍,暗自思虑良久
左宗棠虽是清廷官员却对他颇为看重,一直心存招揽之意,他自然知道
可是,如今他已经投靠到罗大纲手下为太平军效力,自然不能再轻易转投到清军,那样岂不是反复无常的叛徒小人?不过,他毕竟对于左宗棠的重视之情还是十分感激,仔细想了想决定为了答谢对方好意,又回写一封书信,将信交给面前的这人,让他带回清军兵营再交给左宗棠,纵然自己没有答应,至少向对方也有一个回谢答复
这人本来就是派来负责送信的,只要将信安全送到就行,也不在意其他,见李观鱼收到信又给左宗棠回了一封,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便将李观鱼写的回信仔细收好,贴身放在身上,当下不敢多耽搁,向李观鱼匆匆告别之后便离去了
李观鱼一直送到门外,站在那里瞧了良久,瞧着人影远远消失在街景眼幕之中,方才转身回门
傍晚时分,门外又有人敲门,李观鱼从练气打坐之中恢复过来,起身出去打开门,见门外站着一个白衣年轻女子,容貌靓丽,双目晶晶,瞧向自己带着满脸笑意,显得灿烂明媚,却是白胜男
“大师兄!我来瞧瞧你,顺便又给你做了点吃的送来!”刚一见面,她就用清柔悦耳的嗓音说道原来这几日,白胜男除了照顾韦少英也常常来给他送吃的东西,今天又过来了
“什么东西?”他注目瞧去,却见到白胜男一手提着篮子,另一手提着一壶酒
“咦,今天有酒!”李观鱼瞧到顿时脸有喜色,还未凑近,散发出的酒香就已经熏到了他的鼻子,笑道:“好师妹,你今日不仅给我送吃的,连酒也送来了,定然知道我今日没了酒喝,还是你最体贴关心我,呵呵,真好!”白胜男笑道:“前天来的时候我给你带了酒,隔了昨日一天,我猜想你的酒差不多也喝完了,就今日来给你送饭的时候顺便又提了一壶酒,还是上好的竹叶青,你闻闻!”
李观鱼鼻端嗅嗅,酒瘾顿时被勾起,嘿嘿笑道:“好师妹,我的酒瘾又被你引出来了”关上院门,将她引进去到了屋中,白胜男将东西放在桌子上,两人坐了下来,李观鱼瞧着她:“师妹,这些天你一直来给我送东西还带着酒来,这般天天操劳,倒是麻烦你了!”
白胜男瞧向他,不知为何脸色微微一红,轻轻一笑,低下头一边将吃的东西从篮子里给他拿了出来,一边缓声说道:“这有什么,我一直照顾少英哥平时顾不得你,晚上来给你送饭的时候正好顺便也过来看看你,陪你说一会儿话,省得你总是独自一人呆在这里”
李观鱼眼神微动,注目瞧向她,一时无语
白胜男瞧了瞧他,又娇柔一笑,继续道:“大师兄,你别愣着,今天我特意重新给你炒了两个小菜,你趁热赶紧吃”
“嗯?”
李观鱼瞧向她拿出来的饭菜有两碟炒菜,一碟香菇翡翠,一碟竹笋炒肉,一大碗米饭外加一个荷叶浓汤煲,刚刚端出来香味就喷喷扑鼻来,菜饭汤酒俱全,想来都是白胜男精心为他准备的
他清幽独居又兴趣单调,没有其他事情的时候每日练武之外就是饮酒自娱消遣,可是吃的饭却是平时懒得多做,他以往随意性子惯了,身上不缺银子便一天三顿都有酒,不过饭都是将就着过,并不如何讲究白胜男知道他生活习性,的这样对他身体不好,便每日下午来给他送晚饭,照顾得细心周到,准备样样俱全,女子的温柔体贴可见一般
“师兄,你每日练武喝酒是好,可是也不能将全部时间都放在这上面,练武喝酒能锻炼身子,可是不好好吃饭却影响身子健康,我不给你送饭吃的时候,你自己一人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多给自己做些有营养的东西吃,能补精养气,还能有助于你修炼武功呢!”白胜男一边说着,又一边将饭菜给他盛好,汤水勺好,杏目一弯,瞧向他,嬉笑妍妍道:“好了,大师兄,你快吃罢,我在旁边瞧着你”
李观鱼看着她给自己弄好一切,照顾体贴,关心备至,不觉心中甚是感动,瞧向她,“师妹,多谢你这般细心照顾我”
白胜男微笑道:“这有什么好感谢的?以前咱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是也这般做么,这些天因为要照顾少英哥,便只能下午来给你送东西,若是我没有其他事情,就天天这般给你做东西,在旁边照顾你”
李观鱼听了她的话,坐在那里,低头有些沉思
“师兄,你怎么了,想什么呢?快些吃饭吧,别让饭菜凉了!”
李观鱼瞧向她,忽然开口道:“师妹,你和我在一起时间不短,你觉得我这个人到底怎么样?”
白胜男微微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顿了一下,脸上一笑,缓缓道:“其实刚开始我觉得你这人挺惹人讨厌的,可是后来随着和你接触渐渐的多了,也不觉得如何惹人厌了,到了现在,倒是有时候看你,越瞧越觉得有些可爱呢!”
李观鱼眼睛一动,脸色喜悦,呵呵一笑道:“想不到我还有让别人觉得可爱的地方,我这副德行不招人唾弃谩骂就是了,你却觉得我可爱,我这人有什么可爱的!”
白胜男脸上诡秘一笑,道:“那是因为别人不喜欢你艾若是喜欢你的话,自然会想法不一样”
李观鱼听得开心,哈哈一笑道:“好师妹,这句话我倒是听你第一次对我说,我记在心里了”
白胜男不回答他,又一端汤碗,将筷子放到他面前,说道:“师兄,你快吃罢,我在旁边瞧着你”
李观鱼点点头,还是有些沉默,依然没有伸手拿筷子吃饭,坐在那里思虑了一会儿,又说道:“师妹,有些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做事绝情,不给人留情面,薄情寡义,我这个人性格古怪,若是做错事不小心惹你生气了,你会怎么想?”
白胜男知道他说的是出重手打伤韦少英那件事,想了想,缓缓道:“师兄,每人都有自己的做法,其实有时候又有什么真正的对错,何必计较那么多,就算一个人真的做错事了,只要他心底有真心悔悟能够改过自新,错了的事不也能再变成对的,这样不就好了么?计较得太多了往往最后得不偿失,谁也心里不会好受,你和少英哥虽是同门却想法不同,少英哥武功比不过你又不想轻易输给你,你却非要他接受你的想法,你们两人才有矛盾,说来说去,也不好追究是谁对谁错我没别的想法,只消你们两人都好好的,那就好的很”
李观鱼不语,面色平静,坐在那里呆了一会儿
他知道白胜男说的是心里话,想来因为自己和韦少英两人相斗,她心里也受煎熬的很,道:“师妹,看来有时候我还比不上你”
白胜男眼睛一动
他缓缓道:“我这个人太固执,缺点也多,若是什么事情多听听你的想法也好些,不管怎么说就算少英做得再不对,他也是我的同门师弟,我不该因为一时之气将他打得那么重,辜负了师父传授我的武艺”
白胜男听他虽未当面向自己认错,也知道他有了后悔之意
李观鱼抬头望向窗外,轻叹一声:“书上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是人,生在世间,就会不经意间犯错,不过只要能将错的改成对的,不就很好么?我就算不认可少英师弟的做法,也不该用武功强迫他按照我的想法去做,师妹,你想的比我还明白,可怜我李观鱼读了这么多年书,连这个道理还不明白,岂不惹人耻笑?”
白胜男不知该说什么,出言安慰道:“师兄,你也别太自责了,莫想那么多,只要你还记得少英哥是你的师弟,能够原谅他的过错,你们两人早晚还能重新和好的咱们不说这么多了,你先吃饭吧”
李观鱼点头,拿起筷子吃饭
白胜男坐在旁边一直等他吃完,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她收拾了东西,临走时候对他说:“师兄,明天我还过来给你送饭,你早些歇息吧”
李观鱼将她送走,回到屋中,独自一人又坐在那里有些思虑,眼见窗外夜色渐晚,月上窗头,便拿起桌上白胜男送的那壶酒走到院中,对着月色独斟独饮
他不多时就将酒喝得净光,青衫白酒,一阵空肖淡然
第三十九章 云中喜悦水中伤(一)
喝完了酒李观鱼并不十分醉却觉得渐渐有些头昏眼花,脚底不听使唤,不知为何身子一滑从座椅摔倒在地面,“咣喨”一声酒坛失手被打得粉碎,摔到地上虽然不如何重却浑身酸软无力,再也无法轻易起身他正自朦胧纳闷之间,突然门被撞开,紧跟着纷乱急速的脚步走了进来,竟是闯进来许多人这些人个个手持兵刃火把,身穿军衫,都是太平军士兵,为首一人衣装劲束,腰间佩着一柄长剑,身姿修长笔挺,面目熟悉,正是韦少英李观鱼骤然此时见到他出现,不由微微一惊,朦胧眼神变得稍稍清晰起来“怎么是你?”韦少英见了他,冷笑一声,也不答话,左手一挥命令道:“给我把他抓起来!”身后的太平军士兵立即答应,马上就有十多名兵士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用绳索先将李观鱼绑了起来李观鱼身负武功却被麻药迷赚浑身酸软无力被人擒住原来自从上次太平军大会,李观鱼公然和韦俊作对,虽然凭借高超武艺将全场人震服,韦俊被迫无奈放过他,可是韦俊如何能轻易忍住这口气,一直寻找机会想要处置他,韦少英因为也伤在李观鱼手下觉得十分耻辱,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可是李观鱼一来武功高强,二来有罗大纲支撑,不好对付,就连韦俊一时也奈何不了他,这次韦少英无意间听得白胜男最近每日给李观鱼送饭,便计上心来,他见白胜男给李观鱼送的饭菜之中还有酒,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却趁她不备在酒里做了手脚李观鱼平时虽然有戒备防范不会轻易中计,不过若是白胜男亲手给他送来的东西他定然不会怀疑,果然李观鱼没有戒备,待得白胜男走后他一人独斟独饮将那壶酒全部喝完,喝的酒量多了,里面的麻药渐渐起了作用,他不知觉就中了韦少英的暗算韦少英这时突然带兵闯入见到轻而易举地就拿住了对方,十分高兴,脸上禁不住自得一笑,瞧向他:“李观鱼,想不到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现在我看你还能猖狂到哪里去”李观鱼想不到韦少英这般有心计,自己居然被他暗算,而韦少英早有准备,带着手下人前来,他在这里只能束手就擒,虽然现在他身体被人绑住不能反抗,脸上却未露出惧色,只是冷冷地瞧向韦少英,“这酒里面被你动了手脚是不是,原来是你在暗算我!”韦少英毫不理会,对身后的人说道:“这人是清廷里面的奸细,来人,给我先将这里全部搜查一遍,看有什么东西!”跟随他来的人齐声答应一起进入房屋,在房间翻箱倒柜,仔细搜查过了一会儿,便有人走出来,向韦少英说道:“在房屋里间的柜子里发现有一包东西,里面全是金银!”“嗯?”韦少英眼睛一动,立即道:“给我拿上来瞧瞧”几个人手里拿着一个锦色包裹,打开的包裹里面竟然全都是金银重物,耀眼夺目,抖开来细细查数,其中有两个橙色方形金锭,十个银质元宝,还有不少散制碎银,这些东西加起来至少相当于数百两白银的份量,价值着实不菲,一般人难能有这么多金银,自然令人生疑韦少英走过去,伸手拿起包裹里面的金银锭一一翻开来,见到底部刻印着细纹,带有清廷官府印记,冷笑一声道:“李观鱼,这些东西是不是你勾结清廷人的赃物?“李观鱼面色不动,淡然道:“这些金银都是我的,和朝廷官府有什么关系?”韦少英冷哼,“呸!你还想狡辩?就凭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江湖游侠,浮行浪子,哪里会来这么多清廷官府的银子,定然是你勾结投靠清廷人,对方送给你这些赃款金银!罪证确凿,你还想不承认?”李观鱼却嘿嘿一笑,“我是江湖游侠,浮行浪子又如何?谁说游侠就不能手里有金银?你说这些是赃银,可是对我来说这些银子干净的很,至少不是我从不正之道得来的,比某些卑鄙阴险使用暗算手段的人好得多了!”韦少英目光一睁,知道他说自己,心底更恨他嘴角一勾露出阴冷笑意,不愿跟对方多辩,又俯身从李观鱼身上亲手搜出来几个东西,除了令牌还有一封书信,那封书信正是左宗棠写给他的密信,如今这封密信被韦少英拿到手,自然祸患不小果然,韦少英拆开书信瞧了几眼,冷冷一笑,“你和清廷官府勾结还不承认,嘿嘿,这件书信就是证据!我不将所有证据都给你拿出来,你死也不肯承认,是不是?”转头又道:”给我把人带进来,让他瞧瞧是谁”门外的人答应了,随即只见外面的太平兵又押着一人走进来,李观鱼一瞧,见被押进来的那个人正是之前暗中前来给他送书信的那人,想不到这人也被太平军查到抓获,他写给左宗棠的那封回信自然应该也落到了太平军手中韦少英拿着清廷的令牌和书信,冷冷瞧着他,“你暗中勾结清廷鞑子,出卖太平天国,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李观鱼一时不好说什么,无言以对韦少英一冷笑,命令手下人道:“给我将这个清廷奸细带到韦将军府郜交给韦将军处置!”跟随他而来的手下人答应,便将捆绑住的李观鱼带出,直接押到武昌太平军主帅府武昌军帅府,韦俊正坐在大堂的桌案前,身披轻甲,衣装轻束,不过神情凝重,他适才听得手下人报告说韦少英已经将李观鱼擒获到帅府,从他身上搜出和清廷勾结的证据,有些意料不到,便提前等候在这里不多时,外面有人报告,韦俊命令进来听得脚步纷纷声,不少人走入堂内,韦少英当先一人走进来,他身后的太平兵押着一人也跟着进来“少英参见十二叔,李观鱼这人是清廷奸细,被我带人抓到这里,请十二叔处置发落!”韦俊听了,坐在那里凝目瞧过去,见到眼前被太平军士兵押解进来的那人正是李观鱼,李观鱼虽然此时被绑缚押解到大堂内,可是面色淡然不动,显得并不畏惧,一双眼睛炯然视向对面的人韦俊审视打量一会儿,虽然不知道李观鱼到底如何是清廷奸细,不过见到韦少英现在能将李观鱼擒拿到这里,倒是十分意外,不禁脸上显出欣喜,瞧向他,问道:“哦,这人是清廷奸细,少英,你如何得知的?”韦少英得意一笑,开口说道:“十二叔,我早就知道这人暗中和清廷有不明不白的关系,今天我带人将他拿下,亲自从他屋中搜出不少金银,都是清廷官府库银,来历不明,而且还从他身上搜出他和清廷人暗中通信的密令,这些证据确凿,请十二叔过目察看!”“原来有这等事,”韦俊眉目一动,伸手道:“拿过来让我瞧瞧!”韦少英转头一示意,他身后的人便将搜出的令牌信件还有金银全都一并送到韦俊的帅案上,让其观看韦俊凝神瞧去,拿起这些金银察看,见到金银的背面刻有官府库房的印记,像是清廷里面的官银,不似一般民间私银除了金银,还有信件和一件令牌这件令牌本来是左宗棠当初给李观鱼的赠物,韦俊虽然不是清廷官府人,不过他见多识广,仔细瞧认得这件令牌也是清廷官府里面才有的东西,绝对不会是太平天国之物李观鱼刚刚加入太平军不久便身上暗藏这些东西,料来绝对不会是凭空得来,必定和清廷有一定的关系,韦俊看到这里眉目微动,想不到这人还真有点嫌疑接着,韦少英又一招手,堂外的人将向李观鱼送密信的那名清军奸细也带了进来,对韦俊说道:“十二叔,这个人是清军营里派来和李观鱼暗中通信的奸细,被咱们抓了个正着,李观鱼和清廷人互相串通的信件也在这里,你再过目瞧一下”韦俊听了,又将左宗棠和李观鱼的互相来信看了一遍,神情大动,这下更是确信无疑,眉头顿时皱起,禁不住生起一丝杀意,冷然瞧向李观鱼,不怒反笑,说道:“李观鱼,原来想不到你这人竟然真是清军里面的奸细,我以前倒是没有看出来,哼,你的胆子不鞋敢来我这里当奸细刺探,图谋不轨,今日我既然抓住了你,你说该如何处置你才好?”李观鱼被韦少英一下抓住把柄,人证物证俱在,他当面一时也无法开口说什么韦俊瞧着他,冷然一哼,他刚开始听韦少英说李观鱼是清廷奸细,还有些不太相信,可是后来亲眼见到韦少英搜出的这些证据,看来李观鱼还果真和清廷有不少联系,想不到这人表面口口声声要为太平天国效力,暗地下居然是清廷人派来这里的奸细卧底,所幸韦少英先识破将他现在擒拿到这里,否则依照他这等武功高强,若是在武昌城内真的有什么图谋不轨,岂不是太平军的巨大威胁隐患?李观鱼先前得罪过他,又投靠在罗大纲属下,他本来早就想处置李观鱼,打击罗大纲的势力,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这次,韦少英的行动可谓对他是天大的帮助,既能借此处置李观鱼又名正言顺,他暗自庆幸韦少英机警戒备能将李观鱼这个奸细捉拿赚否则只怕对自己不利,此等奸细卧底并且又胆敢明目张胆和自己做对的人,他自然绝对不能轻易放过!韦俊心中大喜,笑着说道:“少英,你这次做的很好,将这个清廷奸细当场擒获拿到我这里,立了一大功!”韦少英抱拳一笑,“十二叔过奖,这是我应该做的分内之事!”韦俊坐在帅案前,将桌上的东西收拢好,思虑了一番,下令道:“先将李观鱼押下去,明日等我召开军中集会,判他的处置!”“是!”属下人听了,自然答应韦俊又对韦少英道:“少英,这人武功高强又是清廷奸细,对咱们威胁甚大,你亲自带人将他押下去,先牢牢看守!”韦少英明白他的意思,点头说道:“十二叔放心,只要在我手上,这人绝对逃不了!”说完,带人押上李观鱼和那名清军送信人,李观鱼被他制服不能反抗,只能被众多太平军兵押解下去这一下情势突变,白天李观鱼还轻闲悠然呆在独门小院中,晚上突然就变成了清廷奸细,成为一名重犯被太平军擒拿看押起来,令人意想不到李观鱼被韦少英带人押下去大堂内,韦俊坐在帅案前又瞧了瞧桌上的东西,冷然一笑,“罗大纲自以为随便找到一个江湖人就能为自己效力,却想不到这人会是清廷里面的奸细刺客,对太平军图谋不轨,哼!我若将这些证据让罗大纲亲眼瞧瞧,看他还能说什么,这次抓住了李观鱼,罗大纲我也要治罪!”可是到了第二日,韦俊知道李观鱼毕竟是罗大纲手下心腹,的罗大纲干涉自己处置这人,便没有通知罗大纲就将手下众多将士一起召集到帅府堂内韦少英带人看守李观鱼,得韦俊的传令,将捆绑严实的李观鱼带上来韦俊在大堂内亲自列出李观鱼和清廷人通奸的证据,确凿无疑,堂内人人瞧得分明,不由都是吃惊,想不到前些时日在太平军会上大展武功神威,震服全场的李观鱼竟然是清军的人,众人一阵耸动,人人禁不住小声议论,场面有些骚动起来李观鱼在太平军传授武艺时间不短,深得军中诸多将士敬服钦佩,虽然在场的将士有人比较敬服他的武功,想要为其说话求情,可是眼见李观鱼的确是清军奸细,这等通敌叛军可是头一大罪,轻易间无人敢提出求情韦俊坐在帅位,威风凛凛:“李观鱼,现在证据确凿,你竟敢和清兵鞑子勾结对太平军图谋不轨,我将你按照军法处置,你还有什么可说?”李观鱼被结实绑缚,站在堂下,神情清冷,听了韦俊的质问并未开口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不理会韦俊冷笑:“到现在你还敢张狂?似你这等叛军嚣张之人,无视我的将威,勾结清军,我若不将你判为重范首示众,何以服军中人?”周围的将士听他要将李观鱼判为斩首,有些吃惊,更是一阵骚动这时,有人上前拱手说道:“韦将军,李观鱼武功高强深得军中人敬服,不如将军先绕过他这一次,让他日后戴罪立功,为咱们太平军效劳,若是就这么被判处斩首杀掉,未必有些可惜!”这人刚说完,一部分将士便纷纷跟着附和起来,上前开口为其求情“嗯?”韦俊目光一动,想不到自己手下还有人为李观鱼求情,倒是没有想到,想不到李观鱼这人如今在武昌军中倒是有些威信,自己今日当众要将他定死罪斩首,在场的部下将士便有人觉得处罚太重,不少人出面为他求情韦少英在旁边也是神色一动,他本以为自己这次抓到李观鱼勾结清军的证据就能名正言顺除掉他,军中无人敢不服,却也没料到不少人为其向韦俊开脱求情他不知道李观鱼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强处,居然能够短时间就在武昌军中立下这么大威望,远超过自己,自己当初和他师出同门又比其早来武昌军时间不短,今天相比却差距这般大,想到这里,他心底更是怒气愤懑,难以遏制,紧握住手中的长剑韦俊面色阴沉起来,可是堂内的诸多将士还是不知,眼见有人上前求情,后面跟着上前求情的人也渐多,到后来,整个堂内几乎有大半将士开口说话为李观鱼求情他目光惊奇,神情却愈来愈阴沉难看,忽然“轰”的一声伸手拍在桌面,大声喝道:“都给我住口!你们是军中主帅,还是我是军中主帅!”这一声突然,适才场下求情的众多将士不由立即停止,瞧向他,大堂内一时变得安静无声韦俊怒道:“我是军中主帅,做什么处置自然由我决定,用得着你们来求情干涉,这人是清廷奸细,罪不可爽谁敢再为这人求情就也当做清廷里面的奸细,给我一并推出去斩了!”在场的人都是一惊,人人畏惧,谁也不敢再开口说话韦俊震慑了场下将士,既十分气恼,又暗自有些心惊,李观鱼这人来武昌军时间并不长却在军中威望提升这么快,引得不少将士对他敬服,他在罗大纲属下定然会大大提升罗大纲在军中权势实力威胁到自己,此人武功不仅高强而且对自己威胁极大,若不趁此机会除掉日后再也难有办法对付,想到这里更是绝不手软留情,一伸手准备发号施令命人将李观鱼推出去斩了,以免夜长梦多正在这时,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大哗,隐隐发出兵刃相斗的声响,似乎有人闯进来“外面发生什么事?”韦俊眉头一皱,大堂内的众人不知,也都纷纷瞧向外面说话间,外面的兵刃相斗呼喝声飞速临近,见到竟是一个白衣女子手持长剑从外面闯入进来,她一路强行闯关不免和守卫的太平兵相斗,尽管阻挡的人不少却一时难以挡住这个女子的冲势,有些令人惊奇韦少英站在堂内看见,不禁眼神一动:“胜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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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云中喜悦水中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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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了酒李观鱼并不十分醉却觉得渐渐有些头昏眼花,脚底不听使唤,不知为何身子一滑从座椅摔倒在地面,“咣喨”一声酒坛失手被打得粉碎,摔到地上虽然不如何重却浑身酸软无力,再也无法轻易起身他正自朦胧纳闷之间,突然门被撞开,紧跟着纷乱急速的脚步走了进来,竟是闯进来许多人这些人个个手持兵刃火把,身穿军衫,都是太平军士兵,为首一人衣装劲束,腰间佩着一柄长剑,身姿修长笔挺,面目熟悉,正是韦少英李观鱼骤然此时见到他出现,不由微微一惊,朦胧眼神变得稍稍清晰起来“怎么是你?”韦少英见了他,冷笑一声,也不答话,左手一挥命令道:“给我把他抓起来!”身后的太平军士兵立即答应,马上就有十多名兵士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用绳索先将李观鱼绑了起来李观鱼身负武功却被麻药迷赚浑身酸软无力被人擒住原来自从上次太平军大会,李观鱼公然和韦俊作对,虽然凭借高超武艺将全场人震服,韦俊被迫无奈放过他,可是韦俊如何能轻易忍住这口气,一直寻找机会想要处置他,韦少英因为也伤在李观鱼手下觉得十分耻辱,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可是李观鱼一来武功高强,二来有罗大纲支撑,不好对付,就连韦俊一时也奈何不了他,这次韦少英无意间听得白胜男最近每日给李观鱼送饭,便计上心来,他见白胜男给李观鱼送的饭菜之中还有酒,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却趁她不备在酒里做了手脚李观鱼平时虽然有戒备防范不会轻易中计,不过若是白胜男亲手给他送来的东西他定然不会怀疑,果然李观鱼没有戒备,待得白胜男走后他一人独斟独饮将那壶酒全部喝完,喝的酒量多了,里面的麻药渐渐起了作用,他不知觉就中了韦少英的暗算韦少英这时突然带兵闯入见到轻而易举地就拿住了对方,十分高兴,脸上禁不住自得一笑,瞧向他:“李观鱼,想不到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现在我看你还能猖狂到哪里去”李观鱼想不到韦少英这般有心计,自己居然被他暗算,而韦少英早有准备,带着手下人前来,他在这里只能束手就擒,虽然现在他身体被人绑住不能反抗,脸上却未露出惧色,只是冷冷地瞧向韦少英,“这酒里面被你动了手脚是不是,原来是你在暗算我!”韦少英毫不理会,对身后的人说道:“这人是清廷里面的奸细,来人,给我先将这里全部搜查一遍,看有什么东西!”跟随他来的人齐声答应一起进入房屋,在房间翻箱倒柜,仔细搜查过了一会儿,便有人走出来,向韦少英说道:“在房屋里间的柜子里发现有一包东西,里面全是金银!”“嗯?”韦少英眼睛一动,立即道:“给我拿上来瞧瞧”几个人手里拿着一个锦色包裹,打开的包裹里面竟然全都是金银重物,耀眼夺目,抖开来细细查数,其中有两个橙色方形金锭,十个银质元宝,还有不少散制碎银,这些东西加起来至少相当于数百两白银的份量,价值着实不菲,一般人难能有这么多金银,自然令人生疑韦少英走过去,伸手拿起包裹里面的金银锭一一翻开来,见到底部刻印着细纹,带有清廷官府印记,冷笑一声道:“李观鱼,这些东西是不是你勾结清廷人的赃物?“李观鱼面色不动,淡然道:“这些金银都是我的,和朝廷官府有什么关系?”韦少英冷哼,“呸!你还想狡辩?就凭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江湖游侠,浮行浪子,哪里会来这么多清廷官府的银子,定然是你勾结投靠清廷人,对方送给你这些赃款金银!罪证确凿,你还想不承认?”李观鱼却嘿嘿一笑,“我是江湖游侠,浮行浪子又如何?谁说游侠就不能手里有金银?你说这些是赃银,可是对我来说这些银子干净的很,至少不是我从不正之道得来的,比某些卑鄙阴险使用暗算手段的人好得多了!”韦少英目光一睁,知道他说自己,心底更恨他嘴角一勾露出阴冷笑意,不愿跟对方多辩,又俯身从李观鱼身上亲手搜出来几个东西,除了令牌还有一封书信,那封书信正是左宗棠写给他的密信,如今这封密信被韦少英拿到手,自然祸患不小果然,韦少英拆开书信瞧了几眼,冷冷一笑,“你和清廷官府勾结还不承认,嘿嘿,这件书信就是证据!我不将所有证据都给你拿出来,你死也不肯承认,是不是?”转头又道:”给我把人带进来,让他瞧瞧是谁”门外的人答应了,随即只见外面的太平兵又押着一人走进来,李观鱼一瞧,见被押进来的那个人正是之前暗中前来给他送书信的那人,想不到这人也被太平军查到抓获,他写给左宗棠的那封回信自然应该也落到了太平军手中韦少英拿着清廷的令牌和书信,冷冷瞧着他,“你暗中勾结清廷鞑子,出卖太平天国,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李观鱼一时不好说什么,无言以对韦少英一冷笑,命令手下人道:“给我将这个清廷奸细带到韦将军府郜交给韦将军处置!”跟随他而来的手下人答应,便将捆绑住的李观鱼带出,直接押到武昌太平军主帅府武昌军帅府,韦俊正坐在大堂的桌案前,身披轻甲,衣装轻束,不过神情凝重,他适才听得手下人报告说韦少英已经将李观鱼擒获到帅府,从他身上搜出和清廷勾结的证据,有些意料不到,便提前等候在这里不多时,外面有人报告,韦俊命令进来听得脚步纷纷声,不少人走入堂内,韦少英当先一人走进来,他身后的太平兵押着一人也跟着进来“少英参见十二叔,李观鱼这人是清廷奸细,被我带人抓到这里,请十二叔处置发落!”韦俊听了,坐在那里凝目瞧过去,见到眼前被太平军士兵押解进来的那人正是李观鱼,李观鱼虽然此时被绑缚押解到大堂内,可是面色淡然不动,显得并不畏惧,一双眼睛炯然视向对面的人韦俊审视打量一会儿,虽然不知道李观鱼到底如何是清廷奸细,不过见到韦少英现在能将李观鱼擒拿到这里,倒是十分意外,不禁脸上显出欣喜,瞧向他,问道:“哦,这人是清廷奸细,少英,你如何得知的?”韦少英得意一笑,开口说道:“十二叔,我早就知道这人暗中和清廷有不明不白的关系,今天我带人将他拿下,亲自从他屋中搜出不少金银,都是清廷官府库银,来历不明,而且还从他身上搜出他和清廷人暗中通信的密令,这些证据确凿,请十二叔过目察看!”“原来有这等事,”韦俊眉目一动,伸手道:“拿过来让我瞧瞧!”韦少英转头一示意,他身后的人便将搜出的令牌信件还有金银全都一并送到韦俊的帅案上,让其观看韦俊凝神瞧去,拿起这些金银察看,见到金银的背面刻有官府库房的印记,像是清廷里面的官银,不似一般民间私银除了金银,还有信件和一件令牌这件令牌本来是左宗棠当初给李观鱼的赠物,韦俊虽然不是清廷官府人,不过他见多识广,仔细瞧认得这件令牌也是清廷官府里面才有的东西,绝对不会是太平天国之物李观鱼刚刚加入太平军不久便身上暗藏这些东西,料来绝对不会是凭空得来,必定和清廷有一定的关系,韦俊看到这里眉目微动,想不到这人还真有点嫌疑接着,韦少英又一招手,堂外的人将向李观鱼送密信的那名清军奸细也带了进来,对韦俊说道:“十二叔,这个人是清军营里派来和李观鱼暗中通信的奸细,被咱们抓了个正着,李观鱼和清廷人互相串通的信件也在这里,你再过目瞧一下”韦俊听了,又将左宗棠和李观鱼的互相来信看了一遍,神情大动,这下更是确信无疑,眉头顿时皱起,禁不住生起一丝杀意,冷然瞧向李观鱼,不怒反笑,说道:“李观鱼,原来想不到你这人竟然真是清军里面的奸细,我以前倒是没有看出来,哼,你的胆子不鞋敢来我这里当奸细刺探,图谋不轨,今日我既然抓住了你,你说该如何处置你才好?”李观鱼被韦少英一下抓住把柄,人证物证俱在,他当面一时也无法开口说什么韦俊瞧着他,冷然一哼,他刚开始听韦少英说李观鱼是清廷奸细,还有些不太相信,可是后来亲眼见到韦少英搜出的这些证据,看来李观鱼还果真和清廷有不少联系,想不到这人表面口口声声要为太平天国效力,暗地下居然是清廷人派来这里的奸细卧底,所幸韦少英先识破将他现在擒拿到这里,否则依照他这等武功高强,若是在武昌城内真的有什么图谋不轨,岂不是太平军的巨大威胁隐患?李观鱼先前得罪过他,又投靠在罗大纲属下,他本来早就想处置李观鱼,打击罗大纲的势力,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这次,韦少英的行动可谓对他是天大的帮助,既能借此处置李观鱼又名正言顺,他暗自庆幸韦少英机警戒备能将李观鱼这个奸细捉拿赚否则只怕对自己不利,此等奸细卧底并且又胆敢明目张胆和自己做对的人,他自然绝对不能轻易放过!韦俊心中大喜,笑着说道:“少英,你这次做的很好,将这个清廷奸细当场擒获拿到我这里,立了一大功!”韦少英抱拳一笑,“十二叔过奖,这是我应该做的分内之事!”韦俊坐在帅案前,将桌上的东西收拢好,思虑了一番,下令道:“先将李观鱼押下去,明日等我召开军中集会,判他的处置!”“是!”属下人听了,自然答应韦俊又对韦少英道:“少英,这人武功高强又是清廷奸细,对咱们威胁甚大,你亲自带人将他押下去,先牢牢看守!”韦少英明白他的意思,点头说道:“十二叔放心,只要在我手上,这人绝对逃不了!”说完,带人押上李观鱼和那名清军送信人,李观鱼被他制服不能反抗,只能被众多太平军兵押解下去这一下情势突变,白天李观鱼还轻闲悠然呆在独门小院中,晚上突然就变成了清廷奸细,成为一名重犯被太平军擒拿看押起来,令人意想不到李观鱼被韦少英带人押下去大堂内,韦俊坐在帅案前又瞧了瞧桌上的东西,冷然一笑,“罗大纲自以为随便找到一个江湖人就能为自己效力,却想不到这人会是清廷里面的奸细刺客,对太平军图谋不轨,哼!我若将这些证据让罗大纲亲眼瞧瞧,看他还能说什么,这次抓住了李观鱼,罗大纲我也要治罪!”可是到了第二日,韦俊知道李观鱼毕竟是罗大纲手下心腹,的罗大纲干涉自己处置这人,便没有通知罗大纲就将手下众多将士一起召集到帅府堂内韦少英带人看守李观鱼,得韦俊的传令,将捆绑严实的李观鱼带上来韦俊在大堂内亲自列出李观鱼和清廷人通奸的证据,确凿无疑,堂内人人瞧得分明,不由都是吃惊,想不到前些时日在太平军会上大展武功神威,震服全场的李观鱼竟然是清军的人,众人一阵耸动,人人禁不住小声议论,场面有些骚动起来李观鱼在太平军传授武艺时间不短,深得军中诸多将士敬服钦佩,虽然在场的将士有人比较敬服他的武功,想要为其说话求情,可是眼见李观鱼的确是清军奸细,这等通敌叛军可是头一大罪,轻易间无人敢提出求情韦俊坐在帅位,威风凛凛:“李观鱼,现在证据确凿,你竟敢和清兵鞑子勾结对太平军图谋不轨,我将你按照军法处置,你还有什么可说?”李观鱼被结实绑缚,站在堂下,神情清冷,听了韦俊的质问并未开口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不理会韦俊冷笑:“到现在你还敢张狂?似你这等叛军嚣张之人,无视我的将威,勾结清军,我若不将你判为重范首示众,何以服军中人?”周围的将士听他要将李观鱼判为斩首,有些吃惊,更是一阵骚动这时,有人上前拱手说道:“韦将军,李观鱼武功高强深得军中人敬服,不如将军先绕过他这一次,让他日后戴罪立功,为咱们太平军效劳,若是就这么被判处斩首杀掉,未必有些可惜!”这人刚说完,一部分将士便纷纷跟着附和起来,上前开口为其求情“嗯?”韦俊目光一动,想不到自己手下还有人为李观鱼求情,倒是没有想到,想不到李观鱼这人如今在武昌军中倒是有些威信,自己今日当众要将他定死罪斩首,在场的部下将士便有人觉得处罚太重,不少人出面为他求情韦少英在旁边也是神色一动,他本以为自己这次抓到李观鱼勾结清军的证据就能名正言顺除掉他,军中无人敢不服,却也没料到不少人为其向韦俊开脱求情他不知道李观鱼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强处,居然能够短时间就在武昌军中立下这么大威望,远超过自己,自己当初和他师出同门又比其早来武昌军时间不短,今天相比却差距这般大,想到这里,他心底更是怒气愤懑,难以遏制,紧握住手中的长剑韦俊面色阴沉起来,可是堂内的诸多将士还是不知,眼见有人上前求情,后面跟着上前求情的人也渐多,到后来,整个堂内几乎有大半将士开口说话为李观鱼求情他目光惊奇,神情却愈来愈阴沉难看,忽然“轰”的一声伸手拍在桌面,大声喝道:“都给我住口!你们是军中主帅,还是我是军中主帅!”这一声突然,适才场下求情的众多将士不由立即停止,瞧向他,大堂内一时变得安静无声韦俊怒道:“我是军中主帅,做什么处置自然由我决定,用得着你们来求情干涉,这人是清廷奸细,罪不可爽谁敢再为这人求情就也当做清廷里面的奸细,给我一并推出去斩了!”在场的人都是一惊,人人畏惧,谁也不敢再开口说话韦俊震慑了场下将士,既十分气恼,又暗自有些心惊,李观鱼这人来武昌军时间并不长却在军中威望提升这么快,引得不少将士对他敬服,他在罗大纲属下定然会大大提升罗大纲在军中权势实力威胁到自己,此人武功不仅高强而且对自己威胁极大,若不趁此机会除掉日后再也难有办法对付,想到这里更是绝不手软留情,一伸手准备发号施令命人将李观鱼推出去斩了,以免夜长梦多正在这时,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大哗,隐隐发出兵刃相斗的声响,似乎有人闯进来“外面发生什么事?”韦俊眉头一皱,大堂内的众人不知,也都纷纷瞧向外面说话间,外面的兵刃相斗呼喝声飞速临近,见到竟是一个白衣女子手持长剑从外面闯入进来,她一路强行闯关不免和守卫的太平兵相斗,尽管阻挡的人不少却一时难以挡住这个女子的冲势,有些令人惊奇韦少英站在堂内看见,不禁眼神一动:“胜男!”
第三十九章 云中喜悦水中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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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了酒,李观鱼并不十分醉却觉得渐渐有些头昏眼花,脚底不听使唤,不知为何身子一滑从座椅摔倒在地面,“咣喨”一声酒坛失手被打得粉碎,摔到地上虽然不如何重却浑身酸软无力,再也无法轻易起身他正自朦胧纳闷之间,突然门被撞开,紧跟着纷乱急速的脚步走了进来,竟是闯进来许多人这些人个个手持兵刃火把,身穿军衫,都是太平军士兵,为首一人衣装劲束,腰间佩着一柄长剑,身姿修长笔挺,面目熟悉,正是韦少英李观鱼骤然此时见到他出现,不由微微一惊,朦胧眼神变得稍稍清晰起来“怎么是你?”韦少英见了他,冷笑一声,也不答话,左手一挥命令道:“给我把他抓起来!”身后的太平军士兵立即答应,马上就有十多名兵士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用绳索先将李观鱼绑了起来李观鱼身负武功却被麻药迷赚浑身酸软无力被人擒住原来自从上次太平军大会,李观鱼公然和韦俊作对,虽然凭借高超武艺将全场人震服,韦俊被迫无奈放过他,可是韦俊如何能轻易忍住这口气,一直寻找机会想要处置他,韦少英因为也伤在李观鱼手下觉得十分耻辱,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可是李观鱼一来武功高强,二来有罗大纲支撑,不好对付,就连韦俊一时也奈何不了他,这次韦少英无意间听得白胜男最近每日给李观鱼送饭,便计上心来,他见白胜男给李观鱼送的饭菜之中还有酒,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却趁她不备在酒里做了手脚李观鱼平时虽然有戒备防范不会轻易中计,不过若是白胜男亲手给他送来的东西他定然不会怀疑,果然李观鱼没有戒备,待得白胜男走后他一人独斟独饮将那壶酒全部喝完,喝的酒量多了,里面的麻药渐渐起了作用,他不知觉就中了韦少英的暗算韦少英这时突然带兵闯入见到轻而易举地就拿住了对方,十分高兴,脸上禁不住自得一笑,瞧向他:“李观鱼,想不到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现在我看你还能猖狂到哪里去”李观鱼想不到韦少英这般有心计,自己居然被他暗算,而韦少英早有准备,带着手下人前来,他在这里只能束手就擒,虽然现在他身体被人绑住不能反抗,脸上却未露出惧色,只是冷冷地瞧向韦少英,“这酒里面被你动了手脚是不是,原来是你在暗算我!”韦少英毫不理会,对身后的人说道:“这人是清廷里面的奸细,来人,给我先将这里全部搜查一遍,看有什么东西!”跟随他来的人齐声答应一起进入房屋,在房间翻箱倒柜,仔细搜查过了一会儿,便有人走出来,向韦少英说道:“在房屋里间的柜子里发现有一包东西,里面全是金银!”“嗯?”韦少英眼睛一动,立即道:“给我拿上来瞧瞧”几个人手里拿着一个锦色包裹,打开的包裹里面竟然全都是金银重物,耀眼夺目,抖开来细细查数,其中有两个橙色方形金锭,十个银质元宝,还有不少散制碎银,这些东西加起来至少相当于数百两白银的份量,价值着实不菲,一般人难能有这么多金银,自然令人生疑韦少英走过去,伸手拿起包裹里面的金银锭一一翻开来,见到底部刻印着细纹,带有清廷官府印记,冷笑一声道:“李观鱼,这些东西是不是你勾结清廷人的赃物?“李观鱼面色不动,淡然道:“这些金银都是我的,和朝廷官府有什么关系?”韦少英冷哼,“呸!你还想狡辩?就凭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江湖游侠,浮行浪子,哪里会来这么多清廷官府的银子,定然是你勾结投靠清廷人,对方送给你这些赃款金银!罪证确凿,你还想不承认?”李观鱼却嘿嘿一笑,“我是江湖游侠,浮行浪子又如何?谁说游侠就不能手里有金银?你说这些是赃银,可是对我来说这些银子干净的很,至少不是我从不正之道得来的,比某些卑鄙阴险使用暗算手段的人好得多了!”韦少英目光一睁,知道他说自己,心底更恨他嘴角一勾露出阴冷笑意,不愿跟对方多辩,又俯身从李观鱼身上亲手搜出来几个东西,除了令牌还有一封书信,那封书信正是左宗棠写给他的密信,如今这封密信被韦少英拿到手,自然祸患不小果然,韦少英拆开书信瞧了几眼,冷冷一笑,“你和清廷官府勾结还不承认,嘿嘿,这件书信就是证据!我不将所有证据都给你拿出来,你死也不肯承认,是不是?”转头又道:”给我把人带进来,让他瞧瞧是谁”门外的人答应了,随即只见外面的太平兵又押着一人走进来,李观鱼一瞧,见被押进来的那个人正是之前暗中前来给他送书信的那人,想不到这人也被太平军查到抓获,他写给左宗棠的那封回信自然应该也落到了太平军手中韦少英拿着清廷的令牌和书信,冷冷瞧着他,“你暗中勾结清廷鞑子,出卖太平天国,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李观鱼一时不好说什么,无言以对韦少英一冷笑,命令手下人道:“给我将这个清廷奸细带到韦将军府郜交给韦将军处置!”跟随他而来的手下人答应,便将捆绑住的李观鱼带出,直接押到武昌太平军主帅府武昌军帅府,韦俊正坐在大堂的桌案前,身披轻甲,衣装轻束,不过神情凝重,他适才听得手下人报告说韦少英已经将李观鱼擒获到帅府,从他身上搜出和清廷勾结的证据,有些意料不到,便提前等候在这里不多时,外面有人报告,韦俊命令进来听得脚步纷纷声,不少人走入堂内,韦少英当先一人走进来,他身后的太平兵押着一人也跟着进来“少英参见十二叔,李观鱼这人是清廷奸细,被我带人抓到这里,请十二叔处置发落!”韦俊听了,坐在那里凝目瞧过去,见到眼前被太平军士兵押解进来的那人正是李观鱼,李观鱼虽然此时被绑缚押解到大堂内,可是面色淡然不动,显得并不畏惧,一双眼睛炯然视向对面的人韦俊审视打量一会儿,虽然不知道李观鱼到底如何是清廷奸细,不过见到韦少英现在能将李观鱼擒拿到这里,倒是十分意外,不禁脸上显出欣喜,瞧向他,问道:“哦,这人是清廷奸细,少英,你如何得知的?”韦少英得意一笑,开口说道:“十二叔,我早就知道这人暗中和清廷有不明不白的关系,今天我带人将他拿下,亲自从他屋中搜出不少金银,都是清廷官府库银,来历不明,而且还从他身上搜出他和清廷人暗中通信的密令,这些证据确凿,请十二叔过目察看!”“原来有这等事,”韦俊眉目一动,伸手道:“拿过来让我瞧瞧!”韦少英转头一示意,他身后的人便将搜出的令牌信件还有金银全都一并送到韦俊的帅案上,让其观看韦俊凝神瞧去,拿起这些金银察看,见到金银的背面刻有官府库房的印记,像是清廷里面的官银,不似一般民间私银除了金银,还有信件和一件令牌这件令牌本来是左宗棠当初给李观鱼的赠物,韦俊虽然不是清廷官府人,不过他见多识广,仔细瞧认得这件令牌也是清廷官府里面才有的东西,绝对不会是太平天国之物李观鱼刚刚加入太平军不久便身上暗藏这些东西,料来绝对不会是凭空得来,必定和清廷有一定的关系,韦俊看到这里眉目微动,想不到这人还真有点嫌疑接着,韦少英又一招手,堂外的人将向李观鱼送密信的那名清军奸细也带了进来,对韦俊说道:“十二叔,这个人是清军营里派来和李观鱼暗中通信的奸细,被咱们抓了个正着,李观鱼和清廷人互相串通的信件也在这里,你再过目瞧一下”韦俊听了,又将左宗棠和李观鱼的互相来信看了一遍,神情大动,这下更是确信无疑,眉头顿时皱起,禁不住生起一丝杀意,冷然瞧向李观鱼,不怒反笑,说道:“李观鱼,原来想不到你这人竟然真是清军里面的奸细,我以前倒是没有看出来,哼,你的胆子不鞋敢来我这里当奸细刺探,图谋不轨,今日我既然抓住了你,你说该如何处置你才好?”李观鱼被韦少英一下抓住把柄,人证物证俱在,他当面一时也无法开口说什么韦俊瞧着他,冷然一哼,他刚开始听韦少英说李观鱼是清廷奸细,还有些不太相信,可是后来亲眼见到韦少英搜出的这些证据,看来李观鱼还果真和清廷有不少联系,想不到这人表面口口声声要为太平天国效力,暗地下居然是清廷人派来这里的奸细卧底,所幸韦少英先识破将他现在擒拿到这里,否则依照他这等武功高强,若是在武昌城内真的有什么图谋不轨,岂不是太平军的巨大威胁隐患?李观鱼先前得罪过他,又投靠在罗大纲属下,他本来早就想处置李观鱼,打击罗大纲的势力,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这次,韦少英的行动可谓对他是天大的帮助,既能借此处置李观鱼又名正言顺,他暗自庆幸韦少英机警戒备能将李观鱼这个奸细捉拿赚否则只怕对自己不利,此等奸细卧底并且又胆敢明目张胆和自己做对的人,他自然绝对不能轻易放过!韦俊心中大喜,笑着说道:“少英,你这次做的很好,将这个清廷奸细当场擒获拿到我这里,立了一大功!”韦少英抱拳一笑,“十二叔过奖,这是我应该做的分内之事!”韦俊坐在帅案前,将桌上的东西收拢好,思虑了一番,下令道:“先将李观鱼押下去,明日等我召开军中集会,判他的处置!”“是!”属下人听了,自然答应韦俊又对韦少英道:“少英,这人武功高强又是清廷奸细,对咱们威胁甚大,你亲自带人将他押下去,先牢牢看守!”韦少英明白他的意思,点头说道:“十二叔放心,只要在我手上,这人绝对逃不了!”说完,带人押上李观鱼和那名清军送信人,李观鱼被他制服不能反抗,只能被众多太平军兵押解下去这一下情势突变,白天李观鱼还轻闲悠然呆在独门小院中,晚上突然就变成了清廷奸细,成为一名重犯被太平军擒拿看押起来,令人意想不到李观鱼被韦少英带人押下去大堂内,韦俊坐在帅案前又瞧了瞧桌上的东西,冷然一笑,“罗大纲自以为随便找到一个江湖人就能为自己效力,却想不到这人会是清廷里面的奸细刺客,对太平军图谋不轨,哼!我若将这些证据让罗大纲亲眼瞧瞧,看他还能说什么,这次抓住了李观鱼,罗大纲我也要治罪!”可是到了第二日,韦俊知道李观鱼毕竟是罗大纲手下心腹,的罗大纲干涉自己处置这人,便没有通知罗大纲就将手下众多将士一起召集到帅府堂内韦少英带人看守李观鱼,得韦俊的传令,将捆绑严实的李观鱼带上来韦俊在大堂内亲自列出李观鱼和清廷人通奸的证据,确凿无疑,堂内人人瞧得分明,不由都是吃惊,想不到前些时日在太平军会上大展武功神威,震服全场的李观鱼竟然是清军的人,众人一阵耸动,人人禁不住小声议论,场面有些骚动起来李观鱼在太平军传授武艺时间不短,深得军中诸多将士敬服钦佩,虽然在场的将士有人比较敬服他的武功,想要为其说话求情,可是眼见李观鱼的确是清军奸细,这等通敌叛军可是头一大罪,轻易间无人敢提出求情韦俊坐在帅位,威风凛凛:“李观鱼,现在证据确凿,你竟敢和清兵鞑子勾结对太平军图谋不轨,我将你按照军法处置,你还有什么可说?”李观鱼被结实绑缚,站在堂下,神情清冷,听了韦俊的质问并未开口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不理会韦俊冷笑:“到现在你还敢张狂?似你这等叛军嚣张之人,无视我的将威,勾结清军,我若不将你判为重范首示众,何以服军中人?”周围的将士听他要将李观鱼判为斩首,有些吃惊,更是一阵骚动这时,有人上前拱手说道:“韦将军,李观鱼武功高强深得军中人敬服,不如将军先绕过他这一次,让他日后戴罪立功,为咱们太平军效劳,若是就这么被判处斩首杀掉,未必有些可惜!”这人刚说完,一部分将士便纷纷跟着附和起来,上前开口为其求情“嗯?”韦俊目光一动,想不到自己手下还有人为李观鱼求情,倒是没有想到,想不到李观鱼这人如今在武昌军中倒是有些威信,自己今日当众要将他定死罪斩首,在场的部下将士便有人觉得处罚太重,不少人出面为他求情韦少英在旁边也是神色一动,他本以为自己这次抓到李观鱼勾结清军的证据就能名正言顺除掉他,军中无人敢不服,却也没料到不少人为其向韦俊开脱求情他不知道李观鱼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强处,居然能够短时间就在武昌军中立下这么大威望,远超过自己,自己当初和他师出同门又比其早来武昌军时间不短,今天相比却差距这般大,想到这里,他心底更是怒气愤懑,难以遏制,紧握住手中的长剑韦俊面色阴沉起来,可是堂内的诸多将士还是不知,眼见有人上前求情,后面跟着上前求情的人也渐多,到后来,整个堂内几乎有大半将士开口说话为李观鱼求情他目光惊奇,神情却愈来愈阴沉难看,忽然“轰”的一声伸手拍在桌面,大声喝道:“都给我住口!你们是军中主帅,还是我是军中主帅!”这一声突然,适才场下求情的众多将士不由立即停止,瞧向他,大堂内一时变得安静无声韦俊怒道:“我是军中主帅,做什么处置自然由我决定,用得着你们来求情干涉,这人是清廷奸细,罪不可爽谁敢再为这人求情就也当做清廷里面的奸细,给我一并推出去斩了!”在场的人都是一惊,人人畏惧,谁也不敢再开口说话韦俊震慑了场下将士,既十分气恼,又暗自有些心惊,李观鱼这人来武昌军时间并不长却在军中威望提升这么快,引得不少将士对他敬服,他在罗大纲属下定然会大大提升罗大纲在军中权势实力威胁到自己,此人武功不仅高强而且对自己威胁极大,若不趁此机会除掉日后再也难有办法对付,想到这里更是绝不手软留情,一伸手准备发号施令命人将李观鱼推出去斩了,以免夜长梦多正在这时,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大哗,隐隐发出兵刃相斗的声响,似乎有人闯进来“外面发生什么事?”韦俊眉头一皱,大堂内的众人不知,也都纷纷瞧向外面说话间,外面的兵刃相斗呼喝声飞速临近,见到竟是一个白衣女子手持长剑从外面闯入进来,她一路强行闯关不免和守卫的太平兵相斗,尽管阻挡的人不少却一时难以挡住这个女子的冲势,有些令人惊奇韦少英站在堂内看见,不禁眼神一动:“胜男!”
第三十九章 云中喜悦水中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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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娇行闯入帅府的年轻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白胜男这里是韦俊帅府,外面军兵守卫严密,可是白胜男这时持剑闯入进来一时间竟是阻挡不得,眼见她和太平兵一路相斗,韦少英吃惊,立即上前大声道:“住手!”外面守卫的太平兵见这个女子竟敢独自持娇行闯入帅府内,还以为是妄图前来行刺的刺客,自然拼力阻挡,双方一时争斗激烈,听了韦少英的话并未停止相斗,在帅府正堂前阻挡住白胜男去路,团团将其围赚纷纷大声喊叫道:“捉拿这个大胆女贼!”“捉拿住这个刺客!”帅府正堂前一阵混乱,人声喧闹韦少英眼见白胜男身边包围的军兵越来越多,足有上百人,他见自己阻止不了白胜男和太平兵相斗,的她相斗中不小心受了误伤,立即走到韦俊面前说道:“十二叔,这人是胜男,不是前来行刺的人,为避免双方争斗有误伤,请十二叔下令停止相斗!”韦俊听了他的话,瞧向堂外,见到闯入进来只不过白胜男一人,便开口喝道:“都给我住手!”他话音一出,外面围隆白胜男的太平军士兵便都停下,兵刃激斗声音顿时止歇,韦俊手下的众多军兵回头瞧了瞧身后的正堂,收回兵刃稍稍向后退散开,不过依然围在白胜男四周保持戒备白胜男一人持剑,站在原地韦俊见到白胜男居然敢独自一人持娇闯帅府,倒是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眼见她无视帅府威严,肆意闯入,心底甚是不悦,不过因为他知道白胜男认识韦少英也不算外人,没有表面发作,瞧向韦少英,“少英,这是怎么回事?”“这个···”韦少英也不知道白胜男为何要强闯帅府,一时回答不上,他还未答话,却见白胜男持骄在那里,大声叫道:“大师兄是不是被你们这些人关在这里,你们快点将他放出来!”“嗯?”韦俊和韦少英两人听这话,不禁都是微微一怔李观鱼正好也在堂内,他听了外面白胜男的说话声音,有些意外,不由也转头向外瞧去白胜男一身白衣劲装,右手持剑,柳眉寒寒,身上带着一股冷气,她这时候被四周众多太平兵围拢却不见丝毫畏惧,反而俏生生一人站在大堂前显得身材笔挺,倒是惹人注目韦少英听了她的话才知道她闯入这里原来是知道自己将李观鱼擒获带这里,便前来索要人,见她这般在意李观鱼,不禁眉头轻皱,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回头瞧了瞧韦楷便迈步从大堂门口走出来,来到白胜男面前,瞧向她道:“胜男,这里是军中帅府重地,你独自一人闯入这里干什么?没大没鞋不知轻重,莫要在这里多惹事端,现在赶紧退回去!”白胜男听了他的训斥,有些惊奇,却丝毫不理会他的话,冷哼一声,“要让我回去,你们就先放了大师兄!少英哥,我问你,是不是你在我昨日送大师兄的酒里面动了手脚才将他擒到这里,你打不过大师兄却背着我施用这等暗算手段将他擒赚算得什么英雄好汉?”语气俏寒,带着质问韦少英面色一动,见她已经知道自己所做所为他的确明面打不过李观鱼,便暗中施用手段擒拿住李观鱼,不过毕竟是自己瞒着白胜男出此下策,怕她为此埋怨责怪自己,便开口狡辩道:“胜男,你听我说,谁背着你做了暗算手脚?是我知道李观鱼这人暗中私通清廷官府,是清军奸细,妄图在太平军反叛作乱,这才带人直接将他擒拿押到这里当众处罚,你一个女人家胡乱拿着剑和别人动刀动枪成什么话,总之,这里不干你的事,你快些退出去!”“我不信!”白胜男听到这里,面色更冷寒,瞧向他,“大师兄武功高强,若不是你暗中做了手脚,怎么能轻易将他擒拿赚他是咱们太平军之人,哪里来的清廷官府奸细,定然是你记恨当初和大师兄之间比武的事,施计将他抓住处置,少英哥,你这般做不觉得有些太过分了么?”韦少英毕竟心虚,被她一言道破脸色顿时发红,无言相对白胜男一挥长剑,紧跟说道:“你现在快点将大师兄放了,否则今天我绝不干休!”韦俊在里面听了白胜男的话,面色阴沉,瞧向韦少英一眼,“少英,这个白姑娘是你的身边人,为何不听你的管束擅自闯入这里,大声出言扰乱帅府军纪,成何体统?这里处理正事要紧,快些叫她下去了!”他现在想要借机除掉李观鱼,不想被其他节外生枝的事情干扰,见白胜男一人在这里阻扰干涉,自然不满,命令韦少英先让白胜男退出去韦少英不敢违抗,视向白胜男,正色说道:“胜男,这里是帅府重地,是你随便在这胡闹乱讲的地方么?莫要在这里多胡言乱语,赶紧退了下去!”“谁胡言乱语?”白胜男更是生气,站在那里丝毫不动,“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救大师兄,你若不放了他,我定然不会走!”“你!”韦少英见她顶撞自己,眉头一怒,却止住话没有说下去韦俊见白胜男贸然闯进这里不走,便轻轻伸手一挥,先命堂内将士将绑缚的李观鱼带到一边“师兄!”白胜男在外面看到了堂内的李观鱼,脸色一动,手持长剑就要闯过去,呼啦呼啦面前的雪亮兵刃却突然闪耀拦阻在她面前,她又被众多太平兵挡住“你们!”白胜男见对方人多势众拦住去路,有些无奈,不由又转头瞧向韦少英,说道:“少英哥,你这般将大师兄擒拿住是想要定他什么罪?他和你是同门,莫非你真的要将他至于死地才肯心里痛快么?”韦少英眼神一动,瞧向她,说不出话此时李观鱼被绑缚押在大堂内等待处决,白胜男被外面层层兵刃阻挡住不得进去,眼见韦少英又置身在外丝毫不理,她不觉感到一阵无助,不禁又瞧向韦少英,叫了一声:“少英哥!”有些哀求之意韦少英却神情冷淡,站在那里一言不答白胜男追问道:“少英哥,大师兄到底犯了什么罪,要被你带人押到这里处置?”韦少英听她又问,冷然一笑:“我刚才不是说得很清楚么?他暗通清廷官府,充当清军奸细,我当众将他抓住证据确凿,就是定他死罪也不冤枉了他!”“死罪?”白胜男神情一怔,又瞧向他,“就算有证据,那也是当初清廷官府人赏识师兄才能主动送给他的礼物,不是他投靠清军得到的东西,这一点我能给他作证!”“你给他作证?”韦少英见她一直为李观鱼辩护,不觉妒气升起,更是恼怒,轻哼道:“你一人给他做的证明,在场的人谁能相信?”“少英哥,你,你实在太过分了!”白胜男瞧向他,柳眉竖起韦少英却嘴角一勾,只是冷笑白胜男无奈,接着道:“我知道你还记着上次大师兄在军场打伤你的事情,可是昨天他跟我说话的时候,说他后悔觉得不该当初那样做,大师兄一直将和你的师门情意瞧得很重,只不过他没有说出来,你不知道少英哥,就算今日大师兄获罪被人处罚,你是他师弟,为何就不能帮他一下,眼睁睁见死不救?”“我见死不救?”韦少英冷哼一笑,“当初他在军场将我殴打的时候,为什么不顾念师门情意?以前他将我一脚踢出师门的时候,为何不顾念同门之情?他骂我不配当幻影剑弟子的时候,为何不顾念师兄弟之情?嘿,他瞧不起我,不将我看做刘风尘弟子,从未将我当做他的师弟,这种人,我凭什么要救他?”这一番话不仅白胜男,场内的李观鱼也听得清楚,字字入耳白胜男瞧向他,“你这么说,就是还在恨大师兄了?”韦少英冷笑不答,顿了一下对她说道:“这是我和他两人之间的事,不管你的事!你赶紧离开这里,若是起了争斗误伤到你就不好了”“我不走!要走的话,你先放了大师兄!”白胜男干脆说道“什么?你!”韦少英想不到她这么倔强,还不肯听自己的话韦俊站在堂内,听得适才韦少英和白胜男一番对话,问道:”少英,这个白姑娘是你什么人,是不是你的未婚妻?”他这一问,白胜男和韦少英眼神都微动韦少英听他询问,点头:“回十二叔,不错,她是我的未婚妻”韦俊笑道:“既然是你的未婚妻,那就好说的多了,这位白姑娘生得年轻秀丽,气质非凡又身负武功,常人少有能比,少英,可是女人越是出色就越难被驯服,你可不要被你的这位白姑娘比了下去,失去了男儿汉的面子”“十二叔,你这是什么意思?”韦少英有些不明白韦俊说道:“你和你师兄之间本来有矛盾,现在你将你师兄擒到这里抓到他投靠清廷的证据,那是立了一大功,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是你师兄败了给你,那他就得任你处罚,这是天经地义!这个白姑娘身为你的未婚妻不为你着想,却来计较你施用手段暗算别人,她这么明面偏袒你的同门师兄,是不是有些太不将你瞧在眼里了!”“嗯?”韦少英听他说到这里,顿时神情一动,脸色不知觉间变得有些难看起来“这里是帅府重地,你的白姑娘一个人光天化日下在这里闹事,不顾及你的脸面,少英,你若收服不了她,就不怕咱们这里的人笑话?”韦俊的话语虽轻,可是在韦少英心底引起波澜,一阵起伏不定韦少英思虑了一会儿,神情变得阴冷,冷然瞧向白胜男,“胜男,你不要多惹我生气,我说了这里不管你的事,这是我和李观鱼两人之间的事,你快些退出去避开了,省得我在这里没有面子!”白胜男见他突然对自己态度冷寒起来,有些疑惑,却不退开,“你不放了大师兄,我就不走!”“你!”韦少英目光睁起,脸色顿时涨红韦俊在后又发出一声冷笑,忽然问道:“少英,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咱们韦氏族人?”韦少英料不到他突然会问这句话,转头瞧向他,说道:“十二叔这是什么话,少英生来姓韦,生不该姓,死不改名,自然一辈子都是咱们韦氏家族一人!”“好!”韦俊大笑了一声,说道:“有你这句话才算咱们韦家的好男儿!咱们韦氏一家人虽少,可是在整个太平天国提起咱们韦家,没有人敢轻易不服,更不敢轻易瞧不起咱们从我亲兄长天京城的北王韦昌辉,到镇守武昌军镇的我太平大将韦楷在天下四方征战都是以身为太平天国韦氏一族人为荣!少英,你是咱们韦家年轻才俊一代,我将你甚是看重,今日是我和北王居高位,日后在太平天国支撑咱们韦家的人有可能就是你,你身为咱们韦家人就要为太平天国的韦家事业尽劳,男儿汉大丈夫,为了功业荣耀,什么都不能阻挡!可是今日,你连你一个未婚妻都震服不了,日后我还能靠你担负咱们韦家人什么重任?”韦俊这一番话立即将韦少英说得震动,好似恍然间突然被人一巴掌打醒李观鱼在旁听得清楚,也暗自有些赞叹这番话语气势昂然他虽然和韦俊有矛盾,不过瞧这人表面外秀多静其实内强多方,手掌一方兵权强势不弱,难怪连罗大纲这等太平猛将都要被归在他的属下指挥号令,此人身为北王韦昌辉之第,在太平天国地位还居在韦昌辉之下,想必如今太平天国的北王也不算一个平凡人物,看来以韦昌辉为首的韦氏这一族人的确不可小视韦少英得了韦俊鼓动,再不将其他瞧在眼里,对白胜男冷声道:“胜男,现在我不愿跟你多说,你快些离开这里,不要逼我出手!”白胜男听他还想对自己出手,更是有气,瞧向他,怒声问道:“怎么,我若是不走的话,你还要对我动手不成?”韦少英见她还顶撞自己,更是恼怒,脸色通红韦俊冷笑道:“少英,你今日连你未婚妻都管不了,日后还怎么在咱们太平军中混?”韦少英目光一动,右手紧握腰间的剑柄,目光似虎,迈步走到了白胜男面前显得气势汹汹,盯视向她,冷厉喝道:“你到底走不走?非要逼我出手不成?”白胜男站在那里,她从来没有见到过韦少英这般对自己发怒,杏目微动,显得十分吃惊,眼神不由有些闪烁晃动,还是倔强不肯走,说道:“你不放大师兄,我就不走!”韦少英见她一再顶撞自己,怒到极点,双目怒瞪,再也把控不赚突然伸出右手重重“拍”的一声打在白胜男脸上,这一巴掌下去,劲力强劲,立即将白胜男半边白皙莹润的脸蛋打得通红,隐隐见血“嗯?”李观鱼见了,顿时眼睛一动,吃了一惊堂内所有人除了韦楷见状也不禁都是微微一惊白胜男痛哼一声,立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抬起头目光吃惊地瞧向韦少英,又惊又怒,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会当众狠狠打自己这一耳光,又羞又愤,怒目瞧着他韦少英的手微微颤抖,这一巴掌重重打了下去,心中顿时有些悔意,可是眼见白胜男怒视向自己,他的脸色还是冷寒如霜,丝毫没有波动“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小心我真的对你不客气!”韦少英虎目圆瞪,对她大声吼道,额头因为用力青筋暴露白胜男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瞧着眼前暴怒的韦少英,感受脸颊上传来的剧痛,丝丝伤痛如同一柄毒钩,撕裂割扯着她的心她瞧着韦少英,泪水不知觉间划落下来,伤心到极处,却又说道:“我不走,你要想赶我走,就出手打死我得了!”“嗯?”韦少英听了她的话,怔住了,双拳用力紧握,筋骨张动全场的人都注目瞧着,韦俊也在后面冷冷地瞧着眼见白胜男还不肯妥协,韦少英更是气怒,正要再抬起手准备打她“住手!”突然,堂内一人大声开口阻住他,韦少英转头瞧去,见正是站在那里的李观鱼见到他出言阻止,韦少英面色更加阴冷,侧目盯视向他,暗含杀意,缓缓道:“干什么,你想管我的闲事不成?”李观鱼瞧向他,开口道:“你动手打胜男,还算个男人?”“嗯?”韦少英听他这句话,更是愤怒,伸手“噌”的一声拔出长剑,剑尖指向他,怒道:“李观鱼,现在你还敢猖狂,当真以为我在这里不敢杀你?”李观鱼双手虽被牢牢绑缚,站在那里却一点不惧,瞧着他,轻冷一笑道:“你身为男人却动手打女人,嘿,我瞧不仅幻影剑弟子不配,连当个学武人也不配,不过类似畜生,一个畜生拿着剑恐吓我,我有什么可怕的?我就是站在这里让你杀,也嫌你的剑不干净,脏了我的身子!”
第三十九章 云中喜悦水中伤(一)
喝完了酒李观鱼并不十分醉却觉得渐渐有些头昏眼花,脚底不听使唤,不知为何身子一滑从座椅摔倒在地面,“咣喨”一声酒坛失手被打得粉碎,摔到地上虽然不如何重却浑身酸软无力,再也无法轻易起身
他正自朦胧纳闷之间,突然门被撞开,紧跟着纷乱急速的脚步走了进来,竟是闯进来许多人xm
这些人个个手持兵刃火把,身穿军衫,都是太平军士兵,为首一人衣装劲束,腰间佩着一柄长剑,身姿修长笔挺,面目熟悉,正是韦少英
李观鱼骤然此时见到他出现,不由微微一惊,朦胧眼神变得稍稍清晰起来
“怎么是你?”
韦少英见了他,冷笑一声,也不答话,左手一挥命令道:“给我把他抓起来!”身后的太平军士兵立即答应,马上就有十多名兵士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用绳索先将李观鱼绑了起来
李观鱼身负武功却被麻药迷赚浑身酸软无力被人擒住
原来自从上次太平军大会,李观鱼公然和韦俊作对,虽然凭借高超武艺将全场人震服,韦俊被迫无奈放过他,可是韦俊如何能轻易忍住这口气,一直寻找机会想要处置他,韦少英因为也伤在李观鱼手下觉得十分耻辱,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可是李观鱼一来武功高强,二来有罗大纲支撑,不好对付,就连韦俊一时也奈何不了他,这次韦少英无意间听得白胜男最近每日给李观鱼送饭,便计上心来,他见白胜男给李观鱼送的饭菜之中还有酒,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却趁她不备在酒里做了手脚
李观鱼平时虽然有戒备防范不会轻易中计,不过若是白胜男亲手给他送来的东西他定然不会怀疑,果然李观鱼没有戒备,待得白胜男走后他一人独斟独饮将那壶酒全部喝完,喝的酒量多了,里面的麻药渐渐起了作用,他不知觉就中了韦少英的暗算
韦少英这时突然带兵闯入见到轻而易举地就拿住了对方,十分高兴,脸上禁不住自得一笑,瞧向他:“李观鱼,想不到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现在我看你还能猖狂到哪里去”
李观鱼想不到韦少英这般有心计,自己居然被他暗算,而韦少英早有准备,带着手下人前来,他在这里只能束手就擒,虽然现在他身体被人绑住不能反抗,脸上却未露出惧色,只是冷冷地瞧向韦少英,“这酒里面被你动了手脚是不是,原来是你在暗算我!”
韦少英毫不理会,对身后的人说道:“这人是清廷里面的奸细,来人,给我先将这里全部搜查一遍,看有什么东西!”跟随他来的人齐声答应一起进入房屋,在房间翻箱倒柜,仔细搜查过了一会儿,便有人走出来,向韦少英说道:“在房屋里间的柜子里发现有一包东西,里面全是金银!”
“嗯?”
韦少英眼睛一动,立即道:“给我拿上来瞧瞧”
几个人手里拿着一个锦色包裹,打开的包裹里面竟然全都是金银重物,耀眼夺目,抖开来细细查数,其中有两个橙色方形金锭,十个银质元宝,还有不少散制碎银,这些东西加起来至少相当于数百两白银的份量,价值着实不菲,一般人难能有这么多金银,自然令人生疑
韦少英走过去,伸手拿起包裹里面的金银锭一一翻开来,见到底部刻印着细纹,带有清廷官府印记,冷笑一声道:“李观鱼,这些东西是不是你勾结清廷人的赃物?“
李观鱼面色不动,淡然道:“这些金银都是我的,和朝廷官府有什么关系?”
韦少英冷哼,“呸!你还想狡辩?就凭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江湖游侠,浮行浪子,哪里会来这么多清廷官府的银子,定然是你勾结投靠清廷人,对方送给你这些赃款金银!罪证确凿,你还想不承认?”
李观鱼却嘿嘿一笑,“我是江湖游侠,浮行浪子又如何?谁说游侠就不能手里有金银?你说这些是赃银,可是对我来说这些银子干净的很,至少不是我从不正之道得来的,比某些卑鄙阴险使用暗算手段的人好得多了!”
韦少英目光一睁,知道他说自己,心底更恨
他嘴角一勾露出阴冷笑意,不愿跟对方多辩,又俯身从李观鱼身上亲手搜出来几个东西,除了令牌还有一封书信,那封书信正是左宗棠写给他的密信,如今这封密信被韦少英拿到手,自然祸患不小
果然,韦少英拆开书信瞧了几眼,冷冷一笑,“你和清廷官府勾结还不承认,嘿嘿,这件书信就是证据!我不将所有证据都给你拿出来,你死也不肯承认,是不是?”转头又道:”给我把人带进来,让他瞧瞧是谁”
门外的人答应了,随即只见外面的太平兵又押着一人走进来,李观鱼一瞧,见被押进来的那个人正是之前暗中前来给他送书信的那人,想不到这人也被太平军查到抓获,他写给左宗棠的那封回信自然应该也落到了太平军手中
韦少英拿着清廷的令牌和书信,冷冷瞧着他,“你暗中勾结清廷鞑子,出卖太平天国,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观鱼一时不好说什么,无言以对
韦少英一冷笑,命令手下人道:“给我将这个清廷奸细带到韦将军府郜交给韦将军处置!”跟随他而来的手下人答应,便将捆绑住的李观鱼带出,直接押到武昌太平军主帅府
武昌军帅府,韦俊正坐在大堂的桌案前,身披轻甲,衣装轻束,不过神情凝重,他适才听得手下人报告说韦少英已经将李观鱼擒获到帅府,从他身上搜出和清廷勾结的证据,有些意料不到,便提前等候在这里
不多时,外面有人报告,韦俊命令进来
听得脚步纷纷声,不少人走入堂内,韦少英当先一人走进来,他身后的太平兵押着一人也跟着进来
“少英参见十二叔,李观鱼这人是清廷奸细,被我带人抓到这里,请十二叔处置发落!”
韦俊听了,坐在那里凝目瞧过去,见到眼前被太平军士兵押解进来的那人正是李观鱼,李观鱼虽然此时被绑缚押解到大堂内,可是面色淡然不动,显得并不畏惧,一双眼睛炯然视向对面的人
韦俊审视打量一会儿,虽然不知道李观鱼到底如何是清廷奸细,不过见到韦少英现在能将李观鱼擒拿到这里,倒是十分意外,不禁脸上显出欣喜,瞧向他,问道:“哦,这人是清廷奸细,少英,你如何得知的?”
韦少英得意一笑,开口说道:“十二叔,我早就知道这人暗中和清廷有不明不白的关系,今天我带人将他拿下,亲自从他屋中搜出不少金银,都是清廷官府库银,来历不明,而且还从他身上搜出他和清廷人暗中通信的密令,这些证据确凿,请十二叔过目察看!”
“原来有这等事,”韦俊眉目一动,伸手道:“拿过来让我瞧瞧!”
韦少英转头一示意,他身后的人便将搜出的令牌信件还有金银全都一并送到韦俊的帅案上,让其观看
韦俊凝神瞧去,拿起这些金银察看,见到金银的背面刻有官府库房的印记,像是清廷里面的官银,不似一般民间私银
除了金银,还有信件和一件令牌
这件令牌本来是左宗棠当初给李观鱼的赠物,韦俊虽然不是清廷官府人,不过他见多识广,仔细瞧认得这件令牌也是清廷官府里面才有的东西,绝对不会是太平天国之物
李观鱼刚刚加入太平军不久便身上暗藏这些东西,料来绝对不会是凭空得来,必定和清廷有一定的关系,韦俊看到这里眉目微动,想不到这人还真有点嫌疑
接着,韦少英又一招手,堂外的人将向李观鱼送密信的那名清军奸细也带了进来,对韦俊说道:“十二叔,这个人是清军营里派来和李观鱼暗中通信的奸细,被咱们抓了个正着,李观鱼和清廷人互相串通的信件也在这里,你再过目瞧一下”
韦俊听了,又将左宗棠和李观鱼的互相来信看了一遍,神情大动,这下更是确信无疑,眉头顿时皱起,禁不住生起一丝杀意,冷然瞧向李观鱼,不怒反笑,说道:“李观鱼,原来想不到你这人竟然真是清军里面的奸细,我以前倒是没有看出来,哼,你的胆子不鞋敢来我这里当奸细刺探,图谋不轨,今日我既然抓住了你,你说该如何处置你才好?”
李观鱼被韦少英一下抓住把柄,人证物证俱在,他当面一时也无法开口说什么
韦俊瞧着他,冷然一哼,他刚开始听韦少英说李观鱼是清廷奸细,还有些不太相信,可是后来亲眼见到韦少英搜出的这些证据,看来李观鱼还果真和清廷有不少联系,想不到这人表面口口声声要为太平天国效力,暗地下居然是清廷人派来这里的奸细卧底,所幸韦少英先识破将他现在擒拿到这里,否则依照他这等武功高强,若是在武昌城内真的有什么图谋不轨,岂不是太平军的巨大威胁隐患?
李观鱼先前得罪过他,又投靠在罗大纲属下,他本来早就想处置李观鱼,打击罗大纲的势力,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这次,韦少英的行动可谓对他是天大的帮助,既能借此处置李观鱼又名正言顺,他暗自庆幸韦少英机警戒备能将李观鱼这个奸细捉拿赚否则只怕对自己不利,此等奸细卧底并且又胆敢明目张胆和自己做对的人,他自然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韦俊心中大喜,笑着说道:“少英,你这次做的很好,将这个清廷奸细当场擒获拿到我这里,立了一大功!”
韦少英抱拳一笑,“十二叔过奖,这是我应该做的分内之事!”
韦俊坐在帅案前,将桌上的东西收拢好,思虑了一番,下令道:“先将李观鱼押下去,明日等我召开军中集会,判他的处置!”
“是!”属下人听了,自然答应
韦俊又对韦少英道:“少英,这人武功高强又是清廷奸细,对咱们威胁甚大,你亲自带人将他押下去,先牢牢看守!”
韦少英明白他的意思,点头说道:“十二叔放心,只要在我手上,这人绝对逃不了!”说完,带人押上李观鱼和那名清军送信人,李观鱼被他制服不能反抗,只能被众多太平军兵押解下去
这一下情势突变,白天李观鱼还轻闲悠然呆在独门小院中,晚上突然就变成了清廷奸细,成为一名重犯被太平军擒拿看押起来,令人意想不到
李观鱼被韦少英带人押下去
大堂内,韦俊坐在帅案前又瞧了瞧桌上的东西,冷然一笑,“罗大纲自以为随便找到一个江湖人就能为自己效力,却想不到这人会是清廷里面的奸细刺客,对太平军图谋不轨,哼!我若将这些证据让罗大纲亲眼瞧瞧,看他还能说什么,这次抓住了李观鱼,罗大纲我也要治罪!”
可是到了第二日,韦俊知道李观鱼毕竟是罗大纲手下心腹,的罗大纲干涉自己处置这人,便没有通知罗大纲就将手下众多将士一起召集到帅府堂内
韦少英带人看守李观鱼,得韦俊的传令,将捆绑严实的李观鱼带上来
韦俊在大堂内亲自列出李观鱼和清廷人通奸的证据,确凿无疑,堂内人人瞧得分明,不由都是吃惊,想不到前些时日在太平军会上大展武功神威,震服全场的李观鱼竟然是清军的人,众人一阵耸动,人人禁不住小声议论,场面有些骚动起来
李观鱼在太平军传授武艺时间不短,深得军中诸多将士敬服钦佩,虽然在场的将士有人比较敬服他的武功,想要为其说话求情,可是眼见李观鱼的确是清军奸细,这等通敌叛军可是头一大罪,轻易间无人敢提出求情
韦俊坐在帅位,威风凛凛:“李观鱼,现在证据确凿,你竟敢和清兵鞑子勾结对太平军图谋不轨,我将你按照军法处置,你还有什么可说?”
李观鱼被结实绑缚,站在堂下,神情清冷,听了韦俊的质问并未开口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不理会
韦俊冷笑:“到现在你还敢张狂?似你这等叛军嚣张之人,无视我的将威,勾结清军,我若不将你判为重范首示众,何以服军中人?”
周围的将士听他要将李观鱼判为斩首,有些吃惊,更是一阵骚动
这时,有人上前拱手说道:“韦将军,李观鱼武功高强深得军中人敬服,不如将军先绕过他这一次,让他日后戴罪立功,为咱们太平军效劳,若是就这么被判处斩首杀掉,未必有些可惜!”这人刚说完,一部分将士便纷纷跟着附和起来,上前开口为其求情
“嗯?”韦俊目光一动,想不到自己手下还有人为李观鱼求情,倒是没有想到,想不到李观鱼这人如今在武昌军中倒是有些威信,自己今日当众要将他定死罪斩首,在场的部下将士便有人觉得处罚太重,不少人出面为他求情
韦少英在旁边也是神色一动,他本以为自己这次抓到李观鱼勾结清军的证据就能名正言顺除掉他,军中无人敢不服,却也没料到不少人为其向韦俊开脱求情他不知道李观鱼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强处,居然能够短时间就在武昌军中立下这么大威望,远超过自己,自己当初和他师出同门又比其早来武昌军时间不短,今天相比却差距这般大,想到这里,他心底更是怒气愤懑,难以遏制,紧握住手中的长剑
韦俊面色阴沉起来,可是堂内的诸多将士还是不知,眼见有人上前求情,后面跟着上前求情的人也渐多,到后来,整个堂内几乎有大半将士开口说话为李观鱼求情他目光惊奇,神情却愈来愈阴沉难看,忽然“轰”的一声伸手拍在桌面,大声喝道:“都给我住口!你们是军中主帅,还是我是军中主帅!”
这一声突然,适才场下求情的众多将士不由立即停止,瞧向他,大堂内一时变得安静无声
韦俊怒道:“我是军中主帅,做什么处置自然由我决定,用得着你们来求情干涉,这人是清廷奸细,罪不可爽谁敢再为这人求情就也当做清廷里面的奸细,给我一并推出去斩了!”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人人畏惧,谁也不敢再开口说话
韦俊震慑了场下将士,既十分气恼,又暗自有些心惊,李观鱼这人来武昌军时间并不长却在军中威望提升这么快,引得不少将士对他敬服,他在罗大纲属下定然会大大提升罗大纲在军中权势实力威胁到自己,此人武功不仅高强而且对自己威胁极大,若不趁此机会除掉日后再也难有办法对付,想到这里更是绝不手软留情,一伸手准备发号施令命人将李观鱼推出去斩了,以免夜长梦多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大哗,隐隐发出兵刃相斗的声响,似乎有人闯进来
“外面发生什么事?”韦俊眉头一皱,大堂内的众人不知,也都纷纷瞧向外面
说话间,外面的兵刃相斗呼喝声飞速临近,见到竟是一个白衣女子手持长剑从外面闯入进来,她一路强行闯关不免和守卫的太平兵相斗,尽管阻挡的人不少却一时难以挡住这个女子的冲势,有些令人惊奇
韦少英站在堂内看见,不禁眼神一动:“胜男!”
第三十九章 云中喜悦水中伤(二)
持娇行闯入帅府的年轻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白胜男
这里是韦俊帅府,外面军兵守卫严密,可是白胜男这时持剑闯入进来一时间竟是阻挡不得,眼见她和太平兵一路相斗,韦少英吃惊,立即上前大声道:“住手!”xm
外面守卫的太平兵见这个女子竟敢独自持娇行闯入帅府内,还以为是妄图前来行刺的刺客,自然拼力阻挡,双方一时争斗激烈,听了韦少英的话并未停止相斗,在帅府正堂前阻挡住白胜男去路,团团将其围赚纷纷大声喊叫道:“捉拿这个大胆女贼!”“捉拿住这个刺客!”
帅府正堂前一阵混乱,人声喧闹
韦少英眼见白胜男身边包围的军兵越来越多,足有上百人,他见自己阻止不了白胜男和太平兵相斗,的她相斗中不小心受了误伤,立即走到韦俊面前说道:“十二叔,这人是胜男,不是前来行刺的人,为避免双方争斗有误伤,请十二叔下令停止相斗!”
韦俊听了他的话,瞧向堂外,见到闯入进来只不过白胜男一人,便开口喝道:“都给我住手!”
他话音一出,外面围隆白胜男的太平军士兵便都停下,兵刃激斗声音顿时止歇,韦俊手下的众多军兵回头瞧了瞧身后的正堂,收回兵刃稍稍向后退散开,不过依然围在白胜男四周保持戒备
白胜男一人持剑,站在原地
韦俊见到白胜男居然敢独自一人持娇闯帅府,倒是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眼见她无视帅府威严,肆意闯入,心底甚是不悦,不过因为他知道白胜男认识韦少英也不算外人,没有表面发作,瞧向韦少英,“少英,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韦少英也不知道白胜男为何要强闯帅府,一时回答不上,他还未答话,却见白胜男持骄在那里,大声叫道:“大师兄是不是被你们这些人关在这里,你们快点将他放出来!”
“嗯?”
韦俊和韦少英两人听这话,不禁都是微微一怔
李观鱼正好也在堂内,他听了外面白胜男的说话声音,有些意外,不由也转头向外瞧去
白胜男一身白衣劲装,右手持剑,柳眉寒寒,身上带着一股冷气,她这时候被四周众多太平兵围拢却不见丝毫畏惧,反而俏生生一人站在大堂前显得身材笔挺,倒是惹人注目
韦少英听了她的话才知道她闯入这里原来是知道自己将李观鱼擒获带这里,便前来索要人,见她这般在意李观鱼,不禁眉头轻皱,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回头瞧了瞧韦楷便迈步从大堂门口走出来,来到白胜男面前,瞧向她道:“胜男,这里是军中帅府重地,你独自一人闯入这里干什么?没大没鞋不知轻重,莫要在这里多惹事端,现在赶紧退回去!”
白胜男听了他的训斥,有些惊奇,却丝毫不理会他的话,冷哼一声,“要让我回去,你们就先放了大师兄!少英哥,我问你,是不是你在我昨日送大师兄的酒里面动了手脚才将他擒到这里,你打不过大师兄却背着我施用这等暗算手段将他擒赚算得什么英雄好汉?”语气俏寒,带着质问
韦少英面色一动,见她已经知道自己所做所为
他的确明面打不过李观鱼,便暗中施用手段擒拿住李观鱼,不过毕竟是自己瞒着白胜男出此下策,怕她为此埋怨责怪自己,便开口狡辩道:“胜男,你听我说,谁背着你做了暗算手脚?是我知道李观鱼这人暗中私通清廷官府,是清军奸细,妄图在太平军反叛作乱,这才带人直接将他擒拿押到这里当众处罚,你一个女人家胡乱拿着剑和别人动刀动枪成什么话,总之,这里不干你的事,你快些退出去!”
“我不信!”白胜男听到这里,面色更冷寒,瞧向他,“大师兄武功高强,若不是你暗中做了手脚,怎么能轻易将他擒拿赚他是咱们太平军之人,哪里来的清廷官府奸细,定然是你记恨当初和大师兄之间比武的事,施计将他抓住处置,少英哥,你这般做不觉得有些太过分了么?”
韦少英毕竟心虚,被她一言道破脸色顿时发红,无言相对
白胜男一挥长剑,紧跟说道:“你现在快点将大师兄放了,否则今天我绝不干休!”
韦俊在里面听了白胜男的话,面色阴沉,瞧向韦少英一眼,“少英,这个白姑娘是你的身边人,为何不听你的管束擅自闯入这里,大声出言扰乱帅府军纪,成何体统?这里处理正事要紧,快些叫她下去了!”他现在想要借机除掉李观鱼,不想被其他节外生枝的事情干扰,见白胜男一人在这里阻扰干涉,自然不满,命令韦少英先让白胜男退出去
韦少英不敢违抗,视向白胜男,正色说道:“胜男,这里是帅府重地,是你随便在这胡闹乱讲的地方么?莫要在这里多胡言乱语,赶紧退了下去!”
“谁胡言乱语?”白胜男更是生气,站在那里丝毫不动,“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救大师兄,你若不放了他,我定然不会走!”
“你!”韦少英见她顶撞自己,眉头一怒,却止住话没有说下去
韦俊见白胜男贸然闯进这里不走,便轻轻伸手一挥,先命堂内将士将绑缚的李观鱼带到一边
“师兄!”白胜男在外面看到了堂内的李观鱼,脸色一动,手持长剑就要闯过去,呼啦呼啦面前的雪亮兵刃却突然闪耀拦阻在她面前,她又被众多太平兵挡住
“你们!”白胜男见对方人多势众拦住去路,有些无奈,不由又转头瞧向韦少英,说道:“少英哥,你这般将大师兄擒拿住是想要定他什么罪?他和你是同门,莫非你真的要将他至于死地才肯心里痛快么?”
韦少英眼神一动,瞧向她,说不出话
此时李观鱼被绑缚押在大堂内等待处决,白胜男被外面层层兵刃阻挡住不得进去,眼见韦少英又置身在外丝毫不理,她不觉感到一阵无助,不禁又瞧向韦少英,叫了一声:“少英哥!”有些哀求之意
韦少英却神情冷淡,站在那里一言不答
白胜男追问道:“少英哥,大师兄到底犯了什么罪,要被你带人押到这里处置?”
韦少英听她又问,冷然一笑:“我刚才不是说得很清楚么?他暗通清廷官府,充当清军奸细,我当众将他抓住证据确凿,就是定他死罪也不冤枉了他!”
“死罪?”白胜男神情一怔,又瞧向他,“就算有证据,那也是当初清廷官府人赏识师兄才能主动送给他的礼物,不是他投靠清军得到的东西,这一点我能给他作证!”
“你给他作证?”韦少英见她一直为李观鱼辩护,不觉妒气升起,更是恼怒,轻哼道:“你一人给他做的证明,在场的人谁能相信?”
“少英哥,你,你实在太过分了!”白胜男瞧向他,柳眉竖起
韦少英却嘴角一勾,只是冷笑
白胜男无奈,接着道:“我知道你还记着上次大师兄在军场打伤你的事情,可是昨天他跟我说话的时候,说他后悔觉得不该当初那样做,大师兄一直将和你的师门情意瞧得很重,只不过他没有说出来,你不知道少英哥,就算今日大师兄获罪被人处罚,你是他师弟,为何就不能帮他一下,眼睁睁见死不救?”
“我见死不救?”韦少英冷哼一笑,“当初他在军场将我殴打的时候,为什么不顾念师门情意?以前他将我一脚踢出师门的时候,为何不顾念同门之情?他骂我不配当幻影剑弟子的时候,为何不顾念师兄弟之情?嘿,他瞧不起我,不将我看做刘风尘弟子,从未将我当做他的师弟,这种人,我凭什么要救他?”
这一番话不仅白胜男,场内的李观鱼也听得清楚,字字入耳
白胜男瞧向他,“你这么说,就是还在恨大师兄了?”
韦少英冷笑不答,顿了一下对她说道:“这是我和他两人之间的事,不管你的事!你赶紧离开这里,若是起了争斗误伤到你就不好了”
“我不走!要走的话,你先放了大师兄!”白胜男干脆说道
“什么?你!”韦少英想不到她这么倔强,还不肯听自己的话
韦俊站在堂内,听得适才韦少英和白胜男一番对话,问道:”少英,这个白姑娘是你什么人,是不是你的未婚妻?”
他这一问,白胜男和韦少英眼神都微动
韦少英听他询问,点头:“回十二叔,不错,她是我的未婚妻”
韦俊笑道:“既然是你的未婚妻,那就好说的多了,这位白姑娘生得年轻秀丽,气质非凡又身负武功,常人少有能比,少英,可是女人越是出色就越难被驯服,你可不要被你的这位白姑娘比了下去,失去了男儿汉的面子”
“十二叔,你这是什么意思?”韦少英有些不明白
韦俊说道:“你和你师兄之间本来有矛盾,现在你将你师兄擒到这里抓到他投靠清廷的证据,那是立了一大功,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是你师兄败了给你,那他就得任你处罚,这是天经地义!这个白姑娘身为你的未婚妻不为你着想,却来计较你施用手段暗算别人,她这么明面偏袒你的同门师兄,是不是有些太不将你瞧在眼里了!”
“嗯?”韦少英听他说到这里,顿时神情一动,脸色不知觉间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这里是帅府重地,你的白姑娘一个人光天化日下在这里闹事,不顾及你的脸面,少英,你若收服不了她,就不怕咱们这里的人笑话?”
韦俊的话语虽轻,可是在韦少英心底引起波澜,一阵起伏不定
韦少英思虑了一会儿,神情变得阴冷,冷然瞧向白胜男,“胜男,你不要多惹我生气,我说了这里不管你的事,这是我和李观鱼两人之间的事,你快些退出去避开了,省得我在这里没有面子!”
白胜男见他突然对自己态度冷寒起来,有些疑惑,却不退开,“你不放了大师兄,我就不走!”
“你!”韦少英目光睁起,脸色顿时涨红
韦俊在后又发出一声冷笑,忽然问道:“少英,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咱们韦氏族人?”
韦少英料不到他突然会问这句话,转头瞧向他,说道:“十二叔这是什么话,少英生来姓韦,生不该姓,死不改名,自然一辈子都是咱们韦氏家族一人!”
“好!”韦俊大笑了一声,说道:“有你这句话才算咱们韦家的好男儿!咱们韦氏一家人虽少,可是在整个太平天国提起咱们韦家,没有人敢轻易不服,更不敢轻易瞧不起咱们从我亲兄长天京城的北王韦昌辉,到镇守武昌军镇的我太平大将韦楷在天下四方征战都是以身为太平天国韦氏一族人为荣!少英,你是咱们韦家年轻才俊一代,我将你甚是看重,今日是我和北王居高位,日后在太平天国支撑咱们韦家的人有可能就是你,你身为咱们韦家人就要为太平天国的韦家事业尽劳,男儿汉大丈夫,为了功业荣耀,什么都不能阻挡!可是今日,你连你一个未婚妻都震服不了,日后我还能靠你担负咱们韦家人什么重任?”
韦俊这一番话立即将韦少英说得震动,好似恍然间突然被人一巴掌打醒
李观鱼在旁听得清楚,也暗自有些赞叹这番话语气势昂然
他虽然和韦俊有矛盾,不过瞧这人表面外秀多静其实内强多方,手掌一方兵权强势不弱,难怪连罗大纲这等太平猛将都要被归在他的属下指挥号令,此人身为北王韦昌辉之第,在太平天国地位还居在韦昌辉之下,想必如今太平天国的北王也不算一个平凡人物,看来以韦昌辉为首的韦氏这一族人的确不可小视
韦少英得了韦俊鼓动,再不将其他瞧在眼里,对白胜男冷声道:“胜男,现在我不愿跟你多说,你快些离开这里,不要逼我出手!”
白胜男听他还想对自己出手,更是有气,瞧向他,怒声问道:“怎么,我若是不走的话,你还要对我动手不成?”
韦少英见她还顶撞自己,更是恼怒,脸色通红
韦俊冷笑道:“少英,你今日连你未婚妻都管不了,日后还怎么在咱们太平军中混?”
韦少英目光一动,右手紧握腰间的剑柄,目光似虎,迈步走到了白胜男面前显得气势汹汹,盯视向她,冷厉喝道:“你到底走不走?非要逼我出手不成?”
白胜男站在那里,她从来没有见到过韦少英这般对自己发怒,杏目微动,显得十分吃惊,眼神不由有些闪烁晃动,还是倔强不肯走,说道:“你不放大师兄,我就不走!”
韦少英见她一再顶撞自己,怒到极点,双目怒瞪,再也把控不赚突然伸出右手重重“拍”的一声打在白胜男脸上,这一巴掌下去,劲力强劲,立即将白胜男半边白皙莹润的脸蛋打得通红,隐隐见血
“嗯?”李观鱼见了,顿时眼睛一动,吃了一惊
堂内所有人除了韦楷见状也不禁都是微微一惊
白胜男痛哼一声,立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抬起头目光吃惊地瞧向韦少英,又惊又怒,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会当众狠狠打自己这一耳光,又羞又愤,怒目瞧着他
韦少英的手微微颤抖,这一巴掌重重打了下去,心中顿时有些悔意,可是眼见白胜男怒视向自己,他的脸色还是冷寒如霜,丝毫没有波动
“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小心我真的对你不客气!”
韦少英虎目圆瞪,对她大声吼道,额头因为用力青筋暴露
白胜男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瞧着眼前暴怒的韦少英,感受脸颊上传来的剧痛,丝丝伤痛如同一柄毒钩,撕裂割扯着她的心
她瞧着韦少英,泪水不知觉间划落下来,伤心到极处,却又说道:“我不走,你要想赶我走,就出手打死我得了!”
“嗯?”
韦少英听了她的话,怔住了,双拳用力紧握,筋骨张动
全场的人都注目瞧着,韦俊也在后面冷冷地瞧着
眼见白胜男还不肯妥协,韦少英更是气怒,正要再抬起手准备打她
“住手!”突然,堂内一人大声开口阻住他,韦少英转头瞧去,见正是站在那里的李观鱼
见到他出言阻止,韦少英面色更加阴冷,侧目盯视向他,暗含杀意,缓缓道:“干什么,你想管我的闲事不成?”
李观鱼瞧向他,开口道:“你动手打胜男,还算个男人?”
“嗯?”韦少英听他这句话,更是愤怒,伸手“噌”的一声拔出长剑,剑尖指向他,怒道:“李观鱼,现在你还敢猖狂,当真以为我在这里不敢杀你?”
李观鱼双手虽被牢牢绑缚,站在那里却一点不惧,瞧着他,轻冷一笑道:“你身为男人却动手打女人,嘿,我瞧不仅幻影剑弟子不配,连当个学武人也不配,不过类似畜生,一个畜生拿着剑恐吓我,我有什么可怕的?我就是站在这里让你杀,也嫌你的剑不干净,脏了我的身子!”
第三十九章 云中喜悦水中伤(三)
“混蛋!”
韦少英被他当面辱骂讽刺,暴怒到极点,双目赤红,怒喝道:“狗贼,你敢当面辱骂小爷,瞧我取不取得了你的命!”说着,呼啸一声,剑光凛然带着劲风就当胸刺向李观鱼,出招狠毒,想直接一招取了对方性命
哪知道他的长剑刚到半途,“咣”的一声金铁撞击,旁边另一柄长剑堪堪阻挡赚韦少英本想一剑取了李观鱼性命不料又被人阻拦赚转头侧目瞧去,见正是白胜男出手挡住他,问道:“胜男,到现在你还想帮这个辱骂我的狗贼,是不是?”xe
“你想杀大师兄的话,我就要出手挡住你!”白胜男毫不理会,冷哼一声,她这时柳眉飞扬,杏目冷俏,刚才的伤心委屈神情现在被一股冷寒取代,双目晶晶盯视向他,出手甚是坚决
韦少英冷然一笑,手腕抖动,长剑急速旋转想要格开她的长剑,继续刺向李观鱼,哪知道白胜男的长郊终不放紧紧缠赚两人长剑相交,一阵呯呯咣咣激烈撞击声响,不多时互相就拼斗了数招
情势变化,韦少英和白胜男两人出手在这里又相斗起来
韦俊见白胜男公然在堂内动用兵刃,下令身边左右人道:“给我将这个女子一并拿下!”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外面有人大声喝道:“且慢,我还有话说!”这个喝声如同平地突然冒出一声炸雷,带着勇猛气势,就连正在相斗的白胜男和韦少英也被这声威猛大喝震赚不由撤回叫向后退开,停止打斗,大堂内的人都转头向外瞧去
韦俊目光也视向外面一阵急速纷沓的脚步声,就有大队太平兵闯入进来,为首一人魁梧雄壮,肩背宽厚有力,身穿黄色军衫外罩铁铠护甲太平军将打扮,腰间挎着大刀,带着一股慑人的剽悍气势,迈着脚步,大步流星奔走到这里
来人正是罗大纲
原来罗大纲也得知李观鱼被韦俊捉拿到帅府上,要以清廷奸细治其罪,知道大事不妙,不敢耽搁便立即带领属下直接赶到这里,想要救人
守卫在韦俊帅府的人见到罗大纲带着一队军兵前来,显得气势汹汹,不敢轻易阻挡,罗大纲沿途一路直进,犹如进入无人之境
站在帅府正堂的韦俊属下诸将士见到罗大纲等人气势汹汹来到,知道是为李观鱼而来,都瞧向对方
“咦,白姑娘,你怎么也在这里?”罗大纲见到白胜男,稍稍有些意外
刚才白胜男为救李观鱼和韦少英出手相斗,只是四周全都是韦俊一方的手下势力,她自己一人在这里感到孤身无助,此时眼见罗大纲带人来到顿时大喜,犹如找到了救星,连忙奔到罗大纲面前,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说道:“罗将军,这些人想要定我师兄死罪,我救不了师兄,你来得正好,快些去救我师兄!”
韦少英持骄在那里,见她现在还为李观鱼着想,脸色更阴沉,一双眼睛冷冷盯视向来人
适才站在帅府门外围拢白胜男的韦俊属下士兵见外面又有不少人赶到,便收回队形向后退了些,这时正好与罗大纲带来的太平兵面对,双方都是各持兵刃,各有上百人在堂前的场地对持,一时间人众拥挤,刀枪密集,气氛不觉显得紧张
罗大纲瞧了瞧前方,对白胜男说道:“白姑娘,你不要的,我今日来这里就是为了相救李兄弟,你且先站在一边等候,我亲自上前去和韦将军说话”
白胜男最担忧的就是李观鱼的安危,不过见到罗大纲这时候带人赶到这里能和韦俊对持,情形比先前好了不少,感觉稍稍放心,便依言站在一旁
罗大纲见自己带兵来到引得韦俊属下士兵戒备,双方相对气氛紧张,便一挥手,虎目微瞪,对场上的人大声说道:“你们干什么?我来这里是有事和韦将军相见商量,又不是要造反生事,大家都是武昌军兵,在这里互相手持兵刃相对成何体统?全都给我收回兵刃,敢有违抗者,我罗大纲这柄刀先斩!”
他说话带着威势,在场的太平军士兵听了无人敢不从,都收回了兵刃,两方人分别向后退开,先前紧张气氛缓和下来,站在正堂门前的人不自觉为他让开一条路罗大纲气势昂然,直接迈着大步走入堂内,见到韦俊便上前拱手一礼,躬身说道:“见过韦将军!”
韦俊见他进来有礼,说:“罗将军客气,在我面前多礼了!”
罗大纲站直身子,“不敢,韦将军是武昌军主帅,我见了自然该当这般”
韦俊听了,没说什么
罗大纲转头瞧了瞧李观鱼,又视向他,直接开口询问:“韦将军,今日你将李观鱼捆绑在这里治罪,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罪?”
韦俊视向罗大纲,带着冷意,反问:“你来到我的府邸之中不先行通报却带人一路强行闯入进来,你身为武昌军副帅,这般带兵贸然闯入我的帅府,以下犯上,可还将我这个主帅放在眼内?”
罗大纲先前救人心切,唯恐李观鱼被韦俊抓拿住后治罪处罚,急忙带领自己手下兵将一路闯进来,这时听到韦俊当面出言质问,心中微微一动,恍悟过来,他虽然手下掌握军队甚多,可毕竟只是武昌军队副帅位居于韦俊之下,此刻他事先不通知便带兵闯入韦俊的府郜若是按照军法规定也算是擅自领兵生事,有以下犯上之嫌,罪名不轻了
当时太平军的军纪很严,罗大纲尽管强悍勇猛却也不敢轻易带兵触犯韦俊的权位,无故生事,他知道今日有些莽撞冒犯对方了,何况他和韦俊两人之间素来有嫌隙,的被对方抓住自己擅自带兵闯入帅府的责任,便转移话题,瞧了瞧李观鱼,说道:“韦将军,今日我一时性急带人闯入府邸不曾事先通报,有些冒犯,还请将军原谅只是因为的我属下人,李观鱼是我太平军人,当初投奔立下功劳,如今又传授咱们军中将士武艺,乃是不可多得有用之人,韦将军今日将他抓拿到这里兴师问罪,不知他到底犯了什么罪名,我倒是想问一问!”
韦俊冷然一笑:“他身为我太平天国人却暗中和清廷勾结,做出叛军大事,我为何不能轻易下令派人将他捉拿治罪,我是军中主帅,自然一切事情都由我定夺,难道还要事事都先请示一下你不成?”
“哦?”罗大纲瞧向他,追问道:“那你可有证据?”
“证据?”
韦俊嘴角勾出一丝微笑,用手轻轻向旁一挥:“来人,给罗将军亲眼瞧瞧这人与清廷官府勾结的证据!”他说完,身边左右人便将从李观鱼身上搜出的密信军牌还有刻有清廷官府印记的金银细物统统都拿到罗大纲面前,让其观看
罗大纲上前一一瞧得清楚,眼神微动,不禁有些疑惑
韦俊又一冷笑:“这些东西都是少英从李观鱼身上搜查得来的,物证确凿,这人若是没有和清廷来往勾结,为何会有这么多清廷官府的东西?此人身负武艺,说不定还是清军派来混入我们军中的刺客,意图行刺怀有不轨,我自然要将他擒拿住问罪,现在他的罪名清清楚楚,罗将军,你还有什么好替他辩解的?”说着,又冷眼斜视瞥了他一眼
“这个···”
罗大纲有些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他的确想为李观鱼辩解维护,可是现在料不到韦俊会当面给他拿出这么多证据,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摆在眼前,让人不得不信服,不由转头瞧向李观鱼,问道:“李兄弟,这些清廷里面的东西为何会在你身上?”
李观鱼眼见情势所迫,今日不将自己之前和清军的关系说清楚看来是无法轻易洗脱奸细罪名,思虑了一下,便说道:“罗将军,实不相瞒,这些东西的确都是我身上所带,不过却不是我和清廷人勾结所得,只是由于当初我无意间和一名清廷官员有缘相识,那人在临别之际亲自赠送我的”
“赠送你的?”
韦俊冷笑,接着追问:“哼,那这封你写的密信也是对方送给你的?”说完,伸手一指他写给左宗棠的那封密信
李观鱼见了止住话,有些不语
“简直一派胡言!你一个无名无份的江湖武林人,怎么会无缘无故认识清廷里面的官员,对方亲自送你这么多金银还有官府令牌,能有这种好事?来人!”韦俊说到这里,接着道:“将另一个抓获和李观鱼通信的清军奸细带上来!”
属下人答应,不一会儿脚步声响,十多名太平兵又押着一人带到堂上,这人正是被太平军抓获从清军大营派来暗中给李观鱼送信的那名清兵军汉,韦俊一指,“这人就是从清军派来和他通信的奸细,被我手下人一并抓获!人证物证都在,哼哼,李观鱼,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这一番话说出来,李观鱼和罗大纲都不知该说什么,堂内一阵安静
韦俊说道:“李观鱼,你身为我太平天国人,居然还敢和清廷官员勾结有来往,这般互相私自通信简直是不将我武昌军的盘查瞧在眼里,你纵然以前在军中立过功劳,但是只凭这一个勾结清廷的罪名,我就能定你死罪!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罗大纲脸色一惊,连忙走上前,“韦将军,且慢,我有话说!”
韦俊见他一再干涉自己处置李观鱼,甚不耐烦,冷然瞧向他,问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李观鱼和清廷人暗中通信是不假,可是这封书信上写的却没有和对方暗通叛敌的内容,将军不能单单只凭一封书信就贸然定下他的罪,若是只凭他和清廷人写过书信就被定为叛徒奸细,未免有些令人不服!”
“嗯?”韦俊眼神微动,想不到罗大纲却瞧得仔细,又冷笑问道:“清廷是太平天国死敌,他既然是太平军里面的人却敢和清廷通信,这不是叛敌通奸是什么?只要他和清廷里面的人认识,那就是清军奸细无疑!”
“也不尽然!”罗大纲说道:“李观鱼刚刚加入咱们军中不久,若是他在投奔太平军之前就和清廷官府里面的人认识,如今互相通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要没有泄露出卖咱们军中实情就不算违法,韦将军刚才的话有些太过严苛,照你这么说,难道只要以前和朝廷官员认识的人加入太平天国就会变成叛徒奸细了?若是这般,那岂不是只要是咱们太平天国的人,就决不允许和清廷官府有半点来往了?”
他这一反问也有些道理,将韦俊的话又反驳回去
太平天国最初起义的人大多都是深受清廷官府剥削压迫的贫困下层人,因为和清廷官府有尖锐的矛盾才奋而起义,可是随着这些年太平天国势力在中国南方迅速发展,占据的地盘日益扩大,不少清朝统治下的地盘都落入太平天国的掌控,在这些新占领的地方,自然免不了有不少原先属于清廷势力的官府成员或者地主豪绅迫于形势也转投到太平天国属下,成为太平天国统治下的属民
随着太平天国不断发展,这股势力在太平天国内部所占比例日益增加,甚至还有不少人主动加入太平军,甘愿为太平天国效力
针对这种情况,为了扩大自己的实力和稳定统治,太平军首领对于这些人也进行收服笼络,明文规定不管是清廷官吏还是地主豪绅,只要肯主动归顺在太平天国属下,为太平军效力,就不予打击剿灭,相反还对立有功劳的人给予提拔重用
在这一方面,实际做得最好的无疑就是石达开
石达开是太平天国领导核心之一,又掌握军权,他指挥西征攻克安徽江西湖北等地并未全部收缴官府士绅财产充当军用,反而约束太平军,严戒抢劫枉杀,骚扰士民,迅速恢复当地原先的统治秩序建立起稳固根据地他不仅能征善战,而且善于经略,任用当地人治理地方,巩固太平军统治,攻下一地便能占牢一地,颇得东王杨秀清的赏识,曾经下令军中各将向其学习
可见当时的太平天国并非只是盲目仇视排斥清朝敌人,对于能够为己所用的一些清廷势力在态度上还是比较开明的
如今,李观鱼虽然和清廷官府有关系,可是现在只要肯真心尽心为太平军效力,那么在武昌军中就算提拔他的职位也没什么奇怪的,韦俊只凭他和清廷官员有联系就将他定成奸细叛徒,可以说有些勉强了虽然证据是有,可是只要他没被查到有什么真正通敌叛军的行为,韦俊就难以直接定夺他重刑死罪
何况,罗大纲本来就和韦俊有矛盾不和,也戒备韦俊对自己手下势力的干涉,李观鱼主动投靠他手下又武功高强,实在是个少遇的能人良材,他现在自然也不会轻易让韦俊处死李观鱼
“韦将军,天国规定,只要是真心归顺在咱们太平天国属下效力的人,不管什么身份都是咱们太平军中的一份子,莫说他以前和清廷人有关系,就算他本人是清廷官吏,那又如何?在场的众人都是咱们太平军将士,我罗大纲在这里保证,李观鱼是我的属下,我敢担保他对太平天国忠心不二,若是他真有叛敌行为,你查出来就将我也一起处罚,我绝不会有一句怨言!”
在场太平军将士听到他的话,都不由吃惊
罗大纲带兵征战多年,论起军功资历一点不比韦俊差,他现在肯亲自替李观鱼担责,在场的众多将士都素来畏惧他的勇猛果敢,除了韦俊之外,无一人敢提出任何异议
李观鱼见他亲自为自己向韦俊担责,不由心底十分感激
韦俊倒是有些为难,他略一沉吟,忽然又轻轻一笑,目光沉凝,视向对面的李观鱼和罗大纲两人,道:“罗将军,你先前说的不错,我虽然从他身上搜到了这些东西却还无法证明他有什么真正对我们太平军不轨之事不过,这些算不了什么,和他有联系不是一般清廷官府人,你可知道是什么人吗?”
罗大纲不知道,瞧向他,“他是何人?”
韦俊笑了一下,缓缓说道:“那人正是曾经带兵攻打咱们武昌的清军首领之一,名叫左宗棠!”
“左宗棠?”
罗大纲一听,知道这人,他正是如今武昌太平军最大劲敌湖北清军首领胡林翼的得力助手,此前随同胡林翼领兵进攻武昌城,官职虽然比不上胡林翼和罗泽南两人,不过也算湘军里面有名的人物武昌大战后,因为湘军大将罗泽南折损在进攻武昌的战斗中,左宗棠继续为胡林翼相助效力,在清军之中的地位更加明显,乃是武昌太平军的死敌
李观鱼若是和一般清廷官员通信那就算了,想不到却和这人有联系,自然令人怀疑
第三十九章 云中喜悦水中伤(四)
白胜男在旁清楚,她知道清军的左宗棠和李观鱼关系不一般,如今在太平军李观鱼被韦俊抓到了这个把柄,纵然他并没有对太平军图谋不轨的想法,只怕旁人也不会轻易相信,想到这里眼神满是担忧
韦少英在旁一直冷眼旁观,他见白胜男对李观鱼充满关切,先前她却和自己当面出手相斗,心底嫉妒恼恨之情又忍不住生出,眼神稍稍闪烁,悄然靠近到韦俊身旁,对他轻声道:“十二叔,我有个办法对付李观鱼,定然能够取了他的性命!”xe
韦俊听了,不知他有什么主意
韦少英说道:“十二叔,放心,我这个办法十拿九稳!”
韦俊见他话语自信,便点点头,由他上前当下,韦少英转头冷视向李观鱼一眼,迈步走到他面前,大声开口问:“李观鱼,我现在问你,你到底是咱们太平天国之人,还是满清朝廷的人?”
李观鱼冷然视向他,并不理会
韦少英轻哼一声,“狗贼,我问你话,你难道没听到不成?”
白胜男在旁边见他说话难听,更是有气,站在那里冷眉视向他
韦少英假装看不见,继续盯向李观鱼,“你若不回答,那就是自己承认是清廷属下的走狗,不是咱们太平天国之人!”
李观鱼嘿然一笑,视向他,“我是什么人,用得着你来问?”
韦少英说道:“那好,你若不是清廷的奸细,那就在咱们众人面前证明一下,满清鞑子属下的人都是咱们太平天国的死敌,不骂心里不痛快,你就先在这里当众将那个清廷狗官左宗棠开口大骂三遍!”李观鱼微微的一怔,瞧向他,“我骂不骂是我的自由,干你何事?”
“你现在不肯骂对方,难道那人和你关系那么好,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成?”你就不怕因为不骂对方这三句,在这里丢了性命?我给你的机会你可别不知道珍惜”韦少英眼神颇有些意味瞧向他
李观鱼冷哼一声,“你以为我和你一般贪生怕死,苟且求活?这人是我的救命恩人算不上,不过也是至交好友,我说没有和他勾结做对不起太平军的事就是没做,不过你让我开口骂他,我也不会骂”
白胜男在旁听了,眼神不禁一动
韦少英却冷笑一下,接着道:“好,你不愿开口骂那清廷狗官,那也罢这个人之前一直带兵攻打武昌,是咱们武昌军的死敌,你若是想表明心迹证明自己真正愿为太平天国效力,便将那清廷人左宗棠杀了为武昌军立功,你若能做出这件事情,立下大功,咱们也便不用再追究你的罪名,如何?”
李观鱼听韦少英居然说要自己去杀左宗棠,眉目一动,自然更不会答应,不过也知道他有意拖自己下陷阱,也不说自己愿意不愿意做,轻轻一笑道:“我只不过一个普通人,如何说杀对方就杀得了对方,你这不是有意难为我么?”
韦少英笑道:“那倒是好办,现在你这里不是有一封信么?他既然重视你,给你写信让你投靠清军,你就索性假意回给他一封信,骗他出来,然后突然出手袭击,那时候取这个人性命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嗯?”
他的话说完,不仅李观鱼,旁边的韦俊和罗大纲两人眼睛也是一动
韦俊是太平军武昌主将,担负镇守武昌军镇的要任,他此时最难对付的人就是带兵威胁武昌的胡林翼和左宗棠两人这个左宗棠虽然不如湖北清军首领胡林翼,不过也是清军里面一个重要人物,若是李观鱼能够取了他的性命,削掉胡林翼的一支臂助,定然会削弱清军实力对武昌大大有利旁边的罗大纲听了觉得也是,左宗棠是太平军一个死敌,这次他给李观鱼送信倒是个好机会,若是李观鱼能够趁此时机杀了这人,不仅能够证明他的身份清白,更为太平军立下大功,可谓一举两得的好事
他急于先让李观鱼从韦俊手下得脱,便哈哈一笑,说道:“这倒是个好机会,我赞同!李兄弟,你的武功我亲眼见识过,足以能够上阵一步杀十人,十步杀百人,比我都要强了甚多!借这次机会杀了这个清廷狗官也是一件难得好事,你若立下大功,咱们自然再不会有人怀疑你和清廷有关,我觉得是件大好事,咱们就这么办了!”他倒是说话干脆,可是李观鱼听了他的话,却站在那里显得默然不语,似乎在犹豫什么
罗大纲等人不知他有什么想法,有些诧异
韦少英却站在一旁,瞧着他,暗自冷笑得意,他是李观鱼同门师弟,自然比罗大纲等人更了解李观鱼,他刚才先用前面的话套问得知李观鱼和这位清廷官员左宗棠交情不浅,互相重视,清楚依照李观鱼的脾性绝对不会轻易答应为了洗刷自己的嫌疑清白就将左宗棠那人除掉
事实果然如他预料的一样,李观鱼对刺杀左宗棠之事显得犹豫
韦少英见他犹豫,紧跟追问:“你到底肯不肯杀了那个清廷狗官,你若肯杀他便有一条活路,若是不肯杀,那你就是清廷奸细无疑,按照军令规定将你处决正法,只有死罪!”堂内众人听到这里,一时目光都瞧向两人
李观鱼不语,清冷的目光忽然瞧向他
韦少英觉得他盯视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似乎显得十分陌生,不知为什么感到有些微微发憷,心底不悦,对他怒声道:“我问你到底答应不答应,你一直这般瞧着我干什么?”
李观鱼轻声嘿嘿笑了一下,不去瞧他,转而目光扫过堂上所有人一遍,然后抬头望向大堂的顶部,怔然不语
罗大纲觉得这是一个大好机会,如果李观鱼能够杀掉左宗棠不仅可以洗脱和清廷勾结的嫌疑,还能在太平军立功,得利甚多,可是却见到他站在那里一直未答,恐怕他另有想法,便说道:“李兄弟,你既然投奔咱们太平军,那清廷人自然就是你的死敌,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路,选了一条路就不能再选另一条,咱们太平天国人就是靠杀清廷鞑子立功!你若是不答应杀了那人,只怕现在不好脱身,何不痛快地答应?”
李观鱼眼神恍然一动,缓缓道:“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路,选了一条路就不能再选另一条?”想起当初左宗棠似乎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规劝他选择投靠清廷,可是他一心系在太平天国却又另一心和清廷有关,这般脚踏两条船只怕真的会应了对方的话,最后一无所得罗大纲见他不答应,有些着急,“李兄弟,男儿汉大丈夫,做事有何犹豫?能不能杀那人至少也得试一试,你快些答应了吧,你若敢杀清狗鞑子,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咱们两人合力定能杀得了那左宗棠!”
韦少英眼神微动,怕他真的会答应杀左宗棠,那自己的暗算就落空了
哪知道,过了一会儿,李观鱼摇了摇头,忽然开口说道:“我杀不了那人”
他这话一出,四周众人都觉得有些吃惊,没有想到他会开口拒绝
韦少英神情似笑非笑,冷然瞧着他
罗大纲却觉得甚是不解,有些疑惑瞧向他,不知他为何会拒绝
“李兄弟,那左宗棠是清廷手下人,咱们太平军的死敌,有如此好机会你为何不肯杀他?莫非那人对你有大恩不成?”
李观鱼听了罗大纲的追问,稍稍思虑,缓缓道:“大恩大德算不上,不过那人当初曾经对我热情招待,有知遇之恩,这人我对他下不了手”
“知遇之恩?”罗大纲听了,有些疑惑不解
韦少英却冷冷一笑,反问他:“李观鱼,你到底是不愿下手还是和对方已经狼狈为奸,暗中勾结不能下手?”
面对韦少英的步步紧逼,李观鱼不语,神情沉默,韦少英却满脸自得,带着冷嘲之色
白胜男在旁看着,眼神有些心酸无奈
韦少英牢牢抓住了他的把柄,大声道:“李观鱼,你不敢杀他,是因为那人是朝廷属下的人!凡是满清狗官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不是贪污腐败,就是欺压百姓,哼,刚才你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清廷派来的奸细,怎么既不敢杀那人,就连张口骂那个人都不敢?嘿嘿,依我看,你其实和这些清廷狗官都是一路人,是满清属下的走狗!”
“满清走狗,满清走狗!”
这个词在李观鱼的耳中激起一阵嗡鸣,犹如被尖刺扎入耳膜流出血
他忍受着韦少英的嘲骂却依旧一句话不说,只是冷然注视向他
四周的太平军士见到李观鱼既不肯出手杀清廷官员,也不愿开口骂对方,都是感觉诧异,看来他的确和清廷官府有说不清的瓜葛联系,在场有的人不由对他开始指指点点,低声议论起来
罗大纲见到堂内气氛渐渐有些不对,议论李观鱼的人多了起来,眼神微动,有些不知该如何做
韦俊一心想要除去李观鱼,见到周围的众多将士受了韦少英的蛊惑调动,都开始疏离指责李观鱼,觉得其和清廷官府有勾结嫌疑,顿时喜悦,李观鱼武功高强又有人支撑,今日被自己擒获在这里是除去他的大好机会,若是错过这次机会让他脱身,日后实在难以再对付,便忽然大声开口道:“少英问得清楚,李观鱼的确和清廷人有勾结,犯下这等大罪若是不当众按照军法严惩,日后何以服军心,来人,给我将他推下去处斩,谁也不得干涉!”
罗大纲面色一惊,立即大声叫道:“慢着!”
他嗓音粗豪有力,将准确动手的韦俊属下人又阻住
旁人畏惧他平时声威,见他阻止,不敢轻举妄动
韦俊见罗大纲三番两次阻止,十分恼怒,眉头微努鼻腔哼出一声,瞧向他:“罗大纲,你几次阻止我处决这人,难道因为他是你的手下人便这般袒护?”
罗大纲向他一拱手,昂然说道:“韦将军,不是我有意袒护手下人,而是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能就这样轻易处决!”
韦俊又冷哼,“这人自己承认和清廷官员有关系,勾结清军里面的人,是我太平军心腹大患,我是军中主帅若不当众除去他何能让城中数万将士心服?罗大纲,你若是再这般无故阻扰下去,就算你是军中副帅,我也能将你当做这人的同犯,按照军规一并处置!”
罗大纲心里一凛,知道韦俊说的话不虚,可是他又不愿眼睁睁瞧着李观鱼被人定为死罪,说道:“韦将军,这人我敢保证绝不是清廷奸细,就算他和清廷人有瓜葛,判他个监禁坐牢处罚就是,你若是非要将他斩首处死,我罗大纲断然不同意!”
韦俊眼睛睁动,暗带煞气,罗大纲也盯视向他,虎目闪烁,两人为了此事在这里又互相争执,竟然是谁也不肯再退让一步,大堂内的气氛又渐趋紧张不安起来
韦少英有些意外,本来他以为只要认定李观鱼和清廷有关系就能定其为死罪除掉,可是想不到罗大纲在这里强行阻扰和韦俊两人公然争斗起来,双方在军队中势均力敌,韦俊纵然占些上风也不能完全压制罗大纲,若是就因为李观鱼这一个人引得武昌整个太平军分裂内乱起来,不仅韦楷就连韦少英也不愿意看到毕竟他只想除掉李观鱼一人,并不想让武昌太平军内乱受损,眼见死磕局面生成,韦少英也觉得这样下去有些不妥
他眼神转动间,又想如何生办法既能稳然除去李观鱼又能不导致局面失控,忽然一瞥间瞧到了旁边的白胜男,见她脸带寒霜,视向自己的眼神似乎隐隐带着一层陌生冷意
韦少英眼神触动,不敢和白胜男目光对视,避开她瞧向别处
白胜男不瞧他,这时走上前到了李观鱼面前,靠近他轻声说道:“师兄,我知道你感激左大人对你有知遇之情,可是现在咱们身在太平军不是当初在清兵军营,情形所迫,有些事情是不能太固执不变的,你就当为了保命暂且答应他们又如何?”
李观鱼转目瞧向他,冷笑,缓缓开口道:“你也要劝我答应?”
白胜男道:“师兄,你既想报答左大人对你的知遇之恩又想投靠太平天国,可是当初左宗棠大人热情招待你的时候你不肯受他招揽,而如今投靠到这里却又当着太平天国人的面不肯说一句左宗棠大人的坏话,违背心意去杀他!像你这般脚踏两条船,一脚踩在这边,一脚踏着那头,两头都不讨好,到最后谁也不会真正帮你你一直执意这般做,又是何苦呢?”
李观鱼听了她的话,眼神微动,站在那里,抬头扬起脖颈闭上眼睛呼吸了一下,清新的空气顺着鼻腔吸入胸口,只觉得一阵清醒有神,“若是我真的答应了,无论杀了左大人还是杀不了左大人,你觉得我最后结果又能如何?”
白胜男听了他的话,不知再说什么
他淡然一笑说道:“满清朝廷是坏,属下的贪官污吏横行,土豪劣绅嚣张,不是压迫欺辱百姓就是当洋人的帮凶走狗,这些人该杀该除!可是未必所有在朝廷当官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左大人虽然是清廷属下官吏,可是至少我没有亲眼瞧到他做过什么真正伤天害理的丑事恶事,而且他当初对我有知遇之恩,待我真心诚意,情义不爆这等恩情我十分看重,断然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
“嘿嘿!”
韦少英在旁,冷笑一声:“李观鱼,你满嘴侠义道德,呸,我韦少英就不吃你那一套!清廷大官全都是满清皇帝属下的爪牙走狗,就算对你有那么一点恩情,又算得什么?加入咱们太平天国的人这一辈子就誓死与满清王朝不共戴天,生死仇敌,毕生杀光一切朝廷属下走狗!哪像你这种人,被对方施出的一点小恩小惠就拉拢过去,也甘当同伙,和清廷狗官们同流合污一起,如今还在这里口口声声说对方的好,你说你不是清廷手下的奸细是什么?”
李观鱼瞧向他,长声一笑,针锋相对冷冷道:“我的侠义只给尊崇敬服侠义的人说,你自然不配听!人生在世,情义最贵!受人点滴恩情也当以涌泉相报,就算是清廷官员那又如何?对方不管是谁,只要对我有恩情都当牢记相报,若是像你说的天下人人做事都不记恩惠,甚至忘恩负义,就算都拥护太平天国又能如何?我瞧也比满清朝廷好不到哪里去!你视侠义如狗屎,我视你也不过狗屎,凭你也配嘲笑我?”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让大堂上每人不觉心中一震
在太平天国地盘,敢说这等话的可没几人,洪秀全创立的太平天国尊崇太平教义,受西方思想影响人人拜服,言传身教,视自己所建的太平天国为圣洁最高之物,除了天王和东王这等最高掌权人物,莫说平凡普通人,就算下面的公侯将相,也不敢轻易指点天国是非
李观鱼公然在这里指点数落整个太平天国和大清王朝,说满清王朝好不好毕竟这里不是清军地盘,无人管他,可是这里如今是太平军控制的地盘,他也敢这么明目张胆指点是非,对太平天国说三道四,就是有些不合适了
不过这一番话说出来,包括韦俊在内,大堂的人却一时无言对答
韦少英本想取笑李观鱼,却不料李观鱼身陷困境还能绝地反击,自己又被对方当众嘲讽羞辱了一番,顿觉哑口无言,脸色通红,立即心头怒意升起,脸上的阴霾逐渐加深显得阴晴不定,双拳用力紧握,骨节发出咯咯吱吱的轻微声响,视向李观鱼的目光更增愤恨之意
罗大纲听李观鱼说完,又上前一步,拱手对韦俊道:“韦将军,今日之事是我监管手下人不严,罪责在我,请将军瞧在我的情面上给李观鱼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如先将其关押在监牢,日后对其好好教导天国恩义,让他早日和满清朝廷完全断绝关系!”
韦俊听了他的话,知道他还在偏袒保护李观鱼,自己虽想定李观鱼死罪,可是总不能因为李观鱼一人和罗大纲完全闹崩,引起太平军分裂,这样就得不偿失了,最后经过权衡考虑他并未将李观鱼直接定为死罪处斩,可是活罪难逃,便将其判为关在监牢拘禁,严密看守起来
李观鱼虽然免于一死,可是这一判处下来,他在武昌军中也基本上等于身陷牢狱不能轻易放出,失去了日后前途
第四十章 东山再起 卷土重来(一)
李观鱼被关在太平军监牢,再也难以出去
刚开始为了防止他和罗大纲等人联络,韦俊将他关押到单独一处监牢下令军兵严密看护,阻绝他和任何人往来,因为他被关押的地方是由韦俊手下人掌控,罗大纲等人不能轻易进来瞧他,李观鱼等于基本上与外界隔绝不过到后来,韦俊和韦少英等人瞧到他被关在这里之后安然呆着并没有什么异常举动,渐渐的放下心来,看护不再像刚开始那般严密,才允许外人进来探视g
不知过了多少天,忽然这一天监牢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传来人的脚步声李观鱼听着不像是往日看守监牢的太平兵脚步声,有些好奇,呆在监牢内抬头向外瞧去,只见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这个女子一身白衣劲装,身姿娉婷,生得清姿脱俗,她和这个呆在这里犹如不见外面天日阴暗潮湿的监牢相比起来,显得截然不同
打开的牢门外一阵明媚阳光照射进来,正好落在李观鱼的眼上,让他突然觉得一阵晕眩看不清楚,瞧到这时在监牢内向自己走来的美丽女子,他不知被关在这里时间太长还是骤然见到有外人来到意识有些模糊,朦朦之中,似乎好像感觉又回到多年前当初自己被关押在武昌官府衙门大牢内的情景,眼前这个向自己走来的人似乎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子
一身紫衫,狐裘锦衣,彩丽华饰,妩媚非凡,记忆中一个美丽的女子,当初也是这般跟着前面的人款款向自己走过来
“是你,婉姑娘?”
他本来背靠坐在监牢内,忽然眼神一动不由自主起身来,睁大双目向外面瞧去
“师兄,是我!”
这个声音清脆悦耳,柔和无比,却和曾经记忆中熟悉的声音显得有些不一样
“嗯?”
李观鱼眼神又一动,遮挡在自己眼前恍然阳光过去,这才看清走到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认识却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女子涅,是白胜男
“是你,师妹!”
“师兄,是我”
白胜男靠近到监牢的木栅栏,瞧了瞧他,李观鱼不知她怎么一人来到了这里
原来韦俊严令军兵看守此地,白胜男过了些时日趁看守有些松了,便私底下用银子买通看守士兵,偷偷地进来,她现在见到李观鱼自然十分欣喜,便对身边带他进来的士兵笑了一下说道:“军大哥,多谢你带我进来,还请你给个方便,容我在这里多说一会儿话”
跟随进来的太平兵事先收了她的银子,见她一个孤身女子只不过来这里顺便探视瞧瞧看押犯人,也没多少阻扰,便点点头先行走了出去,将监牢大门又带上
外面的门一关,监牢内的阳光被阻隔,重新又黯淡下来
只余下白胜男和李观鱼呆在监牢内,两人互相瞧着,中间却隔着一道栅栏,谁也挨近不了谁
白胜男这时仔细瞧去,阴暗的监牢内这一间牢房大约只有不到十平米,狭窄短鞋四周的青砖隐隐能够瞧到长满了青苔杂物,地面铺着杂草枯枝,李观鱼一身青衫坐在上面显得格格不入,她眼神不禁微动,见他被关押在这等地方,不仅心底有些酸楚,“师兄,你这些日子在这里受苦了!”
李观鱼淡然坐在里面,听了她的话,轻轻一笑,“师妹,你有什么好的的我呆在这里,每日有吃有喝,不用担忧牵记外面的繁杂事务,倒也不错,不见得比外面差”
白胜男听了不知该说什么,又看看他,一笑道:“只要你没事就好,这些天我见不到你一直牵挂的,的那些人对你不安好心,将你关在这里还想处心积虑地害你,现在见你一人没事我就放心了”
李观鱼见她这般关心自己,脸上一笑,问道:“我呆在这里好好的,谁又用处心积虑地害我?”白胜男听他说得倒是轻松,有些不满,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心里清清楚楚,还要我明白说出来,真是的”李观鱼坐在里面,哈哈的一笑,他本来呆在这个监牢内不见外人有些寂寞无聊,这时见有人过来这里看望他,心情变得又开朗欣喜起来
白胜男一手扶着外面的栅栏,一手伸了进来,对他道:“师兄,你把你的手伸出来,让我瞧瞧你最近在里面到底瘦了没?”
李观鱼眼神微动,听了她的话,笑道:“我每日在这里一日三餐,顿顿虽然没有米饭大肉,也有青菜白馒头,就算长不胖也不会变瘦,有什么好瞧的?”
白胜男柳眉一皱,瞧着他,“我让你伸出来,你就伸出来么,伸出来你的手,让我瞧瞧!”
李观鱼无奈,坐在监牢内只得伸出右手
白胜男右手抓住了他的手,两人手掌相触,只觉一阵柔软温馨,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
阴暗的监牢内,冰冷寂寞不见天日
里面的一男一女却隔着木栅栏,双手相握,倍觉温暖
李观鱼心底一阵异样,记忆中某一天,另外一个女子也是呆在监牢内伸出手这般抚摸着他的手,同样的环境中,两个人双手相触也有些这种感觉,淡淡然然,不知何物,却有些刻骨铭心,令人难忘
他的目光异样,呆在里面仔细瞧向外面的白胜男,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女子比较
两个女子都是妙龄,只是那个女子虽然和白胜男一样容貌美丽却显得有些不一样
到底是什么不一样,他有些说不清楚
眼前的白胜男比那个女子多了一股英气,多了一股青春明媚
可是那个女子却比白胜男更多了一股内敛,多了一股成熟妩媚,还多了白胜男没有的一股女子柔弱之气
不过唯一最相同的是,她的那双眼睛,也是如现在白胜男这般温情脉脉地,含蓄委婉地,充满欣喜地瞧着自己
不知为何,李观鱼心底一阵悸动,眼中有些酸楚,忍不住要留下泪来
白胜男见她神情有异,不知何故,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李观鱼衣袖轻轻一拂脸前,淡然道:“没什么”
白胜男接着道:“师兄,你好好呆在这里,我抽空还会来看你的我知道你是被少英哥他们冤枉的,你被关押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呆在这里定然很寂寞,很无奈,可是有我过来看望你,总好过你一人孤独没人作伴,他们虽然将你关在这里,可是你一定有办法出去的,你要挺住罗将军前些日子又去找韦俊论理去了,说你对太平天国有功劳应该被放出来,可是韦俊却说你和清廷人勾结是清军派来的奸细,坚决不放,为此他们两人又在大堂吵了一架,最后不欢而散韦俊和少英哥他们虽然记恨你,不想让你出去,不过我相信只要有罗将军和我在旁边帮你,你最后一定会出去的”
李观鱼听了她的话,才知道外面这些天发生的事
看来,因为他的事情现在罗大刚和韦俊的关系定然闹得很僵
白胜男握着他的手,又接着道:“师兄,你说你呆在这里不用关心外面的事,觉得没什么,可是我瞧你不是,你瞧,你的手和以前比起来还是显得瘦了一些,定然在这里不开心”
李观鱼轻轻一笑,“傻师妹,人瘦不瘦,看手怎么能看得出来?你不如瞧我的脸吧”
白胜男一笑,“我不瞧,我瞧你的脸,定然会瞧出来你更瘦”话是这么说,这时她眼睛却抬起来,仔细盯视向呆在牢内的李观鱼
李观鱼也注目瞧着她
“师妹,我瘦不瘦?”他问
白胜男在外面瞧着他却一时没有说话,神情似乎有些忧郁
李观鱼怕她的,爽朗一笑道:“好师妹,你莫多瞧我脸色,我在这里可好得很,吃得香也睡得香,身体倍棒,神清气爽得不得了!在这里修炼武功,精神集中,一日功力进步百倍,说不定在这里多呆个二三十年等我出来就能练成一身高深内功,到时候天下无敌,我就是武林霸主,天下一流,你有什么好的的?”
“武林霸主,天下一流?”
白胜男心底忧伤,可是听了他的话还是忍不住扑哧一笑,“你这个人,说话有时候没正经,不着调,就会变着法子哄人开心,在这里呆上二三十年,你出来都几十岁了?早成一个糟老头子了!”话虽这么说,可是脸色也变得欣喜好看了许多
李观鱼见她开心起来自己也觉得高兴,哈哈的一笑,瞧向她缓缓道:“师妹,我其实在这里也的你,只要见你好好的,我就算一人呆在这里也觉得安心了许多你放心,这个监牢虽然阴暗,困住的只不过是我的心,却困不住我这一身武功,只要我想呆在这里不出去一辈子就呆在这里不出去,我不想呆在这里想出去,一日之内就能轻松从这里走出去,这个监牢,又算得了什么?在我眼里,不过狗屁不如”
他说到这里,眼神之中更多是一股难耐复杂
白胜男眼睛微动,知道他武功高强,太平军虽然势力强可是就凭借这一个小小的监牢就想困住他是根本不可能的,他甘愿呆在这里也许正像他所说的,在这里困住的并不是他的身子,只不过是他的心而已她又瞧着他一会儿,说道:“师兄,我知道你被关在这里是少英哥的错,可是你别真的心里记恨他,他这么做虽然有些过分,可是他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你还是不想让我们两人自相残杀,是不是?”
李观鱼坐在里面,轻轻一笑,轻叹一声,“不管怎么说,就算他被我逐出师门,不承认他是幻影剑弟子,可他也是当初我的同门师弟,他身上练的一身武功就是我师父流传下来的武功血脉,血始终浓于水,我不会记恨的”
白胜男听他这么说,十分高兴,明白李观鱼已经不记恨于这份恩仇,尽管被韦少英暗算落到这等下超不过日后也不会追究韦少英的过错
李观鱼不愿再多想这些事情,瞧向她,看到她脸上的欣喜笑容,觉得好似世间最美丽的花朵,无处能够相比,暗自心道:“师妹,我明白你的苦心,就算我还有些割不断对别人的情仇也不会在意这些,我若是再和韦少英争斗必定惹你伤心,就算为了你,我绝不会让你失望伤心”
他心底一阵感悟,这时隔着栅栏,伸出另一只手又扶在了白胜男的右手上
李观鱼瞧向她,说道:“师妹,他们关我在这里一世,我就呆在这里一世,哪里都不出去,只要有你陪着我,只要我知道还有你心里牵记着我,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这世间的荣辱胜负对我来说,不过过往烟云,我都一点不在乎”
白胜男眼神闪烁,瞧着他怔然无语,却又高兴无比
两个人呆在这里,双手紧紧相握,纵然外部再有天大变化也觉得和自己没有太大关系,四周虽然阴暗不见多少光影,可是在两人心里只有欣喜安宁之意
监牢内风平浪静
监牢外的世界却越来越变得风雨激荡,变化莫测起来
就在李观鱼获罪被韦俊关在武昌军监牢内的时候,这个时候,太平天国和清朝的交战也发生巨大变化
五六月间,双方为了争夺江南地区,集中兵力在苏浙一带展开大战,经过数月长期激战,太平军兵锋凌锐连续击破清军江南江北大营,夺取扬州镇江等地,横扫清军获得大胜,江浙不少要地落入太平军掌握经此一役,太平天国气势大盛,从江南长江下游贯通至湖广长江中游,军队达到百万人,战船数千艘,枪炮兵械不计,军事实力发展到鼎盛
清朝围剿太平天国的军队失去江南重镇,被迫退守到江北淮河一带,而湘军主力被阻挡在南方,都面临太平军强大的威胁压制,军事形势甚为不利可是这时候太平天国却未能抓住时机继续扩大领地实力,在达到军事极盛的时候因为暗自分裂争斗加剧,内部已经深藏危机,酝酿祸变,影响了进一步发展
六月末,太平军大胜清军,攻克镇江大营之后,东王便下令暂缓在江南地区的进攻,为了防止太平天国掌握兵权的诸王留在天京影响自己权势和挟制天王,又命翼王石达开和北王韦昌辉领兵前往安徽江西一带对付湘军,自己则入宫进见天王,企图趁自己指挥军队在江南取得大胜的有利时机,进一步逼迫天王授予其权势,图谋将天王要挟在自己手下,天王和东王的争斗进一步激化
九月,天王决心除掉东王,急速密召在江西带兵的韦昌辉回天京
韦昌辉得到诏令不敢怠慢,亲自带领手下三千轻骑,日夜兼程秘密奔回天京,会合在城外等候的燕王秦日纲军队,夜晚悄然进入天京城直入袭击攻克东王府,将东王全家杀害,并且将东王府所有人全部杀得一干二净这次事发突然,天京内部爆发争斗,史称天京事变
韦昌辉发动兵变,他虽然诛掉了东王本人,可是东王在太平天国掌权日久,手下幕僚亲信势力庞大,在天京城实力不可小视为了安抚人心,防止进一步发生动态剧变,阴谋进行兵变的韦昌辉假装受天王诏令俯首认罪,又将东王亲信部将属下五千多人骗到一处地方,被燕王秦日纲领兵全部杀光,此后韦秦二人带兵又在整个天京城搜寻诛杀这些兵将的亲人家属,株连牵扯甚多,数日间一共杀了两万多人
整个天京城被一片白色恐怖笼罩,因为城内杀人过多,无数尸体被抛到附近江河中,鲜血染红河面,当时清军虽然镇江扬州失守,不过临近不远的苏州和湖州一带还在清廷手下控制,从天京城抛出的尸体竟然一直顺着水流漂到了下游城镇驻防的清兵阵前,以至清兵刚开始还以为天京爆发了瘟疫,死人过多
韦昌辉和秦日纲奉天王命几乎将天京城的东王直系手下赶尽杀绝,以绝后患,这些人大多跟随东王从征多年善于作战打仗,是太平军之中的骨干,被韦昌辉等人全部杀光,太平天国损失重大,难以弥补
天京事变之后,在安徽湖北一带领兵的石达开闻讯大惊,立即暂停指挥打仗,离开军营快速赶回天京
石达开痛恨韦秦二人杀人过多,当面指责韦昌辉,韦昌辉暗恨石达开,的石达开日后不利于自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领兵夜袭石达开府郜意图除掉对方所幸手下人提前预警,石达开仓促间不及应对只能独自从天京城逃出,留在府邸的家属亲人全被韦昌辉杀死,又酿成一起惨变
石达开逃到安庆,立即声讨韦昌辉的罪恶,要天王主持公道将韦昌辉等人正法处置,可是天王洪秀全却不予理会,石达开便在安庆亲自领兵准备要进讨天京,声势甚为浩大,震动天京
洪秀全迫于压力只得又下令捉拿引起天京事变的祸首韦昌辉等人
韦昌辉气愤天王诏令,狗急跳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带兵围攻天王府,意图再次造反,却被天王击败,洪秀全将韦昌辉和秦日纲两人擒获送于石达开,以平复天京外的军队公愤,最终韦昌辉和秦日纲被处死正法,混乱的天京事变争斗才算结束
天京事变震惊中外,清廷为此欢欣鼓手,太平天国却因此元气大伤,军事实力从顶峰划落,先前放眼全国的战略进攻被迫转为防守,清军趁机从各处发动反击,首先开始进攻的就是曾国藩的湘军
第四十章 东山再起 卷土重来(二)
天京诸王争斗死伤甚多,石达开又被袭击只顾领兵声讨除恶,一时间顾不得前线的军防
太平天国自相残杀,先前不敌太平军处于劣势的曾国藩借此时机绝处逢生,东山再起,卷土重来在江西领兵攻克了先前太平军占领的不少城镇,然后分兵从各路袭击安徽江西湖北的太平军驻防的领地,大有一举掀翻消灭西线太平军的势头,形势变得十分危急zm
曾国藩是南方负责剿灭太平军的第一人物,他翻身而起,整个湘军气势重振,太平天国纵然前期锋锐凌厉多次击败曾国藩,不过最后没有消灭对方反而让这个人重新得到喘息时机,曾国藩再次崛起,凶猛攻势更胜从前,可是这时候的太平天国内乱自顾不暇,已经有些难以抵挡湘军的反攻
在他的影响下,各地清军进攻的势头又复苏
这时候在湖北的胡林翼和左宗棠部也开始趁机北上进攻武昌,胡左军队扫除掉武昌外围布置的军岗阻碍,兵力合围接近武昌城下之前,武昌太平军凭借坚城固守,顽强作战取得大败清兵的胜利,成功挫败对方进攻,可是这次形势却有些大不一样了,整个太平天国局势动荡,天京事变的影响和损伤还没有恢复,大批骨干将领死在天京城的自相残杀之中,年轻新起的将领一时来不及提拔补充到前线充当重任,湘军在这时发动反扑,可谓是关系太平天国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曾国藩目光毒辣又谨慎,他虽然得知天京内乱受损,安庆由于石达开调兵空虚,这两处重地正是趁机夺取的好时机,不过他经过和太平军多年交战已经深知对方底细,明白尽管太平天国发生内乱可是毕竟根基雄厚,非一时能够直接连根拔除,所以并未威胁苏皖太平天国大本营,而是带兵直接扑向太平天国内联系安徽江西的枢纽重镇九江和湖北前沿重镇武昌两地,决定先攻夺这里对太平天国断其一臂,然后逐渐攻克消灭对方
他亲自在江西带兵围攻九江,另外命令从属胡林翼的军队进攻武昌,意图一举夺取这两地,胡林翼本来退缩在湘鄂一带对武昌蠢蠢欲动,这次不仅得到曾国藩的支援又恰逢湘军开始全面反攻的良机,自然不及怠慢,到了九月下旬,胡林翼兵分两路,他和左宗棠从岳州北上,又命手下大将李续宾带兵从另一路夺取江夏汉南然后西进绕到长江侧面包围向武昌,湘军急速前进,形成钳势,意图最后左右夹击攻克武昌
面对胡林翼军队的进攻,驻守湖北的太平军有些措手不及,自他九月带兵北上进攻,到了十月,武昌以南大片领地轻易被他夺取相比上次武昌大战,这一次湘军进攻更为凶猛,而武昌守军这时候却难以统一御敌,情势不妙
天京事变爆发之后,太平天国争斗不休,内部自相残杀对各地太平军也影响甚大,韦俊是武昌守军主帅,自然也不例外
更何况他的身份特殊,因为他的兄长韦昌辉直接参与了天京事变争斗,事后自然他也脱不了干系天京上层争斗起因虽然最主要是天王和东王的矛盾,不过北王韦昌辉领兵直接生起事变,杀死东王,屠杀东王部下,逼走翼王,最后又造反想要袭击天王,可谓是整个天京事变的第一罪魁祸首,屠杀过甚,疯狂不能止歇,最后被洪秀全擒获正法,用来安抚整个天国的军心和公愤
韦昌辉等人被诛,太平天国自天京事变以来的混乱局面才逐渐得以平息,政局重新趋于稳定下来,多数人都感到大快人心,可是如今镇守武昌的韦俊却不这么想,他虽然并未参与天京事变,不过因为韦昌辉是其亲兄长的关系始终一直不能安心,的迟早会受到兄长的乾
主帅心不安,武昌守军的军心自然不能轻易稳定
天京事变之后近一两个月,情势风雨飘摇到处是流言,不知真假确切,人人自危,如今清军再次大举围攻武昌,武昌情势更是危急韦俊已经生了动摇之心不敢坚守,而罗大纲主张坚持守卫武昌,绝不能轻易让清兵夺到手,守军分裂两派,不能再统一合力对敌
胡林翼来势凶猛,加上从江西曾国藩军分兵来援,清军实力超过守军,目标直指武昌,立要攻克拿下此地
这次,攻城清军前锋部队由罗泽南的旧将李续宾带领,胡林翼和左宗棠指挥另一部,清军兵分两路配合水师部队围攻武昌城,兵锋气势强盛,威胁不可小视
胡林翼亲自从武昌西路进攻,越过长江截断武昌和汉阳的联系,又命李续宾和左宗棠领兵从东路包围武昌外城,发动主攻由于韦俊和罗大纲分歧严重,韦俊不信任罗大纲,分兵不主动出战,退守内城,面对胡林翼手下派来的李续宾和左宗棠部队进攻,罗大纲只能带领自己手下的太平兵抵挡,双方在武昌城外展开激战
李续宾是当初湘军大将罗泽南的部下,上次武昌大战的时候,罗泽南虽然战死在武昌城下,不过他手下部队并未解散继续由李续宾带领,由于这一支部队湘兵战斗悍勇,所以依然是胡林翼手下的精锐主力李续宾此人骁勇善战,也是湘军有名的战将,因为他带领的骑兵部队在胡林翼军中战斗力最强悍,而驻守武昌的太平军在城东防御最坚固,他便担任从东面强攻武昌城防的任务,左宗棠部负责在后支援
李左二人带领上万名湘兵主力,在城东发动对武昌城大规模进攻,配合西边的胡林翼带领的军队,双方从东西形成钳形合力夹击,准备合力突破武昌城
这一日,湘军有悍将李续宾带兵进攻,他指挥骑兵部队攻势强猛,打到武昌城下,太平军中的罗大纲出城迎敌,两军在武昌城外交手展开野战
李续宾在战场骑着军马手持一杆长枪,亲自上阵带兵冲锋和太平军厮杀,气势彪悍,枪挑横扫杀了不少敌兵,气势强盛,清军骑兵趁机向前冲锋,想要一举击溃太平军骑兵
正在这时忽然迎面对方军中有员大将身披铠甲,头扎红巾,骑着高头大马冲出,这人魁梧彪悍,手持一柄大刀雪亮寒光,气势远超常人,正是罗大纲
罗大纲见到清军骑兵冲锋气势强猛,丝毫不畏惧,大喝一声,催动胯下战马带领身后士兵反向冲杀,双方骑兵交手,他一人骑着战马,蹄声踏地如雷,挥舞手中半人长的大型战刀,发起冲击好似铁浮屠,如同滚刀肉一般在清军骑兵阵中席卷,勇猛力敌千军万马,兵刃撞击之中一片血光惨叫,挡在他前面的清兵死伤不少,纷纷倒退,清军骑兵队伍有些混乱,太平军骑兵趁机占据上风,发动起反击,他以一人之力将对方骑兵阵形前端冲得动椰扭转场上战局,令人吃惊
李续宾带领清兵也向前冲杀,他和罗大纲两人杀光眼前阻挡的士兵,便遇在一起,互相一瞧就已经认出对方便是敌军主将,战场相遇,视如仇敌
“鞑子狗官,给我拿命来!”罗大纲双目如火,气势更盛,他知道对方是清军骑兵指挥决定先取了这人性命,当先一人直接纵马提刀向他杀来,这一声大吼响起如同平地起雷震慑惊人,附近的清兵听了不由面色变动,李续宾身旁的人见对方杀来,便上前拦阻,罗大纲冲锋凌厉,阻挡他的清兵在刀光血影之中纷纷落马坠地,毙命当超阻挡不住冲势
李续宾见左右众多人竟然阻挡不住这员太平将领,感到有些惊奇,眼见四周手下清兵纷纷倒退,他身负勇力武艺也不如何畏惧对方,浓眉一皱催动马匹上前迎击,他见罗大纲正和旁边清兵交手,便瞅准时机悄然纵马而上,手持大枪从斜刺里呼啸一声冷不防杀向罗大纲,这一招快疾准狠,直取对方要害部位,甚是厉害
“嗯?”罗大纲见他这一枪来势强猛凶狠,眼神不由微动,连忙左手一勒胯下战马,右手挥动起战刀,呼啸一声带着劲风横扫向对手,战刀堪堪抵挡住直刺过来的长枪
李续宾反应迅速,眼见自己的偷袭被对方识破挡住并不退后闪避,反而直接抖动大枪席卷向上,正面刺劈向罗大纲
“狗鞑子,倒是有两下子!”罗大纲见他出招灵活有力,倒是眼神微动,手中战刀跟随对方兵刃挥扫砍去,两员悍将在场上交开手
“咣”的一声,金铁交鸣响起,罗大纲手中的战刀又堪堪挡住从正面凶狠刺杀来的李续宾的枪尖,战刀和大枪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
两人纵马在场上力拼两个来回,打得势均力敌
李续宾两次攻击都被对方挡赚不由得撤回大枪,催马向后倒退而去罗大纲觉得握着大刀的右手虎口一阵微微发麻,向前冲杀的势头被阻挡被这人阻挡,倒是有些料不到,不由得虎目微瞪,仔细注目瞧向对方李续宾也自认为是湘军勇将,在场上少遇对手,没想到这次和这人骤然交手相斗被迫停止动作,不相上下,有些惊奇
罗大纲更是奇怪,他在战场纵横多年杀过清兵无数,能够真正抵挡得住他的人没有多少,没想到今日遇到了一个,调转马头瞧向李续宾一挥手中大刀指向他,沉声问道:“你这清狗鞑子竟能挡住我,有些意思,究竟是何人?”
李续宾本以为适才自己瞅准空隙从侧面刺杀来的一枪定能取对方性命,不料被对方轻易挡住反将自己击退回去,明白这人不好对付,听了罗大纲开口发问却不回答,在马上反问道:“你这太平贼寇是什么人?”
罗大纲一笑,“我是武昌太平军守将罗大纲”
“罗大纲?”李续宾听了眼神稍动,知道这人是武昌守军主将,难怪不好对付,脸色沉凝下来带着杀气,一提马缰抬起手中大枪,催动马匹又凶狠杀过来
“嘿,有意思!”
罗大纲见他又一声不响地向自己冲杀来,脸上冷笑,挥起手中战刀也迎向对方的枪势
两人骑着战马手持兵刃又在场上来回厮杀相斗起来,罗大纲臂力强横,出招沉猛,李续宾枪招灵活,攻击刁钻,双方接连斗了二三十回合,一时互相不分胜负四周交战的士兵见到双方两员主将激烈相斗起来,难分难解,不由稍稍向旁退开
李续宾自以为是湘军第一猛将,武艺罕遇敌手,却不料今日和太平军这员大将激烈相斗诸多回合只能勉强抵挡住对方进攻,渐渐感到有些支撑不赚心底十分惊奇罗大纲觉得今日倒是遇到了清军里面的一个有实力难缠的人,激起在场上战斗的欲望,反而越战越勇,两人又在场上走马来回,刀劈枪刺,枪挑刀砍斗了数个回合,李续宾虽然渐处下风还是依然没有后退
“好贼将!今日我倒要瞧瞧你到底有多少斤两!”
罗大纲见这人能够和自己拼斗数十回合,战斗气势全部激起,挥舞战刀毫不余力进攻更加凶猛,李续宾也不逞多让,催马奔走,手持长枪激烈格挡搏斗对手大刀攻击
又斗得两个回合,罗大纲蓦然间大喝一声气贯手臂,刀劲突然间增加,迎面带着一股悍猛气势当头向对方砍来,力量有开山裂地之势,李续宾见这一招厉害,眼神一惊,不敢硬挡,侧身向旁稍让右手甩出长枪抵挡,罗大纲手中大刀直接顺势而下,刀锋重重劈砍在枪身上,战刀凶猛咣的一声将李续宾手持的粗大长枪从中间直接斩断
罗大纲骑马前进,毫发无伤,李续宾却抵挡不住余劲连连催马向后倒退,退了十多米勉力才稳定下来,手中的大枪却被对手砍成两段,无法再迎敌
“嗯?”李续宾眼见自己的长枪被对手斩断,吃了一惊,知道不是对手,连忙丢弃手中断枪,转身纵马向后退去
“好狗贼!还想逃命,给我纳命来!”罗大纲见到对方败退逃去,哪里肯轻易放走他,便立即一提马缰,手持大刀催马紧紧追赶上去
罗大纲击败李续宾,太平军气势顿时大盛清兵纷纷败退,罗大纲一路畅通无阻势如破竹,带领身后骑兵直接杀入进清兵阵中,身后的太平骑兵在他一人的气势带动下,顿时得到鼓舞振奋,紧紧跟随罗大纲奋勇冲击,前进势头不能遏制战场上一时间尘土飞扬,兵刃撞击,喊杀震天,入耳欲聋
李续宾为了保命再也不敢抵挡对方,只顾催马疾奔逃命清兵见到带头主将被人击败,阵形显得耸动难以抵挡太平军的冲击,罗大纲领兵冲杀,将清兵追杀至数千米才攻势暂缓因为清军势力强盛,罗大纲独自迎战不敢轻易大意,他重在守城自保,眼见攻城清兵被击退便不再继续穷追,怕中了外围清兵的埋伏受到损失,停止追击收兵回城
这一仗交战,罗大纲大败李续宾部,令清军攻势受挫
李续宾战场上不敌罗大纲,手下损兵折将,他自负武艺在清军中数一数二,向来强横无忌,本来胡林翼命他充当先头部队攻打武昌太平军,他气焰十分嚣张,可是这次败给太平军先前进攻的气势不由受挫,对武昌城的攻势减缓,退兵回营,不敢过于逼近武昌城下
他和左宗棠两人一起负责攻打武昌城东,今日他阵上大败回到军营,十分恼怒郁闷,一见到左宗棠便说道:“太平贼军果然强悍,今日和贼军在武昌城外交战,十分不好应付”
左宗棠听了,问道:“李将军,你一向带兵打仗少遇敌手,今日败给的那个太平贼军究竟是何人?能耐倒是不小”
李续宾说道:“那人就是武昌太平贼军首领罗大纲”
“哦,罗大纲?”左宗棠眉目稍动,“这人是太平贼军有名悍将,的确有些不好对付,李将军和他交手难以轻易取胜也是正常”
李续宾说道:“罗大纲镇守武昌东城门,我们二人奉了胡大人命令负责攻夺武昌东城,若是在期限内攻不下来,最后如何向胡大人交待?”有些焦虑,他不服今日败在对方手下,还想跟罗大纲一斗,又接着道:“我就不信依照我的武艺胜不了这个太平贼将,左大人,明日你在后方给我支援压阵,我再亲自带兵上阵和这人交手,就算生死相斗也定要最后取了这人性命,拿下武昌城!”
左宗棠眉头微皱,觉得有些不妥,他知道罗大纲是太平名将,骁勇善战,擅长指挥打仗,太平军人数不少又能够凭借坚城防守,占据优势,现在胡林翼围打城西,只他和李续宾两人带兵攻打太平军重兵防守的东城,只怕难以得到便宜,若是一味强攻必定损伤难料
他想了想,对李续宾说道:“太平贼军实力不弱又占据武昌坚城,咱们强行攻取只怕一时难以奏效李将军,我倒是有一个主意能够对付他们,如今太平天国天京刚爆发动乱不久,我瞧驻守武昌的贼军有些军心不稳,咱们不妨稍稍放缓攻势,将兵力驻扎在武昌外围截断城中的粮草水源,只要牢牢守住四方退路,不留贼军的退路,静观其变,不出十日贼军定会不战自乱,咱们到时候再趁机全力进攻,定能轻易拿下武昌城!”
左宗棠眼光准确,他看出了如今太平军的弱点,太平军占领武昌日久,防守坚固,清军直接进行强攻未必能够轻易击败对方,不过若是改变策略对武昌围而不打,采取消耗战术,太平军兵力虽强却后勤毕匮乏,四周一旦被清军截断退路,凭借一座孤城定然难以长期支撑住
第四十章 东山再起 卷土重来(三)
李续宾听左宗棠说暂时放弃对武昌城进攻,要带兵在外围进行围困,觉得没什么意思,他一冷笑,说道:“十日?左大人,胡林翼大人让咱们在三日内拿下武昌,你说围城便要花十日,实在太耽误时间,白白和贼军在这里干耗这么长时间还不如集中全力攻城,早日一举拿下武昌城!”
左宗棠摇头,说道:“事情须看情形发展轻缓,太平贼军不可轻视将军今日带兵攻城失利败于贼军,说明武昌贼军实力依然不弱,咱们若是一味发动强攻只怕引得武昌城内守军迫于形势拼死一战,死守坚城,咱们恐怕损伤不小我觉得不如反其道行之,咱们稍稍退开放缓攻势将其外围道路截断,武昌贼军人数众多就算不互相生起矛盾内乱,粮草后备也会供给不足,到那时候咱们再攻城定能轻易拿下来”
李续宾一心想要早日攻下武昌立功,不想采用左宗棠的包围困剿战术,认为太拖延浪费时间,加上如今湖北湘军因为领受上面曾国藩的军令也急于攻下武昌,左宗棠的计策他并没有采纳
第二日后续援兵来到,李续宾兵力更强,他便亲自带兵再次对武昌东城发动大规模进攻,他负责攻打前阵,左宗棠负责在后支援
罗大纲守卫东城见这次清军来势更凶猛,没有直接出城迎战,带兵依靠城墙工事防守,李左二人集中兵力和罗大纲鏖战两日,死伤不少,依然不能攻入城内
先前武昌军心有些不稳,的抵挡不住清军气势汹汹的进攻,经过罗大纲这几日领兵奋勇作战,凭借坚城防守挫败了李续宾和左宗棠两人的合力围攻,振奋军队士气,令天京事变之后受到影响的军心恢复稳定了一些,武昌防守局势渐渐稳定
胡林翼刚开始本以为几日被就能攻下武昌,却不料武昌守军抵挡依然十分顽强,攻城清兵和太平军交战多日,损伤不鞋却始终无法迅速攻克,双方再次陷入鏖战消耗
不过尽管清军一时不能攻克武昌,可是武昌太平军内部还是矛盾重重,罗大纲坚守作战,韦俊却想法不同,他也是太平天国名将,领兵打仗的能力丝毫不次于罗大纲,防守武昌以前多次挫败了清军进攻立下功劳不鞋可是因为他始终的自己受到天京事变之后被处死的兄长乾,忧虑天京城的人会对自己责罚,无心再尽心竭力为太平军守城,加上此时清军大规模反攻而来,面对敌方重压形势,韦俊便有了想要放弃武昌的打算
可是他想放弃武昌的主意遭到了罗大纲的强烈反对,罗大纲坚持死守武昌到底和韦俊发生严重分歧,两人顿时明面分裂,韦俊消极作战,只剩下罗大纲坚守,武昌自然情势不妙
这时,清军加强了对武昌的攻势,李续宾和左宗棠猛烈进攻东城,胡林翼也带兵接连开始攻打武昌城西并且指挥水师船队封锁住长江水路,将武昌和汉阳的联系截断,武昌这时被清军重重围困实际上等于一座困守的孤城,对太平军很不利
为了改变当前困境,罗大纲向韦俊提出建议,趁眼下太平军后备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不再被动防守,改成主动出城作战,还如上次武昌大战的时候那样趁对方不备突然发动奇袭,打清军一个措手不及,扭转战局若是此战能胜,武昌便能解围,若是胜不了恐怕太平军后果堪忧实际上,他这个做法等于孤注一掷,准备集中全部力量和清军决一死战,速战速决,防止清军采用围困策略最终逐渐剿杀太平军
清军四面围困,城破堪忧,当此危急时刻,韦俊只能决定倾全城兵力突围和清兵决战,韦俊防守城西负责进攻胡林翼部,罗大纲带兵防守城东负责进攻李续宾和左宗棠部军营,太平军想要用出其不意的雷霆攻击一举击败对方,改变战局
可是韦俊虽然表面答应和罗大纲一起出城和清军死战,暗中却有自己的打算,他早已决定放弃武昌,为了保存自己部下军队实力没有配合,到了城内守军发动反击的日子,罗大纲带兵全力进攻城外左宗棠李续宾部队,双方展开激烈大战,而韦俊并未真正出兵,只是稍稍和胡林翼军队接触便败退回城内,龟缩不出
左宗棠和李续宾攻打东城日久,对太平军的突袭早有所防范,两人带领的部队各自在城外驻守分开左右,成为犄角,互相支援,罗大纲虽然带兵突然发动猛攻却不能轻易攻克对方军营阵地,罗大纲手下主力全部出城作战,李左二人兵力也不少,双方都是战斗力强劲,展开决战
数万人便在城外激烈大战,狼风乱旗,血染绿地,漫天硝烟,一时难分胜负
太平军阵后弩箭齐发,清军阵后枪炮鸣响,战场的人尸体纷纷倒地,两军冲锋接触展开近战搏斗,罗大纲带领手下一千多名最精锐骑兵向清军阵营发动猛烈冲击,想要一举突破清军前沿防御,撕破清军阵型,李续宾见太平军来势凶猛如潮,连忙带兵迎击,双方骑兵在阵前展开血战,纷乱喊杀声中,乱军混战到有些不能轻易分清左右
罗大纲骑着战马,手挥战刀,拼着一身武力在乱军杀出血路,带领骑兵不断凶猛向前冲锋,乱军中他身上已经被射中了四五支箭羽,有的扎入铠甲,有的穿透军衫,可是他卦不觉,带领身后紧随的部下将士一直杀到了清军大营前,这时迎面一道枪影带着呼啸风声朝他迅疾刺过来,罗大纲右手战刀在胸前横向一挥,咣的一声将对方的长枪震回去,注目一瞧,见到原来挡住自己的这人正是李续宾
他目光微动,大喝一声:“好狗贼,上次让你侥幸逃了,今天亲取你的狗命!”
李续宾冷然一笑,在马上双臂抖动,手中的长枪就急速变出几个枪花连续凶猛刺向对方,他上次和罗大纲交手,自己的大枪被对方战刀轻易斩断,这次不敢轻易硬拼,枪招劲力除了狠辣之外更多了灵活,想要寻找对方空隙出手攻击
罗大纲见他迎面又刺来,也不怠慢,持刀催马而上,两个人又在场上纵马相斗起来
两人再次相遇,棋逢对手,不多时就交手了十多个来回,罗大纲凭借手中一柄强横沉猛的大刀越战越勇,占据上风,不过李续宾手中的长枪也灵活有力,不好轻易对付,他虽然胜不了罗大纲,可是罗大纲现在只顾和他交手带兵冲锋的气势就落了下来,太平军的攻势被清军阻挡赚两军在这里陷入苦战
又斗了十个回合,李续宾感觉对手刀上的劲力越来越沉猛,渐渐有些抵挡不赚他不敢纠缠,立即虚晃一枪逼退对方,转身纵马向后急退,罗大纲见他不敌逃走哪里肯放过,拍马紧追,追到李续宾身后,右手前挥,一道刀光匹练向对手身后斩去,李续宾一手牵缰绳催马,一手握着枪,单手不好应对,正在这时,旁边斜刺里又有一柄马刀咣的一声为他挡住了罗大纲的刀
“嗯?”罗大纲见自己又被人挡赚见到又有一名清兵将官骑马赶到这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方百诚
原来这时左宗棠见到李续宾在这里和敌兵苦战,怕他不支,便派手下人赶来支援,方百诚及时赶到为他挡住了罗大纲的凶猛一刀
李续宾见帮手来到,不再畏惧罗大纲,便又纵马转身手持长枪和方百诚两人一起与罗大纲相斗起来
方百诚是左宗棠手下一员良将,武艺也不弱,他和李续宾联手堪堪正好能够抵挡住罗大纲一人,三人兵刃激烈相斗,拼力苦战,催动胯下马匹在场中来回旋转走动好似走马观花
罗大纲被清兵阻挡赚不能带领骑兵轻易冲击,攻势停顿,过了不多久,左宗棠亲自领兵又从后方攻来,他被前后夹击包围,感到有些不妙,眼见自己被李续宾和方百诚两人拖在这里再久战必定对自己军队不利,的落入清兵的包围,不敢与对方继续缠斗,便收刀纵马向后退去,可是这时候左宗棠已经截住了他的退路
先前,左宗棠见罗大纲孤军深入自己军营,知道这人自持勇武不惧清兵围困,便在李续宾挡住他攻势的时候,带兵迅速赶到这里,集中兵力前后夹攻,终于将罗大纲这一支人马包围起来,他见罗大纲十分不好对付,便决定这次将其团团围赚只要击毙了这人,太平军定然不战自溃
果然,等两面清兵包围合拢起来便将罗大纲深入阵营中的骑兵全部围赚罗大纲的骑兵虽然速度快疾,可是一旦深入对方包围那就难以轻易脱困而出了,清军阵上四周箭雨漫天向他们射来,太平军骑兵无处闪躲纷纷坠落下马,死伤不少罗大纲奋力挥刀抵挡,肩膀上又中了两箭,所幸有铠甲护体没有多大伤害,他这时知道已经不敌清兵只能全力撤退,拼着胯下战马神骏和手中战刀锋锐,最后硬从清军团团包围中杀了出来,可是先前跟随他杀入敌营的一千多名精锐手下几乎全都死在场上
罗大纲想破敌营不得逞却将自己部下精锐尽数葬送在对方手中,他一向凭借手下的骑兵作战取得优势,这时城外作战的太平军骑兵损失过半,战斗力顿时锐减,其余的步兵由于远离城墙缺乏掩护,兵力人数又不及清军,抵挡不住清军反攻胡林翼轻易击退韦俊的袭击,得知这里正与太平军激战,便又迅速调兵赶来支援,太平军腹背受敌更加抵挡不住清军的围攻
罗大纲苦战半日,不仅没能击厘兵大营反而手下士兵死伤惨重,上万人葬身在城外野地,他的部队元气大伤再继续战斗下去恐怕要全军覆灭,只得向武昌城撤去
左宗棠和李续宾取得胜利,见到对方撤退便领兵尾随紧跟追击而来
罗大纲带兵一直退到武昌城下,他在前面抵挡清军,命手下士兵先去叫开城门以使自己部队顺利撤入城中
可是想不到武昌城门却紧紧关闭,始终不肯给他们打开城门,城下的太平兵眼见外面交战情势不利撤退回来,可是自己一方人却不开城门,都是十分惊怒,连忙派人禀报向罗大纲
罗大纲听得城内人不肯开门,也有些惊奇,便退到武昌城门附近,亲自上前开口喝令开门
上面驻守的士兵瞧见了他,依然没有行动,过了一会儿上面传下声音,有人大声道:“韦将军有令不得随意开城门,以防清军进城!”
罗大纲愕然,眼见城门紧闭,这才知道原来是韦俊下令不许守城的太平兵开门,他倾尽全力出城和清军作战,没想到韦俊却暗自在背后倒打一耙,不禁大怒却无可奈何,清军见太平军被堵在城门下便紧跟发动进攻,罗大纲和部下数千人前有清军围攻后有城门阻挡被夹在缝隙内,无处施展,这次陷入绝境
眼见情势危急,跟随在他身边的将士情急下不由对城头守卫的人开口大声喝骂呼叫,结果却引来城头一阵箭雨射击,被射伤了不少人
罗大纲这才明白韦俊早有预谋,想让自己和清军交战损耗殆粳便能独掌武昌,他本来主动出城进攻想要一举击败清兵,可是没有想到最后不仅没能击败清兵,现在却连城内也退不进去
李续宾见对方人马被阻在城门下不能进入,便当先带兵进攻过来,来势凶猛
罗大纲只得又领兵继续和清兵交战相斗,他手下士兵鏖战将近一天,早已人困马乏,胡林翼和左宗棠军兵又纷纷赶来支援,清军各部集中在一起向城下太平军发动围攻,清军人数众多加上军马弓弩火炮齐备,实力占优,城下的太平军得不到城头支援只能背依着城墙拼死抵敌,难以取胜
由于韦俊背信弃义,坚闭城门不肯出战,罗大纲眼睁睁瞧着自己一方人身无退路和清兵交战,伤亡折损巨大,所剩的部队死伤过半,最后只剩下二三千人,若是再坚持下去,只怕要全部被歼灭在城下他便决定放弃这里进行突围,亲自带领属下数百亲随纵马向战场一个侧方奔去,想要冲破对方阵形
城下太平军混乱起来,全部愧,清军见到他带兵向外突围便迅疾赶来包围,罗大纲眼见迎面包围来的清兵实力不弱,便纵马提刀一声喝令,当先一人冲杀向对方,双方又是一场血战,罗大纲部下已经是强弩之末,可是依旧最后和清兵拼死相斗,场地上刀光闪动,枪影耀眼,弓矢穿梭,人马身形来回交错,不时有人落马倒地,罗大纲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他浴血奋战,骑马左冲右突从清兵重重包围冲杀出来,却不料又被一队清兵拦截住他见眼前只有这一队清兵阻挡,若是击溃对方便能安然脱身,便带领手下骑兵奋起最后劲力向前冲杀而去,却不料对方在道路上设伏,路面有不少铁痢疾碎石尖刺,太平军骑兵胯下战马踩中脚蹄受伤,纷纷翻到将上面的人也掀了下来,一时间人喊马鸣,场上大乱
罗大纲吃惊,想不到对方还有这一手,他发动的冲击被阻再不能轻易突破清兵阵形,他一路奋力拼杀,这时跟随他的人不足百人,对方清兵足有上千人,再也无法冲出对方包围
他这时一瞥之间瞧到清兵队列前有一名指挥将官,正是此人设下埋伏最后包围了自己,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左宗棠原来左宗棠知道罗大纲是太平军主将,在交战中主要目标便盯视向他,见他不敌清军奋力冲杀突围,便亲自带兵最后又在这里阻截住了他
罗大纲知道自己今天落入对方的圈套包围中,今日难以突围,便索性决意和对方拼杀到最后,便一挥手中战刀,催动胯下马匹,大吼一声,声震四周,纵马犹如一阵狂风般直接冲杀向清兵前阵站立的左宗棠,跟随身边的太平兵见他冲杀,便也全都纷纷紧随其后向前杀去
清兵原地以待,不慌不忙,左宗棠挥手,这时从阵形后转出来一队百十人的步兵,个个手持长杆火枪,这些火枪兵擅长远程射击最容易对付骑兵,左宗棠早料到对方最后不会束手投降定然会这般发动拼死冲击,便调来手下的清兵火枪手做为应付
等到对方来到眼前,清兵早在这里布好了阵势,左宗棠一声令下,便指挥手下的清兵用火枪齐齐射击向对方
枪声轰鸣,罗大纲等人距离清兵尚有一段距离,清兵开枪肆意射击,太平骑兵纷纷栽落,毙命马下,一片尘土激扬,失去人控制的战马四散乱奔清兵只经过一阵射击,太平骑兵便死得七零八落,不剩几个罗大纲见状却丝毫不停,一人单刀匹马继续向前杀来,胯下骏马疾奔如飞,来势强悍之极见到他来势太猛,从左宗棠身边奔出一小队亲兵骑马上前阻挡,罗大纲毅然不惧,直接挥动大刀劈斩过去,只是几个折间十多名清兵已经在刀光席卷中断头折臂,血光飞溅,无一活命
近身搏战过后,罗大纲身上的军衫铠甲沾满了血色,变得殷红,这一日战斗不知已经杀了多少人,他杀光面前的清兵依然毫不停顿,手中战刀迎风带着血腥气,又继续向左宗棠冲杀而来
左宗棠冷然一笑,又指挥手下清兵开枪射击
眼见他纵马就要奔到眼前,清兵火枪抬起,黑幽幽枪口全都瞄准向了他
轰轰轰
枪声轰鸣,青烟升腾,一轮枪弹急射几乎全都打在了罗大纲身上,连带穿透了他的护身铠甲和胯下战马
“嗯?”
罗大纲身躯不禁骤然晃动感到一阵剧痛,停止了先前的凶猛冲势,虎目圆瞪起来,他身子便在马上失去平衡,最后从马背直接翻滚栽落下来
第四十章 东山再起 卷土重来(四)
李观鱼突然从朦朦睡梦中惊醒,他呆在监牢内睁开眼从监牢窗口射入的阳光十分刺眼,神情一阵恍惚,不由从地面草席坐了起来伸手摸了下额头,只觉得触手湿冷,不知为何刚才自己在睡梦中出了一头冷汗
白胜男自从知道他关在这里之后时常抽机会过来瞧他,可是最近一直没有来,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时日,他呆在这个封闭严密的监牢内每天坐在里面隐隐听到外面的枪炮声响,知道定然又是清军和太平军交战起来,只是不清楚双方的交战情况到底如何,白胜男不进来和他传话,他顿时失去和外界的联系,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从昏睡中醒来,看守的太平兵已经一天没来给他送饭,感到腹中饥饿难耐,忽然听得外面隐隐喧哗声,似乎有什么动静,紧跟着咚咚咚声响,外面大门轰的一声被人打开,不少人脚步声纷乱走了进来,打破了监牢内的平静气氛xe
他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情,便站起身向外瞧去,门外的阳光一时恍然刺眼,有些瞧不清楚进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李观鱼还以为是太平军派人进来,可是等到这队人奔到近前看清的时候,他眼神微动,发现进来的人不是太平兵,竟然是清兵
这些人走到关押李观鱼的地方前,瞧见他,为首的一名清兵冲他开口问道:“你是李观鱼吗?”
李观鱼感到恍然如做梦,这里明明是太平军地盘,他不清楚这些清兵是如何轻易闯入这里的,十分疑惑
对方见他不答,又接着问道:“你是不是李观鱼?”
李观鱼见对方又问,便在里面点了点头
那清兵见果然是他们要找的人,也不多说,便对身后的人一挥手说道:“好,我们要找的人就是他,将这个牢房的门砸开,把里面的人救出来!”后面的人听了便上前动手,也不用找什么东西开锁弄门,几名清兵拔出腰刀劈砍将锁链先松动,其余人找了一根圆木,数人抱着对准牢门轰的一声直接强行就撞开,将他救出
李观鱼跟着这些人走出来,他眼见自己突然间被清兵从这里救了出来,心底甚是疑惑,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是谁派你们来救我的?”
那名清兵说道:“是左大人得知你被关在城内监牢,派我们前来救你的”
“左大人?”
李观鱼更是有些惊奇,他见到清兵肆无忌惮地闯入进来,外面无人拦阻,虽然还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也觉得可能有些变化,果然等他跟随清兵走出监牢大门的时候,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人员混杂纷乱,四处残壁硝烟,不见有多少太平军的军旗和士兵,周围竟然到处见到飘动的清军旗帜和往来奔走的清兵人马他入监牢之前这里还是太平军牢牢占据的地盘,可是今天一走出监牢却感觉似乎以前的地方一日之间就变成清军的天下,心底感到吃惊疑惑
不用问他也知道武昌城发生重大变化,很可能清军已经攻占这里,不由转头询问身边的清兵,回答果然如他所料,原来,今日清晨一早,清兵就攻破武昌城防进入,城内的太平军并没有进行什么有力抵抗就弃城而去,入城的清兵自然很容易就攻夺占领了整个武昌城
因为武昌刚被清军攻占,一部分清军入驻还未完全掌控全城,便下令在城内展开搜寻清剿,各种情形混杂不堪,左宗棠这时还在城外,因为他事先得知李观鱼被关押在太平军监牢,急于寻找他的下落,便派手下人入城仔细搜寻,这些清兵一路搜寻打听,最后通过抓获的太平兵得知李观鱼被关押的地点,这才赶到这里将他救了出来
李观鱼被太平军关押日子不短,独自呆在监牢内一直不见天日,却想不到现在被清军里面的左宗棠派人最后救了出来,可是如今他得脱牢困重新走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外面环境已经改变,太平军败北逃去,清军又重新攻占了这里,眼见城内硝烟四起,到处兵荒马乱,百姓不安,他心里一时不知到底是喜是忧
正走间,前方街道传来马蹄疾奔声,又有一小队骑兵到了面前,见到李观鱼等人,大声问道:“左大人命你们寻找的李观鱼侠士可在这里?”
带着他的士兵一指李观鱼,说道:“这人就是”
为首骑马的一人听了立即翻身下马,走到李观鱼身前,向他一抱拳,恭谨说道:“原来你就是李侠士,左大人在城外等候,你先跟随我们一起出城”说完,一挥手,让后面的人给他窍了一匹马,李观鱼听了对方的话知道这些人也是左宗棠派来寻找他的,便上了马,跟着这些人一起骑马快速向外行去
众人骑马沿着街道大路向前行进,李观鱼骑在马上,一路行来方才瞧到现在城内的景象,但见四处杂乱,青烟弥漫,家家闭门关户,好似躲避灾乱瘟神,而大街上一群群打着清军旗号的士兵却如同疯狼恶虎般挨个敲门撞户,持着兵刃进去搜查,大声喧哗呼叫,闹得鸡犬不宁,一时间城内百姓哀号哭喊声音和清兵喝骂怒斥声音阵阵不断
他觉得有些奇怪,停下马来,和李观鱼一起行走的清兵见他突然停下马来,便也跟着停下,不知有什么事,他瞧向那名带头的清兵,一拱手开口问道:“这位兵大哥,适才咱们一路行来我见到城内到处都是官兵挨家挨户呼喝撞门,闹得四方不安,倒是有些不明白,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那名清兵听他询问,说道:“不瞒李侠士,这是胡大人和左大人的命令,咱们官兵刚刚攻破武昌城,太平贼军逃窜而去,胡大人和左大人的城内还有不少太平贼兵一时没有逃跑藏在民户家中有威胁隐患,便命令入城的官兵逐个挨家搜查,只要发现家中有太平贼兵的人就地抓拿,敢有不从者就地处斩”
李观鱼眼睛一动,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原来清军刚刚占领武昌便在城内清除太平军残余势力,挨家挨户全城展开搜查,这般鲁莽野蛮强行搜查民户自然免不了纠纷争闹他一路走来眼见入城的清兵这般强横凶狠欺压平民,闹得皆是事端,觉得有些不妥,想要下马干预
跟随他的这名清兵瞧出来,的他在这里贸然出手多惹事端,耽搁了出城,便开口劝道:“李侠士,其实这些官兵如何搜查民户不关咱们的事,左大人还在城外军营等候,咱们还是先出城要紧”
李观鱼知道左宗棠还在城外等候,有些犹豫,思虑了一下只得点点头,伸手拍打马匹跟着身边清兵继续往前走去,不再理会四周的事
又奔了一段,突然听得前面人声喧哗喝骂大作,马上众人不由得停止前进看过去,李观鱼注目瞧到街道小巷口聚滤一大群人,大多是清兵,有两名青年男子双手捆绑被十多名清兵押着,清兵里面其中一个人指着这两名男子大声道:“这是太平贼军里面的人,这户人家胆敢私自窝藏太平贼寇,被官兵搜出来犯了抄家大罪,给我全部拉出去押到城外等候处置!”其余清兵听令便又进去将住宅内的人都带出来,不过瞧样子有的人似乎不从,被清兵强行拉扯拖拽,阵阵喝骂哭喊声传到四周
其中有一名年轻妇女,面色姣好,哭哭啼啼,一手扒着门壁始终不愿跟随人走出来,被对方伸手用力拉扯之下衣衫臂袖撕开好几处,露出肌肤,旁边不少清兵瞧到不由发出一阵戏谑嘲笑,旁观取乐
为首的清兵见这个女子不从,上前喝骂又要强行伸手拉拽她走动,眼见情势紧迫,旁边一名六十多岁的老妪见状扑到他面前,拉住对方的脚,大声哭诉:“官老爷,这是我家儿媳妇,她又没有犯了王法,你们要拉她出去干什么?”
那清兵头目眉头一皱,“你家有人敢当太平贼寇,你家儿媳妇就也是贼寇里面的人,我们奉命搜查城里窝藏的贼兵只要抓到和太平贼寇有关的人就能任意处置,老太婆,不想死就赶紧给我滚开!”
那老妪却继续哭诉:“官老爷,我们家是正经人家,从来没有造反作乱,行行好,放了我家人吧!”
“那你这两个儿子当太平贼寇的兵,不是造反作乱是什么?你还敢多狡辩!”
老太婆颤巍巍说道:“我儿子当初只是跟着别人参加城里的太平军,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官府的事”那人不耐烦,懒得跟她说那么多想一脚踢开这老妇人,却见她仍然死抱着自己的脚不放,忍不住大怒伸手拔出腰刀,挥刀砍去,扑的一声就砍中这老妇人后背,血光溅出,老妇人惨呼一声就毙命在这人手下
旁边的人见清兵轻易出手就伤人性命,都是吃惊畏惧,适才被拉拽的女子见老妇人丧命,脸上大惊,挣脱了清兵束缚扑过去大声哭叫,其余的人却呆在一边惧怕清兵凶狠,除了这个年轻妇人,谁不敢轻易上前
砍杀死老妪的清兵头目毫不为所动,见她扑在尸体旁痛哭不止,便又命令手下人继续上前拉扯这个女子
李观鱼眼见清兵这般在光天化日下伤人性命,再也忍耐不赚飞速下马奔到这里,大喝道:“住手!”出手就刺中数名清兵,被刺伤的人大声痛哼,刚才出手挥刀伤人性命的那名清兵见突然有人出手来打斗,不由一惊,瞧向他大声喝问道:“你,你是什么人?”可是对方的剑根本丝毫不停,话音刚落,就扑的一声剑锋从他的胸口对穿而过,因为叫太快,宝剑锋刃上竟然一点不沾鲜血
他一出手就将这名清兵杀死,四周人见到居然有人出手击杀官兵,都是吃了一惊,注目瞧去,见到一名青衫男子持骄在那里,不知究竟是何人,一时间所有人都觉得惊讶,不知该作什么反应,就连刚才扑在老妇人身上哭喊的年轻妇女都感到意外,有些吃惊低瞧向对方
众清兵停滞了一刻有人反应过来,大声呼叫道:“不好,有人在这里出手杀官兵,快来人,抓住他!”围在这里的士兵见李观鱼出手一招杀了带头领兵,显得有些散乱,吃惊之余便亮出兵刃,鼓噪喊叫起来眼看就要相斗,“住手!”突然又是一声喝叫,众人转头瞧去见一队骑兵奔到这里,这些搜查民户的清兵不过是些普通士兵,见到有其他的骑兵奔来喝止不明白何意,站在原地互相对视,不知所措
出声喝止的人正是跟随李观鱼的清兵,这些人都奉左宗棠命带李观鱼去城外,见他和别的清兵动手,自然要上前阻止,站在那里的清兵虽然人数比较多可是见到骑马奔来的这十多人也是清军里面的人,显然地位要比他们高,一时倒是不敢如何轻易造次
跟随李观鱼的带头清兵跳下马,走到这里,见面前的清兵舞刀弄枪,冷声问道:“你们在这里动刀动枪的,想干什么?”对视向李观鱼的清兵有人叫道:“这人刚才杀了我们的人,是太平军奸细”
“胡说,什么太平军奸细?”跟随李观鱼的清兵脸色阴沉,一挥手中马鞭,喝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这人是左宗棠大人要见的人,是左大人亲信,你们这些小兵对左大人身边的人也敢轻易动手冒犯?”
左宗棠是清军首领,这些士兵听到李观鱼竟然是左宗棠身边的人,自然不敢再说什么话,便都乖乖闪到一边让开
李观鱼收回宝剑,走到近前低头瞧去,见那老妇人早已惨死在官兵刀下,俯在她身边的年轻妇女悲哭啼伤,衣衫撕裂不整,一阵凄惨他亲眼见到清兵在这里搜查民户强悍凶暴,肆意伤人性命,不由瞧向面前的人:“这些都是平民百姓,安分守己,你们强行抓人杀人,光头化日下究竟是何道理?”
搜查的清兵面面相视,不知该说什么,有一人瞧向他小心翼翼开口说道:“这家人不是良民,他们在家中私自窝藏太平贼军的人,上面有令让我们搜查抓捕太平贼军余孽,我们也只是听令办事”
“听令办事?”李观鱼冷然一笑,问道:“听什么令?办什么事?难道光天化日下杀人抓人就是听令办事?”
一众清兵站在那里被他逼问,无人再说话
这时,跟随他的那名清兵走近到身边,对他说道:“李侠士,这都是上面传的军令要求在全城搜查贼军残余,下面的人不得不照办,咱们有正事,左大人还在城外等候,还是不要在这里多耽搁了”
李观鱼看了一遍眼前的人,他知道这些清兵只不过是普通兵士,真正下令让他们这样做是上面的清军将官,这些人是没有办法给他解答的,不禁一阵无语
瞧到被清兵随意抓拿杀害的人哀呼伤痛,一片凄寒洒洒,又见到四周都是往来的清兵处处搜查闹事,抢夺锦帛子女,明面是搜查太平军残余,实际上和打家劫舍没多大区别,不知道整个武昌城该有多少人遭难,眼见城内到处都是此事,就算他武功再高强也难以解决
他只不过是一个学武人,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凭借自己去解决,如今清军近万人入城搜剿,大肆搜刮全城百姓,如同豺狼,除了指挥清军的将官人物能够喝令停止,其他的人都无能为力忽然他想到左宗棠在城外等候,他正好可以将这件事告诉左宗棠知晓,便甩动衣袍,一声不响翻身上了马,跟随旁人骑马向城外奔去
出了城,奔了大约不到一里,前方就清清楚楚瞧见清兵大营
有人带领,李观鱼直接骑马进入军营,一路直行来到了左宗棠的帐下,他跟着清兵翻身下马,大步来到了营帐门前他掀开营帐门帘,坐在帐内的一人便出现眼前,顶戴红缨,面目中正,坐在那里显得气宇轩昂,正是左宗棠
两人骤然相见,分外相熟
自从上次军营相别日久,如今两个人在这里相遇都不禁有些喜出望外,左宗棠一见到他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喜色
李观鱼久别之后见到左宗棠更是十分欣喜,迈步走到他面前,先躬身拱手一礼说道:“李观鱼拜见左大人!”
左宗棠心情大爽,哈哈的一笑:“观鱼兄,我一直等你,你来的正好!久别重逢似遇甘露,不必多礼,客气,客气!”快步走上前,伸手扶起他
李观鱼行过礼,站起身瞧向了左宗棠
左宗棠也仔细瞧向他,开口说道:“你我二人久别不见,这些日子我一直对你牵挂的很,今天在这里终于又相见,呵呵,真是不错”一边说着,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显得甚是亲热李观鱼微笑道:“在下普通草民,能得大人这般一直牵记实在感动,愧不敢当,左大人这些日子在军中身体可安好?”
左宗棠一笑,“还好,你我这般相熟不用提什么俗套话,来,请坐!”退去帐内其他人,只让李观鱼留下
第四十一章 单剑斗大戟(一)
两人坐下来,先叙一番别情,左宗棠瞧向他道:“当初咱们两人分别的时候,我劝你跟我一起往南随军暂退,可惜你没有听如今清军再次攻到这里打下了武昌城,你我两人相遇正是时候,以后你也不用去别的地方,就留在军中跟随我如何?”
李观鱼见他旧事重提,稍稍思虑,说道:“大人对我有赏识之恩,知遇之情,我若能为左大人效劳自然是幸事”
左宗棠听他的话,十分高兴,不禁抬头哈哈的一笑,接着道:“以前是太平贼军猖狂,我湘军受压制的时候,太平贼军鼎盛之时精锐兵力足有数十万,纵贯东西南北千里,实在难以对付可是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了,贼军天京城闹内乱自相残杀实力削弱,反而给了我们湘军绝好时机天京内乱之后,曾国藩大人迅速从江西翻身,东山再起,在安徽江西发动反攻,不少领地又从贼军手中夺回,可谓形势大好,现在又令胡大人和我共同带军攻取武昌,如今武昌不费吹灰之力又从太平贼军手中夺到,等到曾国藩大人军队从江西赶到这里,我们一并合力跟随曾大人带兵顺江东下,攻灭太平天国指日可待!曾大人深受朝廷重用,他若是能够全部剿灭太平天国,整个湘军定能重振雄风,你现在跟随我正是立大功的好机会,你放心,就算你以前在太平军里呆过,现在有我照护你,无人敢追究,就凭你的武功日后在清军升官提职也是容易之事!”
他话语顺畅,说得意气风发,令人听到这番话自然也身受鼓舞,气势大振
李观鱼却坐在那里,神情平静,没什么太大反应
“嗯?”
左宗棠瞧出他神情有异,脸上微动,问道:“怎么,你还有什么心事?”
李观鱼抱拳一行礼,说道:“左大人,我只不过一个江湖学武人,无名无份,大人当初对我知遇看重待我不爆如今又让我加入清军施展这一身武功建功立业,在下十分感激大人对我的恩情,若是大人有什么需求,我纵然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左宗棠甚是高兴,一摆手,看着他说道:“诶,你我情投意合,互为看重,你肯为我尽心效力,我自然不能亏待了你,否则又怎么算得了知己之情”
“不过,我还有一事想要请求大人相助,不知当不当说”
“哦,你有什么话,对我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左宗棠瞧向他,说话爽朗
李观鱼说道:“我之前出城的时候沿途一路走来,见到大批清兵入城搜查太平兵,不知是不是大人下达的命令?”
左宗棠听了,眉目微动,“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顿了一下,说道:“不错,这是我和胡林翼大人下的命令胡大人带兵攻打这里的时候包围武昌城,本待全歼城内贼军,可是因为太平贼将韦俊狡猾,不敢和胡大人正面交战悄然带兵逃出城去,胡大人不能消灭韦楷深以为恨,的城中还隐藏余留的贼兵没有清理,便命手下湘兵入城清剿,逐个搜查,以防留下遗患”
李观鱼听了他的话,果然下令清军搜城的就是胡林翼和左宗棠等人,“这就是了,左大人,我见城内的清兵挨家挨户逐个搜查却都是强闯民户,胡乱抓人杀人,抢夺财物妇女,城中百姓遭难甚多,大人,我这里有个请求,还请你看在为武昌城平民百姓安危去着想考虑命令手下士兵停止搜查,不再打扰民居”
“嗯?这个···”左宗棠想不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始料不及,眉头不觉微蹙,似乎颇为难
他刚才满口答应对方,可是李观鱼现在刚提出一个要求他就犯了难,感到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赚坐在那里显得脸色沉郁,说不出话
李观鱼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左宗棠定然会为难,不过因为关系到武昌城内所有百姓,眼见左宗棠为难却并未退缩,依然盯视向他,等待对方答复
左宗棠犹豫半响,思虑了一会儿,说道:“你让清兵停止搜查武昌城,这可不是一般小事,非我自己就能决定,我部下的人自然可以命令约束,可是进入武昌城内的清兵上万,上面各有统属,实在难以全部阻止,若是要让整个城内停止搜查非得需胡林翼大人同意才行,我一人做不了主”
李观鱼眼神微动,他本以为只要左宗棠答应了就能阻止城内清军搜查,却想不到这件事就连左宗棠也不能一人做主,看来要想命令整个清军停止行动,只有上面的胡林翼才行
左宗棠认识他,碍于他的情面可以做到约束手下一部分清兵,可是胡林翼才是湖北清军第一人,如今清军刚刚占领武昌大规模进城搜查残余太平军,若想要突然命令全城停止搜查,自然非得经过他的同意不可左宗棠和李观鱼交情不一般,自然好说话,可是换成胡林翼那就大不一样了,胡林翼官职地位不仅比左宗棠高许多而且对李观鱼并不如何熟悉左宗棠因为重视他的武功,将他看得不一样,可是胡林翼却不重视江湖武林人,李观鱼想要这人答应自己请求,那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他知道要想让胡林翼答应只有还得依靠左宗棠去相劝,便继续请求这件事
左宗棠听他一再提出请求要自己做这件事,也是犯难,瞧向他有些疑惑,“你为什么想到要提这个要求,武昌以前被太平贼寇占据时间不短,势力牢固,现在清军攻占武昌自然要全城搜查城内太平余孽,这是军队上的大事,事情全由胡林翼大人一人决断,你我两人还到不了掌管全局的地步,咱们难以Сhā手,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不理会为妙”
李观鱼想不到左宗棠会宛然推辞了这件事,听了他的话,坐在那里不语,又思虑一会儿,抬起头对他道:“左大人,你既然是朝廷官员,那百姓就是你的属下子民,你说,当官员的应不应该有关爱子民之心,为平民百姓服务?”
左宗棠一笑,道:“这个自然,我吃的是朝廷俸禄,拿的是百姓给的东西,自当该为平民百姓服务”
李观鱼接着道:“那就是了,大人既然有这等爱民之心,现在清军入城如同虎狼之师强行挨家逐户搜查,我瞧不是搜查什么太平军余孽,倒是在光天化日下打家劫舍,胡乱抓人伤人,这般胡作非为,没有法度和绿林强盗有何区别,现在官军刚刚打败太平军,占领武昌城应该首先安抚民心,这样做岂不是既败坏了朝廷官军的名义,又让带兵的胡大人和左大人你们这些人背了无辜伤害平民百姓的名声?”
左宗棠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事情都有权宜之时,不能一概而论”
李观鱼不明白,瞧向他,“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左宗棠坐在那里,又笑了一下,“你这人不仅有武功也有些怜悯平民百姓之心,倒是难得不过,现在的事情却不是你一人能决定的,也不是我一人能够决定的,咱们湘军之前为了攻占武昌和太平贼军殊死搏战也算流了不少血汗力气,每个将士在战场上都是刀尖枪影里面过活,实在不易,如今击退了贼军收回武昌,属下这些人立功不少,胡大人却没有什么可以犒劳湘军武勇士兵自然便稍稍放纵一下他们,让他们进城多少有些所偿,可能在搜剿太平贼军的时候多少出现了一些扰民之事,不过无伤大雅现在城内居民确实难免受到混乱影响,不过等过两日局势安定下来,自然也便没什么事了,你不用这般在意难以释怀”他不想李观鱼因为这件事介怀,便最后出言安慰
“稍稍放纵,无伤大雅?”
李观鱼瞧向他,“大人,我一路亲眼见到不知有多少起伤人抓人事情,如此胡作非为,整个城内该有多少人遭难,大人这两句话不免用得有些太轻了”
左宗棠见他一直跟自己较真,忍不住一笑,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转头又瞧向他,“我应该怎么和你说呢,你既然这般发问,我也只能实话对你说,这些事情也在我意料之中,其实算不了什么”
李观鱼想不到他会这么说,眼睛睁大,问道:“左大人,原来你也知道这些清兵入城会做什么事?”
左宗棠点点头,“不仅我知道,胡大人也知道,而且这也是胡大人的意思,所以我不能干涉”
李观鱼听完他的话,顿了一下,渐渐有些明白,“原来大人你们是想让清兵入城借搜查民户的名义来劫掠财物子女,算是让他们打完仗有些收获,但是为什么非要以城内无辜平民百姓做为代价,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我和胡大人也有自己的苦衷,迫不得已”
左宗棠轻叹一声,“这实在是情势所迫,咱们湘军虽然打着朝廷军队的名号,可是却和朝廷军队没多大关系,朝廷军队一切都由上面给,咱们湘军哪里能得到朝廷的供给,无论是兵员器械还是粮草军饷从来都是自行筹措,有了毕,将士才能安心打仗,一心杀敌如今供给不够,只能让湘兵将士进城自行索痊咱们湘军组建不易,不管亏待了什么,也不能亏待了这些人”
“湘军为朝廷打仗,朝廷为何不发供给?”
“发供给?朝廷手下自己的官军都有的时候穷困发不了供给,咱们如何得到?湘军明面虽然打着朝廷官军旗号,其实除了上面受朝廷统辖,其余地方和太平军也差不了多少”
李观鱼有些疑问:“难道咱们湖北湘军都是如此?”
左宗棠一笑,缓缓道:“何止是湖北湘军,就连曾国藩大人的军队都是如此,咱们湘军当初靠曾大人一手组建,可以说白手起家,一切全靠自己,那时候朝廷何曾给过曾大人一个兵和一分银子?与其说湘军是朝廷的军队,不如说就是曾大人手下的军队”
李观鱼想不到会是这样,听了他的话才知道湘军和清廷军队原来有很大区别
这支军队看似表面打着清廷旗号,为满清朝廷作战,其实真正说上去根本就不是什么清廷军队,只不过是由汉人自建起来的正规军队,军队兵员和后勤毕几乎全是自行承担,立功打仗也全靠自己,湘兵和太平军争锋多年无非是汉人打汉人,满清人参与的并不多,正因为如此,清廷实际上也难以轻易掌握这支军队,整个湘军便牢牢掌握在曾国藩这些为首的汉人军阀手中
满清朝廷驱使曾国藩湘军和太平军交战为自己争夺天下,湘军在南方能够独挡太平军强硬锋锐的攻势,逐渐发展壮大,很大程度上延缓了太平天国向北方扩展领地,大清王朝北方领土才能基本上确保无忧
在这风云飘椰时代变迁的关键时刻,曾国藩湘军为清朝扭转了不敌太平天国的劣势,犹如当时中国三方最强势力相斗,清朝和曾国藩湘军联手合力对付太平天国,最后才完全剿灭杀尽太平天国势力,改变历史走向虽然当时清朝外部还有欧美列强的威胁,需要分实力抵御,不过曾国藩的湘军功不可没,若是没有湘军存在,至少大清王朝难以独自抵御太平天国迅猛攻势,结果就很难预料了
李观鱼听到这里虽然不满湘军的所作所为,可是知道湘军能在这种艰难情势下逐渐发展起来是依靠自己实力打拼出来的,并非依靠满清朝廷的恩赐,相反清廷还要依靠湘军来为其支撑江山统治,不由也暗自佩服曾国藩这些人
左宗棠并未答应阻止湘军入城搜查这件事,李观鱼虽然有些无奈,也只能暂且不提
这时,军营外吹起嗡嗡的号角声,显然是召集命令
左宗棠在营帐内听了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回来,说道:“胡大人下令军营将士全部出列,可能有什么事,你既然来了便跟随我咱们一起过去瞧瞧”
李观鱼点头答应,跟随左宗棠前去城外湘军集合处
召集令甚急,左宗棠不敢怠慢带领了手下亲兵,李观鱼跟随在他身边,一行人出军帐奔赴向城外胡林翼下令前往的集合地方,到了那里的时候见到各部湘军精锐尽皆集合在这里,至少有数千人,军旗飘荡,人马齐整,李观鱼在武昌呆过不短时间熟悉当初武昌太平军,如今见到湘军士兵队列整齐,气势肃整并不差于太平军的气势,倒是不一般
湘军刚刚占领武昌还未全部入城,胡林翼先派一部分士兵进城,其余的都留在城外军营,他是总指挥召集号令一下,城内的军队听了也不敢怠慢,不多久便有人带兵奔了出来,赶向城外集合地这里距离武昌城很近,左宗棠等人刚刚达到兵队前就见不远处尘土翻扬,一大队骑兵从城内方向奔来约有数百人规模,待得这支骑兵部队奔到近前,见到为首的是名湘兵将官,一身清廷官服劲装外罩锁甲,胯下骑着枣红色骏马,一手纵马,单臂持枪,带着魁梧有力的气势显得甚不一般,正是李续宾
李续宾适才听到召集号令便带兵从武昌城内出来,奔出城外不远正好与左宗棠一行人相遇,他见到左宗棠便稍稍停下,转而骑马向这里走来,身后大队人马紧跟临近,旗帜招展,蹄声纷沓,左宗棠这一行人不过数十人又步行而来,两方人马相遇,左宗棠显得人手颇少,气势不足,倒是衬得李续宾一方人马规挠大,甚有气势
李续宾纵马奔近,他来到附近便伸手勒停,翻身下马,将手中的大枪往马鞍侧面一Сhā,迈着大步走到左宗棠近前,嘿然一笑:“左大人,你听胡大人的号令倒是行动迅捷,比我还先到了一步,真是想不到,李某先有礼了!”他骑马带兵而来,浑身禁不住散发出一股骁勇武将之风,话语气势昂然,和对方相比更有高高在上之意
左宗棠眉目微动,知道他这次带兵先行攻破武昌城立下大功,旁人不能比,自然志得意满,见对方话语气势超过自己也不如何在意,瞧到李续宾先向自己下马行礼,便也抬手一礼,脸上笑道:“左某脚步不过先走一步而已,适才见了李将军带兵出城便在这里稍稍恭候,现在将军来了,咱们两人正好一起去见胡林翼大人”
李续宾听他言语客气,嘿嘿一笑,一伸手,大咧咧地说道:“左大人,客气,客气,走,咱们一起请了!”
左宗棠身子却向旁边一侧,笑道:“诶,李将军咱们二人谁先进还不一样,你先行去,我随后就赶到”
李续宾见他这般说,又一笑,“既然左大人这么说,那李某也不客气了,你们慢行,我先走一步了”当下不再多说,重新上了马又手臂一挥喝令身后士兵行走,一阵马蹄尘土飞扬,李续宾兵马直接略过左宗棠等人身边向前奔行,扬长而去
第四十一章 单剑斗大戟(二)
李观鱼跟在左宗棠身旁,他和李续宾并不相熟见这名湘兵武将气势骄悍,显得甚不一般,靠近问道:“左大人,刚才这人和你说话气势十足,不知究竟是湘军里的何人?我瞧架子倒是大得很!”左宗棠伸手一阻,对他轻声道:“这里四周耳目甚多,你且先不要说这些免得被人听到这人是湘军大将李续宾,手下带领重兵,这次攻下武昌城立有大功自然不同其他人,他已经先过去,咱们不要怠慢先一起先去见见胡大人,看看究竟有什么事”
他随左宗棠而来,见这人依仗军中势力对左宗棠说话有些轻傲缺礼,自然感到不满,不过见左宗棠并不在意,也不便多言和旁边人点头答应,继续向前行去zm
左宗棠见他有些好奇,便在路上一边走着,一边仔细和他说起李续宾这个人,这人之前就是湘军有名人物跟随在罗泽南手下东征西讨,颇有勇力,罗泽南死后,因为湘军缺乏领兵大将,他是罗泽南亲信便进而顶替带领了罗泽南原先属下部队,由于手下掌握的是湘兵精锐,便逐渐成为湘军第一大将,地位重要
这次攻克武昌之役,他亲自带兵和太平军猛将罗大纲鏖战激斗,棋逢对手,为湘军立下汗马功劳罗大纲死后,太平军再没有多少抵抗能力,虽然因为韦俊早生退意不敢恋战,湘军最后攻城没有遇到太大阻力,不过李续宾能够带领部队最先攻入武昌立下大功,加上他本人又带着一股武将骁勇不驯之风,此次大战后在军中气势更是大盛
左宗棠话语并未直接提到罗大纲,所以李观鱼还不得知罗大纲已经战死的消息,他听得李续宾这人能和罗大纲战场相斗,心底一动,这人武艺倒是也不弱,他见太平军败退离开武昌牵记到罗大纲的下落,本想开口询问,可是有些碍于左宗棠毕竟是湘军人物便没有开口
先前李续宾见到左宗棠的时候气势昂然,隐隐有在其上之势,左宗棠虽然也是湘军将官不过明白李续宾手下部队强悍,自己实力不足,自然比不过对方气势,便避开对方锋芒稍稍退让其后,所以如今李续宾地位上升成为仅次于胡林翼的人物,超在左宗棠之上
走到集合地,大营前李续宾手下人马已经整整齐齐排列在那里,显得气势傲然,令人不敢鄙视,李续宾一人站在队列前正等候左宗棠左宗棠见状让跟随身边的人站在一旁等候,他稍稍停顿伸手整了整身上官服,迈步走过去
湘军集合中心在胡林翼的中军大帐前
左宗棠和李续宾一文一武,在士兵队列前并肩齐上,一起上前相见胡林翼,躬身行礼,“下官拜见胡大人!”
胡林翼这时候坐在帅位,身后湘军旗帜飘椰威风凛凛,他见了二人笑道:“两位请起身,太平贼军不敢迎战弃城而逃是我湘军强盛,令贼军畏惧武昌九江两地向来是太平贼军的军事重地,现在夺回武昌,九江日后便能更容易得到,当初自从武昌和九江失守之后咱们湘军被太平贼军拦腰阻断,首尾不能相顾,局势处处受挫为了挽回不利局面曾帅亲自带兵数次进攻武昌,可惜那时太平贼军强盛不能轻易攻痊如今咱们攻克武昌,曾帅若是得知欣喜之情可想今天得到武昌,湖北失地不日便也能收回,到时候等曾帅领兵来到这里,咱们湘军主力在武昌聚合顺江而下,定然能够一举攻灭太平天国贼军,收复全部失地”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自信满满
左宗棠和李续宾两人听了,都点头称是,齐声道:“都是曾帅统领有力,胡大人指挥有方!”
胡林翼得了属下夸奖,十分高兴,又呵呵一笑,“你们两人带兵协助我攻克武昌,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功劳,”他一伸手,从桌案拿出一张文书,“我准备将夺取武昌的捷报消息报知江西的曾帅知道,只是你们二人在武昌战斗都立下大功,不知应该给谁报头等大功”
左宗棠和李续宾听他这般说,不由稍稍抬头,互相对视瞧了一下
原来曾国藩虽然是湘军第一人,湘军所部皆由他统辖掌控,因为当初他在湖口大战关键一役败给石达开后被太平军乘胜反攻,此后连连失利遭败,在石达开的打击下曾国藩的军队被迫一分为二,他带领的部队退缩在江西南昌一带,另一部便是在湖北由胡林翼指挥的湘军,这两部是湘军最强的主力
他在江西难以兼顾湖北的军队,湖北的军事指挥便落在了胡林翼身上,这次攻夺武昌曾国藩并未亲自指挥参战,实际上立下功劳的是以胡林翼为首的湘军部队
可曾国藩毕竟是湘军最高统领,胡林翼夺取武昌之后便要向他报捷,左宗棠和李续宾两人在攻夺武昌也立下功劳,他想要将这两人的功劳也直接写在捷报上让曾国藩知晓最近几年太平军的锋锐太过昌盛,湘军这次攻克武昌是近来少有的大胜,既是曾国藩期盼已久的事情又可以向清廷邀功请赏,不管是李续宾还是左宗棠,只要在他的推举下必然能够得到朝廷的重赏
胡林翼这么说自然有他的打算,因为左宗棠虽然是他的下属,不过两人却是好友,关系不一般
左宗棠跟随他多年为他出谋划策,也算尽心竭力,可是在军中还只是个参谋之职,朝廷并没有直接任命重用,缺少官职爵位,左宗棠虽然才干出众,不过这一点是个硬伤,有些比不上别人
胡林翼便想借这次机会将左宗棠写成头功报于曾国藩和朝廷,让其升官提职得到朝廷重用,不过毕竟还有李续宾在旁,若是将头等大功直接给了左宗棠,恐怕李续宾有些不服,他便将两人都召集到这里一起商议
他话音刚落,李续宾自以为头一个带兵攻入武昌城,手下部队又是湘军主力,应该是他得头等大功,左宗棠还没有开口说话,他却先向前一走,当仁不让,抬手说道:“胡大人,太平贼军虽未被我全部剿灭,不过这次是我亲自带兵首先攻入城内,拿下武昌城该是我得头功”
胡林翼见李续宾上前和左宗棠争功,不仅眼神微动,有些犹豫,他知道李续宾手下兵力战斗英勇,这次击败太平军他功不可没,他提出反对,自己倒是一时不好直接将头功给了左宗棠,坐在那里有些为难
左宗棠这时走上前,说道:“胡大人,这次能够攻克武昌是靠咱们全体湘军将士的共同努力,若说有功劳也是所有人的功劳,我等其实算不了什么李将军作战英勇,威慑敌军,又亲自带领湘军骑兵最先攻入武昌,应该是他得头等大功,左某不敢相比”
李续宾见他不敢和自己争锋,甚是满意,站在那里脸上自得一笑
这时,李观鱼和左宗棠属下将士都在一旁,见到李续宾明面和左宗棠争锋,硬将左宗棠压下去,脸色都露出不满
胡林翼听了左宗棠的话,知道他不想和李续宾过于争斗妨碍大局,便又想了一下,开口说道:“这样吧,既然如此,我觉得你们两人一个领兵打前锋,一个带兵在后支援,在交战中作用都不可或缺,这次攻下武昌算你们二人功劳相当,没有谁高谁低之分,我就将你们两人都报上头功此后咱们和太平贼寇还有不少仗要打,你们二人都是军中主力,还要继续努力不可轻懈”
左宗棠听了,自然愿意接受
可是李续宾却有些不满意,他将左宗棠看低一等,认为在军中不如自己,明明是自己功劳大,可是最后对方却和自己得到的奖赏一样,暗自愤愤不平,可是胡林翼是主帅,他既然这般说,谁也不敢出言反驳什么
胡林翼将李左二人报上头功,其余属下将官也都各自有份,将功劳分封完毕,瞧向众人道:“这次虽然武昌太平贼军首领韦俊逃掉,可是另一贼军首领罗大纲被咱们湘军击毙,占领武昌朝廷会对各人按功奖赏,没有得到奖赏的人只要日后奋勇杀敌,努力作战,定然都会得到嘉奖!”
周围湘兵将士听了这番话都得到鼓舞振奋,全场人马开口纷纷叫好,声势大振!
“罗大纲被湘军击毙?”
李观鱼听到这句话,猛然觉得头顶好似受了重重一击,脚步酸软,居然有些站立不住
他刚从牢狱出来就见到太平军已经放弃武昌败北而去,然后匆匆见到左宗棠还来不及询问具体细节,却料不到听胡林翼说防守武昌的太平军首领罗大纲死在湘军手中,他稍稍稳定脚步,向身旁的人问道:“太平军中的罗大纲是死在谁手上?”
站在他旁边的都是左宗棠属下,听他问起这个,不禁好几人都嘿嘿的一笑,甚是得意,对他说道:“李侠士,你刚刚从太平军监牢出来不知道,那贼军首领罗大纲和湘军在城外交战时候是被咱们左大人击毙的!”
“左宗棠?”
李观鱼听到这里,更是吃惊,有些不敢相信
当初他在太平军的时候,太平军里面最赏识他的人就是罗大纲,对他十分看重,不次于清军里面的左宗棠多少,可是他现在想不到这次武昌交战罗大纲最后因为和湘军交战牺牲战死在沙超太平军丧失一员良将,令人叹息痛楚,可更让他万万料不到击杀罗大纲的人却是左宗棠
一时间,他忽然感觉眼前有些晃动,天旋地转,看向左宗棠的眼神一阵剧烈变动
而左宗棠站在那里,还浑然不知
坐在上面的胡林翼还怕李续宾不服,接着补充道:“李将军,你带兵打前阵冲锋自然辛苦,不过左大人在后支援的功劳也不鞋太平贼军首领罗大纲最后也是被他带兵击杀,你们二人对我来说都不可或缺,这次谁领头等大功是次要,以后你们二人合心同力继续和太平贼军交战才是最重要的,你们为湘军效力,到时候我和曾帅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左宗棠和罗大纲交战的时候,李续宾也在场相助,他认为是自己击败罗大纲骑兵,左宗棠才能最后占得便宜击杀对方,他本来有些妒忌左宗棠和自己平功,又听得胡林翼的话让左宗棠独占了击毙太平贼首的功劳,心中又开始愤愤不平起来
左宗棠被胡林翼提为首功,自然十分高兴,不过他在旁一瞥间瞧到李续宾的脸色,知道对方心底不满,便上前拱手向胡林翼一礼,说道:“胡大人,那贼首罗大纲被我湘军在战场击毙,此人一死,武昌贼军就失去一大臂助,剩下的贼军自然不敢在城内多呆畏惧我湘兵气势才仓惶逃窜而去!不过我能带兵击毙此贼其中也有李将军的功劳,若不是李将军带兵在城下包围击溃贼军骑兵只怕我最后也难以击杀此贼,所以这份功劳左某不敢独担,还是把李将军划为头功,我自愿居次等”
李观鱼在旁边听到左宗棠亲自开口说话,再无怀疑,知道罗大纲的确最后死在他的手上,心情更是复杂而一边的李续宾见左宗棠不敢独占功劳,向胡林翼提出自己也有一份功劳,这才觉得满意,刚才愤懑不平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胡林翼见左宗棠一再谦让,便挥出手,“诶,好了,功劳我既然已经定了,你们就不用再说谁多谁少了,日后打仗的事还多得很,到时候按功奖赏也不迟”
他既然开口这般说,下面的李续宾和左宗棠都不敢再说什么
胡林翼派兵占领武昌,全城搜查太平军残余势力不知结果如何,便问李续宾:“你带兵入城搜查,在城中一共搜查抓到了多少太平兵?”
李续宾转身走过去,命令手下人传城内湘军将俘虏押过来,
不多时,大队军马从城内走出,押解俘获的太平兵来到城外湘军大营前这些太平兵俘虏都是这次湘军攻克武昌俘获的人,大约有二千多人,此时全都缴械分成几个队伍被两旁手持兵刃全副武装的湘兵押解着浩浩荡荡而来,场面倒是瞧起来有些壮观
中军大帐前人马等候,胡林翼坐在帅位,左宗棠和李续宾站在两侧都瞧向被押解前来的太平军士兵,城内的太平俘兵人数着实不少,便押到主帅胡林翼面前,看他如何处置这些人
押解太平俘兵前来的军马前有一名清兵将官骑马走近,李观鱼瞧他样子熟悉,原来正是方百诚
湘兵刚刚攻克武昌,李续宾领兵占据武昌,左宗棠负责带兵搜查城内太平军残余,胡林翼自据城外中军大帐等候,因为之前左宗棠有事和胡林翼在军营内商议,方百诚便暂时领命带兵进城搜查之前,李观鱼被左宗棠部下亲兵搜到带出城,方百诚当时正带兵在城中四处搜剿太平残兵,两人并未遇到,所以他之前来到左宗棠军帐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这人
方百诚是左宗棠的部下,也擅长带兵,骁勇善战,湘军中李续宾部队虽然战斗最骄悍在和太平军交战时候立下汗马功劳,不过平时也难以轻易约束,胡林翼的李续宾进城之后劫掠祸害百姓太严重,如今刚刚破城局势未稳为了约束李续宾部便让左宗棠代替李续宾一部分职责,负责搜剿城内太平残兵,李续宾自以为独自带兵破城功劳最大,气势不免骄横,现在被左宗棠制约,他自然感到不满
左宗棠知道对方的想法,他为了顾全军中大局不敢多和对方明面争锋,对李续宾退避忍让,不过双方多少有些面和心不和
武昌城失守前湘军四面围城,为了迷惑湘军,韦俊逃走前下令将城内四门大开使得李续宾部轻易攻入武昌,城内大乱,韦俊带领部下从一个方向逃走,其余来不及跟去的太平兵不是四散奔逃便被李续宾俘获,李续宾入城俘获了上千名太平兵,加上后来方百诚奉左宗棠命入城搜剿的人,湘军攻破武昌之后一共大约俘获了二千多人
现在,这些太平残兵被押到了城外湘兵军营前,等待胡林翼的处置
所有俘兵被分成几个方队押到军营前一片开阔的空地,黑压压站满了空地,站在两边是气势汹汹的负责押解的湘军人马,城内大战后顺风飘荡来的白雾硝烟阵阵弥漫在场内,隐约还带着一丝几日前战斗残留的血腥气味,令人感到一片萧索低落,残血带伤
李观鱼正自心中悲痛罗大纲战死,这时又见到大批太平军俘虏被湘军押到这里等待处置,不禁眼神微动,注目瞧去心底有些触动
李续宾见太平军俘虏押解完毕,便走到胡林翼面前,开口说道:“胡大人,太平贼军俘虏全都押到这里,请大人下令处置”
胡林翼瞧了瞧面前的俘虏,黑压压一片人着实不少,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处置这些人,想了想,便问左宗棠:“俘获的贼军倒是不少,你觉得应该怎样处置这些人?”
第四十一章 单剑斗大戟(三)
左宗棠还未说话,李续宾又对胡林翼道:“胡大人,我瞧这些太平贼军都是乌合之众,留在军中也没用,反倒让我们湘兵操心顾虑,应该全都在这里斩首处死,省的日后留下祸患!”
李观鱼在一旁听得这人竟然说要将这数千名太平兵全都斩首处死,微微一惊
胡林翼和左宗棠听了,互相瞧了瞧,有些犹豫
左宗棠说道:“胡大人,这次投降俘获的人实在不少,虽然是太平军俘虏,不过全都在这里处死,是不是有些不妥”
胡林翼听了他的话,手抚胡须,点了点头
李续宾见左宗棠提出异议,面色难看,又大踏一步走上前,大声道:“有什么不妥?当初咱们湘军败在这些太平贼军手中,死伤了多少人?罗将军之前在武昌城下捐身沙超又是死在谁的手上?这等大仇对咱们湘军来说如何不报?胡大人,如今咱们攻破武昌城处死这些太平贼军乃天经地义,这些人都是群贼,生来便有造反作乱之心,若是留他们活在世上说不定日后还会起哄造反,不利朝廷,与其留着生祸患,我看不如今日全都一起杀了干净!”
他这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倒是半点不留余地
胡林翼听了他的话,觉得也有道理,坐在那里思虑不定
左宗棠见李续宾非要全都处死这些太平军俘虏,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可是他知道若是上面没有胡林翼点头答应,自己却强行出头干涉李续宾对自己不利,犹豫了一下,便没有接着说话
李续宾主张处死俘虏,因为当初他是湘军大将罗泽南属下亲信,如今他带兵攻克武昌,为了报罗泽南当初战死在武昌之仇自然要将俘获的太平军士兵全都处死,不留一人
胡林翼瞧向左宗棠,询问他的意思,左宗棠站在那里一时沉默不语,他见左宗棠没有继续说话发表意见,李续宾却定要处死太平俘兵,心中思虑了一下,觉得这些俘兵反正也没什么大用,不如就顺从李续宾的意思处决了,便点头答应,对李续宾说道:“这些人既然是李将军带兵俘获的,那就由你亲自处置吧”
李续宾见胡左二人没有干涉,心中大喜,一躬身说道:“谢大人,下官遵令!”便转过大步走到兵队前,翻身骑马来到场上,一手持大枪,浑身杀气森森,另一手挥动命令两边的属下人马,大声命令叫道:“全都听令!给我动手将这些贼兵俘虏当场斩杀,一个不留!”
湘兵人马听了他的号令,不敢怠慢,纷纷上前将押解的太平军俘虏按着跪在地面,兵刃亮出就要动手若是李续宾再一声喝令,刀光闪耀,杀的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转眼间便有数千人毙命血溅当超这无疑是一场湘军对太平军的战后大屠杀,有些惨不忍睹
左宗棠站在一边瞧着,他虽然觉得不妥,却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李续宾这时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犹如掌握这眼底下数千人生死的杀神,脸上冷然一笑,左手又向上一挥,正准备下令湘兵动手屠杀
蓦然,就在这紧急关头,附近一人大声叫道:“等等,住手!”这道声音清晰可闻,力贯全超让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嗯?”
李续宾正要喝令,微微一惊,不由转头瞧去,见人群中一道青衫晃动奔出,却是李观鱼
左宗棠见到他突然开口说话,也是眉目稍动
“你是何人?敢一人出来在这里说话?”李续宾骑在马上,见对方只是个普通青衫男子并不认识,见他一个人敢出来阻挡自己下令,有些肆无忌惮,不禁眼神露出怒意
四周的湘军人马见李观鱼一人显身出来阻止斩杀俘虏,有些奇怪,纷纷注目瞧向他
“左大人,这人是何人?可是你的手下?既然是你的人,为何不穿咱们湘军兵衫,又在这里私自呼喝喊叫不将全场人放在眼里,实在太放肆了,究竟是什么意思?”李续宾见他从左宗棠属下一方人走出,知道是左宗棠手下的人,丝毫不理会李观鱼,却转头视向左宗棠发出质问
左宗棠也料不到李观鱼会突然显身阻止这件事,在全场湘军人马面前,他听了李续宾的质问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怕李观鱼一人干涉影响全超便瞧向李观鱼使个眼色,想让他退开到旁边
哪知李观鱼似乎没有瞧到他使出的眼神,面色不动
左宗棠无奈,只得对他说道:“这里是湘军重地,你不要轻易干涉坏了大事,听我的话赶紧先退下”
“干涉坏了大事?”李观鱼微微一笑,却没有听,依旧迈步走到场上,瞧向他,“左大人,不是我有意不听大人的话,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倒想要开口问问,这场上跪着的人虽然都是太平军俘虏,可是既然已经投降了湘军那就是归顺了湘军,为何还要全都处死,这数千条人命就这么凭大人一两句话说杀就杀了?”
左宗棠听李观鱼直接质问自己,有些出乎意料,他站在那里眉头微蹙,没有说话
“大胆!”李续宾听来他的话勃然大怒,浓眉扬起,浑身露出凛冽煞气,骑在马上手握大枪,伸手一指李观鱼,喝问道:“混蛋,你一个小小人物是什么东西,也敢上场在这里放肆说话,是不是不想活了?想要活命就赶紧给我退下,否则我先一枪挑你个窟窿眼,让你丧了命!”
李观鱼眼神微动,他知道这人是湘兵悍将,不好招惹,自己上前干涉势必会惹怒他,可是他眼见这满场乌压压跪在地面的太平俘兵足有数千人,李续宾想要报仇是不假,可他这道命令一下在湘军的屠刀下折间就是数千个人头落地,数千条人丧命,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次就需要数千个活人送命?这场惨剧若不干涉,他眼睁睁瞧着如何甘心,便站在那里依旧不动
胡林翼坐在帅位,瞧向李观鱼,开口问道:“这人是谁?”
左宗棠听胡林翼开口发问,连忙转身走近,向他一躬身,说道:“胡大人,这个人便是当初在咱们军营大展武艺神威的那个青年侠士,名叫李观鱼,下官见他武功高强便将他主动召到了属下,以待日后为咱们湘军效力”
“哦,原来是那人”
胡林翼这才认出李观鱼,眼神微凝,一笑道:“左大人,你倒是有本事,当初你对我说要亲自招抚此人,没想到还真被你召到了手下,倒是不错!只是好像我听说之前这人和太平天国有些联系,今日又在这里明面干涉湘军下令,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此人还和太平天国的人没有脱离干系?”
胡林翼对左宗棠的话语缓和,并不严厉
可是,左宗棠面色微微一动,他知道胡林翼身为湘军主要人物,最戒备和敌视的就是太平天国的人,他和李观鱼相熟,可以不计较李观鱼的身份来历,可是李观鱼今日在这里明目张胆阻挡李续宾下令杀人,惹动了胡林翼,恐怕自己话语稍有差错,让胡林翼误会李观鱼的所为和太平天国有关系,对其产生戒备猜疑,那日后李观鱼在湘军的前途只怕没什么消了
他微微又一躬身,开口道:“大人放心,属下既然能招抚此人就必当确定这人身份,下官敢向大人担保,这人只是个江湖武林人,绝对和太平天国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个江湖武林人?哼,我瞧着不像”
李续宾在旁听到,冷哼一声,怒声道:“既然只是个江湖人,为何却来这里阻挡我下令杀太平贼兵?”
李观鱼瞧向他,却质问道:“这些人虽然以前是太平兵,可是现在已经投降,自古军战不轻易杀降兵,为何还要被你全部杀死?”
李续宾满脸愠怒,瞪视向他:“这些人都是太平贼寇,天生造反作乱,杀光才能消除后患,当日罗泽南大人战死在武昌城下,这些人个个都有份,现在我要全杀了他们报仇,你一人还敢干涉我不成?老子在湘军打仗多年,最瞧不起的就是太平长毛贼和你们这些江湖人,瞧在左大人面上,我先不跟你计较,赶紧给我滚回到一旁,省得我手下的兵待会儿斩杀太平贼军的时候将你也一起斩了!”
他威胁李观鱼一方面是懒得搭理他,另一方面因为多少瞧这人和左宗棠有些关系,不便直接出手杀他,先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李观鱼见他出言强横之极,不怒发笑,站在那里,青衫微摆,一笑道:“大人,你说让我滚回人群我就滚回人群,只是怎么个滚法?无人示范,小人倒是不会”
“嗯?什么?”李续宾反应过来,顿时更是大怒,火冒三丈,他生性骄悍强横,平时谁敢轻易招惹他,如今在整个全场湘军面前见李观鱼竟敢戏言自己,哪里还能忍耐得赚双目圆瞪,身上杀气冒出,怒喝道:“混蛋,你非要找死不成!”当下,两腿一夹马腹,手中大枪抬起,二寸长的粗壮尖锐枪尖就带着呼啸劲风,犹如战场杀敌一般催马刺来
左宗棠见了,微微一惊
李续宾武力精强,这一刺杀劲道强猛,带着凶狠,一般人少有能轻易抵挡,眼看李观鱼还稳当当站在原地不动,非得被这一枪刺成透明窟窿不成
哪料到,李观鱼站在原地就是动也不动
李续宾骑马奔近,眼见这人不闪不躲有些奇怪,可是蓦然间,也不知对方如何出手,等他催马奔到近前的时候一道白色剑光闪动,这道剑光来势虽然轻飘却速度丝毫不次于枪尖的攻击速度,后发却先至,同样带着无匹劲力,咣的一声刺耳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到天上李续宾手腕震动,心底一惊,催动马匹后撤,注目一瞧更是大惊,原来自己手中这柄由精铁铸造的大枪尖头已经被人削掉了一截,二寸枪头变成了一寸,缺口平平整整,好似被整齐地割断
胡林翼和左宗棠没有瞧清楚,只是见到场上两人刚一接触,李续宾骑马上前刺击就被人一招逼退
李续宾催马退开一段距离,隐隐面色变动,他和李观鱼亲自交手,只经过刚才一招交手就知道对方武功绝对不低,看来眼前这个江湖人倒是有些真本领,不可小瞧,先前的狂放嚣张气焰顿时消解了许多,变得谨慎起来
胡林翼坐在那里,刚才见他和李续宾一招打成平手,武艺少有,脸色并不显得难看,反而有些欣赏,倒是有兴趣再瞧瞧两人如何交手
李续宾自认是湘军第一勇将,战场厮杀少遇敌手,刚才一击不成还想冲杀上去,可是手中的枪尖被对方一剑削断无法继续相斗,今日在湘军面前不能取胜这个江湖武林人,自己的名号岂不是要受到影响,瞧向李观鱼,神情冷峻,一伸手大声喝问:“你究竟是什么人?敢用兵刃袭击我,是想在这里造反么?”
李观鱼亮出宝剑,听了问话,瞧向他轻轻一笑:“大人,刚才大家都瞧得清楚明白,明明是你一声不响先骑马向我杀来,我被迫自卫还击,怎么说成是我先袭击你,应该是你刚才先出手用兵刃袭击我才对!你的话说颠倒了”
“嗯?”李续宾话语阻赚心头更是恼怒,面色变得赤红,挥手将折损的大枪扔出去,大声叫道:“来人,将我的另一柄称手兵器拿来!我要和这人亲自再好好斗斗!”
手下人不敢怠慢,不多时又将一柄兵器送来,这次李续宾拿在手中是一杆两米长的方天画戟,比起先前的大枪更具威武气势
李观鱼眼睛微动,他倒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使用方天画戟
他虽然擅长剑法,不过对这种兵器也比较了解,这种兵刃和普通大枪长矛比起来多了两边的斜月弯刃,锋锐可当刀焦用,中间尖刺兼具大枪的冲刺拨挑作用,可以说一件兵刃具备长短武器多项功能,既能发挥长兵器的冲击优势,又能发挥短兵器的灵活优势,使用精熟的人攻守俱都凌厉,远胜其他一般兵刃
三国时期的著名武将吕布就最擅长使用这种兵器,战场冲杀格斗无所不具,勇猛冠绝天下,无人能敌
不过由于方天画戟毕竟是长兵器,比起枪矛稍显笨重,又比刀剑难以掌握,所以能够真正使用的人其实并不多,少有大成者
李续宾精通武艺,除了施用大枪外还能施展这杆兵器威力,只是平时在战场军马混战情形下施用大枪更顺手方便,不过在单人格斗中方天画戟比大枪更具优势,适才他眼见李观鱼厉害一剑削断他的大枪,有心想要真正再和这人比斗,便将自己平日比较少用的大戟拿了出来,要用这杆兵器再斗斗李观鱼的长剑
左宗棠眼见两人要在军场相斗,怕李观鱼得罪了李续宾惹下祸端,上前想要阻止
可是,李续宾已经按捺不住杀意,手握大戟,催动马匹又呼啸一声杀向对方,“大胆狗贼,在这里你也敢得罪军爷,老子今日让你尝尝厉害,把你的狗命给我留在这里!”
李观鱼见这人气焰嚣张强横,而且适才下令手下湘兵斩杀太平俘兵的时候眼睛丝毫不眨,十足血腥冷酷无情,眼见他当众骑马向自己又喝骂杀来,有心要在这里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叫精准,等到对手纵马持大戟犹如一阵狂风般直刺而来的时候手中宝剑随意一抖,招随心意,剑锋对准空隙就刺去
李续宾大戟狂猛沉重,李观鱼宝剑精准迅疾,以短击长,寻找对方大戟破绽击杀出去
咣咣剧烈的金属撞击声响,剑影晃动了一下,顺着李续宾的大戟来势斜挑而上,轻轻巧巧地就在无形中将大戟的劲力化解掉,李续宾在马上猛然觉得手中所持的大戟前端一空,似乎后续有些乏力把持不赚心底一惊,知道自己攻击落空,立即就想向后稍撤大戟,可是还未来得及反应,对方的剑影又微微一晃,神不知鬼不觉,居然刺到了他的斜下方
李观鱼叫实在太快,变化远超他估计
李续宾的大戟刚刚被对方斜带牵引过去的时候,剑影就顺势刺到了他双脚处,他仗着军马和大戟冲锋起来劲力狂猛,可是弱点也明显存在,李观鱼剑法高超一眼间就瞧出了他的破绽,避重就轻,先凭借宝剑化解对方冲势紧跟顺势刺到他最难以兼顾保护的双脚部位,整个过程时间虽短,招数一气呵成,没有半分瑕疵,将叫运使发挥到了极致,只可惜在旁边没有真正的剑法高手,无人能够瞧清他的叫高明之处
就连正面和他冲杀的李续宾也没有看清他的剑法变化,折间就瞧到对方的剑尖神不知鬼不觉就刺到了自己脚底下,顿时大惊,想要快速勒马向后闪退,可是骏马四蹄奔走的速度自然快不过对面的叫来势,李观鱼剑尖快要刺到对手脚面轻轻一变,并没有刺伤对方,而是刺入对方脚下的马鞍脚踏,反向用力撩出,顺势一招就将李续宾从马上挑了下来
第四十二章 高欢制侯景 庄生梦蝴蝶(一)
李续宾不及防备,身不由主便从马背上翻身栽落,碰地一声狠狠摔在地面
两人交手快速,过程很短,不过几个呼吸间四周众人看到李观鱼一招就阻挡住李续宾冲杀,又将他从马上直接挑落xm
“嗯?”
胡林翼和左宗棠两人甚是吃惊,连带眉毛抖动
李续宾是湘军第一悍将,勇武过人,却在大庭广众下被人一招就从马上挑落栽地,这等景象以前从未见过,旁人吃惊不已
不过这个看似轻松随意,实际上却没那么简单,别说李观鱼叫把握精准巧妙能够一招击中对方破绽,单是他刚开始凭借手中宝剑化解掉对手纵马冲杀来的攻击就很难做到,李续宾勇力过人,加上胯下骏马和手中大戟合起来的冲杀力绝非一般,普通人单凭一柄长剑无论如何也抵挡不过他的冲杀
两人交手,李观鱼一招击败李续宾,顿时震慑全场湘军人马
李续宾栽落在地,并未受伤,立即一个急打从地面翻滚站起,浑身沾满泥尘,显得狼狈不堪,他当众被人直接挑落下马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吃了这个大亏,而且还是在胡林翼和左宗棠面前他如何能够忍受,手握大戟瞪视向对方,双目赤红如欲喷火,愤怒到极点,他先前不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人放在眼内,直到在对方手下吃了大亏才知道厉害,惊怒交集之下,大声吼道:“江湖狗贼,在这里你也敢猖狂,来人,给我将这人拿下,取了他的狗命!”
附近他手下的湘兵听令,立即行动,马蹄疾奔声中便有大批人马赶到将这里团团围赚后面更有上百名骑手张弓搭箭,瞄准向李观鱼
李续宾部下人马众多,围攻起来,李观鱼也不好对付因为他动手挑落对方下马,不仅让李续宾吃了大亏,也真正激怒了李续宾,李续宾是湘兵大将谁敢轻易得罪,在别人手下吃了大亏,自然非要带兵在这里将他当场格杀才肯罢休
李续宾翻身上了马,挥动手中大戟,“这人敢救太平俘兵,又出手袭击湘军将官定然是太平贼军余孽,今日在这里敢当众动手造反,给我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眼见情势危急,突然一人大声叫道:“且慢,住手!”
“嗯?”李续宾叫嚣着要取对方性命,听了这声喊叫不由转头瞧去,见到原来是左宗棠出言阻止
左宗棠毕竟不是一般普通人,李续宾见了他,愤怒气势消了一些,对他说道:“左大人,你手下竟然收留这种反贼,竟敢为了这些太平俘兵当众造反,这等胡作非为的江湖人要他有何用?现在我带兵在军前为你亲自取了这人性命,以免日后留祸患!”
左宗棠冷然一笑,缓缓开口道:“他是我手下人,要不要处置他是我的事情,和旁人有何干系?”
“嗯?”
李续宾听了他的话,不禁在马上微微一顿,瞧向左宗棠:“哼,你想要在这里袒护你的人是不是?这人刚才动手袭击我,就算是你的人,我也要带兵将他在这里杀了,否则决不罢休!”
他一向强横惯了,知道左宗棠在军中实力不如他,平时不敢和他争锋,这时眼见左宗棠出手干涉,想要依仗实力逼迫对方就范不敢干涉自己带兵围攻李观鱼
哪料到,左宗棠又一笑,瞧向他:“李将军,你的话是在威胁我还是胁迫我?我手下的人,你说想杀就想杀,那还要我在这里干什么?你若是真的想取这人性命,不如先带兵来这里取了我的性命,等你取了我的命,就能再取他的性命了!你取不了我的命,就休想动这人!”
“嗯?”
李续宾又微微一怔,没有料到左宗棠会这般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胡林翼坐在帅位,眼见左宗棠和李续宾两人开始在场上争锋相对,的引起两人不和,便立即一挥手说道:“行了,你们两人在这里争论可将我这个主帅瞧在眼里?只是处置太平俘虏你们就开始闹矛盾不和,日后还如何一起带领湘军和太平军打仗?”
他话语一出,左宗棠和李续宾都是不禁面色微动,知道刚才说话有些过分,不敢再多言,都连忙向他躬身谢罪
“算了,你们两人都退开一旁吧!”
胡林翼一挥手,适才听李续宾号令上场的人马不敢违背,都纷纷退开,李续宾和左宗棠也退到左右两边
胡林翼平息了争端,这时瞧向了李观鱼,他刚才见李观鱼的武功也起了珍惜爱才之心,可是心里还有些不满,转头对左宗棠说道:“你属下的这人武功的确不错,本可以为咱们湘军服务,不过我瞧他为了这些太平俘兵就公然和湘军人马作对,是不是太不知趣了,这种人一心向着太平天国,以后如何甘心为我湘军效力?”
左宗棠连忙道:“胡大人说的有道理,下官这就去亲自招抚他,让他日后再也不敢违背咱们湘军号令”
胡林翼听了他的话,颇为满意
左宗棠回完胡林翼的话又转身瞧了瞧,迈步走近李观鱼身前,他知道李观鱼要想全身而归就不能和李续宾当面作对,便对他说道:“你既然跟随我便是咱们湘军将士一员和太平军是死敌,这些人都是太平俘虏,留下来给李将军处置就是,和咱们无关,你不要多干涉得罪了李将军!否则恐怕到了那时候我也不好保你”
李观鱼持骄在原地,面色平静,却没有回答
左宗棠见他执意要救这些太平俘兵,眉头微皱,继续劝解:“自古战场规矩,战俘全归获胜者处置,你何必为了这些俘兵一人强自出头,让咱们湘兵将士瞧了觉得不满?”
“觉得不满?”李观鱼听到这里,视向四周的湘军人马,轻轻一笑,忽然问道:“左大人,我想问你一件事,太平军的罗大纲真是死在你的手下?”
左宗棠眼神微动,不知他为何要问这个,点点头,“不错,这人是太平贼首带兵据守武昌造反,我若是不杀他如何收复武昌,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观鱼仰头一笑,不说什么,罗大纲在太平军中和他关系甚好,可是却在武昌战斗中死在左宗棠手下,而左宗棠对他恩情也不一般,他听对方的话一时间心情复杂,难以开口说话
左宗棠见他忽然问这个,料想他必定和这人关系不一般,瞧向他:“你单独向我询问这个人,莫非你在太平军的时候和这人关系相熟?”李观鱼点头,“我加入太平天国他待我恩情不爆如今他死在别人手上,我却不能还报”
“嗯?”
胡林翼和李续宾听他当面说和太平军人物关系甚好,脸色变动
左宗棠也是眉目一动,神情沉凝下来,凝起目光仔细盯视向他,过了一会儿缓缓道:“原来如此,此人在太平军的时候对你恩情不爆你现在定然是责怪我击杀了此贼想要为他报仇战场两军相斗只有你死我活,我要取武昌城此贼却要死守武昌,我定当要将其击杀才行,当初他在太平军待你不薄却被人所杀,你想以情义还报,我知道你是个看重情义之人,杀他的人就是我,那么,现在你该如何做呢?”
李观鱼手中持剑,不知该如何回答,神情有些疑惑瞧向对方
左宗棠也盯视向他,面色显出刚硬
两人站在军场上相视,一时静默无语
胡林翼听了刚才的话,认定李观鱼是太平天国人,他坐在那里,伸手抚须,瞧左宗棠现在如何招抚李观鱼
李续宾心恨刚才李观鱼将自己挑落下马,听了他和左宗棠两人对话,更是抓住他的把柄,伸手一挥,冷笑道:“这人果真和太平天国贼人一伙,今日正好在这里抓拿这个奸细,来人,将他拿下,他若敢反抗直接当场击杀取命!”四周的属下人马听令,准备上前
李观鱼虽然武功高强,可是这里毕竟是湘军大营,四周湘兵如狼似虎凶猛,前有刀枪人马,后有弓弩威慑,纵使他一人一剑不惧围困,可是恐怕也难以抵挡
如今湘军刚刚攻占武昌,大部兵力都在城内,不过因为这里是城外湘军大营人数也不少,此时全场聚集的湘军人马少说也有五六千人,各部最精锐的兵力都在此李续宾是湘兵大将,他要在这里斩首处死这二千多名太平俘兵,除非是胡林翼下令阻止,否则其他人都不敢轻易干涉,如今李观鱼不仅干涉他处死太平军俘兵还动手将他从马上挑翻下来,当众吃了大亏,依照李续宾的脾性如何能够饶得了他,挥手喝令手下人马又上前包围了李观鱼,他纵然武功高强也难以一人轻易脱困
李续宾持戟立马,气势汹汹,伸手指向李观鱼,大喝道:“给我拿下了这个太平反贼,他若敢反抗,当场格杀!”
李观鱼丝毫不惧,眼见四周团团围拢而上的军队人马,眼见对方以众压寡,豪气却不减反增,仰头一笑,“你想取我的性命?嘿嘿,好得很艾想取我的性命容易,不过我得要瞧瞧在我死之前,到底能拉多少人跟我一起陪葬!”挥起右手的长剑,森然杀气散发,比刚才一招挑落李续宾下马时候的气势更盛,大有和李续宾的手下人马杀个同归于粳一死方休
左宗棠这时面色沉凝并未言语,不知在想些什么先前有他袒护李观鱼,李续宾一时还不敢轻易举动,现在李观鱼当面承认和太平天国人有关系,他也不好再强出面阻止
李续宾双目圆瞪,面色赤红,剧烈抖动手中的大戟,虎吼道:“给我取了这个反贼的命,杀!”
“谁取他性命,先过了我这一关!”突然,附近又一人大声喝道,嗓音虽然不及李续宾狂劲凶猛却也显得沉厚有力,包围住李观鱼的湘兵人马这时有一个方向发生动乱,纷纷向旁闪避开,接着又有一队清兵冲到包围圈中和李续宾手下的湘兵对抗,为首带领的一名清兵将官军衫披甲,腰挎马刀,正是方百诚
“嗯?”李续宾目光一动,情势突变,想不到竟然又有人冲到这里阻挡自己抓拿李观鱼,他瞧向方百诚,怒嘿一声,双目圆瞪更厉害,“干什么?你想带兵跟我斗,也要造反不成?”他知道方百诚是左宗棠手下,又视向左宗棠:“左大人,这人是太平天国反贼,罪大恶极,你手下人无辜包庇他,你到底管不管?”
左宗棠还是一言不语,既不出声答话,也不命令手下人退去
李续宾见他公然在这里一直庇护李观鱼这人,十分气怒
方百诚一手牵缰绳,一手握着马刀,大声说道:“这位李侠士是左大人手下亲信不是什么太平反贼,你要带兵围攻他,那就是欺负我们这一方人,我自然不会答应!”先前他奉命进城押解俘兵手下也带领不少人马,此时和场上李续宾的人马相对,双方都气势昂然
李续宾见状,更是大怒,“哼,谁敢阻挡我拿下这个反贼,就别怪我不客气,老子是湘兵大将,你这小小武官也敢跟我对着干?”
方百诚瞧向他,却是不惧,冷然一笑说道:“我虽然官职小但也是个朝廷任命的五品参将,在这里我是奉命办事,只听左大人的话!”
李续宾眉头拧结在一起,怒气勃发,这里他手下的人马虽然最多,可是双方若是都轻易不肯退让,恐怕冲突难免,本来在城外押解俘兵的清兵人马又分成两部,刀枪互对,大有一触即发的势头
胡林翼料不到会变成这样,自己的军队刚刚打下武昌城,现在就因为处置太平俘兵的事情闹得内讧争斗,若是传出去让外人知道岂不是嘲笑湘兵无能,脸色不觉阴沉下来
李续宾见方百诚带兵阻住自己,无奈,又转头怒视向左宗棠,“左大人,你手下人带兵保护太平反贼,是不是想要在这里无事生非,当众造反了?”
左宗棠不理会他,转头瞧向胡林翼,又走上前稍稍躬身一礼道:“胡大人,李观鱼出身学武人一些江湖习性不太好改,可并不是什么太平反贼,也绝对没有对朝廷不敬造反之心,下官既然看中选择了他就肯定有把握保证这人绝不是太平天国人,还请大人明察!”他知道李续宾虽然手下军兵势力强大,在这里张狂强横,可是目前湖北湘军第一人物是胡林翼,他掌握整个军队指挥权力,自己若想为李观鱼开脱出一条退路就必须先对胡林翼说清楚原因
胡林翼瞧了瞧场上的人,又瞧向他,“这人适才口口声声说和太平军里面的人有关,又为了太平俘兵敢正面和湘军作对,我瞧他定然还和太平天国脱不了关系”
左宗棠立即接道:“大人,李观鱼这人的确是和太平天国有些关系,不过不能因此就断定他是和朝廷湘军做对的人当今时局不同,咱们湘军和太平军作战正是需要人才之时,此人武艺不凡,出众少有,不能因为一时和敌贼有些乾就放弃不用,朝廷以用人之心诚恳对待挽回这人让其心存感恩,日后他对湘军朝廷效力定能尽心竭力,不敢辜负大人,请你看在下官的面子上,给他一个改正前途的机会!”
第四十二章 高欢制侯景 庄生梦蝴蝶(二)
胡林翼知道左宗棠爱惜这人才向自己当面求情,因为他和左宗棠关系相熟,加上确实也有些欣赏李观鱼的武功,他思虑了一下便站起身来,把场上的军兵挥手命令撤开
李续宾和方百诚不敢违抗,双方人马暂时退开,情形稍稍缓和不过,李续宾瞧样子似乎还不肯轻易罢休,带领手下人马依旧虎视眈眈瞧向李观鱼zm
胡林翼视向左宗棠,“这人武功是高强,若是能够好好任用将来前途不鞋只可惜总不肯轻易服从咱们湘军,他既然是你手下人,你觉得该怎么处置?”
左宗棠一伸手抱拳,“下官再去亲自去劝解,定然将他召回!”
胡林翼眼神一动,见左宗棠态度这么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由得他这么做
当下,左宗棠用手整了整官服,又迈步转身走向李观鱼,要第二次招抚这人
场上的湘兵瞧向左宗棠,不知他如何招降收服这个难服从的人
李观鱼见对方来到,知道他又要来招降自己,脸上一笑道:“左大人,他们都说我这人是太平贼寇,意图造反对你们湘军不利,你可别轻易过来,若是不小心误伤到你那就不好了!”
左宗棠眉目微动,却不惧威胁,并未停下脚步,继续迈步走到近前才停下
两人相距不过十余步距离,一阵风吹来,衣衫晃动,相对而视
左宗棠一身清廷官服,面色刚毅沉着,李观鱼一身青衫布衣,面色平静淡然
李观鱼武功高强,面对的劲敌不少,可是如今来到他面前的左宗棠却显得和其他人有些不同,这人并不会武功,可是无形中所带的一股刚强沉稳气质却很特别,竟然让他感觉丝毫不次于其他任何人,隐隐然更在自己之上
“你是太平贼寇又如何?你是太平贼寇我就不能招降你了么?”左宗棠迈着方步,又向他走近两步,“我既然来这里和你说话,就是不仅仅将你当成我的手下人,还将你看成我的知己好友,若是你觉得我是前来想要害你的人,你大可以先一剑将我刺死,我对你真诚相待若是这般还不能让你信服,不能让你跟随我,那只能怪我左宗棠有眼无珠,不会识人,像我这种无能人也只配死在你的剑下了!”
他这番话一说出来倒是惊人
“嗯?”李观鱼听了,眼神微动,持在胸前的宝剑再也无法递出去,刚才身上带着的那股肃然凌锐杀气渐渐消解下去
先前面对湘军大规模人马压制,李观鱼丝毫不惧,反而激起他的斗志杀气,可是左宗棠只一人出来,一番话就将他先震慑压服,不能轻易出手,不得不令人佩服
左宗棠见他将手中的长剑放下来,又问道:“你是责怪那太平军的罗大纲死在我手上,想要为他报仇,对不对?”
李观鱼道:“他对我坦诚相见,恩情不爆我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坦诚相见,恩情不笨”左宗棠听完,脸上一笑,又问道:“既然如此,那么我问你,我对你这八个字够不够?”
李观鱼神情一动,过了一会儿,瞧向他:“左大人待我情义也不薄”
左宗棠紧跟问道:“那你觉得我和那罗大纲相比,谁对你的情义更深?恩情更重?”
李观鱼一时无法回答
“他比不上我,我对你的情义更重!”
左宗棠直接开口说道
“罗大纲瞧上你定然是看重了你的武功,想将你的武功为他所用”左宗棠正色瞧向他,“我看重你,自然也是重视你这一身武功,不过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一样东西,那就是我看重你这人身上天生具有的一股重情重义的侠客之气我左某虽然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人物,但是也真心敬仰这股侠客气,自负在身上也有这么一些豪气你们江湖人所讲的侠义我虽然不太懂,不过我左宗棠做事虽然重利但更重情义,我是瞧你和我性情相近,欣赏你这人的行事风范才肯将你视为知己好友,真情相待至少,我没有什么想要害你之心,想多给你一点前途好处,让你在朝廷官府能有一番作为,不要误入太平贼寇道路太深以致日后难以自拔,后悔来不及”
李观鱼知道这是对方的肺腑之言,心中感激,一笑:“多谢左大人好意,只可惜我这人浪子性格,随来随去,受不得什么朝廷礼节约束,左大人的厚爱之意我只能辜负,算我欠了左大人的情义”
“你欠我情义?”
左宗棠听了,仰起头,哈哈的一笑,“你这么说,是不是太小瞧我左宗棠了?”
李观鱼有些疑惑,“左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人既然重情义,就必当将情义分得清清楚楚,我对你的相助不过是些小恩小惠,算不得什么,可是当初你在武昌大战中救了我两次性命,要说欠情义也是我左宗棠欠你的今日就算你甘当太平贼寇不肯归服湘军,我最后就是拼着头上这个官帽顶子不带也要将你性命爆这样也算咱们两人之间的情义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是我做不到这一点,我左宗棠又怎算得上一个重情重义的人,那岂不是引人耻笑?”
李观鱼听到这里,眼睛一动,再也不知该说什么
罗大纲和左宗棠两人虽然一个是太平天国人,一个是清廷湘军人,却都是十分看重他这一身武功和侠义,可是相比较来说左宗棠这人将他瞧得更重,诚心相待,半点不假
李观鱼犹豫半响,渐渐丧失了抵抗湘军之力
“你若觉得我刚才的话对,那就不要再和湘军为敌,听我一言,撤蕉降若是你不依非要一意孤行,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既然你当初对我左某有恩情,我今日不能不还,能不能最后保你出去我不敢保证,不过至少我能保证今天我就是拼着官职不保也要将你从这里救出去,旁人谁想要杀你,先得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左宗棠话语清晰,中气充沛,虽然没有李观鱼的武力内功却也将一席话传遍全超令众人听得清清楚楚面前湘军人马众多,胡林翼和李续宾等湘军头目就在附近,他敢站在这里说出这番话,诚心可见,不得不令人折服李观鱼思虑良久,最后只得将手中长剑一抖,Сhā入地面,长声一叹:“唉,看来我还是不得不投降,左大人,我认输,现在随你处置就是”
李续宾刚才和李观鱼交过手,知道他武功厉害,本待要指挥手下人马一起上前拿住这人,却料不到左宗棠几句话就将这人最后收服,不敢再反抗,倒是觉得有些惊奇
左宗棠见他投降认输,松了口气,便回身对胡林翼道:“胡大人,这人已经自动认输求罚,知道适才冒犯咱们湘军不对请大人瞧在他是左某属下的情面上,将他交给下官处置,下官定然会对他晓明朝廷恩义,湘军规矩,让他日后忠心为湘军效力!”
胡林翼见左宗棠收服了李观鱼,不再干涉李续宾处置太平俘兵的事情,便点点头,伸手召左宗棠到近前,对他说道:“我瞧这个人江湖习性太重,始终不肯轻易服从朝廷教化,倒是和造反作乱的太平贼寇有些天性不谋而合,此乃朝廷大忌!这人武功高强,不同一般,用之恰到好处就对咱们湘军有利,用之不慎就会反而对咱们湘军有害,你可要谨慎小心了”
左宗棠点头道:“下官自然晓得,请大人放心!”
李续宾虽然在旁还不肯罢休,可是见到左宗棠将李观鱼再次招降收服,胡林翼又答应不再追究先前的冒犯之罪,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在一旁暗自含恨不语,暂且作罢
左宗棠对方百诚道:“你将他先带到军营一处地方暂时看押,不得怠慢了!”
因为李观鱼得罪了李续宾,左宗棠将他交给其他人看押不太放心,便让自己的亲信属下方百诚带人先将他在军营收押起来
方百诚得令便纵马来到李观鱼面前,翻身下马对他轻声道:“观鱼兄,咱们还是先听从左大人吩咐,你跟我走一道吧”
李观鱼已经放弃抵抗,站在那里没说什么,方百诚瞧了一下他,走过去将他的宝秸起来,他知道这柄宝角李观鱼身边珍物,便先替对方收下了妥善濒,然后带兵准备押解李观鱼而去
这时,李观鱼转过头瞧向远处被押跪在地的那二千多名太平军俘虏,这些人现在还被李续宾人马押着,因为自己先前和李续宾争斗才缓得一线生机,此时他不能违抗左宗棠之命收剑罢手,再也无法干涉李续宾如何处置这些人,只怕所有太平俘兵在李续宾的手下还是最终难逃一死,想到这里,不禁心底有些难受纵然他一身不凡武艺想凭借长剑从湘兵手下挽回这些人性命,只可惜现实情形相阻,实在无可奈何,徒然一阵悲叹,他禁不住仰头一声嘿嘿长笑,转头向前大踏步走去,再也不去瞧身后的太平俘兵
方百诚见他当先离去,立即上马一挥手喝令手下清兵道:“跟过去!”便领兵跟在他后面
左宗棠站在原地瞧着,面色沉凝,一阵默然不语
李观鱼被方百诚领兵带到一处军帐暂且收押,外面有不少军兵把守,因为这次是左宗棠下令,他虽然被湘军关押起来却和上次被韦俊关押在太平军监牢的情形大不相同,除了在军帐内不能轻易走出之外其余和正常一样,左宗棠留在他的军帐外面足有上百名士兵层层把守,瞧样子不像在看押犯人,倒是像在保护李观鱼
左宗棠关押他的时间很短,不过一日时间之后便伸手掀开门帘来到,他一进来,便哈哈一笑道:“观鱼兄,之前迫不得已将你暂时收押在这里,左某心中实在有些过意不去,现在特意过来瞧瞧你!”
哪知道,呆在军帐内的李观鱼瞧见他先是静然不语,接着一拱手道:“左大人好”话语平淡,不见如何起伏波动
“嗯?”左宗棠看见他的神色,不由眼神微动,先前脸上的笑意停顿,稍稍踌躇了一下又接着迈步走了过去,坐在附近视向他,过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你现在还为之前的事情在心中计较,是不是?”
李观鱼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开口道:“左大人,不知那些太平军俘兵最后怎么处置了?”
左宗棠听了他的问话,面色沉凝,过了半响,才道:“李续宾为防止这些投降的太平俘兵日后有叛变隐患非要将这二千多人处死,他是军中大将,胡林翼大人又没有提出反对,我独自无法力撑,最后只得按照他的决定做了”李观鱼虽然早料到这个结局,可还是眼神一动,有些黯然,这些太平俘兵转瞬间就统统丧命在湘军屠刀下,情景无法去想,过了一会儿,轻声一笑,“倒也不错,死即便死,一了百了,嘿嘿”他接连笑了几下,不再说什么
左宗棠盯视向他,“你定然心里埋怨我在一旁袖手旁观不肯救这些人,太过冷酷无情,是不是?”
“大人既然尽力了,又何须责怪自己”
左宗棠一笑,缓缓道:“我瞧你说的不是心里话,你若是对我不满就尽管说出来,你对我说话又有什么好隐瞒的?”
李观鱼听了,瞧向他,“左大人,当初咱们两人在凉亭内叙话畅谈,好一番意气风发,令人难忘,那时候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现在还记得吗?”
“我自然记得”左宗棠紧跟说道
“那时候大人说话气势昂然,说你有一番追求抱负,若是有朝一日身居高位的时候定要扭转朝纲,重整官吏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让人钦佩,当时我就是深为敬佩大人的这股胸怀豪气才甘心拜服,可是现在我却觉得大人和你当初说的话不一样,嘴上说一套,实际却做另一套,当初你说的话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哦,那你觉得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左宗棠问道
“大人为何要反问我?”
左宗棠说道:“有时候,真假不能看表面,对人说的假话就是真话,真话就是假话,要瞧你如何看了”
李观鱼听他说得有意思,一笑,“既然左大人这么说,我想先问你一句,你领兵和太平军打仗到底是为了满清朝廷,还是为了这天下的平民大众百姓?”
“你这话倒是问得太大,我一时难以回答”
左宗棠略一低头思虑,抬起头,对他道:“你是想听我说客套实话,还是现实虚话?”
李观鱼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左宗棠一笑,说道:“若是客套实话是为了朝廷效力,若是现实虚话是为了天下百姓”
他说完,见李观鱼还是不明白,又接着道:“我在湘军领兵打仗,努力多年也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前进,做官也如人之一生,全部在于争取努力,不进则退,话语虽然客套却是大实话不过若是等到有朝一日剿灭贼寇,但是天下百姓不能真正平定安抚,朝廷早晚还有一天要大难临头!”
第四十二章 高欢制侯景 庄生梦蝴蝶(三)
“只有四方归服无事,百姓安居乐业才能解决如今困局对我来说,所谓的王图霸业和仕途道路归根结底还是要落到平民百姓的头上,只可惜这个目标太过遥远漫长,和前面的两相比较起来虽然也是实话却听起来像是虚话,不如叫现实虚话”
左宗棠这番话说的直接对他没有掩饰,他虽然带领湘军倾力和太平军交战不过却并不认为只要剿灭了太平天国,大清王朝就能安然无忧,相反清朝还存在不少问题,最关键的就是真正解决关乎国家之根本的百姓民生,只有做到稳定民生,国富民强才能长治久安,江山永存,否则清廷就算成功镇压太平天国起义也仍然会大难临头,后果堪忧
这人虽然主要目的在于镇压起义却并未只顾死保维护满清统治,也同样瞧出了目前清廷统治的弊端,对当今时局有比较清醒的认识
左宗棠不是一般人,他和曾国藩这类汉人官员虽然和满清统治者共同联手镇压太平军,在对太平天国的杀戮流血中逐渐实现了自己的仕途道路,不过相比较落后必的满清贵族有很大的不同
满清贵族仇视农民起义又畏惧抵触外来的影响,可是曾左这类人虽然力主镇压起义却在对待西方外来东西的态度上比较开明积极,他们前期在镇压太平军的同时不断吸收引进国外欧美列强枪炮器械发展出近代军事工业,后期随着权势逐步扩大又发展到民用工业,扩展至全国范围,对中国近代工业的开创功不可没
这一派势力被称为洋务派官员,也是新势力派官员,洋务运动最主要的人物都是从镇压太平天国起身发家,曾国藩和左宗棠都在其中,更包括后来的李鸿章这群汉人官员从镇压太平天国起身,最后却逐渐发展到比太平天国更强大的势力,他们前期镇压了起义表面维护了大清王朝统治,不过后期他们在清廷统治的框架下却大力发展洋务加速中国近代化,反而加快了清廷的覆灭速度,也许加速灭亡清朝统治的速度和推动力更超过太平天国甚多
引进西方影响,推动洋务改革的曾国藩等人和发动太平天国起义的洪秀全等人不同,在他们身上既有谨慎深刻难以改变的必,又有敢于改革横扫一切的气势,他们遵循在既定的框架之内,似乎又想突破这个框架,他们既信仰数千年的中国文化传统,又似乎有些质疑已经延续了数千年的古老文明传统
从书生到官僚,从科举到仕途,从理想中的之乎者也到现实中的争斗杀戮,从当初的山野青涩少年郎到最后权倾天下的朝堂官僚,这群人都走完了自己的一生,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未来究竟是开始还是结束都已经不再重要,所有的功过任凭后人随意去评价罢了
李观鱼坐在那里良久思虑,有些不语
左宗棠瞧向他:“你刚才问我,我说过的话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可是,有时候,真话和假话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楚,如何轻易回答你?现实道路总与想象不同,我出身山野布衣当初不过一个平凡读书士子,虽有一腔赤诚报国之心也只怕身不由主,这世上有许多事情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身不关己,只能高高挂起,我能在李续宾面前薄你就已经不错,其余的再也多管不了要怪也只能怪我这人能力不周,只盼你不要因此以为我这人薄情寡义,冷血铁心”
李观鱼眼神一动,缓缓道:“左大人,自古轻易不杀战俘,这般轻易转眼间就除掉数千人性命,如同宰鸡屠狗,还是未免太残酷了”
左宗棠见他还有些介意,微微一笑,对他道:“湘军本来就是为了对付太平贼军才组建,自古以来两军打仗犹如生死搏斗,胜者只能有一,败者只能任由对方宰割,哪来那么多的怜悯之事?如果你还觉得我的话说得不对,你不是熟读历史吗,有个故事我倒想跟你说说,南北朝时期有一个人名叫高欢,你可知道?”
李观鱼不知他为何提这个,点头,“这人是南北朝东魏的建立者,后来的北齐王朝也是在他的基业上创建的,也算个乱世豪雄”
左宗棠点头道:“不错,高欢这人虽然是汉人,可是由于出身北魏的北方六镇,其实早已鲜卑化,鲜卑名叫贺六浑高欢青年时期正逢北魏末年天下大乱,群雄逐鹿中原,他在混战中趁势崛起凭借手下的鲜卑骑兵击败强敌,建立东魏,大有一统天下之势不过,虽然高欢手下的鲜卑骑兵骁勇善战为他攻城略地立下不小功劳,可是因为鲜卑人的野蛮习性也时常喜欢四处劫掠,祸害百姓,当时有人瞧出祸患所在便向他进言,说大王你有些太过纵容手下的这些鲜卑兵,鲜卑兵贪婪凶暴,劫掠祸害平民百姓过甚,若是你不及时加以约束管制只怕有一天激起天下民变,那时候,你辛苦打下的江山迟早被葬送在这群鲜卑兵手里”
“可是,当时高欢听了却说你讲的这些我何尝不知,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依靠这些鲜卑兵为我打天下,必然不能亏待他们现在局势不同,我征战多年天下还没有平定,四处都是对手劲敌,西边的西魏和南边的南梁都是我的心腹大患,一日不除去就寝食不安,我手下的这些鲜卑骑兵虽然平时劫掠凶狠了些,危害不过一时而已,天下大乱才是祸乱根源,天下一日不得平定所有人就都要忍受长期痛苦,请容我一些时间,等我有一天消灭了西魏和南梁,到那时候必然会亲手来处理这件事情”
左宗棠接着又道:“鲜卑骑兵既能征善战,可是又习惯劫掠抢夺,就连北齐王高欢都不能完全约束住他们,高欢想要消灭劲敌统一天下就必须依靠这些鲜卑骑兵,自然不能轻易亏待他们,所以才会纵容他们,可是这不代表他不知道鲜卑兵的所作所为,相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这世间的事情,有时候你越清楚便越不能轻易做决定,每走一步就要比旁人谨慎得多,就连高欢这等枭雄强豪也不例外,现在你可知道我的苦衷了吧?”
李观鱼知道他在借这件事说如今的湘军,高欢身为北齐王都不能阻止鲜卑兵打仗劫掠,更何况现在的左宗棠
“高欢这人你若是知道,侯景应该也知道”
李观鱼听了,说道:“这人自然更知晓,他发动反叛祸乱史上都有名,也算臭名昭著”
左宗棠一笑,“你说的是侯景之乱,可是侯景这人本来是东魏人,为何最后反而祸乱的是南朝,其中有何原因?”
李观鱼想了想,“因为在东魏有人能够制约他,他才不能为所欲为造成大乱,可是当他后来逃到南梁的时候,因为南朝无人制约住他,所以才最终酿成祸患,无法弥补”
“不错,在东魏制约住侯景的这人正是高欢”
左宗棠道:“侯景早年和高欢同出鲜卑边镇,武勇彪悍,后来投奔高欢手下,得到高欢的重用,他多次跟随高欢和劲敌西魏大战,又南面节制河南地掌握重兵防御南梁,对东魏十分重要高欢为了厚待他将他升官提职,侯景便逐渐成为东魏之中权位仅次于高欢的人,本来只要他继续效忠东魏高氏政权结果也是善终可是因为侯景这人不仅骁勇强悍而且生性狡诈多诡,更是野心勃勃,还是引起了高欢的戒备和防范”
“高欢在世的时候,侯景就和高欢的儿子高澄不和,曾经宣称,欢王在的时候我不敢说什么,不过等他去世之后我不能和高澄这个鲜卑小儿共事高欢死后,侯景果然谋反发动叛乱,高澄早有预料便先发制人,派重兵包围侯景侯景感觉不敌,便向西魏和南梁割地投降求援助,东魏高氏腹背受敌,本来情形极为严峻,可是高欢临死时候还留有一手,他知道侯景难有人制服,日后若谋反叛乱定然成大患,便告诉高澄若是侯景谋叛便用慕容绍宗对付他,慕容绍宗是东魏名将,高澄派其带兵前去镇压叛乱,果然最后成功击败了侯景,平定叛乱,侯景只能逃到南梁”
左宗棠说到这里,瞧向他:“高欢和侯景相处多年,既是君臣又是对手,高欢欣赏重视侯景的骁勇才能,用他为自己征讨天下,可是同样又戒备防范侯景的诡诈多奸,野心跋扈,便用厚利安抚他,用财色迷惑他,用权位制约他,最终不过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掌握住这人为自己安全所用,所以侯景本人虽也是桀骜不驯之辈却始终臣服在高欢手下,没有对东魏造成祸患”
李观鱼听了,问道:“左大人这么说,是想说因为高欢才能在侯景之上,侯景才会忠心臣服在他手下”
左宗棠却一摇头,“未必,侯景这人强勇又多谋,权诡又刚邪,奸诈又野心,单论能力只怕少有人能及,我觉得这种人只能独自当霸主,绝不能轻易让别人站在自己头顶上发号指令,天下间最桀骜不驯难服从的就是这类人”
“高欢和他都是枭雄出身,可是两人却有不同的地方,高欢虽然强枭多变靠混战争杀起身,却知道统一天下之本还是惠利于平民大众,在心中还有自己的仁义道德底线,不敢轻易逾越可是似侯景这种人根本不受任何束缚,仁义道德恩情在他眼中视如无物,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能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任何顾虑,也没有任何惧怕,这种人天生就需要别人的制约控制,若是掌控不赚做出小害之事是为祸一方,做出大害之事便是祸乱天下,后患无穷高欢欣赏侯景的才能也畏惧戒备这人的破坏力,对待他十分慎重侯景一生少有被人制服,高欢能够制服他或许不是能力比他强多少,而是能够比其他人更看透了解侯景,使用手段掌控住此人,高欢厉害的原因恐怕就在于此”
李观鱼思虑,觉得也有道理
“汉高祖刘邦能力平平,可是汉初三杰无论哪个人都不得不拜服在他的手下,为他所用,你能说刘邦无能?”左宗棠又对他道:“高欢依靠权势利益任用侯景,其实对他并无半分情义,他让侯景当自己手下不过只是想让侯景为他忠心服务而已我看待你是真心欣赏你这一身武功和侠义,以真诚之心对待,没有虚情假意,高欢制服侯景全靠实力手段,我今日虽然将你收服在手下却是靠的知己之情,侠客之义,男儿汉大丈夫不惧一生艰险挑战,只惧落寞虚度一生,你若真心跟随我,我必然不会亏待你,你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左宗棠这番话说出来显得有胆有识,眼光独到,李观鱼既觉得这人和自己有很多相同地方,又十分钦佩其才干,不禁对其由衷敬服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伸出右手一甩青衫衣袍,身子前倾,单膝跪在对方面前,开口道:“左大人一番话令在下真心佩服,是我错怪误会了大人,这里先行赔礼,大人视我为知己,我自当大人为伯乐,日后这一身武功听凭大人的差遣吩咐!”他话语亲口说出,这次是真心拜服在左宗棠手下,再无二心
左宗棠十分情动,连忙站起身伸出双手相扶
李观鱼站起身,瞧向左宗棠说道:“大人刚才所说的高欢虽然还当不上真龙之威,至少也是狮虎雄强之辈,依我看大人也深有气魄,更怀有报国救民之心,在如今人心不古的乱世之中甚是难得,不见得次于高欢这人多少,在下真心折服”
左宗棠听他这般夸奖,晦涩一笑,“惭愧,惭愧,咱两人说话,你这般称赞倒是觉得有些取笑我了,我现在不过一个区区官府幕僚,巡抚都比不上,如何能与北齐王这等人相比”
李观鱼笑道:“大人有些自谦,强者大小不是只瞧今日之姿,豺狼大的时候能够生吞狮虎,苍鹰大的时候可轻易撕裂朱雀,北齐王不也是从当年怀朔六镇破落子弟出身,谁能知道他日后能成逐鹿中原的强雄,明太祖年轻时被迫出家乞讨为生,谁能预料他日后能够成为一代开国君主若是没有当初的诸多磨难和坎坷,一帆风顺下来结果是如何也难以预料,强者不是强在最后实力,而是强在始终自强不息,等狮虎长大后豺狼自然不敢招惹,朱雀成熟后苍鹰也要甘拜归服,这些人若是在他们刚开始起身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真命天子,天降雄杰,还要日后那么多磨练苦难干何?不如干脆直接坐下来等着享福得了!”
“大人身怀才干,更有在艰难乱世之中求存图强之心,这等气魄远在我之上,观鱼不才,生平最敬佩拜服的就是如你这等人物,大人若是敢在这乱世坎坷荆棘丛中寻求一片当世出路,我这一身武功愿当大人手中的一柄宝剑,先为大人披径棘,在所不辞!”
左宗棠瞧着他,目光闪烁,忽而一笑,伸出手拍他肩头,“好,说得好,你这句话我记在心里了,我左某绝不会忘记!”
军帐内只有两人,肝胆相照之情无须多言经过这一次,李观鱼对他的敬服之意更超过当初刘风尘对太平天国的石达开,甘愿为其效力,忠心不二
左宗棠终于将李观鱼收在清军之中,自己手下又多了一个得力心腹,心情十分爽朗,笑道:“咱们两人自从相别之后好久没有在一起喝酒了,还记得上次在凉亭内你我笑谈畅饮,十分尽兴,今天晚上不如你就到我的军帐内,咱们再尽情喝酒畅谈一番如何?”
“大人邀请,我自当奉陪,不敢拒绝”
李观鱼对上次他和左宗棠在凉亭内饮酒畅谈的事情记忆深刻,那一场酒不仅谈话说得惬意,酒也喝得痛快,他浪子性格习惯了,生平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借酒抒情,惬意痛快的事情,这时见对方主动邀请他喝酒心中酒瘾顿时又犯了,不禁有些心痒难搔,自然痛苦答应了
晚上,左宗棠的帐内摆上酒席,桌子上面摆放得普通简单,除了二三碟清炒小菜之外便是一坛酒,两个酒杯,帐内灯火闪烁只有他和李观鱼,其余别无一人,两人隔着长桌倒好酒先对饮了一杯
第四十二章 高欢制侯景 庄生梦蝴蝶(四)
白酒入腹,清冽甘甜,畅然淋漓
两人喝完一杯酒,安然下来,聊起相别以来的各自经历
左宗棠听到他说因为投靠罗大纲得罪了太平军中的韦俊才被投入牢狱,眉目微动,“太平军中还有这等事,定然是韦俊和罗大纲不和,你投靠罗大纲才引起韦俊的嫉恨,只是他无缘无故就将你投入牢狱也不好向他人交待”
李观鱼便将实情说出,左宗棠听完想不到其中还涉及到自己,若不是自己偷偷从清军给对方写密信,李观鱼也不会轻易被韦俊抓住把柄投入牢狱,他见李观鱼受人胁迫在关键时刻不肯背弃和自己的恩义,不由仰起头哈哈的一笑,“好,你宁肯被太平贼军误解也不肯拉我下水,薄你清白,呵呵呵,好,你看重咱们之间的情义,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来,一起饮了这杯!”
李观鱼依言举杯,两人一饮而尽
左宗棠笑道:“这杯酒喝得酣畅!你能不能跟我详细说说其中的细节?”
他既然发问,李观鱼没有隐瞒将这个事情的经过前后都说了,听得左宗棠眉头连连微动,待他说完,开口道:“你师弟这个人我瞧也不简单,他知道武功不是你的对手便从别的地方施计暗算你,抓住你的把柄将你一下子定成通敌叛军的杀头大罪,心计虽深,可是不免有些过于歹毒了!”
李观鱼听得就连左宗棠都这么说,回想起韦少英和自己师兄弟两人以往的点点滴滴,同门情义最后变成恩怨仇敌,一时心底感慨忧思良多,有些酸楚,不禁叹出一口气,点点头,“他虽然这般对我,但终究是我的同门师弟,唉,要怪只怪我这人脾性有时候太过古怪倔强,身为师兄对他没有尽到师门兄长的情义,是我的不对,以往的过节对我来说都算不了什么,我不想再计较这些”
“哦?”左宗棠听他这么说,笑道:“你能这么想可见你对师门情义的看重,也算幸事,来,你我再饮一杯如何?”
“好,大人,请了!”李观鱼说道
两人端起酒杯,又一起饮了
不一会儿,两人就是三杯酒入腹
这时,左宗棠浑身酒气微微一升腾,面颊微现红色,瞧向他,“你我两人在这里饮酒说的虽然闲话不少,却都是知交实话人生在世,任他王侯高官还是平民凡夫,谁不想多结识几个真正的知己好友,此生若能有几个贴心知己好友,不论是当个无拘无束行走天下的游客浪子还是做个倾力奔赴前程仕途人都算幸事,其他的还有什么能够与之轻易相比的?”说到这里,又接着一笑,“可是世间万态没有如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旁人鉴别知己好友很复杂,不过我的要求却很简单,只要我能欣赏这个人,自己心底有什么话都愿意对他说出来,便是难得一人,可谓是我左某的知己好友”
李观鱼拱手笑道:“刚才大人对我说的这番话自然也是心里话”
左宗棠道:“正是”哪知道他说完微微一叹气,坐在那里显得有些落寞
李观鱼平时少见他有如此叹气忧思样子,觉得不解,开口问道:“大人,难道你还有什么心事不成?你有什么心里话不妨对我说出来”
他说道:“刚才你对我说你在太平军被人抓住把柄陷害关入大牢,你的这番话也引起了我的同感,我也曾被人这般陷害获罪关入牢狱,最后差点丢了性命”话虽这般说,言语平淡显得波澜不惊
“哦?”李观鱼却目光一动,有些吃惊,“什么,左大人也曾被人关入牢狱治罪,还有这等事情?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能将大人轻易关入牢狱治罪,还想治大人于死地?”
左宗棠一笑道:“我只不过一个湘军将官,官府幕僚,上面比我官职大的人多得是,任谁都能轻易治我的罪,这又算得了什么?”当下,他便将这件心事说了出来,原来就在他和李观鱼分别这近半年内身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左宗棠在胡林翼湘军手下担任要职,虽然也领兵打仗但主要还是为军队督办粮草后勤要务,之前因为湖北湘军和太平军长期激战消耗,湖北一省不能支撑,胡林翼便派他到湖南为军队筹措粮饷,左宗棠奉胡林翼命令到了湖南会见湖南巡抚骆秉章,因为骆秉章也算以曾国藩为首的一派里面的官员和湘军关系密切,便答应了左宗棠的要求,在他的支持下左宗棠得以在湖南顺利筹措饷银
可是,后来左宗棠在湖南地方筹措饷银的时候查出了湖南有一总兵樊燮私下贪赃枉法,克扣侵吞军饷,左宗棠将此事汇报给骆秉章,骆秉章便授权左宗棠查办樊燮私自侵吞银饷之事左宗棠办事干练,事先准备充分指认樊燮的证据,当下便将樊燮的总兵官职革除,追回被樊燮私吞的军银,余下继续追究查办,整件事情办得干脆利落
骆秉章和左宗棠联手将湖南总兵樊燮依法查办,本来算是的上一件整治军政为湘军筹措粮饷的好事,令人拍手称快可是,料不到这一下却惹出了更大的麻烦,始料未及
原来,樊燮不仅以前当任总兵官职,而且背后还有更大的靠山,此人是当时湖广总督官文的亲戚,和官文有姻亲关系,他因为被骆秉章和左宗棠抓住把柄依法严惩查办,官职丢掉,心底十分不服,便将此事上报给官文
官文是朝廷亲命的湖广总督,负责节制湖北湖南两尸地位非比一般,他便又派樊燮搜罗罪证,将直接查办令樊燮丢掉官职的左宗棠治罪,将其关入牢狱,结果左宗棠也因此身陷牢狱,而且事情还不仅仅如此,官文治左宗棠的罪名里面说左宗棠没有朝廷正式任命的官职却越权办事,陷害同僚,犯了朝廷忌讳大事,上报给朝廷,最后将左宗棠定为了杀头大罪
左宗棠本想治理清廷官吏中的贪赃不法之事,为湘军尽力筹措粮饷,却不料自己因此得罪了上面的湖广总督,被直接定成死罪,性命竟然要不保
事情十分紧急,本来左宗棠查办樊燮的时候上面有骆秉章的支持,可是这次湖广总督发下令来,就连他也不敢轻易干涉,只能转报给胡林翼,胡林翼当时虽然掌握湖北湘军,军权在握,不过在清廷之中的正式官职是湖北巡抚,他和骆秉章两人虽掌握地方实权却职位不及官文大,更何况湖广总督官文不仅地位高,本人更是出身满洲贵族,是咸丰皇帝亲自任命派下来的地方大吏,胡林翼和骆秉章都无法轻易撼动此人
眼看事情成为定局,左宗棠就要被官文依法治罪,性命丢掉
左宗棠是胡林翼手下心腹,因为事情不一般,这件事不仅仅是地方官吏之间的查办争斗更关系到朝廷中央,胡林翼见自己无法救出左宗棠,情急之下只能求助曾国藩,曾国藩是湘军首领在朝中威望影响最大,想凭借他的关系在朝中周旋为左宗棠求情
曾国藩和胡林翼等人倾力相助,最后终于动用了一位大人物,这人也是满清贵族,名叫肃顺,是咸丰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大臣之一,肃顺本人在朝中是支持曾国藩剿灭太平军的满清掌权贵族,和湘军关系比较密切,他一来得于曾国藩等人的求情,二来也知晓左宗棠此人精炼能干是湘军一位不可缺少的人物,便亲自为其向咸丰皇帝求情,并将曾国藩胡林翼和骆秉章等人为左宗棠求情写的奏章一一拿出来让皇帝过目,咸丰皇帝这才知道当时只听信湖广总督官文的谗言,误将左宗棠治罪下狱,便责令官文重审此案
官文本来只是想借处治左宗棠之事给胡林翼和骆秉章等人一个颜色瞧瞧,打击一下这些掌握地方实权却不肯轻易听从自己吩咐的属下官吏,提升自己的总督威望,却不料事情越闹越大,不仅被曾国藩亲自干涉而且更闹到了朝廷皇帝面前,这才知道事情做得有些过分,便连忙脸色一转,向皇帝奏报此事并不重要将左宗棠无罪释放,迅速平息了这件事
这件案子当时轰动一时,众所周知,一场乾复杂的官司案件就这么草草收尾,左宗棠从刚开始被莫名其妙地治罪下狱又到最后被莫名其妙地无罪释放,其间的经历可谓一波三折,辛酸难言,不过好歹他得人相助侥幸薄了一命,算是幸事
左宗棠虽然为人精明能干颇有谋略,可惜脾性刚直,有些过于倔强执拗,本以为自己只要为朝廷湘军尽心努力办事就能无所顾忌,直接出手惩治贪污渎职的清廷总兵樊燮,却不料因此得罪了湖广总督,被人治罪下狱,甚至差点丢了性命,经过这件事之后,他虽然得于幸免却始终对此心底有些忧心冲冲,好一段时间不能轻易回复,对他来说既是一个教训,也是一个打击
其实在这件事之上,左宗棠的做法并没有错,可是为什么樊燮在湖南贪赃枉法这么长时间,众所知闻,就连湖南巡抚骆秉章也不敢轻易拿办,就是因为他上面有湖广总督这等人物为其撑腰,偏偏左宗棠不知轻重,明知道樊燮的底细却依旧帮助骆秉章去惩治除掉这人官位,其实他和骆秉章查办樊燮不是在惩治这一个人,而是动了湖广总督的底盘
清廷本来就忌惮近几年曾国藩这些汉人官员势力的迅速增长,官文虽然只是一个空位总督,却是皇帝亲自派下来负责监视节制其他汉人官员的,胡林翼和骆秉章虽和官文有矛盾,却不敢轻易发作,唯有左宗棠大义凛然,借惩办樊燮贪污军饷之事要掀动官文这个烫手山芋,官文若是不先拿他严惩拿谁当标榜
樊燮和左宗棠虽是这个案件的直接相斗官吏,两人背后却都有深厚的政治背景,樊燮的上面有湖广总督官文,官文上面更有清廷皇帝,而左宗棠身后有胡林翼和骆秉章等人,胡林翼等人上面更有曾国藩,清廷和湘军双方势力的错综复杂的关系集中到这件案子,结果两个人实际上都成了替罪羔羊
只可惜,樊燮的贪赃枉法是事实,左宗棠的干涉政务,陷害同僚的理由却有些强,不过因为左宗棠没有樊燮上面的关系背景,关键时候,朝廷发下严令杀头大罪,咸丰皇帝本来就对这群新起的汉人官员势力有些戒备神经质,又被官文趁机借此大做文章,一时发怒非要取左宗棠的性命,其余官员见事态严重一时都不敢轻易出头相助若非在关键时候,曾国藩出面为其在朝中求情使得肃顺亲自在皇帝面前为他说话,只怕现在他的脑袋早已不在自己的官帽底下
左宗棠觉得一生不亏欠曾国藩什么,可是这次应该是他欠了曾国藩一个极大的人情,他经历这次严重事件可谓九死一生,如果没有曾国藩为他在朝中周旋保护,咸丰皇帝下令杀像左宗棠这么一个连进士身份都没有的人,简直轻而易举,若是脑袋性命都没有了,日后还何谈什么功名事业
换成其他人被这么严厉整治一次,差点性命难保,早就变得胆寒心惊,不敢再轻易涉足官场事情,可是左宗棠这个人偏偏还有一个牛脾气,蛰伏过后,便又重新进入官场之中,继续呆在湘军效劳
不过经历这一次后,他整个人心性就有些和以往不太一样了
他被人关入牢狱差点丢掉性命,对这件事既感到羞辱又始终抹不去惊忧愁绪,虽然一直隐忍压在心底可是终究难以释怀,今日坐在帐内和李观鱼两人酒过几巡忍不住便说了出来,悲伤沮丧之情在言语中难以被掩赚忧思半响,又倒了一杯酒,缓缓道:“就当借酒消愁,咱们两人再喝一杯,如何?”
李观鱼倒酒陪他饮了,瞧向他,安慰道:“大人不必过多在意,今日你将这一番心事说出来心里就好受了些,其实人生在世哪能没有挫折就连大人也不例外,过去的事情就算过去,古人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经过这次意外,或许大人日后的仕途官路就会一路畅通也说不定”
左宗棠听了他的话,深有感触,仰头叹了一声,缓缓道:“树欲静而风不止,风欲停而人不肯,唉,一言难尽我左某不才,回想自当初少年科举中第到如今也有二十年左右光景,可还只不过一个官府幕僚,其间跌宕起伏,坎坷磨砺,旁人无从知晓只有自己清楚人生在世,百年嫌长,风雨飘摇不过过往烟云,待得心中一股豪情壮志变得消解完了便是结束,何须计较那么多我能侥幸捡回一命,也算老天护佑,待我左某不爆我还有什么肯埋怨的?”
李观鱼见他被官文陷害,甚是生气,这时眉目一皱,冷冷笑道:“大人,那湖广总督仗着官大欺压陷害你,你被他诬陷下狱差点性命不保,这个狗官却现在还逍遥法外,你是朝廷官吏不能轻易找他报仇,可我只是个江湖人根本不在乎什么朝廷约束,这人能诬赖陷害你想来不知平时还陷害过多少人,不如我去为你取了这人性命,也为天下除一害!”
左宗棠面色沉然,却没有答应,伸手一摆,“算了,这人不是一般人物,你轻易杀他定然惹出祸患,我这件事反正已经过去,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就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观鱼本想为他报仇诛杀官文,不过听他这么说,便不再追究此事
两人不愿多提此事,李观鱼见他说出这件事后始终显得有些郁郁寡欢,便转移话题,说道:“左大人,世间有时候万事不由己,不如将所有事情看淡一些,庄子说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意思是聪明者整日劳作思虑免不得会有烦恼忧虑,而傻人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无所谓,所以整日都能悠闲安逸大人,那你听了这句话觉得到底是做智者好,还是做那些傻人好呢?”
左宗棠思虑觉得有意思,忽然一笑,说道:“做傻人有什么意思?傻人就是平庸无能者了,换成是我,就算生来劳思忧虑也觉得要比那些平庸无能者好,虽然那些人整日什么都不用想,过得悠闲自在,不过我觉得这般碌碌无为一辈子也没什么意思”
李观鱼听了哈哈的一笑,大拇指对他一伸,夸道:“大人果然乃英杰人物,想法就是高人一等!”
左宗棠却道:“我随口说说,你又夸奖我个什么劲,我要是盖世英杰还会落到前面差点性命不保的境地,既丢了脸面,又惹人耻笑,一辈子抹不了这段黑!”
李观鱼见他还对前面的事耿耿于怀,呵呵一笑道:“大人先不必着急,你刚才说的话虽然有道理,却只能代表你自己的想法,代表不了其他人你说觉得做那些平庸无为人一辈子实在没什么意思,他们说不定还觉得像大人你这般为了有所作为整日劳累忧思一辈子才是真正没意思,你的想法不能代替他们的想法,他们的想法也代替不了你的想法世间每个人的想法本来就不同,又何须强求一致?庄子这句话并非是想讥讽嘲笑那些平庸无能者,也非指责贬低有所作为者,他不过是认为人生来到世上本来就不同,与其看别人的所作所为,不如认真瞧自己的一言一行,与其指责贬斥别人的做法,不如鼓励坚持自己的做法,只要能够做好自己的事就万事大吉,这便是庄子的话语精髓所在”
“哦?”
左宗棠眉目一动,眼神闪烁
他接着道:“大人纵然一时遭人陷害受到挫折,可是如今依然还身在官超并未退缩,就当吃一堑长一智,日后仍然做自己该当做的事,大丈夫一生光明磊落,又何惧其他人如何看你,笑话你?”
左宗棠心底本来还一直对被官文陷害的事感到羞辱,有些无法释怀,可是听到这里,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思虑了一刻道:“嗯,你说的对,男子汉大丈夫做事绝不轻易后悔,纵然一时做错了就当做经验教训,改正就是,又何须在乎别人的眼光脸色,你说的不错,我该当按照你说的去做”
李观鱼见左宗棠这人审时度势,知错就能改,果然不是一般人,笑道:“大人过奖了,我只不过想出言劝慰一下大人,只要看到你能够重振信心,那刚才这一番话就没有白说”
左宗棠点点头,又倒了一杯酒,“今日咱们没有白谈话,来,你我再干一杯!”
李观鱼依言端起酒杯奉陪,两人坐在那里又是一饮而粳杯中酒半滴不剩
左宗棠被李观鱼解开了心中的死结,觉得十分舒畅,身上酒气更加升腾,瞧向他哈哈一笑道:“这场酒喝得痛快,我看你这人不仅热衷学武身上也带着一股肖然洒脱之气,有些庄子的遗风,倒是难得!”
哪知道,李观鱼正色道:“庄子乃是道家有名人物,我不过一个区区江湖浪子,根本比不得这般人物不过庄子想法和别人有所不同,他这人追求崇尚自然之道愿与齐物遨游,白日做梦甘愿身化蝴蝶,看似有些荒唐不羁,其实在我眼中看来不过是他的一种追求自身完美的极致表现,也算普通平凡人摆脱世间束缚的一种方法”
“哦,既然你这么说,我倒想问问,你觉得庄生和蝴蝶,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李观鱼听他问起历史上庄生梦蝶的有名典故,仔细想了想,笑道:“庄生若是真,蝴蝶便是假庄生若是假,蝴蝶便是真”
“嗯?”左宗棠听到这里,有些不解
“大人若想听我解释,咱们两人再喝了这一杯酒如何?”
“好,”左宗棠和他又一饮而粳瞧他如何解释
李观鱼喝完酒站起身来,眼睛瞧了瞧军帐顶端,双袖收拢在身后,目光看起来似乎有些迷离,缓缓开口道:“庄生梦蝶,庄生是蝶,蝶是庄生,二者可否合二为一?庄生不做梦时候,庄生是真,蝴蝶是假,庄生做梦化蝶时候,庄生是假,蝴蝶是真所谓的庄生和蝴蝶的区别,不过是现实和虚幻的区别罢了,一个人处身在现实中,他本身就是真的,梦中所想的便是假的,一个人处在梦幻中,他本身就是假的,梦中所想的便是真的,真真假假,难以分清庄生想要化为飞舞的蝴蝶摆脱世间牵绊,可是等他醒来后又发现自己从蝴蝶化为自身,想象终究又归于现实,可见想象不能代替现实,现实也不会完全变成想象,有时候,有些耐人寻味”
左宗棠见他自言自语,微微一笑,坐在那里伸手端起酒杯又小饮了半口,凝视瞧着他
忽然间,李观鱼将腰间的随身宝剑拿了出来,盯视着自己手中的剑,蓦然脸上一笑,接着又道:“可是人生一世就算都是现实,百年过后,一切过往烟云,魂飞魄散,这一生是不是也好像一场梦呢,只不过比庄生做的梦长一点而已,究竟哪个才是真是假?”
“嗯?”左宗棠听他说到这里,握着酒杯的手指骤然一动,眼神露出异样
第四十三章 刀光剑影(一)
“古人云,世间情最重,可是情深者却不寿,情不可极,情深不寿,情深者必受情之累,说得一点不错”
李观鱼缓缓而言
“庄子放荡不羁做出白日梦蝶的荒唐事,甘愿过上醉生梦死的生活,不了解他的人嘲笑他无能,可是,人活在世间不只是为了生存也为了情义二字,没有了感情,人也就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尘世空皮囊,可是庄子却甘愿放弃心底一切情yu,不想受到世间一切情感牵绊连累,是不是庄子这个人看似绝情寡情,其实却是一个多情至情之人呢?”xe
左宗棠手握酒杯,沉然不语,眼神微微闪烁
李观鱼瞧着自己手中的宝剑,继续缓缓道:“绝情是多情,寡情是至情,世间无比绝情之人多是多情不能自拔之辈,古人云,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其实说得浅薄了,情为何物,情为万物,万物即是情,情无所不包含,不只男女感情,万事有情无一不是教人生死相许,不知所谓不论何种感情,只要深了都让人无法自拔,最终陷入情yu的深渊之中一生受苦与其多情至情,不如学习庄子,看破红尘一切情yu牵绊,看淡世间一切恩怨情种,最终化为一只只知自由飞翔的蝴蝶,翩翩然无所拘束,方才是一生的快乐归宿”
他说完,不由发出一声悠悠长笑,收回了宝剑
左宗棠坐在那里始终一言不语,待他说完,收回眼神精芒,有所思虑
“大人怎么不说话了?”
左宗棠仰起头,脸上一笑道:“你说的不错,有时候现实和虚幻,恩怨和情义全在一念之间,重情者受情牵绊,可是多情者也受情之美妙唉,世间的事情总不好说,人活着一生总在不断寻找自己的目标,只不过每个人选择的道路不同,难免曲曲折折若是能够真正做到像庄子这般将一切情yu看淡,一切外物看轻,人生路上肖然洒脱,只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啊”
李观鱼这时哈哈一笑,“连大人也觉得难,可见庄子之道更是难得”又接着对他道,“既然说到这儿,今日我起了武兴,不如就在这里打套拳法给大人欣赏一下,你觉得如何?”
左宗棠点头道:“好,我亲眼瞧瞧”
李观鱼将宝剑放在一旁,起身来空出双掌,显得潇洒如风,他双脚跨出上臂伸出一掌,随意变动,掌势变成拳头,便依着自己的醉意招数打出一套拳法来
左宗棠坐在对面,凝神仔细观看
他打出的这一套拳法并非师传所授,而是自行所创,他平时精通剑法,拳脚功夫相比较稍次,不过对于拳脚武功也很精通,施展出来,拳影闪烁,虚虚实实,显得空灵轻动,好似一只蝴蝶在百花从中畅意飞翔,来去自如,青衫摆动,在帐内闪烁的灯火映衬下,影影绰绰,飘飘然将自己的醉意全都一点点化为虚幻的蝴蝶影像融入在其中,拳影如蝶影,缤纷飞舞,甚是变化美妙
左宗棠虽然不会武功,也对他打出的这套拳法姿势瞧起来觉得十分欣赏,暗自叫好
“这套拳是什么拳法,姿势倒是奇特好看,不像其他拳招施出来的样子”
李观鱼施完拳法,听他发问,脸上一笑说道:“这套拳法是我自创,今日稍稍有些醉意,心情焕发之下便随意施展了出来,大人若是非问这套拳法叫什么名字,我看就不如叫做蝴蝶梦拳吧”
“蝴蝶梦拳?”左宗棠听了,想不到他现成还能在这里自创出一套拳法,倒是十分佩服他的武功,说道:“好名字,蝴蝶梦拳,正和庄生梦蝶的典故有些不谋而合,这个名字起得不错”
李观鱼抱拳道:“今日一时酒兴发作,在大人面前胡乱随意卖弄武功,献丑了!”
左宗棠呵呵一笑,并不介意
两人边说边饮将桌上一坛酒全部喝光,一阵酒兴酣畅过去之后,渐渐变得神态清明起来
“大人,我还有一个请求,不知你能不能答应?”
“嗯,什么事情?”
李观鱼说道:“太平军的罗大纲昔日和我交情至深,他虽然死在清军手中,可是我还想去看望他以前的住处,算是了拉心中情意”他现在归服于左宗棠手下,碍于罗大纲是清廷死敌太平军中人物,怕左宗棠阻挡,哪知道左宗棠听了,一笑道:“我当什么事,原来你还记着这个人你和他是好朋友,自然应该这般,说实话我也看好这个人,只是战场相斗是生死对手,情义相容便是知交好友,有时候对手就是朋友,这人虽然是太平天国人,不过只要是真正男子汉便该令人珍惜,他为太平天国战死沙场也算忠义之人,你现在想去,我就带兵护送你进城,或者不如明日我陪你一起”
李观鱼连忙说道:“大人这几日刚刚占领武昌,军务繁忙,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敢劳烦大人了,等有时间我自己去就行”
左宗棠知道他看重和罗大纲以往情义,听他这么说也不勉强,便答应了
说到罗大纲,李观鱼又想起了白胜男,他刚被清军救出来时候因为牵记城内乱事一时没有想到白胜男,可是如今在清兵军营内安顿下来,便念起了她
湘军攻破武昌他还被关在牢狱不知外面发生的情况,太平军从武昌城撤退的时候因为是韦俊带兵离去,韦少英自然也会跟随韦楷不知白胜男是不是也同样跟着韦少英一起离开了武昌但是,转念又一想,依照他对白胜男的了解,纵然湘军击败太平军进入城内大乱,她定然会牵记关在牢狱之中的自己,不会就这么轻易一声不响跟着太平军离去,可是为什么她没有来监牢看自己,难道因为当时情形太过混乱急迫,她出了什么意外?想到这里心底七上八下,面色露出焦虑
左宗棠看出他的脸色,问道:“你有什么心事?”
李观鱼说出担忧白胜男的想法,左宗棠听了,“原来白姑娘没有和你在一起,嗯,应该是清军破城的时候城内太混乱,她一时和你失去联系,你先不要的,我派人帮你寻找,一二日之内给你回复消息”
李观鱼自己一人难以找到白胜男,正好有左宗棠帮他,便伸手拜谢了对方
左宗棠笑道:“你我交情如此深厚,这点小事算得什么,你放心,只要白姑娘还在武昌城内我派人定能寻到她,你且稍安勿躁,等待我的消息就是”
两人在帐内说话一直到深夜,李观鱼最后才告辞左宗棠,出来到别处歇息了
他等待别人寻找白胜男的消息便先呆在左宗棠身边等待,虽然之前得罪了李续宾,不过由于有左宗棠的庇护在湘军营中也算安稳李续宾虽然强横威武,可是因为既忌惮李观鱼的武功又受左宗棠制衡,一时难以寻找机会
这些时日,胡林翼军队占领武昌城迅速将城中盘查清楚,清剿了太平军残余,湘军刚占领武昌时动荡混乱百姓受到不小影响,不过随着占领巩固,城内居民经过数日动荡又都逐渐安定下来这时已近冬季,气温逐渐寒冷,城外的湘军不能多呆,便撤去了军营全部进入城内安顿
左宗棠军队入城,李观鱼跟随来到武昌城
当初太平军在的时候,他在武昌因为得罪韦俊身陷监牢被关押,如今湘军攻占武昌他又重新身获自由,前后一番境遇不同,身外的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当他入城看到昨日旧地的时候,发现原先韦俊所占的武昌军帅府已经改成胡林翼的巡抚衙门,清廷官府又重新夺回武昌掌控权,满城早不见了太平军人马,变换成一队队和自己擦肩而过的湘军人马
左宗棠知道他一直想去罗大纲住处看,便派人跟随他一起去,李观鱼不愿受人打扰,便辞了左宗棠的好意,这日独身一人来到罗大纲以前的府邸住处,他来到这里,依稀还记得以前出入大门旁边守卫兵士众多,人来人往不绝,热闹非凡,可是如今,当初看到的人现在却不见一个
他一人呆呆的站在秋叶落满地,寒冬萧瑟来的场地
李观鱼仰起头,瞧着面前空空落落的房屋,世间争斗来回,战场金戈铁马杀戮,一切喊杀不过如同昨日梦境,耳边犹存余声,可是眼前已经不见踪影,短短时间,竟是让他感觉有些恍然如隔世
他站立良久,最后只能轻叹一声,轻踏台阶迈步走上,伸出宝剑刻写在凄冷落寞的大门上几行字,算是聊以纪念旧时好友罗大纲
军场杀戮遍天下,黄沙染红铁衣甲,
酒醉不过谈生死,马革裹尸草草还
昨日好友今不在,相隔阴阳和黄泉
一声叹息一声悲,一声哭诉一凄凉
英雄有伤英雄泪,我劝男儿莫轻狂
世间总有伤心事,不如逍姻神仙
李观鱼写完放回宝剑,站在那里看了良久,眼底有些酸楚
可是他又瞧了一遍,觉得并不伤心
忽然间,他对着寂寥的门板哈哈的一笑,直接甩袖离去,再也不回头去看
湘军入城,胡林翼坐镇武昌,又命李续宾攻打周边太平军余部,李续宾轻易攻下汉阳和江夏鄂州等地,湖北要地基本上都被湘军夺回,太平天国丧失了湖北地区的控制权
太平天国经历天京动荡之后,天王洪秀全重新掌权,又靠诛杀韦昌辉和秦日纲等人取得了石达开的信任,天京的局势也逐渐平稳下来,石达开为天国大局着想并未记恨洪秀全之前有些纵容韦昌辉杀自己家眷,继续效忠于天王,等稍稍安顿便又准备领兵抵挡清廷势力的反扑,协助天王扶保太平天国基业
韦俊丢失武昌之后不敢在湖北多汪,带兵投向石达开控制的安徽地界,韦俊曾经跟随石达开西征多年,石达开和他关系较好,便不计较他和韦昌辉的亲兄弟关系,为他在洪秀全面前亲自求情,洪秀全鉴于目前局势知道韦俊是太平军良将,倘若丢失可惜,便又继续命他在太平军中领兵
天京内乱争斗中大批骨干被杀,太平军一时将领人才短缺,洪秀全提拔军中比较年轻的优秀将领陈玉成李秀成等人跟随石达开一起领兵打仗,经过整顿,太平军的实力声势又再度恢复起来
而湘军这时候攻克武昌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九江,曾国藩亲自领军在江西安徽攻势凌厉又将湖北的李续宾部调去,大有一举直接攻夺九江的势头,太平军丢失湖北局势日益严峻,不能再丢失江西安徽要地,全力出兵防守九江和安庆等地,双方便又在九江和三河镇一带展开激烈大战,战争继续进行
李续宾被曾国藩调走,在湘军营中和李观鱼作对的人便没有了,他在湖北湘军中更加安稳,无人敢轻易得罪
左宗棠知道他关切白胜男,这些天一直派人在城内四处搜查,可是寻了几日,查遍整个武昌城也没有她的下落李观鱼见寻不到白胜男,越发心底感到焦虑,左宗棠见他坐立不安,便问道:“咱们遍寻不到白姑娘,是不是她在攻城的时候已经跟着太平军撤出了武昌?”
“不会的!”李观鱼断然说道,“师妹和我情义不浅,她对我关心备至,我了解她这个人,若是她能过来寻我的话,定然不会在城乱危急的情形下弃我于不顾”
“呵呵呵!”左宗棠不禁呵呵一笑,瞧着他:“你这人,还能对此十拿九稳,看来那白姑娘和你两个人的感情倒是挺深,唉,有些令人羡慕嗯,我也认识白姑娘,我瞧她也不是临危独自逃命的人,只不过事情不好说,当时城内混乱,兵荒马乱之中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若是她遇到什么危急情况无法来寻你,那该怎么办?”
“嗯?”
李观鱼眼神微动,先前他只是一心觉得白胜男对他感情深厚,危急时刻绝不会无缘无故弃他于不顾,却没有想到若是她遇到无力阻挡的情形如何来寻自己,清军破城,太平军四处奔走撤离,城内数万人马混乱不堪,白胜男虽然身负武功,可是在当时混乱情况下难保不会有什么闪失,想到她的安危下落到现在一直不知,心底焦虑更加剧烈,满是愁绪
左宗棠看出了他的心情,连忙又道:“你且先不必多着急,白姑娘身负武功不像一般普通女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我再派手下人去城外周边仔细寻找探查,若有消息一定及时通知你!”
李观鱼没有办法,只得这么做,见到天色已晚便回去歇息
晚上,他在帐内辗转反复一夜失眠,满是担忧牵挂
哪知道,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左宗棠就派人让他过去,李观鱼一来到军帐,左宗棠就迎面走到他面前,步履匆匆,对他说道:“我已经找到了白姑娘的下落,特意让你过来商议”
李观鱼一听,顿时惊喜:“真的,大人,我师妹现在哪里?”
左宗棠却伸手递给他一个东西让他看,李观鱼拿在手中见是写着字迹的一张字条,可是他还未看清楚字条的具体内容,在下面所写的一个名字赫然就映入眼中,引得他目光顿时一睁动,“嗯,夺命刀?”
第四十三章 刀光剑影(二)
“夺命刀不是曾国藩大人的手下吗,此人也是出身武林,听说武功高强,只是不清楚叫什么名字,他为何会写这封信来威胁要挟你?”
左宗棠很是不解
李观鱼又将上面的字及后仔细看了一遍,拿着字条不语,眉头不禁紧蹙起来,也有些疑惑道:“夺命刀就是卢天焦,既然字条上署名的人是他名字,那这张字条定然是他发来的,难道师妹落在了他的手上?”
“这上面没写多少内容,只是说要想找回白胜男姑娘就将一张太平天国地图拿出来,并且指名点姓要你亲自送过去这张字条装在一封信笺被人用东西投到这里,手下人看到便拿来交给我,这封信笺外面没有写任何字,我看到里面字条的内容才知道是找你的,便急速派人招你过来观鱼兄,这人为何会直接寻到你,他要的太平天国地图是什么东西?”
李观鱼见左宗棠不知道其中的缘故,便将相关的细节稍稍向他说了
“嗯?原来夺命刀这般厉害,连你师父刘风尘大侠当初都败在他的手下,那这人的武功岂非当今天下少有人能比?”
左宗棠从来不知道幻影剑和夺命刀的江湖关系,听李观鱼说就连刘风尘都死在夺命刀的手下,感到情势严峻,不由眉头也微蹙起来,神色郑重,“想不到这人和你师门之间有很深的仇恨过节嗯,卢天焦我也有所了解,这人来到湖北有些时候是被曾国藩大人派到这里来的,不过只是曾大人的手下心腹,并非咱们湘军里面人物,他投靠到曾大人手下既有武林背景又有湘军关系,以往的武林人之中少有,是个不好招惹的人这封信有些蹊跷,他这般公然向你发出胁迫挑衅未免太过明目张胆,是不是另外有人所写,对你意图心怀不轨?”
李观鱼见就连左宗棠也知晓夺命刀的背景来历,说其不好招惹,可见卢天焦的厉害之处,他知道左宗棠向来考虑事情周密,现在怀疑这封信的真假,不过他想了一下,缓缓道:“大人,我想不会错的,这封信就是他写的,有两点能够证明”
“哦,哪两点?”左宗棠问道
“师妹是不是真的落在他手上我不知道,不过这封信应该就是他的第一点,对方在信上开口想要那张太平天国地图,这张地图关系重大,少有人知道,武林中人不如何关心政事,一般人也不会需要这个东西,除了夺命刀这种有清廷背景的人谁还敢这般明目张胆来这里索要地图?”
“嗯,有道理”左宗棠点点头
李观鱼一边说着,这时眼睛又盯视向手中的字条,目光闪出一丝精芒,冷笑道:“第二点,他说师妹在他手上,要我带着地图一人去昔日相斗旧地湖南落霞山换人,落霞山,昔日相斗旧地,嘿嘿嘿,当年落霞山一战我惨败在对方手上,侥幸逃得一命,能够知道落霞山是和我昔日相斗旧地的人也只有卢天焦了!”
“他这次不仅是想让我把地图交过去,还想在当年和我相斗的地方再来一次比斗”
李观鱼想到当日往事,败在夺命刀手下生不如死的感觉,心底新仇旧恨一起从心底萌发出来,将手中的字条捏成褶皱,冷然一笑:“卢天焦,这个清廷狗贼!我还没有去寻他,他倒是现在主动来找我,嘿嘿,好得很,我这次倒要再会会他,看看谁能胜得过谁,最后凭手中的长剑取了他的狗命报仇!”
左宗棠眼神微动,听他说这次果然是夺命刀主动挑衅找上门来,感到十分棘手
卢天焦击败刘风尘,威震武林,绝不是一般的武林人物,李观鱼虽然现在武功修为卓越可是面对这等人物定然是一场双方势均力敌的较量,绝对不容易应对并且这次对方有备而来,若是李观鱼一人贸然前往救白胜男,很可能会落入对方的圈套之中
“真人不见,只凭这张不知从何处来的字条就断定白姑娘落在别人手上,我瞧事情还是有些蹊跷,是不是有人故意存心戏弄咱们,总要先将事情搞清楚再说”
他好不容易才将李观鱼收在自己手下,自然不消李观鱼和人相斗有什么差失,在那里思虑了一阵,然后说道:“这人武功高强的很而且又是朝廷手下的人,实在不好对付,他虽然以白姑娘要挟你,但是你就这样独身一人前往落霞山太过危险,断然不可轻易答应他,只怕有去无回这件事咱们不必过于急迫,还是从长计议为妙”
李观鱼十分担忧白胜男的安危,得知她落在卢天焦的手上唯恐她受到什么伤害,早已坐不赚哪里还听得进去左宗棠的从长计议
左宗棠知道他关心白胜男,安慰他道:“卢天焦这人虽然武功高强不好对付,可他总是曾大人的手下,曾大人和咱们都是湘军一系的人,他就算和你过节甚重也有化解的办法你且稍安勿躁,不如我看能不能到曾大人面前为你求情,若是让曾大人答应为你做主令那卢天焦将白姑娘交回来,这样,你既少了和那人相斗的危险,白姑娘也能安然得救,岂不两全其美?目前先确保救人要紧,报仇之事咱们以后再说也不迟”
为了安危考虑,他的方法是稳妥为上,最好不让李观鱼和卢天焦这等人物直接正面交锋相斗,顺便又能将白胜男安然救出来
卢天焦是曾国藩手下第一武功高手,拥有武林朝廷双重背景,他不仅实力高强又有曾国藩为其撑腰,李观鱼虽和他有深仇过节想要杀他报仇,可是左宗棠觉得李观鱼在自己手下不便和这人做对,因为李观鱼和卢天焦武功势均力敌,两人相斗只有两败俱伤,纵然就算他最后能够击杀卢天焦报仇不免也会因此得罪了曾国藩,日后在清廷湘军之中前途难料
无论李观鱼能不能杀得了卢天焦,最后对他都不利
曾国藩和卢天焦势力太强,两人的关系又类似左宗棠和李观鱼,一个清廷官员,一个出身武林,官武结合,卢天焦为曾国藩忠心效力,曾国藩自然也要庇护支持卢天焦,李观鱼若想诛杀他势必会挑战到曾国藩的权威,招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左宗棠思来想去还是不愿让李观鱼招惹上卢天焦这等人物,便想折中迂回想个办法,既能解救白胜男又能暂时化解夺命刀和幻影剑的争斗
“多谢左大人的好意,卢天焦此人不仅和我有恩怨,更是我的杀师仇人,杀师之仇不报天理不容,今日正好他主动找上门来,两个人之间定要做个了断!只是这人限定我在十天之内将地图带过去,那张地图被我交到了武昌太平军手中,如今不知下落,此去湖南落霞山路程遥远,事情紧急,还请大人相助我先找到那张地图”
左宗棠听了他的话,知道幻影剑和夺命刀宿怨太深,李观鱼要和卢天焦相斗的心意已决,自己不好干涉,虽然心中有些不愿,但也只能点头答应了,“这张地图不知太平军退走的时候有没有带走,一时难以寻找,湘军占领武昌所有缴获的东西都在胡林翼大人那里,这样吧,我帮你去问一下”
李观鱼没有多说什么,伸手拜谢了
过了一日,左宗棠办事很快,果然替他找到了那张地图,李观鱼十分感谢,不及多等待,拿到地图便准备纵身奔赴向湖南
左宗棠的他的安危,“你这次去湖南不比往常,对手实在太厉害,你独身一人凶险难料,我实在的,不如我派些人跟随你一起过去,路上也好多少有个照料”
李观鱼向他一抱拳,“多谢大人好意,我一人定会谨慎在意,大人不必多操心,等我了结这件大事便带师妹回来,从此跟随大人身边尽心效力,助大人完成日后的宏图大业!”
左宗棠听了他的话,站在那里停顿了好一会儿,不知该说什么,“嗯,那好,此去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事事戒备”
李观鱼一笑,“大人的话,我自然晓得”
左宗棠命人将提前备好的马匹牵来,李观鱼翻身上了马,就要离去
“等等!”
李观鱼勒转马头,转身瞧向他
“我还有一句话要对你说”左宗棠道
“什么话?”李观鱼在马上问
左宗棠说道:“人活在世上,不进则退,一往无前固然好,可是凡事都不能做得太绝对,有时候给自己留条退路最好,相救白姑娘固然重要,但是你不要忘了自己的性命才最重要你就算打不过夺命刀,下次还有机会,若是这次你丧命在对方手下日后还如何报仇,你若是真的想要报仇,就应该知道你自己的性命比任何人都重要,你可知道我这句话的轻重?”
李观鱼听了,眼神微动
左宗棠怕他因为过于在意白胜男和卢天焦相斗的时候死拼到底,不知进退,以至最后将自己的命都丢在那里,如果关键时候他斗不过卢天焦的话,就放弃相救白胜男,薄自己的性命最重要
李观鱼这时瞧向左宗棠,左宗棠也站在那里,定定地瞧着他
两人相视,一阵无语最后,李观鱼脸上轻轻的一笑,“大人的话胜似金玉良言,我心中定当牢牢谨记!”
左宗棠听他这么说,才放心,微笑点点头
李观鱼当下不说什么,转身催马,轻身行装只带一柄宝剑,辞别左宗棠,独自快马加鞭离去
左宗棠站在原处瞧着,直到眼前的马蹄飞尘渐渐淹没了那一袭青衫
李观鱼单人匹马往湖南落霞山,自从上次和白胜男一起离开落霞山,这是他再次回到湖南,他得知白胜男落在卢天焦的手中,心急如焚,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没有什么其他事情,不过三四日时间就赶到了落霞山附近
这一日,到了落霞山脚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他并不着急上山,连日骑马奔波劳累不免精气有些不足,便暂时投宿在附近农户静坐休养了一夜恢复好精力
第二天一早,他随身只带宝竭出门户
一人沿途上山,但见鸟语花香,清风拂面,四周环境优雅,山中景色迷人给人别样一番情怀觉得舒畅无限他在落霞山居住多年,虽然相别年余,不过如今再走到这里的时候,感觉一切景物惹人眼目,似曾相识,就连自己浑身的青衫都沾染上了一层熟悉的清香韵味,禁不住心底触动,生起一股久别重逢的感觉
行了一个时辰,前方隐约传来瀑布隆隆的水响声,还未近到眼前,一阵朦朦的水汽就扑面而来,彷佛还带着一股独特的桃花香气
瀑布,青山,河流,凉亭,安然都在,现在唯一缺少的就是桃花
李观鱼一身青衫,身带宝剑,踏着瀑布水流下的岩石,曲曲折折来到湖面旁边的凉亭处
如今已近冬季,凉亭周围的桃花树并未盛开,早没有了当初四周的漫天桃花飞舞浪漫景象,只有一株株光秃削瘦的桃树孤零零地呆在那里,显得一片凌凌萧瑟
李观鱼停下脚步,站在水流岩石,仰头向前看去
唯有那座沉破孤寂的凉亭还依旧不变地屹立在这里,似一个人在仰视天空,似一个人在观赏瀑布,凉亭门柱题写的那首诗字迹笔墨浓浓,清晰可见
别人笑我太疯癫,
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
无花无酒锄作田
他仔细瞧着这首当初题写的诗,唐伯虎的诗,他的字,隐隐然合二为一,融为一体
当初春季无限,桃花浪漫之时,他在这里不过只是一个无人过问的落魄浪子,虽然穷困潦倒却可以恣情放荡,嬉笑自由,无拘无束如今冬季来临,桃花萧瑟之际,他来到这里却已经不是当初落魄穷酸涅,青衫绸装,腰悬宝剑,一番潇洒剑客的英姿,可是当时恣情欢喜已经不在脸上,满腔情意尽藏心底,不露形迹
他站在这里瞧了一阵,心里有些感叹,低下头又继续迈步走向前去
顺着瀑布下的凉亭,他拐过桃花林,沿着山道一路走上瀑布后的石山还未走到山顶,他耳力精准,听得四周有些动静,立即停下脚步,蓦然间身后就传来呼啸声响,数枚重镖夹着疾风急速飞刺向他的后背,来势凶狠
“嗯?”
他目光微动,见到对方袭击折来到,早有防备,手腕轻抖,呛啷一声白色剑光闪耀,腰间宝剑就已经握在右手刺出,后发先至,剑尖和飞来的暗器撞击就将击来的飞镖全部击落
李观鱼击落飞镖,就知道身后有人跟踪,冷然一笑道:“何处来的狗崽子,只会在背后暗算偷袭,有种的就出来让我瞧瞧!”
他话音刚落,嗖嗖嗖地连续声响就从附近的乱石长草丛中显出不少人影,来势倒是快疾待他瞧清楚,见对方竟然有十余人,他上山寻找白胜男却料不到在山道半路已经埋伏了这么多人,这些人衣装相同,个个手持兵刃,身姿矫捷异常,显然武功都不弱,他一瞧就知道是卢天焦手下的清廷侍卫,看来早就埋伏在这里等待
清廷侍卫一显身,情势变化,四下围住了他不过一时没有围拢得太紧,似乎有些忌惮他,不敢过于逼近
李观鱼在原处斜眼瞥视了对方一遍,神情毫不为所动,他这次来的目标就是卢天焦,这些手下的清廷侍卫虽然武艺不弱,不过对于他来说还不够放在眼内,现在卢天焦还未露面就有这么多清廷侍卫现身,看来夺命刀为了对付他早就有备,这一次独闯落霞山想要救出白胜男恐怕不容易
他视向四周围拢的清廷侍卫,冷笑道:“就凭你们这些狗腿子还不够资格跟我较量,你们的主子在哪里?带我上去见他!”这十多名清廷侍卫互相瞧了瞧,似乎事先有人吩咐,不敢贸然出身和他相斗,没有说话,稍稍扯开前面的包围,给他让出一条通往山顶的路
李观鱼向前看去,知道卢天焦就在上面等着他,当下也不理会这些人,青衫甩动,独自一人持剑继续向上走去,对旁边的人视而不见他迈步向上走去,其余的清廷侍卫都纷纷紧跟在他的身后,一行人就这么直接走上山顶
来到瀑布山顶
这座石山背靠瀑布是一片空旷的地方,由于山前瀑布的水流温润,山顶虽高,不过这里的气候却不觉如何寒冷,反而有些温暖如春,地面遍布草丛,几株大树长在顶端尽头,郁郁葱葱,十分茂密,显得生机盎然从山岩间飞泻而下的巨大瀑布清清楚楚就在眼前,水流激荡的声响不时传到这里,清晰可闻,一阵轻风吹来,草丛树林哗哗作响显得别有一番情致
李观鱼站定脚步,后面十多名清廷侍卫也纷纷紧随而来,悄无声息,一步不离地监视戒备着他
他来到山顶不见有什么人,正觉得奇怪,忽然对面数十米外的那几株茂密大树丛中身影晃动,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最前面一男一女看得清楚,正是韦少英和白胜男,两人被绳索绑缚,后面有四五名清廷侍卫押着,不能动身反抗“嗯?”他仔细瞧去微微一惊,有些意外,白胜男被卢天焦抓住他先前已经知道,可是会在这里见到韦少英,想不到韦少英竟然也落在对方手上
他还未开口说话,随即那里传来一人低沉沙哑的嗓音,“嘿嘿,你果然来了!”
李观鱼目光微动,这个声音虽然多时不曾听到,可是现在一听到却感觉十分熟悉对面大树底下,除了押着白胜男两人的清廷侍卫还有一人最后显身出来,这人一身黑色劲装,脚下官靴,腰悬长刀,身形看起来并不如何魁梧健壮却显得笔直挺拔,面目黑硬,神情冷峻,浑身透着一股肃杀之气,正是卢天焦
第四十三章 刀光剑影(三)
李观鱼一见到这人出现,神情立即紧绷起来,不敢有一丝轻视,不由自主右手将随身宝剑抽了出来,目光紧紧盯视向对方,全然不同先前面对身边这些清廷侍卫轻松自若
卢天焦双脚跨立稳稳站在原处,腰间的宝刀并没有拔出,只是冷冷瞧着他zm
两人再次在这里相遇,仇人相见之下分外眼红
如今,卢天焦和手下人众多将李观鱼一人团团包围在这里,手中又有两个人质,自然觉得稳操胜券,取胜有把握
可是白胜男和韦少英为什么会落在他的手上,原来当湘军攻破武昌的时候,韦俊领兵匆忙撤退逃去,四方城门大开,城内一时大乱,白胜男因为担忧李观鱼的安危并未跟随太平军撤去韦少英先跟随韦俊的军队出了城,不过见白胜男没有在身边,终究还是因为的她又返回城内找到她湘军大队人马入城如同潮水,白胜男寻找关押李观鱼的监牢却抵挡不住湘军来势,韦少英和她呆在一起,两人都被冲出城去,韦少英本想要带她跟自己一起离去,白胜男始终不肯,却不料这时在城外兵荒马乱之中遇到了卢天焦的人马,最后两人都被卢天焦抓获,落在对方手上
卢天焦既要对付幻影剑又想得到那张太平天国地图,得知李观鱼呆在湘军大营之后,便用这两人做要挟引李观鱼出来到了这里
上次交手李观鱼重伤在他的手下,若不是有白胜男相救,他最后取李观鱼的性命轻而易举,只可惜侥幸被其逃得一命,今日却见到对方在面前昂然而立,端端正正站在原处,全然不见当初受伤的狼狈求生样,就连他也不禁有些惊奇,凝视上下打量了一番:“当初你重伤在我的刀下,连半条命都不剩,想不到现在却伤势痊愈看不出有什么大碍,好似一点没事,嘿嘿,你倒是恢复得挺快”
李观鱼右手持剑,站在那里,冷然瞧着他并不答话,过了一会儿开口道:“以前我在你手上吃的亏今日要全部讨要回来,废话少说,我已经来了,你先将抓的人放了再说!”
“哦,有那么容易?”
卢天焦瞧向他,目光阴冷,脸上肌肉动也不动,一伸手,“我让你带的那张太平天国地图呢?”
李观鱼缓缓道:“你先将那两个人放了,我再让你瞧地图!”
卢天焦视向他,嘿然一笑:“人在我的手上,是你要挟我,还是我要挟你?我让你交地图你就乖乖地给我交过来,否则,小心这两个人的命难保!”
李观鱼却也一笑,“我能独身来这里还怕你的要挟卢天焦,你这阴险狗贼,给我听好了,你将抓住的这两人一起放了,我再将地图交给你,算是公平交换你若敢动这两个人一根汗毛,这张地图你做梦也别想得到手,咱两人一手交人一手交地图,都能放心然后,等其他的事情了拉,咱们两人的帐今天再在这里一并算清!”
被绑缚在那里的白胜男和韦少英听他还未说几句话就直接开口骂对方,话语直接,觉得有些吃惊,不由注目瞧向他卢天焦眼底精光闪动,听了他的话,黑硬脸颊的僵直线条终于动了一下,露出怒意,“嘿,有意思,你现在还这么猖狂,你瞧瞧四周的情形,你的人多还是我的人多,还敢跟我讲条件”
李观鱼嘴角一撇,也嘿然一声,淡然笑道:“你威胁我?若是知道斗不过你,我还来这里干什么?废话少说,这张地图你到底要不要,你若不要,我直接就在这里毁了,让你不能顺利地回去给你的主子交待差事,瞧瞧你损失大还是我损失大”
卢天焦料不到他会这么说,有些意外,盯视向他的目光眯了起来
这次他引李观鱼来到这里,事先早已算计好,本来他奉曾国藩命令前来湖北就是为了对付投靠太平天国的幻影剑,要将幻影剑一门斩草除根,消掉后患,可是哪知道后来李观鱼居然又从太平军投到湘军的左宗棠部下他并不畏惧李观鱼的武功不过却对其加入清廷有些顾虑,他虽是武林人物,可是如今已经归到曾国藩手下为清廷官府效力,李观鱼若是太平军里面的人他尽可以直接出手灭杀,毫无顾忌,现在却不同了
左宗棠和曾国藩都是湘军人物,李观鱼投到左宗棠手下就和他归到曾国藩手下一样,有了清廷势力的保护,左宗棠虽然地位不如曾国藩,可是有他在军中庇护李观鱼,旁人自然也难以威胁
湘军关系错综复杂,他直接动手在军营追杀李观鱼势必要引起变动,为了避免他和李观鱼的争斗引起过多麻烦,卢天焦便用手中的白胜男作为要挟让李观鱼离开武昌独自一人赶来落霞山,只要对方按照他的要求一人来到这里,就不怕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这样既能除掉幻影剑又能得到未到手的地图,他回去向曾国藩复命立下大功,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他冷冷一笑,“你跟我玩心计,是真的不想让这两个人活了是不是?”
李观鱼畅然一笑,“跟你这种心狠歹毒,人面兽心的狗贼讲道义,那我干脆将自己的命也陪着这张地图乖乖地交给你得了,有这么容易的事?地图就在我的手中,你若想要得到手,就亲自过来试试看能不能拿到”
卢天焦连被他开口辱骂,颊边肌肉颤了一下,眼底露出一丝杀气,眼神这时一撇,他身旁手下押着白胜男两人的清廷侍卫会意,伸出兵刃架到两人脖颈后,脚步走动将两人推到正前,对向李观鱼,白胜男两人便和站在那里的李观鱼正面相对
“师兄,救我!”白胜男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威胁,这时瞧见李观鱼,不由冲他出声求救
韦少英却呆在那里一点不动,微微低头,不愿视向李观鱼
“师妹!”
李观鱼见她被人抓着用兵刃抵住要害,处境危险,心底焦急,站在那里却无法上前相救
卢天焦见状,嘿嘿一笑,“李观鱼,你还跟我玩这一套,以为我真的要挟不了你是不是?地图你不给我,那这两人的性命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李观鱼本想先用话激对方用地图和他交换人,只要白胜男两人脱离危险,他在这里便再没有什么顾虑了,可是见卢天焦不上他的当,迫于对方人多势众,自己武功虽强却无法上前轻易出手,这时盯视向卢天焦,面色冷寒到极点,“卢天焦,你这人不要脸,江湖武林人行事光明磊落,似你这等阴险小人处处算计别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嘿嘿,那好,你不是想用人要挟我向你投降么?咱们两人也不用打了,现在我就向你低头认输,就算你杀了我,日后江湖上的人得知你用这等卑鄙龌龊的手段胜了我,也没人觉得夺命刀比幻影剑厉害,什么夺命刀,什么四品御刀郎,我呸,狗屎比不上,狗屁都不如,浪得虚名,永远也比不上幻影剑名号!”
“嗯?”
卢天焦听到这里,面色变动,刚才脸上的得意神情收拢,怒哼一声道:“我用人要挟算计你又如何,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武功根本比不过我,不管我用什么方法都能取了你的狗命!幻影剑永远比不过我夺命刀!”
李观鱼清冷一笑,“我任你说就是,你越这般说只不过证明你还是知道你的名号比不过幻影剑的名声,传到江湖上,我看别人究竟小瞧我幻影剑还是你夺命刀!”
卢天焦虽然心狠歹毒可是十分自负,他费尽心机斩杀幻影剑一门的人,不仅仅为了清廷效劳也是为了击败江湖上最大劲敌,要让全天下的武林人承认自己才是武功第一,无人能比,以一柄宝刀纵横整个武林,傲视江湖
可是幻影剑名声自刘风尘所创以来就一直名满江湖,为人所敬仰,就算现在卢天焦杀了刘风尘,夺命刀在江湖上的威望也没有超过当初刘风尘在世的时候,李观鱼一句话正截中他的心虚处,现在他的夺命刀名号被对方辱骂小瞧,如何能够忍受,发出嘿嘿一笑,“有意思,李观鱼,你果然不愧是刘风尘的徒弟,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黄泉不落泪,倒是和你那死去的师父有点臭脾性一样,看来只有亲手死在我的刀下,你才会低头认输,是不是?”
李观鱼瞧着他,右手握剑,冷然不语
“好,那今日我就成全你!”他又一笑,瞧向手下人,说道:“你们都先退到一边!”围拢在附近的清廷侍卫听了,便都听令向旁边撤开
李观鱼眼神微动,不知他想干什么
“我夺命刀纵横武林,武功天下第一,没有人是我的对手,幻影剑只要败在我的手上就永世不得翻身!好,今天我就瞧瞧你怎么能胜了我”卢天焦说着,眼神向下一瞥忽然手腕微动,看不到他如何出手,手中的刀尖悄无声息就划断了韦少英身上绑缚的绳子,劲道把握丝毫不差
韦少英呆在旁边,绳子突然被他解开可以自由行动,感到有些意外
卢天焦蓦然伸脚在他膝弯一踢,韦少英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向前踉跄了几步,他见对方伸脚踢自己带着羞辱,十分愤怒,不由转头怒视向对方
卢天焦脸上却一笑,瞧着他:“你生什么气?我给你松绑是好事,是想绕你一命”
“嗯?”韦少英眼神微动,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们两人都是刘风尘弟子,刘风尘死在我手下,在你们眼里自然就是深仇大敌,你们不是想给你们的师父报仇么?那好得很,现在我松开绑,你们师兄弟两人都可以自由行动,你们两人若是觉得今日能在我面前报得了仇,那就尽管上来,看看最后会不会死在我手上”他说到这里,右手挥动,藏在鞘中的宝刀完全亮了出来,锋锐的刀锋在阳光折射下发出一阵让人刺眼难受的闪耀白光,刀身上刻写的四行小字清清楚楚地闪现出来
“宝刀凌锐,护佑大清,皇恩浩荡,无绵无尽”
就在宝刀亮出的这一刻他身上的气势大盛,透发出一股遏制不住的浓烈杀机,肃冷凌锐又带着一股森然威势,犹如手中这把锐利无比的罕见宝刀,为了把持皇权要将天下的一切都斩杀殆粳实在令人心惊
他的杀气露出,四周的人都感到一阵森寒,就连他手下的清廷侍卫都不由自主向旁稍稍闪避开,不敢过于靠近
韦少英能够行动,连忙向旁急速退开数步和他隔开距离
李观鱼眼见对手刀锋亮出,目光凝起,全神戒备,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眼见卢天焦先前气息平静,可是亮出手中的宝刀顿时就气势大涨,杀气升腾起来,一出刀就能展现出自身的完美气势,人刀合一,实在少有,天下间能够做到这点的施刀之人恐怕真没有几个
卢天焦脚步迈动,黑色官靴踏在枯黄微薄的草丛,咯咯吱吱发出一阵轻响,盯视向眼前的李观鱼和韦少英两人,冷然一笑道:“我让你们两个人一起上,不怕死在我刀下就尽管过来嘿嘿,若是你们觉得报不了仇,那也简单,只要还像上次一样跪在我面前磕三个响头,骂三句幻影剑浪得虚名,我就给你们一次逃生机会”
李观鱼两人见卢天焦命手下清廷侍卫退开,觉得是个良机不由互相瞧了一下,却谁都没有说话
李观鱼知道今天自己要想救白胜男出去就必须击败对方,否则绝没有半分退路,想不到卢天焦主动放了韦少英,他这边又多了一个人,若是自己多一个帮手最后取胜就多一线消,在关键时刻,他决定抛掉师兄弟间往日的恩怨嫌弃,打算联手在这里和对方决一死斗,便视向韦少英,开口道:“少英师弟,咱们两人之间虽然有不少过节,但不管怎么说你我都是幻影剑门下弟子,夺命刀杀了师父,是幻影剑不共戴天的仇人,现在杀师仇人就在眼前,今日咱们两人就不计较以往恩怨在这里一起取了这些清廷狗贼的命,你觉得如何?”
韦少英听了他的话,却凝起眉头暗自思虑,闭口不答
他们师兄弟两人武艺都不弱,联手起来未必不能和对方一斗,可是他仔细察看四周情形见对方势力很强,除了卢天焦之外还有不少清廷侍卫,卢天焦若是真的和他们两人相斗起来难保周围这些清廷侍卫不会上前,那时候他们师兄弟只有两人,李观鱼一人能够应付卢天焦就已经不错,可余下的这十数名清廷侍卫个个武艺精强,他自己一人如何能应付过来,再说卢天焦武功在李观鱼之上,李观鱼就算如今剑法精进,不过能不能击败卢天焦还很难说
他思来想去觉得今日一战不管如何,双方实力差距很大,只凭他们两人难以打得过对方,站在那里犹豫不决
李观鱼决心和对手拼死一战,可是韦少英却显得犹豫徘回,并未回答他的话
白胜男听了先前的话,也呆在那里视向他们两人
卢天焦目光狞然,嘿然一笑,“想胜我?那就试试!”话音未落,呼啸一声,风声压过了后面几个字的声音,看不清他如何出手,脚步迈动,一道匹练的刀光折间就从他那里劈斩到李观鱼两人面前
他说出手就出手,事先没有一点预兆令人有些不及防备,夺命刀内劲强横,这一招刀法丝毫没有任何花哨,直接就是劈斩砍杀,刀光瞬间就撕破缩短双方十余米的距离,带着快疾凶猛的气势杀到李观鱼和韦少英之间,两人谁也轻易逃不开他的攻击
韦少英吃了一惊,他没有防备手中又没有兵刃,无法抵挡
李观鱼一直暗自戒备,眼见对方突然出手,身随心意,右手急速摆动长剑迎接,巾一抖动间化为数道剑影,虚虚实实,好似扇形,拦遮在自己两人面前,白色的刀光和闪动的剑影相触,空气爆鸣和坚硬兵刃猛烈撞击的声响混合在一起,好似点燃的爆竹炸裂声音,卢天焦的刀光轻易一下撕裂了眼前的剑影,而李观鱼的剑影也轻巧化解掉了对手攻杀来的刀光
两人第一次正面交手,刀身和剑尖猛烈撞击在一起,蕴含在刀较的劲力接触,卢天焦和李观鱼禁不住身形都是微晃,向后退了一步,双方一招交手拼杀互相抵消,竟然不分上下,势均力敌
“嗯?”卢天焦出手被对方阻挡赚心底感到一丝惊讶
虽然刚才只攻出一招,可是夺命刀向来出刀就是取人性命,不留余地,劲力强猛,招数简短匹练,一刀既出必定撕肉见血,伤人夺命,相当厉害可是想不到却被李观鱼毫发无伤地接挡赚他不禁有些意外,停止了后面的进攻
李观鱼挡住他这一刀,隐隐感到手腕酸麻,更是不敢轻忽怠慢,横剑在胸凝神应对,以防他再次突然出手攻击
卢天焦站在那里瞧了他一会儿,脸上忽然一笑,“嘿嘿嘿,你能挡住我刚才的那一刀,不简单武功倒是比以前精进了,有些想不到”
李观鱼盯视向他,冷然道:“今非昔比,当日你能三刀攻破我的剑法,现在就没那么容易了”
卢天焦眼神微凝,收起先前的轻视神情,反而面色冷峻沉寂下来,嘿然又一笑,“你就算能挡住我的出手进攻也胜不了我,怎么,今天你想就凭一个人和我斗?是不是有些太不知趣了”
“谁说我独自迎敌,我身边还有一人相助”李观鱼说着,向身边的韦少英瞥了一眼,想让韦少英和他一起迎敌,哪知道他刚说完,忽然听韦少英道:“我不是刘风尘弟子,幻影剑也和我无关,你想一人和别人斗就去斗,别将我也拉上!”
李观鱼听了他的话,不禁微微一怔
原来韦少英审查四周情势,又见到刚才卢天焦杀出的那一刀强劲凶猛,觉得对方实力太强难以取胜,不敢联手对敌,再加上两人之间始终有嫌隙,如今面对夺命刀这般厉害的对手强势压迫,心底不禁萌生出保命退意
李观鱼见他拒绝和自己一起迎敌,便又瞥视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站在那里嘴角只有一丝勾起似笑非笑的冷意
白胜男被绑缚不能动,见韦少英临阵又退缩,柳眉俏立,大声道:“少英哥,你杀师仇人就在这里,你现在投降认输,难道要让大师兄一人对付这些人么?”虽是女子声音,却显得甚是寒冷坚决
韦少英没有说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想些什么
第四十三章 刀光剑影(四)
“嘿嘿嘿!”
卢天焦得意的一笑,“果然有一个识时务的,不错”瞧向李观鱼,“你少了一个帮手,还怎么跟我斗?”
李观鱼没有回答,稍稍收回宝剑,伸手一甩青衫衣袍,冷道:“这人本来武功低微没什么实力,有没有他帮我都没多大影响,你以为我一人就胜不了你不成?”话语轻淡,言下之意竟是丝毫不将韦少英瞧在眼里xm
韦少英听了他的话,更是怨愤
卢天焦眼神凝起,他刚才试出李观鱼武功强劲不好对付,眼前虽然有两个幻影剑门下弟子,明白这人才是自己的对手劲敌,当下对韦少英倒是并不在意,既然这人不肯相助李观鱼自己倒是少了一个人纠缠,索性放他一条生路,伸手一指韦少英,冷冷道:“瞧你刚才服从在老子的手下暂且绕你一条性命,磕头求饶就免了,日后再取你狗命!滚吧”
韦少英微微一惊,有些意外
他被卢天焦抓到这里本以为性命堪忧,现在有了逃生的机会自然觉得欣喜,可是他见自己虽然脱身但白胜男依然处境危险,不由转头瞧向她,觉得自己总不能抛下她一人独自逃去,站在那里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卢天焦见他犹豫,眼眸冷意一闪,不耐烦道:“怎么,我让你走还不走,是不是这条命不想要了”
韦少英听了眼神一动,他虽然想救白胜男可是知道对方势力太强,自己救不了白胜男和李观鱼联手他又不愿,尤其更惧怕夺命刀的武功,他被夺命刀胁迫,犹豫片刻,瞧向白胜男:“胜男,当初我在武昌城外要你跟我走,你偏偏不走,现在被人擒到这里我也无能为力救你,这怪不得我,不如你暂且向夺命刀求一命,咱们一起离开这里,日后再说报仇的事”
白胜男呆在那里,眼睛看向他,神情异样,一句话也不说
韦少英感到有些奇怪,“你这般看着我干么?”
“你真的不帮大师兄?”她问道
韦少英不知该如何回答,不由注目瞧向李观鱼,此时李观鱼面临卢天焦压力,全神贯注站在原地防备对方出手攻击,无暇顾及到他这一边,他默然了一下,缓缓道:“他是幻影剑门下弟子,我早已不是,你还这般一直勉强我干什么?”
“勉强?”
白胜男眼眸微动,脸上神情渐渐变得冰冷,冷冷瞧着他,说道:“我不用你救,也不会向别人求饶,今天要死就死在这里,没什么可怕的可怜当初刘大侠亲自传授你一身武功,你不跟大师兄联手和仇人相斗,没得白学了这一身武功,从今天开始,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咱们两人谁也不认识谁,你走吧,我不用你管!”
“嗯?”
韦少英眼神惊奇,想不到她会对自己这般说,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眼底闪烁变化,心情却暗淡到了极点,他瞧向附近的人一方是李观鱼,一方是卢天焦等人,他夹在中间,是进是退,是生是死,就在他的选择之中
忽然,他轻轻一笑,“好吧,胜男,就算我贪生怕死,我承认我比不上大师兄,我打不过夺命刀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你不愿跟我走,我也没有办法”
白胜男神情决绝,一言不语,转过头不再理会他
韦少英再也无话可说
卢天焦持刀站在那里,冷冷地瞧着他
他清楚卢天焦这人冷酷反复无常,好不容易被这人绕过一命,的在这里耽搁太久又引得对方反悔,现在保命要紧不敢在这里汪,也不再瞧向白胜男,转身一人径自离去,不多时就消失在山道,不知去处
白胜男见他终于走了,不禁转过头怔然地瞧着,一时无言,神情有些凄楚,过了一会儿,一滴眼泪终于从面颊划落下来
韦少英独自离去,这里只剩下李观鱼面对卢天焦等人,幻影剑和夺命刀的江湖恩怨还没有了结
山顶临近瀑布,隆隆的水流声隐隐约约传过来,显得距离这里时远时近
清冷淡淡的雨水悄然而下,黄草渐渐变得发绿,生机盎然起来,增添了一股宁静柔和之意,可是这里的杀气隐隐间似乎越来越浓
卢天焦手臂横挥握着宝刀,双脚稳稳踏立,浑身透发出勃勃肃杀气息,气势凌然
李观鱼站立原地,手中宝剑挡在胸前,虽然不如卢天焦散发出来的气势强横凌厉却将全身精力提聚在一点,暗自深藏,蓄势待发
雨水渐渐变得大了起来,两人对视,谁也一动不动,一刀一剑对面而立,还没有真正相斗气势就开始争锋较量起来
“你这个师弟贪生怕死,在我眼前连条狗都不如,这种人对我来说杀不杀掉都一样,就当瞧在你的面子上我放他一条性命,算是瞧得起他了”卢天焦嘿嘿一声,又道:“不过你就不一样了,你武功比他高的多,倒是刘老贼手下像样的徒弟,不除掉你幻影剑一门就不能斩草除根,既然如此,我就最后和你斗一场不过,你觉得能胜得了我吗,刘风尘死后天下还有谁能挡得住我的刀法,我才是武林第一人”他话语虽然沙哑低沉却显得气劲十足,无人能比
李观鱼持骄在那里,冷笑,“我师父是江湖有名大侠,你身为武林人却投靠清廷官府甘当走狗,卖力求荣,像你这种人如何能跟我师父相比?”
“江湖大侠?嘿嘿嘿,狗屁不如,刘风尘不过是依仗武功浪得虚名,他目无王法敢和朝廷官府做对,我为朝廷除去他是天经地义,武功全凭实力说话,你说刘风尘比我强,那最后到底是谁死在谁的手上呢?”
卢天焦目光亮起,嘿然一笑
李观鱼盯视着他,“我师父武功是用来行侠仗义,而你的武功不过是用来杀人害人,你觉得谁能比得过谁呢?”
“行侠仗义?”
卢天焦仰头一笑,更增狂傲,“刘风尘纵横江湖数十载,手下杀的人不比我少,他能比得过我?你少拿这些吹嘘的东西来糊弄我”
李观鱼却说道:“不错,我师父是杀了不少人,但没有持强凌弱,乱杀无辜,这身武功对得起一个侠字!而你学的这一身武功不过全是杀人伎俩,除了用来阴险害人就没别的用,就算你的武功超过我师父又能如何,就算你的刀能够打得过我师父手中的长剑又如何,仍然最后只不过是一个靠为官府卖力求荣的朝廷鹰犬而已,你一辈子也比不过我师父!”
“嗯?”卢天焦听到这里,脸上神情骤然一动,忍不住紧握手中的刀鞘,内心的杀气再也遏制不住
他颊边肌肉微微一颤,眼神眯起,“李观鱼,你跟我多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等你能胜了我手里的这把刀之后再说吧刘风尘已经死在我的手下,今日我倒要瞧瞧你有什么本事赢得了我时间还早得很,就让我的手下人先和你过过招,让我瞧瞧这段时间你的武功到底长进了多少”他刚才和李观鱼交手一招感到对方武功进展不少,更胜以前,心底不免有些疑虑,便决定先让其他人来试试对方的武功,他手下这些清廷侍卫武功都不弱,先让手下人对付李观鱼,他在旁边观看一来可以清楚对方的武功底细,另外也能消耗对方一部分内力,到时候自己以逸待劳最后出手,必能稳操胜券
先前围拢在周围的人再加上卢天焦身边的清廷侍卫,一共十四人,听了卢天焦的命令,便一起上前又团团围住了李观鱼,只余下卢天焦站在那里独自看守白胜男
李观鱼视向面前的众多清廷侍卫,神情淡然,知道今日要想对付卢天焦就必须先清除这些人,现在正好是机会,他目光精准,扫视瞄过这些人身形动作一遍就瞧出大概底细,面前的十四人分成两个圈子,最里面圈子是六人,手持刀剑,看来擅长贴身近战,外面的八人没有拿着刀剑都是长形兵刃,能够配合内圈的人一起出手进攻
内外两圈人其实分成了两组,一组人贴身攻击,一组人外围攻击,十四个人站立的方位层次分明,整齐有序
李观鱼和这些清廷侍卫以前交过手,知道这些人都是清廷属下精挑细选的武艺精强之人,若论单个人实力自然和他相差甚远,算不了什么,不过这些人强在数量不少而且配合默契,一旦群起围攻威力不可小视,就算他也不敢大意
卢天焦一声令下,十多名清廷侍卫身形如风而动,刀剑兵刃出手,呼啸间就一起围攻过来
战斗开始
李观鱼见对方人多,不敢怠慢,身形立即急速转动,起落变化之间施展叫在身周旋转一圈,瞬间手中长剑变成数十道剑影,缤纷出手,抵挡住迎面而来的攻击,一阵呯呯砰砰连续不断的金铁撞击声响就挡拆化解掉所有清廷侍卫对他的围攻
卢天焦见他叫十分快疾,精妙莫测,眼神不禁凝起
清廷侍卫见他挡住围攻,变换方位,长短兵刃呼啸风动纷纷再次向他迅疾进攻过来,人多势众,面前的兵刃光影纷乱,让人有些目不暇接,李观鱼为了保存实力不愿和对方死拼过度耗力,打定主意稳守不攻用手中长截护自身,剑影如同行云流水,点滴不漏,稳然确保不失
幻影剑法招数连绵加上他内劲气力悠长,围拢他身子的剑光保护严密,众多清廷侍卫虽然攻势纷乱凌厉,可是他手中一柄长剑在人群圈子中穿Сhā来去自如,半点不受对方压制,双方交手不多时,饶是李观鱼守多攻少也和面前的众多清廷侍卫拼斗了上百招,内力有些损耗
卢天焦站在旁边,面色神情半点不动,眼睛却始终紧紧盯视在李观鱼身上,察看他的一举一动
清廷侍卫依仗人多势众,刚开始进攻占据优势李观鱼不和对方硬拼只施展叫稳守,双方相斗了一阵,他的叫依旧施得平稳有力,清廷侍卫的围攻却渐渐开始显得散乱乏力起来,不如刚开始的威力强猛,李观鱼瞅准时机突然长啸一声,手中狡突然改变,先前平顺连绵的叫顿时一变,剑光大开大阖,剑影缤纷繁乱带着强劲威力,折间一举突破对方的围攻
这下子来势突然,他防守时不动声色,招招平稳,反击却如同雷霆一击,叫威力迅猛,变成一道剑气横扫而出顿时撕裂清廷侍卫的包围攻势,他内力高强,暗自隐藏积蓄内劲有一段时间,一旦真正发起攻击就显得凌厉之极,断然不是这些清廷侍卫能够应付的,但见场上剑影闪烁之中立即带出一片血光迸现,惨哼痛叫声,贴近他身边的七八人被剑气扫中,均是裂筋断骨,立即丧失了大半战斗力
幻影剑的攻击威力终于爆发出来,一点不次于夺命刀的强横杀意
李观鱼一剿了近半敌人,后续的攻击丝毫没有停顿,手腕抖动,数道剑光接着化为数十道剑影,光耀交错,眼前的清廷侍卫更是抵挡不赚纷纷倒跌后退,狼狈而逃,扑扑扑地金铁刺穿割裂肌肤筋骨之声连续不绝,场上的草地落满了鲜血,殷红一片,他决意要全部取这些人性命出手丝毫不留情,只不过几个折间,眼前的清廷侍卫全都遭了他的毒手,非死即伤,无一能避免
李观鱼的剑法独特,虽然武功得自刘风尘亲传,不过他的剑法和刘风尘的那种大开大阖,张弛有度的剑法风格不太一样,叫施展更倾向于灵活多变,在轻柔连绵之中又带着一股强猛凌锐,刚柔并济,守势柔绵,攻势凌厉,时攻时守,时幻时虚,将幻影剑的变化多端特点发挥到了极致
十四名清廷侍卫个个是武功好手,联手向他发动围攻,倾力战斗,只可惜武功和他相差太多,根本无法抵挡他的全力攻势
李观鱼今日真正要对付的人不是这些清廷侍卫而是实力更强的卢天焦,目标并非这仅仅十四名清廷侍卫,势必要用最快的时间,最省力的方式将这些人全部解决因为卢天焦武功实在厉害,又在旁以逸待劳,连他都没有多少必胜的把握,眼见这时已经毙伤了大半清廷侍卫便决定趁此时机将这些人全部击杀,就能在后面和卢天焦的相斗中少了一大威胁,当下,内劲全部提聚在手中剑尖之上,宝剑借着内劲更加锋锐凌厉,剑气大涨,呼啸间如同长枪大戟横扫全超无坚不摧
后退闪避的清廷侍卫刚以为躲过一劫,想不到对方的攻击又紧随来到,剑气横扫之中血光再次飞溅,活着的人纷纷眉间和脖颈要害中剑,这次余下的人一个也没躲过去,连惨哼都没叫出来就全部倒地毙命
从李观鱼出手发动反击到十四人全都死在他的剑下,不过十多个呼吸时间,幻影剑雷霆攻杀气势,非同一般
卢天焦没想到自己的手下人这么快就被全部干掉,十分惊奇
李观鱼宝剑锋利,杀掉十四名清廷侍卫,剑刃滴血不沾,借着先前激战的气势并未停顿,继续提剑又向卢天焦走去,准备开始相斗
第四十四章 我只爱你(一)
可是他还未走到对方面前,卢天焦忽然冷冷一笑,手中的刀伸出,斜斜指在身边的白胜男,瞧向他道:“给我停下来!”
“嗯?”
李观鱼想不到他会将刀指向白胜男,受他威胁,不由止住了脚步xm
卢天焦见他果然停下来,脸上得意一笑,手中的刀依旧伸在白胜男眼前,只要李观鱼再敢走动一步,他只要随意轻轻一挥,她的性命就难保
李观鱼见他竟然用白胜男威胁自己,眉头拧起,心底怒意,神情冷峻到极点,右手紧握宝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视着他
“嘿嘿,你以为在这里杀了我的全部手下,就能斗得过我了吗?这个女的还在我手上,你不怕她死在我的刀下,你就大胆再往前走一步试试看”卢天焦笔直站立,手中的刀锋在白胜男的眼前轻轻划动,似乎只要轻轻手指一颤,锋锐凌厉的刀锋就能轻易割破她的肌肤
白胜男身子被绑缚不能动,眼见卢天焦的刀伸到自己面前距离不过一寸,瞧得清清楚楚,似乎刀锋上散发的丝丝寒意都能感受到,饶是她会武功也脸色变得煞白,心底感到一阵惊惧触动李观鱼本待上前和卢天焦相斗,却见他持刀用白胜男威胁自己,不得不生出顾虑,瞧向他:“今天是我们两人在这里相斗,不关其他人的事,你先放了她!”
“放了她?”
卢天焦嘿然一笑,冷哼一声,“我好不容易将她抓到手,你说放就放,有这么容易?你想要这个女的活命就乖乖听我的话,先将我要的那张地图交过来!你敢迟得半刻,就别怪我的刀取了她的命”
李观鱼知道这人心狠手辣,说到做到,虽然不甘心就这么将自己身上的地图交给他,可是迫于白胜男在他的手上只得最后就范,缓缓放下右手的宝剑,左手伸到自己怀中掏出了那张地图,瞧也不瞧,伸手向前一甩,抛飞了出去
卢天焦站在那里,伸手一抓,地图就落到了他的手中
他轻轻抖开一瞧果然是太平天国地图,这张地图不一般,曾国藩命他要夺到手,前几次他一直夺不到手,现在终于到了他的手中可以回去交给对方复命了他十分得意,收下地图,依然一手持刀,站在那里又瞧向李观鱼,眯起的眼神暗藏杀气更浓,说道:“你不是跟你师父一样很有骨气么,嘿嘿,那好得很,你想要这个女的活命是不是,今天她落在我的手上,有她在手,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对我服不服输?”
“你这清廷狗贼,不仅为官府卖力乱杀无辜,胡作非为,丧尽天良,今天又拿着一个弱女子向别人要挟,你的脸还要不要?还配不配当一个刀客?”李观鱼见他始终拿白胜男要挟自己,心底怒意到了极点,开口骂道
“刀客?”卢天焦听他骂自己也不生气,脸上一笑,“嘿,我为什么不是刀客?我的这柄刀杀尽天下对手,纵横武林,谁能比得上我,谁敢跟我斗?不服从我的人都要统统死在我的手下,哪个人手里的刀能够胜得过我这把宝刀,我不是刀客是什么,我才是最纯正的刀客,我眼里只有这一柄刀,其他的都算不了什么,所有的一切在我眼里不过狗屁而已!你小瞧我?”
李观鱼冷笑,“你表面自称刀客实际却甘为清廷卖力,不管良心侠义只为官府杀人害人,早丧失了武林人的气魄,你说的话又有谁肯信?”
卢天焦嘴角一勾,脸颊肌肉动了动,盯视着他:“谁对我恩情重,我就效忠谁曾国藩大人提拔赏识我,将我视为手下心腹,他看得起我,我自然要为他走马效劳,你们这些人敢造反作乱那就是和曾大人做对,我不除掉你们,谁除掉你们,刘风尘已经死在我的手下,下一个就是你!”
李观鱼听了他的话,怒气顿生,持剑又要走上前
“你敢过来?”卢天焦一笑,手中刀锋又指向白胜男
李观鱼眼神一动,停下脚步,满腔怒气难以压抑赚双目圆睁,牙关紧咬,紧握宝剑的右手骨节攥得咯吱轻响,脸色青白起来
卢天焦黑硬的脸瞧着他,半点表情也没有,依旧一手持刀,冷冷道:“想让她活命,你就先跪在我面前”
“狗贼,你也配?”李观鱼嗓音低沉怒吼
“怎么?你不肯?”卢天焦刀锋轻轻一抖,只是在白胜男眼前一划,白胜男觉得脖颈微凉,几缕发丝就从她脖颈后掉落下来,他出刀精准,看也不看,刀锋轻挥她的头发就应声而落,只消他刚才的动作再稍微变一下,依照手中这柄宝刀的锋锐,白胜男只怕立刻就会命丧他手下
这一招果然厉害,李观鱼神情变动,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卢天焦刀锋贴着白胜男的脖颈,有恃无恐,瞧向他,冷然道:“跪下来,把你手里的剑扔掉!”
李观鱼若是将宝剑扔掉等于将自己的性命就交在他的手中,如何肯听
“怎么,你不肯?”卢天焦刀锋轻轻一颤,锋刃割破了白胜男脖颈后的肌肤,流出血来,白胜男顿时感到剧痛,啊的一声忍不住轻哼叫了出来
“师妹!”
李观鱼眼睛睁起,的她再受伤害,便一甩衣袍,单膝向对方跪了下来,右手将宝结轻Сhā入地面
卢天焦见他终于屈服,十分得意,站在那里,忍不住仰起头长声嘿嘿嘿地笑了起来,声音低沉沙哑,却从未有过这么得意舒畅
白胜男见他被卢天焦胁迫跪了下来,瞧在眼中觉得十分酸楚,可惜自己无奈丝毫不能动
一阵轻风吹过,山顶上迎面雨点大了起来,因为湖南地处偏南加上落霞山地理位置独特,这里气温比较暖和一年四季温润多雨,不过毕竟现在已近冬季,雨水稀少起来,这是冬季严寒前的最后一场雨,所以令人感到格外的刺骨寒冷
雨滴悄无声息地打落,三个人呆在这里,身上的衣衫也渐渐被打湿,谁也卦不觉,只是互相对视瞧着
风雨冷寒,李观鱼和卢天焦不觉得如何,可是白胜男被捆绑多日,饥渴难耐,加上又被卢天焦用刀压住后背脖颈胁迫,惊惧伤痛下显得筋痞粳脸上不见血色,嘴唇干白,秀发也被雨水打湿紧贴在额头,身子禁不住变得微微颤抖,越发有些支撑不住
李观鱼见卢天焦还不肯放开她,怒目盯视向他,“狗贼,你还想干什么?”
卢天焦眼睛眨也不眨,瞧着他,冷然道:“你现在拿宝剑将你的一条手臂斩下来,我就放了她”
“什么?”李观鱼听了,神情一动,若是按照他的说法自行断掉一臂,还如何与对方打斗,断然不肯答应
卢天焦站在那里,逼迫道:“你想要薄她的命,就按照我的话去做,快点出手斩掉一条手臂,否则,我可没有等你的这个耐性”
“卢天焦,你这狗贼,还配不配当人,简直禽兽不如!”
卢天焦脸上肌肉线条动也不动,冷冷瞧着他,只等着李观鱼在自己面前自行断掉一臂
他这人虽然嚣张狂傲,性情冷酷,可是却胆大心细,精于算计,他用白胜男胁迫非要李观鱼在他面前断折一臂表面看上去心狠手辣,可是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打算,今日他和李观鱼势必要在这里最后一斗,两人都是武功高强,精通刀剑,实在有些难分高下双方全力出手相斗,无论对于谁都可以说是生死之战,不比一般
他刚才亲眼瞧见李观鱼出手轻易全部击杀他手下的清廷侍卫,剑法精妙,出手凌厉,显然武功更胜以往不少,虽然卢天焦自认武功比李观鱼更胜一筹但是两人一旦真正开始相斗,形势多变,他未必就有百分百的全胜把握,真正的高手对决绝不像普通人比斗,战斗的关键往往取决于瞬息一刻,无论是谁,稍有差失可能直接就会丧命,决出胜负
正因为如此,他非要用手中抓着的白胜男做为要挟,断掉李观鱼一臂,才肯罢休
卢天焦见李观鱼还未行动,眼底杀气一动,刀锋轻动,撕的一声这次又在白胜男手臂划出一道伤口,刀锋割破衣衫沾染血迹,伤口随即流出血来,白胜男忍不住又痛哼一声
“嘿嘿,怎么,你就忍心这般瞧着,你不肯答应,那好,我就慢慢折磨她到你答应为止”卢天焦站在那里嘿然一笑,随时能出手,他心狠手辣,也不急于取白胜男性命,就准备一刀刀地在对手面前折磨白胜男,直到对方向他投降,按照他说的去做
李观鱼眼见白胜男在对方手下受折磨,自己却眼睁睁瞧着,半点也无能无力,双目睁动,眼底赤红如血,右手紧握宝剑,额头青筋暴露根根拔起,怒到极点,只欲将这人生撕活扒,大声吼道:“卢天焦,你这畜生,给我住手!”
卢天焦不理会,这时又一刀划破白胜男的肩背,虽然每一刀用力不重,不过白胜男的衣衫肌肤都被割破流出血来,伤痛可知,白胜男知道卢天焦用她做要挟要李观鱼自断一臂,忍住了不吭声,可是身子还是有些禁受不住伤处的剧痛,微微发抖
李观鱼呆在那里瞧着,卢天焦划到她身上的伤痕如同每一刀割到他的心中,难以忍受
白胜男始终忍着身上伤痛,身子却越发颤抖厉害,风雨飘落,四周一片清冷寒凉,随着风雨侵袭和伤处流血,她的体力更加削弱,脸色越发苍白,卢天焦这般摧残折磨,她也不知能够撑多久
“慢着!”
“嗯?”
卢天焦听了眼神微动,停下刀,瞧向他
“你停下手,我答应你就是”
李观鱼忽然冷静下来,淡然开口说道
卢天焦见他果然答应,一冷笑,“好,那你就在这里给我先断一臂”
“我若是自断一臂,你真的答应放过她?”
卢天焦视向他,“以我刀客的名义担保,我说话向来说到做到!”
李观鱼嘿然一笑,“你没得辱没了刀客这两个字”也不瞧他,他再也忍受不了眼睁睁瞧着白胜男在对方手下受折磨,心想与其这般让她受折磨还不如自己就在对方面前自断一臂,只要白胜男能逃得一命,他今日在这里无论最后和敌人相斗结局是生是死,都已经不怎么重要了
他站起身来,面色平静,眼睛瞧了瞧在地面笔直Сhā着的那柄宝剑,右手伸出抓住宝剑剑柄,就准备用这柄蕉断自己的左臂
卢天焦只说让他自断一臂,却没说到底要断掉哪一臂,他便右手拿剑想用宝蕉断了自己的左臂,这样右手依然可以握剑,纵然就算只剩下一条手臂,凭借右手持剑或许还能跟夺命刀最后拼斗一回
想到这里他握紧宝剑,剑光微微闪烁,就要挥动断掉一臂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女子声音突然说道:“住手!”
“嗯?”李观鱼和卢天焦听了,都是微微一惊,注目瞧去,见到正是呆在那里的白胜男
“师妹”李观鱼看着她,轻声道
“师兄,不要这么做,你要是断了手臂怎么跟人打斗,”白胜男鼓足力气,眼睛盯视着他,“今日要死,咱们就一起死在这里,谁也不离开谁,纵然你就是最后打败了,我也不活着你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活得顶天立地,对谁也不服输,你现在还没开始和人打就先服输了算什么幻影剑的弟子,没得辱没了你师父刘大侠的威名”
李观鱼放下了手中的剑,听着她的话,眼神有些惊奇
白胜男瞧着他,不知是寒冷还是伤痛,说话声有些断续抖动却依然继续接着说:“师兄,我能遇见你,高兴的很,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觉得过得最快乐的时光,只恨咱们两人不能呆得时间再长久一点,师兄,不管别人如何看你,在我的眼中,你始终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侠客,是刘大侠的好弟子,谁也比不上师兄,我只爱你,咱们两人活着就永远在一起,就是死了也要死在一起,我一点也不后悔,你千万不要投降,你若是就这么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李观鱼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视向她
白胜男也目不转睛地瞧着他,两人一时无语,只有四目凝视,她的那双眼睛这时瞧着他,充满了诀别,充满了鼓励,充满了柔情,充满了爱意,还充满了依恋,充满了说不出的东西
人世间,再也没有比这双眼睛更美丽的东西
李观鱼心底骤然间升起一股无穷信心,更充满了幸福,听完她的话,眼睛一睁露出精芒,先前想要和对手战斗的欲望又升腾起来,不可遏制,再也不惧卢天焦的威胁,伸手一抓剑柄,提起剑向前直接迈步走过去,要和对方在这里决一死战
卢天焦眼神微动,见他竟然不惧自己的威胁,又提奖气凛然向自己走来,见胁迫他的办法已经没用,冷然一笑,也不再胁迫,反而撤回了刚才逼近白胜男的刀,持刀站在那里视着走过来的李观鱼
两人都再无其他任何念头,只有在这里全力进行一场搏杀死战,看看究竟谁能最后取胜
李观鱼还未走近伸手一扬,森冷剑光就刺向对方胸前要害
卢天焦冷哼一声,刀锋横卷,一招就将李观鱼刺来的剑光迎面斩成两段,劲力强横,他的刀锋击破对手的叫,后续的刀劲带着呼啸声响直接穿过数米距离反击杀向李观鱼
眼见卢天焦出刀十分凶猛,李观鱼没有硬去接挡,手腕一抖,长剑向侧面斜带将卢天焦的刀锋引开白胜男身边,他怕两人在这里相斗误伤到旁边的白胜男,吸引住卢天焦的刀之后脚步便急速迈动向后退去,卢天焦自然紧跟攻击过来,两人便离开白胜男所在的地方,一进一退来到山岩顶端的入口狭窄处
李观鱼见将对方吸引过来的目的达到,再无任何顾虑,全神贯注凝力在自己的宝剑,叫连绵,不断消解掉卢天焦进攻来的刀劲,两个人脚下快速飞奔,手上刀剑急速拼斗,刀光剑影闪耀不断,几个折间就交手了十多招
两人边走边斗,从先前宽阔的平地来到山顶岩壁,这里地段比较狭窄,两个人贴着崖壁踏走在有些湿滑的地面上,再没有多少回旋空间余地,身形动作都受到限制
第四十四章 我只爱你(二)
白胜男见到两人拼斗到山壁顶端,相斗激烈,一时忘了身上的伤痛,心中关切,仰起头瞧向上面的两人
李观鱼宝剑一圈,剑尖颤动分成几道剑影直接点刺向卢天焦的门面,哪知道就在这时迎面呼啸一声,凶猛的刀锋又攻击过来
原来卢天焦出招更早,这一次他改变刀法,瞬间出手三招,猛烈的刀风同时分从上中下杀来,封锁住李观鱼全部的身形退路,这三刀迅疾狠辣带着一股凶猛气势,十分厉害
李观鱼呆在这里身形回转余地不大,近距离面临对手强攻再无任何退路,他眼见刀风来势厉害不敢轻视只能凭手中宝剑硬挡,当下立即施出剑法绝招,一剑出手化为十数道剑光,剑光纷杂,不断急速消卸迎面而来的刀劲,想要以多胜少,利用叫繁多的优势接挡对手的必杀三刀
蓬的一声
卢天焦的三股刀风和李观鱼的数道剑光相碰,再次硬碰硬交手
宝刀和宝剑紧贴,刀剑金铁交鸣声响起,刀风和剑光猛烈撞击,气劲在周围发出一阵激荡引得两人身形都失去平衡,卢天焦肩头晃动,右脚倒退,李观鱼身形失衡旋转,退后两步,身子背靠贴到崖壁
双方互相发出的强力攻击在中途拼斗耗粳都没有伤到对方
卢天焦动作稍受到阻碍攻势却不停,脸上肌肉微动,嘿然一笑,刀风丝毫不顿,呼啸一声又是迎面三股凌冽刀风席卷而来,攻击的威力更强于上次
夺命刀威力强横,更擅长进攻,一出招就丝毫不留余地,势要将对手毙命于手下,一次进攻威力更胜一次,令人防不胜防
卢天焦刀法特点在于攻击凌厉,气势凶猛一出招就全力而发,对手往往很难抵挡住他的刚开始连续攻势,他的刀法不同于平常,看似简单直接其实内蕴深含,他将自己的攻击招数完全简练化,舍弃过多无用的杂招,在实战中不追求招数的过多变化而注重一击制胜,攻敌破绽,力求用最短时间最少的消耗击败敌手,武功正好和幻影介实繁多,连绵不断的特点截然相反
李观鱼知道卢天焦的刀法厉害,自己一旦和这人开始真正相斗就绝不能让其轻易占到先机,若是让他占据主动顺利地展开攻势,那么接下来的持续不断凶猛进攻自己必定难以应付,稍有接挡不慎就是性命之忧于是,手中叫急速变化,时攻时守,时进时退,全力接挡卢天焦的刀招进攻
两人刀剑相斗,一攻一守,卢天焦刀招凶猛狠辣,强攻凶猛,李观鱼叫连绵不绝,攻守兼备,双方各自将自己的刀叫数施展到极致,在这里拼杀搏斗,兵刃闪烁一时分不清人影
李观鱼全力施展幻影剑的精髓,凝神应对,谨慎小心,卢天焦尽管攻势凶猛相斗之中占据优势却一时难以轻易击破对手的防御,反而不留神有几次差点中了对方反击的叫,他优势在于进攻,自身的刀法防御相比较有些不足,若是不能完全攻破李观鱼的剑法防御,两个人继续僵持相斗下去,恐怕情势对他不利
想到这里,卢天焦更是倾尽全力发动猛攻,一柄宝刀施展得如同斑斓猛虎,呼啸风响,狂猛强劲,招招致人于死地李观鱼见他全力进攻,叫反而变化,一柄长剑好似千变灵蛇,变得更加轻灵柔韧,连绵不绝,两人一个凶猛狂烈,一个柔韧灵活,贴着十余丈高的岩壁在上面身形起落闪转,交错纵横,刀剑纷乱之中令人瞧到感到惊心动魄
卢天焦本以为能够在数十招内击败对手,却想不到相斗近百招双方竟然还是攻防平手,势均力敌,不由大大出乎意料,心底微微有些变化,手中的刀招受到影响变得不如先前那般凶猛有力
李观鱼眼神微动,察觉出变化,剑锋圈起来一抖瞬间变出三道剑影,立即化守为攻就迅疾反击到卢天焦面前
“嗯?”
卢天焦见对手叫来势飘忽有些不好应付,连忙刀锋一收,咣的一声在眼前堪堪挡住叫,只差分毫,对方剑尖差点就要刺入他的面颊,他只顾全力进攻,稍有不慎居然被对方突然打了一个反击,差点中招,不禁脸颊肌肉微动,神情更是变化
李观鱼这时冷然一笑,借这个空隙吐出内气,风声大变,手中叫又急速变化,刚才连绵不绝的防守叫变成了进攻招数,如同刘风尘大开大合的叫一般带着强猛劲力进攻向对手,剑影足有上百道,道道剑影形成一个无形的包围圈,围拢剿杀向中间的卢天焦
这种攻势卢天焦以前从未见过,面色有些惊奇,他持刀站在那里眼见对方剑影由一化百实在繁多难认,一时辨不清来势,李观鱼上百道的剑影中至少有一个是真正的进攻招数,卢天焦若是出手抵挡稍慢,必然会中了招数这个叫并不是刘风尘所创,而是李观鱼根据自己对幻影剑法领悟创出的绝招,他自创出这一绝招后从未施展过
因为他早料到自己和夺命刀会有一场相斗,精心钻研改进叫,这个叫可谓是自己的压箱底绝招,威力超过以前所有的幻影叫,现在趁自己反击之势施展出来,这式叫可以瞬间由一变百,虚实结合,变化繁多更超过以前的招数,快疾如同流星之光,变幻如同百剑齐舞,就算卢天焦这等高手骤然间遇到攻击也难以分辨虚实真假,所以取名叫做“流光剑舞”
李观鱼必杀的一剑就隐藏在近百道虚实莫测的剑影之中,令人眼花缭乱,难以分清,他在关键时候抓住时机将这式绝招施展出来,果然杀了夺命刀个措手不及,一举突破了对手刀锋防御刺杀到卢天焦的眼前,对手稍有抵挡不及必然会中了他的攻击,只要卢天焦一受伤,自己这次相斗就有取胜机会
眼看卢天焦若是躲避抵挡不过这一剑就要直接被对手剑锋贯穿头颅,毙命当场突然,他双目圆睁爆发出一阵精光,手中紧握的宝刀陡然间举起化为一道匹练森寒的刀光迎着对方的剑影直接斩杀过去,刀光折间撕破剑影,劈斩向李观鱼的脖颈处,绝地反击出一招同样凶猛无比
李观鱼的剑锋刺向卢天焦的面门,卢天焦的刀锋劈砍向李观鱼的脖颈
关键时刻,卢天焦本能反应,见无法抵挡李观鱼的这一招便出手硬拼,一刀撕破李观鱼身前的防御劈向对方的要害处,就算自己中了刺杀,对手也必定逃不过自己这必杀的一刀,索性最后两败俱伤,谁也无法逃过对手攻击
见此情景,李观鱼身形向后闪让,手中的剑锋就向下稍稍一偏避开了对手,卢天焦的刀光也自然半路退回抵挡住他的剑锋,两人都没有选择全力攻杀对手,互相闪躲开对方致命的一击
这个过程看似繁琐,其实过程很短,一折时间都不到
在旁观的白胜男眼中看起来李观鱼剑影席卷刺向卢天焦的时候,卢天焦也同时一道刀光劈杀向李观鱼,两人几乎同时出手,兵刃撞击声响迸发出的气流呼啸声钻入到远处白胜男的耳中令她觉得有些刺耳疼痛,说不出的难受,一阵嗡鸣作响,可见李观鱼和卢天焦刀讲击的劲力强猛
两人刀剑相交之后都是身形剧烈晃动,几乎失去平衡,差点双双栽落高处,然后随即分开,一黑一青两道身影贴着山顶崖壁,各自跌跌撞撞退后了十余步才止住
白胜男距离较远,没有瞧清楚他们刚才交手的细节,见到这两人相斗分开之后都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觉得微微有些惊奇
刚才两人交手相斗的那道狭长山顶壁岩之上,青衫和黑衣对面而立,相距数十米雨点纷纷洒落,一阵风雨吹来,李观鱼双脚并立,青衫飘飘,右手持剑,腰间衣带随着轻风一阵起伏摆动,而卢天焦单手握刀,一脚前伸,一脚跨立在原地,姿势有些独特,只是身上衣衫不见丝毫波动
经过刚才的相斗,两人一时没有行动,同先前激烈剧斗的气氛显得截然不同
卢天焦手中的宝刀被雨水冲刷得半点不沾泥尘,湛然发亮,透发出森森寒气,和刚才不同的是那条前伸站立的右腿衣衫外赫然有一道两寸长的殷红伤口,引人注目,正是李观鱼留下的剿,他腿部剿可见血肉,流出的血水被雨滴沾染,受创不轻
原来他虽然躲过了李观鱼的致命一剑,可还是未能全部闪开对手攻击,腿部受了伤
夺命刀和幻影剑相斗以来,终于第一次见到创伤
他这时紧紧握刀站在那里,脸色沉默,颊边肌肉用力紧绷显得刚直,近乎死僵,浑身透露出的肃杀之气却更盛
李观鱼双腿无伤,左肩却有一道被人从肩头劈砍入锁骨部位的伤痕,长有一寸,也是深入筋骨,殷红血即染了衣领,他右手持溅直站立,眼神紧紧盯视向对方
两人都受了伤,站在那里冷然对视,杀气更浓
卢天焦伤在了腿部,李观鱼伤在肩头处,两相抵过,尽管最强绝招李观鱼已经施展出来,可还是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卢天焦腿部伤口虽然稍长,除了动作有些影响外没有大碍,而李观鱼肩头那一道刀伤和脖颈处相差不过半寸,虽然较短,不过刚才若是闪躲稍有差失,对手一刀劈中他的脖颈要害,只怕就会立即丧命
两人全力相斗,他还是稍稍落在下风,对方的武功实在太强,今日一战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嘿嘿嘿嘿,嘿嘿嘿!”
卢天焦右腿微动,感觉到伤处传来一阵剧痛,纵然伤在腿部也对他产生不小影响,身形动作不能像之前灵活自如,手中刀轻轻一动到胸前,黑硬的脸上露出一阵冷笑,缓缓道:“幻影剑果然名不虚传,居然还有如此厉害的一招,刚才已经领教了,你果然有你师父武功的潜质,若是你师父还在世的话我自己可不是你们师徒两人的对手,只不过,可惜的是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嘿嘿,你还是赢不了我!你这一剑能够伤了我,可是刚才我那一刀只差你的脖颈处半寸,若是你再躲闪得慢些恐怕这时候已经没命了”
李观鱼盯视向他,面色竟是十分平静,一言不语
“给我拿命来!”
卢天焦忽然眼底精光暴动,杀气露出,低吼一声,右脚稍稍迟钝,左脚带动身体迈出发动进攻,呼啸一声刀风又迎面带着匹练的劲力劈杀到对手面前
李观鱼眼神微动,立即身形向旁一侧手中长剑随即递出,咣的一声两人刀仅撞,经过刚才稍稍停顿,再次开始交起手来
两个人都已经受了伤,内力又都消耗不少,出手劲力已经有些不如刚开始的强猛,不过这时身影交错来回,缠绕厮杀,相斗反而更加激烈,卢天焦腿部有伤身形受到影响,手中的刀法失去先前的凌厉准头,攻势渐渐变缓他的刀法倾向于进攻,攻势变缓对李观鱼的威胁便大大减少,李观鱼剑法攻守皆备,防守压力减少,进攻的威力便越来越强,手中的剑影变幻来去,时东时西,时上时下,飘忽轻灵,来去莫测,卢天焦的宝刀一时只能接挡招架,攻势大受影响
卢天焦眼神微惊,料不到李观鱼越战越勇,适才他稍占上风的局面竟然逐渐被对方扳了回来,双方势均力敌起来
两人在山顶崖壁又斗了数十招,还是平分秋色,不见胜负
这时,卢天焦身形微晃,似乎闪出一个破绽
李观鱼瞧见对方露出空隙,眼神一动,立即出击,剑光闪烁刺向对方胸口,立要一剑取了他的命,哪知道卢天焦身子一沉,身形变动躲过要害部位,扑的一声,宝剑没有刺中他的胸口直接穿透他的肩背
卢天焦虽然肩背受伤可是就趁着李观鱼剑锋被他吸引的时候,手中的刀锋暗自蓄力,陡然间化成一道匹练的刀光粹不及防杀来,原来他见久战不胜便施出诡计,故意先露出空隙吸引李观鱼出手来攻,拼着自己受对方一剑,却暗中刀锋凝力,就在李观鱼出剑刺中他的时候趁对方前方空门大开,突然一刀杀出,意图直取对方性命
这一招狠辣,十分算计,李观鱼剑法擅长防守又步步稳进,攻守有序,卢天焦腿部受伤之下攻势威力大减不能再威胁到他,攻势渐少,防守渐多,双方的攻守形式发生变化,眼见两个人继续相斗下去情势对他越发不利,便心底生出一计,假装不敌吸引对手主动来进攻他吸引李观鱼主动来进攻,幻影叫防守自然会露出破绽,他目光精准抓住对手这一破绽,将先前暗自积蓄在刀上的攻击突然发出,攻势凌厉,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李观鱼虽然战斗谨慎小心,时刻防备卢天焦的突然反击还是被他暗算了一招,他出剑刺中了卢天焦也露出身形空当,卢天焦等待这个时机已久,内劲积蓄爆出,这道刀光来势异匙猛,若是闪躲不过被刀光劈中,直接就会被上下劈斩成两段
他神情一惊,立即双脚点地身形向后急速腾边挪移,同时右手长剑回撤及时伸出抵挡,饶是他反应快疾,动作灵动迅速,卢天焦反向杀来的这一刀还是太凶猛,扑的一声,血光溅出,刀锋格开对手长借挡,一刀牢牢刺入李观鱼的胸口右肩正中!
李观鱼剑刃轻薄刺穿卢天焦的伤势较鞋可是卢天焦的刀刃宽厚,刺中李观鱼杀伤破坏更强,他拼着自己先挨对方一剑却给对方造成更大的创伤,算计得逞,还是占了大便宜
李观鱼右肩被重创,这一下卢天焦反败为胜,绝地翻身,他一刀刺中李观鱼没有拔出,手握刀急速向前冲想要继续刺入,李观鱼身形急速向后倒退,消卸对手的攻杀劲力,卢天焦步步进逼,两人脚步快速走动,折间一前一后退到了临近顶端悬崖处
“师兄!”白胜男在下面见卢天焦的刀刺中了李观鱼,眼神大惊,忍不住叫出口
卢天焦狞然笑着,紧紧用刀抵着李观鱼的胸口,刀劲加重
李观鱼被他扎中要害,伤处剧痛无比,他手持长剑不能抵挡只能快步向后不住倒退,卢天焦却死死紧逼,两人快步走动一直从刚才相斗的地方退到了山岩顶端最高处,再往后走就是悬崖峭壁处,下面临着瀑布潭水,若是再后退势必要掉落下去他脚下有些踏空,回眼见到身后已经没有空间余地,不能再向后倒退,便用力双腿紧紧扎在原地,硬是止住了对面卢天焦的冲杀,两个人脚步停止在这里
卢天焦见自己将李观鱼逼退到了悬崖绝处,目光闪动,想要将其直接逼退栽落下去,手中的刀更是增加劲力,继续向前进逼
眼见卢天焦刀劲凶猛,李观鱼右手将宝剑猛然扎入地面阻挡住对方冲势,双腿紧紧绷赚脚死死卡在地面他停止不向后退,卢天焦的刀却不断加力向前冲锋,刀刃深刺绞动在他体内扎入的程度越来越深,刀尖最后从他的肩背后穿透出来,血水从撕裂的伤口处喷涌流出,染红了他的半边身子
他脸颊内牙关紧咬,眼睁睁瞧着自己伤处的血不住从对方的刀伤处流出,脸色变得苍白,双腿支撑不住后退了一步,半只脚悬空可是他知道自己只要再向后倒退半步便会直接摔跌下去,这个山顶峭壁处距离下面的潭水平地足有二十丈以上,他若在上面被卢天焦这么冲杀逼退栽落下去后果难料,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站在那里一步也不再向后退
第四十四章 我只爱你(三)
两人一进一停,在这里拼斗角力,死死僵持着
卢天焦的刀锋从李观鱼的肩背后透出,他距离李观鱼越来越近,两人对视,互相面目瞧得清清楚楚zm
李观鱼见卢天焦一张黑硬的脸这时泛出用力过度的赤红色,眼神阴沉闪着精芒,脸上带着得意的冷笑,好似一只疯狂想要吞噬撕咬人的野兽势要将自己从这里逼退下去,感到被他刀锋刺入的伤处越来越痛,渐渐有些支撑不住眼看就要一脚踏空,关键时刻他忽然目光一睁,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右腿一曲,迅疾飞起碰地一声狠狠踢在卢天焦的左膝
卢天焦左腿剧痛,立即身形弯曲下去,手中的刀锋进逼劲力减小
李观鱼趁着这个难得机会,右手刚才支撑在地面的长礁速弹起,剑影变幻,剑尖急速连点,折间出了十余招,卢天焦出刀抵挡,他趁机剑锋一转,扑的一声刺穿了卢天焦的小腿,重创对方腿部卢天焦闷哼一声,李观鱼又飞起一脚,猛力踢在他的腰肋处,卢天焦腿部受伤,腰部受击,再也在这里站立不赚脚步失衡,身形倒退抽出了扎入李观鱼伤处的刀,连连向后狂退不止
李观鱼绝地又施出反击,终于将卢天焦成功击退,刚才被他刺入肩背的刀刃一拔出,伤处的血更是止歇不赚泊泊从创伤处喷涌而出
他顾不得追击卢天焦,忍住伤处剧痛,右手松了宝剑单膝跪在地面,左手扯下身上一段衣衫,双手将靠近胸口右侧受伤处草草包裹,暂时止住血水流出,接着抓起长剑又向下朝卢天焦走去
卢天焦逼退他的目的没有达到却被对方一剑刺穿左腿,腿部受伤严重,站立不稳,见李观鱼持竭了下来,眼神杀气显出,右手刀锋呼的一声向他砍去,李观鱼长届出咣的一声挡赚两人又交起手来,十多招后,卢天焦一刀劈砍向李观鱼右腿,李观鱼长剑顺着来势刺中他的右臂,卢天焦手中刀差点把握不赚眼见对方剑影紧跟又刺来,身子一晃闪过剑影,伸脚碰地一声踢中了李观鱼,刀刃顺势又割破李观鱼的左臂
两人刀剑贴身格斗,互相伤了对方好几处,不过都比不上刚才在山崖顶端拼斗时候受创严重
卢天焦左腿被刺穿,行动更受影响,李观鱼右肩重创,刚刚包裹的伤处经过剧斗用力又流出血,渗透衣衫,两人不仅伤势严重而且内力大受损耗,继续拼斗下去只能依靠强撑
又斗了几招,地面雨水湿滑,山道也十分狭窄,两人纠缠相斗间脚底一滑都身形失衡摔倒在地,便顺着山顶侧面一起翻滚下来
这座山崖距离平地足足有二十丈以上,侧面崖壁笔直陡峭,顺着侧面滚落不次于直接从上面摔落危险程度多少,两个人发觉身子贴着岩石滑落凌空下坠,都是微微一惊,顿时停止打斗想阻住下落劲道,可惜四周都是光秃秃的湿滑岩石壁面,无处着手,情急之下便伸出手中的刀剑Сhā向背后岩石,用刀剑劲力阻止身形快速向下滑落的速度,岩石坚硬,刀结易无法Сhā入进去,兵刃划到岩石上溅起无数火花
所幸两人手中的兵刃都是当世罕见利器,换成平常普通兵刃在这般强力早就断折,定然阻止不住快速下冲的劲力,直接摔落下去很可能丧命卢天焦和李观鱼一直从山崖顶端滚落入下面的平地潭水之中,借着手中兵刃在岩壁上消卸不少下冲力道和潭水岸边的水流缓冲,都没有受多大伤
两人刀剑都在中途跌落,宝刀和宝剑也随着一起坠入水中,兵刃丢弃,双方相斗激烈顾不得一时去拿兵刃,又赤手空拳在瀑布下的浅水岸边厮打起来
卢天焦腿部受伤,下路施展不开,便上路双臂施出一套黑虎拳,这套拳虽然不如他的刀法凌厉毒辣,但是招招攻敌要害带着凶猛刚劲,也是十分厉害
李观鱼见对方拳法凶猛便施出掌法应对,两人拳掌来去斗了十多招,卢天焦眼底精光突然一动,趁李观鱼不备左拳凝力直接冲对方面门击去,拳风呼啸,李观鱼见他这一拳力量不弱,不敢怠慢,身形微斜,随即伸出右掌接住了他的左拳,哪料到卢天焦拳法变化极快,另一招拳风同时紧跟迎面袭来,李观鱼闪躲不及碰地一声被他击中胸口
这一拳凶狠又精准,力量震入胸口连带又伤到了先前右肩伤势,李观鱼饶是内力精湛也闷哼一声抵受不赚脚步向后倒退,摔倒在水中
卢天焦趁机身形纵起,如同饿虎扑食一般飞身疾奔扑到了李观鱼身上,双手如同虎爪牢牢扼住他脖颈,想将对手直接扼杀致死
李观鱼脖颈要害被对手死死扼赚顿时感觉一阵窒息,脖颈处好似被两把铁钳紧紧夹赚剧痛忍受无比,伸出双手抓上去想挣脱开对方扼制,可是卢天焦内劲贯注手臂,力量奇大,丝毫无法扳动一点他脸色涨红到极点,呼吸几乎停止,双臂无法用力还击,便双腿凝力突然一脚踢出,施出师传绝学“幻影十八步”的招数,去势迅疾凌厉,脚尖一下踢在卢天焦的肚腹上,肚腹乃是人体柔弱要害处,难以禁受重力,李观鱼这一脚劲力不弱,卢天焦纵然身体练得筋骨刚硬也抵受不住他这一脚,顿时痛哼出声,手上力量变得有些松弛
卢天焦见在水中扼不住对方,便伸出一手,五指张开如爪,一招抓向李观鱼的面门,意图击向他的双眼,出手毒辣
李观鱼反应迅速,右臂空手变掌挡住卢天焦这一抓,接着左掌五指并拢,凝聚内劲,掌缘似刀,顺势碰地一声击在卢天焦腰肋处,卢天焦要害骤然受到重力攻击再也抵受不赚闷哼一声,完全松开了扼住李观鱼脖颈的手
李观鱼得到缓息,立即深呼一口气,内力顺利运使出,双脚便又将“幻影十八步”的后续招数施展了出来,这种腿法武功可以连续叠加劲力,攻击爆发力极强,连续三脚命中踢在卢天焦的肚腹要害,直接一下子将卢天焦身体踢飞出数米远,噗通一声仰面狠狠栽入远处水中
他踢飞卢天焦,急忙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又从水中站起身
卢天焦也快速从水中挣扎站起,但是适才对方那几脚实在厉害,他肚腹结结实实地全部挨中有些禁受不赚直接被李观鱼打出了内伤,实力大受损耗,样子瞧上去显得甚是狼狈
两人经过剧斗内力消耗太大,站在那里都显得精力疲惫,气息粗重
清澈见底的潭水没过了两个人膝盖,伤口的血渐渐沾染了附近的水流,淡淡的血迹飘散到水面上泛出一丝丝的涟漪,分不清究竟是谁的血,远处瀑布的水汽荡到这里阵阵氤氲迷雾,迎面扑鼻而来似乎还有些桃花的香气,可是在这里总微微弥漫着一股刺鼻难闻的血腥气息
卢天焦一腿微微弯曲,双拳紧握,身上的官装劲服露出数处暗红的血肉伤痕,黑硬的脸上冷峻神情已经不见,只余下沉然和谨慎,一双眼睛如同受伤的老虎死死盯视向对方
李观鱼立在他的对面,双手下垂,笔直站立,右肩的伤处血迹经过剧斗用力又扩大沾染到脖颈和胸口处,青衫上殷红满是血迹,眼睛冷然视向对方
两人站在水中互相盯视,一边留神对方,一边暗自恢复气力
卢天焦在和李观鱼的拳脚相斗中吃了亏,觉得不能这般打下去,眼睛这时向旁一瞟,瞧到不远处掉落水底的宝刀,眼神立即一动,拔步向那里奔去,急速的水流激荡声溅起,想捡起自己的兵刃
李观鱼一直盯视着他,见他突然行动眼神也一动,紧跟追上去
卢天焦左腿有伤,疾奔速度受影响,见到李观鱼从身后追来便回转身形,左拳凝力,呼啸一声朝他当胸击来
李观鱼身形微侧避开他的拳风来势,身子下倾的同时左右腿连环飞出,砰砰地两声踢中卢天焦的右腿,他见卢天焦上路双拳攻击凶猛而下路因为腿上有伤行动比较迟缓,便攻敌弱点,施展开自己擅长的腿法武功专门向对方的腿部狠狠攻去
卢天焦右腿连续受到他的重力攻击,左腿又有伤,终于站立不稳,噗通一声又摔跌在水中
李观鱼飞身紧跟而上,趁他栽倒右拳凝力一拳轰在他当胸,这一拳足有百斤力道,只打得对方胸口锁骨一阵剧烈响动,差点筋骨断裂,卢天焦抵受不住重力,闷哼一声张嘴吐出一口血,内伤更重,他右手连忙施出一招“黑虎掏心”猛然向对方胸口抓去,意图反击
李观鱼见他打过来,眼疾手快,顺势拳招变爪,拍的一声锁拿住他的右手腕,破了他这一招黑虎掏心,两人近身空手搏斗都施展出擒拿手法,对拆十多招,卢天焦胸口受内伤气力不足,李观鱼格开他的反击招数左手挥出一把锁拿住对方脖颈,牢牢将其摁在水中,这次换成是他压在卢天焦身上,双手死死扼住对方脖颈
卢天焦脖颈要害被人制赚疼痛难忍,面颊变成赤红呼吸不畅,在水中连喝了好几口水,突然右腿凝力碰地一声将李观鱼踢倒,又翻身站起
李观鱼腰部被他狠狠踢中,也不免受了内伤
稍稍一顿,两个人重新扑上去在水中厮打,来回翻滚,平静的水面溅起阵阵波浪水花,谁也不能轻易制服谁
越往里面走水面越深,水流越发湍急,两人在水流冲动下身形都有些不稳,加上搏斗消耗的力气太大一时在瀑布下的潭水跌跌撞撞,交缠撕斗,好似喝醉了酒卢天焦拳脚功夫有些不及李观鱼,加上腿部有伤,在和他水中撕斗守多攻少,吃了不少亏,不想再跟对方在这里多纠缠,趁个空隙击倒李观鱼不再上前撕斗,眼睛转而视向水面另一处,急步迈动又向那里奔去
卢天焦的宝刀落在临近岸边的浅水潭底,他向兵刃处奔来,李观鱼见他拳脚抵挡不住自己进攻,看出他想拿兵刃相斗的意图便起身追逐一直紧紧地缠住了他,拳脚招数连续攻击,打得对方迫于应对,不让卢天焦轻易拿到兵刃
两人交缠相斗,又从瀑布下的深水处一直打到了浅水岸边,尽管内力大受损耗,不过此时生死搏命都是全力施展武功相斗,拳脚攻击劲力依旧不弱,招招有力
卢天焦动作招数有些跟不上节奏,相斗一阵又多挨了李观鱼几次拳脚,虽然他一身外家横练功夫出色,筋骨强硬,身上多受对方几次拳脚攻击没有多少大碍,可是气势顿时落在下风,在和李观鱼的相斗中越发显得不敌,勉力支撑
他腿部虽然受了重伤,不过李观鱼肩背胸口先前被他刺穿的刀伤更严重,流血损耗的气力比他多,本来应该是他占上风,可是因为刚才两人在瀑布深水处打斗的时候他不小心被李观鱼施展幻影十八脚腿法连续猛力击中肚腹要害,受了内伤,外伤加上内伤实力顿时大为削减,他手中没有兵刃,刀法无法施展,于是现在和李观鱼的相斗渐渐处于下风,越发抵挡不过
李观鱼瞧出他拳劲减弱,气力有些接续不上,正是击毙他的良机,他先前右肩胸口的刀伤经过一番用力剧斗伤处的血又流出,完全染红了外面缠裹的布条,可是却丝毫不理会,当下反而倾尽全力加重拳脚攻势,拳掌如风,腿法如影,一阵狂风暴雨般连续不断向对方发动进攻,卢天焦疲于应对,勉力接挡不时身子挨中对方拳脚,只能步步后退
两人在浅水岸边一阵相斗,这时候过度运使内力搏斗不仅仅是攻击对方也同样伤害到了自己,李观鱼伤处血流太多,卢天焦内伤加剧,两人都是元气大受损耗,可是在这种情形谁也不敢留有余地,不顾自己伤势只求先击倒对方,攻敌一千,自伤八百用在这里再贴切不过,生死相斗之中击毙对方才是自己存活的唯一出路,早没有了刚开始的一招一式分明,不过是瞧谁能坚持到最后
附近的那座凉亭静悄悄地储在那里,好似一个旁观者,默然地瞧着瀑布潭水边两个人的生死相斗
白胜男在山顶处依稀能够瞧到下面潭水相斗的两人,眼见李观鱼和卢天焦的胜负还没有分出,她十分的,想要挣脱绑缚下去相助李观鱼,可是因为她也受了刀伤,气力虚弱加上绑缚的绳索牢固一时挣脱不开,焦急间忽然眼睛一动,瞧到死在附近的清廷侍卫尸体旁边有不少刀剑兵刃,便挣起身子慢慢挪移到一柄钢刀旁,双手抓起了兵刃,费力地一点点割绑住手腕的绳索,绳索坚硬,她手上无劲实在难以割开
这时候下面的潭水岸边,李观鱼和卢天焦空手相斗,两人前后足足已经打了有数百招,身上都是血迹斑斑,交缠撕斗下互相摩擦接触也分不清衣衫上究竟是谁的血,相斗的附近水面时不时翻滚激荡,清澈见底的水面早已变得浑浊不堪,泥沙漂脯伴着一股淡淡的血红色飘散开来,缓缓扩向远方
卢天焦内伤严重,脏腑这时犹如撕裂灼烧般剧痛,他气力接续不上连连后退几步站在水中,不敢再攻击向对方,气喘吁吁,急速呼吸调整了一下内息才稍稍平复剧痛,再也无力发动拳脚反击,嘴角边流出一丝血迹,面色却显得沉然黑硬,停顿在原处,一双眼睛虎视眈眈盯向对方
李观鱼内力消耗也一时发不出攻击,站在那里稍稍恢复,歇息了一会儿,又迈步朝他走来
他见卢天焦站在那里一手抚胸一手按在身后,姿势有些奇怪,正待继续发动拳脚攻击,忽然,迎面一股匹练的刀光展现,毫无征兆下就凶猛向自己直接杀来,势头凌厉,好似恶虎反击让人不及防备他顿时吃了一惊,想不到卢天焦手中已经拿到了兵刃,宝刀在他的手中刀法又重新得以展露,这一招反击来势强猛,令人意料不到李观鱼空手没有兵刃难以抵挡急忙向后闪退,卢天焦刀光迅疾,扑的一声,血色迸溅,在对方胸口正中留下一道刀伤,伤口横着从胸口一直划到了左臂处,触目惊心
幸好李观鱼闪退及时,卢天焦腿部有伤站在水中无法轻易追击,否则这突然发出的一刀定会取了他的命
卢天焦一刀伤得对手不轻,占了便宜,他握刀站在水中,冷然的得意一笑,右脚迈动,带起身形又紧跟呼啸杀来,借着宝刀锋锐顿时杀气大盛,刀劲凶猛,重新占据上风
李观鱼胸口和左臂又添新伤,对手的刀劲虽然没有伤到他的脏腑,但是也撕破皮肉伤到了筋骨,胸口和左臂血又从伤处渗出,气血更加损耗,空手难以抵挡对手刀锋,急速向后闪避倒退,卢天焦刀锋连连,势要将对手一举毙命在刀下
战斗情势又大变,两人在水中一攻一守退到了岸上,李观鱼闪避稍有不及,卢天焦的刀风又触到他的身边,右腿被刀风削到立即伤处见血,不禁脚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面卢天焦眼疾手快抓到破绽,目光精芒顿时爆发,趁机紧跟而上,手中的刀锋丝毫不停,呼啸一声凶猛迎面向他当头斩落,这一刀带着匹练劲力,刀刃无比锋锐,李观鱼摔倒在地无法闪躲,若是卢天焦这一刀劈砍下来,他定然性命难保
就在千钧一发之刻,李观鱼右手按在地面,顺手抓起几颗石头子,看也不看向着对方的面门劈面就打过去,他起手一扬含带内劲,石头子借着劲风冲击飞速击去,碰碰地全打在卢天焦鼻梁和眼角上
两人相距甚近,石子发力又强,卢天焦猝不及防迎面中招,鼻梁被直接打穿,眼角裂开,鲜血四溅,立即痛叫一声手中的刀劲稍稍停滞,李观鱼趁机侧身翻滚向旁边急速闪避开
就在他刚刚闪过身子的时候,卢天焦的刀扑的一声已经狠狠斩入他先前所躺的地面之中,只差分毫片刻
第四十四章 我只爱你(四)
李观鱼躲过这一刀,死里逃生,可谓惊险
卢天焦面门被重创疼痛不已,满脸带血,他浑身带伤狂怒到极点,从地面拔出宝刀,紧跟刀刀向他凶猛劈砍去,李观鱼一时来不及站起身就在地面急速翻滚闪避对方的刀锋,身边的刀刃直接在地面斩出一道道深痕
他闪躲过对手攻击,陡然趁空隙右腿伸出,碰地一声正好踢在卢天焦的右腿膝盖,卢天焦闷哼一声脚步失衡栽倒在地,停止了追杀李观鱼急忙翻身站起,气喘吁吁,脸色苍白,额头满是汗水,不知是因为气血损耗过多还是刚才惊险躲过对方杀招的缘故,他见到对方手中有刀不好对付,转眼瞧到掉落岸边浅水处的自己兵刃,奔过去拿起了宝剑
两人各自捡起兵刃又重新手握刀剑,兵刃相交,在岸上相斗起来
李观鱼剑影闪烁,迅疾鬼魅,卢天焦刀光凌厉,凶猛狂烈,两人最后拼力搏杀如同虎蛇缠绵,青衫和黑衣交错,刀剑交斗数十招,扑的一声,李观鱼剑尖又精准一剑刺穿了卢天焦右腿
卢天焦双腿皆受重伤,脚下步伐顿时散乱,手上的刀招再也难以维续,站立不稳,连向后倒退十数步,立即用右手持刀支撑在地面,差点栽倒在地他的左腿先前受伤太久,只凭另一腿力撑,现在右腿无法支撑,只能单膝跪在地面额头是汗,脸上满是血水,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血多还是汗多,脑后所系的黑色辫子也变得散乱起来,手中所握的那柄象征大清王朝的御赐宝刀这时被他紧紧攥着,手背上肌肉血脉用力紧绷,刀尖支撑在地面微微发颤,锋刃渐渐显得有些黯淡起来
他左右双腿俱被人刺穿,无法轻易行动,刀法再厉害也难以施出来
李观鱼在对面缓缓朝他而来,一手持剑,那柄宝剑握在手中,原来滴血不沾的剑刃终于沾染上了一丝血迹,淡淡的血液和锃亮光洁的剑刃表面合在一起显得十分鲜明夺目,走到距他五六米外的地方停下来
两人相斗到这时,似乎已经分出了胜负
卢天焦单膝跪在那里,目光瞧到李观鱼经过和他一番剧斗,右肩和胸口处的伤痕血缄全沾染了半边身子的青衫,对方虽然已经占据绝对优势可是也同样受创不轻,两个人生死相斗最后无论是谁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禁不住心底一阵得意,呆在那里仰起头发出一阵嘿嘿嘿的得意笑声,嗓音低沉有力,听起来有些慑人,好似猛虎咆哮,又似野兽哀鸣
“死到临头,你还笑什么?”李观鱼冷冷地瞧着他
他停止了笑,右手握刀,目光死死地盯视着对方,浑身仅存的凌锐杀气全都聚集在自己手握的刀身上,只等对手再接近来到身前发出最凌厉的一击,如同临死的老虎对想要击杀自己的猎人发出夺命反噬一扑,同归于尽
“就算我的双腿不能动你也胜不了我,想取我的命,你就过来,你来啊”
卢天焦单膝跪在地面,身子不住微微轻轻移动方位,一边盯视着李观鱼,似乎不断在选择最有利于自己发动反击的方位,纵然现在双腿不能行动,他也不肯呆在那里束手待毙
李观鱼手臂挥动,宝剑横在胸前,日光照射在剑刃上一阵夺目折射,这时巾上刻写的一行铭文清楚展现在卢天焦面前
“漂泊江湖,剑如人生,青山长在,无边无际”
这柄宝角刘风尘遗留下来的宝剑,较刻写的铭文意思正好与他手中那把宝刀上刻写的文字意思截然相反,当初他用手中的刀胜了刘风尘的这把剑,可是想不到今日自己又败在了这柄宝剑下,江湖上的恩怨相报总是反反复复,令人难解
也许只要有人争斗,这个世上的江湖恩怨就永远存在,没有止歇
李观鱼视向他,“你为大清朝甘当鹰犬,乱杀无辜,丧尽天良,当初又出手杀我师父,今日我取你的命,是你该当所得!”
卢天焦脸上带着狞然,听了他的话并不回答,眼神却更加阴冷,杀意深藏其中,颊边肌肉不停地颤动,双手死死握住刀柄全身气力凝聚在一点,凌厉的杀招始终蓄势待发,只等对方前来送死
李观鱼知道他武功厉害,最后这搏命反噬的一击定然十分凌厉,自己重伤之下也不敢贸然走向前,一时不能轻易出手取了他的性命
风雨酮,阳光重新露出,西斜之下光色渐暗岸上两人身影拉长,今日这一战时间很长,可是两个人依然在这里死死僵持,最后结果还未分出
两人始终僵持又是一股煎熬,尽管双方都要耗费精力支撑对持,可是毕竟李观鱼是主动进攻,卢天焦只能被动防守,最后生死关头他需要时刻提防对手突然出手来攻,整个人不免精神高度紧张,李观鱼虽然伤口比他失血多可是只要停止打斗,呆在那里暗自运转调息也能慢慢恢复气力,这般长时间耗下去显然对他越来越不利
想到在这里,卢天焦神情有些变动,手握的刀锋杀气便没有先前那般凝聚有力,渐渐变得涣散乏力起来
最后对持,还是李观鱼占了上风,卢天焦越发难以取胜
他见卢天焦始终在那里死守,忽然一笑,撤回了手中长剑卢天焦见他撤回长剑,不知何意,随即面色一惊,见他从地面拾起了几颗石头子
李观鱼瞧向他,冷然一笑:“你不肯过来,我不肯过去,咱们分不出胜负,不如你就呆在那里再吃我几颗石头子如何?”
原来,两人对持良久,李观鱼虽然占据主动但是自己胸口刀伤处始终血流不止,卢天焦精神高度紧张固然受煎熬,他气血亏损严重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是自己持剑贸然过去主动进攻,恐怕难以躲过对方积蓄的最后杀招,于是他便果断放弃进逼,反而撤回长剑,站在一边伸手捡起地面石头子,想要趁卢天焦双腿难以行动的良机用手中石子远程攻击对方,卢天焦的刀锋再猛毕竟也比不上自己石子的射程,自己可以任意出手攻击,对方只能完全被动招架,这样占了大便宜,绝对万无一失
他内功高深,虽然此时内力消耗甚多不过手上的劲力依然很强,这些普通石子到了他的手中不次于普通暗器的威力,刚才他骤然发射数颗石子就打穿了卢天焦鼻梁,重创其面门,现在卢天焦双腿不能行动,更是难以抵挡
卢天焦本待和李观鱼最后死拼,可是瞧出他的意图,见他不和自己硬拼却想出其他办法破了自己的死守,眼见李观鱼拿起石子就要发射,知道现在挡不住他的暗器攻击,禁不住眼神有些惊慌,嗓音低沉怒吼道:“李观鱼,你这狗贼,阴险狡诈,欺负我双腿不能动,有本事你拿剑过来和我拼,谁生谁死就在这一刀,你敢不敢来!”
李观鱼冷然一笑,“阴险狡诈?嘿,要论阴险,我还远远比不过你你要我过去,我偏不过去,我正好在这里用你练练暗器功夫”说完,真的和他拉开距离,目光瞄准呆在那里的卢天焦,蓄势凝力,打算将对方完全当成暗器靶子,要用手中石子全力攻击将其打成一个马蜂窝
卢天焦颊边肌肉又颤动起来,眼神阴冷凶狠到极点,眼见自己守无可守,目光精芒闪动,积存的最后杀气终于全部爆发出来,猛然从跪着的地面站起,手中宝刀陡然化成一道刀光呼啸向李观鱼斩杀来,这一招没有任何濒,完全将自己的全部劲力施出来
李观鱼早料到他不甘束手待毙会主动向自己发起进攻,他用石子袭击对方只是幌子,真正目的就是要其先进攻自己,两人气势相同,最后决战只差一丝半毫的区别,卢天焦被迫弃守为攻,先向李观鱼全力进攻反而暴露了他的身法破绽
李观鱼目光闪动,一眼瞧出他的刀法破绽,自己一直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暗藏在身后的右手宝剑积蓄良久,一道剑影也直接从身侧发出同时攻击向对方,他这次剑影不再变幻莫测,轻柔绵绵,好似一条由灵蛇蜕变而成的苍龙,带着强猛刚直,凌冽苍茫的气势直接杀向对方
两人刀法剑法最后较量
刀光和剑影接触,苍龙缠住了猛虎,猛烈地绞杀
兵刃折损的声响伴着血光迸溅而出,干脆直接,没有半分悬念,最后扑的一声,刀光剑影形成的苍龙猛虎意境消失,李观鱼的宝剑刺入卢天焦的脖颈之中
两人站在原地,血迹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沾染了泥土的颜色,卢天焦的宝刀折损出一个缺口,咣的一声,跌落在地,他双腿再也无力站赚碰地一声跪倒在地,李观鱼宝剑一抽,血洒地面,卢天焦就此毙命
那柄象征大清王朝无往不利的宝刀失去了主人,静静地躺在地面,完全消失了原有气势,好似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碰,李观鱼宝剑支在地面,忍不住也跪了下来
刚才最后一次拼杀,他一剑封喉致命击杀仇敌,可是卢天焦的刀也伤到了他的双腿,尽管没有刺穿腿骨也留下创伤,血肉见骨,他全身是伤,气血内力损耗到极点,此时杀了对手再也支撑不赚右手松开宝剑,栽倒在地
唯有那柄宝剑还笔直地Сhā在地面,微微轻晃
当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四周一片光明清凉,鸟语花香,身周草地柔软,一股淡然的泥土气息扑鼻而入,沁入心肺
眼前一个年轻女子静静地瞧着他,五官精细,面容美丽,带着青春明媚的气息,好似四周这个温馨美妙的环境一般
“师兄,你醒了?”
李观鱼眼睛看清楚,原来眼前的女子正是白胜男
他身子一动,全身立即酸痛无比,白胜男连忙扶住他,说道:“师兄,你身上有伤先别动,就躺在这里好了”
“师妹,你没事吧?”
他伤势未复,面色苍白,虚弱无比,白胜男瞧着他十分心疼,见他还的自己,脸上轻轻一笑,缓缓对他道:“我没事,师兄,昨天你伤势太重,我光顾为你疗伤包扎伤口了,今天咱们在这里再休息一阵,等你稍稍好些,我就带你下山”
李观鱼想不到自己昏迷已经过了一天,点点头,嘴唇干裂似火却难以忍受,对她道:“师妹,我口渴的很”
白胜男听了,连忙走到旁边取出一个水壶从里面倒些清水出来,又走过来,坐下用手臂轻轻扶起他的脖颈,慢慢喂给他喝了
白胜男喂了他水,又问道:“师兄,你饿不饿,这里还有东西吃”
李观鱼摇摇头,不再说话
白胜男见他气色虚弱便没有再问,觉得自己有些饥渴,便取了旁边的东西吃喝了,继续守着他
山野四周本来没什么东西解渴充饥,不过因为有人在这里呆过,她从附近不远处死去的清廷侍卫身边找到吃喝用的东西,拿了一些给自己和李观鱼所用,李观鱼身体虚弱只喝了点水难以吃东西,她自己吃喝完养足精神气力,到了下午觉得体力恢复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扶起李观鱼,一人背他向山下走去
白胜男身上也有伤,气力匮乏,但至少要比李观鱼好许多,她一人带着他下山难免十分吃力,一路走走停费尽气力到了夜晚才来到山下
黑夜中两人找不到投宿的地方,又在山林中呆了一夜,第二日天明才寻到投宿人家,到了家中,白胜男的他伤势,先将他安顿躺好然后从别人那里熬了一大碗补精养气的鸡汤慢慢喂了给他李观鱼喝下鸡汤,得了食物补充伤势才开始恢复,白胜男又特意细心地重新为他包扎了右肩胸口的创伤,取了一件普通长衫换了他身上那件几近全部染色的青衫血衣,收拾妥当又过了一天
李观鱼因为伤处流血太多,精力损耗伤到元气,身体十分虚弱躺在床上始终不能起身,一直过了五六天时间才气色慢慢恢复过来,白胜男见他气色终于见好知道他的伤势已经好了不少,至少性命没有大碍,不禁十分高兴只可惜他不能起身行走,如何带他离开这里倒是一时犯了难,白胜男仔细想想,便决定先留在这里让他好好养伤
这天,忽然听得外面有一阵人马喧乱,白胜男不知情况便走出去察看,一出去见到竟然是大队官军人马来到这里,正准备要上山,似乎要搜寻什么人,她微微吃惊,以为是前来追剿搜查他们两人的清兵,正的间蓦然远远瞧到清兵队伍前面为首骑马的一人面容似乎有些熟悉,仔细注视却不是别人,正是方百诚
原来,李观鱼之前独身一人前往落霞山相救白胜男,左宗棠虽然让他去了,还是始终有些放不下心,眼见李观鱼久去不回便派方百诚亲自带领清兵人马前来落霞山接应,方百诚不知李观鱼究竟身在落霞山内何处,便准备带兵直接上山搜查,正好在山脚下遇到了躲在这里养伤的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实在好得很
方百诚找到了李观鱼,自然大喜,他见李观鱼身上有伤也不便多问其他事情,便派手下人在附近雇了一辆大马车,让李观鱼躺在马车内白胜男在旁照料,自己带兵在马车外面跟随守护,队伍一路从落霞山又回到了湖北武昌
来到城外,左宗棠已经提前得知,领人在城门不远处等候
白胜男和李观鱼呆在马车内,见左宗棠走到车门处掀开门帘亲自来接,白胜男十分感激,准备起身下车向对方行见面礼,左宗棠却伸手一摆,对她微笑道:“白姑娘不需多礼,你们两人能够平安回来就好,咱们在这里闲话不多说,你们先进城内再说”又仔细瞧瞧李观鱼,见他伤势平稳才算放心,没说什么,便放下门帘带他们入城
一行人进入城,左宗棠将他接到自己住处,专门安排了一处房间给两人,并留下旁人伺候照料
第二日,左宗棠抽时间前来看望,李观鱼正好躺在床上看见,见他进来准备起身拜见行礼,左宗棠连忙走上来一手扶住他,对他道:“你身上有伤,不必起来了”
白胜男坐在旁边,见左宗棠进来,便也站起身来恭敬向他行了一礼
左宗棠进来见李观鱼气色已经大好,心情喜悦,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李观鱼向他拱手一礼道:“多谢左大人专门前来看望,让大人牵挂操心了!”
左宗棠一笑,“你我二人还这般客气说话,岂不显得见外了”又对白胜男道:“咱们都不是外人,何必这般多礼,白姑娘你也坐下吧”
白胜男听了他的话依言坐下
左宗棠退去外面的人,自己坐在李观鱼身旁,询问他的这次经历李观鱼伤势已经平稳,听左宗棠相问没有什么隐瞒,便将此次落霞山的经历详细对他说了左宗棠听得他和夺命刀两人相斗激烈,面色微动,待他说完坐在那里神情显得有些沉默,顿了一下,然后问他:“夺命刀卢天焦已经命丧在你的手里?”
李观鱼道:“他和我是生死仇敌,若是他还能活着的话,那恐怕现在我在这里也见不到左大人了”
左宗棠嗯的一声,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轻叹一声,“你没事就好,若是你这次真有三长两短,斗不过别人丢了性命,我再上哪里去找似你这般和我情投意合的忠心属下,我好不容易才将你收到手下,你若这般轻易有个好歹,我左某人岂不是吃了一个大亏?”
李观鱼听他言语似乎对自己有不满之意,知道他是责怪自己鲁莽和卢天焦生死相斗,最后侥幸活着回来,心底有些歉意,脸上一笑,起身拱手道:“是在下一时鲁莽行事,没有听左大人的吩咐,大人责罚的是”
之前他和卢天焦两人还未开始相斗的时候,左宗棠已经清楚卢天焦的背景来历,本来是不消李观鱼去主动挑战卢天焦的,可是因为李观鱼一心想要相救白胜男便只能让他独身前去,后来自己转念一想总觉得李观鱼这般单人匹马前去实在太过危险,权衡思虑下开始后悔了,便又派方百诚专门带兵前去落霞山寻他
如今方百诚带他回来,左宗棠见他和白胜男安然归来自然十分高兴,终于放下心来,不过觉得李观鱼没有按照自己当初的嘱咐去做,心底多少还是有些不满
左宗棠脾性刚直,心底有些不满难免就直接对人说了出来,可是他刚一发脾气说出话,李观鱼却主动就向他承认鲁莽行事,自认甘罚,自己倒也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他了,犹豫了半响,只得又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你这人,就是无法让我说你,唉,我并未有如何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这次你和卢天焦的相斗实在有些太过冒险,所幸你最后安然带着白姑娘回来了,若是你们两人回不来的话让我上哪里寻你们去?你这人,还是不肯听我的话,行事总是太过鲁莽草率,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哪知道李观鱼听了他的话,拱手一礼道:“大人对我的关切,在下不敢辜负忘记可是夺命刀是我的杀师仇敌,江湖中人杀师之仇不共戴天,我恩师命丧他手中,我若不取他的性命还有何面目留着这条命活在世间其二,他用师妹性命要挟我,师妹待我真情切意,为我付出了很多,我若是在关键时候为了一己之命弃师妹于不顾,这等忘恩负义之人也不配活在世间了我心底一直时刻谨记大人的教导,只是凡事总须具体考虑,我和夺命刀的个人恩仇暂且不说,但是师恩和师妹对我的情义这两个我绝不能不顾,纵然就算这次独身前往,有去无回也绝不后悔!”
他虽然有伤在身,气力虚弱,可是这一番对左宗棠的话也是显得铿锵有力,没有悔意
刘风尘已经去世,不知听了自己徒弟这番话后会有何感想
不过呆在旁边的白胜男听了李观鱼这一番话,虽是一言不语,俏目里却忍不住有些闪闪,内心感动
左宗棠眉目微动,料不到他现在有伤躺在床上还居然能这般说,自己说他行事错了,他还不肯承认,该当如何说这个人呢,想了想,脸上却不由一笑,“你这人就是爱争辩分清是非,跟人较真,我说我这人脾性有些刻板必,想不到你比我还过分,唉,好了,算我说不过你就是你且先在这里安心养伤,别影响了伤势”
白胜男站起身,瞧向左宗棠道:“多谢左大人,我师兄说话向来有些得罪人,却心里对大人敬仰的很,还望大人不必跟他一般计较”
左宗棠听了她的话,微微一笑,“我自然了解他,如何会跟他一般计较,没什么”
他说完站起身,又瞧瞧李观鱼,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转头对他道:“并非是我有意埋怨你,你这次做得事情实在有些过分了你可知道和夺命刀争斗的下场结果,那卢天焦不仅武功高强更是曾国藩大人手下的心腹,你现在杀了他,曾大人势必要追查到你的头上,其他的我不愿多说,只是曾大人向来十分庇护自己手下人,你杀卢天焦,若是官府追查我还能保你,可若是曾大人要追查你,我就保不了你拉!”
第四十五章 湘军统领对末流侠客(一)
“嗯?”李观鱼微微一愣,听了他的话,想不到自己这次杀卢天焦竟然还会有这么多遗患,倒是没有料到
左宗棠的话意思是他虽为江湖人,可是因为有湘军背景,他击杀卢天焦一般官府只当成江湖争执仇杀草草了事,不会如何追究,可是他若因为这件事招惹到曾国藩,那就不好轻易解决了曾国藩是湘军统领,如今大清朝当红朝臣,卢天焦归在他手下,李观鱼杀了卢天焦就是等于折损了曾国藩的手下势力,曾国藩如何会轻易饶他g
白胜男听了也是眼神一动,不明白什么意思,她本来也性直口快,听得跟李观鱼相关忍不住开口问道:“左大人,我师兄只不过是报师门之仇,不算胡乱杀人,干么会招惹到什么曾大人的头上我师兄不去招惹他,他为什么要来追查我师兄?”
左宗棠瞧向他,也不多回答,轻轻一笑,“曾大人是什么人物,你自然不太晓得不过你师兄自然晓得”
白胜男不由瞧向李观鱼,见他躺在床上有些沉默不语
左宗棠定定瞧着他,李观鱼在那里顿了一下,忽然脸上一笑,淡然道:“左大人你太瞧得起我了,我只不过一个普通江湖人,其他的事我一点不了解,我只知道为师父报仇,天经地义,别人不来招惹我,我也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不杀我师父,我也不去杀别人曾大人是什么人我从来没有见过,我没有犯到别人头上,别人就是再大的官位也不能轻易治我的罪”
左宗棠一笑,“不能轻易治你的罪?你倒是说得轻松容易,那好,你说为师父报仇天经地义也算说得通,卢天焦先杀了你师父,你现在杀他,一命偿一命,江湖道义讲的过去,可是你这次不仅杀了卢天焦,他手下那些人是不是也都死在你的手上,难道那些人都和你有杀师大仇?你一个人就杀了这么多人,曾大人若是要想治你的罪,还怕随便找不到一个理由?”
李观鱼不知该说什么,面色更是沉静
白胜男呆在旁边,有些杏目怔然,想不到李观鱼因为杀卢天焦这件事还要招惹到更麻烦的事
左宗棠一叹,说道:“世事变迁,像你这般能够始终秉承遵守江湖侠义的人现在已经太少了,官场不是江湖,官场只讲胜负利益,不讲江湖义气,你这番话若是对我说,我还能觉得理解,可若是换成曾大人,他未必就会理解你的意思了或者,就算他能理解你的意思,你杀了他手下得力心腹,他也不会轻易饶你”
白胜男俏目微动,柳眉蹙起,似乎也渐渐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李观鱼坐在那里,还是一直始终不语
他能出手杀得了卢天焦,可是卢天焦死了上面还有曾国藩,他还能再斗得过曾国藩么?
“卢天焦是曾大人少有的心腹,你无所顾忌出手杀了这人折损了曾大人的势力,你说你本不想招惹曾大人,又有谁肯信?官场讲究利益,不同于你们的江湖侠义,你只知道为师报仇乃天经地义可是到了曾大人那里就说不通了,官场利益终究不是你们所说的江湖义气,你还是有些行事太鲁莽了!”
“左大人,你刚才的话错了”
李观鱼缓缓道
“哦?”左宗棠眼睛一动,不知自己这番话又哪里说错了
李观鱼抬起头,想了一下,说道:“江湖侠义?官场利益?嘿嘿,看似迥然不同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区别,侠义走到尽头就是利益,利益走到尽头便是侠义,就好像一杯水的正反面,杯里的水始终在流动,流到正面的水到了反面就变了,流到反面的水到了正面也变了,变来变去不过还是那一杯水而已,始终逃不脱那个空杯子所谓的侠义不过也是情义,人活在世上到底是为了利益还是情义,有时候根本不是一句话能够说清楚的,所谓的看不清楚,只不过在于人不同罢了”
他的话,左宗棠有些不懂,不过仔细想想心底逐渐明了,他欣赏李观鱼固然是看重他的武功,为什么要看重他的武功?正因为他的武功可以为自己所用,可以相助自己登上仕途的高峰,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可是对左宗棠来说,难道自己仅仅只是看重了他的武功能为自己所用才另眼相看吗?李观鱼若不是和自己情义相投又如何会被自己这般看重,想到这里,连他自己也有些不太明白李观鱼先前的话了
左宗棠呵呵的笑了一下,瞧向他,“你艾无论说什么话总有自己的一番道理,我说不过你就是”接着,又缓缓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咱们两人相处已久,彼此相知,所以你的话我还能理解可是你和曾国藩大人从来不相识,就怕曾大人不理解你的意思,我看不如这样,反正卢天焦已经死在你的手下,纵然曾大人就是要追查你的罪也无法挽回损失,他这次虽然失去一个得力心腹不过你若能归到他手下顶替卢天焦为其所用也算弥补,他受到的损失得到补偿便能满意,只要他觉得满意这件事便能真正化解不如我为你主动向对方请罪,曾大人若是答应能对你网开一面不追究你擅自杀人之罪,倒是一件难得的好事!你觉得如何?”
李观鱼微微一怔,虽然早就听说过曾国藩的名声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人,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左宗棠这么说就是有了想将他向曾国藩推荐的意思,曾国藩官位权势倾天,别人听到正是求之不得,可是李观鱼却不这么想,对于左宗棠他是真心佩服才肯甘心拜服在对方手下,可是若要他转而投在曾国藩手下,他从不认识这人,只怕还未必肯答应
不过他知道左宗棠对自己十分看重,丝毫不次于曾国藩对卢天焦的重视,自然不会轻易将自己交到别人手上,这么做不过主要是为了躲避曾国藩追究此事
卢天焦毕竟不是一般的武林人物,他死在李观鱼的手中是曾国藩一大损失,现在天下大乱,正是湘军和太平天国交战最关键的时刻,曾国藩手下急需人才,加上他向来就十分在意自己的权势得失,李观鱼无端轻易折损了他的手下实力,他如何会满意,如果因为不甘卢天焦被杀而追究此事,麻烦定然不小
李观鱼说到底只是一个江湖武林人,无法和曾国藩这等人物轻易抗衡,不过他若是主动向其请罪,事情便有了转机,只要他能得到曾国藩的赏识,不仅能够免除罪名还能在清廷顺利升官提职,就算再像卢天焦那样被封赏为“四品御刀郎”的显赫官位也不是难事
李观鱼武功虽高,可是没有任何功名地位,若能获得这等高品官位不次于一步登天,步入青云
左宗棠的办法可谓一举两得的妙计,既少了李观鱼和曾国藩的争斗又能趁机借用曾国藩的势力提升李观鱼在湘军的前途,实在妙得很
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没有左宗棠在官场的运筹帷幄能力,不过听了他的话也知道这是个甚不错的方法,提不出什么反对意见只是这么做自然需要李观鱼亲自去湘军主帅大营向曾国藩求见谢罪,向对方毕恭毕敬,磕头求饶是免不了的
李观鱼有自己的想法,不想为了求什么官职就向别人毕恭求饶,何况对方还是清廷官员,想了想还要张口说什么,突然这时白胜男用力在他手臂掐了一把,又被她狠狠地瞪视了一眼,他不知什么意思,便住口不说了
左宗棠见他没有提出反对,便以为他答应了,点头道:“好,既然你同意,我就为你想这件事,你安心在这里养伤就是”
左宗棠走后,李观鱼瞧向她,“好端端地,你刚才用手掐我干么?”
白胜男白了他一眼,“左大人一心为你着想,处处为你考虑,是好心你难道没有瞧出来吗,还多什么嘴?”
“谁多嘴了,他要我去向人磕头求饶,我总得问问情况”
“谁让你磕头求饶了?还没有开始做这件事,你就知道要磕头求饶?左大人在官场久了,自然什么情况都比你清楚,你按照他说的去做没错就是了你就是爱多逞舌头,也不怕说错了话得罪人,现在养伤要紧,其他的事情你莫要多操心”白胜男觉得左宗棠刚才的办法就很好,在旁边一见李观鱼想张嘴说话就知道他有反对意见,怕他多嚼舌头坏了好事便立即阻止了他
李观鱼是有些反对意见,可是见白胜男同意,也不好说什么,呆在那里冲她冷哼一声,闭嘴不说了
左宗棠回去后,果然就开始想这件事如何做,因为李观鱼有伤在身他也不急于马上动身,妥善之计是自己先修书一封由军马传信到曾国藩大营报给此事,待征得曾国藩的同意,后面就是该他如何安排李观鱼去见对方了
本以为准备妥当,可是就在李观鱼回来的数日后一封从江西传来的军信就到了他的手中,写信的不是别人,正是曾国藩
原来曾国藩已经知晓卢天焦因为江湖争斗死在他人手中的消息,卢天焦为他走马效劳已久甚不一般,曾国藩痛失手下这人感到十分懊恼,他先前命卢天焦追夺太平天国地图,现在见卢天焦因为这张地图丧命也不再追夺地图,首先命人追查杀死卢天焦的人,得知凶手竟然就藏身在湘军之中,十分惊奇,顺藤摸瓜,便直接追问到了左宗棠的头上
左宗棠接到曾国藩的军信,知道事态严重,曾国藩果然不会对此事善罢甘休他是湘军首领,权势远大于自己,现在直接要从自己头上追查下面的李观鱼,恐怕不仅李观鱼,自己也很可能会因为这件事受到乾
他本想等李观鱼伤势痊愈带其主动向曾国藩请罪,可是想不到曾国藩消息灵通已经先追查到这里,发给他的这封书信上说李观鱼身为江湖人竟然投奔太平天国和朝廷湘军作对,犯了谋逆,又杀死朝廷御封官员“四品御刀郎”卢天焦并且连带一共杀死三十六名清廷一等侍卫,实在目无王法,罪大恶极,要左宗棠立即带兵将其绑缚交到湘军大营治罪,意思是责令左宗棠自己去处理李观鱼这人
左宗棠若是处理不好,定然也会被牵扯其中他知道曾国藩不明事情真相便立即写书信回其追查责问,说李观鱼和卢天焦争斗只是缘于江湖恩怨,不是仇视朝廷湘军,也不曾参与什么太平天国运动和太平军无关,并说他已经主动认错服罪,归属在湘军属下,他知道现在正是打仗用人之际,又在信中说李观鱼武艺高强,才能卓越,如今归服在湘军属下定能效忠朝廷,大有用处
他这一番为李观鱼辩解求情果然奏了效
曾国藩得了左宗棠的回信才知事情具体经过,改变当初的看法,便不多日又传回军信,信中言辞态度果然变得缓和了许多,不过还是对手下心腹卢天焦死于李观鱼之手感到十分不满,不肯就此绕过,可是似乎听了左宗棠的话之后又对李观鱼的武艺才能很感兴趣,不知到底如何,让左宗棠带其来江西大营,说要亲眼见见李观鱼这人
曾国藩重人识人,不拘一格,不管出身何处只要有真才实能为他所用,都感兴趣卢天焦武功高强又对其忠心耿耿,办事干练,归属曾国藩这些年着实为他办了许多事情,发挥作用不鞋如今卢天焦虽然死了让他丧失手下一员得力心腹,不过他得知还有能武功堪比卢天焦的人归在湘军属下,自然引起了重视,虽然对这人还有些不熟悉感到戒备,不过,最后还是决定让左宗棠带其来江西军营亲自面见自己
收到这封信,左宗棠才心底感到喜悦,曾国藩既然先不追究李观鱼杀人之罪,可见自己对他说的话果然起了作用,他在信上说李观鱼武功不一般,江湖少有,这等人实在难寻,对方显然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让自己带李观鱼去江西,要在自己的地盘上亲自先审视瞧瞧这人
想到这里,左宗棠又有些忧虑,毕竟李观鱼是自己先赏识提拔出来的,若是真的被曾国藩看中抽调过去为其所用,岂不是受了一大损失,可是仔细想想,如今李观鱼要想躲过一劫只能先这么做,只要曾国藩不追究他的杀人之罪,其他的事情日后慢慢再说也不迟李观鱼和自己情投意合,不是一般交情关系,就算归属到曾国藩手下自己也未必会受到损失,如果他能够先借曾国藩的权势被重用,自己在湘军之中也多了一个臂助,大有裨益,权衡思虑,自己这次将李观鱼推荐给曾国藩并不吃亏,而且反而是李观鱼一个能够登上湘军重位的好机会,机会不多得,失去不再来,如何能够轻易错过
想到这里,他顿时打定主意,准备依照曾国藩的吩咐带李观鱼前往江西面见此人
左宗棠的话传到李观鱼这里,他一时有些犹豫,思虑不语
白胜男见到湘军高级人物竟然想要见他,也觉得很意外,凑近他,悄声问道:“师兄,左大人说曾大人想要亲自见见你,听说这个曾大人官位大得很,究竟是个什么官?”
李观鱼听她问,说道:“这人我没有见过,不过现在是统领湘军和太平军打仗的第一人物,身份不一般,左大人的官位和他相比要差得多”
白胜男眉目微动,忽然露出了一丝喜色,柳眉弯弯,笑着说道:“咦,这么厉害的人!师兄,那可好了艾这人想要亲自召见你,定是看中了你的武功,你跟左大人去见他说不定对方不再追究你杀人罪名,也不用让你磕头求饶,而且还能赏赐提拔你,倒是个好事”
“好事?”李观鱼淡然一笑,“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有什么关系?我只和左大人相熟,这人是朝廷重臣为清廷官府效力,向来是太平军的死敌,我若是投靠了他跟随其去跟太平天国打仗,杀太平天国的人,嘿,我瞧还是不如让他直接治我的罪好了!”
“师兄!”白胜男见他驴脾气又犯了,瞧着他,柳眉蹙起,脸色有些轻怒薄嗔,“你这人就是太死板,脑袋总是一根筋,左大人费尽心力替你向别人求情说好话,你道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着想,不管如何,这个曾大人既然已经对你有些赏识之意,你只要投奔归了他,不仅能够薄一命将来还能报答左大人的恩情好意,你执迷不悟,非要跟曾大人过不去的话岂不是浪费了左大人的一片好心?”
李观鱼觉得有些道理,却又犹豫了一下,“我投靠他岂不是等于拜在清廷官府手下,甘为清廷卖力?”
白胜男脸上一笑,挨着他坐下,身上的香气扑鼻而来,伸手握住了他的右手,触手犹如温香软玉,娇柔可人,这时轻声缓缓地道:“师兄,你说拜在这个曾大人手下是为清廷卖力,这个曾大人和左大人都是朝廷官员,那你说,你投在左大人手下算不算为清廷卖力?”
“嗯?”
他听了,顿时眼神一动
白胜男说道:“你投在左大人手下是想将自己学的这一身武功用在正途,行侠仗义,为天下人尽一己之力,为何投在曾大人手下就不能依然这般做呢?”杏目又柔和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我只不过一个弱女子,国家大事不如你知晓得多,可是我也知道行侠仗义不仅只有会武功的人能做,只要心存侠义之心谁都可以做,没有侠义的人就算武功再高也未必会帮助多少人曾大人和左大人虽然都是为朝廷和太平军打仗,谋求官位,但是说到底都是想靠自己之力救国图强之人,凭自己的本事想为朝廷干一番事业,至少比那些只知道贪污受贿,欺压害人的贪官污吏好得多了官位做得大了,未必都是坏人,这个曾大人你虽然不认识,不过他若赏识你的武功,你为何不能以你的武功去报效他,就算他要你去跟太平天国的人打仗,上面打不打由他说了算,真的杀不杀却是由你说了算,不是么?”
她的这一番话说到了李观鱼的心坎里,似乎有些明悟,让他觉得心情大振,喜悦不胜,本来犹豫不决,现在心底顿时升起一股豪情,似乎是一种久违了的感觉,决定去见曾国藩
第四十五章 湘军统领对末流侠客(二)
他终于找到了久违的感觉,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有些说不出来,是一种在心底曾经期盼向往的冲动,或者说,是还隐藏在他心底的一股豪情壮意,到了这时候经白胜男先前一点醒他才发觉,经过这么多年,当初就藏在他心底的这股感觉到现在依旧一点也未改变,这究竟是一种多么奇妙的感觉呢?他还是表达不出来
曾国藩既然能够欣赏重用武林人,自然不管武林中的什么人只要武功高强肯为他用,那么就能在他的手底下得以施展,自己的武功可以为左宗棠服务,为什么就不能为这个人效劳呢?
他目光眯起,瞧向她,眼神闪烁,忽然脸上嘿嘿的一笑,“师妹,我越来越开始敬仰你了,你的话胜似先知教导,让我茅塞顿开,想不到你人长得美,会武功有英气,而且还这么有智慧,堪比女中诸葛,像你这么好的人,我李观鱼能够寻到你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分!”
白胜男听他这般赞美,说得有些肉麻,脸色立即羞红,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柳眉轻怒,冲他轻啐了一口,“你就是说话不着调,一高兴上来就口不择言,喜欢胡说八道,我多理会你什么!”
李观鱼却看着她,嘻嘻的一笑,嘴上不说了
白胜男虽然这么说,可是李观鱼自然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想要真正做到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
曾国藩能将卢天焦这等人物都收在自己手下,可见这个人无论眼光和气魄都远在普通人之上,他掌控湘军,是太平天国的头号敌人,就连左宗棠都甘拜下风,可绝对不是一般人物,自然不好对付,和这种人打交道可须小心谨慎
他甘心追随左宗棠是因为左宗棠的脾性和豪气与他十分相合,两人早生了知己患难之情,远非普通人关系所比
可是换成曾国藩那就一点不同了,曾国藩是什么样的人他从来都没见过,只从左宗棠的只言片字如何能够详细了解,这人是清廷大官僚靠杀戮农民起义军起身,官帽顶子上有数不清的太平军士血迹,李观鱼是刘风尘亲传弟子,受师父影响本来就敌视清廷官府,倾向拥护太平天国,先入为主,对这人没有多少好感
何况,自己又杀了这人的手下心腹,他之所以不追究自己擅自杀死卢天焦之罪可不是有什么仁慈心,只不过是瞧中了自己的武功而已,卢天焦为他走马效劳,他自然会庇护卢天焦,夺命刀以前强横武林,草菅人命滥杀无辜,肆无忌惮,至少有一半是这人包庇纵容的现在卢天焦死了,他手下没有了能够代替卢天焦的人物,便转而将目光瞧向了自己,只是为了想将自己收拢在手下为其忠心效力,当个奴才,要说这人是个好人,李观鱼可是不相信
曾国藩如果收滤自己,自然要对自己发号施令,他要自己杀人,自己就去杀人,他要自己害谁,自己就去害谁,他说什么,自己就去干什么,想让自己跟卢天焦一样在他手下作恶,这种差事,别说他给多少赏赐官位,就是打死自己都不干
李观鱼虽然生性随意,半辈子浪迹红尘,可是曾国藩是什么样的人他虽然还未亲眼见到,却也早已对其猜想的八九不离十,对于这种清廷官吏,他实在没有什么崇敬向往的地方,更没什么好感
曾国藩是靠镇压农民起义,搜掠权势发家起身的清廷官僚,李观鱼是江湖自由侠客,不愿过多受人制衡约束的性情浪子,两个人不仅身份地位差距大,脾性理念更是不在同一道路,纵然曾国藩已经露出欣赏李观鱼武功的意思,不过两个人能不能真的结合在一起还很难说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人生多有身不由己之时,他虽然不愿面见曾国藩,不过碍于有左宗棠的相助,白胜男的劝解,乃至自己心底还存留的当初豪情梦想,最后还是不由动了心
他这个人有些庄子的遗风,认为人生该当自由随意,凡事顺其自然不受任何约束才是最好,有时甘愿执着,有时又随波逐流,不能让人理解
这一点,是他和刘风尘不同的地方
两人虽是亲传师徒,可是也各有不同,刘风尘是那种历经无数江湖风云变化的学武人,或者说是传统意义上的豪客大侠,浑身带着一股人世风尘练达和豪情干云气魄,犹似攫的热血英雄气势,带有祖逖的不凡抱负志向,自然少有人能比
可是,李观鱼相比起来就显得小气多了,他本一个落魄人,少年时学武不得志,青年后参加仕途科考不得中,后来更因为婉雪娇一事杀死武昌知府和强横恶霸,不仅背负杀人之罪更弄得一无所是,最终还是辜负了刘风尘传授他的这一身武艺,他虽然表面从来不说可是在心底的失望落寞是无人可知的,风流仕子的寒酸凄凉也始终被印在他的骨骼中摆脱不去,一面是高傲自负,一面又是寒酸自卑,总之一句话往事如烟似雾,只是令人不堪回首
这归根还是有些源于他的浪子性格,他有刘风尘的武功天赋却缺乏刘风尘的豪侠气魄,既有一腔学武报国的热情却又带着浪子玩世不恭多愁善感的情绪,既想在世间凭自己的武功行侠仗义却又留恋世外桃源的美景,在现实中不想过多受到别人的约束,自相矛盾,反反复复,最终导致他走到今天这一步
刘风尘投奔在石达开的手下,既是因为他敬仰石达开的英雄豪气,又因为他仇视满清有支持太平天国推翻满清统治的目标,所以才甘愿投在年轻的石达开手下,为其所用
李观鱼就不同了,他投在左宗棠手下完全是因为左宗棠这个人和他脾性理念相近,两人志同道合,左宗棠又对他赏识主动结交,他才最终归在对方手下不过因为如今左宗棠还未真正发迹,两人关系更多还汪在知己好友感情上,他的武功实际上还依然得不到真正的施展,既比不得石达开手下的刘风尘也比不上曾国藩手下的卢天焦,说到底还是一个不得志的学武人
或者说,他究竟是侠客还是浪子,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李观鱼这个人虽然特殊,可是所幸遇到左宗棠的赏识结纳,才算在颠沛流离的生活中找到一个比较稳定的落脚处,他本想杀了卢天焦之后报得师仇带着白胜男在左宗棠手下寻个安身之处,就此过一生可是现在机会却来了,他想不到又引起了曾国藩的注意,这人虽然是清廷属下官僚可是却手掌重兵负责剿灭太平天国,权势可倾半边天,李观鱼武功丝毫不次于刘风尘卢天焦之辈,若是真的能够归到这人手下为其所用那就绝不一样了
曾国藩需要武功高强人为其走马效劳,李观鱼需要曾国藩的赏识重用得以在天下施展,两个人虽还不相识,但是似乎看起来已经很合拍
只是曾国藩不了解李观鱼,李观鱼更不了解曾国藩,是不是真的很合拍,还需要曾国藩的亲自审视打量
不管怎么说,白胜男对他鼓励的话还是激起了李观鱼久违的昂然情绪,一股豪气禁不住从心底生出,他顿了顿,冷静思虑了一会儿,觉得虽然和曾国藩不熟,不知道对方究竟会如何对待自己,不过既然对方提出要亲自见自己,自己为何非要强行拒绝多往身上招惹麻烦呢,既害了自己又连累了左宗棠和白胜男,索性不如过去走走,至少也能见一见这个天下闻名的人物究竟什么样子
白胜男见这次能有这么大官位的人要求亲自见李观鱼,普通江湖学武人可是绝对少有,也不由为自己的师兄感到骄傲,她没有李观鱼的心思,在旁边可要比李观鱼高兴的多了,脸上满韵着欣喜笑容
李观鱼瞧着她,心想:“就算为了师妹,我说什么也要做好这件事,不能让她小瞧了!”
于是,他在左宗棠住处休息养伤有半月,虽然元气还未全部恢复不过伤势已经没有大碍,可以行动走路,便要求前去江西,左宗棠见他能够起身行动,不敢等待时间再长便向胡林翼禀明了情况
胡林翼见是曾国藩想要面见李观鱼,自然不敢有所阻扰,顺利答应了
恰好这时朝廷上面又传来消息,因为左宗棠在湘军收复武昌中立下大功又被曾国藩向朝廷举荐,朝廷按功行赏便奉左宗棠为四品京官,让其入京就职这次得到朝廷重用能够入京为官对左宗棠来说可是一个转折,因为有曾国藩为其向朝廷举荐,所以对他恩情不薄
左宗棠得以升官,李观鱼得以被人召见,双喜临门,可谓大好,为了报谢曾国藩的相助之情,左宗棠一行人便在辞别胡林翼之后从湖北武昌动身直接前往江西
湖北距离江西虽然路途比较遥远,李观鱼伤势并未痊愈,不过他这次跟随左宗棠一路上有清兵护卫又不用旅途行走劳累,倒也没什么,白胜男担忧他路上缺人照料便也跟在他身边,左宗棠特意从清军水师抽调了两艘大船,除了李观鱼和白胜男带上左右随从护卫一共上百人,分别乘了这两艘大船,从武昌顺着长江一路东进来到江西九江附近,因为这时候九江城还在太平军的掌握中,然后众人又弃船上陆,乘坐车马走陆路,最后来到了南昌
太平天国天京事变之后,曾国藩军队虽然加强了对太平军的攻势,可是这时候情势有些微妙,清廷因为一直对曾国藩有所顾忌,既想用他的军队围剿攻灭太平军又时刻担忧曾国藩军势力过于膨胀,见这时候太平军内讧争斗元气大伤,威胁大减,便想用其他人选来接替其领导湘军,只是因为江西安徽一带大部分军队还掌握在他手中,其他各地的清军将领都难以一人取代曾国藩统筹掌控全局,一时找不到合适人来代替
曾国藩采取对策,虽然依然奉清廷的命令从江西安徽进攻太平军控制地盘却始终没有尽全力,多少也给了太平军一些喘息时机,太平天国从天京事变损失中逐渐恢复过来,武昌失守后情势十分危急,天京下令支援九江,加强防御,曾国藩军和太平军交战一时互相不分胜负,便从进逼九江的形势下又退回了南昌一带,本来湖北丢失之后九江孤悬困守正是清廷一举拿下的好机会,不过由于太平军的支援和湘军的犹豫,结果还是没有被湘军拿下,依旧掌握在太平军手中
由于清廷的猜忌,曾国藩从天京事变后的积极攻取变成放缓攻势,太平军逐渐加强江西一带的军事防御后双方又继续形成僵持,江西的战局平稳下来,曾国藩这段时间军务没有太多事情,左宗棠等人来的正是时候
众人来到南昌,得知曾国藩这时领兵在外,便又顺路北上到达曾国藩所在的湘军大营,因为事先已经得到了曾国藩的允许安排,左宗棠等人在军营先等候了一日,第二天,曾国藩派人前来亲自召见,左宗棠将身边跟随的人都留在原处,自己只带了李观鱼前往相见
曾国藩居于中军主帅大帐,平时为了保护自己安全向来派兵防护,不同于普通湘兵军官,不过今日李观鱼跟随左宗棠前来,发现对方地盘上的防守不是一般的严密两人从留宿营帐走出,就有一支大约数十人规模的骑兵小队前来接应,是专门负责前来引领他们两人前往军帐面见曾国藩的,对方在前面慢慢骑马带领,李观鱼和左宗棠没有骑马,缓步跟在后面,待得走入军营中心重地发现正前方出现众多军兵人马,从这里直通向前方大营有一条数百米长的笔直通道,道路左右两列却站满了士兵,肩并肩站立,密密麻麻,至少有千人规模
站立的士兵全都军衫披甲,站姿齐整,手持刀枪,上千人聚集在这里没有多少嘈杂,全都静然肃立,不远处的湘军大营军旗飘椰随着东风猎猎摆动给人带来萧萧然感受,似乎还带着一股肃杀气势,不同一般
这种阵势左宗棠和李观鱼倒是从未见过,还未见到曾国藩,对方摆开的军兵阵势规模就有些特别,令人惊奇
先前领路的小队骑兵走到这群军兵排列的道路入口前,就退下来,为首的一名清兵千总转头对左宗棠说道:“左大人,曾大人就在前面的大营中等候二位”
左宗棠听了,点点头,不敢轻易违抗对方的军兵规模气势,连忙对向他说话的清兵千总微微一躬身,“哦,下官知道了,多谢引领!”
那名清兵千总并未答话,转身纵马带人稍稍走动为左宗棠二人闪开道路,让他们两人进去
这里是湘军兵营要地,地方狭鞋人群却集中,在主帅大营阵前等候的军兵规涅势尤其壮大,见骑兵小队带人前来,整整齐齐站在那里的清兵不由都纷纷注目瞧向走来的两人,上千名清兵纵然是站在那里一言不语,可是千双目光不约而同一起注视过来,带来的威慑也让人无形中感到一股压力
左宗棠两人不敢怠慢,就顺着两边站列清兵之间相隔大约四五米的笔直通路,迈动脚步向前方大营处一直行去
左右两边是肩并肩挨着整齐站立的清兵,军旗高高招展,刀枪层层如林,纵然不是针对走在路中间的左宗棠和李观鱼二人,也让人心底多少感到一些惴惴不安
李观鱼脚步轻踏走在草地上,他内功精湛,凭直觉能够微微感受到两旁站立清兵散发出的冷然气息,这股气息不同于江湖学武人的冷然,而是一种经历战场血色交战和洗礼过后冰冷气息,一个士兵微不足道,气息根本无法感觉出来,但是上千名士兵肩并肩密密聚集这里全部散发出的气息就绝非一样了,这股微微带着肃然和血腥气的浓重气息闻到鼻中,连他也感到心底有一些不自在
若是换成普通人身处在这种场面,顶着这种无形压力走在通道上,被左右两边都是森然冷冷的清兵注视过来的目光始终盯视着,在这种气势积压下恐怕早已变得双腿酸软,难以走动了
所幸左宗棠经历官场已久,见过大世面,李观鱼武功高强,定力自如,两人临危不乱,表面并不显得如何,并肩而行,步履平稳,一直走过这支千人队伍形成的长长通道
李观鱼并不多瞧,注目视向这条两边都排满军兵的通路前方那座最大的灰色幕布营帐,不用别人说也知道,这座军帐就是曾国藩的所在之处,对方就在那里等候
待得两人走完上千清兵左右排列站定的通路,刚才眼前被刀枪军旗遮挡住的视线突然变得豁然开朗,主帅大帐完全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深灰色幕布大帐前的空地前还站着大约有百十人,最前面也是近百名清兵,衣着和先前普通清兵军衫一样,只是无人手持长枪,全都腰间佩刀,跨脚站立,大致扫过去外貌和身材都要优于之前见到的清兵一些,这些士兵专门负责在主帅大帐附近侍奉守卫,都是从普通士兵中挑选而出,算是主帅身边的守备亲兵
穿过百名亲兵,再往里面紧贴营帐口的竟然还有一些人,不过瞧这些人的形貌打扮就和其他士兵显得截然不同
左宗棠两人走近瞧清楚,见营帐门口左右两边各自站着九个人,共有十八人,一字排开,每个人相隔大约米余距离,身形魁梧,站姿笔挺,外面身穿黑灰色缎衫,全部都是正式官装劲服
最难得的是,这十八个人不仅身形衣着打扮一样,而且全部站在一起就连每个人气势也十分相近,好似被同一个挠刻出来般,很是少见
李观鱼是武功行家,一眼扫中对方就感觉这些人非比寻常,他仔细注视,见每个人都是额角侧边的太阳茓高高鼓起,双目炯炯,内蕴精气,如同虎豹般彪悍有力,定然是身负精强武功之人
前面的上千清兵加上近百亲兵护卫,虽然阵势浩浩,不过李观鱼见到了还不觉得如何,因为毕竟这里是湘军大营重地,对方人多势众那是在情理意料之中,可是当他见到站在大营帐门口的这十八个人的时候,眼神不禁微动,有些意外,这些人的外衫服饰他好像以前在哪里见到过,十分熟悉他脚步走近,守在营帐门口的这十八人自然眼睛也都同时顺着向他视过来,眼中精芒触到他面前,双方目光不期而遇,瞬息间在半空打了个眼神照面,好似无声无息爆响了一下,感觉十分奇异
“嗯?”
李观鱼目光微微凝起,不再理会对面那十八个人向自己的对视打量,面色沉静,一言不语,只跟随身边的左宗棠走到了营帐门口前
两人走到大帐近前,见有不少人呆在这里守卫,却始终不见有人出来迎接
左宗棠觉得微微奇怪,便站定脚步,这时对着帐门口稍稍一躬身,嗓音清亮,开口道:“曾大人,下官左宗棠和侠士李观鱼求见,还望大人接见!”
他话音刚落,帐内一人的声音就响起:“哦,原来是左大人到了,既然来了,不必多礼,请一起进来吧!”
李观鱼耳朵微动,听着这人声音平稳清和,并不显得如何刚劲有力,带着一些湘南软语之气,还不如左宗棠先前的声音洪亮,只凭这声音觉得丝毫不像是印象中能够指挥掌握一方重兵的湘军首领,心底不由有些奇怪
可是,身边的左宗棠听完,已经又一躬身,恭敬答道:“是,曾大人,下官这就带人进来!”
他心中顿时明朗,里面说话的这人正是曾国藩
曾国藩说让人进来,把守帐门的那十八人就听令让外面的左宗棠两人走进,两人脚步一走入大帐内,迎面一名清廷官员就出现在眼前
第四十五章 湘军统领对末流侠客(三)
左宗棠和李观鱼两人并步走入,发现帐内还有不少人,不过都是站立,只有最里面正中处有一人是坐在那里,这人身前一张桌案,手中握笔坐姿端正,身材普通,面貌清瘦,看不出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不过却是外罩一身深底色的清廷官员服衫,足下缎布官靴,顶戴花翎,胸前挂珠,显得气宇不凡
左宗棠一进来,并不朝其他人多看,便首先视向坐在最里面的这人,面带恭谨躬身一礼道:“下官拜见曾大人!”Dm
李观鱼跟在他身边,眼神微动,知道面前在大帐内唯一端坐的这人就是曾国藩,他虽然从未见过曾国藩,不过对方既然是大人物而且又亲自想见自己,就连左宗棠见了都要恭恭敬敬行礼,当然不能有所怠慢,便也上前躬身伸臂向前行了一礼,显得落落大方
这座大帐四面俱用牛皮幕布罩成,既显得坚实牢固又遮挡了外面的阳光,里面显得有些光线阴暗,不过帐内两旁点了两支巨烛,在灯罩内雄雄燃烧,照得帐内一片通明光亮,人人面色瞧得清楚这座大帐空间宽阔,足有上百平米,桌椅设备齐全,就算容纳二三十人也不会觉得如何拥挤,想来应该是曾国藩平时在军中召集手下诸将商议聚会的地方
营帐里面除了曾国藩还有十多人,每个人不是穿清廷官服就是身着湘兵军服,一看就知道俱都是其手下亲随属僚,这些人本来聚拢在曾国藩附近离帐门口有一段距离,这时见到帐门打开,左宗棠和李观鱼两人走进来,也都站在那里,齐齐注目向两人视过来
曾国藩一人在大帐内居中而坐,身边左右俱是亲信属僚,营帐外面还有众多亲兵侍卫,大营阵前更有上千清兵聚戮列在此,军旗招展,刀枪如林,人马来回,士气如龙,见面之前先摆开阵势场面好像两军打仗一般,他今日在这里召见左宗棠两人前来,似乎比亲自迎接其他朝廷官员还要有威风派头,倒是令人想不到
他这次召两人过来并非想要谈话叙事那么简单,所谓来者不善,因为之前他得知李观鱼杀了卢天焦,十分恼怒,下令要左宗棠带兵擒获捉拿此人,可是后来听左宗棠在信中说李观鱼武功高强,江湖少有,不禁动了心思,随即改变注意,暂时不追究李观鱼的过错,决定想要瞧瞧对方究竟是何人,这才命左宗棠带其来江西见自己
江西是他的地盘,处处由他的湘军掌控,到了这里自然一切都得听他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曾国藩从来不认识李观鱼加上自己手下心腹又死在这人手上,对其多了戒备和防范,毕竟对方不是一般普通人,出身江湖上的人三教九流来历难以猜测,况且这人据说又武功不低,不好对付,他思虑周密,小心谨慎,为了妥善考虑不仅要求对方从武昌奔赴到江西在自己的军营地盘前来相见,还特意事先摆好阵势准备,大营阵前精兵聚集,营帐四周布满亲兵护卫,气势汹汹,人多势众,除了军兵亲卫还不止如此,更有武功高强的清廷侍卫呆在左右,随时能够调派使用,一切布置得行云流水,点滴不漏
咸丰皇帝从天下精选了七十二名武艺精强者,统一编为属下,担任清廷侍卫,这七十二人全都被赏赐官爵俸禄,为朝廷效力
因为湘军为清廷攻打太平天国,曾国藩受朝廷重用,清廷便将其中三十六名一等侍卫派为曾国藩所用,另外武艺更强的三十六人被定为御前侍卫,在皇宫大内之中担任护卫守备要职,负责直接保护宫廷和皇帝的安危卢天焦投到曾国藩手下,曾国藩将自己的三十六名一等侍卫让其带领,壮大了夺命刀的势力,可惜最后这些人均在和幻影剑一门刘风尘和李观鱼等人相斗中死于非命,曾国藩手下的江湖武林势力折损严重,几乎全军覆没
这次清廷得知又从宫廷中将剩下的那三十六名御前侍卫选出十八人,调派到其手下所用,曾国藩才重新恢复了手下武林势力,不过依然不如以前
先前,李观鱼和左宗棠在大营帐门口外所见的那整齐站立的十八人就是这十八名侍卫,这些人担任过皇宫御前侍卫,武功更强于以前和李观鱼交手过的一等侍卫,非比一般
曾国藩今日在这里聚集大批军兵侍卫,他摆出这么大的场面与其说是为了迎接左宗棠两人,倒不如说是为了防备李观鱼一人
左宗棠官职不高,之前刚得他的提携相助被清廷封了一个四品京官,李观鱼虽然身负武功,却无名无分只不过一个普通江湖人,连左宗棠还不如这二人现在加一起实在不能和曾国藩这等人物相比,可是双方还未真正开始叙话,他就事先有备在这里摆下阵势,不知到底是要威慑别人还是显摆自己,这般做法多少让人又有些感到受宠若惊了
帐内,左宗棠向曾国藩行了礼,便转眼瞧了一下身边的李观鱼,向他介绍说道:“曾大人,这人就是李观鱼,投靠咱们湘军时间已久,今日下官特意专程带他前来面见曾大人,大人有什么要求,还请当面指示!”
曾国藩坐在那里一手抚案,一手握笔,显得从容自若,听了他的话却显得并不在意,只嗯的轻轻点点头,依然像刚才一样低目注视瞧着桌面的东西,眼皮竟是抬也不抬,也不知他是没有听到对方说话还是不愿理睬对方
左宗棠见他这般,不禁稍稍一顿,不知该说什么,转眼和站在身旁的李观鱼对视了一下,接着道,“曾大人,下官左某这次多谢有大人向朝廷的举荐才能被朝廷提职,大人向来明目识人,举动不凡,这番对左某的赏识恩情甚是难得,左某日后不敢轻易忘怀!”
曾国藩听他说起被朝廷提官升职一事,知道左宗棠已经得知朝廷将其提升入京的消息,这件事的确有他的相助,见左宗棠现在专程前来答谢自己的相助之情,心底自然高兴,面上却不露声色,忽然停下自己的事,抬起头视向左宗棠,脸上微微一笑,面带亲和之色,缓缓道:“左大人,何必这般多礼?你被朝廷赏识提升是因为你和太平贼军交战中立下大功,湘军收复武昌功劳有你一份,旁人不能比,该当这般奖赏,胡大人亲自将你的功绩报给我,我见咱们湘军有你这等能带兵打仗的人才自然不能埋没,该当为朝廷重用效力,发挥作用,唉,相助之意是有的,恩情倒是算不上”
他说得十分轻淡,可是字中要点,既肯定了左宗棠的才干立功是关键又顺带加上自己的相助之意,好似顺水推舟,一举而成,朝廷这次封赏的四品京官好像非左宗棠莫属一样,既抬高了自己,又让对方听起来觉得有面子,显得豪气大方
李观鱼在旁边听着,他见曾国藩这人虽然外貌一般,不过内蕴气魄瞧上去丝毫不弱于左宗棠,更有一股超过左宗棠的高位官者威严沉稳之气,看来这人果然不凡,他向来心中敬仰不凡人物,对方虽然是清廷官僚,他现在见了禁不住心底生出一些钦佩之意,面色自然也就显得恭谨起来
左宗棠如何不明白曾国藩的意思,听他说到这里更是不敢怠慢,心底感激,连忙躬身又一礼,“大人过奖,下官惭愧不敢当,大人指挥湘军和太平军征战日久,所向无敌,下官如何敢轻易相比大人能够向朝廷亲自推荐就是对左某莫大的帮助,受人相助实乃恩情,恩情自当点滴回报,大人对下官的这番提携相助之意,左某不敢忘怀”
左宗棠说得合言合体,令曾国藩听了也觉得甚是满意
他又一笑,说道:“左大人,你我都是出身湖南湘乡之人,虽不同位,但是同根,你相助胡大人带领军队对付太平军,收回武昌为朝廷立下大功实乃咱们湘军不可多得之人,咱们两人既有情分,而你又这般能干,在湘军中我不提拔你还要提拔谁?”
曾国藩此人下面掌握湘军,上面认识满清权贵,是清廷和湘军联系的纽带,左宗棠纵然精明能干但若得不到他的亲自举荐,恐怕未必能被清廷直接提升为四品官位入京就职,加上以前因为左宗棠得罪湖广总督官文一事也曾经得到曾国藩的大力相助,对左宗棠来说恩情确实不薄
他虽然并未觉得如何,不过见到左宗棠专程前来道谢又将他想要见的李观鱼为其带到这里,曾国藩尽管外表素来冷面清语,心里却十分高兴,便抬起头,开始认真瞧向眼前的人
进来的两人之中左宗棠他认识,随即又瞧向旁边另外一人,见这人年纪三旬左右,青衫衣装,瞧起来一副仕子打扮,相貌清楷眉目明晰间带着一股肖然洒脱之气,他虽然第一次见到李观鱼,不过事先听了左宗棠的禀报自然清楚知道这人是谁
曾国藩瞧到李观鱼,顿时收敛了先前脸上笑容,眼神微凝,虽然表面不露声色,不过禁不住还是多瞥视了对方几眼,淡然不语,坐在那里又顿了一会儿,开口缓缓问,“跟随你来的这人是谁?”
左宗棠听他问,拱手说道:“这人就是李观鱼,他虽然出身江湖,不过当初师承幻影锦风尘大侠,武功高强,江湖少有人能比,如今跟随我加入咱们湘军决心为朝廷效力!”说完,转眼对李观鱼使个眼色,让其上前拜见他知道曾国藩虽然从未见过李观鱼,不过也没什么,只是对方最疑虑的一是李观鱼曾经参加过太平军,太平军是朝廷湘军死敌,投靠过太平军的人自然要引起曾国藩的疑虑和猜忌,另一个就是李观鱼出手杀了曾国藩手下心腹,折损了曾国藩的势力,这两点都是曾国藩的大忌,只有先消除李观鱼身上这两点不利之处,后面的事情才好办,是以一上来便先说李观鱼如今忠心为朝廷效力,让其亲自上前拜见,使得曾国藩放心
李观鱼见状,便伸手轻轻一挥袖袍,轻迈一步走上前,双手行礼,开口道:“小人李观鱼,今日拜见曾大人!”
左宗棠说得好听,可是曾国藩却不会轻易听信,他看待别人自然有属于自己的一番审查条件,这时虽然不再装作视而不理的样子,不过依然端坐桌后一手扶着桌案的纸笔,一手按在下面座椅扶手,带着气派,凝视李观鱼,将他全身从上到下仔细全都打量了一遍,却依然不说什么
帐内除了左宗棠两人,附近还有十多名湘军将领属僚全都站在曾国藩左右,见他凝视李观鱼半响没有说话,身侧的人都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想着什么,帐内一时安静无比
李观鱼行完礼,站在原处抬头向前看去,目光正好和对面坐着的曾国藩相遇
两个人在大帐内一坐一立,相距数米,四目对视,李观鱼觉得对方向自己视来的目光虽然显得平和淡然暗中却隐藏着一股明锐,这股眼神目光好似无论瞧什么人都不肯轻易放心,都想要掀起对方表面伪装将其看清楚明白一般,倒是感觉有些异样
曾国藩这次瞧李观鱼是真正开始审视打量对方,他见眼前这人身形修长,站姿端正,眉目俊朗,虽然身负武功可是浑身似乎并没有多少江湖浓重气息,不似什么出身江湖的武林人反而瞧起来像个带着书卷气的俊秀仕子,觉得有些特别,并没有对李观鱼说话,转视向左宗棠,忽然冷然一笑:“左大人,你说这人武功师承江湖上的幻影锦风尘,我听说刘风尘这个人不仅向来跟朝廷官府做对更投靠太平天国,太平贼寇群起造反,祸乱天下,这等人跟随起哄参加造反只为杀官夺权搜刮财物,如同土匪强盗,罪大恶极,被朝廷一直在江湖上通缉,他跟随反贼刘风尘学武又能好得到哪里?”
他的话语气并不如何严厉,却带着一股不以为然之意,轻描淡写之中浑不将刘风尘这类人瞧在眼里,虽然表面没有明指李观鱼参加过太平军,不过话中有隐含,意思是刘风尘此人敌视清廷官府投靠太平天国在江湖上作乱,李观鱼既然跟随他学武自然也难免和太平天国脱不了干系,他这么说,自然对李观鱼还是很不信任
李观鱼向来敬重恩师,本来就因为和曾国藩身份有差距双方刚见面显得有些生疏,这时听他不仅贬低太平天国,口中更直接将刘风尘说成是土匪强盗,罪大恶极之辈,立即心底觉得不满,面上刚才稍显的恭谨之意荡然全无,站在那里一言不语瞧向对方
左宗棠听他反问,知道对方不相信自己的话,立即答道:“曾大人有些多心了,刘风尘此人是太平天国人不错,不过李观鱼肯定不是!他当初曾经跟随刘风尘只不过是学武而已,两人只是师徒关系,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和太平贼寇乾的地方,别人说他投靠太平天国和太平贼寇有什么勾结关系,全是虚假之言,大人若是还有怀疑,下官愿为此人担保!”
他这番话语气清晰,说得斩钉截铁,才算是消除了曾国藩先前的一些疑忌
李观鱼本来就是因为卢天焦之事前来这里向曾国藩谢罪的,现在两人见了面,自然还要说起他杀死夺命刀这一事,曾国藩瞧向他,倪了他一眼,忽然问道:“我听说卢天焦因为江湖仇怨死在别人手上,这件事是你所为?”
李观鱼料到他会询问自己这句话,卢天焦的确是他所杀,听了曾国藩的询问,也不隐瞒,便点点头,道:“不错,回禀大人,他是小人出手所杀”
曾国藩面色立即不悦,盯视向他,质问,“卢天焦是朝廷赏封的四品官员,被御赐宝刀,不是一般人,你擅自杀死朝廷命官,可知自己犯了多大的罪?”
李观鱼微微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转头瞧了左宗棠一眼,左宗棠怕他不肯承认向他稍稍示意,让他认罪,李观鱼会意,便转过头又瞧向曾国藩,“小人是出手杀了在这人,可不知究竟犯了什么罪,也不知他是什么朝廷官员,只是因为和他有江湖私仇才出手杀他”
“哼!”曾国藩因为失去手下心腹,心中不满更是难以掩赚轻哼一声:“你不知道?那刘风尘跟随太平天国作乱,本来被卢天焦已经除去让朝廷在江湖上少了一大害,卢天焦为朝廷立下大功可是想不到居然被你杀掉,你擅自出手杀害朝廷官员,助刘风尘这等太平贼寇,这份罪我该怎么处罚你?”
“朝廷命官?”
李观鱼听到这里,微微一动,见曾国藩不仅贬低刘风尘反而一直为杀死刘风尘的卢天焦追究鸣不平,不由也生出怒气,轻冷一笑缓缓道:“大人,卢天焦乱杀无辜在武林中作恶多端,此人算得什么朝廷命官,他杀我师父,我为报仇杀他天经地义,若是不除他,恐怕江湖上还不知会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上”
曾国藩听了,不禁有气,轻哼变成重哼一声,语气加重,“你擅自出手杀人,竟然还敢说什么天经地义,这般明目张胆在我面前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李观鱼一笑;“大人,小人没有胡言乱语,说的都是实话,刚才你说我师父在江湖上杀人作恶多端,可我师父在江湖上杀的人不见得有卢天焦多,所杀的人里面不该杀的人至少也没有卢天焦多,若是我师父真的作恶多端,那像卢天焦这种人应该才算真正的罪大恶极了,他这种人若是不该杀,那究竟谁该杀?大人又说太平天国的人起义造反,都是土匪强盗,可若不是之前天下的官员都像卢天焦这般为非作歹,杀人害人,肆无忌惮,又哪里会让这些人拼着命不要,非要杀官夺权造反?”
他这一番话倒是有些惊人,帐内的人听他这般说面色都是不由微微一动,齐齐注目瞧向他
左宗棠听他和曾国藩直接言语顶对,为太平天国人说话,觉得大大不妥,眉头皱起,却一时无法干涉
果然,他的这番话顿时引起曾国藩的极大不满
“嗯?”
曾国藩听到这里,先前清明的眼神不禁变得眯起,睨视向他,将原先拿在手中的笔一扔,目光变得有些冷意
因为李观鱼出手杀了自己手下又曾经跟太平天国有关,毕竟曾国藩向来敌视太平天国和庇护手下人,纵然想要召见也对他先有三分不喜欢,本待好好观察瞧他到底行不行,哪知道话还没说多少见他居然和自己在这里当面出言顶对,不肯承认杀人过错还指点自己评论太平天国不对
曾国藩掌握湘军,向来和太平军为敌,谁敢轻易这般当众指点说他的不对,这下倒是意料不到,先前对李观鱼的印象不仅没有改变却已经变得有五分不喜欢
第四十五章 湘军统领对末流侠客(四)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卢天焦为朝廷尽心效力,该被你杀,太平天国人杀官夺权也该当造反作乱,是不是?”
曾国藩眼神变冷,说话语气也变冷zxSm
他坐在那里,这时全没有了刚才的亲和舒缓之气,盯视向李观鱼,令人觉得有些异样
李观鱼却说道,“大人,你是想听小人真心话,还是假话?”
曾国藩眉目一动,瞧向他,“要想真的听别人说话,自然想要听的是真话,你难道在这里还要说假话不成,你就是跟我说假话也未必能瞒得过我”
李观鱼轻轻一笑,“大人身居高位,明察秋毫,小人可万万不如,自然不敢当着大人面说假话,不过我只怕小人一番真情切意,说出来实话实语,大人却是和我想法不同,一番言语到了大人这里全被听成了假话!”
“哦,你说的是不是真话假话,我还分辨不出来?”
李观鱼瞧向他,“我真怕大人识不出来!”
曾国藩听了,清冷的脸上显出一丝好笑,“这话,何以见得?”
李观鱼说道:“大人明明知道我是杀了卢天焦来这里谢罪的,却还要执意追究我这件事,人我已经杀了,总不能让他再复活,若是非要为这人报仇只能惩罚我了,大人此举是不是还在心底埋怨责怪我?其二,大人明明知道刘风尘前辈乃是我的授业恩师,却当着我的面说他是土匪强盗,罪恶深重之辈,恩师虽只一个江湖人却是我生平最敬重的人,大人却在我面前任意数落,大人此举是不是还在这里嘲笑轻视我?既然大人始终还在心底埋怨责怪我杀你手下心腹,又始终轻视嘲弄我师门遵循的江湖侠道,可见根本就没将我放在眼内,那我就算今日来这里有意投奔也不过是自讨苦吃,令人好笑了大人,我说的这番话,你觉得是真话还是假话?”
“嗯?”
曾国藩眼神一动,眯起的眼睛不由稍稍睁开,眉头皱起,坐在那里瞧他的目光更冷
李观鱼站在原地,青衫不动,面对面视向他
两人之间的眼神对视不次于无声交锋,互相在这里比试较量
曾国藩虽然不会武功,外表看似老成平和,相貌平平,既没有卢天焦那般强横冷酷的外貌也没有卢天焦那股肃杀骄狂之气,可是内藏带着明晰锋锐,有一股身居高位者的沉然和把握之势,似乎所有人都轻易逃不过他的掌控,非同一般从进入大帐内的时候,他已经对李观鱼的武功感兴趣可是却一直表面上装作不理,暗自却在不断审视查看对方,李观鱼的丝毫微动举止也逃不过他的眼睛,在他的心中都有成算评价,既显得十分谨慎小心又深厚老道
李观鱼还未认识这人,头次见面和他打交道就瞧到了这人真正厉害之处,实际上比夺命刀更难对付
他和卢天焦较量的是武功,可是现在和曾国藩较量的就不仅仅是如此了
当初,左宗棠也赏识李观鱼的武功才能,主动将其引到自己住处想方设法结纳,开门见山就说出自己想要结交的目的,手段直达目标,气势不凡,如果要用一种武功来形容的话就好似少林派的武功,刚直通达,少有弯曲,贯劲十足
可是曾国藩此人就和左宗棠显得截然不同了,表面柔和平顺,内里暗藏劲道,外表圆通亲和之中却处处和人周旋,绕来绕去,在周旋迂回之中将对方瞧清楚,再想方设法搞定,这般做法就如同武当派的武功,形似打太极
李观鱼和左宗棠交往久了,对官场的习性也比较了解,他见对方刚见面并不仔细询问自己武功实力和来历师承这些主要问题,却尽从旁话扯动,非要自己先向他认罪,承认杀卢天焦有错,其实用意并非全部是想依仗官位强行压制让自己听话,而是更有深意,想借这件事一点点摸清自己的想法底细,才好决定后面的事如何做
曾国藩做事手段不同于左宗棠,他虽然有欣赏李观鱼武功之意却并不显得着急,也不像左宗棠那般直接坦诚说出,极力把握,而是慢慢一点点撒网捕捞对方,足可见这人耐性十足,胸有成算,更胜于左宗棠
李观鱼听从左宗棠的话前来面见时本来也是有了投诚之意,一腔热情迫切,可惜曾国藩却始终不露自己的底牌,迂回来去和他玩打太极,李观鱼见状也顿时来了兴致,索性也陪他打起太极,不跟他透露自己想要投靠的想法,就事论事和他针锋相对起来,两个人都深藏不露,互相在这里对玩起太极神功,切磋起武艺,可惜打来打去,绕来绕去好几个回合却是没分胜负,还是谁也没能弄清对方底细,反倒弄得曾国藩很不高兴
曾国藩见这人不肯顺着自己的意思走,居然敢在这里跟自己唱反调,稍稍感到有些意外
他见自己的做法没能轻易对付这人,便终于在原处坐不住了,忽然站起身来,双手负后,眯起的目光又瞥了李观鱼一眼,刚才身上透出的阴冷气息收敛起来,不再跟他说话,转而瞧向左宗棠,不禁一笑,问道:“左大人,你在信中说这人武功高强又认错服罪,甘愿为清廷湘军效力,我一时感到好奇才召你带其过来,可是今日这一见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这人既不肯认罪又鼓吹太平贼寇造反之势,全不将朝廷和湘军放在眼里,左大人,我曾某一向待你不爆你今天到这里不会是故意带这人来气我的吧?”
左宗棠在旁边听了怔然一动,料不到曾国藩会对他这么说,刚才他对自己说话和颜悦色,面带亲和显得十分亲近,可是现在却突然从和煦阳光骤然变成阴冷多云,曾国藩的不满只不过碍于自己的官位威严和旁边众人云集没有表露出来而已,他不再理会李观鱼转而诘问自己,实际上已将对李观鱼的不满愤怒发泄到自己身上
他在湘军已久比李观鱼更了解曾国藩,这人虽然向来表面显得平和,谨小慎微,不过暗中却隐藏锋锐,最喜欢说反话,知道曾国藩这时候说话虽然显得清冷淡漠,不露形迹,其实心底已经怒到极点
左宗棠是前来推荐和担保李观鱼的人,现在李观鱼将曾国藩惹怒,这里是湘军重地,大营外面就是军兵云集,肃然煞气,他和李观鱼今天只两人来到对方的地盘上,若是双方闹僵崩盘,在曾国藩的地盘上他们两人都没有好果子吃饶是他经历不少官场大场面,也不禁有些惊然意外,额头出汗,顿了一下,连忙走上前说道:“曾大人,下官这次就是为了想给大人引荐江湖人才,好为咱们湘军效劳尽力,一片诚心实意,如何敢故意招惹大人生气,左某可是万万不敢,还望大人息怒!”
曾国藩哼了一声,一甩官袍衣袖,不置可否
左右的湘军属僚见左宗棠今日带来的这人不识抬举,居然将曾帅当面惹恼,不禁也都心底十分愤怒,站在那里纷纷冷眼盯视向左宗棠两人,有的甚至暗自握住了腰间兵刃,大帐外的清廷侍卫此时也虎视眈眈瞧向这里,一时间帐内气氛显得紧张
两人刚才进来的时候,把守在帐门外的那十八人虽然没有直接跟随进来,不过就立在帐门附近,眼睛一直盯视向李观鱼,始终对其牢牢监视戒备,似乎怕他对曾国藩有什么不利
这时,李观鱼稍稍回眸向四周瞧了瞧感到附近人对自己的冷意,并不在意,依然站在那里,面色平静
帐内的人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不过把守在帐门处的那十八名侍卫倒是一个威胁,不得不防,这十八人身形强浆内蕴精气,虽未交手但是瞧上去就感到不同一般,绝不是普通军兵就能堪比的他尽管武功更高,不过他跟左宗棠是空手而来,手中并未携带刀剑兵刃,他精擅剑法,即便拳脚武功也十分出色,不过少了宝剑在手武功威力至少折损了一半,况且他和夺命刀决战后元气大伤,伤势还未痊复,而身后这些人个个不是庸手,一旦双方真的交起手来,他空手未必能够轻易对付这十八人
只曾国藩帐内附近的这十八名清廷侍卫就不好搞定,再加上外面的上千名军兵亲卫,今日在这里若是曾国藩真的下令想要擒拿他们,他和左宗棠两人必定难以抵挡,情形甚为不利
可是,曾国藩却没有下令,这人果然有些与众不同之处,李观鱼刚才的话突然惹怒了他,令他面色顿改差点大发雷霆,不过稍稍过了一会儿他的神情就平复下来,变得和先前平和气顺一样,似乎根本没有生过气
“你这人倒是不知轻重,我有心让你来这里,就是给你表现的机会,在我面前你还敢为太平天国和刘风尘这等人鼓吹,跟我唱反调,是不是有些太不识抬举了?”
李观鱼听了,注目瞧向他
曾国藩也站在那里,冷冷瞧着他
两个人,一个清廷官僚,一个江湖侠客,互相对立
李观鱼顿了一下,回答道:“曾大人是朝廷命官,我不过一个小小侠客,身居世间末流,如何能跟大人相比,比不上曾大人,又如何敢不识抬举”
曾国藩却不信,站在原处,凝视向他,忽然轻轻一笑,“好一个末流侠客,你这个末流侠客倒是有点厉害,身居末流却敢连皇帝朝廷都不放在眼里,既然如此,我为朝廷皇帝效力,你是不是更瞧不起我了?”
他的语气变得缓和,可是话中的冷意却丝毫没有消减,令人不敢轻易回答
李观鱼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虽然无意,却不知觉之中真正惹怒到了眼前这位曾大人,他毕竟是来这里想要投诚的,不是来这里造反刺杀对方的,便站在那里想了想,不失礼数,又拱手一礼开口说道:“大人这般发问倒是让小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卢天焦不是因为他为朝廷尽心效力才该被我杀,我和他之间只不过是江湖私仇,我只知道人生在世侠义为贵,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有恩不报非侠客,但是有仇不报也非侠客大人说我师父投靠太平天国是罪大恶极之辈,可是我这一身武功全是得自他的传授,其他的暂且不说,他对我的这番恩情我该不该当报?大人说卢天焦为朝廷官府尽心效力是有功之辈,可是我师父惨死在他的手上,这番仇恨,我又该不该当报?忠诚恩义也是我辈所为,若是就因为卢天焦是为官府卖力之人,我就甘愿逃避保命,任他杀师杀人置之不理,做出这等事大人觉得道理如何讲得通”
曾国藩听他说完,眼神微动,倒是不知该如何说
李观鱼知道曾国藩站在朝廷湘军一面定然视太平天国为敌,在他看来,刘风尘投靠太平天国自然就是作恶该杀之辈,卢天焦投靠清廷官府自然就是有功该赏之辈,跟他在这里多争论刘风尘和卢天焦两人到底谁对谁错,谁该杀谁不该杀,根本没有什么意思,话语一转,干脆直接绕过这个话题,避开大清朝和太平天国的争斗恩怨,只说刘风尘和卢天焦这两人对他的恩情仇怨
刘风尘纵然再恶,但对他来说至少亲自传授了这一身武功,恩情不爆该不该报答?卢天焦纵然再不恶,但对他来说有杀师恩怨,仇深似海,又该不该还?江湖侠义虽听起来让人觉得只局限于江湖武林这个狭小的范围内,其实不然,侠义也是情义,侠义也是恩怨,说得小了,只是在江湖武林中的情义恩怨,说得大了,跟世间的所有恩怨情义也没什么区别
曾国藩虽然深沉老道,暗藏锋锐,可是听了他这一番话,被他连续两个反问却不知该怎么应对回答,心底只能空有一番恼怒
他再次审视打量向对方,刚开始见李观鱼进来的时候,外表青衫淡装,俊秀明朗显得颇有书生仕子之气却瞧不到有多少学武人风气,可是现在瞧出内里却不似这样,这人当着自己的面都对恩怨情义分得这么清清楚楚不肯有一丝混杂妥协,讲究快意恩仇,可见平时对恩怨瞧得极重,行事为人有些极端,倒是和混迹在江湖武林中人风格十分相像,看来果然如左宗棠所说的一样,是个地地道道的学武人
李观鱼的话虽然激起了他的怒气,令他感到十分不喜欢,不过多少也觉得这人有点不同,站在那里又瞧了对方一遍,轻哼一笑,“好一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里是湘军大营,官军重地,你当是行事没有顾忌的江湖武林不成?今天你来这里是向我认罪的还是争论的?只要跟在我的手下就视太平天国人和江湖反贼为敌,有一人杀一人,有百人杀百人,今日要你杀,就不能等到明日,只要敢跟朝廷湘军做对就决不姑息迁就,我若是有你那想法,现在还要你来这里干什么?你若杀得过卢天焦,我就信你!”
曾国藩见这人一直跟自己纠缠什么侠义恩怨,懒得跟他再多嚼舌头,直接开口对他下令
李观鱼听到这里,果然瞧出曾国藩这人和自己先前想象的一样,他要自己来这里就是想收服让自己完全为其听令效命,他说杀谁就得杀谁,今日杀谁今日就必须杀掉,完不成命令或者杀错了就不行,看似简单直接,可是他知道现在正是湘军和太平军交战关键时候,双方都是决拼死斗没有姑息迁就,一旦真正跟随了曾国藩,恐怕自己手下不知道要杀多少人
他虽然学的是幻影剑武功,可是自己倘若真正为曾国藩所用,他的那柄秋水涟漪剑也就变成了一柄只顾奉命血洗杀人的宝剑,已经和卢天焦手中那柄杀人的夺命宝刀没有多少区别,夺命刀死了,还有他代替,只不过在曾国藩的手下重新换了一个人而已
而曾国藩也根本不需要他先前所说的那一大堆什么侠义恩怨道理,只不过需要他手中的那一柄能够杀人害人的宝剑而已
正如太平天国需要刘风尘为其诛杀清廷官府人一样,现在曾国藩也需要他为其同样毫无所忌地诛杀太平天国人,双方谁能杀得更多,杀得更干脆利落,谁能杀得过谁,谁就是最后胜者
自古以来,乱世人命贱如草,屠戮百万便成雄,太平天国和大清王朝的生死之斗如今已到关键,鹿死谁手还不得知,清廷和太平天国谁也不敢轻易放松,现在更是兵荒马乱的乱世,要想在乱世之中起身发迹,甚至扬名立万,达成自己的功名理想,付出的代价就是死在剑下的万千尸体,而且他若想做得比夺命刀更出色,手中的剑就必须比对方的刀更加锋锐凌厉,更加屠戮无情,更加无往不利,更加一往无前,否则,他是成功不了的
当初他憎恨卢天焦的冷酷无情,杀人如草,可是现在若想要超过这人,自己就需要比其做得更加疯狂无情,才能得到曾国藩对他更多的信任和看重,这是不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想到这里,先前李观鱼跟随左宗棠而来的跃跃欲试心情嘎然而止,满腔豪情壮志顿时消解无形,突然带来的巨大反差变化令他一时无法接受,骤然感到身躯一阵颤动好似全身坠入冰窖,他从未意识到这个问题,直到今天,直到今天这一刻间才突然领悟明白过来,恍恍惚惚中感到一阵不由自主,不知再该说什么
他微微摇了摇头,站在原处,眼睛迷糊了一下,腿部有些乏力酸软,身子向后曲了一下双手失衡平空伸开,好似有点站不稳脚
旁边的左宗棠瞧见,眼神一动,以为他不知如何间突然晕阉一下,见他稍稍脚步错位又稳然站赚这才放下心来
李观鱼站定脚步,又抬起头,注目瞧向曾国藩
曾国藩这时站在原处,双手负后,脸上没有多少多余的表情,也定定瞧着他,只等他答应不答应
此人到这时候才真正露出本来面目,他为清廷屠杀太平天国人还嫌不够,还嫌不能剿灭造反起义,还需要更多的人为他屠杀太平天国人,杀一人是一人,杀百人是百人,杀一万人也不嫌多,只要能够剿灭太平天国,他根本不在意杀多少人,他只是在意自己手下指挥的这些刀剑究竟够不够锋利,究竟是不是听话而已
卢天焦已经成为他手下的一柄嗜血夺命的刀,当这柄刀折断的时候,他的眼光又瞧到了自己手中这柄剑,也想让自己变成他手下另一柄同样锋锐饮血的剑,不,若是一柄比刀更加嗜血疯狂的剑,那就更好了
李观鱼盯视向这人,刹那间觉得眼前这人如此凶猛,如此恐怖,比卢天焦更凶猛可怖得多,在某种意义上,卢天焦也不过只是他手下的一个傀儡而已,这人才始终掌握操纵着更多人生死的命运,那柄象征大清王朝的杀人宝刀真正操控在他的手中,虽然已经显得老朽迟钝,可是依旧沉重有力
刚开始他还幻想能在曾国藩手下干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可是,他想得太简单了,也太小瞧曾国藩这个人了,这个人掌控能力远远超过他的估计,他若想真正投靠在这个人手下只能成为一柄更胜夺命刀的夺命剑,完全被掌握在这人手中,除了俯首听命再无别的出路
第四十五章 湘军统领对末流侠客(五)
他肯为曾国藩忠心效命,曾国藩自然也不会亏待他,而且甚至会拿出比夺命刀更优厚光荣的待遇
曾国藩向来不是个吝啬的人,但也绝不会多给不该给的一分东西,所有的一切都要看他如何表现,如何施展,如何将自己的武功发挥到天下为其所用zxSm
一个学武人最在意的是什么,并不见得是荣华富贵,或者说并不仅仅是荣华富贵,而是自己的这一身武功真正得到施展,得到发挥,至少没有被深深埋没
现在,真正的机会,真正的时刻已经到了,上天给了他一次绝佳的机会,他若能把握赚一步可登青云,真正得到学武人的尊严和价值
夺命刀是如此,他也是如此,谁也逃不过这一劫
现在,能给他这个机会的只有眼前的曾国藩
李观鱼抬起头来,见曾国藩一直看着他
他不再视向曾国藩,站在那里,缓缓闭上自己的眼睛
恍恍惚惚中,记忆中,那个曾经刻苦学武的青衫少年又出现在眼前
蓝天白云,日光无限明媚,江山如画,美景如斯
一个十多岁少年,青衫马褂,黑色辫子围绕脖颈,脸上还带着稚气幼嫩,却是站在那里身姿端正,手持一柄长剑,击出的每一招每一式剑法都十分出众,带着精准,颇有练涧武的天赋,引得站在旁边观看的那位身材高大的白衣人一阵点头默许
白衣人站在旁边一点点指出青衫少年剑法的不足之处,让青衫少年继续改正,白衣人指点尽心,青衫少年练剑刻苦,两个人的师徒情意也在这日复一日的练剑之中越积越深
看着眼前这个练劫年逐渐长大,剑法也一天精强于一天,白衣人虽然面上什么都没说,可是眼中蕴含的满足欣喜之意始终深藏其中,直到有一天,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将练劫年召到眼前,对他说道:“徒儿,这几年我将一身武功都倾心传授于你,你学得也很不错,我教到这里,以后的修为就要全靠你自己了,现在我也该走了”
少年不禁十分好奇,问道:“师父,你要到哪里去?”
白衣人说道:“此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若是有个三年五载或许我还能再见你,若是时间再长的话,或许咱们师徒两人未必再有相见的时候了”
少年这些年日日跟随师父练武,两人感情渐深,颇为舍不得,紧跟道:“师父,你传授我武功对我恩情深厚,我也要跟着你去!”
白衣人一笑,瞧向他,“你在这里好好练剑,跟着我去干什么?”
“那师父不在这里教我练剑,又要去哪里?”少年反问
“要做的事情多了”
白衣人听了,抬起头,缓缓道:“我出身红花会和满清官府是世仇,这一生一世就是为了诛杀清廷官府人,将满清江山推翻!”
“一生一世做这件事,师父,那不是挺辛苦,为什么要这么做?”少年不解问道
白衣人轻笑道:“这些事你自然不懂,辛苦?只要是自己甘心所愿,辛苦又算得了什么?为师此一去,江湖刀剑相斗无情,说不定这条命也要为这件事丢掉,我若不回来看你,你学的这一身武功可要好好修炼,日后在江湖上将我幻影剑一门发扬光大,不要被轻易埋没了”
少年有些不明白他说的话意思,点点头,瞧向师父,说道:“师父,你传我这一身武功,我就是咱们幻影剑一门的人,师父若是要和满清官府做对,徒儿有一日武功练成了也去相助师父,若是有人敢害死师父,徒儿一定亲手取了他的性命,为师父报仇!只要有徒儿在,决不会叫幻影剑在江湖埋没!”
白衣人站在那里,听了自己徒弟的话,注目瞧向他,眼神一阵闪烁,最后说道:“你不愧是我收下的好徒儿”
后来,白衣人走了,再没有机会像这般专心致志教少年武功,再后来又投靠加入太平天国,为了相助太平天国推翻消灭清廷四处走马效劳,师徒两人更是鲜有见面,联系越来越少可是,随着清廷和太平天国的争斗越发激烈,在江湖上白衣人被清廷视为罪恶要犯,全力通缉,白衣人也因此受到清廷手下人的不断追杀,最后不仅没能相助太平天国推翻满清却被清廷手下的高手所杀,可是江湖的风波并未酮,世间的争斗还在继续,随着白衣人的死去在太平天国和大清王朝的争斗较量之中,天下江湖已经渐渐没有了幻影剑的存在,逐渐被世人遗忘
白衣人已经不在世间,只余下练劫年还留在世上,幻影剑一门逐渐衰落,被人忘记,可是练劫年还没有忘记
师徒两人当初的对话一直记在他的心底,师父曾经对他的嘱咐一直没有忘记
当初,蓝天白云之下,那个身材高大的白衣人和身躯稚嫩的青衫少年形象,在他的眼前变得越来越明晰,始终难以忘记
白衣人死后,那把剑到了他的手上,振兴师门的重任就落在他的身上
大清王朝虽然腐朽不堪,行将就木,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仍然有着深厚的实力,太平天国未必能够轻易战胜它,双方也好像是两个生死对敌的学武人,在生死较量之中,消灭对方才是自己唯一的生存之路,任何人想要加入这场战斗都只有从其中选择一个,进行到底,最后胜负难料
幻影剑若想还要重出江湖,重振雄风,不管为太平天国效力也好还是为大清王朝效力也好,都注定要在武林中掀起波动,江湖上的腥风血雨始终摆脱不掉
而对于他来说,不管他选择哪一方,若是他想要真正遵循师父当初的嘱咐去做,他想要真正实现当初对师父说过的话,他手中的这柄宝舰定还是要重新走上当初师父走过的道路,不,是更要义无反顾地走上师父走过的道路
师父死后,现在换成的就是他,
或者说,这就是学武人的宿命,他到这时候才真正的明白过来
李观鱼缓缓的张开眼,眼神变得明晰起来
曾国藩就站在眼前,等着他的答复,等着他的俯首听命
两人对持一阵,曾国藩见他还不回答,伸手一指,直接开口道:“既然说到这里,那好,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太平贼寇是我生死大敌,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在我手下的人从来没有和太平贼寇妥协的余地,若消灭铲除不掉太平贼寇那就只能被对方消灭了你只要真正答应跟随在我手下,一切听我号令,将太平天国人诛杀干净,我断然不会亏待你,你该得的东西我一点也不会少了给你,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
曾国藩话语十分明白,说到这里已经将心意完全表露了出来,再没有任何隐瞒,他先前玩太极的时候比谁都耐心,到出拳招的时候却也比谁都直接有力,就是想要完全将李观鱼收服在自己手下,忠心耿耿为他诛杀消灭对手劲敌
李观鱼瞧向他,曾国藩眯起的眼神已经收起,只是微微顺目注视着他
帐内的人众也不仅纷纷注目齐齐瞧向他,全都等待他的回答
李观鱼忽然脸上一笑,伸手一礼,开口缓缓说道:“大人想要为朝廷剿灭太平天国,可谓尽心竭力,大人身居高位自有自己的想法打算,只可惜小人始终只不过一个江湖平庸无名之辈,还是习惯了以前碌碌无为,随意自在的日子,已经厌倦了世间繁杂事情,实在不想再参与什么朝廷和太平天国的争斗,怕是担负不起大人交下的重任,只能辜负大人的一番好意了”
“嗯,什么?”
曾国藩听了他的话,怎么也不会料到他会当面拒绝自己,始终缓和平顺的目光终于睁开来,露出精芒,冷冷问道:“我给你机会你都不要,是不是太不识抬举了?”
李观鱼听了他的话,脸色却未动,不卑不亢,一抱拳,“大人,小人这是心底话,只不过想起什么就说什么,实在不愿在世间跟人随波逐流,并未有什么故意想得罪大人的地方,若是有所言语不周,还望大人不必介意跟小人一般见识”
“一般见识?”
曾国藩呆在那里,稍稍停顿,不怒反笑
他忽然嘿地一笑盯视向李观鱼,嘴角似乎有些意味,“嘿嘿,随波逐流,你这么说就是觉得跟着我是趟了浑水,倒是有意思”
李观鱼知道自己这番话势必惹恼了曾国藩,可是他经过刚才一番思虑已经厌倦兵戈杀戮,便开始萌生退意,既不愿加入太平天国更不愿跟随清廷官府,双方的争斗自由他们去,自己激流回身,自由自在,不去搀和这些事就是
他想的虽然简单,可是曾国藩现在岂能轻易放过他,见他不肯归服自己,轻哼一笑,冷然道:“你杀我手下心腹和不少清廷侍卫,又跟随太平贼寇造反不轨,今日你来这里若不说清楚为何轻易杀了我手下人卢天焦,我断然不会绕过你,你说是为报仇,可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肯在这里认错?”
曾国藩说这些话的时候,浑身无形之中已经带着一股肃冷,对他颇具压力
李观鱼见他故意为难自己,脸上一笑,站在那里,抬起头来,嘴角也带些意味,跟着说道:“人生在世,谁能说自己做的事就是天经地义,谁能没有一点爱恨心魔,谁敢说自己生来就没有一点点过错大人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说报仇杀人就是对的,小人以前受师门教导认为世间仁义侠道才为重,也不敢这么肆无忌惮,我只不过说这件事是我该做的,他杀我师父,我必杀他报仇,这一点我在谁面前也不会认错!我若不杀他,那就错了!”
曾国藩听到这里,目光骤然一动,手指抖了一下
卢天焦为曾国藩所用,不仅为其诛杀太平天国人,恐怕暗地里还不知杀过多少其他人,曾国藩利用卢天焦的武功为自己铲除太平天国敌人和官场异己,卢天焦利用曾国藩的权势为自己诛杀江湖宿敌和对手,官武勾结,两人究竟做了多少恶事,这一点也只有曾国藩自己知晓李观鱼说卢天焦为非作歹,那至少在这里面也有曾国藩为其提供庇护纵容其行凶视而不见的因素,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上有曾国藩这等贪官,下面才会出卢天焦这等恶徒,这样,他说卢天焦就是等于在说曾国藩,说卢天焦是该杀之人,自然也是在指曾国藩是罪大恶极该杀之人
李观鱼不过就事论事,可是在曾国藩的耳中听起来却是别有用心,这一下,可真正触到了他的忌讳之处,完全将其惹怒,五分不喜欢已经骤然升到九分不喜欢
帐内的人料不到两个人突然说话闹僵,不仅如此,李观鱼更将曾国藩完全激怒,后果可是难料
“我在湘军多年,还没有人敢这样对我说话,你这人倒是特别,嘿嘿,好,好得很”
曾国藩嘿然的一笑,审视瞧瞧他,语气已经变得森冷寒寒,说道:“卢天焦的所作所为都是由我指使的,你说他作恶多端是不是也在说我作恶多端,你杀了他是不是觉得我也该杀,你能杀得了他,好,我算你有本事,今日在这里,我倒要瞧瞧你能不能奈何得了我,来人,给我拿下了这人!”
李观鱼面色一动,想不到他说下令就下令让人拿自己
曾国藩话音刚落,帐门口风声急速响动,十数道人影就如同虎狼一般凶猛扑向李观鱼
十八道人影分出两列左右前后扑向了李观鱼,只是几个呼吸间就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封死,牢牢地围隆了他,动作十分迅捷有力
李观鱼眼神微动,见这些清廷侍卫行动极为灵敏,步履身法之中带着沉稳,虽然向他围攻而来也并未手中拿着兵刃,不过空手更显实力,看来绝非一般,只从对方的扑来身形步法就能看出这些人武功实力超过以前在卢天焦手下的一等侍卫不少,不是同一个档次,果然不愧为清廷属下最精锐的御前侍卫
帐内空间毕竟狭鞋不如外面,曾国藩和左宗棠等人又近在旁边,十八名清廷侍卫不敢丝毫怠慢,一听命令便是全力出手,十八人先团团围住李观鱼封死他的退路便急速向中间压缩他的身形回转余地,让其根本发挥不出武功招数,一个呼吸不到时间,有四个人探出手如同虎爪,同时攻击抓向李观鱼的脖颈胸背前后和腰肋四个部位,呼啸风响,让人四面临敌,武功再高也难以同时抵御
情势危急,李观鱼眼见身前劲风股股来到,不及多想,左掌顺势一招拍出,掌风到中途,上下变动间护住了左侧的身体,右拳凝力看准对手一招发出,拳风凝聚却不守反攻,硬碰硬击向右侧对手
他出招变化也是极快,尽管清廷侍卫人多,仗着先出手显得来势凶猛,同时攻击让人无法防守抵御,可是李观鱼出招更加精妙,他不看对方的来势,只是左侧用掌风牢牢守护身体抵挡住左侧的清廷侍卫攻击,右侧拳招却没有如同左路,反而凝聚劲力呼啸一招同时反击而出,以攻为守,轰击向右路奔来的清廷侍卫
碰碰碰碰,李观鱼拳掌和清廷侍卫连续交手
双方出招很快,加上清廷侍卫人多身影繁乱,附近的人没有瞧清楚他们是如何具体出招交手,首先攻击向李观鱼的四名清廷侍卫身形扑到他身前数寸前嘎然而止被他阻挡赚另外四名清廷侍卫却被他拳招击中,碰碰碰碰又是四声,竟然全被击退回去
清廷侍卫有人被击退回去,围拢的圈子立即就受到干扰,后续的人便没有来得及出手,稍稍避开前面后退的人,阵形显出散乱
李观鱼目光骤然闪动,就盯住这一刻间的空隙拳掌收回,身法立即改变,拳掌招数停止,双腿飞腾,腿法施出,师传绝学的幻影十八步急速踢出,出招奇快,劲道刚猛,只数个呼吸间十八招腿法全部踢出,他这次的幻影十八步没有按照原有套数施出来,幻影十八步腿法精妙,最具威力的地方在于可以招数前后叠加劲力,爆发力极强,当初卢天焦就是被他这一腿法武功直接连续踢中,饶是其全身锻炼得筋骨强硬也抵挡不赚立刻受了内伤,可见其厉害之处
不过这一项武功连续叠加劲力爆发出的攻击威力虽强,可是耗费的内力也十分巨大,而且招数需要一口气连续施出,适合集中力量攻击一个目标,不太适合连续攻击多个目标这时,李观鱼将腿法招数改变并未全部爆发出内力,而是将腿法招数全部分开,急速之间将十八招腿法全部分散攻出,迎面十八名清廷侍卫每人都中了一脚,全部被他逼退,所幸这些人内劲也不弱,并未受伤
他击退清廷侍卫的围攻,先前被压缩的身形回转余地扩大,后续武功招数便能更容易施出来,当下腿法停止,拳掌再次施出反击向对手
十八名清廷侍卫也武功精强,虽被他施展绝技稍稍迫退,不过立即反身又凶猛扑来,来势居然更猛,立要捉拿住李观鱼
双方空手搏战,在大帐内中间空出的大约三四十平方米内相斗起来
第四十五章 湘军统领对末流侠客(六)
帐内空间虽大,可是骤然扑入进来近二十名侍卫和李观鱼一人在里面空手相斗,顿时大占空间,随着相斗激烈,拳风掌风不住四散溢出威胁到旁边的人,曾国藩和左宗棠等人都后退到一边闪避,帐中原先站立左右的曾国藩从属团团护卫在他身边,唯恐有什么差失
外面的军兵虽多,可是见到里面的大帐内人数集中,相斗激烈,只能呆在外面观看,一时无法进来Hxe
帐内的人出不去,帐外的人进不来,只能被隔在那里瞧着在帐门口处相斗的人
左宗棠被逼退到帐内一脚,虽然十分镇定并未露出多少惊慌神情,可是站在附近眼见李观鱼和清廷侍卫相斗越发激烈,不能阻止,不禁眉宇间满是担忧和焦急,却无可奈何
曾国藩身边有从僚守护,眼前又有清廷侍卫围攻对方,一时没什么危险,瞧向场上的相斗,脸上的神情没有多少变动
全力围攻李观鱼的十八名清廷侍卫武功强劲,内气悠长,很不好对付,虽是空手可给他带来的压力着实不鞋十八人轮番出手,攻势始终凶猛不断,李观鱼刚开始仗着自己武艺精湛和内力占优,稳守不失,不过双方相斗时间一长,对面的清廷侍卫攻击力度始终不减,他却渐渐感到气力有些不济他本来自持武功高强见对方人多并未觉得如何畏惧,可是双方交手下来他竟然渐渐感到吃力,倒是出乎意外
这十八人和以前遇到的清廷侍卫显得不同,武功实力更强,乃是清廷精挑细选出来的最强学武人,十八个人联合起来绝对是一股不好对付的力量,李观鱼手中没有宝剑,武功实力大打折扣,双方此消彼长之下,他今日在军营大帐内较量相斗不禁落了下风
再斗一会儿,他隐隐感到胸口处有些剧痛,知道用力相斗下又牵动了伤处,受到伤势影响,动作不由变得缓慢,清廷侍卫攻势强猛,稍有不注意之中他身上连续挨中对方的拳脚,对方攻击劲力不弱,这几招虽然没中身体要害只是打在他手臂腿部也感到不支,招数更受影响
十八名清廷侍卫如狼似虎,见机更是倾力而上,施展围攻,前后左右攻势连续不断,李观鱼纵然武功高强,可是因为有伤在身一人越发难以保持稳守不失
左宗棠见李观鱼竟然渐渐抵挡不住清廷侍卫的围攻,他第一次见到李观鱼与人相斗露出不敌,面色惊奇,更是担忧
这十多名侍卫身经百战,出招凶猛有力,尽管都是空手,可是人多势众拳脚一起击出如同狂风雨点,没有停顿止歇,别说李观鱼现在身上有伤大受影响,就算他身体无恙,如果此时手中没有宝剑兵刃,剑法不能施展,他一个人空手对敌这么多强悍的清廷侍卫全力围攻,也未必能轻易全部接挡,可见情势的险峻
众多侍卫攻势如同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始终没有间断,令人难以应对
双方相斗时间渐长,李观鱼最强项武功不能得以施展,身上又有伤,而另一边的清廷侍卫人多势众,个个精强,他被围住中间明显已经处在下风
曾国藩瞧到清廷侍卫围攻逐渐占据上风,力压住对手,不禁伸手抚了一下胡须,面露得意,只等自己手下这些人最后将李观鱼擒拿住
这时候,李观鱼左右两边分出七八名侍卫逼近,突然弯身,三人伸腿飞踢,其余人伸手抓拿,同时攻击向他的下盘中下路,出招阴狠有力,想要踢中李观鱼的腿部或者掀翻对方双足,意图一举擒拿住对方
李观鱼见状,立即身形急速旋转,全力施展出掌风防护,碰碰连续两声,他击退迎面五名对手攻击却被身后的两人同时击中,防不胜防之下腰肋处还是狠狠挨了两下,对手劲力强猛,每招足有数十斤重力,李观鱼纵然身体强健可是要害处中了这两拳,也顿时感觉吃不消,腰间一阵剧痛,就在这时,头顶处和右侧处又有风声急速响动,稍稍折间,旁边另外五六人又同时围攻向他,攻势一刻不缓
李观鱼凝力接挡,挡住其中几招,一不留神间右肩又挨了一掌,身形微晃,脚步不由向后倒退,眉头紧皱
他向后倒退闪避,众侍卫见状步步进逼,更多的人凶猛又向他扑来,好似海浪一般
李观鱼想不到曾国藩手下侍卫这般难对付,曾国藩想要治他的罪,他若是被这些人擒拿住送到曾国藩面前绝对落不到好下超眼见情形危急,虽然胸口伤处感觉越发剧痛,呼吸不畅,但是仍旧奋起武功和对方继续相斗,眼见快要抵挡不住对方围攻,关键时刻决定和对方全力相拼,趁个空隙深吸一口气,开口呼喝一声,内气顺流而出,双臂挥展,顿时将气海丹田内劲全部爆发而出,双拳内力大增,随着这一下变化,他的全部拳劲融入到拳招之中,一套精妙拳法随即打出来
这套拳招数十分精妙,拳招轻飘看似没有任何规律,招数摆动间好似蝴蝶在花丛间随意飞舞,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是别的拳法,正是当初他自己独创的那套蝴蝶梦拳
眼前清廷侍卫没有遇到过这等奇特的拳法招数,有些识不清他的拳法来路,但见眼前拳影闪烁,好似光影飞舞,稍稍微怔之间,就听碰碰碰碰连续声响,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李观鱼的拳风击中这套拳法是他独创,颇有奇特之处,他内力全部爆发出,招数虽然看似轻忽飘渺可是拳招之中蕴含刚猛内力,被他击中的清廷侍卫纵然内劲不弱也都受了筋骨外伤,纷纷向后倒退,他关键时刻借用这套拳法将对手全部击退,一举反败为胜,终于扭转了不利局面
清廷侍卫有些挡不住他这套拳法,生了忌惮,被击退后稍稍停顿,不敢轻易再攻上去
李观鱼却没有跟着进击,他暂时摆脱对方的围攻,便一甩青衫衣袍,站在原地不动,只顾缓息胸口伤处的疼痛,无力发动追击
清廷侍卫不知他身负伤势,施出刚才的拳法已经是强弩之末,一时没有上前
“抓刺客,抓刺客,有人敢对大帅行刺,意图不轨!给我拿住了他!”
这时,帐外的大批清兵见到帐内打斗稍稍停下,便纷纷开始大声呼喝,因为刚才被阻隔在外面一时瞧不清帐内的相斗情形,还以为有人在里面行刺图谋不轨,刀枪晃动,脚步纷乱,准备要闯入帐内擒拿刺客
忽然,帐内传来一人声音,嗓音平缓,底气十足,“全都给我椭!”
帐外的军兵听到,不由微微一愣全都汀脚步,站在帐门附近处的十八名清廷侍卫这时转头瞧过去,见是曾国藩亲口发令,本待想要继续上前对李观鱼发动围攻,便也退下来
曾国藩刚才命令手下人上前围攻擒拿李观鱼,可是料不到双方一场激烈相斗,李观鱼一人空手抵挡却未被这些清廷侍卫擒拿赚他也不禁有些意外,不过眼见此时就算不能轻易拿住对方,自己手下人已经在帐内牢牢困住了李观鱼,这人一时间也不会对自己构成什么危险,见到守护在帐外的清兵不知帐内情形纷乱向里面冲,便直接开口下令让外面的人汀
外面的清兵听了曾国藩的命令,停顿下来,暂时威胁不到李观鱼,可是帐内的这十八名清廷侍卫却依旧站在左近,四处环绕,虎视眈眈瞧向他,威胁丝毫没有减弱
适才,李观鱼和清廷侍卫双方只顾相斗,占据帐内不少空间,拳风掌风四处飞舞将帐内不少东西弄得东倒西歪,一时显得凌乱不堪,就连帐内两边原先照明所用的长脚巨烛灯罩也被打坏了一个,大帐四面包裹护实严密,里面光线顿时阴暗下来
曾国藩被迫退到帐内一角闪避,虽然他身边左右有僚属紧紧贴身护卫,在面临李观鱼和清廷侍卫双方相斗的时候并未遇到什么真正惊吓危险,不过匆忙后退闪避之间拥挤成一团,官袍顶戴难免不整,原先威严气派难免变得有些狼狈
李观鱼站在原处,一手轻抚右肩胸口觉得伤处变得更加剧痛,他右肩胸口处的刀伤原先十分严重,危及性命,经过这一段时间休养才算暂时平稳,可是经过先前和人一番剧斗,用力牵动之下刀伤又复发,刚刚愈合的伤处又迸裂渗血沾染了里面的衣服,只是隔着外衣一时让人看不出
不过,他感觉伤处剧痛阵阵,难以忍受,知道若是这般再继续和人运使内力相斗下去,只怕还没有击败这些清廷侍卫,自己最后就先支撑不住了,形势危险,可是眼前对手还环绕四周,他纵然伤处剧痛也只能呆在原处装作表面无事,暗自防备对方突然出手相攻
曾国藩的下令,暂时给了他一个缓息时机,可是只要对方始终包围在身边,威胁就没有去除
他本以为自己能够应付,可是料不到这些清廷侍卫倒是厉害,他今日旧伤未愈难以抵挡对方的围攻,曾国藩根本不需要外面的清兵进来,只需手下的清廷侍卫就足以能擒拿住他,他纵然武功高强,可是大帐内情形一切还是全在这人的掌握之中
身边左右从属稍稍退开,曾国藩伸手整了整衣衫和顶戴官帽,迈出两步重新走到先前所坐的大案桌椅后,眼睛盯视向李观鱼,面带阴沉,脸颊肌肉稍稍一颤,阴冷一笑,开口说道:“刚才我给你机会让你认罪归服,你却不识抬举反而冲我出手冒犯,今日我若不将你擒拿住还能压服其他人?这里都是我的人,你休息能轻易逃出去,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想保命的话就前来我这里当面认输服罪,我还可以轻饶你!”他这番话语说得气势十足,料定今日李观鱼逃不过自己的手掌心
附近的那十八名清廷侍卫一言不语地盯视向他,带着气势压力,等看他回答,似乎只要他有一点不肯服从曾国藩的意思,就会立即再次出手围攻而上
“服罪?”
李观鱼却一笑,站在那里,说道:“大人,你说我向你出手冒犯,可是大人先下令让人围攻我,我不过被迫自保还手,自保还击,天经地义,何错之有?若是大人非要依仗势力强压我,那我只能违抗到底了”他虽然已经感到伤势剧痛难忍,难以再和人倾力相斗,可是见到曾国藩这般盛气凌人的样子,却也心底生起怒气,不肯依照他的话去做
曾国藩意图用武力压服他就范,可惜的是,李观鱼偏偏不投降,反而相斗的意图更强,看来不将他完全拿下是不行了
“嗯?”曾国藩目光睁动,嘴角微微抿起,脸色更阴冷
他手指动了一下,终于下了杀心,正准备伸手命令手下清廷侍卫再出手,忽然这时,旁边一人说道:“曾大人且慢,下官有话要说!”
帐内的人听了,不禁朝那里看去,见说话的人正是左宗棠
曾国藩料到他说话的意思,脸上阴冷未去,轻哼一声道:“左大人,你现在是不是想当着我的面给这个胆敢冒犯我的人求情了?”
左宗棠连忙道:“曾大人息怒,李观鱼并非有意冒犯大人,还望大人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一般计较?”
曾国藩瞧向他,懒得再说什么,“这人目无朝廷王法,在这里无所顾忌胡言乱语,连我都不放在眼里,左大人,你平日是怎么教导这人的?”
左宗棠连忙躬身:“大人,这人武功虽高,就是脾性有点倔强,有些不同于常人,大人明目识人,难道还看不出这人乃是忠义之人”
“忠义之人?”曾国藩觉得十分好笑,道:“忠心之人我见得多了,像他这种天生带着造反心,始终和反贼一条心轻视朝廷湘军的人也算忠义,忠从哪里来?义从哪来?”
左宗棠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却说道:“大人,你可听说过和氏璧的故事?”
曾国藩眉目一动,不知他问自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和氏璧原是中国古代一块宝玉,出于春秋战国时期,世所罕见,据说被秦始皇用来制成传国玉玺,秦朝灭亡后又被汉高祖刘邦所得,天下人言,得传国玉玺者得天下,所以始终被掌握在历代帝王手中,后来一直传到了唐朝,因为唐末五代藩镇割据,天下大乱,玉玺便在乱世之中最终下落不明,不知所终
所以,今人多闻其名,却未能见到其物,犹如真龙,只闻其名不知所形,十分具有传奇色彩
曾国藩熟读史书,这等珍奇罕有之物如何不得知
左宗棠说道:“和氏璧刚刚被人得到的时候,只是一块璞玉,未经任何雕刻打磨,普通人猛一瞧上去还以为是石头,得到这块玉的人将玉献给楚王,别人却说这只是块石头根本不是什么美玉,楚王大怒,结果献玉的人因为欺君之罪被砍掉左脚后任楚王继位,当初献玉的人不甘玉石被埋没,又去向新君进献,结果又被人认做是石头,献玉的人又被砍掉右足,最后献玉的人无处可去,独自抱着和氏璧在山上痛哭三天三夜,直到眼泪流干,哭出的是血,等到楚文王继位后得知便派人去询问,别人以为他是因为被楚王砍掉两只脚才痛哭到如此,哪知献玉的人却说,我并非哭被砍去了双脚,而是哭宝玉被当成了石头,忠贞之人被当成了欺君之徒,死不瞑目楚文王便命人剖开这块璞玉,除去外面的杂质果然见里面是稀世之玉,后来便被名为和氏璧,和氏璧这才得以真见天日,传历千年”
“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曾国藩还是不懂
左宗棠继续道:“下官想说的是这个献玉之人,献玉人本想用美玉进献楚王,乃是诚心实意,可惜和氏璧这物与众不同,内虽有稀世之玉,外部却被糙石包裹,普通人难以看出献玉之人心知,可惜楚王不知,两次被当做欺君之人被砍去双脚,和氏璧虽美,只可惜楚王不识,献玉人空有进献诚意却被当成妄心图谋之辈,虽然最后美玉终见天日,可惜献玉人也因此失去双脚,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正如其所言,世间最悲哀之事莫过于宝玉被当成糙石,弃之不顾,忠贞之人被当做欺诈之徒,枉受酷刑,大人,你觉得这件事听起来是不是让人有些寒心”
曾国藩听了他的话,有些不语,似有思虑
“楚文王识辨明目最后才得到和氏璧,虽然避免了罕世珍物就此被丢弃失落可是前两任楚王未必就不是想要得到珍物之人,只可惜和氏璧此物实在太过奇特,糙石和美玉并在其中,外是糙石,内里才是美玉,让人只用肉眼难以瞧出,非须用刀芥正剖开才能见到内部珍藏,若是前两任楚王能够不轻易听信他人之言,自己多观察审视此物,也许未必会错过两次机会,更不会让那个献玉之人失去双脚了”
曾国藩听完,已经知道他意有所指,瞧向他,伸手一指李观鱼,笑道:“你是将这人比成美玉,将我比做楚王不成,说我不识人才?”
左宗棠躬身道:“下官如何敢说大人不识人才,下官的意思是大凡举世罕见之物其实都如和氏璧一般,出身为璞玉,天然却没有雕琢,美玉里面有糙石,糙石里面有美玉,难分清楚,不经慧眼人相识,不经磨砺打琢,难以从顽石变成宝玉美玉有时候也如人,连和氏璧这等举世罕见之物都不免美玉出身伴着糙石包裹,不剖开糙石难以真正取出美玉,美中尚有不足,更何况平常的人”
“嗯?”曾国藩听到这里,眼神微动
“李观鱼这人武功高强又秉承江湖忠贞侠义,实在少有,此乃人中美玉,只是为人脾性有些不同,难免会惹人不满,遭人嫌弃,此乃人中不足,既有美玉,又见糙石,虽然比不上和氏璧的稀世罕见,但也算是一块难得的璞玉大人向来明察秋毫,识人辨物,不须别人多言就能自己辨出真假好坏,下官今日就是前来献宝之人,对大人一片诚心实意,绝无半分欺妄不轨之意,一切还请大人明见!”
他这一番话语说得语气沉厚,十分诚恳,一语说中要点,令曾国藩听了也不觉心底微动
末章 此一生 白马美人走天涯(一)
“难得的璞玉?”
曾国藩眉头皱起,伸手抚了抚胡须,过了一会儿,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先前眼底的怒意收敛了下去
他不由笑了一下,转头又瞧了瞧面前被清廷侍卫团团包围的李观鱼,眼神有些意味Dm
左宗棠的这番话话好似清水甘露,止住了曾国藩刚才怒如烈火般的强烈杀意他终于又伸回下令杀李观鱼的手,站在那里又暗自思虑了一会儿,倒是觉得刚才的话的确很有道理,左宗棠以玉比人,内蕴深含,就连和氏璧这等举世千年难寻之物都出身掺杂糙物,难以被人分清,更何况其他璞玉,意思自然也是指世间之人,就算最贤明雄伟的人也难免会有剔除掩饰不掉的瑕疵缺点,就更不用说其他相比不如的人了
这个道理看似深奥,却被这番话一语点中,令人清楚,不禁给了曾国藩新的启示
曾国藩虽然手掌权位,城府极深,可也善于识人明目,绝不是普通人物,别人话语一点他就立即醒悟有了新的体会,这时又瞧向惹恼自己的这个青衫客,不知为何,有些转过了心念,不觉之中适才对李观鱼的恼怒憎恨之意变得大减
李观鱼先前当面和他顶对,更是话语刺中他的大忌,令其难以遏制气怒,这才下令手下人将其擒拿,现在怒火消解下去,失去怒意,头脑更是清醒,眼底的冷厉和精芒收缩回去,这时又恢复了平和之态,一副从容自如的样子,侧目凝视向李观鱼
这人不过只一个武林人而已,无法和他相比,更无法和他的理念思维相同,不过江湖上既然有人讲究侠义之道,到了官场军战之中,同样也有人讲究忠义之道,侠义和忠义虽有不同,不过两者也有相近的地方
他从咸丰三年太平天国起义刚兴盛不久的时候就在湖南一带依靠组建地主团练起身,后来逐步发展壮大到一支大规模的湘军部队,开始四方征战,攻城夺地,历经和太平军的大小战斗不知多少次,生死也经历过,可以说历经的军场世间变乱不次于江湖的纷乱争斗,他始终依靠清廷和太平军为敌,这几年清廷和太平天国相斗形势错综复杂,他自然也看惯了双方之间的势力倾轧
太平天国势力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清廷势力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双方殊死相斗这些年,既有不少太平天国阵营的人叛逃到清廷阵营,也有不少清廷阵营的人转投到太平天国一方,在这种情势下不管站在哪一方阵营,能够始终坚守原先阵营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也不会发生叛逃和转投的人就显得很难得,始终跟随自己与太平天国相斗的人不禁是曾国藩最得力的人,更被他视之为忠诚贞义,最信任的人
有背叛,便有忠贞,有倾轧争斗,便有忠义坚守,正如有忠贞,便有背叛,有忠义坚守,便有倾轧相斗,世间万物都有两面,有了一方便有另一方,失去了一方也就没有了另一方,乱世相斗无情,军场家国狼烟,看惯了起伏波动,能在自己眼前做到坚守忠贞的人却显得更加难得,说起来不过寥寥数语,可是其中的道理让无数人都摸不透,曾国藩却是深有领悟
他擅长治军,以儒家的忠义孝勇训练打造出了一支战斗力精强的军队,正因为如此,他部下也都多对其忠心,不仅战斗力精锐而且具有凝聚力和太平军反复打仗来去,相斗激烈,虽然多次被对方击败可是总能败而不溃,散又重聚,重振旗鼓又跟太平军继续交战
当初湖口大战他被石达开奇袭打得大败,损失惨重,走投无路下准备跳水自杀,多亏有身边的亲信部下拼死抱住拦阻又护卫他一路杀出重围,他才算侥幸获得一命,当初若是没有这些骁勇忠诚的部下,他早已兵败身死在鄱阳湖之中,现在哪里还有今日
不过他也有短项,就是军事谋略和指挥有些欠缺,并不如左宗棠一般擅长打仗,也不如李鸿章到太平天国后期,左宗棠和李鸿章两人的迅速崛起除了有他的原先提携相助之外就是因为这两人带兵战绩都超过了曾国藩,清廷鉴于曾国藩本部湘军攻占太平军要地屡屡受挫,而左李二人却进展顺利,为了快速消灭太平军顽抗便让其分开三个方向各自负责攻灭太平天国一方,左宗棠和李鸿章都获得独自带兵发展的良机,便一跃逐渐成为可以与曾国藩军队相抗衡的新军阀势力
后来,曾国藩攻占金陵毁灭太平天国,军事和声望达到顶峰但是丝毫不敢称帝,表面依旧表示效忠于清廷,就是因为他看得很清楚,当时左宗棠和李鸿章等人已经脱离他的掌控,在清廷的支持下实际已经另成一军,势力能够与其抗衡争斗
曾国藩若是敢公然称帝,左李二人必定会倒戈相向,到时候再兴起兵灾战祸,鹿死谁手就不好说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天下人受灾难必然会更深
这一点,曾国藩想得很明白,太平天国兵败覆灭后他没有因为一时个人贪欲再次引动变故,祸乱天下,既是他明智的地方也是他体现出大义的地方,他想要在金陵称帝不管最后是不是能够成功,至少当时是无人敢反对的,就算他称帝后清廷能够调集其他军队反攻,曾国藩毕竟在众汉人军阀中实力最强又携有攻灭太平天国名望和复汉驱满的舆论优势,清廷想要真正对付他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只要他伸臂一挥,决心为了称帝这个无上荣耀拼力一搏,天下必定又是刀光血影,兵祸连连,太平天国灾难过后不知还会有多少人丧命在这一场新博弈之中,新的白骨又将累累出现,外部列强环绕,清朝因为太平天国起义的消耗还会继续加剧,前途局势更是堪忧他最后选择功成身退,裁撤自己手下湘军,避免进一步内战是明智,避免进一步兵乱祸及天下是仁义,能避国家内争衰弱是大智,能避天下苍生灾祸是大义,能有这等大智大义之人纵然也有作恶,纵然也有人说他向清廷甘当走奴,不肯光复汉人江山,至少也可当得上一个真正的英雄豪杰了
曾国藩领兵打仗既提倡军家忠义,更现实中看重真正忠诚贞义之人,李观鱼这一点倒是能让他欣赏的地方,能够被他欣赏,若是惹怒了他,他还能考虑考虑绕过对方一命
经过和眼前这个初来时显得不太出奇的青衫客打交道,他倒是觉得这人有些意思,有些独特之处,难怪左宗棠也会对其另眼相看
他擅长权衡利弊,计算自己的利益得失,今日,自己手下这十八名侍卫固然能够拿下他,可是若李观鱼打定决心不服,死拼到底,这人毕竟武功高强,自己手下侍卫定然也会损失难料,得不偿失,而且又平白丧失了一个本想来投效的学武人才,他纵然能够消解一时心头之恨损失的却是自己的利益,并不合算
这里是他的地盘,他的实力占据绝对优势,李观鱼跟他作对固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他就算擒拿住李观鱼或者最后取了这人的性命,对他又有什么一点有利的地方?
双方都无利的事情,为何要去做,若是非要这么做下去,岂不是显得谁也愚蠢,不是个聪明人了么?
想到这里,曾国藩适才的气怒已经完全平复,不愿再跟这人计较什么
他伸手按在桌案上,思虑了一会儿,觉得李观鱼这人有些不似自己刚见面所了解的一样,自己只凭权势难以轻易压服这人,看来左宗棠更了解此人,他眼神眯起,瞧向在下面站立的左宗棠,又瞧了瞧被清廷侍卫团团包围的李观鱼,忽然开口道:“左大人,你这般极力向我推荐这个人,定然和他交情非浅,依我看,难道你和他也十分相熟,彼此相认已久?”
左宗棠不敢隐瞒,点头道:“下官和他相识也还不到一年时间,不过两人脾性相投,互相结纳,也算的知交好友”
曾国藩听了,不禁仰头一笑,瞧向他,“原来如此,你是的他因为杀了我手下心腹被我治罪,便将他推荐到我这里,想让他躲过一劫是不是?我若是收了他,他不仅能够躲过被治罪还能另外得到重用,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左大人,你不愧为咱们湘军少有人物,竟然主意都打到我这里来了,呵呵,倒是不错”
他虽然这般责问,可是瞧出语气已经不像先前那般清冷严厉,缓和了许多
左宗棠见曾国藩果然目光雪亮,已经看出了自己的想法心意,只得说道:“大人,下官这也是迫不得已,还望大人见谅!我一是自然因为朋友之情想为这人寻条出路,另一就是真心想向大人推荐武学人才,为朝廷湘军所用,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算了,你别这么多礼了,起身吧”曾国藩瞧向他,伸手一抬,做个姿势让他起身,并没显得如何在意,一笑道:“我知道你也有真心向我推荐人才之意,要不然也不会这般从湖北跑到江西来这件事暂且不提就是”
左宗棠见他并未在意这件事,拱手又一礼道:“谢大人”
“李观鱼这人既然是你带来的,那还让你带回去吧,等你什么将他训导好了,让他知道咱们朝廷湘军的恩义,真心决意归服朝廷了,再带他来见我至于这人得罪我的地方么,”曾国藩又瞧了李观鱼一眼,冷笑道:“我不跟他计较就是!”
“嗯,什么?”
左宗棠十分意外,想不到曾国藩竟然又让他带李观鱼回去,那岂不是白来这里一趟,不过转念一想先前李观鱼得罪惹怒曾国藩,差点将自己也连累拖进去,可是大大不利,幸好曾国藩现在不知为何改变了心意,不再追究李观鱼的得罪之处,倒也是件好事
到现在,曾国藩也多少有些了解了李观鱼的脾性,这人看重恩义,又重侠道,若是只凭强势压迫未必能够真正收服他,就算依靠自己权势迫他就范,他就能真心以后甘为自己所用了么?他的武功再高但不能为自己效劳,那就没有多少用处,这一点曾国藩想得很明白,现在就是杀了李观鱼于自己利益也没半点好处,毕竟这人武功少有难得,与其在这里擒拿这人耗费手下清廷侍卫势力反倒不如放其一条出路,让其多少感恩,留下余地,反正自己一直和太平军交战何时都需要人手效力,只要他肯真心归服,自己就会给他机会
曾国藩思虑周全,想事情的时候虽然花时间比较长可是做出决定也很快,十分果断
一场争斗,由于曾国藩的想法改变和采取容忍,就此消弭无形
李观鱼觉得这人虽然有些依仗权位过于盛气凌人,蔑视自己师门讲究的江湖侠道,不过此人气怒的时候显得冷厉威压无比,而气消的时候也变得平复如常,身居高位者自然最在意自己的威严,他却并未过于追究自己的当众冒犯顶撞之罪反而最后轻易放过自己,一切既往不咎,这个清廷大官僚能做到这些,倒也真不简单了,心底还是多少对这人有些钦佩之意
曾国藩抬手一挥,包围在他身边的清廷侍卫知道意思,便听令撤开,全都退到了帐门处,不再威胁李观鱼
左宗棠喜出望外,知道他这番举动平时难得,便又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大人,大人心胸开阔,不计较这人的刚才得罪之处,高人一等,实乃非常人能做到,下官衷心佩服!”算是自己替李观鱼道了谢
曾国藩听了他这番话,也不在意他到底是由衷感激,还是开口敷衍,也不多言,脸上淡然一笑,右手轻挥,竟是已经下了逐客令
左宗棠见其下逐客令,不敢怠慢在这里多耽搁,又向其躬身一礼,便带着李观鱼出了大帐
因为有曾国藩的命令,把守在大帐门口的那十八名清廷侍卫虽然站在那里盯视向两人,却也没有再出手,放两人走了出去
帐内左右从属见曾国藩重新坐回桌案之后,显得从容,不知他为何这么轻易就放走那两人,不禁有人上前说道:“曾帅,先前那人当面惹怒你,十分不识时务,更不将咱们朝廷湘军的人放在眼里,实在猖狂到了极点,大人为何不下令将其拿下重重治罪,以儆效尤!”
曾国藩安然坐在那里,头也不抬,面色没有多少变化,丝毫不瞧向帐外,他右手提起笔在桌案画了一下,脸上轻轻一笑,缓缓说道:“就是拿下他治罪对我有何好处?凡事进一步不如退一步,这人武功难得,杀了可惜,我这是留了一个余地,他能对太平天国效忠也就能对朝廷湘军效忠,现在他还不识时务,等左宗棠什么时候将他教好了,让他真正知道朝廷湘军的恩义,到那时候我再收服他也不迟!”
帐内文官武将俱在,听了他的话都是微微一怔,既然见他这么做,便也无人再说什么
左宗棠两人来到大帐外面,但见碧空晴朗,蓝天白云,四方营垒处处,军旗飘荡招展,面前的众多清兵依然整齐站在附近,军衫兵服层层,刀枪如林,气势宏然,似乎还微微带着几丝没有散去的杀意,左宗棠经过刚才在曾国藩大帐内一场意外,饶是他向来沉着镇定,表面虽然没有如何变化可是心底的惊奇后怕还未完全散去,伸出官衫衣袖顺手擦了一下额头,竟是发觉沾上不少汗水
这里处处是军兵把守,哪里都是曾国藩的人,气势压抑,两人出了大帐不敢多汪,一路顺着来时的原路远离曾国藩大帐,回到住处还未走到住处营帐,迎面十多人已经迎接了过来,正是这次左宗棠属下所带的人早在这里一直等候,其中最前面一人是个年轻女子,白衣束带,容貌靓丽,脸上满带期盼之情,正是白胜男
“师兄,左大人,你们两人回来了!”
白胜男一见两人来到,就在原地站立不赚拔脚迈步先奔到了他们面前
“师妹,你怎么一直在这里?”李观鱼见了问道
“还不是为了等你们两个人”
白胜男笑意盈盈,她见李观鱼两人近日被召往前去以为师兄定然能够受到对方重用,心底高兴,脸上笑容犹如春光灿烂,止歇不住
可是,等她奔近到李观鱼身前,两人距离近了才看清他脸上神色平淡,眉宇似乎笼着一层阴云,竟是显得透出几分沮丧,便立即瞧出了不对,不知这两人前去有什么事,有些奇怪,开口问道:“咦,师兄,你的脸色怎么有些不对?”
末章 此一生 白马美人走天涯(二)
“这里人多眼杂,不便说话,咱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左宗棠瞧到这里是湘军大营,左近四周都有士兵,两人身后还跟随着从曾国藩大帐随行而来的一队骑兵,十分不方便说话,向李观鱼两人打个眼色让大家先一起回到所住的营帐内再叙话
听了左宗棠的话,众人不敢怠慢,白胜男瞧了瞧在后面跟随的湘军骑兵知道现在不能随便说话,便也不多说什么跟随其他人转身返回
回到帐内,左宗棠退去不相干的人,只留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和几名亲信属下在帐内,这才说起先前去湘军主帅大帐的事情
白胜男本以为李观鱼这次被曾国藩召往前去定然会是好事,哪料到他居然会差点得罪了曾国藩回不来,觉得十分意外,秀眉立即蹙起,问道:“师兄,那个曾大人官位架子真大,你本想向他投靠,他却派手下人围攻捉拿你,是不是有些太没有道理了?”心底不免有些气愤
听了她的话,李观鱼没有多说什么,脸色默然
左宗棠见她没有跟着两人过去,不太清楚其中的情形经过,淡然一笑,说道:“曾大人是朝廷大官,身份地位和我们不同,自然所作所为和咱们想的也不一样,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追究多提了”
白胜男本来愤愤不平,听了他的话,不说什么了,转头又瞧向李观鱼
李观鱼这时对左宗棠拱手一礼,道,“左大人,你这次一番好意推荐我前来着实费力良多,我却差点将你也连累进去,实在过意不去”
左宗棠听了他的话,轻轻摆手,心底只能苦笑,表面却对他一笑,“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多说其他干什么,所幸曾大人最后也没有过多计较,咱们两人能够安然回来便是大幸事”
李观鱼知道自己和曾国藩顶斗相争也差点将推荐他的左宗棠连累进去,这次他把自己向曾国藩推荐本是个绝好机会,只可惜自己当面惹恼了曾国藩使得最后事与愿违,大大辜负了左宗棠的好意他不过一个学武人,没什么功名地位,左宗棠能够这般看重对待他,着实少有,想到这里更是感到十分歉然,“只怪我辜负了大人好意,这番恩情自当记在心底,日后尽力还报”
“诶,你这话就是见外了,你我知己相交都不是一般熟悉人了,这些话不说也罢”
李观鱼却一抱拳,“大人说是这么说,不过这番相助恩情少有,我定当记在心底”
左宗棠见他这么看重自己对他的恩义,轻轻一笑道:“这次事情本是我力所能及算不了什么,我也是恩怨分明之人,若说咱们两人之间的恩情,细细计算的话,其他的不说,当初在武昌大战的时候你在阵上亲自出手救过我两次性命,就这两条命,份量就极重,其他的还多说什么”
李观鱼眼神微动,这才又想起当初出手相救他的事情,想不到左宗棠也对恩情看得这般清楚,只不过心底知道表面不说罢了,见他既然这般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左宗棠思虑了一下,道:“曾大人虽然宽容大量,没有计较你的得罪,不过如今咱们毕竟是在对方的地盘,汪的时间长了恐怕事情多变,我看不如及早离去”
李观鱼听他准备离去,问道:“咱们何时动身?”
“越早越好,总之不在这里久留就是,曾大人既然已经先前在大帐直接对咱们下了逐客令,那也不须再向他请示什么,直接快速动身离开军营就是”
白胜男见两人刚刚回来,话没有说多少就要准备离开,觉得行动速度太快了,有些奇怪
这次,左宗棠和李观鱼两人得以全身回来也算侥幸,除了曾国藩欣赏李观鱼的武功感到此人还是能为自己所用,留下余地,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曾国藩也不是普通人,他虽然有些清廷官僚的作风可是行事向来有分寸把握,没有因为一时气怒过于追究对方的当众得罪之处,若是换成其他清廷大官,只怕李观鱼必然今日讨不了好去
不过,左宗棠却是另有心思,这里毕竟是曾国藩的湘军大营,处处是其手下军兵,他本想向其推荐学武人才为湘军效力却料不到最后弄得不欢而散,曾国藩虽然饶恕了他们两人但定然心底不会痛快,所以,他始终觉得心底有些不安,的夜长梦多有其他意外,还是速速离去为好
如今,京中对他的调令已经下达,他在湖北湘军的事务交待清楚,随时可以进京赴命只是因为之前曾国藩要召李观鱼前来亲自面见,他才稍稍耽搁,先带李观鱼来江西大营面见曾国藩,如今既然曾国藩暂时没有收留李观鱼,他就需要重新做打算了,他进京赴任必定不能留在原地,与其将李观鱼留在湖北不如让他跟随自己前往京城,一起北上
打定主意,左宗棠就开始下令动身,众人上午在营帐住处稍稍歇息整顿,中午时分就动身离开,这里虽然处在湘军大营重地四面皆有军兵守护,不过因为有了曾国藩的放行命令,左宗棠等人并未遇到拦截,一路通行无阻快速离开了湘军大营
离开曾国藩大营,众人车马不敢多停顿,快速行进,本待直接过江前往湖北,可是因为现在九江城被太平军占领,九江一带的江面被截阻不得轻易通行,众人只能绕道而行,便又调转方向另觅道路迂回到了长江附近,雇了几艘大船沿江航行等到了赣皖交界一带,再弃船登岸北上直接前往京城
这时候太平军还掌握着从江西省九江到安徽省安庆一带的长江水面主要控制权,清廷势力不敢轻易在这段江上航行,左宗棠一行人众多又占了几艘大船,目标过于明显,他的在江上遇到太平军船只,白日不敢轻易行进,到了晚间才下令开船行路
夜间江水深沉,几艘大船前后衔接,亮起了灯火,慢慢航行
大船在平静的江面上划出深痕,波光粼粼地缓缓向外扩散而去,除了船身划行在水面的哗哗声,四周一片暗沉无声,显得十分宁静
李观鱼这时一人站在船后,看着船只航行,他抬起头来,见到天上月色清明,照在江水泛出一股淡蓝色的光彩,好似黑色天空中的朵朵蓝色云彩,远离了白日浮尘的喧嚣,在宁谧安静的月色下听得脚下的船桨水流声更加清晰,站在船上盯视着江面圈圈涟漪波动从船尾底部浮出,蓦然间有种流光如水的感觉,船尾水面每一圈被带出的涟漪就好似波光淋漓的时间一旦被带出就开始向远处扩散,快速离去,再不回头,好似往日时光一去不复返,明显感觉到时光一秒一秒的流逝,给人一种追逐不及的感觉
夜色江上的景物,黑暗寒冷之中难见几物,耳中只能听到船只木浆划在水中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十分清晰,触人心底摇橹木浆每发出一个声响代表船就向前行进了一点,距离当初上船的地方就远了一点,时光也就走过去了一刻,随着船在江上的航行,所有的一切都在不断的变化中,一旦变化就再也无法回复当初,只能距离当初越来越远,难道不像人的一生?
他仰立船头,独自望着月下江面,往事如同这江面上泛出的层层涟漪,起伏波动,点点滴滴又浮上心头
月色清明,却不见月下孤鸿雁
江水涟漪,却不见江上使人愁
深沉的江水平静得像是一面深黑色的镜子,倒映出船身上的一道青衫人影,与此刻的夜色一般孤清寒冷,却难以融入进夜色之中
“师兄,你在这里干什么?”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李观鱼听声音知道是白胜男,依然静静站在原处,问道:“师妹,这么晚了,你还没有休息?”
白胜男走到他身边,的道:“你都没有睡,我怎么睡得着,外面冷得很,你一直站在这里别被冻坏了身子”
时已冬季,夜晚时分,江上船头更是寒冷无比
李观鱼不语,望着深沉的江水一阵发愣
宽阔的江面在夜色的掩映下显得更加宽广,四周一片黑暗沉寂,眼睛看不到边际,只有几艘大船前后衔接缓缓行在其中好似海面上漂浮的几支竹叶,茫茫然之间既不知道前往哪里,也不知后退到哪里,只是这么缓然的航行着,虽然现在大船上灯火闪烁,人声可闻,可还是难掩行进在江水中的孤独凄清,微不足道
一艘大船的船尾处,两人站在这里,一男一女,一人青衫,一人白衣
白胜男感觉夜晚气温太过寒冷,迎面江水一阵冷风吹拂来立即浑身有些禁受不住夜间的寒冷,微微打颤,却见他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的青衫也好似动也不动,不知他站在这里已经多久,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瞧了他一会儿,又说:“师兄,外面太冷,你一直站在这里难免会着凉,还是回船舱里吧”
李观鱼回过头来,怕她跟自己在这里一起受了风寒,“我睡不着,在这里多呆会儿,师妹,你若是禁受不住还是先回船舱吧,别挨冻受凉了”
白胜男不语,站在那里也没动
李观鱼发现她没有进船舱,不禁又问:“你怎么还不回去?”
白胜男不答,瞧了他一会儿,问道:“师兄,你有心事是不是?”
李观鱼脸上一笑:“我有什么心事,只不过白日休息得多了,晚上实在睡不着,就出来瞧瞧外面的风景”
“瞧风景?冷冰冰的,黑沉沉的,有什么风景好瞧的?”
李观鱼眼神一动,听了她的话,自言自语道:“冷冰冰的,黑沉沉的,有什么好瞧的,是艾这里一切都冷冰冰的,黑沉沉的,究竟有什么好瞧的?我也不太清楚”
白胜男见他犯痴的劲头又上来了,本想责备他几句,可是看见他这时孤身一人站在船尾,衣衫单爆在冷夜黑水之中显得孤冷凄凄,实在不忍再说什么,柳眉动了动,杏目瞧向他,多了几分温润柔意,“师兄,你心底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说出来,就算不愿对别人说,难道就不能对我说么?你是不是还对这次来江西的事情觉得放不下,一直闷闷不乐?”
她这句话说中了李观鱼心事,他默然不语
白胜男瞧他的样子,知道这次从江西黯然离开他虽然表面没有说什么,可是心底的颓丧落寞之意旁人体会不到,先前是她鼓励他振作精神打算投奔曾国藩干出一番事业,可是现在见他又落寞颓丧而回,便想安慰他几句,接着道:“师兄,既然那位曾大人不肯赏识你,你也不必太在意,天下大的很,到哪里还不能谋得一官半职前途,现在兵荒马乱,四面打仗,到处都是用人的地方,你只要有这一身武功还怕没有人赏识你?”
“一官半职的前途?”他听了一笑,淡然说道,“做不了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就算谋得一官半职又如何?又有什么意思?”
“哦?”
白胜男听了他的话,不知该说什么
李观鱼仰起头,叹得一口气,眼睛又瞧向后面的江水,黑色深沉的江水和灯火闪烁的船身交错在一起,清清楚楚映入眼中,他是在看着这无边无际的黑沉江水还是仍然站在平稳繁华的船身上,有些不得而知,唯有脚下这一道道的水纹涟漪始终不断随着船身前行划出来,向四方江面无限扩散而去,片刻不停
他思虑了一会儿,眼神凝起,缓缓道:“师妹,这次咱们离开江西,你觉得我应该跟随左大人一起上京城好些,还是像以前一样留在这里好些?”
白胜男听他这般询问自己,知道他心底在犹豫,说道:“师兄,还不是在你的选择之中,你问我又有什么用,我又做不了你的主左大人对你情义不爆他这次虽被调往京城做官,可是他以前从未在京中做过官,难免人生地不熟而且身边也没什么可用的人,他让你跟随他去京城定是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不过你若是觉得京城距离这里太远不习惯那里的环境,不愿跟随前往,那就对左大人说明,暂时留在这里也未尝不可”
李观鱼觉得有道理,却说道:“我习惯了在南方生活,本来不愿千里迢迢到北方京城,可是左大人总算对我恩情不爆现在正是他需要人手相助的时候,我如何能轻易拒绝,自然无论如何也要助他一臂之力”
白胜男一笑,抿起嘴唇,瞧着他,“话是这么说,左大人对你不爆你当然应该相助他一臂之力可京城是皇帝天子脚下,不是一般地方,左大人到那里不是去游山玩水是要做官干事,少不得跟人打交道,我就只怕你这个人和其他人不同,一副臭脾气性格,到哪里都跟人格格不入,若是觉得呆在那里不习惯难免还要回来,这件事你还得好好考虑一下”
李观鱼眼神微动,看来还是白胜男了解他,知道他既有侠客抱负又有浪子性格,有时候做事随着自己的性子不愿过多迁就
左宗棠此去京城绝不是一般事情,乃是他得到朝廷重视升官提职的一个机会,把握好了就能仕途顺利,把握不好就会前功尽弃京城官员众多,权势林立,远超其他地方,在其中想要进取自然少不得风雨打磨,来往奔波,左宗棠在官场已久能够经得起消耗,可是他天性随意自由惯了,一副浪子我自我往玩世不恭的性子,能不能跟得上节奏也是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这么一想,他又开始犹豫,“师妹,你觉得左大人到了京城大概能呆多久?”
白胜男想了想,对他道:“我觉得用不了太长时间,你说左大人这次是打仗立了功才被调往京中,朝廷能够看重他是因为他能带兵打仗,现在兵荒马乱这么厉害,朝廷处处需要用人,左大人估计在京中呆一两年就会被派到下面地方继续带兵为朝廷效力打仗师兄,你和其他人都有些不和,不过左大人却和你最熟,现在你武功得不到施展,等到左大人倘若能够真正带兵,他既看重你,你又甘心为他所用,那时候你跟随他岂不是比跟其他人都强?”
“嗯?”
李观鱼正感到有些茫然,听她这么说眼神顿时一动,似乎突然被点醒,左宗棠不仅对他恩情最深,而且两人脾性也最相投,若是左宗棠能够得到朝廷重用带兵独挡一方的时候自然需要人效力,那时跟在他手下既能施展自己一身武功又能相助左宗棠成大业,岂不是最好的事情?
做为一个学武人不怕自己的武功被人辜负,被人轻视,就怕自己这一身武功用的不是地方,不是自己当初想要做的方向,左宗棠不同一般人和他交情深厚,两人更有共同志趣理念,他的这一身武功若是能被左宗棠所用,那应该是天底下学武人最惬意痛快的事情了
“嗯,不错,左大人这次若是真的需要我跟他一起进京做事,我就跟他一起进京若是他只打算在京中暂时汪日后还要回这里干大事,我就先不跟他去京城,等他回来的时候,再投奔他也不迟”
李观鱼点点头,先前的心结被解开感到心底一阵喜悦,不由瞧向天边明月,脸上一笑,畅然道:“我替师父报了仇,一生心愿已了,现在只差左大人对我的恩情还没有还,日后定当为他尽心效劳,等报效了左大人,我就归隐田居随意做些事情,做个学武人若是这般了结一生那也不错”
白胜男听到这里,知道他现在已经多少有了归隐之心,说道:“师兄,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反正咱们两人在哪里都是过完这一生,没什么差别,只要自己觉得开心愉快就行”
末章 此一生 白马美人走天涯(三)
李观鱼心底微动,转过头,瞧了她一会儿,忽然问道:“师妹,你这辈子若要真的决定一直跟着我,不怕跟着我受苦么?”
白胜男瞧着他,杏目闪烁了一下,脸上似有笑意蕴含,缓缓道:“觉不觉得受苦,试试不就知道了么,反正跟着你以前也不是没试过,何止是受苦,简直就是受罪,唉,不过习惯了,也就觉得没什么了”Hxe
李观鱼听她这么说,顿时又想起当初两人刚刚相识时的情形,白胜男还曾经拿着剑要砍他,又想起她后来跟着自己在乡外小村生活近半年的悠闲惬意时光,这些事倒是终身难忘,不禁注目仔细看向她,眼见她现在笑意盈盈,身姿婷婷,站在船上就像是一朵在夜色中绽放出的靓丽花朵,带着最自然的清香,沁人心肺,为这个黑沉寂静的夜色增添了无限优美
他心底升起一股欣喜甜蜜之意,冲淡了刚才的思虑愁绪,哈哈的一声,笑着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当世之间,唯有师妹也!”
白胜男见他穷酸气显露又开始跟自己拽文,觉得更是好笑,冲他呸的一声,不愿多理会他
这时,四处寒冷,江面寂静无声,两个人脚底下的大船还是无声无息,依旧丝毫不停地航行在波光淋漓的水面上,好似时间,片刻不休
几艘大船白日休息,夜间前行,躲避过太平军在江面的船只,从江西境内行到了安徽
左宗棠本待乘船到达赣皖交界一带再弃船上路,从安徽绕道直接北上京城,这时突然又接到从湖北传来的胡林翼信件,胡林翼在信上说有事让他再赶回湖北一趟,得了胡林翼的话左宗棠等人只得又转换方向不再继续北上,弃船上陆路西行,一路绕过太平军的势力地盘辗转最终又回到武昌
到了武昌,左宗棠拜访了胡林翼后回到住处,李观鱼问道:“左大人,这次召你过去有什么事?”
左宗棠一笑,说道:“哦,没什么,胡大人知道我从江西回来准备直接前往京城,此次一去京城,北上甚远,他不知我何时才能回来,便让我回来再相见一面顺便带一个人过去,其他的倒没什么大事”
“顺便带人过去,带什么人?”
左宗棠显得并未如何在意,听他询问,说道:“这人是胡大人的相识,本想进京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胡大人知道我这次正好进京便托我照应照应他,这人我本来不认识,只是毕竟有胡大人亲自相托也不好拒绝,便答应了下来”
李观鱼听他的意思似乎并不如何想带那人入京,只是多少碍于胡林翼的面子暂且答应,本以为胡林翼让左宗棠回来有什么大事,不料只是这件小事,想到这人也要跟随左宗棠一起进京,不知究竟是何人,感到有些好奇,又接着问:“左大人,这个人是做什么的?”左宗棠随意一笑,“我并不太熟,不过在胡大人那里见了这人互相谈聊了几句,听这人说以前在广西梧州做过官,后来因事被免职,现在又转投到了胡大人手下”
“哦,原来是如此”
他知道清廷官场上互相来往频繁,应该是胡林翼手下某人借这次机会被其安排跟随左宗棠一起入京公干,毕竟京城是国都,见到的世面更广,若是能够入京比呆在湖北谋得的前途职位更好,只要是做官的人谁不想能往上进就往上多进一点,这人借胡林翼关系攀上左宗棠得以入京做官也算人之抽,当下便隔过了这件事,不再多问
哪料到,白胜男在旁边忽然开口问:“左大人,你刚才说那人以前做过官,他在什么地方做过官?”
李观鱼见她忽然Сhā口,关心起别人在哪里做官,人家以前究竟做过什么官跟她有什么关系,觉得奇怪,不由瞧了她一眼
左宗棠见她发问,回答道:“他说在广西做过十多年官,以前是广西梧州知府”
“梧州知府?”白胜男听到这里,眉间不禁骤然一动
左宗棠见她神色有异,不知为何,问她道:“怎么了,你认识这人不成?”
白胜男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接着问道:“左大人,你说这人在广西做了十多年官,可是一直在梧州做官么,以前可曾在别的地方呆过?”
左宗棠笑道:“这个我倒是没有仔细问,不过他说一直在广西做官,应该是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李观鱼从未见过白胜男这么关心别人在什么地方做官,眼睛瞧向她,虽有疑问,可是碍于左宗棠在面前,并没有多问
左宗棠见白胜男向他打听这人,瞧向她,“白姑娘,你一直询问这人,难道认识这人?要是这样的话那倒是好了,我正好给你引见引见这人从胡大人那里要跟随我一起进京也算是我手下人了,以后咱们大家都在一起,互相认识认识也好”
李观鱼听他这么说,自然答应,一拱手道:“大人既然有意引见,咱们也应当互相认识认识”
左宗棠笑道:“好,改天抽空我给你引见这人”
李观鱼点头答应,白胜男却在旁边收敛起眼眉,这时候面色显得十分平淡却是不再言语,双眉紧锁,似乎有什么心事
左宗棠还有其他事情,两人先在这里辞别了他回到自己住处,李观鱼见她神情踌躇不展,似有忧虑,“师妹,你怎么了,回来一直闷闷不乐的?莫非你有什么心事”
白胜男听他发问,柳眉蹙得更紧,脸上带着几丝轻怨薄愁,衬着她的靓丽姿色反而显出一股楚楚柔怜之意,李观鱼少见她这个样子,见她这般愁情哀怨的样子犹比西施愁人,让人忍不住关心,脸上嘻嘻一笑道:“你定然有心事,你有心事不对我说对谁说,难道不相信我?对我瞒着事,你还瞧不瞧得起你这个师兄了?”
白胜男见他又跟自己拽嘴皮子,先前愁意的柳眉舒展不开,变得心底有气,瞥了他一眼,“你这人就是爱不着调,胡说八道什么,就你这耍贫样,别人就算心底有事谁愿意对你说”说完又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子不愿多理会他,似乎真的生气了
李观鱼眼神微动,连忙赔笑道:“诶,诶,好师妹,你别生气,我只不过跟你开开玩笑,又做不得真在左大人那里你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显得这么不高兴,你有什么心事就明明白白对我说么,你不说,我又怎知道你想什么?”
哪知道,她扭了一下身子,还是不肯说话
这下,李观鱼倒是不知该如何怕她真的生自己气了,才变成一本正经的样子,顿了顿身姿,正了正嗓音,好师妹也不敢叫了,嗯的咳嗽了一声沉声道:“你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不管什么事情我都给你做主”
“真的?”白胜男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掩饰不住刚才嬉皮笑脸神态,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扑哧一声笑出,转愁为喜,瞧向他:“师兄,你真的肯帮我?”
“咦,我有什么事不肯帮你?”他好奇道:“咱们两人在一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天底下我若不帮你,那还有谁能帮你”
白胜男也不多理会他自吹自擂,先前忧愁的神情转成稍稍一顿,缓缓道:“师兄,今天左大人说的那个人你可还记得,那人说以前他在广西做过官,当过梧州知府”
“嗯,当知府怎么了,这人难道你认识?”
白胜男摇头,说道:“你可还记得我和少英哥当初都来自广西,少英哥就是广西梧州人,当初他家破人亡,背井离乡前来柳州投奔我家就是因为他一家人全都被人所害,害他全家的人就是当地的知府今天我突然听左大人说有人以前做过梧州知府,梧州知府这四个字立即让我想起了往事,以前害死少英哥全家的人就是梧州知府这个官位上的人,我怀疑左大人今天所说的人就是当年那个地方恶官,心底一直想着这件事放不下”
“嗯?”李观鱼眉目稍动,瞧向她
白胜男继续道:“这人很可能和少英哥家的惨案有关,现在我很想知道那人究竟是不是我要找的人,师兄,今天咱们没有问清楚,你再帮我去打听打听”
李观鱼先前的嬉皮笑脸不见,神色沉默下来,白胜男若是有别的事情他自然会答应下来,可是这件事因为和韦少英相关就显得比较特殊,虽然韦少英和他以前有同门关系,不过两人早在落霞山一战时互相决裂,同门情义全无,既然是他的事情自己何须去多理会
白胜男见他不语,没有察觉出他的神情变化,又说道:“师兄,这件事不同一般,那人若真是当年的梧州知府,定然是害死少英哥全家的仇人,咱们现在可不能轻易放过此人”
“做过梧州知府的人多了,你只凭左大人一言就能断定这人是你要找的人?”李观鱼反问道
“怎么不能?只要问清楚那人以前是不是一直在梧州做官,若他一直就在梧州做官当知府,当年害死少英哥全家的人必然是他”
白胜男十分肯定
李观鱼神情冷淡下来,缓缓道:“就算是又怎样?这是别人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用不着多理会就是”
白胜男微微一怔,知道他明白这件事涉及到韦少英家事不愿多理会,犹豫了一下,接着道:“师兄,我知道你不愿意多管别人的事情,可这件事关系到当初少英哥全家的血侯仇,那人究竟是不是害死他全家的真凶仇人,既然今天让咱们在这里遇到,总要弄清楚才是”
当年韦少英全家在梧州的惨案因为乾到清廷官府势力,错综复杂,不过起因是韦少英在梧州城内路见不平仗义出手,却一时失手打死了梧州知府儿子,韦家和梧州知府惹下了人命官司,梧州知府为了报仇借助权势将韦家人抓拿定罪,全部害死,只韦少英一人逃了出来,韦少英就此和梧州知府结下了不共戴天的血侯仇
韦少英后来投入太平军效力,可惜太平军兵败武昌他又被夺命刀所擒,虽然最后逃得一命可是如今下落不明,始终没有机会报得家仇,仇人自然也一直逍遥法外
她知道韦少英和李观鱼虽是同门,可是师兄弟两人早已完全分裂,各不相干,如今李观鱼依然身在武昌,韦少英却生死难料,不知所踪,白胜男念起他的最后际遇结果总是心底感到一丝莫名的悲伤,可是想不到如今会让她在这里又遇到当初和韦少英家仇有关的人,纵然李观鱼置身事外,她如何能轻易就这么放弃,想到这里,又道:“师兄,少英哥虽然和你有矛盾,不过他毕竟和你出身同门,是你同门师弟,现在遇到他的当初家人仇事,咱们怎能袖手旁观”
“袖手旁观?”李观鱼冷然一笑,“别人的事我都管,但是他的事情我绝不会管,当初在落霞山他为了保命临阵脱逃留下我一人对敌师门仇人,他可曾相助过我的事,这人本来就和我无关,我为什么要管他的事?”
白胜男听了,神情有些暗淡,默默瞧了他一会儿,又缓缓道:“他临阵脱逃是他的不对,可是毕竟他全家被人杀害仇深似海,现在害死他全家的真凶仇人很可能就在咱们眼前,师兄,难道就因为你和他之间的关系,甘愿对这件事视如不见,置之不理么?”
李观鱼转头视向她,盯视她一会儿,“我为什么不能置之不理,不是我的事,我为何要管?你若是想管的话,你就自己一个人去找那人去,还来跟我说这么多干什么?”
白胜男哑然无语,料不到他会这么说觉得有些不近人情,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见他的神情还是清冷淡漠,似乎根本没有半点出手相助此事的意思,忽然柳眉一动,说道:“你不肯帮我,好,那我就自己去找左大人,看这人究竟是不是当年害死少英哥全家的仇人”
她说完,转身就向外面走去
“站住”她双脚刚刚迈出屋门,里面忽然传来一人声音,虽然平淡,却显得清冷有力,她不由止住脚步转头瞧向对方,见李观鱼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只是视向她的双眼平静中带着一丝冷意,显然不肯让她贸然前去
他不肯相助,竟然还阻止自己去找左宗棠询问那人底细来历可是,白胜男今天突然得知当初害死韦少英全家的仇人线索下落,知道那人和这件事有很大关系,不愿就这么任意放过,李观鱼不肯帮他,她自己还是打算要去问个清楚明白
李观鱼瞧着他,“你这么过去干什么,要跟左大人身边的人动刀动剑不成?”
“谁说我要跟别人动刀动剑,我只是想问清楚这件事”
“问清楚?问清楚又如何?你这么直接找去寻仇是不是有些太莽撞了,一点不知轻重”
李观鱼心底有所顾虑,毕竟对方那人究竟是不是她要找的仇人还不得而知,只是这人现在已经投到左宗棠属下就等于和他一样都是为左宗棠效劳的人,不管这个人究竟如何,纵然就算是当初害死韦少英全家的真凶仇人,可是毕竟现在有些碍于左宗棠的情面他也不能轻易直接上门寻仇,眼见白胜男就这么鲁莽要去追问,便阻止住了她
白胜男没他的这个想法,说道:“如果那人不是我要找的人,就当我白跑了一趟,总好过没有问清楚”
“左大人刚到武昌忙的事情多得很,哪里有闲功夫跟你说话”
白胜男见他明显在搪塞阻扰,不肯让自己去追问清楚,不满道:“你不肯帮我这个忙,我自己去找左大人问你还来阻挡我?”
李观鱼冷然道:“你懂什么?那人现在就是左大人的手下,岂是说动就能随便动的要是你就这么冒冒失失地直接找左大人开口追问对方身份,若那人不是,未免在左大人面前闹了笑话,就算那人是你要找的人,你难道能在左大人面前当众向其动手报仇不成?”
白胜男眼神微怔,李观鱼考虑的事情自然要比她周全,听他这么说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又不想放任不理,她毕竟是个女子不如李观鱼有主见,呆在原地一时犹豫不决
李观鱼碍于左宗棠的情面再加上这件事本来和自己无关,根本不愿多管,
她自己一人孤掌难鸣,这里是湖北湘军地盘,那人既跟胡林翼有关系现在又投到左宗棠属下,也不是想对付就能容易对付的人
她思虑半响终于还是没能走出去,只能一人回到屋内坐在床上,无可奈何,过了一会儿眼睛酸楚眨动,渐渐盈盈欲红,最后流出泪来
李观鱼以为她施展泪水计,不愿多理会她,刚开始无动于衷,可是见她呆在那里始终一直流泪不停,不由渐渐变得有些不忍,到了最后他思虑片刻只得轻叹一声,缓缓说道:“唉,好吧,不管怎么说韦少英他总是我师弟,同门之情虽断绝却难以割舍,你在这里等着,我亲自替你去问问”
白胜男不禁收住了眼泪,抬目视向他,正想说什么,却见他已经转身一人迈步走出了门
末章 此一生 白马美人走天涯(四)
他还没走出院门,见有人找他,是左宗棠派人前来传话,原来左宗棠之前得了李观鱼的话见他想认识认识刚投在自己手下那人,便提前告知了那人,安排下午时候互相见面
李观鱼没料到左宗棠办事倒是挺快,他还没直接前去寻找,对方已经先将那人给他安排好相见倒是省了功夫,他便又转身回去,待吃完中午饭又洗漱打理外表衣衫一番,然后迈步出门准备前去相见左宗棠Sg
白胜男一直送了他出门,临行时还不忘叮嘱他一声:“师兄,你记得一定要打听清楚那人的身份”
“我自然晓得,放心,你先回去吧”李观鱼对她转头说完,便一人转身离去
左宗棠虽然这时已经提升为四品京官,但是因为还未进京入职在湖北没有自己独立的官宅署衙,因为他和胡林翼关系相近,回到武昌这几日便先住在湖北巡抚衙门别处一所宅院中,虽然地处巡抚正署旁侧却也是一所两进两出的大宅,独门独院,房屋厢室齐备,中部还有一处面积不小的花园厅楼,布置合理,显出古朴大方
李观鱼以前就是左宗棠会见的常客,来到大宅门口无人阻拦询问,直接就走入院内第二进正堂大厅,见到大厅门扇敞开,阳光照射而下林荫斑斑,带着一股鸟语花香明媚,他迈步走入屋内,注目一看就见堂内已经坐了两人,正在等着他
这间正堂面积不鞋在堂内左右两边分别摆着一对沉雕花木椅,两张木椅中间夹着一个半米宽的方桌,用来摆放茶杯零物,室内东西摆设简单却又显得方正不失大气
迎面一人身穿清廷官衫,面形方正,双目精亮,正是左宗棠
他居中而坐,这时头上没有顶戴官帽,右手握一支旱烟袋,端坐那里显得悠闲惬意,无形中带着一股气派,摆在下首的座椅左边两张座椅无人,右边两张座椅前面的位置坐着一人,正陪在左宗棠下首,不用说就是左宗棠为他召来的那人了
李观鱼进屋,说道:“拜见左大人!”
“哈哈哈,不必多礼,你来得正好”左宗棠神清气爽,显得丝毫不见外,对他笑着说道:“我们二人正在这里等你”
坐在右边的那人听了左宗棠的话,连忙站起,这时瞧向外面走进来的李观鱼,先对其行了一礼
李观鱼见他先行礼,便也随即还了一礼
左宗棠见两人行礼,又一笑道:“都不是外人,在这里不须多客气,你坐吧”
李观鱼点头答应,迈步走过去一撩衣袍坐在左边座位,正和右边刚才坐着的那人相对
他一坐下来,自然张目打量向对面的人
这人大概五十岁左右,发鬓有些灰白,年龄看上去要比左宗棠大一些却显然没有左宗棠的那股勃勃昂然气势,他没有穿官服只是外罩一身紫研色缎布衣衫,脸型圆阔,细眉宽颊,颌下留着两寸山羊胡须,裤脚衣摆齐整,足下黑色布靴,这身打扮虽然不如左宗棠威武气派,不过倒也显得富贵大方,中规中矩,让人一看便是上等士绅有身份之人,不似普通百姓
这人刚才起身向李观鱼行过礼之后坐回原处,瞧样子似乎在这里已经坐了一段时间,双手扶膝,眉头向下低垂,腰背微微弯曲躬身,看样子多少还是有些拘束,脸上对旁边的左宗棠带着一股谨慎恭维之意
李观鱼细细打量了这人外貌面相,不便多看,转过眼神又视向坐在中间的左宗棠
左宗棠居中坐着显得洒脱大方,待两人坐定,说道:“我召你们前来就是聚在这里谈话一聊,这位是刚刚从胡大人那里引见过来的人,你们两人以前没有见过,今日在这里正好互相认识一下”
“左大人考虑周到,说的极是“
刚才李观鱼进来的时候,坐在右边的这人只是起身迎接了一下并没有和其说话,这时听了左宗棠的话便立即瞧向李观鱼,脸上带笑,先打了个招呼:“今日头次在这里相见阁下,幸会,幸会”李观鱼本想了解这人,见对方先向自己打招呼伸手回了一礼,先自我介绍道:“在下姓李,名观鱼,以前不曾谋面,今日初次见到贵客,幸会,不知如何称呼?”
“哦,原来是李大人,久仰,久仰!”那人面带恭敬,笑着道:“在下姓倪,名叫倪照方”
“倪照方?”李观鱼暗自在心底念了一遍,他并没有什么官位品级,却见这人刚刚认识自己不知情下居然直接称呼自己叫做李大人,大人这个称呼倒是对他十分抬举了,自己从未做过官,也不知这人以前久仰过自己什么,想到这里,不禁暗自有些好笑,面上却说:“在下并未做官,这个称呼倒是不敢当,倪大人你就称呼我名字行了”
“哦?”
对面叫倪照方的那人听了,微微一怔,瞧向左宗棠
左宗棠不以为意,笑道:“这人身负武功却并未做过官,乃是我身边一个难得好友,关系甚相熟,倪大人不必客气,你就直接称呼他姓名就行”
“哦?”
倪照方听左宗棠这么说,却是眼神又微动,这后面一声哦的语气变得稍稍有些不一样了
他听左宗棠当面说这人是其难得好友,关系相熟,不仅没有低估对方,反而对李观鱼更加高看了几眼,神态满带恭敬之意,脸上笑得更加舒畅:“原来这位李兄台是左大人的好友,难得,难得,刚才不曾仔细观看,现在仔细一瞧,果然是潇洒俊朗,一表人才,今日能够在这里相见十分幸会,幸会!唉,卑职如今在左大人属下只不过一个区区小官,大人这个称呼实在不敢当,不如咱们二人就按左大人刚才的话,兄弟相称就是”这么一说就是明显套近乎,这人年龄比左宗棠还大,至少有五十左右,李观鱼才三十多岁,他先主动和李观鱼以兄弟相称,自然将对方变得高看了
倪照方眼光玲珑,他投靠胡林翼在湖北湘军大小也有个官职,李观鱼无名无分自然比不上,怎能主动就轻易和对方兄弟相称可是如今毕竟有左宗棠这个四品高官在面前,他如何敢在对方面前抬高身份自作尊大,见李观鱼虽然白丁一个比不上他,可是因为这人和左宗棠关系不一般,倪照方自然也要对其另眼相看,说话态度十分恭敬有加
李观鱼听他这般说,便站起身伸手行礼,扬声一笑说道:“既然倪大人这么说,我自当恭敬不如从命,我瞧倪大人年龄比我大,就称你一声倪兄台了”
倪照方连忙也站起,跟着还礼,连连点头笑道:“甚好,甚好,该当如此”
左宗棠见两人互相客气寒暄,脸上微微一笑,对两人说道:“大家在同一屋内说话自然都不是外人,繁杂礼节无需客气多礼,都一起坐吧”
李观鱼和倪照方两人听他这么说,自然不敢怠慢,便又分别坐在左右两边
左宗棠一摆手吩咐,外面的人走进来先给两人桌椅旁上了茶水点心,又走到左宗棠桌案旁摆上东西便关了门走出去,再无人进来干扰
堂内点着檀香,空气清爽,微微带着一股沁鼻香味,令人舒畅回味
三人在房中对视而坐可以随意叙事说话,李观鱼早有心意,这时瞧向倪照方,向他问道:“倪兄台,我听左大人说你以前在广西做过官,不知是什么地方?”
倪照方一笑道:“在梧州做过知府”
“哦?”李观鱼眼神微动,接着又问:“想不到倪兄台还做过知府,知府也乃是地方要员,五品官位,不一般不一般,除了梧州知府,不知你以前还在什么地方做过官?”
倪照方听他这么问不知为何,干干的一笑,“我在梧州一直当知府有十多年,并未在其他地方做过什么官,只是最近半年才被罢官,后来转投到湖北”
李观鱼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又盯视瞧了瞧对方暗自心底已经清楚,看来这人果真就是白胜男要找的人,稍稍一顿,又故作有些惊讶道:“哦?倪兄台以前好歹也是地方知府,怎么半年内说被罢官就被罢官,倒是有些奇了”
坐在旁边的左宗棠听了他的话,伸手抚了下胡须,淡笑不语,显然知道原因,却是没有说出来
倪照方坐在原处禁不住轻叹一口气,方才笑意满满的眼角不觉间多了几分惨淡愁意,便将丢官的原因说了出来
原来,倪照方就是当初害死韦家人的那个梧州知府,他在梧州任上时间不短,因为韦少英一时失手打死他的亲生儿子和他结下怨仇,韦家祸事发生后除了韦少英一人逃跑外其余人都被他下狱治罪落得家破人亡,倪照方祸害了韦家方才消解了自己丧子之痛可是不久后,广西一带发生灾害,地方灾民病死甚多在梧州本地爆发动荡骚乱,倪照方身为知府自然要负责去平乱,他只顾一味带兵镇压,不仅没能平复动乱却反而激起更大的民变,惊动广西抚台和朝廷
清廷得知,因为嫌他平乱不力便直接罢免了他的官职,倪照方失职后辗转又投到了别处,借着和胡林翼相熟的关系又在湖北谋得一份差事,但是湖北处于和太平天国的征战之地,局势不如广西平稳,胡林翼带兵倾力和太平军打仗,难免动荡颠簸,倪照方享福惯了,有些耐不得在湖北湘军里面的差事辛苦便又向上投门路消能够在湘军之外另寻个比较悠闲的差事官职
恰巧这时左宗棠得了朝廷命令上调入京,他便借着胡林翼这层关系又转投到左宗棠手下,跟随其一起进京,这样以便能够在京城谋得一份比较清闲有前途的官职
倪照方知道自己以前经历并不算光彩,也不便多说,只是将经历简短说了一下,多余的略过不提,李观鱼听了却已经了然,大致清楚这人的来历底细
这个人应该不算个什么好官,当初依仗权势报复韦家,冤枉罪名将韦家人全部捉拿下狱大肆治罪,这人可算是祸害韦家的罪魁祸首,韦少英虽然和他有深仇大恨,只可惜一直未能有机会报仇,想不到今日竟然让自己在这里正好遇上了
他见倪照方这人打扮士绅上等,言谈举止斯文有礼,但若不是听了白胜男对他说的韦家祸事,倒是真的料不到这人当初在梧州知府任上害人如同虎狼,心狠歹毒不堪,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坐在那里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可是暗地瞧对方的眼神变得清冷了不少
左宗棠这时说道:“我在湘军呆的时间虽长可都只是在地方做事,此去京城自然少不了别人相助,你们二人既然跟从了我,那咱们就是同一条路上的人,日后定当携手同进,肝胆相照,在京中闯出一片天地”这番话说得豪气,带着一股纠纠武风,虽然还不知到京城的前途究竟会如何,不过也是充满进取之心,带着自信期盼
倪照方听了他的话,连忙躬身,嘿嘿一笑,向他开口夸赞道:“左大人为官多年向来精明能干,运筹帷幄,乃人中豪杰,在咱们湘军之中谁人不知,何人不晓?大人方才四旬,这次便能得到朝廷重用进京为官,好似虎出山林,龙入沧海,来日必定能步步高升,官运亨通!”
他这番恭维之言正说中左宗棠的心里,引得对方大喜,功效甚好
马屁并非不能拍,谁都可以说,但是要真正能拍到对方心眼里才是本事
左宗棠虽然为人沉稳,表面低调严谨,不过听了他这一番开口夸赞也不由心底由衷高兴,只要是为官之人谁不愿听“步步高升,官运亨通”这几个字,更何况似他这等在官场积极向上进取之人,脸上春风满面,忍不住笑道:“倪大人过奖,左某一介文人出身只知鞠躬尽瘁,报效朝廷为国立功,他日能够带兵为朝廷出力乃份内之事,若是将来官位得到提升,鸿运高进,自然忘不了你们的今日相助之情”
倪照方听了他的话,更是连连拱手,脸上笑颜像是一朵盛开的花:“大人英明,大人豪气,卑职日后的前途全指望在大人手上”
李观鱼坐在那里,斜眼瞥视向倪照方,见这人虽然以前当梧州知府的时候随意害人,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这一番对左宗棠的恭敬言辞说得豪气干云,引人热血,正合左宗棠的脾胃,对人拍马屁倒是有那么一套
他见这人只会积极恭维,一副卑躬屈膝拍人马屁,讨人欢心的样子,有些不喜欢,面色淡然,冷眼不语,心道:“此人擅长拍人马屁,欢颜奉承,这点能耐我倒是没有,自觉不如”
倪照方却卦没有察觉,他投靠在左宗棠手下,日后入京的前途全靠在这人身上,自然对其言语极尽恭维,口中又是一阵马屁连连,吹嘘抬捧,什么湘军虎将国家栋梁朝廷重臣救世英雄全都出来了,就连左宗棠听到最后也觉得对方夸奖太过,自己有些不配,不禁坐在那里,干笑了一声缓缓道:“倪大人的话过奖了,左某能力不过平平,这些还要多亏朝廷恩义和湘军里面的曾国藩大人的看重举荐,算不了什么,你这些夸奖的话对我未免过了,好似别人拍马之嫌”
倪照方听他这么说也觉得刚才夸奖奉承有点过了,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的一笑,讪然收回言语,坐在那里不再说什么
倪照方为了不使气氛尴尬,这时又瞧向左宗棠,呵呵一笑道:“左大人,卑职既然跟随大人,就定当以后一切为大人着想左大人,你虽然在咱们湘军能干,不过此番前去京城自然少不了在京中人的照料,卑职早已为你准备好了通路不瞒大人,我和如今在京中的兵部右侍郎大人十分相熟,能够跟他说的上话,只要卑职能为左大人向其进言,大人到了京中定能马上得到朝廷重用,只要有朝廷兵部的发令,大人想要早日带兵,立功建业的愿望还怕不能实现”说完,又是一阵嘿嘿嘿笑声,脸上显得甚是得意
“哦?”
左宗棠听到这里,眉头不由微动,想不到他在京中官场还有熟路,而且还认识朝廷兵部的人,这个倒是对自己十分有帮助他在湘军多年,虽然擅长领兵打仗可是在朝中若没有人赏识那也不行,加上以前并未如何接触过京城官超朝廷上面的许多官员难免对他都不认识,缺乏支撑是一个不足,若是倪照方能够依靠和朝中兵部官员的关系为其在上面打开一条通路,对他定然是有力相助,作用不小
他一听倪照方这么说,果然对其开始重视,另眼相看起来,不由问道:“倪大人,我在南方湘军日久,不太熟悉京城官场规矩,你既然对京城官场比较了解,不如今日就在这里当面指点我一二,如何?”
倪照方听他这么说,哪里敢托大,连忙笑道:“左大人这话折杀了卑职,卑职万万不敢当,大人但有所问尽管问,只要是卑职知道的,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左宗棠哈哈一笑,听了甚是满意,便开始询问起他京中的一些事情,谈到这里,两个人便渐渐谈京中的官场事情多了,李观鱼在旁边不太懂,能Сhā的话语自然就少了
又坐了一阵,李观鱼觉得呆在这里没什么意思了,便借口有事先起身向左宗棠告辞
左宗棠只是招他前来相见倪照方,见他说有事并不挽留
倪照方见他离去也连忙从右首座位站起身,恭敬送行,两人初次在这里相见自然少不了互相的客气有礼,倪照方口中又是一番相送言辞,说出来让人听着觉得着实软绵绵享受李观鱼见倪照方这人本事不如何,不过对人笑脸逢迎的能耐倒是不鞋也不多在意,临走时突然又想起一事,便回头问道:“不知倪大人在哪里居卓等我有空的时候,正好过去拜访拜访”
倪照方听他这般说自然是看重自己,更是高兴,连忙答道:“我就住在城南东大街第三弄小巷拐角第一户宅院,十分好认,这些天没事就在家中,李兄台什么时候去我都随时恭候欢迎!”
李观鱼暗自将地址在心底记了一遍,点点头,笑道:“好说,好说,那就先告辞了,留步!”说完又向左宗棠告辞,一人迈步走了出来
回到家中,他将打听的事情都对白胜男详细说了,白胜男知道倪照方这人确是当初害死韦家人的真凶,对李观鱼道:“师兄,这个人心狠歹毒害死那么多人,似这等恶官,作恶多端,焉能容他活在世上?”
李观鱼坐在那里,静然不语
白胜男知道他不愿多管,接着道:“师兄,你是幻影剑弟子,幻影剑一门向来秉承侠义,为人仗义打抱不平,你纵然和这件事无关可是为了当初韦家那数十口枉死在这个恶官手中的人着想,如何能容忍这贼子活在世上?”
白胜男瞧着他,从未有过这般请求
“秉承侠义,打抱不平?”
李观鱼还是坐在那里没有答应,眉间有些紧锁
“师兄,我求求你!”
她突然间身形下伸,双膝弯曲触碰到地面,居然拍的一声向他跪了下来
“嗯?你这是干什么?”
他眼神骤然一动,料不到她会突然做出这个举动,立即起身伸出双手扶住她双肩,哪知道,他双手稍稍用力想将她拉起来,白胜男身子却跪在地上纹丝不动,他大感意外,瞧向她,“师妹,咱们两人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什么?”
白胜男不肯答应,眼眶变红隐隐泛出泪光,伸出右手背轻轻摸了一下眼角泪渍,双膝却依然还是跪在那里不肯起来
李观鱼知道她要逼自己杀倪照方,想了一下,对她问道:“师妹,人生来世不易,你道世间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世间最宝贵的乃是人命,所谓除恶是为了杀该杀之人,不是杀无辜之人,虽然你说这人作恶多端但至少我没有亲眼看见,若是杀错的话怎么办,毕竟乃是一条人命,况且他和我无怨无仇,你觉得我该轻易下的去手?”
白胜男微微一怔,一双杏目定定地视向他,“你说世间最宝贵的是人命,这人当初害死了数十条人命,到底该不该杀?这人肯定是害死韦家的罪魁祸首,这个恶官害死这么多人还能活在世上,有没有天理,你若真的杀错了他,日后我给你抵命就是!”
李观鱼眼神一动,料不到她会这么说,不知该怎么回答
白胜男认定倪照方是当初害死韦家的仇人哪怕不管她的事也非要寻这人报仇,不能让这人再逍遥法外活在世上,或者就算自己定然不答应也难保她不会独自一人去寻倪照方报仇,这个白衣女子,怎么说她呢,认定了的事情真有些倔强,倒是和自己有点相像
他本不愿多管这件事,可是想到这里又踌躇不决
倪照方纵然当初害死韦家不少人,但毕竟这人和自己向来无怨无仇,况且如今跟在左宗棠属下和自己又是同僚不似一般人,他在京城官场有熟人,自己和左宗棠都需要他进京打开局面,杀了这人与自己和左宗棠都没什么好处,可是他若不杀这人,那么就将韦家当初惨死的数十条人命当成随风之事而已,视而不见,本来与他也没什么关系
世间的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身负一腔侠义心容易,可是能够真正做到侠义却太难,人人都想行侠仗义成为大侠,可是世间真正的大侠又有几个?
他心底犹豫,倪照方这人不会丝毫武功,杀他不过易如反掌,举手之劳而已,并没什么难处,可是难就难在自己到底该不该杀这人
有时候,决定杀不杀一个人可能比能不能杀一个人更难
李观鱼缓缓闭上眼睛,他和韦少英矛盾不和的同门关系,往日恩怨的情景,倪照方之前对他热情满面,恭谨有礼的情景,乃至更多的东西渐渐又浮现在脑海中令他有些分不清是非,他看重师门侠义,韦少英的背叛离去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现在,他难道真的要替背叛他的韦少英报仇去杀掉原本和他无怨无仇的倪照方?难道真的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做?令他实在难以抉择
在复杂事情之中的考虑抉择更加难于简单的快意恩仇,他想归隐江湖,他想将师门的侠义结束到完美然后心无挂念,白马美人走天涯而去,可是最后这看似简单的一关却是最难的考验
这一关,难于以往的任何事情,刀光剑影,权谋角斗和它比起来也不如
白胜男见他双眉紧锁,从未有过这般沉闷忧思,她的柳眉不禁微蹙也带着一丝愁意,虽然不知道他心底究竟在想什么,但是知道他一定在犹豫不决,这时候不愿多打扰他,只是注目瞧着他,静静不语
过了一会儿,李观鱼睁开了眼睛
末章 此一生 白马美人走天涯(五)
“好,我为你报此仇”
在他的话说出这一刻,韦少英和他的旧恨恩仇,倪照方对他的热情恭维,左宗棠需要的官场通路,都已经全被他忘记了
他的话一出,白胜男顿时蹙眉渐渐舒展,这才收住了眼泪,转愁为喜伸手又抚了抚眼角,收膝站起身来
李观鱼见她这般样子不知该说什么,不过既然答应了她,其他的话就不再多说,白胜男知道他的脾性也没有多问,便到一旁做别的事情,准备晚饭,两人对这件事再也不提,就当没有过一样
第二日一早,李观鱼依旧青衫衣装打扮出门,显得潇洒然然,一人迈步前往倪照方的住处
武昌虽是湖北省城,不过因为之前太平军占据此地到处建堡立楼和清军交战将城内民居范围缩小到内城一带,外城的原先建筑大多毁在战火兵乱之中,如今清廷虽然重占武昌还未一时来得及整理扩建,暂时依着太平军占领时候的规模城建不变,所用在城内只要依着大街主干道的房舍宅院都十分好找,他不用人指引便依着所记的地址到了城南,果然瞧见大街拐角处小巷内有一户宅院紧临巷口,青墙白瓦,想来应该是对方所住之处
李观鱼来到大宅门前,站定脚步瞧了瞧,走过去伸手推门,大门虚掩应声“吱呀”一声露出门后的小径直通向里面的房舍,他迈步走入其内,见院内道路两旁栽种了不少花树绿草,盈盈然然,芳香扑鼻,来到院中房舍正屋前伸手轻轻敲门,见屋内没有人回应,便又伸手敲了敲屋门
过了一会儿,忽然从里面传来一人声音,“是谁?”
李观鱼眼神微动,听这人声音正是倪照方的声音却显得有些突兀,似乎屋内的人不知蓦然是谁前来敲门,询问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警惕
他便高声道:“倪兄台,在下李观鱼,今日特意前来拜访”
里面的人不再出声,过了一会儿屋门“吱呀”打开显出一人来,五十来岁,圆脸方颊,面色红润,身穿紫研色马褂衣衫,正是倪照方
李观鱼对其抱拳一礼,笑着说道:“倪兄台,今天贸然前来拜访,不免有些打扰了,还望莫怪!”
倪照方料不到他会登门拜访,先前有些意外的神情稍稍一闪,立即转而露出了笑容,“哦,原来是李兄台,想不到有幸前来光临寒舍,在下一时不知,迎接不周,莫怪,请进,请进!”说完,连忙打开屋门,伸手请他入内
李观鱼也不怠慢,顺着他的指引,迈步走入屋内
“李兄台,请坐!”倪照方脸上笑着将他请入屋内,然后又伸手让他入座
“客气了”李观鱼拱手一礼答谢,坐下来,随意打量向屋内,见屋内面积不鞋分开内外两间,外厅虽然摆设比较简单,不过桌案书架齐全,内室寝居之处被一扇半人高的屏风遮挡赚十多个盆景摆在左右,大小不一,环境倒也显得十分雅致
倪照方实在想不到他会今日来访,不过两人虽然刚相识不久,因为他知道这人和左宗棠关系不一般,自己刚刚投到左宗棠手下自然需要和其打好交道,互相熟识,所以今天虽然李观鱼贸然前来登门拜访,他还是觉得高兴,迎接招待显得十分热情,先将李观鱼请进屋内然后又在桌案为其倒上茶,这才跟着坐到旁边,对他笑道:“想不到李兄台说来便来,倒是快捷,在下事先一时不知,仓促之间显得有些怠慢了”
李观鱼淡然一笑,“无妨,昨日正好问了兄台的住址,以前不曾亲自前来拜访过,今天一早我没有其他事情,索性便直接来这里叨扰了”
倪照方呵呵笑道:“李兄台前来如同祥云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无论何时来,在下都随时欢迎
两人坐在这里说了几句话,倪照方忽然转身进入内室将一个棕色包袱拿到李观鱼面前,嘿嘿的一笑,对他道:“李兄台,咱们虽然初相识不过却一见如故,现在又都在左大人手下效力,关系自然不同,今日私底下结识实在难得,这点小小心意,还请兄台笑纳收下”
李观鱼见他轻轻抖开包袱里面竟然有不少银子,微一皱眉,便知对方心意,昨日倪照方虽和他在左宗棠府上已经见过面相识,不过毕竟当时碍于左宗棠在面前不好公开,现在两人在私宅内相聚,旁边无人闲眼多看,此人没说多少话就先当面向自己送上银子,自然是想用钱结交自己,讨个近乎他坐在那里,说道:“倪兄台这是什么意思,今天我刚刚前来拜访,你送给这番重礼倒像是我专门前来向兄台讨要银子来了,这般收下,未免不雅”
“诶,李兄台这话可是见外”倪照方却笑道:“区区这点银子,算得什么,就当咱们刚刚相识我对你一点心意,你若是瞧得起我,那就收下,何须多推辞?你若是推辞不收,倒是显得你我两人有些见外,谁都不雅了”
李观鱼听他这么说,轻轻一笑,“倪兄台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初次来访意在相谈叙话,这些东西你还是收回吧,我不需要”
倪照方见他不肯收下,脸上笑容微顿,又想了想,干干一笑,有些讪然道:“李兄台人中豪杰,一表人才,非凡夫俗子能比,我这般做倒是闲得有些俗气了”见对方不收,只能伸手将包袱里的银子重新包好,随手放在身后,不再理会
他坐在那里,见李观鱼对这些银子不如何感兴趣,细细又打量对方一番,蓦然转目一动,又嘿嘿的一笑,对他道:“之前听闻左大人谈起李兄台,就知道兄台是个读书高雅之人,喜爱舞文弄墨,不重视金银胭脂俗物,我这里正好有一物,定会令你喜欢,你瞧瞧”他说完,转身又从房中别处拿出了一件东西,递到了对方面前,“这个东西是我在别处买来,甚是难得,据说是当初前朝明代江南四大才子所用之物,珍贵有价值,乃文人风流儒雅之物,适才李兄台对银子看不上眼,不过这件东西可是不同,若是用起来绝对匹配你的身份”
“嗯,这是何物?”
李观鱼注目一看见他手中拿的是一把扇子,仔细瞧去,见这把折扇长度不到二尺,白玉为柄,银丝为面,拿在人手中,雪白如玉龙,清洁如芍药,玲珑剔透,颇为引人注目
李观鱼觉得好奇,伸手从倪照方手中接过这把折扇,见扇子正面还有字迹,细细读来是一首五言律诗: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山水皆不在,满目荒唐事”
除了这首诗之外扇面上并未题写何人所做,不知出处
他将上面的字仔细读了一遍,见这首诗简短平白,清淡无力,没有多少诗律蕴含,听起来好似一首极为普通的打油诗,这等普通诗词如何会是出自明代有名的江南四大才子之手,他暗自觉得不像是江南四大才子所写,应该是其他人所做,附以四大才子名讳以假乱真,只怕是个赝品
他坐在那里,凝起目光,又将上面的字仔细读了一遍,微微觉得似乎有些意味,这把折扇制作和字迹皆无出处,并不见得就是明朝之物,不过纵然就算不是前朝古董珍贵之物,但是扇柄用料是稀有白玉,扇面皆用银丝织成,就这份细致精美的做工,估计这柄扇子价值不菲,恐怕上百两纹银也不够,丝毫不次于刚才倪照方送给他的那些银子份量
他虽看不上倪照方送的银子,但是对这柄折扇倒是真有些欣赏看上了,又读了上面的诗词一遍,觉得更是喜欢,既然见是对方送给自己,便也不客气,道谢一声,收下放入怀中
倪照方见他终于收了自己的东西,十分高兴
李观鱼见他倒是出手大方,自己和他初次相识便直接送上这等厚礼,虽然只一柄折扇,但是这等用白玉银丝材质做成的扇子可是珍贵之物,看来这人积蓄倒是不少,他本待想问清他在梧州做官府的底细,便开口道:“听说倪兄台半年前丢了知府官位,如今跟随投在湖北湘军里面不知是什么官位?”
倪照方答道:“只不过是个清闲官位,先前托胡大人的照顾在湘军里面当个后勤督粮官,官居六品,不过实际上也没什么事情,每日只是喝茶打发时日,唉,日子虽过得清闲,可是俸禄微爆没多少前途”
“哦?”李观鱼想不到他从广西一投到湖北,胡林翼就给他安排了一个六品官位,在湘军担任督粮官,这个六品官位虽然不如当初的五品知府实权大,不过毕竟也是六品官职,普通人难以做这份差事,不过听得这人的语气似乎对这个官职并不如何满意,便说道:“倪兄台能够托别人照顾直接弄个六品官职,也算很不错了,其他人哪有你这等好运气,可见胡大人和你关系着实不薄”
倪照方却微微点头,嘿嘿的一笑,“话是这么说,不错,不错”言下似乎还有其他意思,却不再多说什么了
李观鱼见这人说话处处有些掩饰,显得让人信不过,瞧向他,又紧跟问道:“听倪兄台这话,你在湖北做官不过才半年,既然你说官职俸禄微爆适才你这等出手怕是只靠薪俸不吃不喝半年间也积攒不下吧,那你这些多余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嗯?”
倪照方微微一怔,想不到他会这般问自己,稍稍犹豫,脸上又一笑,侧身向他稍稍靠拢,目光似乎带些神秘,“李兄台倒是说话豪爽,想起什么便问什么,既然今日在这里,我和你私底下谈话也就不须隐瞒什么了,我将你也当成自己人,有什么说什么”
李观鱼点头,“倪兄台能对我说实话,就是瞧得起我,我自然不会在外面对人无端轻易多言,你若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
倪照方听他这么一说,更是相信,嘴角微微一勾,靠近道:“既这般说,我就实话实讲,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人在官位上若是不借着便利多捞点如何能够攒得这么多银子,实不相瞒,这些银子都是我当初在梧州知府官位上捞的,唉,如今在这湘军里面当个六品官,虽然只比当初低了一品,嘿嘿,其实却是天差地远,如今这世道,兵荒马乱,没有银子哪里都混不开,别说在湖北湘军花银子,就是日后到了京城怕还得花更多的银子,这点银子怕是不够,我只不过多积攒些银子为以后开些出路罢了”
“哦,听倪兄台这话,你在湖北湘军明明有官职为何还要花银子?我倒是不懂了”
倪照方脸上嘿嘿的一笑,顿了一会儿不语,然后眼睛眯起瞧向他,压低了声音道:“唉,一言难尽艾现在咱们两人都是同路人,详情自然不瞒你,李兄台,你可知道我在湖北湘军这官职是说来就来的吗,若是不向胡大人那里花钱,胡大人为何要轻易给我官职做?天底下焉有这么好的事情?”
李观鱼听他这么一说,更是好奇了,之前知道他和胡林翼有关系才得以从广西转投到这里做官,却想不到他得到的这个官职还需要花钱,“倪兄台不是说和胡大人关系相熟么,为何受胡大人照顾来到这里做官还要花钱?”
倪照方道:“老弟,你说笑话了胡大人是和我关系不错,不过,关系归关系,银子归银子,到了真正该花钱的时候还是得花银子,我如今在湖北湘军的官职自然是得了胡大人的照顾不错,不过若是我当初来这里的时候没有花银子,现在这个官职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李兄台,你可知我就为了得这个六品小官,花了多少钱?”
李观鱼自然不知晓,瞧向他
他说到这里,却脸上神秘一笑,冲李观鱼伸出了三根手指
李观鱼不明白是多少,问道:“三百两银子?”
倪照方嘿然一笑,不以为意,缓缓道:“哪里会有那么少?三千,不多不少,三千两银子,我花了这么多钱才弄得这么个官职,不过,胡大人倒也不是一人全贪了我这银子收入他自己私囊,而是因为如今朝廷和太平长毛打仗,他手下指挥兵马众多,粮饷银两短缺,我这三千银子全被他捐到湘军里面去了,胡大人说我为湘军立此大功,自然应该有奖赏,便给我在湘军里面安排了这么一个闲差事”
“三千两银子换得一个六品官?”李观鱼眼光微动,心底暗暗自语
这人倒是有钱豪气,只为捐一个六品官职就出了三千两白银,三千两银子,在当时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普通人一辈子辛苦劳作也挣不到这个数目,就算是身为官员和社会上流人物,能够一下拿出这笔钱也算是大手笔了,这人倒是为了做官实在肯花钱
李观鱼听他说完这些话才明白,原来倪照方的确和胡林翼有关系才得以投到湖北为官,不过胡林翼并非轻易就白白给了他这么一个清闲官职,实际上是等于倪照方花了三千两银子才从胡林翼手下捐了这么一个六品职位的官
倪照方以三千两白银的代价换得一个六品正式官位,胡林翼以手中一个空闲不重要的六品官职换得倪照方三千白花花的现成银子,两个人好似在做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只不过似倪照方这等买东西花销实在不菲,胡林翼只用自己手下一个可有可无的空闲官位就换来大批银子,看来是他赚了,倪照方似乎有些亏了
湘军之中靠花钱买官这个并不是头例,由来已久
他跟随左宗棠在湘军日久,自然知道湘军的与众不同之处,湘军规挠大可是军饷和后勤来源却非出自朝廷的户部,而是基本上出于自身在地方筹措,清廷很少过问俗话说打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和太平天国打仗中,湘军筹措粮饷军费是重中之重的事情,没有了军饷粮草支撑,战斗力再强的军队也打不了仗,更难以剿灭太平天国
军费粮饷事关军队的命脉,所以靠征战起身的湘军首领人物往往将这件事委派给手下最得力的人去做,不敢轻易托付其他人,这就是为何之前左宗棠在湘军中担任为筹措粮饷军费的任务,虽然并未如何带兵上阵打仗,可是曾国藩和胡林翼等人仍然认为他为湘军立了大功,十分能干,旁人难以替代,可见军饷的重要性,而军饷说白了,其实就是白花花的银子而已
战争的消耗是非常惊人的,不仅仅消耗的是血和命,更是无数的银两金钱,若想在大规慕争中最后取胜不仅需要领兵打仗的本事,后勤军饷的支援同样重要,清朝和太平天国的战争本来就是一场人和人之间的消耗,大清国与太平国双方的互相消耗,在某种程度上,经济物质能力比军事指挥谋略占据更重要的地位,银子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大清王朝能够最后击败太平天国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掌握的根基和军饷供应能力大大超过太平天国
太平天国虽然占据江南富饶地区,可是放眼全国,大多数地区依然还在清朝的掌握之中,只要有这些地区的人力财力源源不断的供给,清朝就有足够的实力继续威胁太平天国的生存,直至最后剿灭对方
胡林翼指挥湘军打仗,消耗巨大,军费粮饷往往捉襟见肘,不够耗用,只能靠四方倾力筹措,倪照方和他关系相熟又亲自捐了不少银子,此人虽然不曾为湘军打仗出一份力可也算的上为湘军实际做出贡献之人,胡林翼自然要对他另眼相看,在湘军为他安排职位
李观鱼想到这里,心意微动,对湘军又有了新的认识
“金银是俗物?既然如此,那为何清廷和太平天国打仗,就连国与国之间的战争都离不开这些银子,这样解释,岂不令人好笑?”
他暗自抬头一笑,转视瞧向倪照方,说道:“倪兄台能够做到如今湘军的六品官位,看来也是有所付出,俗话说得好,人生在世,若要有所得也就必有所失,倪兄台失了银子却换来了官,也算符合这个常理,倒也不错”
倪照方不知他这句话到底是夸自己还是贬自己,微微一怔,瞧向李观鱼,见他神色平常,不似有什么明显的贬意,不过瞧出对方眼神多少对自己有那么一点不以为然之意,便眼珠转了转,讪然一笑道:“李兄台这话,倒是有些见外了,我投三千两银子做官只不过是做生意而已俗话说,钱生钱,利滚利,生意场上能挣钱,官场上也能赚钱,这做官的说通了其实和经商做生意也没多大差别,可是经商的人手里有资本,做官的人却两袖清风,一没资本,二没银子,靠什么捞钱赚钱?还不就是靠自己手中这个官印把子捞钱?唉,说一句实在话,咱们这些在底下做官的可比不得上面的老爷大人们威风八面,本事能力有限,国家大事那是他们的事情,咱们眼睛瞧得只是自己,只要自己能够这一辈子赚钱活舒服了,其他的事情再大又跟自己有何干系?人生在世,自由随意方才快活,你说是不是?”
“嗯?”
李观鱼也信奉人生在世,自由随意方才快活这句话,对他说的这句话本来有些同感,可是现在想不到被倪照方用到了这上面,瞧着对方,倒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仔细瞧向对方,见这人从广西丢官之后转投到湖北只花钱捐官就用了三千两银子,此后往上投门路又托胡林翼将其举荐给左宗棠还不知又花了多少银子,日后跟随左宗棠前往京城还要继续花银子,这些银子都是出自以前在广西做知府的积蓄,可以想象,这人以往在广西梧州不知私贪了有多少银子
贪赃枉法,此人可算是一个典型
这人不仅想做官还善于做官,舍得花钱,以做官当经商,靠手里的官印当资本,官生钱,利滚利,丢官罢职后并未气馁依旧一往无前,呆在湖北做个六品小官觉得不得志还想进取京城,目光长远,不似那些碌碌无名只知每日领取微薄薪俸度日的小官小吏,自己倒是真的有些小瞧了这个人
先前他还觉得这人从胡林翼手下花重金买官好似做买卖有些赔本了,不过现在仔细想想,似乎这人好像又赚了
他注目瞧向倪照方,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心想,这人一心只顾做官赚钱,发家致富,当初韦家死在他手下的那数十条人命或许对于他来说不过有轻无重,眼前过往清风,毫不在意而已,害死这些人和放脚踩死数十只蚂蚁又有何区别不同?
想起韦家当初的惨事,李观鱼这时瞧向他,“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问”
“哦,什么事?”倪照方不知他想问何事,便开口问道
“当年你在广西梧州知府任上可还记得发生的一件案子,被你治罪下狱的人是韦氏一家”
“韦家人?”
倪照方刚开始一愣,没有反应过来,可是顿了一下,突然脸色一惊,注目瞧向他,眼神十分疑惑,“你,你怎会知道这件案子?难道,难道你认识韦家人不成”
李观鱼轻轻一笑,“韦家人我并不认识,不过这件事却和我有关,今天在这里我不得不问清楚了才行,当年是不是你故意捏造罪名将韦家人俱都下狱害死,这是真是假?”
末章 此一生 白马美人走天涯(六)
倪照方十分意外,韦家一案发生在梧州距离湖北甚远,可是这人为何会知道这件事?
他见对方当面询问,先前脸上笑意盈盈的神情顿时消失不见,眼睛睁大,满是惊奇地瞧向对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Dm
李观鱼坐在那里,眼神微凝,紧紧盯视着他,见他的神色反应就已经明白这件事的确是他所为,此人果真就是梧州惨案的罪魁祸首
倪照方当年徇私枉法害死韦家人过去时间已经不短,今天却万万料不到会有人当面向他询问这件事,想来眼前的李观鱼必定和韦家人有关系,眼神变得越发吃惊,他做贼心虚既不知如何回答,也不敢轻易回答,忽然站起身拔起脚步就向外飞奔逃去
可是还未等他脚步迈动走到屋门,觉得腿部蓦然间酸麻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忍不住“哎呦”叫了出来,紧接着是茶碗瓷杯掉落在地摔碎的清脆声响,他再想起身,可是跪在地面的那条腿好似长久坐卧血液不畅一般,酸麻无力,十分难受,竟是一点也立不起来,更不用说撒腿奔逃了
倪照方不禁吃惊地转头瞧向身后,却见李观鱼一人依旧坐在原处,冷冷瞧着他
附近地面有许多瓷杯碎片,茶叶水渍散了一地,原来李观鱼先前看他拔步向外飞逃,便随手用桌案上的茶杯直接飞掷出去一下准确打到他的膝侧茓位,将其打倒瘫软在地,对方显然武功不凡,倪照方瞧到这里更是惊惧万分
李观鱼眼神冷冷地看着他,“倪兄台,我不过询问你事情,你连话都没说就撒腿向外跑,何必至于这般惊慌?”
倪照方惊慌道:“你,你是不是认识韦家人,今天专门要来这里为其寻仇来的?”
李观鱼淡然道:“我不认识韦家人,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倪照方眼神微怔,更是惊奇,他本以为对方既然为这件事向他追究寻仇就定然和韦家关系不爆却料不到他根本不认识韦家人,眼神惊奇中带着一股疑惑,颤颤问道:“你,你既然不认识韦家人,你我无怨无仇,为何要为他们来这里向我寻仇?”
李观鱼笑道:“不认识难道就不能做这件事么,人命关天,我为什么不能向你追问?”
倪照方见他武功高强,知道今日绝对难从对方手下轻易逃出,又心知害死韦家人之事不能逃避,便连忙瞧向他,脸上露出乞求之意,“李兄台,我和你二人往日无怨无仇,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既然和韦家人不相干何必要为了别人的事情来寻我不是,只要你肯饶我一命,我身上的银子全都给你便是,只求你饶我一命”情急保命之下,他想要的升官发财和积蓄银子都顾不得了,只想先让对方饶过自己
“饶你一命?”李观鱼听了,冷冷一笑,瞧着他:“多少银子能够买得一条人命,数十条人命又究竟值多少银子?若是饶了你,当初死在你手下的人又该如何去交待?这我倒要问问你了”
倪照方听他这么问,再也难以回答
李观鱼站起了身,对他道:“做官之人最本分底限之事是什么,便是心存怜意,爱惜属下治民,可是你在任上贪赃枉法不说,还肆意害人性命,最本分之事都没有做好还算一个什么官?天理昭昭,若我今日替别人向你讨个公道说法,对你不算过分吧?”
倪照方顿在地面双腿难受无力,脸上惊惧神情越发明显,身体微微颤抖,瞧着他的脸色只是变的煞白
李观鱼已经问清底细,便不再跟他多说,右手倏然伸出,两指拿住了他的胸口,按中的地方正是倪照方胸口的膻中茓位置
他内功精湛,手上这两指之力不同常人,指上劲力穿透衣衫直接震入茓道内,膻中茓乃人体任脉最重要茓道,学武人将修炼的内力真气储藏在其中所以又被称为气海,气海对于学武人多是内功修法的罩门不能轻易被人触动,而对于普通不学武之人自然更是重要,被称为命门,若是这个部位被人轻易拿住定有性命之忧
倪照方丝毫不会武功,他的胸口命门要茓被人一下拿赚重力直接震入立即伤及脏腑经脉,自然性命难保,连哼都没来得及一声身子软绵绵地倒地,就此丢掉了性命
李观鱼用内家重手法取了倪照方的性命,既避免了刀剿其性命,而且在对方身体上不会留下外伤,瞧不出什么端倪,外人若发现难以察觉到他的真正死因,少了被追究的麻烦这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李观鱼毕竟和他并未怨仇,出手只是为了惩其恶报当年韦家人之仇,便没有像以前一样出刀奖人,而是选择空手出招直接拿住要害取其性命,留了对方一个全尸
倪照方当初在梧州任上作恶多端,害人不少,今日也得到了应有下超算是罪有应得
过了两日,旁人发现倪照方死在自己家中便立即告知武昌官府,官府派人前来搜查整个住宅一遍也未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只是从宅内搜出不少现成金银之物,因为从倪照方身上外表查不出有什么外伤痕迹,排除是他杀可能,便认为他是突发疾病而亡
人死财便成空,倪照方死了,留下的大笔钱也自然被拿到官府内当成官银充公,便宜了武昌官府人,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这件事李观鱼做得隐秘,只要他不说,没有人知道倪照方是死在他的手中
湖北武昌,冬季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下来
风雪酮,日光再次露出,照耀大地,光线在起伏不平的雪面上折射出光晕色彩,没有被白雪覆盖的地面露出郁郁葱葱的青草,青白交织,映人眼目,雪并不厚只是薄薄的一层,接触到温暖的阳光渐渐融化,草丛花木表面带上涔涔的水珠显得别样景致,在冬季里反而透出一股勃勃的生机
这日,武昌城外山上一条羊肠小道,两个人迈步并肩缓缓走来,一人年纪四旬,一身清廷官衫,红顶花翎,浓眉方脸带着官派气势,一人三十来岁,青衫马褂,布裤长靴,面目清俊带着仕子之气,正是左宗棠和李观鱼
原来左宗棠最近又得了朝廷旨令催促,不敢再因事耽误,便辞别了湖北地方官府等人,今天就要准备北上出发
两人缓步走来,李观鱼对他道:“左大人,我习惯了南方的生活,京城北方离这里太远有些不太习惯,若是这次大人上京没有其他太多事情,不如我先回落霞山居赚等大人回来日后若需要用我的时候,直接派人前往落霞山找我就行”
“哦?”
左宗棠听了,没有料到他会提出不跟自己一起上京,有些意外,便停下脚步,暗自思虑了一下,点点头,“嗯,既然如此,那也好,京城毕竟不同这里,你暂时不跟随我前往,也是可行之计”他这次去京城少不得在官场打交道,既然见李观鱼这么说便也不勉强,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李观鱼见他答应自己的要求,十分感谢,两人又边走边说沿着曲曲折折的碎石小路来到峰顶处一座五角凉亭之中,亭内有石案石凳,摆有酒杯等物,东西齐备,两个人坐下欣赏外面的风景,一边喝酒,一边叙话聊天
左宗棠这时瞧着外面冰雪融化,和煦阳光照在亭内,一阵灿然温暖,不禁笑道:“今年倒是有些不同于往年,你瞧,虽然风雪刚过便晴天来临,阳光照射,不仅感不到有什么冷意,反而觉得十分暖和,倒是难得此一景预兆来年必定不错,吉祥如意”
他说话带着喜气,因为今日便要离开武昌前往京城正式赴任,自然心底高兴
李观鱼说道:“大人心情喜悦,看这外面雪景也觉得不同以往,乃是瑞雪兆丰年之意”
左宗棠呵呵一笑,道:“你说的不错,人逢喜事精神爽,只要心底高兴,瞧着外面的景物无论如何,都是好的”说到这里稍稍一顿,“唉,只可惜倪照方死太可惜,这人刚刚投靠了我,我本待带他一起上京还有用处,却不料还未出发他就先得了疾病身亡,倒是想不到”他得到倪照方的死讯感到十分意外,本待想细查,可自己上京城的行程丝毫不能耽误,便只能按照原先的安排准时出发,却依旧觉得有些可惜
李观鱼眼神微动,见他脸上似有愁色,顿了一下,不想隐瞒这件事,便开口说道:“大人,有一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什么事?”左宗棠坐在那里,对他笑道:“你对我还有什么拘束,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
李观鱼犹豫了一下,说道:“不瞒大人,这人是死在我的手上”
“嗯?”
左宗棠听了他这句话十分意外,眉头微皱,瞧向他问道:“你和这人才刚刚相识,萍水相逢,为何竟然会死在你的手中,倒是奇了?”
李观鱼见他相问,不便隐瞒,便把相关事情的前后来龙去脉对他说了一遍
左宗棠这才知晓其中的隐情,坐在那里不语,想了下,转头又瞧向他,“既然这件事是你做的,可是别人都不知道详情,你大可不必讲出来一直隐瞒着就是,为何今日突然对我又说出实情,这样岂不是对你不利?”
李观鱼听了他的话,一抱拳:“我曾经听这人和左大人谈过话,说其在京中官场有熟人,这人算是大人身边一个不可缺少之人,少了这人只怕对左大人不利,总觉得有些不安,这才对你亲口说出实情”
左宗棠注视了他一会儿,忽然一笑,“原来你是怕这件事影响了我的前途官运,你能当面对我说出实情可见诚意,嗯,倒是不错,倪照方这人若真是如你所说的以前在梧州任上贪赃枉法,为非作歹,你杀他倒是应该,算不得违法之事”
李观鱼想不到左宗棠倒是十分体谅,并未责怪自己,感到有些意外,说道:“多谢大人体谅,就怕失去了这人对大人前途有碍”
“算了,这话不提也罢”左宗棠摆了摆手,打住了他的话,“我有他相助,自然最好,不过若是没有他,换成我一人也照样能在京中闯出一片天地,难道缺少了这人我就在京城呆不下去了不成?嘿,我在湘军历练多年,早就不在乎这许多,事在人为,不在通路,若是有真材实料,到哪里都能受人重用,若是没有真正本事,纵然是皇帝保你怕也不行”
他说出的这番话倒是少见,不仅带着豪气自信,更带有一股常人少有的气魄
李观鱼虽然事出有因,不过毕竟杀了倪照方对他利益有损,本以为他纵然不会责怪自己也定会对此惋惜不已,可是却想不到他听到自己说出的详情之后竟然却是毫不为意,依旧十分沉稳自若,可见这人的不凡之处,对其不禁更是佩服
左宗棠不同其他人,他虽重视倪照方能够为他提供的官场通路,可是更看重李观鱼能够对他据实说出真情,没有隐瞒,两相衡量比较之下,对倪照方死去之事不再多理会
他这时瞧向李观鱼,端详了一会儿,忽然缓缓开口道:“没错,你不管何种理由擅自杀了倪照方确实对我利益有损,不过我更瞧重的还是你能对我坦诚说出隐瞒的实情,你能不对我隐瞒这件事,就很好只是,你这人,还是有些太过看重江湖上的恩怨情仇,看重情义是好事,可是有时候过于重情义未必就是好事,你今日是这般为人报仇杀了倪照方,我怪不得你,不过日后或许还会遇到其他类似的事情,到那时候你又该怎么做?世上的事情多了,凡事不能全用江湖上的恩仇相报的方式解决,三思而行,谋后才能决断,这些,你该当好好考虑”
李观鱼眼神微动,知道他的话中意思,虽然左宗棠没有责怪他这次擅杀倪照方之事,可是毕竟左宗棠在官场已久懂得权衡利弊,比其看事情更加周全,他这么说就是当面在指出自己的不足之处,便坐在原处有些思虑
“我只是说说心里话,你不必介意”
左宗棠见他不语,脸上一笑,又接着说道:“这人若真的为官贪赃不法,该当被杀,怪不得你你只是行事有些未免过于鲁莽,该当反思一下,不过尺有所长,也有所短,人人都是如此,行在人世间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这一身本事,便是第一,就算行侠仗义也是如此,其他的事情都算不了什么,多余烦心之事何须斤斤计较,不用放在心上就是”
李观鱼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我自当将这些话牢记心底,一生受教”
左宗棠微微一笑,摆摆手:“算不了什么”
两人就此隔过这件事不再多提
李观鱼又想起一事,“大人,我这里有一件东西,给你瞧瞧”
“嗯?是什么东西”左宗棠眉目稍动,见他从怀中拿出一物递到自己手上,是把折扇,见这把折扇白玉银面,优美精致,十分少见,瞧到上面题写着一行字,细细端详觉得有些意思,便说道:“这扇子上的字倒是写得有意思,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山水皆不在,满目荒唐事山本来就是山,水本来就是水,眼中所看到的景物不过是外物在自己心内的反应,山水美丑,不在于山水本身,归根结底不过还是自己所想的而已”
李观鱼道:“大人这话精妙,和我想的一样”
左宗棠将折扇还给了他,又一笑,“你可还记得当初你我二人在夏日凉亭内饮酒聊天,那时候也是在这小小凉亭内,咱们畅所欲言,毫无拘束,谈天说地,指古论今,是何等的畅快惬意,实乃是人生不可多得的享受”
李观鱼说道,“大人记得,我自然也记得”
左宗棠坐在这里,借着顶处高势,外面的青山河流,城郭高楼,一切景象都能尽收眼底,居高临下仿佛伸手可及,又轻叹一声,开口说道:“站得高,望得远,望得远,伸手想要触到的东西便越多,一生不得安闲人生享受是真,只可惜活在世上总得干事,哪里有轻易舒缓之际?天地广阔尽在心底一念之间,心怀退意,平坦大道尽是荆棘阻隔,心怀进意,荆刺丛中也能轻易走出一条通路此去京城,前途有些莫测,可是箭在弦上便不得不发,纵然困难再多,龙潭虎茓也要闯上一闯,不入虎茓焉得虎子”
李观鱼知道自己杀了倪照方,折损了左宗棠身边一个臂助,对他始终是个损失,心底感到有些歉意
左宗棠却站了起来,他双手负后,这时转头望向亭外四方广阔,但见天空青白,视野遥远,江河弯曲,湍湍激流,一片和平景象,可是远方却似乎隐隐能够瞧到征战场景,心底感慨,便开口道“今日,你我二人在这里既然要分别,不如还像当初咱们在凉亭内一样,各自作诗一首,聊以抒发抒发情怀,作为道别,你觉得如何?”
李观鱼听他这么说,也跟着站起身,“大人既然这般说,我自当跟随奉陪”
左宗棠一笑,挺直站在原处,眼望四方远处,思虑想了良久,然后命人取来笔墨纸砚,伸手拿起笔,在白色宣纸上写了出来
便是:
风萧萧兮望沧海,乱世争斗胜无常
孤村野乡闻啼哭,处处白骨见狼烟
故土黄草多劫难,国已积贫民已弱
刀剑不敌洋枪炮,外来侵辱任猖獗
钟馗眼中应有鬼,三尺神蕉魍魉
华夏儿女若无志,辜负先祖泪千年
待到家国重振时,山河天下整乾坤
八万疆土十万兵,忠胆赤血为轩辕
左宗棠笔下勾画走动如同龙飞凤舞,他写诗前思虑良久,下笔时候速度却飞快,不一刻就写完,先前铺在桌案上空白清清的白纸上现在满是墨架漓的字
“大人的诗既带壮志又有忠心报国之意,难得”
李观鱼站在旁边看完,被他的诗句里面所带的豪迈之情引动,不由生出感念
左宗棠对自己做的诗词十分满意,听他夸奖,甚是高兴,呵呵的一笑,对他道:“你也来一首”
“好,不蒙大人嫌弃,我也来为大人接续一首”
李观鱼点头,便从左宗棠的手中接过了毛笔
他没有马上写,而是站在亭内,凝起眉目思虑了一会儿,这时视向亭外大地上郁郁生机的青草,便重新从旁边拿出另外一张宣纸铺在桌案上,将手中笔墨蘸满,然后接着左宗棠先前的诗句继续写了出来
诗词格式和他的一样:
风萧萧兮易水寒,难见壮士踏歌还
醉酒酣谈半柱香,一瞬千年说桑茫
梦还未醒流光过,只怪世事太荒唐
荒唐人来荒唐事,我自笑来我自狂
盈盈话语莫含泪,春夏秋冬年复年
且行且停莫回首,山水万千有尽头
世间本来无限好,何须在意荒唐事
多年青青河边草,河边还是青青草
李观鱼也是一口气写完,凝起眼神从头到尾瞧了一遍,也觉得十分满意,便将笔放到一边
五角凉亭内,冰凉的桌案上摆着两张写满字的宣纸,笔墨上却似乎微微散发出一股热气,令人感到冬季之中的温暖
两个人的心意感慨尽在这白纸上的黑字,点滴不差
左宗棠的诗句豪气雄浑,带着激荡冲进之意却又充满了忧国忧民之心,显得有些复杂
李观鱼的诗句轻逍飘忽,却带着洒脱不羁之意,两人都将心中的一腔感情注入进这十多行字词中,风格虽有不同,但是两首诗词合在一起却显得十分和谐,几近一致
左宗棠站在那里,注目瞧了一下这两张纸,全部拿起来读了一遍,脸上不禁笑了出来,“呵呵,好,你和我的诗句合在一起,犹似双浆璧,绝伦天下,哈哈哈,甚好!”他说完,心情大为畅快,瞧着诗,又对他道:“你的诗轻灵飘洒,特立独行,带着道家的洒脱不羁之气,论这方面我不及你”
李观鱼却一抱拳,“大人过奖了,比起大人,我远远不及大人这份豪气纵横,心怀天下,甘愿报国救民的热情才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日后大人若是能够手掌兵权,整顿天下,振国兴民,我自当追随大人,一身武功尽为大人效劳,纵然报国捐躯也在所不辞!”
“好,说得好!”
左宗棠畅然大笑道:“我要的就是你这一句话,他日我若能成为一代封疆大吏,为国做事,定当将你召到面前,让你的武功成为我手中一柄利剑,助我一臂之力,开疆拓土,劈斩荆刺,兴国强民!咱们两人好好干出一番事业,定不能轻易枉了这一生!这最后一杯酒,咱们一起喝了吧!”
肝胆之照,无须多言,两人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凉亭内,喝完了桌案的一壶酒,左宗棠叹了一口气,对他道:“酒喝完了,诗也做完了,咱们就该分别了,来日方才,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临别之际你我不如就将刚才做的诗当做礼物送给对方,你觉得如何?”
李观鱼点点头
左宗棠一笑,两人便将对方刚才写的诗词各自拿起来,都珍而重之地收下了
待一切事了,左宗棠便要起身赴程,两人离开凉亭一路又从山顶走下来
到了下面出发地点,岸边江水的大船早已等候,白胜男也等在那里
山脚便是江边停船之处,左宗棠要从这里登上大船,这次他不打算沿江东往江南走,而是选择从武昌直接乘船沿汉江北上到了襄樊再从陆路进入河南,然后赶往直隶京师,路程不仅比较近而且没有太平天国的势力,一路畅行无阻,自然没有什么危险
最后分别之际,左宗棠送给他两匹白马,又递给他一张五百两银票,供他日后所用
李观鱼见他给的这张银票份量着实不鞋说道:“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和师妹两人若要回去落霞山,路途遥远,大人送的马我留下,可是这张银票就不需要了,大人此去京城自然也少不得花费,这些银子还是留给你用”
“诶,我让你收下你就收下,若是跟我客气便是见外”
左宗棠见他推辞,脸色有些不悦,又顿了顿,瞧向他,接着道:“这一去京城不知会有多长时间,咱们两人分别,远离千里,我纵然日后想要周济你怕也没有机会你孤身在外少不得花销,这些银子你自然需要”
李观鱼听了他的话,不禁眼睛微微一动,想了想,点点头,伸手接了这张银票
白胜男在旁边也是脸色微动,暗自感激对方
左宗棠给了他白马和银两,北上的船只就要开动,匆匆数语却难以道尽别情,对他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我二人只能等到来日再会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李观鱼说道:“盼望大人此去京城,路途畅通,一帆风顺”
“嗯,好”
左宗棠点了点头,不多说什么,转身迈步向大船走去,岸边的属下人都跟着他一起上了大船,只余下李观鱼和白胜男桥白马站在岸边
左宗棠登上大船,船上的人收回走板,西风吹佛,船上帆影重重,他和李观鱼两人隔水相望,衣衫随风摆动,李观鱼站在岸上向他又一抱拳,“大人一路保重”
左宗棠对他也拱拱手,点点头,“你们两人也一路保重”
两人此一别,或许真像左宗棠所说的,相隔迢迢数千里,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
大船张帆,船桨划动,船身离开岸边开始顺着水流向汉江的方向行去,李观鱼和白胜男站在岸上瞧着,左宗棠一直站在船尾和他们对视而别,只是随着大船在江水航行渐久,距离这里越来越远,最后化为江水中的一点孤影,在视野内再也看不清楚
直到大船消失在远方的水面天际,李观鱼青衫随着微风一阵摇晃摆动,却还卦站在原处,注目瞧着,不肯离去
末章 此一生 白马美人走天涯(七)
江水岸边,大船离去,只余下两个人和两匹马
白胜男见远方的船影早已消失,他却仍然身子未动,说道:“大船已经走远了,咱们也该走了”
李观鱼还站着不动
白胜男又瞧了他一眼,见他神情有些惆怅,安慰他道:“师兄,来日方长,今天虽然相别,可是左大人去京城还会回来,日后你们总有相见的时候”
李观鱼听了她的安慰,点点头,缓缓道:“人生有聚合就有分离,有分离就有聚合,聚合分离不过人之抽,何必多在意”
白胜男眼睛账眨,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李观鱼这时一转身,对她回头说道:“好,师妹,咱们走吧!”
白胜男点点头
两人不再在这里多待,翻身上了骏马,双腿一夹马腹,蹄声响动,纵马并肩远离而去
离开武昌,不几日,两人就到了落霞山脚下
临近山道,马匹顺着弯弯曲曲的山路行进,蹄声踏在雪迹未干的路面传出清脆声音,山谷密林远处一阵悠悠的笛声荡起,丝丝缕缕传入耳中,悠扬美妙,曲律婉转动听,李观鱼和白胜男听了不禁眼神一动,视线被山野遮挡赚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枯草白雪之中,究竟是何人在吹笛?
朦朦胧胧,似远似近,似近似远,却难以捉摸清楚,声音虽清晰,空山幽谷却大,纵然身处山中也难以寻找得到
笛声越是难以捉摸,听起来就越动听优美,令人越向往
两人翻身下马,步行走路,循着笛声传来的方向手牵骏马向前行去
等走到近处,笛声却嘎然而停,似乎听到了旁人走近不再响起
两人牵马来到山中一条溪流边,见到清澈的水流附近团一艘单人小船,横在溪流当中,任凭水流击打船身,微微晃动刚才的笛声就是从这里传出,走到跟前却见船上空无一人,在船头还斜斜挂着一个钓竿,长线伸入水中,钓着水里的鱼儿
李观鱼听得刚才笛声吹得十分悠扬动听,难得能够听到,顿生好感,有心想要结识对方,见附近无人便开口扬声道:“不知是哪位先前在这里吹奏笛声,在下贸然前来,可否见一面?”
山谷幽幽,树林静寂,无人回答
李观鱼又高声说了一遍,始终无人回声,
两人见这里放着小船钓竿,料想有人在,便桥马在附近寻了一阵,也没寻到人
白胜男见这里溪流清澈,鱼儿甚多,小船钓竿留在附近,船尾的水翁内还放着几条活蹦乱跳的大鱼,很显然刚才定然有人在,可是等他们来到却变得人踪全无,又见李观鱼亲自开口询问对方也不肯应答,柳眉不由微皱,“师兄,刚才这里明明有人,可是咱们一来就没人了,分明是故意躲起来不肯见咱们,真是扫兴”
李观鱼一笑,不以为然,说道:“此处山高林幽,也许不知有那位高人隐居在这里,刚才本来自由自在吹笛取乐,却让咱们贸然前来打扰了雅兴,定然有些不高兴,既然对方不愿见咱们,那咱们就走吧”
两人又瞧了瞧溪边随水流轻微摆动的木船,只得作罢,不再说什么转身牵马离开
等两人离开不久后,之前曾经到过的地方又隐隐传来了笛声,依然婉转动听,只是显得似远似近,难以捉摸
山中不见人,只闻清笛声,明明知道隐者在,却无处去寻觅
李观鱼来到落霞山,看着这山上的一草一木,一水一流,虽然很久不见却依旧十分熟悉,似乎是昨日才刚刚度过的环境,心底涌起一股难说的感受
他和白胜男牵马而行,一路上对附近的东西指指点点,说当初在落霞山的时候曾经在这片小树林带人掏过鸟窝,在这条小河流曾经空手在水底抓鱼,在这户农家的附近菜园子偷过瓜果,在这个山神庙里面曾经抱着泥土神像睡觉,在那片远处森林里面逮到过一头豹子然后又放生,尽是一些零散琐碎的事情,令人听起来有些感到好笑称奇
白胜男知道他之前在落霞山是个游荡人,过的日子并不风光体面,不过见他讲得兴致勃勃便也不Сhā嘴打扰,只是静静听着,过了一会儿开口道:“师兄,当初这么多小事到现在你还记得这么清清楚楚,说出来一点不差,倒是难得,你为何只对这些事情记得这么清楚,不肯忘记?”
李观鱼脸上一笑,“这里就像我的家,那些当初的事就像多年前我曾经做过的事情,每一件小事都记在心底,我无法忘记”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穿过先前的那条溪流树林,来到另外一条比较大的小河旁,见到有五六名小孩正呆在那里将手中东西投到河边,用食物逗引动物,引得山林中成群结队的野鸭从四处蜂拥飞来,一片热闹,显得生机勃勃
这几个小孩脸蛋冻得红彤彤,手指粗粗,嘴里喷着哈气,却在河边玩得不亦乐乎,野鸭群似乎是被小孩手中的食物吸引,也不怕生,乌压压一群群围拢在四周不时上下翻飞,阵阵起落,场面瞧起来别样生动
两人觉得好奇,便牵马走了过去,野鸭群见到又有生人来近,呼呀呀又飞腾起来,稍稍远离了一点距离,不敢轻易再靠近
逗引野鸭的小孩见到有人过来将野鸭群吓走,有些不高兴,转过头瞧向对方,见是两名成年男女,一人身后桥一匹白马,男子身形肩宽挺直,青衫马褂,轩眉朗目,女子身形标致欣长,白衣劲装,清美靓丽,几名小孩见到这两个人风度翩翩,打扮不俗,山中倒是少见这等人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觉得有些好奇
这几个小孩还没说话,李观鱼瞧过去已经先认出了一个小孩,脸上顿时一笑,对站在河边其中一名个头稍高的男孩开口叫道:“二狗子,你们几个小混蛋在这里干什么呢?”
那个叫二狗子的小男孩微微一怔,想不到这名男子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却瞧向他,不认得眼前这个男子究竟是谁,“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李观鱼哈哈一笑,十分开心,“我是谁你都不记得了,还记得当初谁给你们说书讲故事,带你们上树掏鸟窝了么?”
他一说完,二狗子眼睛忽然机灵灵一动,眼睛睁大,瞧瞧他,恍然才认出来,“哦,你是当年那个傻大叔”
其余小孩也都认出了他,想不到当年那个整日在山中游荡,邋遢不修边幅的傻大叔会变成这副样子回来,而且身边还带了一个相貌漂亮的女子,后面又桥身高体壮的白色骏马,真是怎么也料不到,不禁一阵惊奇
那名叫二狗子的小孩账折睛,“哦,我认出你来了,你是傻大叔,你就是那个傻大叔,哦哦,傻大叔回来了,傻大叔回来了”
李观鱼脸上一笑,开口对他骂道:“小兔崽子,见大叔回来也不先礼貌叫一声,叽叽喳喳嚷什么”
二狗子不服,瞧着他,“你就是傻大叔,我们为什么不能叫,刚才你一来把我们引过来的野鸭全都吓跑了,都是你,都怪你,以前你讲故事的时候还骗了我两个米糕没还,就叫你傻大叔”他一说完,旁边的小孩也跟着纷纷叫喊起来
李观鱼一怔,倒是没料到会这样,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眉头一轩,有些恼怒道:“这群小兔崽子,多年不见,现在一看到还是这副德性,冲着我瞎叫什么,没大没鞋你们是不是ρi股痒痒想尝点厉害,谁敢再叫,我先揍他ρi股开两瓣!”
可是,呆在河边的这一众小孩不仅不害怕,反而冲他叫得更凶:“傻大叔,傻大叔,傻大叔,傻大叔回来了,哦哦,傻大叔回来了!”一阵阵声音响起,响彻林间,惊吓得附近的野鸭群又扑扑腾腾地飞远了一些
李观鱼站在那里,倒是一时无可奈何
白胜男见状,走近两步对他们说道:“你们再喊叫,就把那群野鸭全都吓跑了”
一众小孩听了,转头见到好不容易才吸引过来的野鸭群被吓跑,不敢再乱嚷叫,停下来又去拿东西吸引野鸭过来,懒得再搭理后面的两个人
幸亏有白胜男的相助,李观鱼才被那群小孩放过,否则非在这里弄个灰头土脸不可
“一群小兔崽子!日后看我好好收拾他们”李观鱼依然有些恼怒
白胜男瞧了瞧他,脸上一笑,“师兄,别跟这群小孩一般见识,咱们走吧”
两人这才桥马又走过去
离开这里,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走了一段山路,最后来到落霞山农户居住区,因为山前住的人较多,两人便在落霞山后选了一个地方,这里林木茂密住的人较少,地方空间充裕,暂时定居在这里李观鱼身上有银子,花钱买来建筑木料,雇人做出茅草青木搭成的房子,房屋前用小石块铺成的一条细碎弯曲道路,他自己在屋前弄出一片田地种上蔬菜瓜果,房屋后方的空地开辟出花园,花园中用杂草细枝搭成棚庐,又买了些家禽牲畜圈养起来
不到一个月,落霞山后房屋田园俱都整弄起来,炊烟升起,鸡鸣畜叫,俨然一副在这里世代居住的殷实人家,白胜男平日缝补洗衣,操持家务,李观鱼闲来无事操持花园田地劳作,不仅丰衣足食,而且平时自家收获的瓜果粮食多了便分给邻里一些,也得到了山中附近邻家的好感
两个人过的日子简单淳朴,渐渐融入进落霞山的平淡生活
晴朗的早晨,李观鱼漫步在落霞山中
小河溪流上升腾着雾气,让山谷树林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结在树枝花草上的冰凌给山中森林换上洁白无瑕的冬装,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微风一阵吹来,片片洒落,带给人一阵朦朦金光的迷离,美妙无穷
森林中响起了冬日的舞曲,幽静山谷中无数动物在歌唱,似远似近,无处捉摸,走在碎石小路,呼吸大自然的空气,漫步在河流溪畔,清澈甘甜的泉水潺潺流动着,泉水合成小溪,小溪汇成河水,小河又沿着山林地势曲曲折折跳跳跃跃一直流向山脚,在山中丝毫感觉不到冬季的冰冷和严酷,却到处充满了勃勃生命气息,视野内的景致仿佛一幅幅简洁灵美的水墨画,沉静而深邃,灵动而生机,放情游荡在山谷之中,才能尽情欣赏领会到这个世界中的点点滴滴
世上两种最美妙的感觉,真实和自然,只有在这里才能完全感觉得到
在这里,不用再向往去外界闯荡江湖,遨游天涯,因为这里才是绝美的世外桃源,这里才是最好的人生归宿
落霞山傍晚时分
茅草顶青木房之中,堂内一张竹桌,上面摆着几碟小菜,一壶黄酒,两个酒杯,一支红烛,除此之外再无别物,显得简单平陋
今天有些不同往日,虽然两人已经在这里定居,可是毕竟与山中其他人家非亲非故,平时无事也没什么人到来,屋内只有两人
李观鱼一身青衫,不穿新郎衣,白胜男一袭白衣,不着新娘妆,分别坐在竹桌旁边,窗口放着几盆花卉,在屋内散发出淡淡的植物花香,虽然不如精制檀香那么香味浓厚却令人沁入脾胃,十分舒适
两人喝了杯黄酒,将红烛点亮,互相对着行了一礼,就算是正式结为夫妻
简单的行礼过后,白胜男抬起头来,注目瞧向他,脸上生出一丝少见的艳红晕色,在烛光的照耀下更是显得娇柔靓丽,远胜往昔,惹人心动,李观鱼看着一时有些痴了
只可惜,在这山野乡下,新娘虽美,此时除了自己之外却无一人相陪,未免显得有些简单,缺乏了平常婚礼的热闹繁华景象,既无人捧超也无人祝福
李观鱼瞧着她,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只是往常打扮,可是在他的眼中,这个女子美如天仙,胜似芍药,月宫的嫦娥都比不得
他生性随意,浪子性情,本来不在乎什么世俗礼节,可是今日他忽然心生感慨,有一股遗憾歉意,总觉得在这个山野孤乡这般简简单单地迎娶对方,委屈了眼前这个女子
他坐在那里,忽然感叹一声,开口道:“别家的女子嫁于郎君,彩妆玉饰,车马仪仗,家仆侍女,亲朋好友,前呼后拥,热闹非凡,风光无限,可是我家的娘子今日嫁给我,却这般简简单单,无人理会,我家娘子人长得靓丽美貌,气质超人,丝毫不弱于那些平钞子,为何今日只能这般简简单单,孤孤清清嫁给我,比不得那些女子,为何?只怪我李观鱼无能,委屈了娘子,李观鱼,你自称侠客武者,你自负武功非凡,你自比豪情壮志,你自怀天下家国,可是却连甘愿嫁给你的娘子都照顾不周,比不得别家的娘子,你如何能称得上一个男子,侠客武者,家国天下,这些词岂不让人笑话,笑掉了大牙,唉,可叹,可叹,好笑,好笑!”
白胜男见他又在那里胡言乱语,这时眼神一闪烁,目光之中似有晶莹,闪闪而动,瞧了他一会儿,说道:“别家的女子爱什么那是她们的事,我爱什么是我的事,我喜欢的东西在她们眼中不见得好,可是她们喜欢的东西也不见得在我眼中好,我不和她们比,她们也比不了我,我喜欢的才是好的,我不喜欢的别人觉得再好我也不会喜欢,师兄,今日你为何要发如此感慨,我嫁给你,我自己都不觉得受委屈,你还怕什么?”
李观鱼听了她的话,眼神顿时一怔,瞧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白胜男瞧着他那痴痴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抿嘴扑哧的一笑,“你这般瞧着我干什么?没见过我不成?”
李观鱼痴痴道:“师妹,我能今生遇到你,是我前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白胜男听了他的痴言傻语,觉得更是好笑,脸上又一笑,瞥了他一眼,“唉,女人呢,生来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让我跟着你时间长了,连你这一身喜欢拽文嚼舌头的书呆子气也沾染到身上,想改也改不了拉,唉,没办法的事”
李观鱼在烛光下瞧着她,更加不知该说什么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显然有人来访,想不到两人新婚之日竟然会有人来拜访
这时,只听得门外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新婚之日,特意前来拜访,祝附位新婚快乐,喜结伉俪!”接着另一个声音道:“龙凤呈祥!”后一个声音又接着道:“幸福美满!”
“同心永结!”“比翼高飞!”“郎才女貌!”“成双成对!”“夫唱妇随!”“龙凤呈祥!”“天长地久!”“金玉满堂!”“夫妻久长!”“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外面的人一连说出十多个新婚贺词,都是一句不差,带着喜气洋洋气氛,似乎事先早已经排练好了,令人称奇
李观鱼坐在那里,又惊又喜,不知是何人前来到访
等他打开屋门,只见门口黄昏色下居然站着十几个小孩,都是落霞山附近人家的孩童,个个熟悉,这些小孩刚刚说完贺词,这时见到他还全都脸上带着笑颜,冲着他嘻嘻发笑,双手握着向他不枉揖,口中依然按着先前的贺语念念有词
原来,刚才门外那一声声祝贺道喜竟是出自这些稚嫩孩童口中
李观鱼眼睛睁大,实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胜男却在屋内笑着说道:“你们刚才说的真好,嗯,不错,来,阿姨给你们糖果吃”
门口站着的一群小孩听了,立即轰的一声喊叫涌入屋内,将李观鱼都挤到一边,纷纷奔到白胜男面前只顾争喊着要她手中的糖果吃,这一幕令门口的李观鱼瞧得有些目瞪口呆
白胜男发完了糖果,一众小孩得到奖品,十分满意,又高兴呼喊着从屋内奔了出去,好似千百年遇到的喜事一般
李观鱼哑然站立,一时不知所已,过了好一会儿才瞧向她问道:“师妹,这些小孩都是你请来的?”
白胜男得意一笑,“那是自然,要不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今日来这里向咱们道贺恭喜,还能念出那么多贺词,这些贺词都是我提前教给他们的,我让他们怎么说,他们就怎么说”
李观鱼惊诧道:“师妹,这些小孩都是山野长大的,难缠的很,平时我都轻易管束不了他们,你怎么将他们弄得这般听话,倒是奇了?”
白胜男神秘冲他一笑,拿出手中还剩下的两颗糖果,“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糖,自然也能让小孩乖乖听话,这里还剩下两颗喜糖,咱们两人正好一人一颗,你不吃就没了”
李观鱼恍然,这才明白她的办法,忍不住畅然笑道:“师妹,你真是聪明,我万万不及你,娶了你可是我的福气”
哪知道,白胜男听了他的话却发出微微一叹
“嗯,师妹,你怎么了?”李观鱼见她忽然从刚才喜色转成幽然叹意,不知为何,连忙问道
白胜男瞧了他一眼,笑着说道:“要怪也只能怪我,谁让我偏偏只看中了你这个傻哥哥”
“哦?”
李观鱼微怔,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仰起头哈哈的一笑,这次笑得更是畅然惬意
〃全书完)
前序
剑客本无剑,持竭未必是剑客
心怀竭,无饯有剑
心怀梦者,才能游梦于幻世间@
侠客已死,武者当道,可是还曾记得侠之大者否?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还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世间本滔滔,我心本如舟,舟行于水面,若颠簸起伏,亦步亦趋,不如将舟停顿岸边,采摘一颗莲藕,步步为莲生
刀为嗜血夺命,剑为孤战幻影,徐徐寻求侠客道路上,前路漫漫,侠者无迹,刀光剑影,血染绸带,家国山河,狼烟百里,国土沦丧,洋人猖獗,朗朗乾坤,化为颠倒,正是满清已没落,太平起硝烟
刀为大清刀,剑为太平剑,各为其主,生死相对,待到生死关头,搏命争斗,已是侠客有殇,只凭这一剑,能否战到最后?
前路漫漫无知己,今生悠悠长叹然,世人笑我空多情,不如归去摘桃花
只愿此生白马美人走天涯,人生当此,幸福如天堂
莫笑我痴傻,莫笑我轻狂,莫问我为何,莫问我前路在哪方
不过寂寂一浪子,少年闯天涯
第一章 韦家有子 俊杰少英
华夏兴邦,武道有常
悠悠岁月,儿郎崇武
南派北宗,冠武精艺
多少时光,付流武章@
一曲扶风民谣伴随着吆喝唱起,嗓音听起来粗糙亢长,带着些许低沉沧桑,可是却不乏歌词唱腔的悠长底蕴,倒是听得有气势
唱歌的人是靠近灰色泥墙边的一位老者,年约五旬,头发苍白又零落稀疏,下巴留着长长的胡子茬,脸皮灰暗,衣衫褴褛,他这时紧挨墙壁坐在地面所铺的一张脏兮兮麻布上面,手拉一把油脏兮兮的木质纹理细长胡琴,正自一人边弹边唱
四周的过路行人被他先前琴音和唱腔吸引,便围拢过来,聚集到这里看他弹唱
坐在墙边的老者停顿了一下,见围拢的人多起来,便又继续拉起胡琴,只听他口中接着唱道:
燕赵多豪客,行姿犹如风
楚湘有侠士,白马如银霜
北地立雄客,吴钩暗藏血
江南多英杰,意气平素生
三山连五岳,天下爱纵行
十步赴千里,一杀为夺命
闲过庭花前,横剑倒畅饮
少年无心性,老来却沉迷
死前有侠骨,落魄心不惭
醉生有梦死,不惧早年殇
千秋断百载,无挂又无牵
功名似尘土,古来无人知!
这个老者外表看似落魄,可是他的这一番说唱得倒真不错,琴音轻缓低和,唱腔起伏波动,十分吸引人,说的全是歌颂咏唱古代侠客的内容,虽短短一首词,已将中华自古以来的侠者豪义说唱得清清楚楚,在豪迈激荡之余又不乏幽然感伤之怀,一曲唱罢已经令人感觉心情高迈,禁不住有些血热沸腾,只这一曲结束,旁边围观的人众之中禁不住有人拍手叫起好来
听得有人称赞叫好,那老者十分高兴,他这时停下手中弹拉的胡琴,从墙边站起身子,拱手向众人一礼,说道:“适才这段小曲是我自己所做,因为小老儿一直生来心中敬仰自古的英雄侠客,所以平时闲来无事便随意编弄出几段小词,自娱自乐,今日在这里给各位随意一唱能够博得大家的欣赏,算是献丑了,多谢,多谢!”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道:“若是大家伙儿喜欢在这里听人弹唱,不瞒众位,我的这位小女跟随小老儿多年也算嗓音唱腔不错,众位肯赏脸的话,便请接着听小女给各位献上的一首江南小曲,大伙儿算是捧捧超给我们父女留一些路上所用的盘缠钱”
四周的人众听了他最后的话,知道这是街边卖唱艺人惯有的求施舍的言语,一般并不如何招人喜欢,可是实在被他刚才弹琴和唱的曲子吸引,有些感兴趣,便都继续呆在这里瞧看
拿着胡琴的老者见围拢的人大多没有散去,便这时向旁边伸手一示意,接着,就见从他旁边又走出一位年轻女子,这女子年龄约有二十来岁,一身普通翠衣,腰间系着红绳,衣衫漂白陈旧带着几个布冬看上去已经穿了好些年,可是却干干净净,对比起来,至少要比旁边那个弹唱老者好的多了
仔细瞧这女子面貌,见她生得面目清丽,五官端致,一条黑色麻花辫子盘在脖颈边,乌油黑亮,双目有神,乍一走出来倒是惹得旁观人众不禁眼前一亮,饶有兴致地瞧向她
这年轻女子迈着轻步,走到前面,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待身后的老者拉起胡琴,便张口唱了起来
她的歌声和先前老者的沧声调不同,唱得是一首江南地区的《蝴蝶恋花》,嗓音清脆婉转,甚是悦耳动听先前那老者独自吟唱的时候手拉的胡琴曲调低转深沉,可是现在配合面前这个年轻女子,拉出的琴音又变成了一股轻快灵动,节奏舒缓的声调,父女两人在这里一拉一唱,合演出的歌声吸引了不少过往路人,本来这里有些空旷的地方随着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变得热闹起来
正在这时,从不远处的街道又行过来一队人,到了附近
这群人最前面的一匹高头大马上骑着一名青年,这人身穿白色衣袍,腰间系着革带,看年纪大约不到二十岁的涅,却是生得面如冠玉,眉长笔挺,一双眼睛射出闪闪明光,带着少有的勃勃英气,显得英俊潇洒,样貌不凡,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显得甚是惹人注目
跟随拥簇在他身边的人不少,还有两名中年汉子骑着马紧跟在他左右,着两个人年龄看上去要比白衫青年大了不少,都是穿着一身黑衫灰裤,脚蹬马靴,身材显得魁梧结实,双目炯炯,透出一股勇武矫健的气势,一看便是少有的学武人
骑马的三人身后还有十多人,这些人没有骑马,都是步行跟随,看样子是其随从下人,虽然论穿着不如前面骑马的三人,不过也全都是干干净净,整装齐束,一般人比不过
这行人瞧涅气势就不是一般普通人,料来定是大户人家出身的人物,从远处大模大样的行走过来,街道上附近这时尽管人来人往,可是见了都不敢轻易触碰上去,走到近前都不免纷纷向旁避让开
由于听卖唱的人聚集在城门附近,这一行人过了街道,本待要出城,到了城门处无意间就瞧到了围拢在那里的人群
最前面马上那名白衫青年见了,不禁有些好奇,便伸手一拉缰绳,将马同开口问道:“咦,前面有不少人,不知道聚集在那里干什么?”
骑马跟在左右的两名中年汉子听了他的话,也停下马来,转目向那边瞧了过去,见到街道一侧数十米远的城墙脚下已经围拢聚集了上百人,隐约从里面传来一阵唱声,也都是有些好奇
这时,在左边的那名中年汉子说道:“少爷,我瞧好像是卖艺人在那里吹啦弹唱吸引了不少人,嗨,这些街边卖唱的穷酸,平时咱们见的多了,没什么可稀奇的”
先前开口的白衫青年却不以为意,接着道:“既然是这样,反正咱们现在无事,索性就过去瞧瞧”
右边的中年汉子见他要过去,便也上前劝道:“少爷,今天咱们在梧州城逛了一天,时候不早,该回去了,若是回得晚了,老爷要的”
那白衣青年却没有听进去,依旧对那群围拢的人颇感兴趣,又在原处仔细听了一会儿,觉得传来的歌声曲调十分入耳,便脸上一笑,漫不经意的道:“我听唱的这曲子不赖,街边卖唱人能够凭吹啦弹唱吸引这么多人过去瞧,看来有些不一样,现在太阳高高挂在天上,还早的很,咱们先过去瞧瞧”
刚才说话的左边中年汉子见他不听两人的话,便又跟着说道:“少爷,现在已经天色不早,咱们出城后还要往家中奔行赶路,大伙儿在城里转悠了一天都有些筋骨劳累,还是少理会这些街头杂事,早些回去为妙,否则怕是在天黑之前赶不到家,若是迟了时候,回家之后老爷定会责怪”
哪料到那白衣青年听了他的话,却嗤笑了一声,“王师父,亏你还是学武人,你平时练得武艺不低,筋骨气力强浆一般人都比不了,咱三人都是骑马行路,后面步行跟着的人走了一天都没觉得如何累,你骑着马倒是先觉得累了,岂不是笑话哼,你们若是想要着急回家,你们就先回去,我在这里还没转够,就是等太阳下山出城也不晚”说完,也不理会旁边跟随的人,抬手一提手里缰绳,催动胯下马匹,径直一人先向那里行去
跟在两边的中年汉子不由互相瞧了一眼,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原来这两人已经陪这位白衫青年在城中闲逛了一整天,本待准备这时出城离去,劝他不理卖唱,早些回家,可是见对方居然丝毫不听,知道自家这位少爷因为在家中娇宠惯了,平素行事自我,少听旁人的话语,见他一人骑马径自向那里行去,唯恐不跟随自家少爷会有什么闪失,虽然有些不愿,可是也只能带着身后的人连忙纷纷跟随在后,一起行了过去
这两名中年汉子虽说对这个年轻人十分客气,可是却非一般普通,乃是这一带有名的学武人物
左边的中年汉子生得身材高大,脸形方正,浑身精气神足,看样子就是个精通武艺的会家子,此人名叫王昌朝,曾经在南派武当学过多年武艺,擅长空手拳脚功夫,王昌朝曾经在武当南派学武,乃是正统武当流派门下的传人弟子,因为当初在门派里面练武出色,便离开门派出来到江湖上闯荡,曾闯出了不小的名气
而另外一人,那名骑马在右边的汉子和王昌朝年龄相当,身形相比较稍矮,显得更加敦实,却是手长脚长,尤其是双臂肩头肌肉喷张鼓起,十分结实有力,这人名叫刘学艺,擅长兵刃功夫,莫看名字带着学艺两个字,可是习练外家武功有近二十年时间,最拿手便是他学自两广一带的双向刀法,战斗中手握双刀,在实战中左右同时施展刀招,相互配合,精妙有力,江湖少有
王昌朝和刘学艺闯荡多年,这两人的武艺在江湖上都是有名有历,至少在广西梧州这一带少有人能及,不同一般,后来被人花钱聘请到广西这里专门教人拳脚武艺,既能一展所长,也能顺便混得一口饭吃,比寄居江湖上的日子好不少
花钱雇佣两人的是广西梧州的大户人家,韦家,二人在韦家专门负责教韦家的少爷练武,便是之前两人跟随的那名白衫青年,这个年轻人名叫韦少英,是两人的亲传弟子,所叫的名字和他的身姿长相符合一致,外表出众,一派俊杰年少涅,英气潇洒,甚不一般
韦家是本地有名的大户人家,屈指可数的富裕人家,由于多年经商,积累财富金银着实不少,在广西梧州这一带远近有名
韦少英乃是韦家的唯一独生子,韦家老爷老来才好不容易得子,更是对这个儿子疼爱有加,见儿子自小就喜爱练武,便特意花重金请来外地武艺高手当自己儿子老师,专门负责教他学武
王昌朝和刘学艺也算江湖学武成名人物,虽说是受雇于对方,身份自由受到一些限制,可是两人由于毕竟是韦家少爷的师父,教韦少英从小练武,所以在韦家中地位不一般,加之韦员外平时对他们的待遇也很不错,所以这两人对于这些年在韦家的生活,倒也是心里满意,渐渐安顿在韦家,不再打算出去
王刘二人在韦家呆的时间不短,从当初开始指点传授韦少英一直到现在,至少也有七八年
韦少英本来天资杰出,聪明灵慧,再加上名师传授教导,已经基本上学会了两人传授的全部功夫,现在不论是拳脚外功,还是兵器刀法都十分出色,几乎样样精通,武艺练得出色,更是显得俊杰英武,虎虎有威,令韦家人十分欣喜
就连王昌朝和刘学义也十分喜欢和赞赏自己徒弟的出色表现,瞧着自己所教的这个弟子聪明能力,学武甚有成绩,他们虽然本来是受雇前来教人武艺,不过瞧到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徒弟学得这般出色,两人心里也有不小的成就感,甚为满意他们传授韦少英有多年,如今韦少英已经尽得俩人的武艺真传,依照两人的看法,这个徒弟日后必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用不了多少年定然会超过他们
两个人在韦家也已经挣了不少钱,便想过些时候辞退在东家的职业,告老还乡,靠着挣来的银子可以回家安安稳稳颐养天年去了,也算自己不枉在江湖上混尖么多年
所以最近一两年,他们便渐渐不再像之前那样尽心传授武艺,除了有时候随便教教武艺之外,便经炽同自家少爷出门在外行走,跟随在韦少英身边随时贴身照料,倒是也不累,乐得轻松自在
这次,韦少英闲来无事又不愿在家中呆着,便带上自己的两个师父和不少家人随从,一行人出来到外面四处闲逛,游玩赏心,来到了梧州城
韦家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县城,距离广西省梧州不远,属于梧州知府管辖
韦少英久居下野县城,平日少能来到如梧州这般大城之中,进入城内便被城中景物和热闹繁华街景所吸引,在城内随意闲逛游走,他自己骑着骏马加上身旁一行人众相随,神采飞扬,好不威风!
一行人过了瓦桥行到这条街道边,临近南门城墙脚下,正巧碰到了在此处弹唱卖艺的那父女二人,韦少英在马上听得那唱出的曲调甚是动听,里面描述说唱中国古代的侠客英杰,倒是觉得内容有趣,便过去想要瞧个究竟,王昌朝和刘学艺等人自然跟随而来
到了近前,在父女二人周围的人着实不少,围拢成一大圈
后来到的韦少英一行人走不进去
韦少英皱眉道:“怎地这么多人?让咱们也进不去了!”王昌朝和刘学义互相对瞧一眼,听了少爷的吩咐,便伸手轻轻一挥,让后边跟行的随从走上前一阵吆喝驱赶,直接将围堵在面前的人全部分开,围观人群见到他们这帮人来势不鞋不敢在前面阻挡,就自然向旁让开一条道路
王昌朝瞧了瞧周围的人,脸上嘿嘿一笑,转头对韦少英道:”少当家,现在咱们能够进去了”
在里面本来卖唱的父女二人见到突然有一群人闯入进来,不知何事,一时微微怔在原处,停止弹唱
韦少英翻身下马,王昌朝和刘学艺左右跟着,三人顺着闪开的通路走了进去,余下的那些家仆随从则留在外面牵马匹等候
他当先迈步走入人群,步履矫捷,显得气态不凡,旁边的人注目观望,见这名白衫青年长得出众,不知是何来历
正弹唱的父女二人见到突然挤开人群进来的这三人都是衣着光鲜,干净简练,不似一般普通人,尤其是前面的这名年轻公子,身材修长标致,一身淡白色绸衫衬得身躯笔挺洒然,带着华贵之气,五官相貌更是生得翩然清楷淡眉秀目,浑身带着一股英朗之气,跟随在他身旁两名中年汉子涅中挺,身形矫浆显得气态沉稳,精武干练,更加衬托出中间的白衣年轻人气势不凡,不由给人一股欣赏好感
他们父女两人以卖唱为生,虽然以往街头唱弹见到的各形各样的人多了,可是似今日眼前见到的这般俊英出众的人倒是少有,呆在四周的人都禁不住发出一阵啧啧称奇,脸上露出赞叹之意
韦少英站在那里,见到四周投来的众多羡慕目光,心里高兴,更是神清气爽,只是他向来身姿出众,以前这般被人瞧上发出的赞叹神态见得多了,也不如何在意,脸上微现出一股淡淡笑容,颇有自得之色,向众人一拱手,显得有礼,微笑道:“众位大伙儿,我们三人也是刚才凑巧路过这里听到有人卖艺唱曲,进来瞧瞧,刚才挤进来叨扰了大家,恕罪则个”他嘴上这般说,脸上意气飞扬的神情却是半点不减
而王昌朝和刘学艺站在他两旁,挺背抬胸,身姿昂然,给整个场面又增添了一股镇压之感
三人一过来这里,先声夺人,让周围的人众不得不刮目相看,无人敢说什么
呆在那里的卖唱老者这时站起来,瞧向他,开口问道:“这位公子爷,瞧您的样子,不像是普通身份人,难道也是要进来听小老儿弹唱曲子的么?”
韦少英听了,仰起头轻声一笑,说道:“怎么,不是普通身份人就不能随意在大街上听人唱曲子了么?适才我在老远就听到这里的弹唱声音,觉得倒是有些意思,这位老丈,你刚才唱的可是什么曲子?”
那卖唱老者知道他问的不是现在弹的这首《蝴蝶恋花》,而是之前自己独自弹唱的那首曲子,连忙道:“这位公子高贵,小老儿可不敢担当这般称呼,公子你可说的是我之前弹唱的那首曲子?”
韦少英点点头,“我过来的时候听你唱的那段曲子和这段曲子有些不同,好像是说江湖武林上的侠客,不知道是出自哪里?”
卖唱老者听完,脸上一笑道,“曲曲小词,粗糙不堪,难得公子还会感兴趣,实不相瞒,那首唱出的曲子乃是小老儿自己所写的短词,小老儿身贫无能,虽然只是一个靠着沿街卖唱求生之辈,身份低微不堪,可是有个爱好,向来在心中最敬仰的就是江湖上的英杰侠客,以往稍有一些文才之气,便将这些称赞侠义之人的词做了出来今日在这里一时兴起,这才拿出来弹唱!”
韦少英自小喜爱学武,自然也热衷这些江湖上流行听闻的侠客武人,想不到今日在这里遇到的眼前这个卖唱老者生得黑瘦落魄,毫不起眼,却还心里有这般闲情爱好,倒是和自己脾性有些相投,不觉更是喜欢,脸上神情喜如春风,畅然一笑道:“好,今日本来闲着无事,这位老丈,我听你先前唱的那个曲子可着实不难听,你就再唱唱这样的曲子,让我听听,我若是觉得你真是唱得好听,就当面赏你银子!”
卖唱老者听了,稍一犹豫沉吟,恭谨地道:“这个,不瞒公子爷,先前的歌小老儿已经唱过了,现在我家小女这首歌词还未唱完,公子爷你若是喜欢听的话,等小女先将这首小曲跟大家伙儿唱完,我再重新唱给你听”
“诶,我让你唱你便唱么,老丈,我给你银子你便唱,我喜欢听,你有什么不能再重新唱一遍的”
韦少英站在那里,却毫不以为然,转头对身边的王昌朝说道:“王师父,你先赏给这个卖唱的老丈一小锭银子,不能叫他白唱了,若是他唱的真的好听,我还要奖赏他银子!”
“随便就给卖唱的人银子,就为了听一首曲子,少公子这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罢,有银子也不能这般使的”
王昌朝虽甚是不以为然,不过既然是自家公子亲自开口说话,他自然也不敢违背,便点头答应了一声,伸手从自己腰间束带中摸出了银子,也不走过去,手腕只是轻轻一抖,也不见他如何使力气,便将那银子不偏不斜正好甩到了卖唱老者的手里面,落的方位分毫不差,他这一手无意间显露的巧劲功夫倒是不错,令四周人众瞧见了眼睛一亮,不由轻喝叫好
王昌朝听得周围喝彩,知道是旁人夸赞他刚才显露的手法,虽然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随意展露,不过能够得到在场众人的喝彩叫好,让他脸上也不由露出欣喜神色,高兴的一笑向人轻轻抱拳,并不言语,算是对周围的人稍稍行礼,以示谢意
卖唱老者见到手里光闪闪的银子,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千恩万谢,对韦少英躬身叩谢,“多谢公子爷这般出手大方,小老儿这就开始唱!”然后不再说什么,走上前唤退适才在前面卖唱的小女,又拿起了那把黑黝黝瞧起来脏兮兮的胡琴,也不像先前那般席地坐在地面,这次选个好地方,端正了姿势,便又开始缓缓地弹唱起来
胡琴声响起,好似一道清泉从山涧冒出,缓缓促促,寥寥扰扰,先前那股带着嘹亮幽雅的曲调再次弹奏而出,带着一股低沉幽静的感觉,显得十分独特,令人听了顿时心动
拉了几段,卖唱老者清了一下嗓音,开始唱出先前的那段曲子,唱完这段歌词,下面又接着唱道:
春秋专诸,不惧杀僚
吴国要离,独臂自刎
朱亥横锤,信陵救国
聂政怀恩,白虹贯日
攫刺秦,易水萧萧
汉有英布,力拔山河
三国典韦,武勇冠绝
乱世祖逖,闻鸡起舞
隋唐丘和,豪迈英杰
五代郭威,行侠出身
宋人陆游,心怀报国
明戚继光,荡平南倭
卖唱老者自弹自唱,倾心倾意唱着自己编出的曲词,好似渐渐有些陶醉,虽然见他一身衣衫褴褛,身子骨瘦形销,衣装打扮落魄,半点不像歌词里面唱出的那些英雄豪杰,侠者威客的样子,但是他此时唱腔高歌,尽心歌唱,如同吟诗作乐,全身心投入期间,酣畅醉在其中,令人瞧到也不知不觉间被他的形象所感染,渐渐有些热血涌起的感觉
这一曲子犹似热血豪杰,威风男儿,和先前卖唱少女缓唱低吟的那首江南情歌《蝴蝶恋花》风格却是截然不同,大相径庭,通过简短的几句词语,就将自古以来一些被众人熟知的侠义英者说得清清楚楚,令人神往
此时面前这一个孤立衰弱老者好似变成一个英气豪迈的侠客豪杰,手里所抚弄的一把普通黑漆漆短琴好似化为一柄绝世兵刃宝剑,醉如梦中舞剑,酣如梦回前朝,甚是感人动听,待得他将歌曲短词唱完长舒心绪之后,显得满面红光,脸色甚是欣慰,似乎十分心满意足
那老者唱的好,旁听的众人也听得渐渐有些痴,觉得出色动听,连韦少英也不禁暗自称好,他从小喜爱学武,自然对以往那些众多古代的豪杰侠客有一股仰慕向往,此时认真听完老者所唱的整首歌,心底的ji情豪迈之意不禁也被勾起来,受其感染,情绪也渐渐变得豪情高昂,有些不能自已
周围众人拍手鼓掌,轰然叫好顿时打断了老者继续歌唱
那卖唱老者微微一笑,正待接着唱下去,这时旁边有一人奸细嗓音,蓦然大声开口说道:“什么狗屁豪侠,落魄英杰!全都狗屎不如!我听得你这卖唱的老头儿唱来唱去,啰啰嗦嗦唱了这么多人,却为何在里面提到的全都是前朝古代的人物,却不见你提起一个咱们本朝所出的英雄侠客?哼,老头儿,我瞧你这分明就是借弹唱歌词,在这里吹嘘前朝古人,存心想要污蔑轻视本朝人物,对本朝是大大的不敬,这跟公然和当今朝廷做对,意图造反有什么区别!”
这一番话好似惊雷,在人群中一响出就立即炸开扩散
旁听的周围众人猛然听到这话,禁不住都是脸色一惊,想不到会有人说出这番话来,齐齐注目朝说话的那人方向瞧去,不知是何人开口说话
卖唱老者也被这突然而来的怒喝惊吓一跳,面色一动,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一时有些反应不及
“闪开,闪开,快点给咱们家少爷闪开通路!”
叫喝声响起,外面又有人闯入挤进来,这时只见南边围拢的人群被后面的人分开,两旁人众抵挡不住推来的劲道,纷纷向旁边躲避让开,接着就见到又有一帮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大约二三十人,衣衫颜色不同,也是整装齐束,不似一般普通人打扮,不知是来自哪里的人
卖唱老者刚才只不过随意弹唱,却不想被人突然这般大声开口喝问,听得对方居然说自己在这里以弹唱污蔑本朝人物,对当今朝廷不敬,意图公然造反,这罪名可是绝对不轻,他一个卖唱的可万万担不起这个罪名,若是被人这般指证告到官府里哪里还有命在?
他立即停下弹唱,眼睛瞧了过去,脸色惊慌有些苍白
韦少英等人本来正听唱曲,突然听到有人打搅进来,也不由觉得惊讶,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会在这里开口说这番言语,口口声声说一个卖唱的想要图谋造反,这可不能随意乱说
要知道当今乃是大清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无论在哪里都是天子朝廷的脚下,无论是什么身份的人物,都不敢公然在大庭广众面前开口声称想要造反,若真如此,任你王侯将相,还是平民百姓都罪当诛连九族,此话对人一出就是对当事人十分天大的祸患!就算是公然指认别人想要谋逆造反,也不是一般人想说就敢随便说出来的
韦少英眉头微皱,不知道敢在这里当面说出这番话的究竟是何人
他和身后的王昌朝刘学艺视过去,只见围观的人群南面已经闯入站着一帮人,显得气势汹汹,趾高气扬!
为首站在前面的一人也是个公子涅,年纪轻轻,和韦少英年纪差不多,身穿墨绿色锦衣马褂,头戴顶帽,留着黑油油的辫子,下身浅绿宝缎衣摆,穿着衣衫十分显眼,比韦少英还要显得华丽讲究,看其样子定是个出身官宦家的少爷,来历不凡
只不过此人相貌实在长得难看,生得有些特别,面皮白白,鼻头扁平,五官却是尖嘴猴腮,一双精溜溜的小眼睛像是两颗黑豆直接镶嵌在白面包子的脸盘上,任谁看见了也难免有些倒胃,想不到刚才那股惊人的尖细嗓音就是出自这人口中
自然,随便出言污蔑卖唱老者对本朝人物不敬,图谋造反的人也是这个人了
只见这官家少爷手中拿着一柄细木折扇,折扇此时合拢,一手拿着扇柄在自己另一手背上轻轻敲着,脑袋还一边不停的晃动摇摆,目光阴阴,脸上露出一丝阴阳怪气笑容,带着漫不经心之意,令人越瞧越觉得有些生厌
周围的人见到这人突然开口打断老者唱曲,都是不满,纷纷注目瞧向这人,只是瞧到这官家少爷身后还跟随着一大帮人,个个虎视眈眈,气势凶悍,站在那里瞪视向这里,众人见状也都无人敢开口说话,场上没了声气
这个身形消瘦,尖嘴猴腮的官家少爷瞧着那卖唱老者,脸色冷淡,嘴角暗自噙着一丝笑意,显得十分猥琐,嘿嘿直笑
韦少英瞧到这个突然显身的官家少爷,觉得颇为看不顺眼,见到在他的身后还跟随着不少人,全都是相同衣衫打扮,穿戴比较整齐一致,不似一般人身份,一时觉得有些疑惑,不知对方这帮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这时候,那个官家少爷又开口了,对卖唱老者道:“喂,我说你这个老头儿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一个卖唱的,也敢光天化日下明目张胆在这里弹琴卖唱吹嘘前朝,贬低本朝人物,是不是想在这里公然鼓动旁人造反,对当今朝廷圣上意图不轨!”这个人语声奸细,绵绵软软,对那卖唱老者带着一股轻视不肖
卖场老者见对方来势不一般,哪里敢轻易开罪,听他这般说如何担当的起罪名,连忙走上前躬身道:“这位少爷,您误会了!小老儿一个普通卖唱的,只能靠沿街卖艺乞讨混碗饭吃,如何敢在这里鼓动人造反!刚才我唱的只不过是些以前自编自创的歌词小调,稍稍歌颂称赞一下前朝的那些古人侠客事迹而已,可万万没有半点非分之想,更不敢公然在这里贬低本朝啊这个罪名,就算打死小老儿也担当不起呀!”
那官家少爷却冷然一哼,毫不理会,“放屁!你这般说,难道是说本少爷适才说话冤枉了你不成?先前为何我听得你唱的里面全都是说前朝的古人,却没有提到咱们本朝的一个人物,你敢在大庭广众面前故意弹唱吹嘘前朝人物,就是贬低本朝的人物,对当今朝廷圣上不满,还敢说你不是想造反,意图不轨?”
旁边的人想不到他会这么说,都是微微一怔
韦少英站在那里,听得这个官家少爷居然在这里讲话歪曲事实,强词夺理,口口声声出言污蔑毫不相识的卖唱老者,心头感到气恼,不由得一股怒气暗自升腾出来
原来,其时正是清代咸丰朝初年,清朝已经立国有两百余年
在这期间无论是历史朝堂还是世俗江湖所出的各个英雄人物的确也不少,不过,刚才那卖唱老者在弹唱之中说了那么多前朝的人物,却惟独没有提到本朝人物,这才被眼前这个官家少爷当面开口喝止,一下抓住了把柄提了出来
虽然这只是街头弹唱,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这种事情可大可鞋若是被官府得知不予追究还好,若是被官府追查此事,拿准了罪名,恐怕这个卖唱老者也担不了责任
如今不同于以往,正是大清王朝开始风雨摇晃之际,时局逐渐动荡,天下已有大乱之势,清廷官府更加强了对各地的议论言谈控制,严谨蛊惑人心的谈说言论,各地官府唯恐不能抓到图谋起乱的人,若是这件事情被人当做大事情告到了梧州知府衙门里面,恐怕后果下场难料!
那卖唱老者本来只是个人喜好,自编自创,无心弹唱而已,说唱到那里就是那里,可是他刚才夸赞的那些人物,前面的春秋秦汉隋唐宋明的人物都有,却惟独没有后来的清朝人物,也就是如今本朝之中的人物没有一人,此刻被人有心当面指了出来,相较起来确实显得有些故意折损贬低本朝的嫌疑
本来这是街边弹唱也没什么,可是现在被眼前这个听着别有用心的官家少爷直接一语点破指了出来,抓住把柄,还倒是真有些麻烦
周围人有的觉得只是卖艺随意弹唱之词,算不得什么,有的觉得这般明言叙说前代人物却避开本朝人物不提,确实是有些对本朝的不敬,恐怕会惹恼官府
更何况,如今就是在清朝皇帝的统治之下,举国四海之内,皆是当今大清天子国土,这卖唱老者褒赞前代人物对本朝英雄人物避而不提,被官府真正追究起来,免不了少有的麻烦,说轻了可能就是衙门几下杖责了事,说重了有可能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卖唱老者有何能耐,无心之唱,不过只是以此靠卖唱混碗饭生活度日,没料到现在被人指出贬低本朝,犯有污蔑朝廷,大逆不道之罪,叫他如何能够担当得了,吓得有些脸色苍白,额头汗水隐隐而下,不知道该如何分辩才好
那个官家少爷见到眼前的卖唱老者被他刚才的话语吓得有些不知所措,担惊受怕,暗自得意的一笑,走出了人群,瞧向他接着说道:“我说老头儿,刚才瞧你唱的欢,可是居然敢在梧州城官府眼皮子底下对前朝人物歌功颂德,反过来对咱们本朝人物故意贬低蔑视,一言不提,这就是对当今朝廷和皇上不大敬之罪!少爷随便发一句话就能将你抓住送往官府大衙,嘿嘿,你信不信?今日既然叫我瞧到了可不能轻易放过你”顿了下,接着道:“来人艾给我先将这个老头儿擒住了再说,然后押他去官府衙门治罪去!”
那官家少爷刚说完,他身后便有几名大汉应声而出,迈动脚步直接走上前,不由分说就张开手臂抓向对方,卖唱老者身单力弱如何能够抵挡的住这几个精壮汉子,几人轻易地就抓住他的双臂,反绑将其拿住
周围的人见到情形陡然变化,有人居然在这里随意捉拿人,都是禁不住一惊,却是无人敢开口阻止
卖唱老者大惊失色,怎么也不会晓得自己今天在这里一番随意弹唱,竟然惹祸上身,要被人抓到官府衙门治罪,那可是天大的不愿,他虽然刚才在弹唱歌咏那些侠客豪士的时候,唱得高昂起伏,声色激荡,可是现在却早已年老力弱,还未来得及抵挡就被人扭住双臂,牢牢反锁在背后,丝毫动弹不得,只得口里大叫:“冤枉,冤枉艾小老儿适才只不过随意弹唱,哪里敢有造反心意,你们这是冤枉小老儿,我冤枉呀!”
那官家少爷手下的几名家奴凶悍强劲,牢牢抓住他,哪里理会他的喊话,只等待那官家少爷的吩咐
这下变起仓促,就连在旁边观看的韦少英等人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没来得及上前出手阻止
“爹爹!”忽然一声清脆女子声音喊叫
适才那名卖唱的少女奔出,她见到自己父亲突然被这些如同凶狼恶虎般的人走上前擒拿住准备扭送往官府治罪,在一旁也是大惊失色,情急之下哪还能顾得了那么多,立即扑上前拦阻,抓住了父亲衣衫,瞧向对方,怒声问道:“你们,你们要拿住我爹去哪里?我们在这里靠卖艺弹唱挣钱,又没有做一点非分触犯王法的事情,你们为何要无缘无故拿住我爹治罪,究竟是何道理?”
“嗯?”那官家少爷瞧到说话的年轻女子,见她正当妙龄还不过二十岁,生得样貌秀丽,身材欣长,涅倒是有些出众,禁不住脸色一动,那消瘦白净的脸皮上一双小黑眼珠转了下,忍不住开始滑溜溜地往对方全身上下细细打量一番
他瞧着卖唱少女,忽然又嘿然一笑,得意洋洋说:“道理?哼,道理能够大的过王法么?你爹敢在这光天化日,大庭广众公然数落朝廷,蔑视本朝人物,那就是对当今皇上的大不敬,触犯了王法,该当死罪!我待会还要押着他去梧州官府大堂审问,判他个妖言惑众,污蔑朝廷之罪!若是你敢再拦阻,便也治你个帮凶之罪,让你们父女两人一块儿跟着我上官府大堂受审去吧!”说完又嘿嘿得意一笑
卖唱少女听了他的话,俏目圆瞪,看着他,“你,你蛮不讲理,我爹什么事情也没有做,为何要到官府大堂治罪,你们放开我爹!”
“嘿嘿嘿,你说我蛮不讲理?”
官家少爷得意地一笑,瞧了瞧她,又洋洋自得道:“嘿,少爷我在梧州的地界还从来没有讲过理,怎么地,你去瞧瞧有谁敢奈何得了我!哼哼,告诉你,我说出来的话,在这里那就是道理,那就是官府的王法,谁敢轻易不服?”说完,一甩衣袖,对手下人喝道:“给我将这个老头儿押往知府衙门!”
他身后的随从家奴纷纷走上前,卖唱少女一个区区弱女子如何能扯得动这些人,眼看就要拉不住自己父亲
“你还不松手?再不松手,我连你一块儿抓到官府里去!”官家少爷见到她还死死抓着自己父亲衣衫,脸显怒色,横脸喝道
卖唱少女被他的话语一恐吓,不敢再轻易抵抗,只得松开了手,眼见父亲被对方五花大绑就要押送府衙,焦急不已,便急切对他问道:“那你们要怎么样才肯放了我爹?”
官家少爷听了,稍稍停顿一下,不禁贼眉鼠眼地又打量她一遍,脸色阴沉一笑:“这个吗,也不是不能挽回嘿嘿嘿,姑娘,那就得瞧你自己怎么做了我瞧你长得涅也挺出众,姿色水灵,本少爷看着喜欢,倒是有些瞧上你了!你若是想救你爹的话,就干脆答应嫁给我得了,你若是跟从了我,那咱们便是一家人了!瞧在你的面子上,我还能不绕过你爹吗,就省得送他去官府衙门问罪了,嘿嘿,这个主意,你觉得怎么样翱”说完,色迷迷的眼神又不自觉瞟向年轻女子,脸上带着狎笑猥琐之意,令人更是生厌
“什么?你!”年轻女子听了,眉目张起,面色有些微红,吃惊地瞪视向对方
官家少爷盯视瞧着她,那两颗比猪眼还要小的黑眼珠在白面皮上又翻滚了一下,继续问:“怎么样翱我只给你两条路熏你自己瞧着办,你现在是想为了救你爹顺从我呢,还是想眼睁睁瞧着你爹被我送往衙门治罪?”
周围旁观的人众见到这个官家少爷光天化日下,仗着人多权势在大街道上任意欺辱这两名孤依无靠的卖唱父女,都觉得有些瞧不下去,有人甚至怒目瞧向那官家少爷,可是碍于那官家少爷的势力,终究还是没一人敢当面阻止,出手为这卖唱父女打抱不平
城门处,事情越闹越大,眼见围拢的人众虽然越来越多,却始终静悄悄地看着,不见波动起伏
卖唱少女毫无办法,想不到对方会这般要挟,气愤到极点,却不能说出一言,只能眼睁睁瞧着对方押着自己父亲,孤依无助,可是偏偏这时四周聚拢的这么多人都是看客,无一人肯上前相助,她怒视向那官家少爷,“你,你这个人怎么如此无礼?你无缘无故拿了我爹,还想对别人有非分之想,你们快放了我爹,否则小心我上衙门告你去!”
哪料到那官家少爷听了更是气势强横,挺起前胸,伸手一甩打开了手里的折扇,在胸前慢悠悠晃了几下,冷哼哼地笑道:“嘿嘿嘿,上衙门告我去?就凭你们这两个街头卖唱的,也想告我?你也不瞧瞧公子爷我是谁,在这个梧州地界还有敢和我做对的人么?哼,你若不从我,我就让人押着你爹上衙门大堂听审,判他个污蔑朝廷,对皇上大不敬之罪,不砍了他的头也得让他坐牢去!你们可知道本少爷是什么身份么?”话语满带威胁
可是,他还未说完,蓦然听得旁边有人大喝道:“住手!给我放开了手里拿着的人!”
这个声音出其不意,劲头不鞋官家少爷冷不防被吓了一跳
他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到眼前有道白色身影一闪,竟然有人已经纵越到了面前,来势甚快,他立即一惊,连忙向后退了几步,只见站在面前的是个白衣青年,生得面目十分英楷只是此时一双眉头倒竖,正冷冷盯视向自己,带着微微肃杀之气,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韦少英!
先前韦少英站在一边旁观,见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官家少爷和手下的一帮随从气焰嚣张,无故挑事,光天化日在这里欺负势单力弱的卖唱少女,已经不满,他虽然不认识这帮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但也忍不住眉头一轩,冷哼道:“这些人实在有些无法无天,在大庭广众面前也敢这般肆意欺负两个卖唱父女,既然今日叫我在这里瞧见了,可不能在旁边坐视不管!”说着就要摩拳擦掌,准备上前
就在这时,身边一人连忙伸手轻轻拉住了他
他不由回头一瞧,见到拉他的人正是王昌朝,不由问道:“王师父,你有什么事么?”
王昌朝对他脸上微笑道:“少当家,一件小事而已,咱们只是偶遇过此处,非要搀和这件事干么?我瞧那帮人来历不鞋你若是上前出手多管了没得还要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咱们毕竟不是这里的本地人,人生地不熟的,若是随意惹出了祸事,回去以后还不得被老爷一通训斥说骂?管他们出什么事,咱们只当没瞧见就是”
另一边的刘学艺听了,也连连点头跟着说:“对,王兄弟说的是,少当家,莫要多管他人事,到那时候惹出了事情就是想走也轻易走不得,这件事不管咱们的事,何必多去躺这个浑水?”
原来,王昌朝和刘学艺两人在韦家教他武功多年,深知他少年学武心性,向来喜欢为人打抱不平,生恐自己这身学到手的武功荒废了,平日凡是遇到什么事情都要上去Сhā几下手,显得自己有能耐,依照韦少英这种人物,本来无事还要管三分,若是今日让他在梧州城里和人发生争执一时鲁莽惹出什么事端,可是后果难料,再说王昌朝刘学艺两人都是历经多年的老江湖,一见之下如何还瞧不出那个官家少爷也定然是梧州本地有势力的人,轻易不好招惹,出了麻烦事弄不好连他们两个人都要连累,是以,王刘二人一见韦少英脚步迈动上去,连忙就在旁边拦住了他
韦少英虽然听了两人的相劝,却压抑不住心下的怒气,“二位师父,咱们三个都是学武人,有的是跟人打架的本事,难道就眼睁睁在这里瞧着这帮人随意欺负两个卖唱父女,这件事若是我看不到还好,若是看到了不上前出手相助,怎对得起这一身武功?”
王昌朝冲他一笑,“少当家,你瞧瞧,你这倔强的脾气又上来了不是,谁说咱们学武人这身本事没用,只是行走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当家,现在曲子你听完了,咱们也该离开了,莫要多理会这些闲事,这就上马走人吧!”说着,朝身后的人使个眼色,叫韦家随从牵马走过来想让韦少英上马,一众人赶紧离开这里,眼不见心不烦,图个清静无事最好
谁知,韦少英不肯,甩开了他,奇道:“王师父,你和刘师父往日里在家中教我练武的时候,不是一向对我说身为练武之人,若是遇到不平之事便应当出手相助,不能袖手旁观,否则便辜负了这一身武艺,配不上当一个学武人!可是今日我上前想要出手相助这两个被人仗势欺负的卖唱父女,你们怎么反倒开始阻拦我了,是何道理?”
王昌朝瞧着他,有些不语,不禁和身旁刘学艺对瞧了一眼
刘学艺干干的一笑,对他说道:“少爷,话是这么说的,可是做起来那就不一样了其实这也不算错,咱们学武之人嘛,既然练得了一身的武艺,倘若遇到能够依靠自己力气摆平的事情,那自然应该要出手的可是关键的是你得认清形势,量力而行,若是对方不好招惹,你还要贸然出手上前出手生事,岂不是弄不好要让自己吃亏倒霉么?今日这帮人我瞧有些不一般,咱们还是不要轻易招惹的好,否则要是待会儿吃了亏,就是想退回去也来不及了”
两人拉住韦少英相劝,自然都是好心
可是,韦少英却越听越,说道:“我练武多年,一身武功都是从两位师父手中亲传得来的,你们往日都夸我武功练得不错,就凭这身本事如何会在对方面前轻易吃亏?我若是上前出手,就算待会儿吃了亏也不会退回去,定要与其斗个高下,看看究竟是谁厉害!”
王刘二人听到这里,再也无话可说,他们在韦家多年,素来清楚了解韦少英的脾气心性,自家这位少爷出身于大户人家,本来就家境富裕,条件优越,再加上他天资聪慧,从小学武练功出众,少有人能比,处处得人夸奖,自视甚高,这时叫他轻易退让恐怕没那么容易
韦少英自小就在韦家中得意惯了,一向顺风顺水,心性高傲,自然也不会将面前这些梧州城里的人放在眼里,不过王昌朝和刘学艺年龄要比他大了许多,在江湖上混迹多年,对于世俗人情自然要比他了解的多
韦家虽然是本地大户人家,财势雄厚,在远近一带甚是有名,可是毕竟这里是梧州城,乃是堂堂的梧州知府管辖的重镇,不是他们韦家所在的县城地盘内
梧州府规孽大,谁知道会不会遇到背景来历比他们还厉害的人,万一在梧州城惹了事情,出了麻烦,他们这些人回去家里,韦少英自然不会担待责任,最后被韦家老爷质问,担负责任的只能是他们两人所以,王昌朝和刘学艺为了稳妥起见,才不肯轻易上前多管,一直出手阻止他
韦少英却丝毫不理会二人劝阻,直接挺身迈步上前
王昌朝和刘学艺二人在旁边拦不及,见状都是暗自焦急,却也无可奈何
韦少英猛一上前吓了对方一跳,可是等那官家少爷定下神来,见只有他一人,并不将他放在眼内,瞥视了他一眼,“混账,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阻挡多管本少爷的闲事?活得有些不耐烦了是么?”
韦少英却冷冷一笑,盯着他,昂然道:“小爷今日管的就是你的闲事,你待怎样?”
“咦?”
官家少爷不由一惊,两人距离相近,他这时仔细瞧向面前这人,见对方年纪轻轻,气宇轩昂,五官英楷在一身白色绸衫衬托下,更显得身材挺浆带着一股少有的英朗气势,这么一瞧之下,那官家少爷面色微动,他虽然蛮横,可是一时不知对方究竟是何来历,倒也不敢完全小视对方,眉头一扬,开口问道:“小子,你是什么人?这件事和你无关,你不要在这里多管闲事,本少爷的事情你也敢Сhā手,你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韦少英依旧昂然站在那里,脸上冷冷地一笑,瞧着他道:“我管你是什么人,瞧你做的不对那就得管,这里是梧州城,人来人往,官府脚下你也敢为非作歹,欺负老弱年轻女子,这等事情为何不能有人管?”
“呀呵!”
那官家少爷听了他的话,禁不住心头生怒,脸上变的阴沉,眼神闪了闪,凝神朝他又是仔细打量了一番,忽地眉头一横,傲然嘿嘿一笑,说道:“在梧州城里,本少爷还从来没有遇到敢招惹我的人,哼,你若是识相点的,就少来这里逞英雄好汉,乖乖的给我闪开到一边去,否则本少爷今天就叫你也跟着吃不了兜着走!”
“我呸!”
哪料到韦少英听了,狠狠地往地面吐了一口唾沫,脸上显出轻蔑神色,冷冷视向他道:“这光天化日之下,你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擅自抓人,今天这件事情小爷看着不顺眼,还就是管定了!”
被那官家少爷手下人抓住的卖唱父女和韦少英素不相识,见到有人肯为其出手仗义相助,一起瞧向他,都是十分感激
四周围观的人尽管不敢上前,可是见到韦少英在关键时候出手相助,显出一派侠义学武人的风范,不由都纷纷注目瞧向他,心底有些佩服
官家少爷更是气怒,哼的一声将手里的折扇合赚嘴角一翘,露出不以为意的神情,“小子,你算是从哪里过来的一根葱,敢在这里当面和我较劲,管本公子爷的闲事,少来跟我多废话,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我最后跟你说一遍,识相的就赶紧给我乖乖的滚开,否则小心本公子爷的手下先将你打得残废!”
韦少英本就年轻气盛,如何会惧怕他,他虽然和这卖唱老者素无瓜葛,不过适才因为被那老者弹唱曲子带着的那股豪情侠义触动,倒是对这个卖唱老者颇有好感,此时见状更是不会放任不理,冲那官家少爷一冷笑道:“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想叫小爷不管这件事,可没那么容易,我倒是要瞧瞧你今天能在这里干出什么胡作非为,触犯王法的事来!”
官家少爷彻底被激怒,见这小子不知好歹,光天化日下非要和自己较真做对,当真活得不耐烦了,怒声一哼,“王法?公子爷我就是这里的王法,小子,你不知好歹敢跟我较劲,来人,先给我好好教训他一顿,叫他再逞英雄出头,多管我的闲事!”
话音刚落,官家少爷身后立即就有五六人奔了出来,挥舞拳脚直向他扑去
韦少英自小习武多年,身负的功夫不凡,眼前这些人虽然人多势众,可也只不过都是些普通不如何懂得习武之人,他倒是并未真正放在眼内
自练武这七八年来,他一身武艺练得纵然还算不上炉火纯青,属的上江湖一流,也是精通熟练,不比寻常,仗着年少气盛,平时没事还要秀秀武功显摆几下,此时遇到这般情况正是求之不得,尽可以舒展筋骨,在这里展示展示自己的功夫到底如何!
眼见那五六名汉子分从左右向自己这里直接迈步扑过来,他脸上毫不在意,冷然一哼,左脚稳站原处,身形晃动,右腿已经一招抬起,腿影晃动之中腾腾腾就是连续数脚飞速踢出,劲快力猛,都是一点不差就准确踢中奔到最前面的三人胸口前,直接将这三人踹飞出十余米远,引得周围人众一阵闪避惊呼
后边几人还未看清他的出手,就见到被他一下子先踢飞出三个人,都是禁不住脸色一惊,停缓脚步不敢轻易奔近过去
王昌朝和刘学艺在旁边虽然有些埋怨韦少英行事太过鲁莽,不听人劝,可是见到他露出这一招功夫,两人站在那里瞧着还是不由点点头,暗自有些称赞施得不错
韦少英一出手便毫不停顿,接着步法变化,右足收回,跟着又换成左腿抬起,左脚又飞晃而出,动作精准,又全部踢中剩下几人的胸口小腹等要害,只听得哼啊哎呦地连续几声,两个回合不到,他只凭借双腿功夫就将这五六人全都击倒在地,没人能够还手,这一下展露出的功夫倒是厉害,先声夺人,让人不敢小瞧
周围旁观的人众虽然畏惧那官家少爷,不过见到韦少英一人出手先给了对方一个下马威,都觉得爽快,不禁齐声大叫道:“好!”有人忍不住鼓掌,阵阵喝彩声紧跟而起
旁边观望的王昌朝和刘学艺二人暗暗自得,他们两人虽然并未出手,可是韦少英是其亲传弟子,学得都是他们传授的武艺招数,天资聪慧再加上勤学苦练,一身武艺到现在自然是相当不弱,这些普通汉子即便人再多,对于韦少英来说也不在话下,形成不了什么威胁
今日韦少英在这里展露武功,无形之中也长了他们的脸面
韦少英没两招就将扑上来的这几人打发了事,此时双脚站在原地,更加显得英气勃发,自信满满,威风凛凛令人不敢小视
那官家少爷料不到他年纪轻轻,武艺居然这般不弱,倒是出乎意外,吃了一惊
韦少英打发了几名官家少爷随从,盯视向他,正要接着上前
忽然这时,旁边一人低声冷笑道:“好小子,果然有两下子,武功空架子倒是摆的不赖,让老子来领教领教你几招!”
话音未落,身侧呼啸的一声劲风袭到,趁韦少英还未来得及防备之时竟然已经有人出招,拳风击到他的后脑勺处,这招拳法精妙,来势凶猛,甚是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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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有功夫 无懦夫
韦少英微微一惊,不用看来势就知道对方武功不弱,是个劲敌
他感觉这拳的力道甚是奇大,本能反应立即俯身一矮,侧身相让,低腰闪躲过这一招偷袭,待得闪过对方这招进攻,稍稍向后退出几步转头瞧去,只见迎面站立的是一名中年汉子
这中年汉子外罩青灰色衣衫,面目方方正正,身形魁梧高大,至少在一米八开外,双臂衣衫外的肩臂肌肉盘根错节,显得虬结有力,外形透出一股阳刚威猛气势,和刚才那些普通汉子截然不同,显然不是一般的庸手
旁边的王昌朝和刘学艺也不由眼神微动,瞧出这个汉子有些不同
官家少爷伸手一指韦少英,对这汉子大声道:“给我出手好好教训这个小子,让他不知好歹,敢在本公子爷面前逞凶!”
这名汉子听了官家少爷的吩咐,更不答话,紧接着低喝一声,脚步跨动,双臂笔直前伸,碗口大的拳头抬起,立即卷起一股凌厉拳风凶猛击到韦少英身前,这次出招比上次来势更加强悍
韦少英见这人拳劲沉稳有力,而且出招带着章法,不似刚才那些和自己交手的人胡乱随意出招可比,明白此人的武功不弱,不好对付,此时见到有劲敌出现,他心中的少年好斗心性不禁也被激起上来,眉头一扬,心里暗道:“好,这次来了个真正会家子,武功看起来不弱,倒要在这里好好领教!”念头到此,当机立断,不退反进,右足发力在地上一点身形向前跨出数米,侧身闪避开那人的拳风,同时左臂抬起顺势反转,瞅准机会,左手穿过对方的拳风空隙,趁其不备在那大汉的脸颊上“拍”地一声狠狠地抽了一记
韦少英看出这人实力不弱,不敢怠慢,这次一招出手就亮出绝招,想要先狠狠杀杀这人的锐气,给对方一个厉害瞧瞧!
他使用的这招叫做“白龙反尾”,源自武当派掌法,招式巧妙,力道精准,是当初王昌朝传给他的一记绝招,此时被韦少英不差一毫地施展出来,趁其不备直接在对方脸上抽了一记耳光,绕那汉子生得黝黑结实,可是脸颊被这般狠狠用力抽打中,忍不住痛哼一声,身体腾腾腾地向后连退数步,只觉得脸庞上一股火辣辣地钻心剧痛
那中年汉子本有些托大,却想不到被韦少英这一招打得不轻,伤痛其次,可着实在众人面前丢了脸
韦少英一招得手甚是得意,站在那里,双手叉腰,仰头朗声的一笑,瞧着那人,“怎么样,刚出手两个回合你就中了小爷的一招,嘿,就你这点功夫,还刚才大言不惭,小爷赏给你的这记耳光觉得如何?”话语带着飞扬,言下对这人满带奚落嘲笑之意
中年汉子闪躲不及被他一招抽中脸颊,不次于被人当面扇了一记耳光,羞辱难当,如何能够轻易忍住这口恶气,不由眼光恨恨瞧向对方,面色冷寒,沉声道:“小子,你别高兴得太早!”
韦少英轻轻一笑,毫不在意,“刚才你被我一招抽中脸颊,还有什么功夫?你若不服敢再来,小爷还有本事给你来一记耳光尝尝!”他借刚才一击占据优势,此刻心头大爽,更是自信
那中年汉子在他手里吃了闷亏,见对方又开口出言奚落自己,脸色阴沉到极点,站在那里缓缓抬起双臂,拳头放在胸口位置,似是在运气蓄力,瞧样子要准备施展真功夫手段
韦少英站在原处瞧着,脸带轻笑,不以为意
那中年汉子运完内功,悄然将劲力蕴含在双臂,然后冷然一笑:“小子,你休要高兴得太早,你以为就凭你先前出个怪招偶然击中老子,得手了一招,就能胜了我么?嘿嘿,你先接住老子的这招再说!”说完,左右双臂在胸口前一个摆动运起积蓄的内劲,紧跟着双拳平推而出,呼啸一声,发出的这股拳风大大超过先前的劲力
韦少英眼神微动,蓦然察觉这股猛烈拳风厉害,超过先前不少,感到有些不妙,连忙侧身闪避抬起左掌向上一撩,想要接挡住这股拳劲,只听蓬地一声,空气鸣响,两人的拳掌在中途互相碰撞,韦少英双掌抵挡不住对方双拳发出的劲力,感觉迎面一股巨大力量冲自己而来,甚是沉猛,脚步一软,被对方拳招击退,向后踉跄倒退数步
他吃了一惊,想不到自己全力也撼挡不住对方的强硬猛攻,看来对手的内力修为要在自己之上,这可是实打实的真功夫,对方内力比自己强,自然施出的拳招威力要强过自己,果然,那名中年汉子一招击出,余下的招数接着进攻而来,拳劲十分刚猛沉稳,力大无穷
韦少英虽然武艺不弱,可是毕竟学武时间还是有限,和对方这般两相硬撼较量之下,他的内力修为就显出不足来
他抬起双掌合对方勉强拼挡了数招,渐渐感到支撑不住了,对方舍短取长,不跟他比较花套招数,只是实打实的硬拼交手,凭借拳力劲猛将先前的交手劣势扳了回来,占据上风,步步紧逼,韦少英不断后退,又交手十多招,忽然一个闪身不注意间,对方一招拳风已经击到他的左肩,韦少英动作稍迟,不及闪避,肩头被拳风扫中,立即感觉疼痛难当,身形禁不住微微一停滞,动作缓慢下来
对方眼见此刻,立即紧跟而上,下盘左脚出招,猛然横扫向韦少英双腿,韦少英不及防备,右腿被对方的左脚狠狠地踢中,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他右腿剧痛,连忙迈步后退想稳住身形,这时对方的正面拳风又紧跟来到,直接轰向他的胸口,韦少英心中一惊,闪无可闪,只能连忙抬起双臂格挡,碰地一声,那名中年汉子的拳头和韦少英双臂牢牢碰撞,对手内劲强横,直接轰破了韦少英身前的双臂防御,击中他胸膛
韦少英胸口受击,禁不住闷哼一声,感觉胸腔一股激起的逆血差点就要冲到嗓眼喷吐而出,强自忍耐住才没有受伤吐血,面色变得苍白
那名中年汉子见状毫不留手,冷声嘿嘿的一笑,动作丝毫不缓,脚步跨动,呼呼风响,双手顷刻间抓住韦少英双臂,反向背后一扭,韦少英毫无抵抗之力,被这汉子就势最后擒拿住
韦少英被对方牢牢擒拿摁住双臂,不能轻易施力,再无法出招反抗,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猛然听得“啪”的一声,自己脸上被对手迎面扇了一记耳光,那名汉子的五根手指毫不留情的重重打在他的脸上,韦少英只觉得火辣辣得剧痛,热泪欲要涌出来,原来那中年汉子擒拿制服住韦少英之后为了报刚才被对方抽中自己脸的仇,不由分说又在他的脸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以示还报
“我叫你小子再嚣张,现在老子对你这一记耳光就是你刚才侮辱老子的还报,为了给你再多加一点惩罚,再多还你几个耳光!”那汉子说话之间手掌扬起,动作不停,又紧跟在韦少英的脸上连续狠狠抽了两个耳光,这时候,对方终于也让他尝到了被抽中耳光的滋味
这一下先前的耳光债,可谓是加倍偿还
韦少英猛然脸上受了对方一记耳光,已经觉得脸颊火辣辣剧痛,有说不出的难受,跟着被对方又当众多抽了两记耳光,更是从未有过的耻辱,此刻在满腔羞辱之余忍不住一股愤怒生出,偏偏这时候双手被对方牢牢制赚虽然挨了打却不能轻易还手
那中年汉子凭武功制服住韦少英,又还了对方几个耳光,终于报了先前吃的亏,十分爽快
他嘿嘿的一笑道:“臭小子,竟敢在这里跟我比武较劲,你知不知道老子的名号?老子名叫李存海,江湖号称铁臂拳,就凭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想乱逞英雄在这里随便撒野?哼哼,在江湖上,不要以为自己学了几手武功就如何了不起,就凭你现在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够老子一根手指头打,老子今日就给你一点颜色瞧瞧,让你晓得什么叫厉害!”
原来这人名叫李存海,江湖上号称“铁臂拳”,擅长上路拳脚功夫,在广西一带也算有名,武功不弱
王昌朝和刘学艺面色微动,在江湖上也听到过铁臂拳的名号,不算一般人物,想不到眼前这个跟韦少英动手的人就是
瞧了李存海和韦少英刚才的交手,李存海此人拳招有力,内功扎实,虽然在拳法招数上并不比韦少英高出太多,可是内力修为不弱,超过韦少英不少,韦少英虽然武功练得出色,可是毕竟论经验底蕴还是有些不如这人,现在遇到这个在江湖上有名的武功会家子,在对方手上吃亏也就在所难免了
王刘二人见到韦少英吃了亏,本想上前出手相助,不过两人都有些埋怨适才韦少英任性,不肯听从他们的话,这位少当家由于从小就家境优越,习武多年,生性过于轻浮傲慢,遇事往往不问大小就贸然上前自作主张,如今他在外人手上碰到刺头,正好可以借此挫挫他的脾性锐气,也未免不是好事
想到这里,尽管两人站在附近,并未立即上前出手相救,微微有些冷眼旁观
韦少英这时候在场上被那“铁臂拳”李存海制服,双臂被对方牢牢锁拿挣脱不得,剧痛如裂,面皮又挨了几记重手耳光,疼痛烫热,半张脸颊都肿了起来,此刻在大庭广众下这般狼狈涅以前从未遇到,感到有说不出的羞惭屈辱,心底怒火变得升腾不已
那长得尖嘴猴腮的官家少爷见韦少英被手下人制服,来到韦少英面前,瞧他的样子,十分得意,脸色轻蔑冷笑道:“哼,小子,就凭你也敢在这里和我较劲,怎么地,现在服输了吧?嘿嘿嘿,实话告诉你本公子爷的身份,我就是如今梧州知府家的公子,梧州知府就是我爹,在梧州城内得罪了我,保证你没有好果子吃,现在看我让手下人怎么好好收拾你!”
旁边的王刘二人眼神一动,眼前这个官家少爷果然来历不一般,居然就是如今梧州城知府的儿子,难怪在梧州城内敢这般强横霸道!
官家少爷满脸得意,瞧着韦少英觉得还不解气,今日非要在这里好好羞辱对方一番不可,张开嘴呸的一声,竟将一口唾液吐到韦少英脸上,故意当面羞辱他
韦少英顿时大怒,哪里受过这等羞辱,先是比武相斗折败在对方手下,接着又当面挨人张口吐来的唾沫,胸腔一股怒火陡然爆发而出,再也忍耐不赚双目一瞪,猛然大吼,他双臂被身后的李存氦拿着,不能轻易活动,这时他身子忽然下蹲,半跪的双腿膝盖磕到地面上得到借力猛然一用劲,双脚倒翻而起,左腿带着劲风呼的一声向身后飞踢而出,劲道凌厉!
这一招有些出其不意,站在他身后的李存合不到对方在自己的制服下还能施出这一招攻击,冷不防胸口正中被对方一脚狠狠踹中
韦少英这一脚力量不弱,碰的一声,不偏不斜正踢在李存海的心窝上,李存海虽然武艺不低,可是被对方这般用力一脚实打实踢在心窝要害处,无论如何也抵挡不赚顿时闷哼的一声,连忙松开了锁拿住韦少英的双手,腾腾腾连续向后倒退出十多步,双手扶住胸口,脸色煞白,紧跟着喉头禁不住一甜,从嘴角呕出猩红的血迹来,滴滴答答落到地上,就这一下受的内伤着实不轻
韦少英反击得手,现在可是得势不饶人,一脚击退对手,动作不停,身形立即纵越而起,招数变化,这次右拳凝力施出一招“巨木倒山”碰地一声从空隙处结结实实击打在对手胸口,李存贺口已经受了内伤,又被韦少英紧跟而来的这一拳劲道狠狠打中要害,惨哼口喷鲜血,身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碰的一声栽倒在地,直接毙命!
这几下变起仓促,兔起鹘落,四周众人都是反应不及,前后不过短短时间,铁臂拳李存海虽然武功胜于韦少英,但是一时大意被击中要害,折间就毙命在韦少英手下,令人意想不到
就连王昌朝和刘学艺两人见了也是一惊
韦少英绝地反击,干掉了最难对付的劲敌,哪里肯放过刚才羞辱过他的梧州知府家公子,打死李存海之后冷然瞪视向那官家少爷,“刚才你侮辱小爷,现在就该轮到你了!”
官家少爷吃惊不已,这李存海武功可不低,见他三两招之间就被对方出手打死,吓得不禁一动,先前骄横嚣张,得意洋洋的脸色立即变得惊慌起来,连忙后退,见到韦少英冷笑瞧着自己,哆哆嗦嗦说道:“你,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小爷想要你的命!”
韦少英话音未落,身形就纵越而起,好似猛虎般疾扑过去,数招就将挡在官家少爷身旁的随从一一打倒在地,还未消解怒气,又转头盯向那官家少爷,此时哪能轻易放过这人,直接纵身上前,呼啸一声右腿扫出,轻轻巧巧的一招就勾到了对方脚下
韦少英武艺精强,那官家少爷却半点武功不会,独自一人面对如狼似虎的韦少英,如何能闪避得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韦少英这一脚直接勾倒在地
顿时身形失衡,不偏不斜,正好脸面朝下栽倒地面,“哎哟”大叫一声,就被碰得鼻血飞流,面目全非,犹如杀猪般地不断惨呼哀号起来
韦少英毫无怜惜,眼见摔倒在地的官家少爷惨叫着爬起来要逃,身形如风,几步紧跟而上,右手探出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拉了回来,冲他低喝道:“你还想逃?”右臂用力,直接将对方提起半米飞掷向一边,官家少爷被他凌空提起重重摔在地面,哇的口中喷血,身子却慢慢委顿,脸色变青,瘫在原地再也爬不起来
周围人见他最后将那官家少爷狠狠掼摔在地,打得半死,短短时间,变故连起,只凭他一人就将先前气势汹汹的官家少爷为首的一帮人打得非死即伤,无人敢还手,这种情况在梧州城内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群人站在那里,只是看得神情哑然,出声不得
瘫在地上的官家少爷半天不见动弹,声息渐弱,旁边几名随从上前扶起了他,见他此时满脸是血,身体微微抽搐,脸色青白交织,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不由大惊失色,便大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出人命了!知府公子死了,知府公子被人动手打死了,出大事了,快点回去告诉知府老爷!”
本来出了人命就不是小事,何况还是本地知府家的儿子,围观的人眼见那些随从抱起了垂死不活的人,也都瞧得心惊,跟着有人也大声喊叫道:“出人命了,这里出人命了!”四周的人众骚动
一时间,整条繁华来往的城中街道开始显得混乱起来
王昌朝和刘学艺听了一惊,想不到韦少英一时性起,竟然动手将梧州知府家公子打死了,光天化日下,动手伤了人命,而且还是本地知府家的儿子,岂不是惹出天大祸事二人此时再也不敢冷眼旁观,后悔适才没有及时上前出手阻拦住韦少英,连忙开口问道:“少当家,你没事吧?”
韦少英听了呼喊,也瞧向那里,这才反应过来,面色有些怔然,瞧向王刘二人,“两位师父,我将这人打死,可是惹了大祸?”
王昌朝和刘学艺不敢回答,毕竟打死知府公子这件可是大事,那梧州知府乃是本地堂堂第一人物,若是得知自己儿子这般被人当街打死,如何能够善罢甘休?韦少英不肯吃一点亏,现在失手打死了知府家儿子,终于酿成了大祸,
眼见这里连出了两起人命,一个是铁臂拳李存海,一个是本地的梧州知府家公子,两人都丧命在韦少英手下,白日当头,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能瞒过饶是王刘二人闯荡江湖见过世面多年,脸上表情也变得惊慌不定起来,只得连忙对韦少英说:“少当家,这下不好了,咱们在这里惹下大祸了,趁现在街头混乱,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此时,梧州知府公子已经被手下人抬起带着匆忙离开,卦留下那个被打死的李存含体还横在地面,无人理会,
韦少英毕竟年轻,见状今日自己一出手打死了两人,也顿时变得没了主意,听了二人的话才恍然醒悟,当下,三人不多说,分开混乱的人群,不敢在这里多汪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卖唱老者父女二人走到面前,十分感激韦少英适才仗义出手相救
卖唱老者对韦少英道:“多谢少侠仗义相助,救了我们父女,小老儿实在感激不尽”
王昌朝和刘学艺二人暗自责怪自家少爷鲁莽不知事,因为这素不相识的两人贸然出手多管闲事才酿出大祸,冷然视向这父女二人,不愿多说话
韦少英却说道:“老丈不必多谢,适才这件事本该我出手相助,那人仗势欺负你们二人,蛮横霸道,本来就是死有余辜!”
王刘二人听了他的话都是为之气结,暗自嫌他年少气盛不韵世事,居然不知道因此得罪梧州知府大人会有什么大麻烦,只是当着他的面不好说什么
“少侠果然是侠义胸襟,世上少有,小老儿敬佩的很”
卖唱老者却瞧着韦少英,目光露出钦佩之意,皱纹满布的脸庞稍稍得以舒展一些,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感慨道:“可惜这世上真正能够秉承侠义,敢仗义出手的人太少了,倘若他人都能像少侠这般的话,那这世上还何愁有冤枉不公,欺凌弱小的事存在小老儿一生困顿无能,只会凭着微末本事在街头靠卖唱求生,无人可帮,今日能得遇少侠这般年轻有为,侠肝义胆之人出手相助,这等恩情小老儿一生不敢忘记!”
“老伯请起”
韦少英伸手相扶,他很喜欢这个卖唱老者之前弹唱的那首侠客歌曲,觉得甚是独特,又问道:“适才你所唱的这首曲子之中提到的英雄豪杰众多,只可惜都是前朝的人物,不知是否还有咱们本朝的侠义人物?”
旁边的王昌朝和刘学艺十分纳闷,见他这时候还有闲情问这个,都觉得耽误时间,唯恐官府不久就会派人前来,连忙说道:“少当家,莫要在这里耽搁时间了,咱们还是赶紧脱身溜走,不然待会儿等官府的人过来,就是想走也走不了拉!”
韦少英却未听从
卖唱老人对他说道:“有,咱们本朝也有大大的英雄人物,而且此人还是当今之人,侠肝义胆,名扬天下,便是在江湖上号称幻影剑的刘风尘大侠!”
“刘风尘大侠?”
王昌朝和刘学艺听到这里,也都显出惊奇神色,似乎此人在江湖上名声极为响亮,就连他们也十分敬佩
韦少英学武多年,听过这人的江湖名号,知道这个刘风尘可不是一个普通人物,纵横江湖已经有数十年,名声遍布整个大江南北,无人不知晓,他生平最佩服的就是这等江湖一流人物,视向卖唱老者,脸带喜色问道:“莫非你认识这位刘风尘大侠?”
卖唱老者说道:“当初小老儿得遇了刘风尘大侠相助,当时才有缘见过他一面刘风尘大侠果真是武功盖世,侠者风范,令小老儿敬佩万分,这才自己编唱出了这些歌曲小词,走街串巷,卖艺为人传唱,我先前编的歌词还未唱完,最后说的就是咱们本朝这位人物,那就是清有南剑,别号风尘,刘氏大侠,盖世无双!”
韦少英一阵神往,自己若是能见到这人就好了
王昌朝道:“那刘风尘大侠可是武功高绝,在江湖上威名赫赫,鲜有人能与其相比,咱们有生之年若是能亲眼见到这人,也不枉了一生!”
刘学艺也随即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能够让这么多人都感到钦佩,唱词之中所说的在江湖上威名赫赫的人物,还未出现已经引人无限遐想
到底刘风尘此人究竟是何人物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如今天下的武功发展概况
中华武功源远流长,一脉相承,自古以来每个朝代都有无数优秀人物
清朝武学继承自明朝武学,从清太祖开国算起,到如今已传承有二百余年
只不过清朝的总体武学水平相比较明朝时期已经有了很大的差距,许多著名武功都失传于世,日渐趋于衰落
如今到了大清咸丰朝时期,天下之间能够真正具有实力的优秀学武人更是少之又少,不过也不是没有,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北有夺命刀,南有幻影剑,一刀一剑,鼎立江湖!”
说的就是如今武林之中,有两个武功最高的人,都十分厉害!
这两人分别出自中国南北两地,其中一个出身北方的人号称夺命刀,刀法匹炼,气势威猛,威震北方多年从未遇过敌手,乃是北方第一高手
而另外一个出身南方的人便是刚才提到的这位刘风尘,他自创修炼的一套剑法名叫幻影剑法,剑法精妙,颇为空灵飘洒,一旦施展出来叫如影如幻,变化万千,令人无处寻迹,所以在江湖上号称做幻影剑
这两个人一刀一剑,武功甚是厉害,都是纵横江湖数十年,所向披靡,无人敢敌,无论是黑白两道皆都畏惧拜服在这两人的名号下,广为天下人所知,足可见这两人的厉害之处
韦少英跟随家师学武多年,对当今江湖武林之事了解一些
广西虽然地处偏远,不过对于这两个人的名号他却早就听说过,仰慕已久,其实真正见识过这两人武功的人并不多,由于这两人自持身份,从来不肯轻易出手,不过一旦真正出手便是血洗对方,绝不留情,凡是真正见识到他们武功威力的人基本上都死在对方的手下,所以尽管这两个绝顶人物早已威震天下多年,可是真正知道其武功底细的人却很少,让人不知道其修为有多深,如此一来更加显出这两个人物的不凡
夺命刀出身于北方,如今据说其已经投靠了朝廷,甘心为大清王朝效力,一直以来在江湖上露面较少,在南方的影响知名度自然不及幻影锦风尘
刘风尘行迹遍天下,尤其在南方活动范围甚广,热衷行侠仗义,和夺命刀相比,两个人虽然武功实力相当,可是论起名声他还要更胜过夺命刀,无人能比
而且,这个幻影锦风尘还有一个与众不同之处,那便是行走江湖数十年,一柄宝剑虽然血洗不少人,但是从来不会轻易伤害不会武功之人或者无辜百姓,这人不仅武功高强,剑法卓越,而且平素为人侠义耿正,虽然身上也少不了一些固有的侠客怪癖孤冷的习性,不过对待平民百姓倒是颇有同情侠义心,曾经诛杀了不少朝廷贪官和地主恶霸,为平民百姓伸张正义,广为传颂,无形中名声更响亮超过夺命刀
因为他亲手杀了不少朝廷要员和地方名流,清廷恨之入骨,早已通缉他多年,并且悬赏巨额金银抓拿,只是此人武功实在太高,行迹飘忽不定,这么多年来就连清廷官府对他都感到束手无策,可见刘风尘的不凡
一个夺命刀,一个幻影剑,这两人实乃当今天下少有的绝顶人物
韦少英少年习武心性,虽然在江湖上闯荡的资历尚少,可是一股学武少年的耿直热血之情却早已积蓄心中多年
俗话说的好,有功夫,无懦夫
他向来最仰慕的便是如刘风尘这般能凭一剑闯荡江湖,不惧约束,快意恩仇之人,杀尽贪官污吏,叫朝廷官府也无可奈何,这等人乃是他心里的楷模
今天听人说起自己往日仰慕已久的刘风尘大侠的行迹,他顿时惊喜无比,问那卖唱老者:“老伯,听你的话,那刘风尘大侠还曾经来到过咱们广西地界?”
卖唱老者点头,说道:“正是,我见到刘大侠的时候就在不久前,便是在咱们广西梧州附近!”
韦少英听了,更是心中狂喜,“真是太好了,若是如此,说不定我还能有机会遇到此人!”
旁边的王昌朝和刘学艺也都被那卖唱老者一席话吸引住了,听完互相对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以前听人说,这幻影锦风尘大多活动在江南一带,咱们广西位于偏僻西南,现在他怎么会过来到了这里,看来可能是有其他原因!此人武功高强,来到这里可以说是咱们广西一带武林之福啊”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人群嚷嚷声音,似乎有官府的人赶到
王昌朝和刘学艺心里吃惊,知道在这里打死了知府家少爷,可不比普通寻常人,那梧州知府乃是掌管本地的朝廷要员,韦少英在这里将其儿子打死,若是被追究起来责任,莫说韦少英一人,恐怕连整个韦家人都脱不了干系,当下再顾不得其他,拉住韦少英连连催促道:“少当家,官府赶来拿人了,咱们不能在这里多呆,赶紧上马走吧!”
韦少英从自己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交到那卖唱老者手中,说道:“老伯,这银子你们收下,当做路上盘缠使用,现在情势不妙,你们父女二人也赶紧离开这里,免得这件事也牵累了你们,趁现在赶紧走得越远越好,千万莫让官府的人追上了”
卖唱父女二人接过了银子,对他千恩万谢,不敢耽搁,匆匆收拾了地面的行当,准备离去
此时,旁观围拢的还有不少人,虽然也有一些观看的闲汉想上前拦住这父女二人,以给待会儿赶来的官府人立功得个奖赏,可是见到还有韦少英虎视眈眈站在那里瞧着,谁还敢上前来?
那父女二人收拾妥当,最后又向韦少英道了一声谢,这才转身急急离去
二人身影渐渐消失在大街道上,这时又有声音传来,听着是那卖唱老者的声音
唱腔断断续续飘过来,似又是诉说侠客的曲子,却是少了之前的侠义热血,凭自多了几分哀凄委婉,令人怦然心动
侠客好似一场梦,梦醒梦迷无处分
少年空谈游侠梦,岁月改变人涅
行时匆匆落睡闲,半生半梦浮心间
老来心悔空追意,已是满身落寞腔
白云流水付青山,短歌暮声催命长
孤独榻上夜不寐,胡琴蹒跚影惆怅
一曲悲惋小调结束,离去的卖唱老人身影也消失不见,化为空结
韦少英站在那里瞧着,感觉先前的曲调仍然环绕在耳边,久久不绝,心底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感受
“少当家,咱们走吧!”王昌朝在旁边对他道
韦少英点头,转身上马,王刘二人紧跟其后
三人一坐上马背顿时感觉心里踏实起来,提起缰绳纵马开路,驱开围观的人群,先前众人都瞧到了韦少英的武功厉害,在官府人没赶到之前,谁也不敢伸手阻拦三人带上后面跟随的随从,马蹄脚步声纷乱响起,一行人趁着官府人还未赶到,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去了
韦少英家住在距离梧州城不远的韦家镇,这韦家镇规模不鞋约有七八百户,数千人口,乃是当地有名的大集镇,比较富裕
这座镇子虽然叫做韦家镇,并不是镇中姓韦的人家占大多数,而是因为镇上有一家豪门大户姓韦,在镇里面影响极大,所以便改称叫做韦家镇
而韦少英就是出身这座镇上的韦姓豪门大户,是韦家之中唯一独生子,韦家的少公子
韦家老爷名叫韦中昌,已经年近六十,岁数不小
他二十岁时候开始经商营业,逐渐家业兴旺起来,最后成为镇上首屈一指的豪门大户,家财积累万贯,后半生都享用不粳可谓半生辛苦操劳终有收获,到了中年唯一不足的是一个子女也没有,后来韦中昌迎娶了外镇一位富家小姐,这富家小姐虽然年纪比韦中昌小了近二十岁,却是生得年轻美貌,还善于操持家务,并且为韦中昌生下了唯一独子,取名叫韦少英
韦中昌一生奔波操劳,中年才得子,欣喜之情可想而知,所以对自己这个儿子可谓是看重之极
韦少英出生在这个豪门大户里面,虽然论权势不及官府,富贵不及王公贵族,不过也是条件优越,家中一切应有尽有,但有所需无不满足
韦中昌只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消悉心好好培养他,将来使得这个儿子倍有出息,能够光宗耀祖,兴旺韦家!
韦少英还果真不负他的期盼,从小聪明伶俐,天分不错,随着年龄增长渐渐长大,不仅相貌生得越发英俊潇洒,而且俊英不凡,倒是真不愧了少英这个名字,加上这是家中唯一的血脉传承,韦中昌和韦夫人更是对这个独子喜爱尤甚
韦中昌见到儿子从小喜爱学武,便出资聘请外地有名的学武师父前来家中传授儿子武功,这韦少英也是勤学苦练,加上资质优越,如今还未二十岁就已经练得一身本领不凡,精强有力,远近闻名
韦中昌夫妇见儿子这般出众优秀,更是心里十分满意,眼看儿子年龄渐大,便在别处又为他寻了一门合适的亲事,这门亲事也算门当户对,对方也是广西本地人,乃是出身广西柳州的一家武馆教头,在广西一带武林也算威名甚旺,家资殷厚,而且家中也只有一女,年龄和韦少英相当,双方论起相貌资质都十分般配,乃是天作之合
双方本待就近选个时间,准备正式定了两家的婚约,可是,哪知道今日韦少英在家中觉得学武烦了,便带上教自己武功的两位师父王昌朝和刘学艺离家外出闲逛,却在梧州城失手将知府家儿子当众打死,闯下滔天大祸
韦家府宅庭院之中
韦中昌坐在堂内,正巧见到韦少英和随行的王昌朝刘学艺三人回来,神情有些慌张,有些疑虑,便开口询问
韦少英知道自己在外面惹了大祸,怕韦中昌知道此事发怒责怪,不敢如实相告,他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同王昌朝和刘学艺暗自商量好了,准备瞒过父亲知晓此事,便寻了个理由随意搪塞过去了
韦中昌听了也不起疑,自然不再追问,见儿子一行人在外面呆了一天,有些疲累,便让他们歇息自办事情去了
韦少英唯恐的父亲知道此事,绝口不敢提出一字,知道是王刘二人替自己隐瞒了这件事,便在父亲面前又亲口说了两人好话,韦中昌喜爱儿子,一听自然喜悦,便又吩咐家人赏了二人银子
王昌朝和刘学艺本来还的这次跟随自家少公子出去惹事照顾不周,没想到不但没被韦中昌责怪,还得到不少赏钱,自然都是心头大喜,连忙感谢收下了,自然对在梧州城发生的事情也都一字不提,替韦少英把守这个秘密
韦少英见到所有事情办妥,觉得暂时已经安定,又过了两日见到外面并未有什么大的风声动静,这才渐渐放下心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哪知第二天,事情突发,有不少人闯入韦家府宅中,这群人里面既有身穿衙门公差服装的,也有穿戴劲装利束的,毫不知会就径直见人抓人,不知是何缘由的韦家下人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就被对方全都擒获拿住
顿时,前院一阵鸡飞狗跳,人声喧杂,吵闹不休
韦中昌正待在后院花厅客堂上闲坐,忽然听得前院吵闹喧杂,被惊动起来,不知是何事,刚准备要走出厅堂大门查看,迎面就见到有人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当先的几人身穿衙差公服,气势汹汹,还没看清楚对方面貌,就见面前一道黑影晃动直接绕到自己脖颈上,猛然觉得脖颈肩头一阵冰凉沉重,竟然被人用手中一条锁链如同犯人般“叮里咣啷”地锁拿住了
韦中昌顿时大惊,不知是何缘故,惊问道:“你们是何人,这是干什么?”
当先带头锁拿他的领头衙门公差却不答,面目强横,昂首大声问道:“你就是韦中昌么?”
韦中昌不知是何事,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显得疑惑:“不错,我就是你们为何直接擅闯我家住宅锁拿住我,这是干什么?”
“哼,锁拿你干什么?”
领头公差冷哼一声,随手一举手中的缉拿公文,大声道:“你犯了杀人罪,这就要带你进官府衙门审问,我们是奉了梧州知府大老爷命令前来抓拿韦中昌和韦少英父子,前去押送你们去衙门审问治罪!韦中昌,你儿子韦少英现在哪里,赶快叫他出来受缚,省的麻烦”
韦中昌听了更是吃惊,他实在不明白官府的人为何无缘无故要捉拿自己父子两人,更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什么罪
不过好歹他也算历经世事多年,经验老道,心态沉稳,镇定下来便沉声道:“这位官爷,凡事可都要有个证据,你们无缘无故直接闯入我家府宅,冤枉我犯了杀人罪名,就算到了官府也不能任由你们这般胡作非为,你们没有查清证据就任意抓人,小心我还要到官府里面状告你们诬陷良民,随意拿人!”
“哼!是不是冤枉了你,你在这里跟我多说无用,去问知府大老爷去!进了衙门里面,自然有知府老爷亲自审问你!”
那名领头公差根本不愿和他多说,随意一拖手里的锁链,韦中昌差点被拖得趔趄栽倒,再也说不出什么
韦中昌说不出的气愤,眼见自己被人锁拿如同犯人,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这般被人对待过,更是羞怒交迸,此时眼见到家人也都被跟随的官差押赚知道情势有些不妙,便冷然视向锁拿自己的带头官差,大声道:“我们韦家向来经营本分,乃是这里的大门大户,平时安分守己,从不曾犯过一丝一毫触犯王法之事,现在知府大老爷无辜下令拘捕我们韦家父子,不知道是依据什么,若是这般不讲王法,我就算告到省府里面也要讨还这件事情!”
带头公差冷然一哼,嘿然道:“韦中昌,凭你也想状告知府大人?哼,你现在多说废话无益,赶紧叫你家儿子出来跟你一起受缚,然后就跟着咱们往梧州城知府衙门走一趟罢,闲话还是少说的好!”话语冷淡,神情嚣张
韦中昌见这人气焰嚣张无礼,更是心头有气,怒道:“我们韦家人从未触犯过王法,你们无凭无据就要强行拘押我们,就算是知府老爷也不能这般任意妄为!”
带头公差冷笑道:“那就实话告诉你,就是你们家的儿子韦少英出手打死了我们知府老爷家儿子,这般伤人性命之事算不算触犯王法?哼哼,现在我家知府老爷不仅要治你们父子两人的罪,而且还下令捉拿你们全家都送往衙门监狱里面治罪,你们全家人乖乖的就等着坐牢受刑去吧!”
“什么?”韦中昌双目不由一睁,大吃一惊,“你说我家的少英出手打死了知府家的儿子?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家少英和梧州知府家公子无怨无仇,为何会平白无故出手打死对方?”
这个领头公差本是奉了梧州知府命令前来抓拿韦家人,现在哪有功夫和他多费口舌,理也不理,不再跟他多说废话,转头对身后十余名属下说道:“来人艾你们进去搜查那韦少英的踪迹,将他也抓到这里来,不要让他跑了!”
那十余名公差听了,点头应声,直接挎着腰刀准备到后院搜查,刚刚动身,猛然听得里面一人大喝道:“你们要抓小爷就尽管来,先出手放了我爹再说!”
一众官府公差被这一声突然的大喝惊吓一跳,转头瞧去,只见一人从厅堂里面昂首阔步走了出来,年纪轻轻,五官如玉,眉目生得十分英楷穿着一身白色稠衫,带着轩昂气势迈步走过来,正是韦少英!
原来,韦少英正在家中后院习练武艺,忽然见到一名丫鬟跑到面前,对他神色慌慌张张地说道:“少爷,大事不好了!前院突然来了好多官府的公差拘捕拿住了老爷,还说要捉拿你,你赶紧去瞧瞧!”
韦少英一听,脸色立即一变,知道是梧州官府过来的人,当下毫不言语立即拔起身形,迈步急速到了前面的厅堂,正好见到这些前来的官差锁住了自己父亲,见状立即心头怒火升起,大声开口喝止,跟着大步走了出来,对眼前的人怒喝道:“你们要来我家里抓人,直接拿我就是,这件事和我爹无关,赶紧给我放开了他们!”
“少英,是你出手打死了知府老爷家的儿子不成?”
韦中昌听他的话却是微微一惊,还未来得及问事情缘由,旁边的带头公差喝令道:“给我拿下了这个小子,回去向知府老爷交差!”话音刚落,周围十几名拔出腰刀的官差就直接奔向这里,想要上前擒拿住韦少英
韦少英心性高傲,哪里肯这般轻易被这群擅闯韦宅的人拿住自己,冷笑一声:“你们想拿住小爷,有本事就放马过来,瞧瞧你们有几分能耐?”说着更不打话,双臂一伸运起内劲,劲风陡起施展出武功招式,拳打脚飞,动作迅捷,首先出招就将两三名近前的官差击飞了出去,其余的衙差见到对方出手虎虎生威,不好对付,不敢轻易上前,拿着腰刀分散开包围住对手,发起群攻
韦少英武艺精强,纵然是赤手空拳也丝毫不惧这帮官差,双方就在堂中斗了起来
他习武多年,招数精炼,拳劲生猛,这些寻常的衙门差役虽然人数众多,手里都拿着兵刃,可是却丝毫不被他放在眼内,拳轰掌击,腿扫脚踢,空手出招不到二十回合就将面前这一众官差纷纷击退,眼见这么多如狼似虎的官府差役竟然拿不下韦少英一人,旁观的人瞧了不由吃惊
领头公差神情微动,看来这个小子果然身负武艺不弱,不好对付
韦少英打退了这些官府公差,正要紧跟上前出手相救父亲,可是蓦然间,右侧突然传来一股十分劲猛的力道,他微微一惊来不及多想立即侧身闪避,可是对手的来势不断,后续招数持续进攻而来,并且出手十分精准,韦少英不及防备间一时被打得有些措手不及,连忙身形旋转,脚步腾挪,向后闪退了四五米才避开了对方的进攻
待得他站定在原地,见到有一人已经在眼前,盯视向自己,一双眸子带着精光,瞧起来甚有气势
韦少英不知此人是谁,可是从刚才的短暂交手觉得对方武功不一般,似乎更在自己之上,不由仔细凝目瞧去,只见这人大约有五十岁年龄,身穿灰布衣衫,身材大约一米七上下,并不算多么强壮魁梧,面色枯黄,脸颊消瘦,须发带着灰白,虽然生得其貌不扬,可是此刻一双前臂伸在前方,手成爪形,双目好似鹰眼瞧着他透出一丝闪动,显得气势精芒
韦少英神情微动,觉得这人不一般
“小子,是你出手杀了梧州知府家公子么?你好大的胆子,连知府老爷的儿子都敢动,难道就不怕因此坐大牢被杀头么?”
那人瞧着他,沉声开口问,语气显得有些阴赳赳的,甚是不善
韦少英瞧他的样子,知道对方也是这次梧州知府派过来的人,定然不会轻饶自己,当下毫不胆惧,冷然一哼:“不错,就是小爷出的手,是他擅自仗势欺压别人,我出手相助乃是天经地义,怕什么?”
那人嘿的一声,甚是冷嘲,目光还是阴沉地盯视他,“那我的徒弟李存海,是不是也是你这小子出手打死的?”
韦少英根本不知道李存海到底是谁,有些疑惑,“你徒弟是谁,我怎知道?”
那人嘿嘿的一笑,“你打死了我的徒弟,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么?我徒弟就是那个跟随知府公子的人,也被你在梧州城出手打死,小子,你连我的徒弟都敢动手打死,这次老夫过来拿你就是为我那徒弟报仇的!”
韦少英听了他的话,恍然一愣,这才明白此人的徒弟原来就是在梧州城先擒住自己出手侮辱殴打,后来又被自己出其不意反击打死的那个魁梧汉子
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上去阴赳赳的人竟然是那“铁臂拳”李存海的师父
他虽然不知道那个魁梧汉子李存海的名号,不过那个汉子武艺倒是不弱,自己当初出手打死他也占了一些运气,若是真论单打独斗恐怕也不好胜过那名汉子,却想不到眼前这个人会是那人的师父,那岂不是眼前这个人武功应该更高!
想到这里,韦少英暗自心惊,再也不敢小视面前这个人,眉头微皱,细细打量这个五十来岁的灰衫老者
他虽然武艺不弱,不过毕竟还年轻,当初在梧州城遇到交手的那个魁梧汉子李存海就觉得对方出手老练,拳招强劲,只是趁其一时有些大意突然反击,打了对方措手不及才最后将其毙命,现在遇到这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只怕更加不好对付
那灰衫老者站在那里,瞧着他冷冷一笑,“好小子,你真有种!竟然出手将我的徒弟打死,今日这个仇我可不能不报,你可知道我鹰爪门雷通的江湖名声!你杀了我弟子,今日我就在这里叫你好好吃点苦头再说!”
“鹰爪门雷通?”
韦少英听了他话中的“鹰爪门”不禁心中一动
鹰爪门在广西一带甚有名声,听说里面有不少武功高手,势力不鞋一般在江湖上不敢有人轻易招惹,面前这个灰衫老者自称是鹰爪门的人,看来应该是里面身份不低的人物,他想不到自己因为打死李存海的这件事无意间得罪了鹰爪门的人,得罪了梧州知府,又得罪了鹰爪门,可谓祸不单行
鹰爪门这一门派可是渊源不短,已经流传有数百年的历史,在明朝曾经一度十分兴盛,门派势力遍布大江南北,到了清朝虽然势力渐渐低落,可是依旧在武林中影响不鞋不容小视
这个五十多岁的灰衫老者正是鹰爪门的人,名叫雷通
别瞧他外表样貌长得一般,可是在鹰爪门里面已经学武有二十多年,擅长拳脚外路功夫,在当今江湖上很有名望,他的徒弟正是铁臂拳李存海
李存海因为在梧州城和韦少英动手被对方打死,为了替徒弟报仇,他自然不能善罢甘休,这次便跟随梧州知府派来捉拿韦家人的官府公差而来,明面说是为了自己徒弟报仇,其实是他和梧州知府也有关系,专门为这件事前来捉拿韦少英而来,以便将其抓住带回去交给梧州知府处置
这个雷通可不是一般的人,非那个和韦少英曾经交过手的铁臂拳李存海相比,他一手鹰爪功练得出神入化,武功远胜韦少英,今日韦少英要想在这人面前讨得了好去,恐怕万万不能
此刻听得府中动静,闻讯的王昌朝和刘学艺两人也赶到
这两人负责看护韦家宅院,如今见到外人来犯本该立即上前出手相阻,可是王刘二人也都是混迹多年的老江湖,认识这个出身鹰爪门的雷通,此人在鹰爪门学艺有二三十年,臂上功夫十分了得击败过不少武功高手,尤其是擅长上路功夫爪法,武林中号称叫做“金爪鹰”,一对手爪可穿铜破铁,凌厉毒辣,轻易无人敢招惹,二人深知这个雷通武功厉害,绝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
就算他们二人一起上去也不见得是对手,再加上此刻雷通背后还有当地官府的支持,所以饶是二人在韦家呆了多年,领取过不少薪水报酬,蒙受韦家恩德这时也不敢上前相助,一时间只能躲在旁边观望,瞧着场上的韦少英和雷通两人已经动手相斗起来
韦中昌被官府公差锁拿,不能动身,只能在那里瞧着儿子和别人出手相斗,脸上满是担忧神色
韦少英心知这场祸事都是由自己惹出来的,今天虽然面临劲敌,又无人相助,他若是败在这里,自家人性命恐怕难保,索性豁出一切,用尽全力发挥出多年所学的武功威力,招数精湛,劲猛十足,决意全力相拼尽早将对手击败,挽回不利局势
可他毕竟江湖经验缺乏,哪知道对手的实力远胜自己,雷通见到他年纪轻轻却施展拳招沉稳有力,很有节奏,少露出破绽倒是也不弱,当下冷然一笑:“瞧不出你这小子还有两下子功夫,难怪能斗得过我徒弟,不过,只是凭这些功夫想在我面前讨便宜,嘿嘿,那可就差得远了!”说着他身形挪动,居然不出手就闪避开了韦少英的进攻,面色轻淡,好似浑不在意,显然武功稳胜他不少!
韦少英纵然武艺出色,面临“金爪鹰”雷通这等厉害角色却也轻易拿不下对方,眼见情势紧迫,不禁越发焦急,更是出招不遗余力
雷通瞧过了他十多招数,早已明白他的武功套路,嘿然一笑,身形陡然变动,右手凝爪,呼啸一声当胸就朝着韦少英而来,劲猛十足!
韦少英料不到对手这般厉害,一招变化就反守为攻,匹炼的劲风扑面而来,还未触到眼前就感到隐隐生痛,若是闪不过这一招只怕自己的脸就要被他这迎面而来如同钢筋铜骨的五根手指抓出五个窟窿来,心底大惊,不及多想向后闪退开,险险闪过一招,对方五根手指虽未抓伤他的脸,可是在他脸上皮肤已经硬生生多了五道红色爪蝇是被对方爪劲上附带的劲风所至
刚刚若是闪避慢的一点,只怕他这张英俊白皙面庞就会真的被抓伤毁在对方爪下了
韦少英呼呼喘气,面色有些惊惧,倒退两步,只吃了对方这一招进攻卦还未完全缓过劲来
雷通得意一笑,既然出手便不再停顿,趁他还未站稳,紧接着呼啸劲风响起,右手伸张如同鹰爪形状,直上直下地再次扑面抓来,劲道刚猛,出招有十分刁钻狠辣,令人难辨
他已经在江湖上成名多年,只凭借这一对鹰爪就打败过不少绿林黑白道人物,会过的人何止十个八个,战斗经验和功力底子远超过刚刚学武有成的韦少英,韦少英虽然天赋不错,但是和雷通这等真正老辣劲道的江湖高手交起手来,一招不慎就是性命之忧!
不多时只听“撕拉”一声,他身前衣衫被对手爪劲撕裂,对方招数紧跟而进,扑的一下反扣入他的右肩胸口部位,韦少英肩背剧痛无比,感觉对方五根手指不似肉生,好像是五根冷冰冰的铁钩,若不是他用力闪躲,只怕真要在他的身上生生勾挖出一块肉来
旁观的人见到雷通一出手这般狠辣刚猛,招数老道,也都瞧得暗自心惊,没料到这人武功这般厉害
观战的王昌朝和刘学艺对视一眼,瞧出各自的眼神都带有一丝惊惧,不说也心知肚明,韦少英尽管学武有成,年轻有为,可是现在碰上雷通这等江湖上真正高手,还是差得太远,只怕今日要败得很惨
眼见对方内劲和出招都远在自己之上,韦少英独自面对劲敌,心知要想取胜唯一扭转的消就是寻找机会反击对手,若是再这样让对手向自己连续几招进攻,恐怕他立即就会惨败收超想到这里,蓦然大喝一声,虽处下风却不退反进,内劲运起贯注右腿,瞅准一个空隙,飞踢向对手抓来的手臂臂弯,出招精妙,以攻为守,扭转战局
雷通见状一冷笑,“小子倒是识货,这招出手不赖!”
他说着,立即收回手臂,双爪陡然变招,凝爪化为实拳,拳风猛烈一摆击向韦少英腰部,依旧带着狠辣之劲,变化快得超出对手反应预料,丝毫不次于刚才施展的鹰爪功
韦少英见这人拳招和鹰爪劲变化甚快,显然上路功夫修炼的十分了得,眼见对方双拳急速轰到来不及抵挡,连忙一个侧向翻身,右脚同时飞起,一招“柳叶花飞”准确地踢到对手右拳手腕处,眼看就要踢中对方要害部位,哪知道雷通早就知道他的招数变化,阴冷的一笑,这时靠外的右拳稍变,手腕及时翻转用手背挨了他这一招飞踢丝毫无损,同时伸出去的左拳丝毫不停,五指伸张,再次化拳为爪,施出了他最拿手的鹰爪功,左爪弯曲一扭“拍”地已经牢牢抓住了韦少英的右足,五指似钩,抓进韦少英右足肌肉,鲜血流出,五根手指好似牢牢勾住骨肉的铁弯钩,任对手如何也无法轻易摆脱掉!
韦少英剧痛无比,再也抵挡不住惨哼一声,右足已经受伤
韦中昌见状大惊失色,在旁大声叫道:“少英!”
雷通瞧也不瞧,抓住韦少英右足用力,韦少英感觉好似被铁钳夹赚疼痛欲裂,全身酸软无力,没有半点力气再跟对手抗衡较量,雷霆一招飞踢他双腿,韦少英毫无抵抗之力,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嘿嘿,小子,我瞧你还能在我手下走得了几招?”雷通得意一笑
韦中昌瞧到儿子被人弄得这般惨景,面色如白纸,连连开口叫道:“住手,你们快住手,我向你们承认有罪就是,任你们处罚,你们快放了我儿子!”他眼见雷通出招狠辣,毫不留情,紧紧锁拿住韦少英的右足不放,五根手指深深勾进肉中,伤处鲜血不住的流出,若是任凭他再逞凶一会儿只怕韦少英的这只脚就废了,韦中昌心疼儿子,哪里还敢在对方面前抗拒,只有出声求饶!
雷通心恨韦少英杀了自己的徒弟,出手狠狠惩戒他一番,差点废了他的一脚,听得韦中昌在旁边连声出言求饶,便冷然一笑,松开手向外一甩,将韦少英丢在场上,官府差役上前用绳索绑住了他
韦少英伤处痛入骨髓,右脚被抓伤的部位鲜血淋淋,瞧着有些触目惊心
韦中昌对自己这个儿子平时只有宠爱,哪里见到过自己儿子受到这般酷刑折磨,看到对方出手狠辣歹毒,在那里既是心疼又是心惊,平时大户人家的底气和威严早就丧失殆粳此刻被对方一众如狼似虎的衙门官吏用铁链锁拿,又瞧着倒在地上的儿子,只有任凭处罚
雷通对受伤倒地的韦少英冷冷一笑:“小子,你出手杀了我徒弟,今日叫你吃吃苦头,让你以后知道什么叫厉害,省得猖狂,现在你肯服输了吧,知道得罪梧州知府大人的下场了吧?”得意一笑
韦少英脸色苍白,右脚伤处依旧血流不止,却目光炯炯,冷然视向对方,突然“呸”的一声唾过去,“江湖小人,官府走狗,小爷才不怕你,有种出手杀了小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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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昔有南侠幻影剑 满带江湖风尘气
雷通目光一动,见他这时还敢嘴硬,面色阴沉,走上前不由分说,伸手就在他脸上狠狠抽了一个耳光,开口骂道:“小兔崽子,现在老子制服住你,你还敢在我面前猖狂?”
对方手劲凶辣,韦少英半张白皙脸皮顿时变成紫红,隐隐显出道道血色,差点牙齿断裂,剧痛无比,可他从小到大学武一向威风英立,哪里受过这等屈辱,白色的俊脸上因为愤怒变成一片赤红,羞愤止不住涌向心头,双目如欲喷火,愤然视向对方,破口大骂:“我就骂你是官府走狗,狗仗势力,仗着武功欺压他人,小爷武功打不过你,可就是不服你,有本事你出手杀了你小爷!”*
雷通见他还敢倔强,忍不住嘿嘿一笑,“臭小子,就凭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不自量力多管闲事,你出手害了梧州知府家的公子,又杀了我徒弟,罪该万死,我就是今日亲手杀了你又能如何?”说着话,枯黄的脸皮上微微露出一股恼恨阴毒杀气
韦少英虽然被他擒住制服,可是毫不屈服,眉头向上一扬,昂然视向雷通,怒声说道:“这两个人都是狗仗人势,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普通老百姓,胡作非为,死在我手下是他们罪有应得!小爷杀了他们不冤枉!”
“臭小子,还敢嘴硬!”
他还未说完,对方伸手又是一巴掌抽打过来,韦少英侧头闪避,怎奈身体被绑不能轻易动弹,脸颊上又留下一个通红血蝇受此侮辱,欲要跟对方拼命,可是半点不能动弹,带着血色印痕的脸上,一双明朗俊目含着浓浓仇意,狠狠盯视向对方
雷通冷笑道:“你骂我是官府走狗,嘿嘿,我雷通就是梧州知府大人手下的人,谁敢动我分毫?今天我就是奉了知府大人之命过来擒拿你这小子,你出手打死了知府家公子,就得要你的小命做抵偿,哼,我看看你到底服不服?”
韦少英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和其他人无关,你放了我家人,然后要杀要剐随你们就是,你们依仗人多欺负我家人,小爷半点不对你们低头!”说到这里,眼角余光视向立在旁边观望的王昌朝和刘学艺二人,见到这两人一直只在那里偷偷观望,不敢上前相助,恼恨之余,瞧向他们的目光只有轻蔑神色
王刘二人自知有愧,都将头稍稍低下,不敢再瞧过去
雷通肩背挺直,双脚跨立,瞧着擒拿到手的韦少英,威风凛凛
鹰爪门虽是江湖门派,但是为了自身利益,暗中效忠官府朝廷,这个雷通自然和清廷关系不错,其实他这次就是奉了梧州知府命令前来捉拿韦少英,明面摆出是为门派弟子寻仇,其实是为梧州知府出力办事,韦少英既得罪了梧州知府又杀了他徒弟,自然不会轻易绕过
他站在那里,这时见韦少英始终不肯服输,眼角微微一抖,手掌伸出,嘿嘿冷笑道:“小子,你不肯服输,老子就用这张肉掌抽打你的脸,一直抽打到你喊饶命服输为止,否则你又怎能知道我在江湖上号称金爪鹰的厉害!”说完,右臂摆动,眼看又是一巴掌狠狠抽打向韦少英脸上
他手劲狠辣,这一掌若是结实打在韦少英的脸上,非得打穿他的脸颊牙关不可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嗤”地一声,传来轻巧破空声响从他手掌边轻轻划过,鲜血竟然不知觉间从雷通伸出的右掌心飞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他抬起的右掌直接穿过,就连雷通也卦不觉
待得他瞧过去不由双目一睁,立即痛叫出声,原来是远处一棵石子飞来竟将他的右掌背穿透,因为来势太快太准,连他都一时反应不及,此刻右臂手掌剧痛得几乎快要失去知觉,脸上更是大惊失色,不知是何人出手,居然用一颗石子就将自己手掌差点废掉了,令人吃惊
“谁,是谁刚才出手暗算老子?”雷通惊惧之余,立刻捂住自己受伤的右掌,又痛又怒叫道
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人冷声,嗓音显得浑厚清正,“哼哼!什么狗屁金爪鹰,破爪鸟,江湖虚名,不过只是清廷属下的一条走狗而已!”这道声音不大却好似烟雾笼罩,凭空飘来一般,说得中气十足,令人无处寻迹,不知从哪里发出
在场的众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吃了一惊,连忙顺着刚才半空石子击来的方向瞧去,但见白日朗朗,不见任何人出现
蓦然间瞧到宅院高墙立着一人,不知何时出现,谁都没有发觉
这人身姿犹如古松悬天,俯视斗底,浑身透出一股昂然,身形飘动,不见如何动身就从数十米外的高墙处移动过来,距离近了才看清约五十余岁,一身白衫衣袍,显得一尘不染,面目轮廓分明,右手持着一柄带鞘宝剑,清和淡然之中又带着江湖风尘气质,显得少有
雷通所在的鹰爪门僻处偏南,一时未能认出对方的身份,不知他是谁,瞧到自己被击破流出鲜血的手掌,这只右掌一伤势必影响日后的武功修为,不禁又惊又怒,他出身鹰爪门在江湖数十年来一向威风纵横,从未吃过这等大亏,森然盯视向对方,“你是何人,竟然敢出手伤了我?”突然他的目光一动,盯视向对方手里拿着的那柄宝剑,蓦然一惊,睁着双眼有些怔怔地瞧向对方,“你,你就是幻影锦大侠?”话语带着无比吃惊之意
那白色衣袍人冷瞧了他一眼,慢声一笑道:“不错,想不到你居然还能一眼瞧出我刘某人,哼哼,你这个金爪鹰雷通混荡江湖这么多年也算有点眼光”
周围的人全都吃了一惊,齐齐瞧向此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名满天下的幻影剑,刘风尘
幻影解三个字,威震江湖多年无人敢敌,谁没有听说过,想不到居然今日亲眼遇到了此人
见对方手持长剑,昂然立在对面,唯有眼中清冷投射过来,丝毫掩饰不住全身透出的那一股独特的江湖风尘气
雷通武功不低,纵横行迹江湖也年数不少,无论相貌外表还是内里口气都脱不了一股江湖气,带着骄横毒辣之姿,先前令人敬畏可是他身上的这股江湖之气,若是现在和面前出现的这个幻影锦风尘相比较起来,却又是截然不同了,绝对没有对方身上所具有的那一股独特江湖风尘气度,相差甚远,不用明看就能体会感觉出来,两人刚一见面还未真正动手比武,金爪鹰雷通的气势就被完全无形间压制在对方气势下,无法相比,甚至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一袭白袍,一柄宝剑,一道孤影,一股风尘,在眼前此人的身上竟然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形成了他自己独有的江湖气度,令人一眼难忘
任谁见到眼前这个人,无论是普通平民,还是江湖高手都是印象深刻
江湖数十年来一直流传的“北有夺命刀,南有幻影剑,一刀一剑,鼎立江湖!”这句传言看来半分不假
今日虽然只在这里看到了其中一人,就让人感到惊奇不已
幻影锦风尘,果然名不虚传,人如其名,难怪能够纵横武林这么多年,无人能敌!
雷通本来还道先前对方出手有偷袭自己之嫌,可是此时真正见到幻影剑出现,不知为何,他心头的愤恨恼怒全都不觉消解下去,隐约已经感到此人武功远在自己之上,竟是不敢生起和此人抗衡之意
刘风尘却站在那里,手持宝剑,随身那柄长剑一直隐在鞘中,还未施出来,只是眼神冷冷瞧过来
这里的人纵然再不认识刘风尘,可是幻影解三个字享誉江湖,天下知闻,可谓无人不晓,在场的众人尤其是亲眼瞧到他适才刚刚露面的随意一出手,就将雷通的右掌差点打废,这份轻松自若的功力,远远要高于众人之上,更是不敢有所稍动
雷通虽然骄横,出手狠毒,可是幻影剑的名号如雷贯耳,让他丝毫不敢有所妄动,眼瞧着自己血淋淋的右掌,适才不知道对方是用何东西击穿了自己右掌,低头一瞧见到地面有琉璃球般大小的石子,原来就是用这个石子,距离这么远一击命中自己手掌,这份眼力准确和手法劲道不是自己所能相比先前,他出手轻易拿了韦少英,本来心情高傲,气势正足,现在遇到突然出手相阻的刘风尘不由得气势泄了下来
韦府庭院之中无论是雷通亲自带过来的鹰爪门人,还是梧州知府派来的官府差役,一干数十人纵然人多势众,先前气势凶悍,可是此刻都怔然站在原地,望向对面的刘风尘一人,就连话也不敢轻易开口
雷通毕竟是此次前来捉拿韦少英父子的带头人,奉了梧州知府之命一定要拿住韦少英报仇,自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可是他想不到刘风尘此人会现身阻挡,一时不知对方到底是何意,因为畏惧对方武功,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暗自强忍住右掌剧痛,压住心底恼怒,眼珠转转,忽地面色一动,嘿嘿嘿地干笑两声,嘶哑着嗓音道:“我道是谁?原来竟然是幻影锦大侠!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倒是刚才有些冒犯了刘大侠武功高强,天下皆闻,可是我雷通在南方武林一带行尖么多年从未得罪过刘大侠,不知今日你突然出手伤了我,是何道理?我雷通虽然武功低微不如刘大侠,可是今日刘大侠你这般毫无缘由就出手伤了在下,只怕说不过去!”说着,脸上不由露出忿忿之色
刘风尘依旧站在那里,朝他睨了一眼,满脸不屑,冷然道:“你不过只是一条清廷官府属下的走狗,也配来和我讨价还价?”
“嗯?什么,你!”
雷通料不到对方会如此傲慢,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韦少英刚才被雷通出手抓伤了脚踝,虽然不服,可是对方武功的确让他感到一丝惧怕,待到现在亲眼又见到出现的刘风尘只不过随意轻轻巧巧一招,轻易就将金爪鹰雷通右掌击穿,让骄狂狠辣的雷通敢怒不敢言,收起了威风霸道,不由得心想:“此人难道就是如今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幻影锦风尘大侠么,今日亲眼在这里见到,果然相貌气质非凡,武功更是厉害无比,我若是能够拜他为师学武的话,一辈子活着也值了!”他这时目不转睛地瞧向面前的刘风尘,觉得此人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十分独特,令人感到说不出的佩服,不由心底一股从未有过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一时间有些痴了,竟是暂时忘记了伤处的剧痛
雷通没料到自己一开口说话就吃了瘪,被对方直接骂为官府走狗,十分恼怒,却也不敢轻易开口反驳一言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眼前一道白色身影飘动掠过,刘风尘直接就来到了韦少英面前,竟然将周围的人全都无视,蹲下身查看韦少英的右脚踝伤口,一甩衣袖就封住其伤口茓道止住血流,伸手轻轻抓起他的右脚察看,见到先前雷通五根手指黑洞还深深留在脚踝部位,鲜血淋漓,伤得不轻
刘风尘眉头微微一凝,脸上露出些许怒色,心道:“这个金爪鹰居然出手这般狠辣歹毒,五指洞穿对方关节脚踝,伤筋断骨,若是相救不及的话,只怕这个年轻人的这条腿就要废掉在这里了!”眼见此状,不禁眉间浮出一丝煞气,转头冷目盯视了雷通一眼
雷通站在旁边不敢动,骤然见到对方眼神冷冰冰视向自己,好似利箭直Сhā双目,不由索然一惊,有些畏惧,暗自戒备,他身后站着的一干官府差役和鹰爪门属下人也都谨慎瞧向对方
刘风尘不言其他,封住韦少英受伤的脚踝茓道后,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将少许粉末倒在伤处,双手分开按住韦少英右脚,轻轻一动,没用多少劲力就悄然重新接续上了他断裂的脚筋踝骨,手法甚是高明,力道绝不差一丝分毫,否则只怕就会影响到韦少英的右脚伤势
韦少英轻哼一声,觉得伤处虽然还有痛楚,可是先前那股直钻入心肺的蚂蚁吞噬般的剧烈难受痛苦已经减轻了许多,见刘风尘又随手扯下自己衣衫一条白色布条给自己包扎好了伤口,才明白眼前这人替自己医治好了受伤的脚踝,若不是他及时出现,吓退雷通等人为自己包扎了伤口,恐怕自己的右脚只能残废掉了,想到这里,对其更是有说不出的感激
他脸色苍白,缓缓开口道:“多谢刘大侠相救,晚辈少英一辈子记得刘大侠的恩情,不敢忘记你对我今日相救之恩”
刘风尘为他包扎好伤处,听了他的话却微微的一笑,目光淡然瞧向他,嗓音沉厚,缓缓道:“年轻人,你能在这些清廷官府走狗面前敢不轻易低头认输,那就是好样的,你刚才大骂这些人,好,骂得好!老夫我混迹江湖数十年,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为贪官污吏当走狗使唤的狗腿子,你且先歇息,瞧老夫如何处置这帮狗崽子们!”
韦少英暗暗吃惊,想不到此人这般痛恨官府属下人,听他的话,看来今天这个幻影角不会轻易放过眼前这帮由梧州知府派来韦家行凶的人了
刚才对方亲自为他治伤包扎,韦少英距离甚近,看清楚了对方的相貌,只见这人面目清正,五官中挺,颌下胡须微白,双目炯湛透露出精芒,脸上皱纹不多,瞧起来显得倒是年轻,浑身带着一股来自江湖间的沧桑风尘之气,令人一望便心生敬意,难怪此人的名字会叫做刘风尘,果然如真正的江湖风尘一般少有
刘风尘转过身,目光扫过眼前一众人,显得清冷又寒烈,无论是府衙官差,还是雷通带来的鹰爪门等人都不由打个寒颤,暗自生出一股惧意,瞧着他不知要干什么
此人站在这里,流露出的不论是自身气势还是武艺身手,都令在场所有人不敢生起一点抵抗之意,幻影剑还未出手,一人气势就足以震服全场
“你们这些官府手下的走狗,白日高悬之下,就擅自闯入民宅,个个持强凌弱,逞凶伤人,所作所为还对得起这官府二字吗?今日叫我幻影剑在这里瞧到了,就算亲自出手要了你们每人的性命,也不算得过分吧!”他语声显得沉厚平和,却又清冷甘冽,带着一股令人不容置疑的气势
雷通等人听了都是一惊,官府衙差和鹰爪门手下人都纷纷伸出兵刃,对向刘风尘,准备出手抵挡
刘风尘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腰间的长剑也未出鞘,脸上轻轻一笑,冷然瞧向眼前的人
雷通行走江湖多年,比较了解刘风尘,明白此人武功的确十分厉害,历来在武林中罕遇敌手,极少有人能够与之匹敌,依照自己的武功身手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与其自不量力在其手下讨到苦头吃,不如退后忍让保命要紧!
他只得无奈收起先前的凶狠毒辣神气,吞声忍气,上前向刘风尘恭谨的一抱拳行礼道:“刘大侠,今日只怪小人等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刘大侠,咱们知道错了,还望刘大侠瞧在和我鹰爪门往日无怨无仇的情份上,能够高抬贵手,绕过了咱们这次!”
刘风尘清冷的一笑:“你以为向老夫当面讨饶就能轻易绕过你们了吗,哼,天下该杀的恶人何止成千上万,若是他们做了恶事都只向我刘某人赔礼道歉,那岂不是我幻影街底下从未杀过人?”
雷通听他说得话语冷厉,面色不由一动,怒视向他:“刘风尘,你不要欺人太甚!我鹰爪门的人仰慕你幻影剑在天下的名号,所以不便招惹了你,可是你不要以为这般就是我鹰爪门的人好欺负,你幻影剑武功再厉害也不过一个人,我鹰爪门下的人遍布大江南北,何止数百,你若是因为今天这件事情真惹得了我们鹰爪门,就算你武艺高强,也只怕日后麻烦不小”说完,眼眸又露出一丝骄横之气,嘿然的一笑
雷通这次是身受了梧州知府所托,前来拿住打死知府儿子的韦少英回去治罪,想不到竟然会遇到刘风尘突然出面阻挡,他武功不及刘风尘只能忍气吞声出言讨饶,盼得对方不再抽手多管此事,便当面对着刘风尘拿出了鹰爪门江湖声势做为要挟,毕竟鹰爪门在江湖上影响也不鞋就算刘风尘再纵横江湖无敌,目光甚高,也不能毫不顾忌他们鹰爪门一派的势力
俗话说,行走于江湖之人,三教九流人物都可能遇到,无论何时都保不准有意外情况发生,为了自保考虑,自然也要信奉一个江湖上不变的原则,那就是经典的一句,“人在江湖混,哪能不挨刀,且慢独侠行,快意终有还!”
大多学武人行迹在江湖也不是身负武功就能管万用,为了自身安全着想考虑,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结识一个朋友总好过结怨一个敌人,能不为自己数立敌人,就不会多去招惹对方
如今正是满清没落之时,社会动荡,天下不太平,武林人更是在意这些
正所谓,漂泊江湖间,浑身似浮萍,万事不由意,只求百事安!
其中的无奈之处,怕也只有处身其中的人才能知道
所以一般情况下,只要是行走混迹于江湖武林中的人,不管是武功高强的高人,还是低微的无名之辈,只要双方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没有遇到非要相争斗不能解决的问题之时,都会大事化鞋小事化了,不留下梁子,以免日后遇到不必要的麻烦
不管是刘风尘,还是雷通,都是行迹江湖多年的人物,历经颇多,经验丰富,自然心底十分清楚这个道理
鹰爪门树立百年,底蕴不弱,在广西名头很大,行迹于本地的江湖人物都要多少给其几分情面,再加上金爪鹰雷通本人武艺也不低,就算是仗着自己的武艺和门派威望,对方纵然是闻名天下的一等大侠,可是只要他们两人互相间以往没什么怨仇,对方也总要给自己一个情面才是
哪料到刘风尘听了他的话,却纵声哈哈的一笑,“真是有意思,鹰爪门算什么东西!老夫行迹江湖多年,还从未将任何人轻易瞧在眼里,莫说是你鹰爪门的人,就算全天下的武林人都来到这里,我刘风尘又有何惧?谁能武功真的好,胜得过我手里这一柄长剑,我自然听他任之,若是胜不过我手里的长剑,任他是皇帝老子,我刘风尘也不会半点瞧在眼里你们鹰爪门甘当清廷官府走狗,仗势为恶,我刘风尘一秸了你们的性命轻而易举,这次你回去告诉那个梧州狗官,他往日贪污受贿,盘剥百姓我早心里清清楚楚,若是他还敢这般为非作歹,贪婪无忌,非要吸干本地老百姓的脂膏骨血才肯干休,我刘风尘手里这柄长剑,定然会叫他在三日内那顶戴下面的狗头不保!”
话音说完,一道白色的剑光就从他的腰间肋下迅疾射出,却是丝毫不着痕迹,无声无息,这道剑光来得甚快,可是还未到中途轻微抖变就化为数道白光向对手笼罩而去,整个招数之中半点停顿也无,一剑既出化身光影,好似幻影万千,乃至无穷无粳厉害无比!
这便是刘风尘威震江湖多年的绝技,幻影剑法,极少有人能敌!
雷通眼前一片剑光剑影闪烁,对方长剑一出就在自己面前将一柄普通的剑刃化为千百道剑光剑影,层层叠叠,好似海浪一般推进而来,只感觉全身上下剑光剑影无处不在,好似身体上每一根汗毛都能被对方一丝相应的剑光削到
这等厉害的剑法,任他一身鹰爪功毒辣老练,此时也只能站在原地目瞪口呆,身子不敢动弹分毫,心中只有恐惧和胆怯
刘风尘剑法一出,威力无穷,莫说他一个金爪鹰雷通,此时就算是站在原地上有几个雷通,也估计一招间全部解决了!
这便是幻影剑此人的剑法厉害!
雷通浑身汗毛直竖,刚才心底还侥幸留存的一丝出手抵抗之意完全化为乌有,对方武功之高竟然更要超过以往听到名声对其想象,觉得此人能有这份功力,难怪天下也罕逢敌手
剑光收敛,眼前的无数道剑光剑影顿时消散无踪,好似折间倒退而去
只留下刘风尘独自昂然站在原地,已经收回了自己的长剑
雷通额头汗水涔涔,面色蜡黄,再无半分血色,嘴唇上下有些合拢不赚微微打颤,过了好一会儿才颤巍巍的缓缓伸出手摸了摸全身,全身皮肤和衣衫依旧完好无损,不曾破损一点,心里更是吃惊
刘风尘嘴角流露出一丝不肖之意,瞧着他:“就凭你的武功还不配让我施出真正的招数来,出剑取了你的性命,没得辱没了幻影剑的名号,今日你自动废掉你一只手吧,我就暂且绕过你一命!”
雷通收起了先前全部的强横老辣的气质,脸上带着惨然之色,额头冷汗未落粳对面前这个人感到恐惧之极,暗自抬眼瞧了他一眼,带着怨恨,却不敢开口说一句话,忽然左掌抬起迅如刀风,掌缘凝聚劲道好似刀刃锋利,直接一招切断了自己的右手腕,鲜血飞溅,一只手掌掉落在地
周围人亲眼见到雷通突然自行出手,左手出掌切断另一手腕,好似壮士断腕保命,既感到有些狠辣干脆,又觉得有些唏嘘惋惜,毕竟说出手就自行断掉自己一只手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再说雷通此人本身修炼的鹰爪功就是上路双手功夫,如今主动断掉一手,就如同失去了一半功力,不用他自己说,别人都对他感到惋惜
雷通忍辱吞声,在对手面前自行断掉一手,心中的怨恨可想而知,此时瞧向站在那里的刘风尘,目光隐隐含恨,缓缓说道:“刘大侠,我雷通不是你的对手,今日自己在这里认栽,断掉右手给你谢罪,现在刘大侠肯绕了我一命罢?今日全拜刘大侠恩情所赐,我鹰爪门必定铭记在心,他日不会忘记!”最后一句,显然怨恨毒深
刘风尘却脸上毫不在意,见到此人肯干脆出手,自行断掉一掌,倒是有些江湖血性汉子的风采,不算全是窝囊懦弱之辈,心里倒是不由升起了一丝钦佩,不好再取此人性命,冷冷一笑:“我刘风尘行迹江湖数十载,怕过谁来?你们鹰爪门若是因为此事觉得不忿,想要杀我刘风尘,只管全部上来寻我就是,我刘某人自愿奉陪到底!”
雷通见他话语清淡,毫无惧色,明白此人武功实在太高,尤其那一手剑法独特,纵横江湖无人能敌,今日自己虽然栽在了对方手下,恐怕就算日后倾尽鹰爪门一派全部势力也未必能够真正奈何此人,想到这里尽管心底的怨毒难消,脸色却已经灰败下来,不知该说什么
刘风尘淡然道:“我瞧你虽然沦为清廷走狗,不过还算是个江湖汉子,今日就饶你一命,你这就带着我先前的原话给了那个狗屁梧州知府,告诉他说,若是他还敢这般为非作歹,肆意妄为,我刘风尘这柄剑不介意将他的项上人头取下来!”
雷通瞧了他一眼,知道刘风尘此人向来说到做到,只怕那梧州知府日后还敢再放肆,人头真的要丢在此人手中了,想到这里不敢再汪耽搁,头也不回当先一人领着鹰爪门人离去
呆在这里的衙门官差见到先前就连雷通这等高手也惨败在对方手下,铩羽而归,哪里还敢逞凶留在这里,早就一窝蜂般跟着退散而去,个个争先恐后奔逃,片刻间走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韦家众人呆在原地,没有料到敌人退得这般容易,都感惊讶
韦少英视向刘风尘,韦氏一家人今日遭遇大难若非得蒙他侠义出手相救,后果只怕凶多吉少,他这时拖着伤脚,一拐一瘸走到刘风尘身前,面色激动,双膝一曲,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目光闪动对他一行礼道:“少英多谢刘大侠今日相救之恩,晚辈十分敬仰前辈的侠义武功,消刘大侠你能够收下我做徒弟,若是少英能拜你为师,日后定然勤学武功报答师父恩情,此生活着也觉得不枉了!”说完,跪下磕头,额头接触地面就是“碰碰碰”地连续三个响头,声震地面青砖
刘风尘见他对自己行这般大礼,神情微动,站在那里稍一弯腰,伸出双手扶起了跪拜在地的韦少英
他适才在出手相助之前亲眼瞧见韦少英和鹰爪门雷通两人相斗情形,见韦少英虽然武艺欠缺,不过在被对方制服以后却丝毫不屈服,反而张口大骂对方为官府走狗,这般年少刚强,痛恨清廷官府倒是颇合他的脾性,又仔细注目瞧了瞧韦少英,见韦少英年纪轻轻却生得相貌英楷带着一股勃勃武风,俊杰不凡,心底也有些喜欢,微微一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韦少英答道:“晚辈名叫韦少英”
刘风尘听了他的名字,点点头
韦少英瞧向他,接着道:“刘大侠,我真的很想拜你为师学武,求你一定要收下我!”
刘风尘见他这般急切真诚想要拜师学艺,又是微微一笑,幻影剑乃是何等人,凭借一套剑法纵横傲然武林数十年,无人敢敌,似他这等人物自然收下的真正徒弟传人很少,韦少英纵然天资聪慧也现在不过是个普通学武少年,刘风尘肯不肯收他还是另外一回事
韦少英见对方不肯回答,心底急切,又跪了下来,“刘大侠,求你一定收下我当你徒弟,弟子若是能够跟随你学武,这一辈子都全心全意遵守师父的教导,日后练好武功,绝对不给师父丢人!”
“拜不拜师,先暂且不说,你先起来吧!”
刘风尘抬手一动,韦少英就感到跪倒的双膝下面凭空生出一股劲道,虽然来势猛然却感觉柔和有力,顺着这股上托的力道,他便不由自主双腿站直,立起了身子,稍稍一怔才明白是对方不经意间施出的内劲,眼见刘风尘无意流露出的这份内力修为,炉火纯青,甚是少有,更是令他心中惊喜仰慕无比
韦中昌这时在旁边,瞧到儿子跪在刘风尘面前一心想拜师学艺,也想出言让刘风尘能够收下儿子,此人这等厉害,自己儿子若是能够日后跟随他学武,自然是受益匪浅,前途无量!
韦少英站起又再跪下,瞧着刘风尘已经是眼含热泪,“师父,你若不肯收下弟子,少英就一直跪在这里不起来,求师父收下少英当弟子!”
刘风尘本不想随便收人当徒弟,可是今日见他这般拜师真诚心切,凝神想了想,便最后轻叹一声,对他道:“少英,你起来吧既然你这般恳切想拜我为师,今日你我二人在这里相遇也算有缘,我瞧你也是资质出众,有侠义心性,嗯,不错,既然这样,今日我就暂且先收下了你这个徒弟!”
韦少英见刘风尘肯收自己做徒弟,闻言大喜,十分高兴道:“多谢师父,弟子定当牢记师父今日恩情,日后努力学武,报答师父恩情!”说完,才笑着缓缓站了起来,浑然不觉伤处的疼痛
刘风尘见他的样子,不禁又是一笑,轻轻摇了摇头,瞧着他道:“少英,我收你为弟子,不是求你能日后报答我的恩情我刘某人一生纵横江湖多年,所能求保的不过是我自己手里面的一柄宝剑,今日我肯答应收下你,是因为瞧你天资优越,有少年侠义心肠,也算得是学武人一块不错的锻造材质,想让你日后能继承我衣钵,发扬武功,成为一个真正出色的学武人,你明白我的用意了么?”
韦少英如何不明白,立即点头答应:“少英明白,一定会谨记师父的教诲!”
刘风尘瞧着他,神色严谨说道:“身为我幻影剑的传人,第一就是不得投靠清廷官府,当做朝廷爪牙走狗,我刘风尘生平最痛恨的就是满清走狗,你若是违反了我这第一条,日后叫我查了出来,就算你身为我的亲传弟子,我也必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你记住我的话了么?”
韦少英听了,心道:“师父为何这般痛恨朝廷官府,看来和朝廷定然不和”他本和朝廷无甚怨仇,可是听了师父的这番话,知道师父定然和如今的大清王朝有不和之处,极为痛恨清廷官府,想到自己一家人先前被那梧州知府所害顿时心中对清廷官府也充满了憎恨,立即点头答应,昂然朗声说道:“师父,弟子成为你的传人,定然谨遵你老人家的教诲,半点不敢违背,日后若是我沦为清廷官府走狗,就让上天五雷轰顶,死无全尸!”
刘风尘甚是满意,嗯的一声点点头,面露喜色
“第二条就是你学了我传授给你的武艺,不得平时无事在外面随意展露,更不得残害无辜之人,不能欺辱不会武功之人,这三点你可记住了?”
韦少英一一答道:“师父,弟子记得!”
刘风尘见他都听了,哈哈的纵声一笑,伸出双手扶住了韦少英肩膀,笑着道:“好,不错,少英,日后你就是我幻影剑一门的传人了,我能今日收下你这个弟子也算不错!”
在旁边的韦中昌等一家人见到韦少英能够拜刘风尘这等人物为师,自然都是十分欣喜,韦中昌连忙派人打扫客厅,准备宴席,热情接迎款待刘风尘,为其洗风接尘以示感谢,自不在话下
刘风尘向来不拘束繁杂的江湖俗套和拜师礼节,晚宴过后,只是在大厅之上众人注目下,经过简短拜师礼仪,便算正式收下韦少英为自己的弟子
他亲自为韦少英疗治好了脚伤,开始传授他武功,便暂时留在了韦家居住
韦家人自然对其倾心招待,韦少英最是欣喜,自从拜刘风尘为师之后,以前那些诸如王昌朝和刘学艺等人都被韦中昌辞退了,韦家特意在府宅后院专门开辟了一间小院,让他一人每天在里面专心跟刘风尘学武
刘风尘闲来无事,就暂且住在韦家这座小院之中,平时无人前来打扰,环境条件优雅,他一向闭门不出,除此之外就是每日按时传授韦少英武功,日子过得平静,短暂间就是数月过去
刘风尘一身武艺何等高深,所能传授的武功着实不少,韦少英本来天资优越,加上有刘风尘亲自指点,短短的数个月时间就学得了不少武艺绝招,武功修为大提,进展飞速
韦少英自幼学武,本来武功根基打得就很牢固,无论是拳脚武艺还是兵刃功夫几乎样样精通,加上他天资聪慧,身手灵活,刘风尘对自己这个徒弟颇为满意,在这短短数个月之内就将自己的内功心法,拳脚招式等全部传授给他,唯一没有传到的便是他最擅长的幻影剑法
这套幻影剑法乃是刘风尘纵横无敌的绝学,压轴绝技,自然不会轻易外传他的幻影剑名号便是由此而来,怎奈这套剑法深奥复杂,不是短时间就能掌握学会的,所以这些时日刘风尘还未来得及传授他幻影剑法
韦少英自知武功还差距甚远,更未学到师父的剑法绝学,于是更加勤学苦练,几乎每日清晨时分便起身走来到屋外场地上练武,直到日落傍晚,数月过去除了师父最厉害的幻影剑法,其他武功他都已经学会
传授完这些武功之后,刘风尘见他掌握迅速,也很满意,便对韦少英说道:“少英,我这么多年纵行江湖,武功能够名扬天下全凭我所练的一套剑法,这套剑法你可知道是什么剑法?”
韦少英心中一动,早就闻知刘风尘在江湖上的“南剑大侠”名号,被人称为幻影剑,一听这话就知道师父要传授自己剑法,内心欣喜无比,于是连忙说道:“师父,你在江湖上被人称做幻影剑,难道你所练的那套剑法就是幻影剑不成?”
刘风尘听到这里,手抚胡须微微一笑,显得甚为自得,“不错,我的武功最厉害的就是这套幻影剑法,当年便是凭借这套剑法纵横武林,击败不少高手,曾令无数黑白两道人物敬畏不已,这套幻影剑法乃是我此生武功的全部精髓所在,从今日起,我便开始正式传授你这套剑法!”
韦少英大喜,自己已经学得了不少武功,虽然和刘风尘差距尚远,不过现在可以说单论拳脚功夫在广西这一带已经罕遇敌手,只是在兵刃上的功夫还尚浅,而刘风尘最擅长的就是剑法武功,他若能真正掌握师父的这套剑法,日后能够成为江湖一流高手并不难
剑法属于兵刃武功,不同于拳脚其他武功
到了今日,真正在相斗之中最厉害的自然是兵刃功夫,哪怕是拳脚犀利,内功精湛练得一身横练武艺,纵然刀枪不入,铁布衫金钟罩在身,但是倘若遇到真正擅长施展兵刃的高手,空手对上对方的兵器,十有八九便要落得下风,甚至是性命之忧
在清朝,兵器武功绝对占据主流,是学武高手必不可少的一项武艺
兵器武功之中,以刀法剑法最为常见,其次是枪法鞭法钩法锤法等等,种类甚多,一般来说,短兵器刀剑比较容易入手好练,不过若是长兵器枪法鞭法能真正练好,威力更在刀法剑法之上
所谓一寸兵器一寸险,刀杰是不及枪矛长,便是这个道理
刘风尘使用的是剑法,不过他的这种程度剑法已经十分高深,在江湖这么多年来,天下间能够靠其他兵器胜过他的人还未有一个今日武林之中,能够真正在兵刃功夫上有大成者,已经不多,如刘风尘这般的人物自然更是少之又少,犹似凤毛麟角
刘风尘经过前面的传授,已经打牢韦少英的武功基船现在开始传授他上乘剑法,正是时机
有了他的亲自指点,韦少英自然入门顺利,进展迅速,他专门从自家拿出一柄品质上好的青霜精铁剑,跟随师父学习剑法
幻影剑法一十八路叫附带有三十六变招,加起来一共五十四招,虽然表面瞧起来才五十多招,但是若能真正精通里面的变化,在战斗之中就算幻化为上千招数也不算难,这正是其厉害之处!
这套剑法之所以叫做幻影剑法,就是指施展出的剑法招式犹如幻影变化,光影万千,在对敌时候能够令对方时常感到剑影无处不在,虚虚实实,变幻莫测,在眼迷心乱之际便已经败于对方剑下刘风尘凭借这套剑法纵横江湖多年,杀敌败强,披径棘,所向披靡之势令武林人震惊,可以说十分厉害,既是刘风尘最得意的武功,也是当时整个武林最上乘的剑法
当今世上唯一能够与其相匹敌的,只有另一位和幻影剑并称的人物,就是夺命刀卢天焦
幻影剑法讲究虚虚实实,灵活多变,正适合韦少英的学武习性,他学习叫进展甚快,刘风尘见他资质出色十分满意,他在韦家呆了时间不短,平时除了传授韦少英武功之外就是呆在所住的院落之中闭门不出,甚是隐秘,这一日傍晚,他将韦少英叫到了自己的屋中
韦少英很少见到师父这个时候叫自己,平日只是在白日传授武艺,不知师父叫他有何事
刘风尘见他进门,便招呼他走到身旁,韦少英恭谨问道:“师父,不知你找我有何事?”
刘风尘坐在那里,瞧着他开口说道:“少英,你自从拜我为师之后,我一直呆在这里传授你武艺,今日,我叫你过来是有话对你要说,少英,我有其他事情要离开这里,咱们师徒暂且别过,日后再相见”
韦少英听了一惊,连忙道:“师父,你有什么事情要离开这里?弟子还想跟你好好学武,这段时间我都习惯了天天过来跟你学武,若是你这般走了,我真的不舍”
刘风尘见他说话真切,轻微叹出一口气,“我已经在这里教了你不短时间武功,咱们师徒两人终须有分别的时候,我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如今我身负有其他要事去办,你在这里好自为之,努力学武,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师父,你有什么要事?若是需要人相助的话,师父现在孤身一人身边连个照应的人也没有,弟子这些时日承蒙师父传授武功的恩情,你老人家但有所需,少英愿意跟随师父一起前往,尽心相助师父!”
刘风尘心里欣慰,十分高兴,微微的一笑:“你不愧是我的好弟子,我能够在这里收下你当徒弟也算你我二人今生有缘分,只是,我身负的这件事情甚为至关紧要,不是你能相帮的,我自己一人足以能够应付,不须你操心”
韦少英哪里肯轻易放弃,走上前一步:“师父,你带着弟子一起走吧,我今生只愿跟随师父学武功,闯荡江湖,为师父效劳,师父孤身闯荡江湖,身边无人,叫少英如何放心的下?”经过这些时日相处,两人师徒恩情日渐加深,现在刘风尘就这样孤身一人离去,韦少英既十分不舍,又有些为他担忧
刘风尘却坐在榻上,眼睛瞧到在身边斜斜放着那一柄随身宝剑,显得清洒淡然
他仰起头哈哈的一笑:“你师父行走闯荡江湖向来就是一人,这么多年无数风风雨雨过来了,任他不管多少武林枭雄豪杰,还是朝廷官府人物,有谁能够奈何得了我?我这次离去,你有什么可的的?能够真正对付我幻影剑的人,这天下还没有几个!”话语轻淡,却是满带一股自信
韦少英起身来,想了想,走近面前瞧着他:“师父,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乃父!少爷能够拜在师父门下身受师父的悉心指点教导,这份恩情永远不敢忘!外面江湖风大雨大,师父武功再高也终究只是一个人,难免事有不周的地方,我愿意一直跟随在师父左右,日后若是有谁想对你老人家不利,那就得先过了少英这一关才能再难为师父!”他这一番话虽然有些显得稚嫩,可是满带豪情壮志,感恩报德之心,加上他相貌俊杰,浑身英气,此时说出来也是满带年轻学武人的朝气蓬勃之意,令人心动
刘风尘虽然经历江湖多年,心境沾满风尘,早不在乎这些话语俗套,可是此时听到自己这个亲传弟子说出的话,也不禁心下有些感动,虽然表面并未流露声色,暗自却默默点头,更为在意这个弟子
他自年轻时期就开始行迹江湖,流落风尘世间,孤身一人纵横四方,杀敌败强,所向披靡,虽然武林江湖的岁月既磨练出了他现在的这一身不凡的武功,可是也同时让他难免饱经风霜,尝过苦处,都隐藏心底此时听到韦少英这般亲近话语,饶是他目光绝顶,心性高傲也不禁生出一股感触,眼睛微微闪动,坐在那里瞧着他,缓缓开口:“少英艾为师能听到你些话就感到心满意足,可见我没有白传授你武艺,人活在江湖间,风尘不过都是往事,何须在意,既然你这般执着要跟我,那好,为师也不用瞒你什么,只是我要做的这件事情可是非同小可,不是一般小事”
韦少英眼神一动,不知是什么大事,更是有些好奇,站在那里静听
刘风尘又道:“少英,我现在对你说出来,你可能够保证不对外人轻易说么?”
韦少英点头道:“师父,弟子听从你的吩咐,绝对不会对外人说出来!”
刘风尘放心,让他坐到靠近自己茶几旁的木椅上,然后看着他道:“你如今已经学了我所传授的武功,所差的只是经验火候不够,来日慢慢努力修炼,日后定会有大成,不过为师今日要郑重告诉你一件事情,就是倘若你武功有大成,展露江湖的时候,一定要心存侠义,要像为师一样,心念世间,除暴安良,济富百姓,做我辈学武之人该当做之事切不可依仗武力,骄傲自得,胡作妄为,做出为祸他人之事,这点你可知道了?”
韦少英自然不敢怠慢,立即点头,恭谨答应道:“师父,弟子知道了!”
刘风尘满意点点头,话锋又微微一转,接着道:“关于我身负的这件事情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实在重大,乾甚多,我不让你加入进来是的此事日后连累到你们韦家”
“听师父的话,莫非师父还有什么难对付的江湖对头不成?”
韦少英心想,眼神一动,立即说道:“师父,难道你在外面江湖上还有仇家不成?你告知弟子是谁,少英定当好好练武,日后尽心竭力替师父寻其报仇,报答师父的恩情”
哪知道,刘风尘却坐在那里忍不住哈哈的一笑,淡然道:“我还惧怕有什么江湖仇家追杀?哼,想我幻影剑一人纵横江湖多年,就算真有哪个仇家要来找我寻仇,难道我还用惧怕他们躲藏起来,真是笑话!若是如此,那我这幻影剑的名号也不用被人叫了,免得惹人耻笑!”他的话语虽淡然,可是其中透出的一股绝对自信之意,让人感觉十分佩服
韦少英脸色稍红,明白刚才没有说对,心道:“就是艾凭我师父这般高强的武功,还有幻影剑的名号,在江湖上还有谁敢轻易找我师父寻事?”
刘风尘顿了顿,接着道:“江湖上没人敢寻我晦气,不过我今生却有一个最大的仇敌,少英,你可知道是谁么?”
韦少英心中一动,摇了摇头不知
刘风尘瞧着他,这时开口缓缓地说道:“那就是当今的满清朝廷,是压在我们头上的大清皇帝!”
他这句话声音并不大,却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令人心惊
韦少英饶是少年胆壮,听到师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是顿时心里索然一动,有些吃惊!
大清皇帝可是当今天下人共主,不管是哪个人,谁胆敢如刘风尘这般公然说出大逆不道的话语来,那可是忤逆至上,抄家灭族的大罪,谁也担负不起!
刘风尘见他脸色,知道他的心情,脸上却不动声色,微微又一笑道:“你听到为师说的这句话,定然会十分吃惊,可能觉得为师这个人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可是却并非如此!不错,满清皇帝乃是当今天子,无人敢轻易反对,不过你瞧瞧如今朝廷的腐败无能,官僚贪婪黑暗,弄得百姓民不聊生,国弱民困,可是那高高在上的满清皇帝和他身边的人在干些什么,竟然装作不见,还在不断欺压盘剥咱们众多平民百姓,似这等不知为百姓谋求生路,只知道贪图享乐的皇帝,该不该让咱们拿下他的皇帝宝座来?”
他一席话说出来可谓句句惊心,以前从未有人敢这般说,触犯清廷最至高无上的皇帝,不次于当面要谋反,如今大清王朝掌控天下,普天下的老百姓谁敢像刘风尘这般轻易说出对皇帝不满的话来
就算江湖上的人多桀骜不驯,我行我素之辈,可也没人敢这么像刘风尘这般胆大妄为,直接指点朝廷皇帝的不是
如此可见,刘风尘实在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
韦少英听了,却心道:“难怪师父这般对那些官府属下爪牙走狗不满,原来他连大清皇帝也看不上眼!”
“师父,难道你说的这件事情和清廷官府有联系?”
“也可以这么说”刘风尘点头,接着道:“少英,我就直接告诉你也无妨,其实为师不仅仅只是个行走江湖之人,也是如今太平天国人!我身负这件要事可不是一般的事情,就是太平天国的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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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振兴家业 光宗耀祖
“太平天国?”
韦少英听到师父提到的这四个字,心底微动,想不到自己师父武功高强,居然会是如今太平天国之人,大大出乎意料
他虽然年轻,见闻不多,可是也知道如今的太平天国名号
太平天国数年前已经从广西自发起义,打旗号反抗朝廷统治,其后发展迅猛,一直领兵从广西打到了长江流域,现在占据了大片南方领地,割据地盘,正面与大清王朝对抗相持,影响颇大,乃是如今全国各地最热门议论纷纷的话题
韦少英只知道太平天国兵多将猛,占领地盘,正面反抗清王朝统治,鼓动天下人造反,想要驱除满清鞑子
清廷将其视为头号大敌,严令各地官府防备趋同响应太平天国号召的人,镇压造反势力,管制十分严厉,凡是敢有依附太平天国势力的人,一律以反叛大罪处以极刑!
广西这一带虽然是当初太平天国领导起义的诞生之地,可是如今在清廷官府的统治下,封锁消息,严加防范,压制平民百姓,无人敢轻易提起太平天国的名号,以至于韦少英也对如今太平天国起义在全国发展形势了解甚少,所知不多现在听了刘风尘的言语才知晓太平天国在全国发展迅速,大有熊熊烈火燃烧之势,可见实在不简单!加之刘风尘说自己出身太平天国,令韦少英也不禁对这股反抗清朝的起义势力很感兴趣,越发觉得钦佩起来
“清廷皇帝如虎,治下的官府豪绅似豺狼,虎狼之心,居心叵测,祸害我中华子民,人人得而诛之!现在太平天国顺应天下民心,揭竿而起,武力讨伐清廷,乃是大势所趋之事,早晚清廷会败在太平天国手中,满清鞑子也得被我们驱逐出关外,到那时候再恢复咱们汉人的家国江山天下,自己治理自己,富国强民,乃是不世的光辉业绩”
刘风尘说得话语激荡,带着和如今太平天国一样革命造反气息,丝毫无视大清王朝的威势压迫
韦少英问道:“师父,原来你想要相助当今的太平天国,对付大清皇帝和官府?”
“不错,我本来就是太平天国之人,自然要相助太平天国对付清廷官府”
刘风尘道:“其实现在不满大清皇帝统治的人多了,由洪天王等人领导的太平天国起义当年就从咱们广西这一带最先发展起来,如今早已打到了天京,占据长江,在大江南北发展得如火如荼,他们杀贪官,灭豪强,铲除天下所有不平之事,为咱们百姓谋求福利,分田扩土,十分难得!照这种形势发展下去,日后早晚会消灭满清朝廷,将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大清皇帝拉下他的龙椅宝座来,这等大事,才是我们江湖学武之人所要出力相助的!”
数年前,洪秀全因为不满清廷腐败统治,便联合杨秀清萧朝贵冯云山等人在广西的境内掀开起义,组建军队,公开反抗官府,然后起义势头一发不可收拾,由最先举义的广西省境一直发展到湖南湖北江西等地,短短一两年时间,太平军就沿江而上,最后打下了位于长江下游的江南重镇天京
此后太平天国定都于此,立足江南,整个发展势头席卷全国,锐不可当,深令大清朝感到恐慌不安
如此轰轰烈烈的起义不仅震惊了全国,也影响了当今的江湖
刘风尘早就不满清廷统治,他暗中和太平天国的人物结识,加入太平天国破坏官府的力量,所以才遭到了清廷官府的全力通缉,被视为太平天国起义中一名罪魁要员,下令全国通缉,重金悬赏捉拿
韦少英见到就连朝廷官府都奈何不了刘风尘,纵然全力通缉抓拿,幻影秸样逍遥在江湖上,无视对方,透出的这份胆识和威风让他对师父更是钦佩
刘风尘接着又道:“我加入太平天国多年,认识的英雄豪杰也着实不少,不过其中有一个人物令我最为敬佩此人青年有为,俊杰英猛,骁勇善战,带领太平军所到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横扫大清朝所向无敌,乃是不世出的豪杰,少英你可知道他是谁,此人便是如今太平天国之中赫赫有名的翼王石达开!”
“翼王石达开?”韦少英微微一惊,他虽不知石达开是何人,但是能够让师父刘风尘这般佩服的人,自然不同一般
刘风尘缓缓一笑,“不错,这次我便是身负了他的命令前来办理要事!当初翼王大人曾经亲自交给我一张地图,这张地图是太平天国的地图,十分重要,上面记载着当初太平军在广西起义时候一批重要东西的藏匿之地,甚为隐秘,翼王现在远在江南一带指挥大军作战,无暇顾及到这里,便派我来这里按照地图寻找上面记载的地点我这些时日白天教你武功,夜晚便出去探查,如今已经探查到了地点便要离开做自己的事情了少英,在离开之前我本不想对你说出我的身份,是为了以免日后官府追查到这里连累影响到你们韦家”
韦少英听了这一席话才知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想不到师父这个赫赫有名的江湖人物居然会是太平天国里面的人,他武功这般厉害,背后又有太平天国势力撑腰,自然在江湖上非比寻常,不将偌大的清廷放在眼中如今太平天国已经定都天京和北方的大清王朝互相对持,一南一北争夺天下,影响全国,刘风尘加入了其中一方,自然和另一方就是势不两立,不次于生死仇敌
师父身后有这么复杂的背景,难怪他在江湖行踪一向隐秘
刘风尘说完话,最后站起身,语重心长对他道:“少英,现在我便离去了,我身负的事情实在不一般,你就算有心相助现在也帮不了太多,不如就在家中好好勤学练武,日后时间长得很,咱们师徒自有相见的机会”
韦少英明白了师父的话,点头答应:“弟子定会好好学武,不辜负了咱们幻影剑一门的名声”
刘风尘很是满意,微微一笑:“好,这些日子我留在这里也多谢你们家人的照顾,就替我向你家人道谢一声”
韦少英恋恋不舍,可是想到师父身负有大事重任,也不敢强留
刘风尘拿起了随身所带的那柄长剑,依旧只一身白衫衣袍,一柄长剑,其他一物不带,转身出门离去
只余下韦少英一人站在屋门前,望着师父在傍晚暮色下身影渐渐消失
梧州知府衙门
中厅大堂,里面空间宽阔,两旁都是粗大的朱漆立柱,门板镂窗,古物装饰,显得沉稳肃严
阳光照射进府衙大堂之内,映照得满堂生辉,正气凛然
正对入口大门是一张方形酱紫檀木桌,后边摆着宽厚座椅,方桌上摆着一对十公分高的铜铸驮狮,雕刻栩栩如生,用以镇堂辟邪,清煞污浊之气,以显示自身清洁廉政之意
大堂的正上方端端正正悬挂着一张两米多长的蓝底金边匾额,里面书写着“明镜高悬”四个黑体大字,透着一股光明正大,照悬满堂之气,却有些令人望而生畏,生不起一点亲近之意
这时,一名身穿清廷官服的人走到正门,他的身边没有随从,只有一人快步奔走进厅堂内,只见他头戴黑色官帽,顶戴红缨上缀着白晶珠,孔雀花翎翘起,身上的官服绣着八条五爪盘蟒,背后是白鹇图案,脚穿黑锻官靴,此人正是梧州知府
此时在府衙大堂内还坐着一人,背对着大堂上面写着“明镜高悬”的匾额,一时瞧不清楚面貌,身姿显得寒峻昂直
梧州知府一走进来见了堂内的这人,丝毫不敢怠慢,快速迈着标准的官场步径直到了大堂旁侧的案桌前,向那人躬身行礼道:“下官梧州知府拜见卢大人,适才下官因为有事所以过来稍晚了一些,还望卢大人恕罪!”他说话神态恭谨,语气缓和,只刚进来时候张眼睛向这里瞧了一眼,待说完话便微微躬身站在原处,不敢轻易抬眼视向对面的人,竟是显得十分谨慎
不知对面究竟是什么身份的人
坐在那里的人浑身微微带着一股冷意,听了梧州知府的话,并未言语,注目视过来
此时府衙堂内不止他一人,在这人的身后还端端正正站着十余条大汉,一字排开,个个身形魁梧又匀称有力,双臂负后,昂然挺直,全都显得威风凛凛,为坐在前面的那人更加增添了一股高高在上气势
这些人身上都穿着统一制式的大清官装黑锻劲服,腰系宝黄色蓝带,立在那里全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勇猛剽悍之气,令人望而生畏,将原本就显得威严肃穆的府衙大堂气氛变得令人感觉更加压抑难耐如果仔细瞧的话,站着的这十多人每个人脑侧的太阳茓都高高鼓起,目光精炼,身姿好似铸在地面的旗杆一般笔挺,显然全都是身负不凡武艺的高手,绝非一般普通人
若是真正认识这些人身份的话,必定会大吃一惊,这些人竟然全都是来自清廷之中的一等侍卫
咸丰皇帝登基元年为了扩大朝廷影响,树立清廷重武的形象,便从整个天下选取高强精干的学武之人为自己所用,经过千挑百熏最后一共选拔出了七十二人,都被带进京城经过训练成为京都侍卫,这些人全部被赏赐官服,佩刀,俸禄进阶为从七品,统称为一等侍卫,为其他学武人羡慕
入选的这七十二人,此后又在京城经过第二轮选拔,其中最强的三十六名再次进阶,进入紫禁城负责保卫禁宫安全,亲自侍奉在皇帝宫廷之内,被名为御前侍卫,乃是皇帝身边最精锐的侍卫,余下的三十六人称为外廷一等侍卫这些被清廷选中的人个个武功精强,身手厉害,实战经验丰富,可谓百战无敌,全都得到了大清皇帝的重用和赏赐,所以忠心为皇帝效命
三十六名御前侍卫担负皇城禁宫的日池卫,其余三十六名一等侍卫则主要担负皇帝下达的地方派遣任务,各司其职,这七十二人若是凝结成一股,力量绝对不可小视,乃是大清皇帝握在手里一张有力的王牌,甚不一般
大清皇帝在全国选拔精强学武人才,一来是想为自己所用,二来可以借此举起到宣扬朝廷重视武功,向天下昭示大清王朝龙威光耀,强盛依旧,令天下人心服
梧州知府认出这些人身份,眼见这些在北方京城皇帝手下的精锐侍卫来到,好似亲眼见到了皇帝本人一般,感觉甚是意外
这十余人都是清廷属下的一等侍卫,虽然还不是最厉害的御前侍卫,可是也非比寻乘,呆在堂内的陌生卢大人竟然在身后跟随着这么多清廷侍卫,虽然还未真正显露,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令人不敢小视
就算这梧州知府也算见过世面,乃广西梧州本地第一人物,平时在梧州地界张扬跋扈,不可一世,可是此刻面对这些来自于京城的清廷一等侍卫迎面正视,不知为何后背心生出一阵寒寒颤意,双腿止不住微微打战,更加对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感到敬服惧怕
大堂之内,一阵沉闷寂静过后
梧州知府低头等待良久不见对方开口回话,只好抬头目光接触到对面卢大人,见到对方正冷冷地盯视向自己,顿时脸色又是微微一变,吓得连忙低下头,不敢说什么
对方一众人气势冷然,无人开口说话,府衙大堂之内只有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氛,静悄悄的无声
忽然,坐在梧州知府对面的那位卢大人发出嘿嘿地轻声一笑,开始说话,嗓音带着一股少有的低沉沙哑,十分特别,对他笑道:“知府大人不用多礼,你身为梧州本地堂堂知府,官居正五品,而我不过才是从四品官位,只比你大了半品,知府大人见到我这般行礼,卢某可是有些担待不起呀!”他话虽这么说,语气中却丝毫没有见到对方向自己躬身行礼所感到的歉意
此人开口一说话,原先大堂上的沉闷压抑气氛顿时变得缓和了许多
梧州知府这才缓上一口气来,心底放松,便又抬起头瞧向那人,连忙呵呵的一笑,说道:“这是该当的,卢大人虽然官位只比下官高了半个品级,官居从四品位,不过却是皇上亲自开口封赏的‘四品御刀郎’,被皇上赏赐宝刀,而且卢大人现在又是曾国藩大人手下的第一得力亲信,我等这些屑小官员哪里能跟卢大人相比,下官这般非是碍于官位差距,而是下官心中对于卢大人那可是向来一直仰慕万分,实在佩服不已啊”
千穿百穿,唯独马屁不穿
他开口说的这番话选择适宜,正说对了人,令对方听到心里十分高兴
面前这个原先一直冷酷颜面视向自己的人,这时也不由脸上微微展露出一丝笑意,笑着说道:“原来这些事情知府大人都知晓,大人说话客气了,卢某能力平平,能够到现在只是多亏了当今皇上和曾国藩大人的赏识提拔,算不得什么”
梧州知府眉开眼笑,“哪里,谁不知道卢大人当初出身武林,武功高强,威震四方,无人敢敌,有雄威四方的能耐,所以才能得到皇上和曾国藩大人的赏识重用其他的武林人哪里能和卢大人相比,跟你差得不是一点半点,下官说得这些可都是真心话”
那位卢大人听到这里,更是心喜不已,纵声嘿嘿的一笑:“那些不过都是武林虚名,我卢某跟随朝廷多年早已将那些事情忘记了,多亏知府大人还记得,倒是难得!”他此时不仅说话内容,就连先前的冰冷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和梧州知府变得相近起来
先前压抑在府衙大堂之内的阴森气息顿时一扫而空,阳光照射进来,亮满全堂!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威震武林,能够与幻影锦风尘在江湖上并称的另外一人,夺命刀卢天焦!
他和刘风尘分别号称北刀,南剑,一刀一剑,一为夺命刀,一为幻影剑,都在江湖上所向披靡,从未遇到真正敌手,武功令人无不惧怕敬服
卢天焦本来一直行迹于北方,少有来到过南方,更不用说地理更加偏僻的广西地界,可是因为后来他得遇朝廷官府欣赏,便直接投入到清廷,被一位清廷官员重用招募到帐下为其效力,逐渐成为得力心腹,以至于这些年来他的武林名声渐渐低落,不及江湖上幻影剑的名声,可是他的武功却十分厉害,只怕半点不低于幻影锦风尘
而那名当初欣赏重用他的清廷官员也不是一般人,正是如今在朝廷之中赫赫有名的清廷重臣,名叫曾国藩
由于曾国藩赏识卢天焦的武功,将其收在属下重用,而且还亲自为他上奏禀报朝廷请求赏赐官位,咸丰皇帝念于曾国藩的请求,便亲自下令封赏卢天焦,直接赏赐他从四品官位,又称叫做“四品御刀郎”,并且还同时御赐他一柄宝刀大清皇帝对他如此重用封赏,自然是向对待曾国藩一样,用意是想让他尽力施展自己的武功实力,跟随在曾国藩手下为大清王朝效力
正是由于得到了曾国藩的赏识和重用,才使得卢天焦从原来的普通武林人一举脱身变为现在的清廷属下人物,权力地位远超当初在武林的时候此后,卢天焦凭借实力立下不少功劳,逐渐成为曾国藩手下的得力心腹
卢天焦为何会突然来到广西梧州,他来这里究竟为了什么事情,这还得需要从当今的时局动荡来说
如今正是太平天国运动猖獗时期,满清朝廷力量已经抵挡不住越发壮大的太平军势力,南方长江一带大批领土都被太平军占领,清军无力抵抗,便下令曾国藩组建军队,抵抗锋芒正凌锐不可挡的太平天国势力
曾国藩得此机遇,在自己的家乡湖南一带自行召集组建起了武装团练,同时依靠当地的地主豪绅财力资助,铸造刀枪兵器,购买火炮枪械,日夜操练,着力提拔自己治下的拥有才干的中下级军官将领,大大提升军队战斗力,同时还征集民舟,制造战船,创建长江水师,成为抵抗太平军的主力,他手下这支军队便是湘军
此时的太平天国已经占领南京,定都为天京,控制和占据住了今天的安徽江西至长江中上游一带的大部领土,并且扼守湖口九江安庆等长江沿岸要塞,一边布置阵地,加强城防,巩固已经占领的地区,一边积极整编扩充太平军部队,集中力量水陆并进,进行讨伐清朝京师的北伐和长江流域的西征,以进一步大力拓展太平天国的领地
规模浩大的北伐和西征同时进展,太平军一路前进势如破竹,清军节节败退不能抵挡,震惊全国,可谓形势一片大好,全国起义越发变得轰轰烈烈,令大清王朝势不可挡!
面对太平军的大规模北伐和西征,清朝只能忙于集中全力应付
因为太平军的北伐对清朝威胁最大,咸丰皇帝亲自下令蒙古郡王僧格林沁带重兵围剿由林凤翔和李开芳带领的北伐太平军,一时间顾不得在长江流域征战的西征太平军,在这种情势下只能依靠重用在湖南自行组建起来湘军地主团练的曾国藩,盼望其带领的湘军能够阻止住西征太平军的不断进攻,挽回败势此后,曾国藩身受咸丰皇帝之命亲自在湖广一带指挥湘军力量,竭力阻挡住了太平军西征势不可挡的进攻势头,太平天国见到西征军队在湖广受阻,败于湘军的反攻之中,于是便决定由太平国中最英勇善战的翼王石达开亲自指挥太平军西征部队主力对付曾国藩的湘军
曾国藩的湘军和石达开的太平军就在长江流域,不可避免的遇上了
担负清廷重任的湘军统领曾国藩与授命指挥太平天国西征的翼王石达开,这两个人物就此成为角逐争战于长江一线的宿命对手!
不久,石达开率领太平军迅速攻入湖广和江西一带要地,与曾国藩的湘军主力交战
如今,双方十数万兵力正在九江湖口一带展开激烈的大战,水陆鏖战,激战正酣,难分胜负,互相损伤不鞋一时间相持不下
石达开向来用兵如神,善于审视大局,鉴于太平天国此时在全国东西受敌,远征形势受阻,处于被北方清军和南方湘军两面夹攻的不利情况,便决定首先集中力量击破曾国藩率领的湘军主力,扫荡剿灭在湖广江西一带湘军势力,然后再会同其余太平军部队一举攻克围困天京日久的清军南北大营,彻底消灭在长江流域威胁的清廷势力,到那时候再图进展全国,定然会十分顺利
于是他聚集指挥长江一线所有力量,集中全力进攻湘军,想在最短时间内消灭掉曾国藩,可是却想不到曾国藩的湘军居然十分顽强,战斗力强盛,并不好对付,双方在九江湖口一带交战日久,还未能分出最后胜负
因为湘军经过曾国藩的精心改编,操练和装备,尤其是购买拥有了大批先进的精锐火炮枪械,整个军队战斗力得到极大提升,水陆两军均实力强硬,遏制住了石达开率领的太平军进攻势头,双方陷于僵持阶段,一时间谁也难以取胜
石达开被暂时困阻在长江中游一带,久攻不得胜利,这时忽然想起当初太平军在广西起义的时候曾经收缴了许多当地豪绅官府的财富,用来购买大批起义军事物资以做备用,本来打算长期占据广西作为根据地,可是因为后来起义形势的发展和领导决策变动,太平军筹备的大批物资一时间来不及带走,便秘密选择一处地点埋藏起来,按照地理位置绘制出了一张地图,这张地图被保存在石达开的手中
太平军不料一离开广西就是数年时间,后来一直没有时间顾虑这些东西,现在因为石达开和曾国藩两军在长江中游一带经过激烈交战消耗颇大,感到后勤有些不济的时候,忽然又想到了当初埋藏在广西的物资,一时心中起意,便想先派人去那里寻找到当初的埋藏地点,然后伺机将这些东西运到如今太平军控制的地盘上充实消耗的后备军需
因为刘风尘是石达开的心腹,石达开将这项重任委托于他,刘风尘便独自一人带着这张地图来到广西秘密探查而就在此时,与石达开激战的曾国藩也知晓了这件事情,他唯恐石达开得到这批物资会对湘军不利,影响到当时整个战局,便想派人阻扰
他得知石达开派出的这人名叫刘风尘,武功十分高强乃是江湖中的高手不好对付,于是便也派出自己的心腹属下夺命刀卢天焦前往广西处理这件事
突然出现在梧州知府面前的卢天焦,正是身负了曾国藩的命令,专门前来对付刘风尘
幻影锦风尘,夺命刀卢天焦
这两个武林中顶尖的高手各为其主,为了争夺一张地图共同会聚在广西这个偏远的地方,一场乾到国家命运的战争也乾到了两个江湖人物的争斗
两人背后各自有太平天国和大清王朝的支持,最后争夺的胜负自然也关系到清廷和太平天国之间的较量,一场势均力敌之战,就要开始
究竟谁会是最后的胜者,恐怕难知
卢天焦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之后,梧州知府大喜
卢天焦称雄北方,手下又亲自带来这么多清廷侍卫,能让清廷属下这般强大的力量到来这里,肯定不是一般的事情,这些既牵扯到江湖上的争斗也关系到如今时局的动荡变化
可是梧州知府却是想法很简单,他根本不管这些事情,他一心想的就是为自己儿子报仇
因为在自己管辖的地界,亲生儿子无辜被人殴打致死,他却眼睁睁瞧着不敢做任何事,这份羞辱愤恨之情,令他这个知府何以堪当?
梧州知府得知自己儿子死在本地人韦少英手中,本来仗着自己的权势,派人去捉拿韦家父子,准备将其关进监牢严惩,可是想不到会被突然出现的幻影剑出手阻止,他从逃回来的鹰爪门雷通嘴中得知刘风尘的厉害,知道幻影剑在江湖上最嫉恨的就是清廷官府,手下杀过不少官吏豪绅,这人神通如天,武功高强,如果自己还敢再寻韦家仇的话,脖颈上的这颗脑袋就算保护得再严密,也真的只怕留不过一天时间了
梧州知府空自无法报仇,对刘风尘愤恨之余更加胆惧,丝毫不敢轻易妄动
这次,绝好的机会来了!
朝廷专门派人前来对付投靠太平天国的刘风尘,就连唯一能够制衡此人的夺命刀卢天焦也奉命而来,以朝廷派来的人再加上自己的力量,对付幻影锦风尘一人应该绰绰有余了,只要能除掉刘风尘,韦家还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梧州知府想到这里,禁不住脸上阴森一笑,心下主意打定,暗道:“哼哼,这次就算有刘风尘庇护韦家,我也要把他们全家拿住下狱,搜罗罪名治他们于死地,为我儿报仇,我要亲眼瞧瞧韦家的人在我手下是什么下场”
卢天焦这时坐在那里,对他问道:“我这次奉曾国藩大人的命令,前来擒拿被朝廷通缉的太平天国反贼刘风尘,听说他早已来到广西梧州,是么?”
梧州知府立即一点头,笑道:“卢大人讯息灵通,一点不错,下官得到确切消息,那叛贼刘风尘就窝藏在我们梧州地界的一户姓韦的人家中,那韦家人和他暗中勾结为其提供藏身之所,一起打算密谋造反!”
“嗯,居然有这种事?”
卢天焦眼神一动,瞧向他
梧州知府脸上得意一笑,眉头凝起,故意装作郑重严谨的涅,悄悄靠近到他面前,轻声说道:“卢大人,不瞒你说,下官此言确凿无虚有真凭实据,绝不敢对你说谎一言,你可知道当今太平国贼寇首脑之中有一个人自称北王,名字叫做韦昌辉?”
卢天焦点头,“我自然知晓,那人乃是太平国反贼骨干,被反贼自封为北王,此人当初就是最先跟随洪秀全造反举事的少数人之一,罪大恶极,早已被朝廷悬赏通缉已久,只可惜此人乃反贼首脑,朝廷一时不好对付,奈何不得”
梧州知府阴沉沉地一笑,继续道:“卢大人,那个韦家其实就和这个太平反贼韦昌辉有关系,都是同一个姓氏,乃是远房亲戚关系,下官查得确凿属实他们韦家人仗着和太平天国的这层关系,私下收留反贼刘风尘,同流合污一伙儿,下官早就想要将其绳之以法,本待派人捉拿治罪,只可惜那刘风尘实在太厉害,下官根本对付不了他,这人不仅袒护韦家人还威胁要取下官的性命,现在卢大人你过来了,可要为下官做主啊”
卢天焦听了,冰冷的目光向他一扫,目露疑惑
梧州知府微微一惊,后退半步,连忙道:“卢大人,你不信下官的话?下官说的可都是实话,绝无一点虚假!”
卢天焦坐在那里,对他冷哼一声:“你身为堂堂知府,连一个太平反贼都对付不了,吃着朝廷的俸禄狗屁事情办不了,你头上这个顶戴还能留到何时?如今太平反贼到处猖獗,你们这些朝廷命官却一个不如一个中用,全都是无用之辈,大清朝要你们这些官员有什么用?若不是朝廷里面还有像曾国藩大人这般栋梁人物,只怕这大半天下早已被太平反贼占据称王了!”言语强横,带着一股森冷嘲讽之意
这番话语听似平淡却带着一股惊心动魄之意,在大清天子脚下,谁敢妄言朝廷官府办事不力无能?
梧州知府微微一惊,却不敢说什么
他知道夺命刀此人不仅武功厉害,而且内魄惊人,桀骜不驯,绝非寻常江湖人物所能相比,再加其上面还有曾国藩这等人物撑腰,谁敢轻易对他不服他这番到来的威势,莫说自己一个普通地方知府,恐怕就算是广西巡抚见到也不敢轻易得罪!
梧州知府见这人坐在那里神态倨傲冷酷,无形中始终带着一股令人生畏之意,仿佛不将任何人瞧在眼内,可是一提起曾国藩来就立刻变得恭敬起来,显得十分推崇敬服,看来此人的确是曾国藩手下一名得力心腹,也难怪曾国藩会这般看重他,亲自命他前来处理这件大事
梧州知府有些讪讪说不出话来,只得连连点头笑着说道:“是,是,卢大人此话说得极是,下官万万不如看来曾大人手下的人果然个个都是如卢大人这般神勇英武,气概不凡呀,其他人都比不得,嘿嘿嘿”
卢天焦慢眼瞧了他一下,不以为然,冷声又问:“刘风尘现在下落何在,你说他被那户韦家人窝藏起来?”
梧州知府心中一直畏惧的就是刘风尘,见夺命刀要寻此人,正中下怀,连忙说道:“卢大人说得对,若不是有他出手阻挡,下官当初早就拿下那韦氏一家人治罪了只是那刘风尘武功实在太厉害,我们这里的人谁都拿不下他,现在下官得罪了他,莫说想拿他治罪,只怕连自己的性命也不保!”
“哼哼哼!”
卢天焦冷笑了出来:“幻影剑,威震江湖多年,向来无人敢敌!其他人都惧怕刘风尘,可是我夺命刀偏偏不怕,凭我手里这一柄宝刀难道还对付不了他吗?我这次奉命前来就是为了对付他,那刘风尘就交给我来对付,其他的人,你负责全部捉拿住问罪,这些朝廷反贼,罪大恶极,一个都不得落下!”话语中透出命令之意
梧州知府大喜,此话正合心意,立即点头说道:“下官知晓,只要卢大人能对付那刘风尘,其余的人下官定然会全部捉拿到手,那时候将他们下狱问罪,严惩不贷!”
他的手下人鹰爪门雷通曾经亲眼见识过刘风尘的厉害,梧州知府知道此人武功非同小可,依自己的势力万万得罪不起这等人物,暗自戒备恐惧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清廷派来的夺命刀卢天焦这等人物来到,自然是刘风尘最大的劲敌,有夺命刀等人的牵制,纵然刘风尘一人再厉害还能在广西梧州翻起什么大浪?
幻影剑虽然纵横啸傲江湖多年,无人敢敌,可是夺命刀也绝不是武林中的一般人物,北有夺命刀,南有幻影剑,江湖上众所皆知
能够制服住幻影剑的人恐怕只有夺命刀一人,这次夺命刀奉了曾国藩命令有备而来,手下又带领不少精强的清廷侍卫,这股实力绝对能够拿下幻影剑一人,只要幻影剑落在朝廷手上不能胡作非为,他这个梧州知府在这里,还有什么好担忧可怕的?
梧州知府想到这里,心底更是欣喜不已,将眼前的夺命刀当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先前还一直唯恐刘风尘什么时候就会出其不意取了他官帽顶戴下的脑袋,现在再无丝毫惧怕担忧,连忙又躬身向前走了一步,开口道:“卢大人,下官曾经派人暗中监视他那刘风尘虽然一直窝藏在韦家,可是此人狡猾的很,行迹飘忽,神出鬼没,手里的武功又十分厉害,若是他事先隐藏踪迹,咱们只怕不好轻易能捉拿到他!”
卢天焦冷冷一笑,面带自信,嗓音低沉说道:“这有何难?你只要先将那些和他勾结的韦家人全部抓赚下狱狠狠治他们的罪,还怕那刘风尘不被引出来不成?”
“妙,妙计,卢大人高招妙计!”梧州知府听了,眼神露出恍然之色立即会意,连连点头道:“是,下官明白卢大人的意思了,下官定然会按照卢大人的吩咐派人先捉拿住韦家人,狠狠惩治他们的罪,卢大人在一旁守株待兔不怕那反贼刘风尘不显身出来,等到那贼子一出现有卢大人亲自出手,还怕这反贼刘风尘不能束手就擒,到时候,卢大人自然就是擒拿住太平反贼的第一功臣!”
梧州知府马屁连连,吹风点火,想要此人一定拿下幻影锦风尘,自己才能高枕无忧
卢天焦坐在那里,听完之后,忍不住扬起脖颈嘿嘿地发出一声冷酷笑意,甚是自得
韦家府宅前院
厅堂之中,韦中昌坐在屏风外的桌椅前,韦少英正瞧着他,开口问道:“爹,你说什么,你说咱们韦家居然和太平天国的人有联系?这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
韦中昌斜靠椅背,双目微微合了一下,然后张开眼帘,“这件事情是事关咱们韦家的生死大事,我怎能轻易对外人说出来,外人知道的越少就越好,最好什么人都不知道”
韦少英不知父亲的话是什么意思,想了想,忽然道:“爹,既然咱们在这里得罪了梧州知府,只怕以后那梧州知府还不会轻易放过咱们家,与其呆在这里受对方的气,不如咱们全家搬迁离开这里,搬到太平天国人的地盘上”
韦中昌听了儿子的话,坐在那里立即双目一睁,训斥道:“你懂得什么?咱们韦家辛辛苦苦一辈子积攒打下的全部家业都在这里,若是搬走了,岂不是全都没有了!”
韦少英不语,他知道父亲辛勤操劳多半生,这数十年来打下积攒的家业行当全都在梧州这里,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舍下可是如今梧州知府和他们韦家已经结下了深仇大怨,早就想伺机报复,若不是当初有自己师父刘风尘出手,他们韦家还能像现在这般安安稳稳呆在这里,只怕早已是家破人亡的下场结局
韦家虽然在梧州本地家大业大,可是再富裕也敌不过本地知府的权势厉害,只要梧州知府下定决心要报复他们韦家,韦家在梧州这片地界就不能有长久的安宁韦中昌想到这里,也有些搬家躲避的意思,可是终究还舍弃不下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在这儿打下的根基家业
“爹,咱们跟太平天国的人究竟有什么关系?”韦少英开口又问
儿子的话拉回了他的思绪,韦中昌本来不愿对家人轻易说起,可是听到儿子发问,便开口缓缓说道:“少英,你可知道咱们家姓韦,却和这个韦家镇没有多大关系”
韦少英依稀听过一些由来,点了点头
这个镇子虽叫韦家镇,可说镇上只有他们一户人家姓韦,因为韦中昌一家在这里家大业大,当初靠着家底殷厚曾经出不少银子为镇上做了几件大好事,镇上的人为了感谢韦家便将这座镇子的名字改称叫做韦家镇
“少英,咱们虽然一直住在韦家镇,可是并不是这里的本地人,我当年是从广西桂平搬到这里来的,桂平有一个姓韦的大家族,我便是其中一人,只是由于我到这里时间已长,和当初在桂平的韦家亲戚联系不多咱们在那里的韦姓家族本来也算是当地有名的大户,可是因为受到官府的迫害勒索,走投无路下正好遇到太平国起义举事,韦家里面有一人名叫韦正,便带头领着全族人加入起义,甚至连全部家当都贡献进去,可以说为当时的起义立下了汗马功劳,现在听说此人好像已经当了太平天国的首领人物,甚是不一般”
韦中昌所说的不是别人,这个人便是当初在广西响应参加洪秀全领导的太平天国起义其中一个重要人物,本名叫韦正,后来成为太平天国之中的北王韦昌辉,如今此人位居太平天国权力中枢,位高权重,手下也领有不少精兵强将,甚为厉害,乃是太平天国不可或缺的一人
韦少英听了,顿时一喜,“爹,想不到咱们韦家人里面还能出这样的英雄!你跟那个韦正是同家亲戚,既然有这层关系,现在咱们全家搬迁投奔到他那里去岂不是更好,有这等人在上面照顾咱们,日后前途定然大好,不比在这里受这梧州狗官的窝囊气强?”他这些日子跟随刘风尘学武,自然也受了师父刘风尘的不少影响,心情逐渐倾向于太平天国,再加上本来就对当地清廷官府极为不满,所以更是钦佩太平天国的人物
现在听到父亲说起自家同姓家族里面还有这么一位如今在太平天国之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对其不禁生出仰慕之情,心底生出一股豪气,很是感到骄傲
韦中昌却对儿子的话没多少反应,坐在那里一言不语
韦少英顿了下,见父亲不说话,便又好奇问道:“爹,那你跟那个叫韦正的人在咱们韦氏家族里是什么关系?”
韦中昌道:“我比他年龄大了不少,不过按照家族辈分来说却是和他同一辈的,所以要真正说起来的话你还得称呼他一声叔父”
“哦,叔父?”
韦少英听了,眼睛稍动,忽然脸上一笑,“爹,那照你这么说,太平天国的显赫人物韦正还算是我的亲戚呢,这可好的很,爹,我瞧当今的朝廷官府实在腐败无能的很,只会贪赃枉法,欺压老百姓,反正在梧州这里那个知府狗官已经容不得咱们韦家,我看不如索性咱们一家人离开这里,前去投奔到太平天国,跟着韦叔父一起造反吧!”
“胡说!”韦中昌听儿子说到这里,惊得手里拿的烟斗都差点掉进桌面的茶杯中,惊惧万分地朝外面瞧了一眼,见无人听见这句话才放下心来,转头视向儿子,怒目说道:“你懂什么?这是向朝廷造反,大逆不道之事,你道加入那太平天国是什么,那就是朝廷反贼!若是被官府人捉到的话不仅仅是要掉脑袋,还要判抄家灭族的大罪,岂是像你说的那么简单!”
他虽然和如今的太平天国北王韦昌辉有亲戚关系,可是一席话就将儿子的想法打断,断然拒绝搬家逃走,更不会投奔到太平天国那里
“那有什么?”
韦少英却不惧,干脆说道:“判掉脑袋,抄家灭族的罪又怎样,韦叔父一家人还不是全都加入了太平天国,现在朝廷的人能把他们怎样?爹,你说韦叔父家本是桂平大户人家被官府逼迫才参加造反,咱家现在又何尝不跟韦叔父家一样,无权无势,纵然家里再有钱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一样被人家任意欺辱,无处诉冤!那些狗官全都一个个贪赃枉法,害人不折,谁将咱们的命瞧在眼里,咱家若是现在不造反,迟早也得被朝廷狗官逼反了!”说到这里,又想到当初自家被梧州知府派人前来随意抓拿的屈辱之事,自己还曾在鹰爪门的人手下受了伤,心底的愤恨之意更浓
韦中昌听了儿子的一席话,坐在那里默然不语,只是怔怔地瞧着窗外,想着自己的心事
韦少英站在一旁,瞧着父亲
屋中一阵寂静,父子二人心意不同,谁也无话可说
过了一阵,韦中昌终于抬起手,咬了一下手里的烟斗嘴,眼望着桌面上静静放着的青花瓷茶杯,缓缓吐出一口气,烟雾缭绕在眼前,缓缓说道:“少英,你年少气盛,世间的事情懂得还少,这个世道本来就是如此,想要造反的人也都是拼着掉脑袋全家被抄灭的危险起身的,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么,若不是实在被逼无奈,谁会去干这种事?咱们虽然眼下在这里受尽官府欺压,可要是以后不再去招惹那梧州知府大人,对方也不一定再来为难咱们,在这里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总好过将来跟着人造反有一天被朝廷举家抄灭,得到个诛灭全族的好!”
韦少英却不以为然,“爹,咱们这么想,可是那梧州知府狗官定不这么想,只想治咱们韦家人于死地,反正现在咱们走投无路,不如干脆直接投奔了太平天国,将来说不定有一天太平国起义成功了,咱们跟着沾光还能大大出人头地,爹,你当初在咱们家堂上匾额写的振兴家业,光宗耀祖那几个字,不就是这个心愿么?”
韦中昌听儿子说到这里,抬起头视向对面的锦画屏风,默然缓缓说道:“振兴家业,光宗耀祖?”
他当初靠着一人之力创立家业,曾经亲手写了一段词,便是“振兴家业,光宗耀祖”八个字,然后挂在家中大堂的匾额上,激励自己,此后辛苦一生,半生操劳,如今终于有成,创下了这一份在本地偌大的家业产业,远近闻名,可谓已经完成了一生的心愿自己半生勤劳,如今为的就是保全这个当年辛苦创下的家业,让祖宗的血脉继续发展下去,传宗接代,不求什么名扬天下,功盖当世,只求能够守全家业,顺利地传承自己的宗嗣而已
他坐在椅上,默然地瞧着堂外的那八个黑体大字
自己辛苦一世,半生奔波,与人和道,委曲求全,不招是非,所求的不过是如此
若是真的彻底舍弃这里,那要举家搬迁到哪里去,搬迁到天京?还是搬迁到江浙湖广?韦中昌知道,到了那里定然不会是太平美满的生活,只有断不了的战争动荡生活,至少没有如现在这里的一切如旧,平和美满
韦中昌不是什么江湖学武人,也不是什么大清王朝官员,或者太平天国英豪,他没有什么太多的追求,只求能够在这个混乱纷争,动荡不安的社会中保持一份安稳的富裕家业,继续过自己的平静生活,这是他不愿离开的原因
韦少英却和他想法不同,见他始终不做决定,有些急切,催促父亲道:“爹,现在走得话还有机会,日后若是被官府发现了,更加走不得了”
韦中昌依旧不语,没有回答儿子的话
韦夫人这时缓缓走了进来,听了自家老爷和儿子的谈话,目光瞧向韦中昌,并不说什么
韦夫人很了解自家老爷的心意,明白韦中昌素来处事谨慎,对于举家搬迁这种大事肯定要认真考虑的,如果他早就做出举家搬迁的决定,那么现在也不会这般被儿子一直催促却依旧沉默不语了,不用催促,也知道韦中昌不愿搬离韦家镇
她瞧了一会儿,开口对韦中昌说道:“老爷,现在咱们家情势危急,少英说的也对,至少应该避一避,要不,你先给咱们亲家说一声,让少英自己先过去柳州那里避一避,咱们这里的事情慢慢再做决定也不迟”
韦中昌觉得韦夫人这个主意不错,便点头:“这样也好,咱们先不用着急,让少英先带人去柳州的白家躲一躲,避避风头,这里的事情容我仔细考虑下再说”
韦少英见父亲做出决定,不好再说
韦中昌起身,将旱烟管放在一旁,走进里面的书房从案上抽出纸,拿笔在纸上写了一封信,是送给柳州白家的信
柳州也在广西,距离梧州不是很远,韦中昌让儿子先离开家到那里避避,这里的事情等自己处理清楚了再做计议,他写完以后,拿起信装好,对儿子道:“少英,这封书信你替我带去交给白家,然后就先在那里住一段时间,去的时候多带些银子,以便感谢人家的照顾收留之情”
梧州韦家和柳州白家早就定下了儿女亲事,两家关系甚近,这份亲事也算门当户对
白家乃是广西柳州有名的学武人家,家中只有一个女儿和韦少英年龄相当,郎才女貌,甚是合适,往日两家双方关系亲密,他现在借口说让儿子去探望瞧瞧白家人,其实是让韦少英先带人过去投奔以暂避梧州的风险,为了照应,顺便也备上一份重金厚礼送给白家作为谢意
韦少英知道父亲心意,明白家中现在形势危急,自己借口一人逃避祸难把父母两人留在这里,如何能够舍得,便开口道:“爹,娘,我自己一人不去,要去咱们一起过去!”
韦中昌却不答应,对他道:“咱们全家这么多人,怎么一起过去?我叫你去,你就先去这里的事我自会照料,你不用多的其他事,安心先在白家呆着就行”
韦少英还待说话,忽然这时听得外面一声剧烈声响传来,紧接着一阵嘈杂声音传来,引得呆在客厅中的三人都是一惊,还未过一会儿,就见一名家人跌跌撞撞,奔进客厅,神情惊慌说道:“老爷,夫人,大事不好了!外面突然过来好多衙门官差,直接闯进来说要抓人!”
韦中昌和韦夫人顿时一惊,知道是梧州知府又派人来捉拿韦少英来了,韦中昌连忙吩咐家人道:“你们快点给少爷准备东西,叫他赶紧从后门走!”
韦夫人心知情势危急,立即手忙脚乱给儿子准备东西,情急之间,送往白家的重金厚礼一时也备不上来
韦中昌见状,站起身对韦夫人说道:“你在这里给少英准备东西,我去前门看看,挡住他们一会儿!”说完,拔步就向外走去
韦夫人急急拿了一些金银和细软,放入包袱交给儿子,对他说道:“少英,官府的人从前门进来了,你现在赶紧带着东西从后门走,到柳州投奔白家去,不要被外面的人抓到了!”
这时候,韦少英还如何轻易走,对她道:“娘,这些人要抓的人是我,若是我走了,咱家其他人怎么办,且让我去外面会会来的这帮人,瞧他们到底有什么能耐!”
韦夫人哪里肯让他出去,伸手拦住他,叫他带上东西快点从后门逃离,投奔白家
这时候,韦中昌已经出了大厅,一人迈着大步向前院正门走去,还未走到正门就见前面一阵火光闪耀,脚步杂乱,迎面奔来一队官府衙差,约有数十人,个个手举火把,按着腰刀,见到了他不由分说就扑将上来,直接将他捆绑锁拿住
他奋力挣扎却是丝毫挣脱不得,心头大怒,不由怒声道:“你们这些人半夜闯入我家擅自动手拿人,是何道理,我究竟犯了何罪被你们捉拿?”
话音刚落,忽然对面的火把又是一阵晃动,照射得他睁不开眼睛,眼前不由一阵恍恍惚惚,只见一人出现面前,他瞧清对方涅,顿时心里一惊
这人身穿官服,顶戴花翎,双手背负冷然瞧着自己,正是梧州知府
梧州知府对着他冷然嘿嘿一笑:“韦中昌,你们韦家暗自勾结朝廷反贼妄想造反,图谋不轨,罪大恶极,该当满门抄家!今日本官就是专门带人前来捉拿你问罪的,来人艾给我将他先押下去,改日我要在大堂好好的审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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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夺命刀对幻影剑
韦中昌气的脸色铁青,大声叫道:“冤枉,我们韦家向来本分做事,哪里会有什么密谋造反事情,是你,是你这狗官想要诬陷,才捏造罪名陷害我们全家!”
夜色烈烈燃烧的火光照耀之下,露出梧州知府脸上时隐时现的得意冷笑
他并不回答,只是阴冷发笑,眼色向旁边一晃,早有手下人走上去,韦中昌还待开口讲话反抗,被身旁看押的人顺手两个巴掌打断,双颊剧痛再也说不出话,被押住一旁等待吩咐
梧州知府视向他
“韦中昌,你那好儿子现在哪里,赶紧乖乖地交出来,省的我多费劲派人抓拿,否则下场要你好看!”
韦中昌哼了一声,毫不为所动
梧州知府冷然一笑:“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抓不到你儿子吗?就是你儿子出手打死了我儿子,今天我带人过来就是为了捉拿住他,量他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说着,仰头高声一喝:“来人,给我将韦家所有的人全都押起来,一个都不许走掉,待会儿全都送往知府衙门,尤其不要让那个叫韦少英的人跑了!”他身后众多衙差点头答应,个个手举火把,持着腰刀,气势汹汹地分头快步搜寻抓人去了,一时间火光闪动,叫声嘈杂,一众官差如同恶狼猛虎,见人就扑咬,不多时便将韦宅里面的所有人全都抓了起来,一个不剩
韦中昌呆在那里,见到自己妻子和家人都被捉拿赚唯独不见韦少英的踪迹,估计儿子已经逃了出去,暗自一丝喜意,虽然自己全家人都被梧州知府尽数捉拿赚不过只要韦少英逃了出去就好,他现在唯一消就是自己的儿子能够尽快逃离梧州知府布下的抓捕圈网,离开梧州投奔到柳州白家去
“禀报知府大人,韦家上下都被我们抓赚只有韦家里面的韦少英逃脱,寻找不见他的踪迹!”一名衙差走到梧州知府身前
“嗯,什么,居然叫这小子跑掉了?”
梧州知府眉头微皱,他这次要来抓的人首要目标就是韦少英,脸上露出恼怒,自然绝不会甘心放掉韦少英,立即又大声吩咐:“你们给我再搜,将这里所有地方都给我搜查一遍,一定要抓住那人!”
就在这时,屋顶上方猛然有人打断他的话,大喝一声:“狗官,你小爷就在这里!要有胆就尽管过来,若不想在你小爷面前吃苦头,就赶快放了我家人!”只见这人身材端正修长,眉目英楷一身淡白衣袍,腰束玉带,昂然立在对面屋顶,眼含愤恨,目光炯炯地瞧向下面院子站立的人,正是韦少英
“你还没有跑,好得很!来人,给我拿下了他!”
梧州知府伸手一指,仰头大叫
话语刚罢,四周就有数道身影直接纵越而起,带着风声几个急步就窜跃到屋顶上,速度甚快
为首的一人面目熟悉,正是鹰爪门的雷通
他这次亲自跟着梧州知府奉命抓捕而来,听了梧州知府吩咐,自然不怠慢带人分开半形包围上去,还未脚步完全落到屋顶就隐隐形成了对韦少英包围之势
韦少英目光精准,眼见有人急窜而上,来势迅猛,见到最先的雷通脸上立即显出怒色,当初就是此人出手伤了自己,多亏刘风尘相助才击退这人薄了自己性命,此时见到仇人又来到更是胸中怒火汹汹,脚步一跨,拳风轰出就伸手迎击向对方
雷通当初虽然在刘风尘手下为了保命断折了一手,功力大损,可是毕竟武功高强,乃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他所惧怕的只是幻影锦风尘一人而已,此时见到只有韦少英一人,房屋四周都是自己一方的人掌控局势,当下更是无所忌惮,脸上森然一笑道:“小子,以前你败在我手下,现在你一个人还想顽抗多久,我看不如乖乖地在知府大人面前投降吧,我还能绕你一命!”
“呸!”
韦少英秀眉一轩,脸色冷寒,开口骂道:“你不过是个清廷官府手下的帮凶走狗罢了,就凭你也配教训小爷,小爷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货色,现在第一个就收拾了你!”
雷通大怒,“小兔崽子,你敢开口骂我!好,我就让你尝尝厉害,看你还敢不敢嘴硬!”说着身形速度不顿,左手迎面挥起,五指凝爪,一招狠狠地就向对方抓来
韦少英自从拜刘风尘为师以后,武功大进,今非昔比,面对雷通的凶狠进攻毫无畏惧
雷通断了一手,右侧身形有些滞迟,此时被他一眼就瞧出招数破绽,韦少英面色沉稳,出招有力,左手抖动格挡住他的进攻,紧跟右拳凝力,内劲贯注拳风,施出一招“横山打虎”中宫直进,毫无花哨就“碰”地一声狠狠击向了对方胸腹
雷通微微一惊,见到对方拳招来势劲猛,大大超过以前,想不到经过这一段时间这小子武功会进步这么大,当下不敢硬挡,只好向后侧身闪避过,他身形转动,脚步向外斜斜踏出两步,避开韦少英正面刚猛的拳风,低喝一声,左手鹰爪再次猛然探出,五指如钩,带着狠辣之劲抓向韦少英侧面,出招依旧精准毒辣,威胁不小
“区区雕虫小技,让小爷破了你的劳什子臭鹰爪!”
韦少英冷然一哼,身形闪转而过,左手伸出接挡住对面雷通攻来的这一招,右拳凝聚内劲,拳风呼啸,施出一招刘风尘传授的“石山断崖”碰地结实击中了对方露出的胸口空隙
雷通中门大开被结实命中一拳,立即闷哼一声,抵挡不住韦少英这一拳,被击得连续倒退数步,脚面踩动的屋顶砖瓦发出一阵“吱吱喳喳”声响,差点摔跌下去,他见自己竟然被韦少英两招就击退,十分意外,胸口起伏剧痛不已,吃惊地瞧向他,不知道对方为何武功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眼见雷通吃了亏,跟随雷通跃上屋顶的鹰爪门几名好手急忙赶上,脚步奔走,齐齐围住了韦少英
韦少英一人站在圈子中间脚步不动,沉稳迎战,出手更不留情,倾力施展出刘风尘所传的武艺,拳脚并出,但见拳风腿影之中不多回合就将这些人全都一一打翻,直接摔跌落下屋顶而去,不死即伤
站在下面的梧州知府等人见到韦少英居然大展神威,击退了雷通一伙人,禁不住感到吃惊
此刻屋顶上只余下雷通一人,他独自应付不了韦少英的拳脚,胸口剧痛,还没有回过神来,面前风声嗖动,对方一脚飞踢又来到
他闪避不过,只得伸起左臂阻挡,哪知道韦少英这些日子武功大进,施展的脚法招数奇快,招招相连间隔不停,一脚飞出,后续的几招接连不断,雷通瞧得眼花缭乱,只凭一只手臂有些不敌,胸口又露出空隙,突然被韦少英贯注内劲的一脚准确击中,这次再也抵受不赚哇的一声口喷鲜血飞身直接从屋顶栽下去,跌落在地面,没有毙命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众人见到居然连鹰爪门的高手雷通都败在韦少英手下,甚是吃惊,纷纷上前扶起雷通,查看伤势,好在他内功底子也算深厚,否则就只刚才韦少英那贯注内劲的一脚,就能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梧州知府看见了,微微一惊,想不到隔了一段时间眼前这小子就变得这般厉害,不好对付,暗自惊奇
韦少英一人昂然站在屋顶,盯视向他
“狗官!现在知道你小爷的厉害了吧,识相的趁早赶紧放了我父母,否则今日要你们这些人统统在这里丧了狗命!”
他击败了雷通,气势强盛,眼前梧州知府带领的人虽多,却丝毫不被他放在眼内
韦少英正说着,倏然间,忽听到身后有人沉声嘿嘿一笑,“小子,你好大的口气,拿命来!”
他心中一惊,料不到背后居然还有人,立即身形一转向旁闪开
却不料,来人行动更迅捷轻灵,动作紧跟而至,背后一阵急烈的冷风袭击过来,就见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空手向他抓过来,出招虽然不及雷通的鹰爪功老辣熟练,不过却是带着一股少有的刚猛剽悍气势,令人心惊
韦少英不知对手是谁,他来不及多想回身伸臂格挡赚哪知道对方立即手腕一动反手扭转抓来,臂力十分有劲,出招反应也快疾,一时倒让韦少英有些抵挡不住
拍的一声,拳掌相对
他和对方拼了一招顺势向后退出两步,定神仔细一瞧,暗自吸了一口凉气,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刚才所站立的地方已经出现了四五人
对方全都生得魁梧健壮,在夜色下虽有些瞧不清楚面貌,不过身上穿的全都是清廷劲装,一看就知道是来自清廷官府的人,更不同的是每人都透露出一股少有的剽悍气质,没有差别,他只刚才和其中一人交手了两招,就感觉不好对付,何况竟然一下出现的这四五人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跟随夺命刀而来的清廷侍卫,俱都是大清皇帝手下精挑细选出来的一等侍卫,就是在京城里面也相当有名,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他虽然现在武功大进,不过随身没有带兵器,若是空手相斗的话估计对付一两人还有胜算,若是对方四五人联手,那他肯定抵挡不赚何况对方还未亮出随身的兵刃,若是齐出兵刃进攻向他,自己更是抵挡不过韦少英惊奇之下,不知道这是从哪里突然出来身手厉害的人,想不到梧州知府还带来了这么多武功精强的好手,可是情势至此只有奋力出手一搏,站立原处脸色谨慎,目光凝视向对方,不敢轻易上前
这些清廷侍卫是夺命刀卢天焦的手下,刚才见到韦少英击退了雷通,便跃出来对付他,虽然论单个武艺未必算得一等高手,可是个个都是武艺精强,身经百战,放到江湖上也决不是一般的普通庸手
卢天焦这次为了对付幻影剑,特意带来的手下一共有十六个人,都是清廷一等侍卫
这十六名清廷侍卫,不仅单个武艺强,而且更擅长联手战斗,一起发动围攻就算对方武艺再高也不好应付,卢天焦带这些人来就是专门为了对付幻影锦风尘,纵然就算是刘风尘若在战斗中十六人全力围攻向他,也绝对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足以能够牵制住刘风尘
卢天焦此人虽然狂傲,但是绝不轻敌,他在武林多年自然清楚幻影锦风尘的实力,他的夺命刀和对方的幻影剑都享誉天下,江湖并立,恐怕实力相差不多,纵然他的刀法能够战胜刘风尘,可是若想击杀对方或者生擒对方必定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弄不好最后就是两败俱伤,所以为了稳妥起见自己手下带来了不少清廷高手,有了这些人在旁相助,足以能够对付刘风尘,稳操胜券
刚刚露面的这几名清廷侍卫丝毫不停顿,便开始进攻向韦少英,动作来势甚快
韦少英独自一人,全力应对
屋顶上,双方又是一场激烈打斗,人影晃动
左边两名清廷侍卫先出手攻向韦少英,两人动作一致,分开掠阵到韦少英身后两侧,既防止对手向后脱逃又可以同时出手进攻,配合十分默契
韦少英手中没带兵器,只能空手和对方相斗,他虽然在刘风尘手下学了不少上等武功,可是毕竟刚刚修炼不久,未能全部掌握,武功还是有些青涩,但是对战的这两名清廷侍卫却不一样了,都是经过真正战斗,经验丰富之辈,出手的一招一式简化精强,迅猛有力,着实不好对付
勉强斗了十多招忽然碰的一声,韦少英不及防备腰间被对方一拳击中,倒退出一步
他微微一惊,继续奋力相斗,数招过后冷不防后背又被人重劈一掌,又退出半步,仗着身体强健还能坚持,可是过了一会儿刚才和他对战的两名清廷侍卫却退后,站在旁边的另外两人又紧跟而上,对方展开轮流进攻,出手十分有次序,显得经验老道
和对方真正交上手,韦少英才体会到这些人难对付,这些清廷侍卫战斗强硬配合又默契,更胜过先前的鹰爪门人
如此相斗,韦少英不能喘息一刻,他又勉强抵挡了十数招更加手忙脚乱,抵挡不及,身上挨中的拳脚越来越多,蓦然,膝盖被人踢中一脚,立足不稳,身形失衡一个趔趄摔倒,紧跟感觉双臂一阵剧痛,已经被人反扭锁拿,最后将他牢牢制服住
他还想奋力反抗,却被人一拳轰在面门,鼻梁剧痛,口鼻流出血来,再也无力反抗,只能束手就擒!
尽管韦少英武功大进,先将上来的鹰爪门人击败,可是哪料到还有更强的清廷侍卫在旁,经过一番交手,不费多大功夫就被对方现身的四个人擒拿住
韦少英被四名清廷侍卫押了下来,带到了梧州知府面前
梧州知府见到清廷侍卫出手终于将这人擒获住了,甚是顺利,脸上得意的一笑,瞧着他:“小子,现在你落到我手上,还有什么话说?”
韦少英被人押着,嘴角口鼻流着血,却面色坚硬,冷然瞧了对方一眼不说话,见到此刻韦家人全都被对方捉拿赚丝毫不惧,瞧向被押在一旁的韦中昌夫妇说道:“爹,娘,他们人多势众,咱们韦家不是他们对手,儿子今日落在他们手里没什么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他们怎么来!”
韦中昌神色惊慌,连连摇头,开口道:“少英,你快点逃,快点走!你道爹这么多年辛苦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你一人,为了咱们韦家能够传宗接代下去你若是能够逃走了,就算我们都死在这里也心甘,你不要管我们,快点走!”
听了父亲的话,韦少英感觉眼角一酸,忍不住要落下泪水来,却还是不肯认输屈服,瞧向父亲说道:“爹,你们今日若是死在这里的话,儿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今日便也跟着你们死在这里这件事情都是由我一人引起的,一人做事一人当,罪责全都由我来担,我总不能眼睁睁瞧着你们为我担责任,自己一人逃去”
“还想逃?”
梧州知府这时冷冷一笑,盯着韦少英,“来人,先给我打断了他的双腿,我瞧瞧他还能怎么逃走!”
官府差役听到了,直接走了上前,猛然伸出刀柄狠狠击打在韦少英双腿膝弯,他闷哼一声忍不住屈膝跪倒在地
韦中昌在那里,瞧着儿子被人打倒在地的样子,心中关切却无能为力,忍不住目光闪动,他也被人绑缚身体不能动弹半分,瞧着儿子,“少英,你不要管我们,现在赶紧走,赶快走!”
韦少英听到父亲的话心中更加难受,可是现在连他也被对方擒拿赚还如何逃跑,只能恨自己学艺不精,武功不足,连累全家人落到这步田地,说道:“爹,是儿子无能,才叫你们也跟着我受此屈辱”
梧州知府迈步走到他们父子面前,脸上冷然一笑,漫不在意道:“嘿嘿,好的很艾我瞧你们倒是父子情深,可是你出手打死我儿子的事情怎么算,你杀了我儿子,我就叫你们父子两人一起下狱治罪给我儿子赎命去吧,总之,你们韦家的人一个也逃不了!”
韦少英心恨梧州知府歹毒,目视向他,眼底赤红,“你敢动我们韦家人,我师父定然饶不了你这狗官!”
“你师父?”
梧州知府却十分得意,仰头哈哈一笑,说道:“今天谁也救不了你们韦家人,你们就等着给我乖乖地受死吧!”
这时,蓦然响起一人说话,“有我刘风尘在此,倒要看看谁敢取韦家人性命!”
这股声音悠扬深长带着一股飘洒超然之意,好似空谷幽音,徐徐而至
语声未落,人影已经显现在面前,独自站立于不远处一间凉亭之上
夜色衬托下,只见对方身穿一袭白衣衫袍,身形瘦长,不系发辫,长发飘动,随身带着一柄长剑,立在那里显得孤傲挺拔,带着一股江湖风尘之气,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名贯武林的幻影锦风尘
“师父,师父是你来了!”
韦少英见到关键时刻师父来到,一下遇到了得救消,禁不住脸色露出惊喜神情
“刘风尘?”
梧州知府大吃一惊,他最惧怕的就是听到幻影锦风尘的名字,此时见到对方真正现身出来,大出意料,脸色顿时变得苍白,立在那里身子微微颤抖,有些说不出话来
刘风尘立在那里,目光冰冷犹如利箭般直射到对方眼前,冷然看着他说道:“狗官!我曾经对你说过,倘若你敢妄动残害他人,我手里的这一柄长剑定然不会轻饶于你今日叫我瞧见你在此害人,胡作妄为,看来今天你项上的这颗脑袋,我刘某人是取定了!”话音刚落,只见白色身影一晃,梧州知府立在那里还没有反应过来,刘风尘的身形已经折之间来到了他面前,动作飘然轻缓却是显得十分迅捷,带着飘洒之意,好似不带杀气
梧州知府眼见刘风尘脸色冷寒,目光透出一股杀意,他惊吓得立即双膝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刘风尘瞧也不瞧,手中长剑一招甩出,就直接取对方的脑袋,眼看剑尖已经指向梧州知府顶戴下面的那颗人头,忽然身旁同时有四股劲风向他袭击过来,来势迅猛,正是先前那四名清廷侍卫出手攻击,这四人见到刘风尘出招厉害,都纷纷拔出了随身兵刃,全力接挡他的招数
刘风尘见了,纵声哈哈一笑:“想不到还有其他的清廷狗呆在这里,好的很,老子今日在这里全都一起取了你们的狗命!”他口中说着话,手中的长剑却丝毫不顿,变化出一道剑影显现出来
迎面的四名清廷侍卫瞧出对方剑影厉害,不敢轻易接挡,握着手中的钢刀齐齐伸了出去,四股刀风从各个方向挡向中间击过来的那道长长剑影,想要联合绞杀对方的叫
“嗯?”刘风尘眼色微动,见到这四人出手不弱,手中的招数丝毫不停,随即轻轻手腕一抖,撤回长剑,身形旋转不闪不避,已经全部轻轻巧巧避开了那四名清廷侍卫的刀风,紧接着脚步挪动,不见他动作如何变化,长剑只是微微顺势一晃,剑尖轻微抖动,到了中途顿时化成四个剑花,分别袭击向包围在身边的四名对手
这套动作虽然繁复,可是在他的手上施出来却是如同行云流水,不带半点拖沓
施展出来的剑法,叫一化为四,清清楚楚,自自然然,看起来如同一柄长剑瞬时幻化为四柄长剑,分别攻击向对手,每一剑都分毫不差,十分精准
这便是他享誉江湖数十年的武功绝学,幻影剑法!
剑法如幻,叫如影,虚虚实实,难分难辨!
当年,刘风尘凭借这套剑法不知道击败过多少江湖高手,前辈名宿,无人能轻易相敌,这次一现身便施展出来更是令旁观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惊奇无比
那四名清廷侍卫纵然武艺精强,斗志悍勇,可是一招就被刘风尘击到身前要害,迫不得已只能向后倒退回去
韦少英呆在那里,刚才师父亲手施展出来的剑法瞧得清清楚楚,见到师父只随意一招,就能化先前出手劣势为优势,一招逼退四名厉害的武功好手,这等精巧深蕴的剑法修为,自己实在是相差甚远,感叹无比,一时忘了处身的环境,只顾盯视瞧着师父的出招
刘风尘一出手就逼退了四名清廷侍卫,冷哼一声,丝毫不将对方瞧在眼里
可是就在这时,紧跟身周又传来风声嗖动,黑暗之中不知从何处竟然又同时出来十多名清廷侍卫,全都身形魁梧剽悍,动作灵敏,手持兵刃,刚刚露面就十分默契地前后分开,组成两道圈子将刘风尘包围在中央
一共十六名清廷侍卫,此刻完全占据场上各处,虎视眈眈
这些清廷侍卫同时出现声势惊人,震压全超将中间的幻影剑一人团团围拢,很显然他们的目标就是刘风尘本人
刘风尘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出现这么多人,一上来就包围自己,忽然眼角一瞥间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暗道:“原来这些人都是清廷里面的精强侍卫,不是一般人,看来今日这么多人是冲着我一人来的,这帮朝廷的帮凶走狗来势倒是不慢那也好,今日我就在这里会会他们,看他们实力到底如何,看看配不配有资格当大清皇帝属下的走狗爪牙!”
刘风尘有了迎战之心,便不再轻视对方,有心与这些显身的清廷侍卫较量一下
他立在那里细眼察看,见面前的清廷侍卫一共有十六人,每人手中都持有兵器,分散开两个包围圈,收缩一致,将中间的刘风尘和外面的人远远隔离开,手中所持的兵器有短有长,四人手持单刀,四人手持长剑,三人手持单鞭,两人手持长枪,其余几人兵器各异
熟练武功的人都知晓,赤手空拳对战别人手持兵刃,就算武艺再高也要吃亏,兵刃在武功相斗之中占据很大优势,这些人既然全都熟练兵刃功夫,刀法剑法鞭法枪法等等各不相一,看来为的就是对付自己手中的这把长剑
风声响动,包围刘风尘的这十六名清廷侍卫动了
围在身后的四名手持单刀的清廷侍卫身形纵起,刀锋砍向他后背
刘风尘不急不缓,长剑抖动,叫施展而出,剑影到中途再次一化为四,一阵剧烈的兵器摩擦交错声音,纷纷格挡住联手进攻过来的四名对手这时,另一边四名手持长剑的对手也同时围攻到,剑锋凌厉,更胜于先前的刀招快攻,刘风尘身形微微腾挪,看不出多大动作,叫灵动一变,手中剑尖又顿时幻化为四道奇异的剑影,全部挡住攻来的四道剑风
这些清廷侍卫不仅招数精炼,而且每人内力也都不弱,四道剑风对撞在刘风尘的长较,与刘风尘一人同时比拼兵刃上的内劲,虽然刘风尘内功精湛,并不受多少影响,可是这四人叠加过来的内劲也不可小视,双方剑锋交错相接,剧烈响起的金属撞击声显示出对拼的力量十分凶猛
八名清廷侍卫首先和他交过了手,其余人随即也围攻过来
左边两名手持长枪和右侧三名手拿单鞭的人几乎是同时展开围攻,刘风尘剑光绕身而走,显得轻松随意,五道同样凶猛的劲风再次和他的长剑相碰,兵刃响动声,刘风尘身形不动,五人带着手中的兵器却是齐齐后退
在场的清廷侍卫见对手丝毫不被进攻影响,有些吃惊,稍稍一缓,再次纷纷扑上,这次出手发动的进攻更加迅猛有力
面对清廷侍卫的层层连续不断的进攻,每次刘风尘都是叫轻轻巧巧的带过,并不凶狠对拼,只是寻求对方招数的破绽,想要一击破敌,可是怎奈这些清廷侍卫人数太多,个个又都身手敏捷,就算他寻找到对手空隙也被其余人牵制赚所以纵然刘风尘武功虽高,可是一时间也不能轻易奈何住对方
双方快打快攻,过不多时,在韦府前院这片开阔场地上,已经相斗了近百招
韦少英见到场上相斗激烈,人影晃动,眼前几乎全都是清廷侍卫的身影,他虽然知道师父武艺高强,可是对方这十六个人也都来历不凡,若是全力联手围攻,只怕师父也不好应对,至少每个人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刘风尘纵然内功精湛,剑法高超,也一时不能击败对方
“师父内功虽然高深,可是也吃不得这么多人轮流消耗,这样打下去就算师父占据上风,可是到了最后若伤不了对方多少人的话,还是有些抵挡不住”他在一旁注视,暗自担忧却无法行动,只能关切瞧着
场上的十六名清廷侍卫似乎也有此想法,见刘风尘武功高强不好对付,打定主意不再猛攻,只是轮流替换四面出手牵制,打算先逐渐消耗对方内力,然后再等待机会下手,甚是狡猾
韦少英越瞧越的,忽然听得人群中一声长笑,声震人耳,气势激荡,正是刘风尘的声音
刘风尘笑过之后,猛然呼出一口气,先前一直暗暗酝酿的绝招瞬间出手,白色无形的剑光陡然变化,好似喷泉一般,折间全部爆发出来,一招剑法竟然变化为上百道剑影,同时而出,如同花影绽放,剑气旋流,甚是厉害
这一招乃是他的幻影剑法中绝招“落英缤纷”
一招施展出来,叫同时幻化成上百道剑光剑影,急速变化,旋转而出,好似百花齐放,落英缤纷,令人眼花缭乱,分不出真假虚实,更难以闪躲抵挡!
刘风尘施展出震惊江湖的绝招出来,果然厉害无比,但见惨哼哀叫声此起彼伏,包围在他身周的十多名清廷侍卫全都无一例外中剑,鲜血飞溅,至少有一半的人已经受了重伤,倒地不起余下的伤势稍轻的,也全都急速跃开,倒退向外围,不敢再轻易上来
折间功夫,十六名清廷精锐侍卫在他这一招下竟然丧失大半战斗力,令人吃惊
刘风尘的剑法绝招施展出来,终于让人见识到幻影剑的真正厉害,一招定乾坤胜负,果然名不虚传,十分厉害!
他这时长声一啸,纵声长笑道:“区区清廷走狗,也配和我对敌较量,就算你们人数再多一倍,那又如何!”正准备继续进攻,取了对方全部性命
可是,就在这时,一道凌厉无比的刀风已经刹那间来到了他的面前
这一刀,刀劲凌厉,刀势沉着,充满着快疾准狠之意,竟然瞬间撕破幻影剑的层层剑影,直接杀到刘风尘的眼前来,令人防不胜防!
夺命刀出现,直接毫无阻碍地杀向幻影剑,一招就要取对手性命!
“嗯?”
刘风尘眼神立即一动,来不及反应过来
“嘶”的一声轻响,对手刀锋已经撕破了刘风尘的白袍衣衫,鲜血迸现出来,黑色的刀刃穿破他的衣衫,狠狠刺入进他的腰间肋骨
一个人的面孔这时候显露在刘风尘的面前,他终于瞧清楚了对方的相貌,这个人身披一张黑色斗篷,面色黑硬,颌下留着黑色简短胡须,脸庞轮廓线条显得笔直刚硬,曲直分明,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那双射出精芒的眼,带着一股凶狠的肃杀之气,目光炯炯地盯视向自己
这个人,正是夺命刀卢天焦
夺命刀,一刀夺命,凶狠凌厉!
卢天焦早就伺机在一旁,就在对手刚刚击败手下十六名清廷侍卫的时候,他的刀风呼啸间就已经来到,等待的就是这个最好的进攻时机,夺命刀出招凌厉无比,丝毫没有花哨的一招,立时撕开对手千变万化的叫剑影,直接进攻对手防御最薄弱的要害,一招就得手!
“师父!”
韦少英呆在那里才反应过来,双目圆睁,满脸吃惊不可思议之情,立即大声喊叫出来
夺命刀来势太快,连刘风尘也未来得及反应抵挡,他一招出手,完全扭转先前的整个战局
卢天焦一刀刺中刘风尘之后,望着对方,脸上得意的冷然一笑,手中的刀锋丝毫不停,紧跟而来,立要一举取对手性命
刘风尘眉头紧蹙,却一声不吭,右手捂住被刺中的腰间右肋下部,抽身向后急速退开,连续闪开对手紧跟而来的攻击
先前被刘风尘击退不曾受到重创的余下清廷侍卫,这时见到他被夺命刀一招重创,战局变化,这些人立即身形不顿,起落奔腾,又从四面趁机一起向刘风尘发起围攻,封阻住他的退路,立要此时联合一举击毙刘风尘
前有夺命刀进攻,后有多名清廷侍卫围攻,自己现在又身受重创,纵然武功再高,刘风尘一人顿时落在下风
卢天焦现身便一招重创刘风尘,立即扭转了先前的相斗局势,此时的刘风尘一手紧紧捂住要害创伤处,一手紧握长剑继续抵挡住对方的全力猛攻,脑后长发飞扬散乱起来,额头的汗水也开始涔涔而下,渐渐抵挡不住对方的围攻
卢天焦瞧着他,脸上狞然笑道:“刘风尘,现在你还想继续顽抗至死不成,若是还聪明的话,就乖乖的给我交出那张太平天国石达开交给你的地图,否则,今日就算你幻影剑,也要丧命在我夺命刀卢天焦手下!”
“夺命刀,你这清廷属下走狗,沦为爪牙,为虎作伥,无恶不作,一起联合其他人对付我,哼,就凭你也配和我要地图!”
刘风尘面色清冷,却是凛然不惧,冷然一笑,怒声道:“那张地图是翼王亲自交给我的,只要在我的手里就绝不会落入你们手上,你们这些清廷走狗想要那张地图,就先取了我刘风尘的性命再说!”
卢天焦听了,脸上更加显出森然狞恶之意,嘿嘿一笑:“那好!今日我就成全你,直接取了你的性命!”说着手中刀招一变,内力贯注刀劲而出,刀气纵横,呼啸风声,又是一招刚猛狠辣无比的刀风直接席卷到刘风尘眼前,毫不留情
夺命刀的攻击要远胜其余人,对刘风尘此时是最大,最致命的威胁,只要此人不停止出手进攻,他就难以抵挡下去
眼见局势十分不利,刘风尘目光立即一动,见到对手进攻过来的刀风十分厉害,忽然目光一睁,在性命危急时刻再也顾不得许多,轻喝一声,捂住创伤的右手伸出,运使如风,招数极快,这招正是他剑法武功之外的绝招,名叫“百变旋风手”顾名思义,不仅出招极快而且变化纷繁,出招有力,原先被他重创在地的那八名清廷侍卫接连被他擒拿到手中,丝毫不能抵挡然后,刘风尘右手飞快,竟把这些人当做自己面前的盾牌,一一将这八个人推在身前,同时左手的长僵展出叫,不断抵挡住对面持续凶猛进攻而来的卢天焦
卢天焦刀风丝毫不停,步步紧逼,刘风尘依靠身前拿住的人和叫一一抵消对手的攻击,步步后退
一阵急剧的刀风叫激烈相拼之中,被刘风尘擒拿在身前当做盾牌的那些清廷侍卫却惨了,尽管再生得魁梧强浆也顿时被迎面而来的刚猛刀风直接绞碎,哼叫都来不及一声,血雨飞溅之中,卢天焦和刘风尘一黑一白两道人影依旧不停地急速相斗,身形变幻,刀剑相攻,场面惨烈!
此时就连周围其他观看的清廷侍卫见状都是面容变色,再也不敢立在场中,全都急速退到一旁,唯恐闪避不及
场上伴随血雨四散,尸骨乱飞,在刀光剑影来回激烈相斗之中,周围人已经看不清身处其中的两个人是如何出招行动
夺命刀和幻影剑此时生死相斗,惨烈搏杀,已经忘乎所以
韦少英在一旁见到这种场面,脸色惊骇无比
忽然还未反应过来,一道白色身影急速闪跃到眼前,刘风尘已经退到他身旁,将最后一名手中抓着的盾牌挡向对手,左手随后迅速在他背后一抓,喝道:“少英,跟我一起走!”说罢身形起落,就带着他,两个人一起飞速离去
韦少英却还记挂着自己父母,眼见被师父抓着急速离去,不由转头大声对家人喊道:“爹,娘!”
韦中昌听到儿子喊叫声,见到自己儿子被刘风尘出手救走,目光闪动,却大声叫道:“少英,你快点逃,不要管我们!记赚你今日能薄一命,日后一定要努力奋斗,报仇雪恨,重振咱们韦家,光宗耀祖!爹就是死在九泉下,也能瞑目了!”
最后父子相别,却是这般情景,凄惨之极
听到父亲的喊叫声越来越远,夜色灯火朦胧闪烁下,韦少英的双眼忍不住模糊起来,耳边一直回荡着父亲刚才的话,令人揪心痛楚!
卢天焦却被眼前的血雨碎肉阻挡住视野,前进不得
他刀锋横扫,扫荡清面前的阻碍,疾奔到跟前一瞧,见到刘风尘带着韦少英已经远去,眼见对方在自己手下逃走,不禁心中勃然大怒,稍稍停顿,便对手下人低喝一声:“给我追,一定要取了刘风尘的性命,拿到那张太平天国的地图!”其余清廷侍卫听了吩咐自然不敢违背,齐声答应,飞速疾奔在卢天焦身后,九道人影急速闪跃,直向那里紧追而去
场地上,刚才的那八名清廷侍卫早已丧命,只留下满地的血肉残含令人瞧着怵目惊心
梧州知府也有些面容变色,想不到夺命刀和幻影解两人会斗得这么惨烈,可是顾不得多瞧,现在追捕逃去的朝廷反贼刘风尘是第一要务,他稍稍缓过神,便吩咐一些衙差负责看守韦中昌等人,自己带领其余手下人急忙也跟了出去
刘风尘轻功高深,离去速度甚快,卢天焦带着手下八人没有追上,停顿在一片黑色树林前,再看不到刘风尘的去向,他不由脸上显出一丝恼恨之意
过了一会儿,后面火把通亮,人声喧杂,梧州知府带着人马已经跟到了这里,见到卢天焦没有追上刘风尘,便急忙走到他身边,躬身慌张说道:“卢大人,难道让那反贼刘风尘逃走了不成,今日这人瞧见下官协助你抓拿他,若是除不掉他,恐怕日后我顶戴下面的这颗人头不保啊”
“嗯?”
卢天焦立在那里,转头冷然目光盯视向他,浑身还带着刚才残留的血腥之气,吓得梧州知府一跳,唯唯诺诺的不敢再说什么
卢天焦脸上森然一笑,说道:“你用不着怕,只要我亲自出手就不会叫那刘风尘活命,刚才我的刀劲不仅刺伤他腹部要害,而且更伤了他的脏腑经脉,就算他能躲过这一劫,也绝对活不过明天!你怕什么,哼哼哼,凡是落在我夺命刀手中的人,不管是谁从来没有能活下命的”
他又冷然嘿嘿笑了一下,最后那句话说得斩钉截铁,自信无比
梧州知府听到这句话才心中大喜,总算放下心来,赔笑着又忙问道:“卢大人,刘风尘侥幸逃脱,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卢天焦想了想,说道:“最重要的是在他手里拿着的那张太平天国地图,这张地图很重要,曾国藩大人下令我一定要夺到手,若是那个刘风尘活不过命,定然会将这个地图交给别人,很可能是被他带走的那个年轻小子,你一定要抓住那小子,拿到地图!”
梧州知府眼睛一动,知道卢天焦说的是被刘风尘带走的韦少英,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韦少英,立即点头答应:“下官明白,下官明白!卢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调动人马,全力搜查捉拿这两个朝廷反贼只是大人您看,那些被拿住的韦家人应该怎么处置治罪?”韦少英虽然暂时逃了,可是梧州知府却不会放过余下的韦家人,他虽然想至韦家人于死地,可是毕竟没有卢天焦的吩咐还是不敢擅自做主,便开口询问
卢天焦眼角一瞥,毫不在意,冷然说道:“这些朝廷的反贼,罪大恶极,不严惩不足以服其他人众,全都一个不时掉,留着也是祸患!”
梧州知府听了他的话,眼底顿时露出欣喜之意,点头道:“卢大人,我明白了,下官定会按照你的命令去办!”
他说完,一丝凶狠神色从眼底划过,甚是自得
夜色中
韦少英被师父带到一处荒树林,刘风尘见甩脱了后面追赶的敌人便再也支持不赚速度缓慢下来,到了一颗树下,不及停顿松开他便摔倒在地
韦少英见状起身,连忙问道:“师父,师父,你不要紧吧?”满是关切神色这时他低头一看,见到刘风尘腰部的创伤处血流如注,早已染红了下半身衣衫,伤势极重
他先前拼着伤势和卢天焦奋力相搏,早已大耗真元,再加上后来又带着韦少英一路倾力疾奔逃命,躲避开追敌,现在已经是内力用粳体力耗粳命悬一线
“师父,你且先坚持一会儿,我带着你去找人医治!”
韦少英说着就要站起身,刘风尘却一抬手打断他行动,此时脸色苍白,额头汗水遍布,虚脱无力,瞧着他缓缓开口道:“少英,不用了刚才我受的不只是外伤,那夺命刀果然厉害,刺伤我的刀劲早就重伤了我体内脏腑要害,我只怕活不了多久了”
韦少英大惊,实在想不到师父的伤势会这般严重,有些束手无措,悲愤升起,说道:“师父,我一定会日后为你报仇,杀了那个夺命刀!”
刘风尘苦苦一笑,摇了摇头,说道:“少英,你武功差得太多,打不过他的我的性命不算什么,可是这份地图却十分重要!”他说着,这时从自己怀中取出一个锦色包裹,包裹外沾染了血迹,打开露出里面一张卷起的紫色缎帕,刘风尘瞧着面色十分珍视,对他说道:“这个东西就是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当初亲自交给我的地图,要我探出下落,里面有太平军当年在广西埋藏的许多物资,这些东西对太平天国十分重要,我现在交给你,你切记千万不能落在别人手上”
韦少英接过了师父手里的东西,拿在手中,瞧着他
刘风尘闭上眼睛,又缓了一下,睁开眼接着道:“翼王石达开对我恩情甚重,我受翼王所托才来这里担负完成这件事情,可惜现在我做不到了,少英,你好好保存这张地图,就算找寻不到里面记载的宝藏所在,也要将这地图重新交还到翼王的手中,万不可落在清廷人手里,也算我刘风尘最后没有辜负了翼王对我的所托”
韦少英瞧着师父的涅,忍不住眼目一酸,知道这张地图的重要,乃是师父用性命换来的,十分珍重,他什么都不敢说,便仔细收入怀中,对他道:“师父,你放心,少英就算豁出这条性命也绝不会辜负了你对我的所托!”
刘风尘听了他的话,十分满意,淡然一笑,勉强坐直身体,伸手扶住他肩膀,“少英,你果然是我收下的好徒弟,以后你要记住我对你说的话,做为咱们学武之人,永远不要忘记了学武的本分,千万不要沦为满清的走狗,要扶保太平天国!”
韦少英含着泪水,一一点头答应
刘风尘拿出随身的那柄宝剑,对他说道:“这柄宝角我的随身兵器,跟随我多年,现在交给你你拿了以后就去湖南落霞山找你的大师兄,这人也是我亲传弟子,武功不弱,住在落霞山的栖月观,你孤身一人势单力薄不是清廷的对手,有他相助你,也好完成我的所托”
“师父,你说我还有个师兄?”
刘风尘最后点点头,缓缓说道:“你从未见过他,他定然不认得你不过你将我这柄宝剑交给他看,说明来意,他自然就会认得”
“师父,那师兄他叫什么名字?”韦少英开口又问,却见刘风尘一言不答,这时已经闭合上双目,再不说话,身子却依旧端端正正地靠在树身,感觉到师父温热的身子开始逐渐冰凉起来,一股从未有过的悲意充斥了他的全胸,难以说出
“师父!”
韦少英不由悲从中来,扶着师父身躯,放声痛哭出来
一代南剑大侠,曾经纵横江湖数十年的幻影剑就此悄然离去,死在这片荒凉树林之中,无人可知
刘风尘坐在那里,脸色苍白,双目闭合,却仍旧透出一股当年未尽的江湖风尘之气
少年学武至老迈,多年江湖风波雨
凭剑长啸名武林,杀尽天下不平事
倘若今朝有生死,何必多念太平国
无怨无悔侠客路,死后留下风尘气
荒林长草,清风吹拂,一阵凌乱树叶从韦少英身前飘过,凭添一股悲伤之情
他收起眼泪,仔细收好刘风尘留下的那张地图,又找了个偏僻之处独自挖了一个深坑将师父身躯埋入其中,平土盖上,天色已亮
韦少英一切完毕,怔然地坐在对面,望着土坟好一阵时间,暗自心道:“师父,你放心离去好了,我定然会找到大师兄,两人一起为你报仇杀了夺命刀,完成你的遗愿!”想到这里,又跪下磕三个头,拿起旁边刘风尘留下的那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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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白家有女 英姿胜男
韦少英身负血侯仇,怀揣师父交给他的地图,决心定要报仇
如今,这张十分重要的太平天国地图落到他的身上,那些想要夺取地图的清廷人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师父在去世之前曾经告诉他还有一名同门的师兄,让他去湖南落霞山寻找那位师兄
现在他自己孤身一人无力报仇,知道凭自己的力量绝不是清廷人的对手,本想先去寻找师兄,可是湖南离这里甚远,不知落霞山究竟在哪里,而且师父临死前没能对他说出师兄的名字,他从未到过广西外地,更不知道自己那位同门师兄叫什么名字,如何轻易去寻找
他仔细想了一阵,觉得现在只能先就近投奔白家去
白家也就是和韦家定下儿女亲事的亲家,住的地方位于广西柳州,距离这里不算太远,和他们韦家关系甚近,如今家破人亡,无处着落,他思来想去也只能先去柳州白家,等到安顿下来了再想方法寻找自己那位不知名的师兄,打定主意,便随身拿着那柄师父遗留下来的宝剑,只身步行向柳州行去
柳州位于广西省境北面,在梧州的西北,乃是广西北方的重镇,虽然距离梧州本地不算太远,可是韦少英现在只身一人,除了一柄长解几乎一无所有,只能徒步而行,一路上不知经过多少风餐露宿,荒村野店,好容易才来到了柳州地界
到了柳州,他便径直投往柳州城的白家
白家位于柳州城东一条大街道,坐落大宅,门高府深,甚是醒目,这个白家也算是柳州当地很有名望的大户人家
白家当家人就是韦少英的岳父,名叫白文渊,名字虽然带着一些儒家气息,可却是柳州当地数一数二的武功大家,精通武艺,凭着自己的名望在柳州本地开武馆教人学武,他所开的白家武馆乃是柳州一带最有名的武馆,各地前来慕名学武的人着实不少白家广收门徒,结识柳州当地的各个社会名流,可说是影响不鞋论起家门名望还要在梧州的韦家之上
白家和韦家早就结识,因为白家有一女,韦家有一子,白文渊和韦中昌两人便互相定下了儿女亲事
白家的女儿名叫白胜男,因为是白文渊独生女,犹如掌上明珠,年方十七岁,正好小了韦少英一岁,不仅长的漂亮美丽,而且因为自幼跟随父亲学武,更是练得一身好武艺身手,英姿不凡,论起相貌资质可谓出众少有,乃是柳州本地数一数二的大家小姐,和韦少英绝对算得相配
韦少英和白胜男定下亲事之后,因为还未正式过门娶亲只见过几次面,不过两人都是互相欣赏,心怀喜爱,虽然不能说青梅竹马,也是两情相悦
韦家本打算最近一两年就准备正式迎娶白家人,却料不到突然发生了大变故,闹得家破人亡,如今韦少英只身一人前来避难投奔,白家人见到了遭难之中的韦少英,不仅没有嫌弃反而热情接待,请进家中照顾
白家的当家人白文渊坐在厅上,和韦少英说了别来之事,闻听韦家的变故,吃惊不已,“竟然有这种事?”
韦少英便将详细经过说了
白文渊听完不仅十分气愤,他和韦中昌关系不错,心底颇为感伤牵挂,不及停顿便立刻派了手下人赶去梧州,专门打听如今韦家人的下落如何
安排好这些事,他又瞧向旁边的韦少英说道:“少英,你放心!咱们两家既然早已定下儿女亲事,那就是一家人,白家就是你们韦家的地方,唉,既然现在你们家遭此劫难,我怎能不管,只可惜我身在柳州距离你们梧州太远,远水救不了近火,事到如今,这件事你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对我说就是”说完,又叹了口气
韦少英家遭变故,孤身流落投奔到这里,一路上颠沛流离,现在见到白家人对自己这般热情招待毫无嫌弃之意,犹如自家一般,心里说不出的感动,不禁走上前躬身一拜,对白文渊道:“岳父大人,少英多谢!这般相助大恩,少爷铭记在心,不敢忘记”
白文渊却不以为然,“诶,少英,你这么说就是太见外了,咱们两家关系这般好,此时你家遭逢大难,我岂能不帮?”顿了一下,想了想,接着道:“你和胜男定下了亲事那就已经是我们白家的人,现在你过来就暂且在这里避一避再说,柳州不是梧州地界,只要你安稳呆在这里,外人也未必能寻到这里来”
韦少英点点头,“只是少英被官府通缉,梧州知府和我们韦家结下了仇恨,一直派人捉拿我,我到这里怕连累了你们”
白文渊却一笑,道:“那又如何,梧州知府权力再大,他还能将手伸到我们柳州这里不成?只要有我白文渊在柳州地界,我倒要看看谁敢在这里轻易动你分毫你放心,在这里就算柳州知府大人都是我的至交好友,平时也要卖我三分薄面,我就不信有人敢来这里轻易动你!”话语显得十分自信,丝毫不惧捉拿韦少英的对头
韦少英见白文渊这般照顾自己,想到自己毕竟是被官府通缉捉拿的人,更是的会连累白家,说道:“岳父,你有所不知,那梧州知府诡计多端,心肠歹毒,诬陷我家暗通太平天国,是朝廷反贼,故意谋害我们全家,如果这件事情传到柳州这里,恐怕因为我一人的事情乾到你们”
“哦,还有这等事?”
白文渊点点头,说道:“嗯,少英,这些话你不用多说了,我自有分寸这些天你就安安稳稳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等风头过去了再说,纵然外面的人想要拿你,只要我们白家人不说,官府的人怎么又能寻到这里,我先尽力派人去打听你父母家人现在下落如何”
韦少英感激不已,走过去拜倒在白文渊面前
白文渊见状,脸上微微一笑,伸手拉他起来:“少英,你这是何意?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其实像你这样的俊杰年轻人,我倒是一直心里喜欢的很,再加上你和胜男的亲事,这件大事不管怎样,我也要出手帮一帮,外面的事情自有我替你主张,你不必多操心就是”
韦少英见他这般说,便点头答应
白文渊一笑,接着道:“你过来一路劳顿,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几天,对了,顺便见见胜男,唉,这丫头老长时间没有见你,以前总是有事没事惦记着你,现在你来这里,正好可以和她见面说说话”
一听提到白胜男,韦少英顿时脸上一喜,心头生起一股甜蜜味道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院中一个年轻女子声音响起,十分清脆悦耳:“爹,我听说少英哥来咱们家了,便特意过来瞧瞧他,他现在你这里么?”
白文渊听到自己女儿声音,不仅脸上又是一笑,对他道:“你瞧瞧,我刚提到这个丫头名字,这丫头就自己过来了,少英,你现在出去见见胜男吧”
“好!”
韦少英点头,他站起身还未走出门,迎面就碰到迈步走进来一名妙龄女子,两人正好在屋门口互相对面,不由都止住了脚步
这名年轻女子一进来客厅,顿时就映照得厅中多了一股靓丽青春的感觉
只见她穿一身浅黄色衣装,长袖长裤,面面俱到,优雅大方,额前的头发束拢,身材欣长标致,容貌生得十分靓丽秀美,整身打扮给人一种风姿楚楚,落落大方的感觉,一眼印象就难忘,更加难得是她想来因为从小学武和普通人家女子有些不同,浑身带着一股寻钞子少有的英武气势,显得英姿清丽,姿容撩人,犹胜须眉
胜男,果真是英姿胜男,犹胜过普通男子一筹,着实令人见了忍不住感到赞叹
不用说也知道,眼前这个年轻女子正是和韦少英定下婚约的白胜男了,也是白文渊的女儿
韦少英乍一见到这位相貌气质出落得如此出色的女子,脸上露出惊喜神色,知道她从小跟随她父亲学武,不仅学得一身出色武艺,更是养成了一副直爽豪迈的性格,不差寻常男子多少他好长时间不见白胜男,此时再见到她,觉得对方容貌身形更加出落得秀美成熟,心里一阵说不出的喜欢
“少英哥,你来了!”
白胜男满面春风,满带着欢喜之意,一见到他便开口说话,语音清脆,圆润悦耳
“胜男,好久不见你,想不到你比以前生得更好看了,我来看看你”
韦少英瞧着她,虽然眼前这个女子就是自己的未婚妻,可还是有些痴痴地开口说道
“扑哧”
白胜男抿着嘴一笑,脸上更加欣喜,却眉头装作冷然的样子,轻哼的一声:“一见面就夸奖人家,是真心的还是假情假意说出来的?甜言蜜语,讨嘴皮子的话我可不愿意听,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长得不好看了,是不是?好艾小心我给你一狡瞧!”说完,右手带的一柄长剑就虚晃一记,轻轻巧巧的带着绞点到了韦少英面前
韦少英见到来招,知道对方只是随意出手,也不在意,便自然举起手来轻轻向右一格,不着边际地就悄然化解掉了她这一招
白胜男惊咦了一声,撤回手里的长剑,接着笑道:“少英哥,想不到这一段时间不见,你的武功比以前高了不少,真是难得”
韦少英听她称赞自己,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不过这些时间我多抽了一些时间勤练武功罢了,可比不上你”
白胜男听得他又夸赞了自己一句,更是心里高兴,伸出右手捂住嘴瞧着他格格的一笑,笑意好似春风柔和荡漾,她仔细瞧向眼前的为韦少英,见对方隔了这一段时间不见也变得成熟了,站在那里显得昂然笔挺,多了学武人的沉稳,她瞧着眼中满带欣赏钟情
白文渊见自己女儿一上来就和韦少英打闹说笑,显得熟悉亲热,便在旁边微微一笑,素来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的脾性,总是喜欢有些没大没鞋不服管教,便向她瞧了一眼,口中训斥道:“胜男,你多大年纪了,还怎么一见面就跟你少英哥来一剑,没大没小的,真是,还要我训斥你多少遍才能改?”
白胜男立在那里,听了父亲的话却是不以为然,笑了一下,“哼,爹,女儿就是这个脾性了!不管怎么着也改不了拉,你训斥我也没有用,刚才我见了少英哥不过是有些好奇,稍稍出招试试他现在的武功怎么样了,他若是不喜欢我的话,那就以后别娶我!”
韦少英呵呵一笑,说道:“胜男,要让我不娶你,那可不会答应”
白胜男更是高兴,不满的朝白文渊瞥了一眼,“爹,你瞧了没,还是少英哥比你会说话”说完,又是格格的一笑
白文渊见到韦少英和白胜男两人站在一起,显得郎才女貌,合适般配,暗自也十分满意,只是对自己这个宝贝女儿没有奈何,无奈一笑,面色缓和下来道:“哼,我真是服了你这个丫头了,你一个女孩家的,就不能学得大家闺秀点,整天没事动刀动剑,没规矩,哪有一点女孩家的样子,我真后悔以前为何要教你学武功!”
白胜男却丝毫不让,紧跟说道:“爹,不是你以前教我练武的时候要我这样么,说学武人就该当有学武人的样子,现在女儿这样了,你为何又对我不满意了?”
白文渊无话可说,知道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从小被娇宠惯养习惯了,性格不免有些莽撞直率,少了普通女儿家的知书达理,温柔懂事,也只得摇了摇头说不出什么
见白文渊不再说话,白胜男奇道:“咦,爹你叹什么气翱今天我又没招惹你生气”
“哼,你给我惹的事情还少吗?”白文渊可是败给这个女儿了,不愿跟她多斗嘴,便转头道:“少英,你也瞧见了,这个丫头还是跟以前一般的脾性,唉,都这么大了,反而越来越没有女孩家的矜持达理了,以后你娶了她可要好好管教管教胜男,莫被她欺负了!”
韦少英一笑,心里十分高兴,开口说道:“没事的,胜男向来是这样,我其实倒喜欢的很!”
白胜男站在那里,语笑嫣嫣道:“爹,你看,少英哥都这么说,是你不对吧!老拿我训斥说话,我平时好端端地又没招惹过谁,可你还是训斥我,以后我可不愿理你了”
韦少英不知是何事
白文渊好气的一笑,说道:“这件事说出来还怕人笑话,幸好少英也不是咱们家外人,说了也无妨胜男从小跟随我学武,所以经常去我开的武馆,时间长了就跟里面练武的人都熟了,后来,我见胜男的年龄越来越大,一个女孩家的,整天在武馆跟那些学武的男子呆在一起也不像话,本想叫她回家呆着哪知道却管不住她,这个丫头整天还是有事没事就往我的武馆里面跑”
他说到这里又轻叹一口气,“前些天,我们柳州本城也有一个大户人家的子弟在我的武馆中学武,本来好端端地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得罪了她,她居然提出要和人家一对一单挑独斗,你说一个女孩家和别的男子随便动刀动枪成何体统?那个大户人家子弟因为见胜男是个女子也没在意,便仗着学过武艺就和胜男动手比武,结果哪知道这丫头居然最后把人家的腿给砍伤了,还提着剑一股劲追到家里面,被人家报官,弄得官府的人还以为她故意行凶伤人,我好不容易才将这件事摆平,就是不怕费劲,也丢不起这个脸面,唉,我说出来都怕惹人取笑!我便再也不叫她往武馆里面去,可这个丫头就是不听,还三天两头往武馆里跑,唉,真是女儿家年龄大了,老爹都管不住了!”
白文渊连连唉声叹气,显得无可奈何,又话锋一转,对他道:“少英,你现在过来这里正好,可以帮我恰这个丫头,以后给我好好地管教管教她,省得她再给我到处乱跑,惹是生非!”
韦少英听了白文渊一番话也不禁觉得有趣,忍不住脸上露出一笑,不禁心道:“胜男从小学武,生性好强,而且在家里面一向被人宠着难免有些骄横惯了,那个大户子弟招惹了她,想不到竟然会被她打得这么惨,倒是有些好笑唉,其实要说起来,我当初又何尝不和她相像,凭着自己练了一身武艺就处处争强好胜,若不是因为如此,只怕当初也不会轻易得罪了那梧州知府,以至现在被人害得家破人亡”
想到这里,不由心里又是一阵感伤
当初他少年心性,仗着会武功天地不怕,待得后来在强敌对头面前吃了亏才渐渐清楚认识到世间艰难之处,如今经历了一番磨难和波折,他的心性也渐渐成熟,变得稳重起来
白胜男却站在那里,显得趾高气扬,不肯服从白文渊的话,冷声地一哼,“爹,谁要到处乱跑拉,你整天叫我呆在家里闷也闷死了,还不如去武馆瞧瞧人家练武有趣,你不要我去,我偏要去”说到这里,又转过头问道:“少英哥,你突然过来这里,是不是你家里发生什么大事了,我听人说,你家里被官府人查抄了,是真的吗?”
韦少英听她问起此事,脸上黯然神伤,有些默然不语
“诶,你这丫头!嘴巴是漏斗不成?”
白文渊在那里眉头一皱,怒声训斥女儿道:“怎么哪壶不开你提哪壶,少说这些话了,这些事情我自有主张,你们不要操心,胜男,你今天难得刚见到了少英,正好带他一起出去散散心,你们两人老长时间不见了,一起伴着高兴高兴也好”
白胜男听了父亲的话,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吐了下舌头,脸上有些歉意,微笑道:“嗯,我知道了少英哥,这次你到柳州,我正好带着你出去随便逛逛,我们柳州城可是热闹的很,什么都有,说不定比你们梧州那里还要热闹呢!”这番话倒是显得懂事
韦少英心情沉重,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散散心,和她两人一起相伴出去倒也不错,点了点头:“嗯,那也好”当下他和白胜男不再多说,告辞了白文渊一起走出门去
瞧着二人出去,白文渊坐在那里,瞧着韦少英离去的背景,想到韦家发生的大事也暗自十分担忧牵记,他虽有心相帮,可是毕竟梧州距离这里太远,他纵然在柳州本地有不小势力可是也鞭长莫及,恐怕对韦家发生的事情爱莫能助,如今只能尽力想办法看看能否挽救了
这时,他站起来先收起了担忧心情,又暗自道:“胜男这个丫头,平时总免不了让我多操心,现在少英过来这里也倒好,正好可以恰她的心,让她安安稳稳地呆在家里,等过些时候我就给他二人寻个吉日成了婚事,省得她还整天这般风风火火地往外面跑,给我惹出麻烦事!”
再说韦少英和白胜男出了白家府宅,到了城中大街
两人闲步走在大街上,浏览观赏周围的风景人物,随意赏心
柳州城街道宽阔,楼阁房屋林立,商铺酒店比比皆是,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论起繁华富庶程度更在梧州之上,白胜男和韦少英两人随意逛街,一路上有说有笑,可是韦少英跟随着她行走,却是无心欣赏街道风景,脸色沉郁,显得有些沉默寡言
白胜男知道他牵记自家的事情,一边带着他行走,一边不时向他笑着解说周围的景致,盼望他能变得高兴起来,可是见他一直这般心事重重的样子,根本没有兴趣多关心其他事情,便汀脚步,对他说道:“少英哥,我看你一直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因为刚才我无意间说错的话惹得你有些不高兴了?对不起,少英哥,我这个人就是想起什么说什么,话语从嘴里说出来就忘了,要是先前有什么错话真的叫你感到不高兴了,我跟你道歉,都怪我适才在家中说话口无遮拦,你千万不要心里在意”
韦少英听了,不由转过头视向她
见她一双靓丽秀美的眼眸正瞧着自己,目光带着关切和歉意,他知道这个白家妹子虽然表面看上去有些强横刁蛮,出言无忌,可是其实内心纯善,待自己向来温柔亲切,从未有过什么真正刁钻蛮横的举动,自然不会对她刚才的话在意,又见到她这般关心自己的样子,内心很是感动,笑着说道:“胜男,你误会了我只是一直的我父母现在的安危处境,你们家收留了我,你又对我这么关心,现在我孤身一人无处收留能够托庇在你们白家,那就是对我恩情不鞋我怎么还会怪你呢”
“哦,原来是这样”
白胜男听他这么说,脸上才露出温馨的一笑,甚是欣喜,“少英哥,哪有什么,咱们两家关系向来亲近,你们韦家的事就是我们白家的事儿,你不用的,我爹知道这件事情以后早就派人去梧州专门打听韦家伯父伯母的下落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你现在就是空的也没什么用,不如咱们一起在柳州城好好散心,轻松高兴一下,其他的事情等我爹得知确切消息了,咱们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韦少英微微一怔,刚见面时候见她说话鲁莽蛮横,颇有大家强势小姐的风范,可是想不到现在却为自己想得这么周到,说话也有理有据,言语关切,心想果然是女孩家长大了,不仅是相貌气质就连说话处事也比以前改变了不少,不由更是喜欢
他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索性不再想那么多,和白胜男两人在柳州城好好观赏风景,缓解这些时日的疲惫劳累两人在城里闲逛游玩了一天,韦少英觉得心中舒逸了许多,气色渐好,整个人也恢复到以往的神清气爽涅
晚上回到家中,白文渊见到韦少英的样子,也心里甚是高兴
吃过晚饭,白文渊就将他独自叫到了自己的屋里
原来,白文渊派人打听消息的速度甚快,只过了一天时间就从梧州那里传过来打听到的消息,听说梧州知府以韦家暗通太平天国贼寇的罪名已经将韦家人全部打入大牢,过得两日只等上报朝廷以后,就准备将韦家人全部斩首处置,韦少英父母只怕不能幸免
因为当时太平天国活动十分猖獗,影响日益扩大,震惊南方,清廷政府绝对不敢掉以轻心,尤其对是和太平天国有串通勾结的事情严厉处置,借以安定局势,所以韦家人只凭梧州知府捏造的罪名就足以全都定为死罪,一律无赦,对于这件事,谁也不敢轻易重新翻案,唯恐得罪了上面的朝廷
白文渊纵然在柳州地界交际甚广,势力不鞋对此事也无可奈何
韦少英听得自己父母被那梧州知府陷害为死罪,心里面对其愤恨无比,目呲欲裂,直欲杀了对方才能消解仇恨,站起身来,忍耐不住就要准备立刻只身赶回梧州杀掉梧州知府报仇血恨,幸好被白文渊及时阻拦赚才没有冲动回去
过了一会儿,他也冷静下来,颓然坐倒,知道自己一个人势单力弱,就算能回去也奈何不得那权势遍布梧州地界的梧州知府,他借着白家才躲避过了对方的追捕抓拿,实力差距太大,根本无法报仇,最后只能黯然一人回去房中,闭门不出
白文渊得到这个噩耗,空自束手无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韦少英,他本想尽心相助,可是那梧州知府定下韦家暗通太平天国人,证据确凿乃是一等谋反大罪,朝廷下达命令无赦,谁敢反驳干涉,他自然也毫无办法,只能作罢在房中想了一会儿,他的韦少英激愤下做出什么冲动事情,便又将白胜男叫了过来,嘱咐女儿这些时日好好照顾韦少英,安抚其情绪,以防他一时激愤下做出不明智事情来
白胜男甚是懂事,对父亲的话一一答应了,不说其他,独自前去细心照料韦少英
这天晚上,白胜男打开韦少英的房门,一人走了进来,见到明月照映下的窗户桌子旁,韦少英独自坐在那里一声不响,神色落寞沮丧
她缓步轻轻走到旁边坐了下来,瞧着他,关心说道:“少英哥,你不要心里想不开了,虽然你们家人被判死刑,不过我爹已经派人去四处通融想办法解救了,你放心,这里的柳州知府是我爹的至交好友,我爹亲自托柳州知府大人去帮忙,有他相助说不定能让事情变得好一点”
韦少英神情沉默,过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没用的,我父母都被判处谋反大罪,这等罪名就算在朝廷里面也无人敢轻易干涉,谁又能管得了?何况这件事不只有那罪魁祸首梧州知府,上面还有更厉害的人,他们定要至我家人于死地,咱们都无能为力”
白胜男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坐在那里默默地瞧着他
月色清幽,照射到房屋的桌台上,两人心情都甚沮丧
过了一会儿,韦少英满腔恨意禁不住涌上心头,咬牙切齿地道:“我父母家人,还有我师父都死在这些清廷狗官的手中,总有一天我要全部报了这些大仇,满清朝廷,还有那梧州知府,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要他们血债血偿!”
白胜男顿了下,说道:“少英哥,这些人势力强的很,你自己一人不是说报仇就能报得了的,不过好歹你总算现在逃脱了他们的抓捕,先忍耐一时,在我家这里好好刻苦练武,积攒实力,等待日后有了机会再报仇不迟!”
韦少英听到这里,忽然心里一动:“对了!我一直忘了那件事,我现在独自一人能力有限,我去找大师兄去,师兄的武功必定比我要高得多,有他相助,我们两人一起报仇就容易的多了!”
“什么,你还有个师兄?”
白胜男也是一喜,“少英哥,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韦少英将自己拜刘风尘为师的事情详细对他说了,“我师父虽然被夺命岛害死,可惜我武功差的太多不是这人的对手,师父临死前曾经说我在湖南落霞山还有一个同门师兄,这人武功比我高,若是我能找到他,合我二人之力对付仇人就更容易些!”
白胜男听他说完,更是惊喜,接着问:“少英哥,你那师兄叫什么名字,咱们知道他的名字去寻他就容易多了”
韦少英道:“我也不知道师兄叫什么,师父伤重去世的很快,他临死前没来得及告诉我师兄的名字,只最后告诉我住在湖南落霞山,其他的就一无所知了”
韦少英本来感到势单力孤,难以报仇,现在又想到师父临死时说到的这位师兄,他和这位师兄虽素不相识,不过既然是自己师父幻影街下的大弟子,依照刘风尘的江湖名声,这人的武功应该不会太低,说不定在江湖上还大大的有名,自己若是真能找到他,合他们师兄弟二人之力别说对付那梧州知府,就算对付更厉害的夺命刀卢天焦,也不是没有消
他想到这里,似乎骤然眼前出现一丝光亮,再忍不住心底热切,忍不住现在就想动身,立即前往湖南落霞山寻找师兄去
他瞧向白胜男,“胜男,我想去湖南寻找这位师兄,只要能找到他,我报仇大事就比现在容易多了”
白胜男说道:“这个主意不错!少英哥,我这就告诉我爹去,让他派人和你一起过去找你的那个同门师兄,定然比你自己一人好找!”
“不行!”韦少英却摇了摇头
“有什么不行的?”白胜男好奇道
韦少英稳然坐在那里,看着她说道:“我想过了,这件事不能够告诉你家人知道,最好是我自己一人去找大师兄!”
“什么,你自己一人怎么过去?”她有些吃惊
韦少英神情严谨,一本正经道:“胜男,这件事事关重大,不仅关系到我家还牵扯到我师父生前的事情,因为我师父是太平天国的人,做这件事就是朝廷定下的谋反罪,总之危险的很,你不能跟着我牵扯到里面!当初我家人就是因为此事才被官府冤枉判罪落到如今下超总之此事非同小可,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再乾到你们家,所以你就不用跟我一起过去了,更不能麻烦你家人,我已经决定自己去找到大师兄,等找到师兄商议之后然后再看如何报仇!”
白胜男虽然生性直率,平时无所顾忌,可是听到他说出的这番话忍不住还是脸色微变,轻呼出一声:“少英哥,你要自己一个人去报仇,不给我爹知道这件事?”
韦少英嗯的一声,点了点头
白胜男思索半响,明白韦少英这般做的心意,对他道:“既然这样,那我也要跟着你一起去!”
韦少英眼神一动,“不行,这个太危险”
白胜男柳眉一皱,盯着他,“有什么危险的,我在家里学得一身武功,谁敢奈何我?”
韦少英听她的话有些好笑,摇了一下头道:“我这次是身负师父重托,对头的敌人厉害的很,又都是官府朝廷的势力,出去办事危险的很,只怕一个闪失就会有性命之忧你一个年轻女子可不能跟着我趟这个浑水,胜男,你还是好好地呆在家里等着我,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等我找到师兄报了仇之后就回来娶你,以后一辈子照顾你,咱们两人永不分离”
他这番话对她说得深情,全是发自肺腑之言,让人感动
白胜男听了他的温温款语,自然说不出的高兴,见他不肯带自己去,却坐在那里一撅嘴,不满意道:“我是年轻女子又怎样了,你小瞧我不成?我在武馆跟我爹从小学武,还从来没瞧见有谁能轻易胜得了我的武艺,敢动手欺负我的人都被剑砍了,你不让我跟着你一起去,难道嫌我当累赘么?”
韦少英哪料到她会这么说,微微一怔,“胜男,你误会了,我怎会嫌你是累赘!”
“那你为何不让我跟你一起去,你不叫我跟着去,就是瞧不起我,嫌我的武功不如你,拖累了你!”
她拧着眉,嘴里话不停,一连串说出来
眼见白胜男这般,韦少英倒是一时没有了奈何,他知道自己这个未过门的白家妹子出身学武人家和普通女子有些不同,虽是妙龄少女却是一身武艺在身,虎胆豪气,直爽不由人,处处喜欢争强好胜恐怕比须眉男子还要胜过一筹,现在自己不让她跟着,她自然心里会老大不乐意,有些不依不饶
可是自己身负深仇大恨,面对的敌人十分厉害,岂能是她说跟着就能跟着玩的,想到这里,注目瞧着她,“胜男,不是我嫌你拖累了我,而是这件事情实在太危险,我这次出去寻找师兄就是为了寻强敌对头报仇,那些清廷人都厉害的很,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总之危险的很!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趟这个浑水,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跟白伯父交待?
“哼!”
白胜男却毫不在意,又一撅嘴,脸上明显有些怒气:“你还说不是小瞧我,普通女孩子家怎么了,普通女子就比不过你们男子了么?我就不信,谁敢说我不如他强,就叫他过来跟我动手练几招,姑娘我手里的长剑非叫她吃点苦头不可,我不管,你不要我跟着你去,我非偏要跟着不可,看你能怎样?”
“这个···”
韦少英说不出话,见她非要跟着自己出去也不好再拒绝,心道:“胜男这般有些小孩子脾气,动不动就忍不住发火跟人动刀动剑,日后跟我出去只怕多惹麻烦,我更是不能轻易随便带她出去,免得有什么闪失”
他当初也是少年学武心性,有些天地不怕,就如现在白胜男一般的个性,可是自从经历这次变故大难磨砺,昔日的锋芒锐气早已变得收敛,沉稳了许多,他清楚这次寻仇可是非同小可的大事,一不小心就是搭上性命的事情,所以无论她怎么纠缠自己,始终一直不肯出言答应
白胜男见他就是不肯答应,心中更是恼怒,柳眉蹙起,含带怨气,嗔目怒视向他
韦少英假装没瞧见,坐在那里一言不语
白胜男平时在白家呆着郁闷的惯了,早就想出去随人闯荡一番瞧瞧外面的世界,见韦少英不肯答应他,这时,忽然黑色眼珠转了转,嘴角微微一勾,笑吟吟说道:“少英哥,你不肯带我出去,那也好,我就去把这件事情告诉给我爹,他若是知道了定然不会轻易让你出去,你若不让我跟着你出去,你也别想离开白家,反正到了最后,咱两人谁也别出去就是了”
“胡闹!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我反正已经家破人亡,为了报仇死就死在外面,你若是跟着我也出了什么意外,叫我怎么对得起你家人!”
韦少英见她这般刁钻胡闹,不由发起怒火
白胜男见他发怒,坐在那里也不依,眉目一动,竟然有些泪光涟涟,似乎快要哭了出来,“你一直不让我出去原来是怕我出了意外对不起我家人,不是心里真的的我,好,你若是不喜欢我,当初就别跟我定下婚约,你若是在外面真的有个意外,叫我一人在家怎么办?我不干,你不带着我出去,那好,咱们就解了婚约,我从此再也不理你!”
韦少英微微的一怔,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番话
月色下,见到白胜男一人坐在对面,一身白色衣装,眉目娇俏,貌如玫瑰,泪水似痕,脸上带着轻怒薄嗔的神态正盯视着自己,不知为何,在韦少英的眼中瞧起来只觉得说不出的动人他看到这里忍不住心头变软,不知该究竟如何,左右为难,伸手抚着桌面,最后叹息了一声,默然不语
白胜男见状,眼睛微微一动,不由收起了先前难为对方的骄横嗔怒的神情,也觉得有些歉意,瞧瞧韦少英,也是不语,脸庞还带着一丝泪痕
韦少英在那里沉思了一会儿,最后道:“罢了,反正你也不愿呆在家里,与其让你留在家里伤心还不如跟着我一起出去,胜男,我答应你就是!”
“少英哥,你说得是真的?”
白胜男听了,立即转嗔为喜,眼泪不见,脸上禁不住露出笑意
月色掩映下,韦少英注目仔细瞧着她,缓缓的说道:“胜男,咱们两人定下了婚约就是终身伴侣,你虽然还未正式过门不过也算是我的娘子,我就算报不了大仇也不能让你在这里你难过,只是我须先说明一点,外面的世界可不比你家中的环境,可是路途艰辛的很,也危险的很,你真的打算舍得家中现在的一切跟着我出去闯荡?”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目光定定视着她
白胜男也收起先前的大家小姐神情,凝目对他说道:“少英哥,我跟你定下婚约那就是你一辈子的妻子,别人怎么看我不管,反正我已经是你们韦家的人,你家的仇就是我的仇,就算我和你在外面一起死了也比留在家里空等着你强!”
韦少英听了她的话,心底有说不出的感动,这时再也忍不赚走过去,伸手抱住了她身子,觉得触手温软,看了她半响,轻声一笑道:“胜男,你说的真好,只要有你和我在一起还惧怕什么,就算他朝廷官府,天王老子,我都不怕,今生不管我最后能不能报得了仇,咱们两人都不分开!”
白胜男见他对自己倾诉爱意,甚是欣喜,脸色却娇羞起来,刚才的英气早就没了,变得脸色柔和婉然起来,看着他:“少英哥,你不怕,我也不怕,咱们两人就一起去找你那位同门师兄去,找到了他,咱们报仇就容易多了,说不定还能重振你师父幻影剑在江湖上的名声!”
两人四目相对,心意相通
屋内,淡然的月色之下虽然静谧宁和,可是两人的心中热情切切,都是说不出的喜悦
韦少英既然决定带着她一起出去,也不再隐秘什么,便又坐下来将整个事情经过向她全部详细讲了一遍,没有遗漏,甚至包括那张至关重要的太平天国地图
听完,白胜男这才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秀眉微蹙,脸有忧色,说道:“少英哥,我听你说,估计那个梧州知府还好对付一点,只是那个从朝廷里面派来的夺命刀恐怕就不好对付了,这人连你师父都对付不了,武功实在太厉害,而且你师父临死前交给你的那张地图也在你的身上,这个人定然不会轻易地放过你,你若是和他为敌,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韦少英却不惧,浓眉一挺,“那又如何?我只要找到了师兄,合我们两人之力就算打不过那夺命刀,至少也能寻找机会和他有一拼之力”
白胜男又道:“那张地图居然会这么重要,能让你师父刘风尘前辈和那个夺命刀这样厉害的人物都这么看重,拼死相争,看来真的不一般”
她的话不由勾起韦少英对这张地图的幽思
夺命刀卢天焦和幻影锦风尘两人,这两人绝不一般,都是当今天下少有的武林人物,南北相对,鼎立江湖,一个出身北方象征着大清王朝,一个出身南方象征着太平天国,各为其主,最后为了这张地图生死相对,血战搏命,其实围绕着这二人的争斗背后是清廷官府和太平天国的争斗,足可见大清王朝和太平天国双方在整个天下争斗激烈的形势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更加显出这张地图的特别
他说道:“这张地图是由如今太平天国之中威名赫赫的翼王石达开亲手交给我师父的,要我师父只身来广西寻宝,只因后来清廷也得知这个消息,清廷里面的人唯恐翼王得到这批东西便派人前来阻截捉拿我师父,而且又知道我师父武功高强,恐怕不好对付,才让夺命刀对付我师父,只因我师父一时疏忽,寡不敌众才被夺命刀重伤,以至去世现在这张图到了我手中,我断然不会轻易让其落到清狗人的手中”
白胜男听了,见韦少英的师父刘风尘甘为太平天国的石达开担负此事,一人面对清廷人的围攻凛然不惧最后力战至死,虽说没能顺利完成石达开的嘱托,但也算不负对方重托,不由对其感到有些敬佩,问道:“少英哥,你准备要怎么处理这张地图?”
韦少英想了想,“师父要我将这张地图再交还到翼王手上,只可惜我现在无名无分,又远在广西,如何能够轻易见得到太平天国的这等人物,对于师父的临终托付只能日后慢慢再说”
白胜男点头,两人又说了一阵,直到天色深夜才各自休息
第二日,韦少英和白胜男二人准备好马匹和路上所用银两盘缠,并未告知家人知晓,便悄悄的离开白家,临走时留下一封书信,说明去意,只是并未说出具体去哪里,等到白家人发现,二人早已离去
白文渊虽然的却没有办法,好在知道二人路上作伴行走,算是稍稍放心,连忙派人四处打探他们的行迹,不再多说
且说韦少英白胜男两人,一男一女,身穿外出行装,胯下骑着骏马一路疾驰离开了柳州城,然后折路北上,前往湖南省境
湖南位于广西东北,两人事先打听好了道路,从柳州出发沿着官道向北而行,盘缠充足,夜晚遇到客店便歇息一宿好草好料伺候休养马匹,第二天养精蓄锐继续骑马上路,行进速度甚快,不多日就过了桂林,出了广西省境进入湖南
等到了湖南尸韦少英和白胜男就向人打听落霞山所在,两人都以前从未出过广西,本以为到了湖南省就能够轻易打听到落霞山的所在,可是谁知在路途上问了好多人,却都不知晓这落霞山在哪里
韦少英顿时犯了愁,“我以为大师兄所在的落霞山定然是湖南的名山,等咱们到了湖南随便向人一打听就能知道在哪里,哪知道无人知晓,看来落霞山定然不是什么大山名胜,说不定只是某个地方不太出名的小山头,若是这样,湖南省这么大,咱们两人上哪里到处打听去?”
白胜男在马上想了想,对他说:“少英哥,你不要着急,反正咱们已经离开广西到这里了,也不在乎这点时间,索性一路慢慢多走四处打听些,就算那落霞山再不出名,相信最后咱们也能找得到”
韦少英听了她的话,点头答应
两人便骑马继续前行,顺着官道大路一直向北,路上不时向旁人打听落霞山所在,他们所骑的马匹脚力不错,数日间又行过了好几个州府,渐渐到了湖南省北部
这一路上,周围遇到的人见二人相貌衣着不凡,甚是出众,有不少人都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韦少英虽然一心牵记着寻人,可是这些天两人骑马结伴同行,他见路上的行人向自己投来不少羡慕和称赞,不由也感到心底喜悦,十分惬意,这时骑在马上,转头瞧了一眼跟在身旁的白胜男,见她一双清澈灵动眼睛也正瞧着自己,带着几分少有的秀美英姿,心底不觉轻轻一荡,心想:“我虽然家遇大难,颠沛流离,可是现在有胜男陪着我,两人一起跋山涉水,风餐雨露,纵然甘苦也心里甜蜜,此生有她相伴在我身边,行走天涯,纵然面临的困难再多,还有何求?”想到这里,心底更坚定了寻人的决议
白胜男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意,瞧着他视向自己的欢喜神情,心里也高兴极了,
她虽然和韦少英两人偷偷离开家中,一路饱受风尘,可是心底却有说不出的快乐,对于她这个大家闺秀的小姐来说,只要能跟着他,两人就算骑马走遍整个天涯海角,又有何苦闷?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柔情笑意更是显于外表
两人虽然一时寻找不到落霞山所在,路途又奔行辛苦,可都是内心愉悦,甘之如饴
这正是:
俊朗男儿独倜傥,秀美女子多英姿
敢问路途众行客,可见如此般配人
两心长牵意绵绵,朝夕相处苦也甜
你我若能得此景,此生悠悠胜天堂
功夫不负有心人,没过几日,两人骑马到了湘江上游一带,终于打听到了落霞山的所在,向西奔行
又走了两日,终于赶到了目的地,落日黄昏之下前方有一片风景秀丽的山原出现,远远望去其中有一座山峰较高,大约不到千米,山上绿色覆盖,草木茂密,在日落天边的低矮彩霞照应之下峰顶好似一只手接触到天空的彩霞祥云,不知到底是山峰接触到了天空的彩霞,还是天空的彩霞落到了山峰之上,甚是优美壮丽,令人心动
眼前这个淡然炫丽,无限优美的地方,正是落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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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曲桃花歌 别人笑我太疯癫
夕阳照耀之下,落霞山景色十分优美,安静宁和
两人终于寻到目的地,都是兴奋喜悦@
白胜男在马上,伸手一指那座最显眼的山峰,笑道:“少英哥,功夫不负有心人,咱们总算找到了落霞山,你那位师兄就是住在这个山上?”
韦少英也瞧着眼前的山景,带着说不出的喜悦,点点头,“我师父说我那位同门师兄就住在落霞山的栖月观,若这座山就是落霞山的话,想来他定然就是住在这个山上,咱们直接上山寻找访问就是”
白胜男答应,当下两个人话不多说,继续沿着道路纵马前行,不多时就来到了落霞山脚处
此时正是春季,四周一片鸟语花香,草木悠然,各种各样的鲜花点缀生长在绿油油的林木之间,一股清风吹过来,迎面阵阵花香扑鼻而入,令人享受这里的环境虽然处处都是茂密不见底的草木植物,可是一点也不给人荒莽的感觉,反而让人瞧到眼中觉得如家中花草雅居,倍感亲切舒适
两人并骑来到山间小路,翻身下马,一人桥一马步行继续往上行去,一路上旁边的小溪顺高处而下,流水淙淙,水流动的响声发出轻快的跳跃节奏,好似晚霞景色中响起的回家歌声,催人心动,两人边走边慢慢欣赏四周的景色,不觉渐渐有些痴了
“少英哥,这里的风景真是好美丽,呵呵,你这位师兄可是好享受,能够寻得在此处隐居,想来定是不凡”
白胜男开口夸赞
韦少英十分高兴,“此处的确是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我日后若能无事的话,隐居生活在这里,过一辈子可是值了!”
白胜男听他这般说,脸上不由露出格格一笑,“那若是找到你师兄的话,咱们就先在这里住上个十天半月的,好好在这里玩乐享受一下,你觉得意下如何?”
韦少英听得有趣,呵呵一笑,“好,你若是喜欢,咱们就是在这里呆上两三个月的,又有什么?”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笑,寻找栖月观,行到半山腰四下却不见山中有什么道观寺庙,这时天色渐晚,不便再继续上山寻找,韦少英二人又折路返回原处,在山脚附近寻了一处人家借宿过夜,准备打算第二日天明再上山寻人
晚上,吃完饭闲来无事,韦少英向这户人家打听山上栖月观的所在,料来对方定然知晓在哪里,可是对方却说没听过这个名字,他觉得不仅有些疑惑,本来依照他的想法,凭师父刘风尘的江湖名望,这位同门师传下的大师兄应该也是一个不凡的武林人物,所住的栖月观该当在附近一带颇有影响才对,哪晓得住在山脚的人竟然不知道有这个地方,倒是奇了,不禁回过头瞧了身旁的白胜男一眼
白胜男对他道:“少英哥,这个落霞山我看不鞋或许山上有些地方山下的人不知道,明天咱们一起再上山仔细寻找,未必就找不到”
韦少英点头称是
两人歇息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便起身,将马匹暂时寄存在这户人家,然后步行上山来
这落霞山名字叫的不错,实际上山峰却不是很高,只不过相比较四周的平坦丘陵显得较为突出,山势顶多一千米,道路也不崎岖难走,二人徒步登山行路,速度不慢,不用半个时辰就到了山腰处
山腰人烟稀少,生着不少红杉黄松银杏等树木,高大参天,古色古味,个个树身都有两三人合抱之粗,个别更粗大的树木看上去至少也有数百年时间,枝叶繁盛,遮天蔽地,显得隐隐然然走在山道上,头顶上方不时会有成熟的果实或者松子掉落下来,引得林中不少小动物跳到路边抢食地面的东西,见有人走近也不怕,卦呆在那里不停啃食吃着,一边眼睛还滴溜溜地瞧向对方,甚是惹人喜爱
两人走步深入其中,被周围天然的景致吸引,身处这个山中好似和外面的世界暂时隔离,浑然忘掉了世俗的缠绕牵绊,就连韦少英也一时间忘记了身负的血侯仇和寻人之事
过了山腰处的郁郁树林,两个人一直走到山顶也不见有栖月观存在
这时,眼前不远处出现一个小村落,明显人假影多了起来,不少青瓦砖房和稻草茅屋搭建在泉水旁边,显得稀稀落落,错落有致,不时有人到水流旁打水,洗漱,干杂务,一切显得井然有序,自成一派天地
原来,山顶处是山上人生活聚集的地方,半山腰并没有
眼前这个小村落之后,树林稍少,空地渐多,看上去像是村人在这里自行开垦出的田地花园,周围有果园,还有饲养鸡鸭牲畜用的农舍和鱼塘,阡陌交错,童声欢笑隐隐从村中传来,俨然一个活生生的世外小桃源景色
韦少英少时不仅学武,也读过书,懂得古今故事,这时不由脸上一笑道:“古代有个人叫陶渊明,说以前有人到过一个世外桃花源,那里的景色环境少有,难以寻觅,我瞧这个地方和他说的那个桃花源倒也差不多了,桃花源有的,这里一样不缺,只可惜就差了桃花在”
白胜男听他说得有趣,问道:“桃花源?少英哥,还真的有这种地方?”
韦少英道:“古人既然说有,想来应该不会不存在吧”
两人站在原处,又向眼前的村落瞧去,见四周地方并不大,整个落霞山顶也就大概这片范围了,两人一路从山脚走到落霞山顶,却还寻不见要找的那个栖月观在哪里
韦少英暗自疑惑,师父当初临去世的时候对自己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师父说自己那位同门师兄就住在湖南落霞山的栖月观,如今自己到了落霞山上,四处寻遍却始终寻不到那个栖月观,莫非这个山上没有栖月观不成?他一时寻不到,自然不肯就这么轻易离去,因为自己好不容易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师兄,若是寻不到他,岂不是辛苦白来了这一趟
“胜男,咱们进村落里面瞧瞧”
两人迈步,持剑步行走入村中
他又向人打听询问栖月观下落,一连问了好些人,都不曾听说过有这个地方,不禁更是疑惑
白胜男见他寻不到栖月观,神情有些郁闷,说道:“少英哥,这里的人既然不知晓,咱们到另一边去问问”
二人又穿过村间小路,来到村落后方,这里人烟明显不如前面,只有耕田里面有稀稀落落的几人劳作,两人走进去询问,这几人也都摇头不知道,正没奈何间,忽然听得身后不远处有一人沙哑嗓音问道:“你们要找的是栖月观?”
韦少英二人听了,转过头见二三十米外还有一个坐在田地头的麻衣老农,打扮十分普通,正瞧着他们
那人道:“我知道栖月观在哪里”
“哦?”
二人顿时一喜,连忙走过去,韦少英视向他,问:“这位老伯,你知道这个山上的栖月观所在?”
那老农呆在那里,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闷不吭声的抽了口手里的烟管,顿了下,抬头瞧向他,点了点头
韦少英忙问:“老伯,那个栖月观在哪里?既然你知道,麻烦你就给我们带个路,引我们过去,在下十分感谢”
老农又抽了口烟,向别处瞧了瞧,缓缓道:“那地方也不难找,从这里顺着村子小路下山后一直往前走,在山背后再转几个弯就是,大概有个几百米就到了”
两人见终于寻到了栖月观所在,都是十分高兴
白胜男又问:“老伯,这个地方叫栖月观,听名字是不是这山中的道观,里面有多少人?”
“道观?”老农淡淡一笑,“哪是什么道观,不过就是一个破落小地方,几间没人住的房屋,自称叫做栖月观,里面没多少人,好像就住着一个人,只是样子瞧起来不像是个出家人”
“嗯?”
韦少英和白胜男听完这人的话,互相对视一眼,显得颇为疑惑
那老农将烟管放下,扶着锄头,仔细瞧向眼前的人,他见对方这两人一男一女,相貌和衣着打扮都显得不俗,不似普通务农之人,不知他们到这里寻栖月观有何事,便又问:“你们来这里是要找地方还是找人?”
韦少英想了想,说道:“我们来寻人,只知道有人住在落霞山的栖月观,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那人是不是老伯口中说的人”
“既然这样,那就没错,你们要找住在落霞山栖月观的人,只有一个,肯定就是他了!”
那老农不再多说,站起身拿着锄头干起活来
韦少英见终于寻到自己要找的人,神情欣喜,走近,又问这干活的老农:“老伯,你既然知晓住在栖月观的人,那能不能先给我说说这人的相貌特征是什么?”他虽然还未完全确定,心里已经猜定这人十有八九应该便是自己要找的人了,终于寻到急于要找的人,一时有些压抑不住心头的激动喜悦
“是何人物?”
那老农听了他这句话,停下干活,抬起头,用一种稍稍异样的眼神打量了两人一会儿,然后又接着干起来,似乎没有听到刚才韦少英的问话,懒得回答
白胜男在旁边,见对方居然不答问话,眉头微微的一蹙,不知是何意
韦少英见状,并不在意,想了想,脸上又微微一笑,伸手从怀中掏出东西,走近老农在其眼前一晃,开口道:“老伯,无功不受禄,我们确有急事要寻找人,还望麻烦老伯给我们带路寻一下这人,若是你能带我找到那人,这银子就算是给你的报酬”
那老农停下锄头转过头来,见到韦少英手中递来的东西,竟然是一锭雪白的银子
老农眼神微动,见这个年轻人倒是大方,一出手就是银子,不由顿了下,想了想,又道:“我可不愿意见那个人,那人脾性又穷又酸,是个怪人,平时这一带的人既没人爱搭理他,更没人敢招惹他,你们要找的话还是自己去找吧”说完回过头继续锄动田地,既不理会,也没接韦少英手里的银子
韦少英微微一怔,倒是意外
白胜男这时在一旁,却是有些生气了,见这老农适才对自己二人显得爱搭不理的,说话还有些冷嘲热讽,立即秀眉蹙起,冷哼一声,“什么又穷又酸,是个怪人?我瞧你才像个怪人,我们好心问话给你银子,你还偏偏不要少英哥,这人既然不愿带咱们过去,别多理会他,咱们自己寻人去,用不着他带!”
韦少英站在原处,又想了想,他一心想寻自己师兄,对这个老农的话并不以为意,见对方不理会自己,便将银子收回,又迈步走回到白胜男旁边,对她轻轻一笑,劝解道:“算了,胜男,不值当为这点小事生气,想必我师兄是个世外高人,脾性难免和山野农夫有些不和,他不肯带路,咱们自己往前找就是”
“世外高人?”
那老农听到这里,停下了锄头,禁不住又是冷声一笑,说道:“嘿,你说那人是个世外高人倒也不错,不过叫他疯子也恐怕差不到哪去这人整日半疯不颠,浑浑噩噩的,你说他是世外高人恐怕我们这里没几个人相信,不过要说他是个疯癫不正常的人倒是谁都相信,这位少侠,我瞧你若是真要寻人的话还是最好不要找他的好,这人就是个怪人,怪的很”
韦少英听他这么说,反而心底有些不高兴,冷然瞧向他,“这位老伯,话不能随便乱说,你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合适,照你这么说,你和那人很熟不成?”
老农又随意笑了一下:“那个人在我们这里住的不是一年两年了,附近村子里的人都认识他嗨,这人不务正业,居无定所,平日不是骗人吃喝就是懒散贪睡,而且还整日胡言乱语,都不知道他说些什么,不是个疯子怪人是什么?反正我们这里的人都瞧不起这人,这位公子,我瞧你相貌穿着似是个有讲究的人,若是没什么事情最好不要找这人,没得辱没了你的身份”
韦少英听了这话,更是不理解
他本来以为自己师兄既然是出自师父刘风尘手下大徒弟,定然是个身姿不凡,武艺高强的少有人物,可是没有想到还未见面却被这老农说的这般不堪,见那老农还对自己唠叨不休,不愿跟他多说,面色不悦道:“我只是让你带我们去寻人,不是来这里听你胡言乱语的,你若是不愿带我们去寻人,那就自便,何必一直在这里背后对人说三道四,岂不惹人耻笑?”
老农微微一怔,见他不喜欢自己刚才的话,也不便多说,瞧了瞧还留在韦少英手中的银子,终于有些心动,又想了想,便点头道:“罢了,既然你们非要寻这人,我就稍稍耽误些功夫带你们过去便是”
韦少英见他肯带自己前去,心里一喜,便和白胜男迈步跟随其后
在这人的领路下,三人穿过村后的山道下了山顶,左拐右折,弯弯曲曲走了大概五六百米,来到落霞山背面一处地方,若不是有这老农带路,韦少英和白胜男初次来这里,还真的难以寻到
前方树林旁边有一处破败的小院落,青瓦不全,白墙残损,从外表上大致看去似乎是以前住在这里的人自建的一座小型道观,只是瞧起来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失去了应有的香火缭绕,显得清冷寂寂
这处不起眼的地方,唯一能够吸引韦少英的就是院门上一处地方,端端正正写着“栖月观”三个大字
到了栖月观前
“就是这里了”
引路的老汉停下来,伸手一指
韦少英将手中的银子交给老农,打发对方离去
老农离去,他和白胜男二人持剑迈步踏入这座道观之内,见里面空无一人,四处杂乱,一点都没有道观应有的涅,也不知要找的人在哪里
两人互相对望一眼,正没奈何间
这时,外面一阵儿童的欢笑嬉闹声传进来,响动树林
两人走出来,见道观外不远处的树林中有一座用石砖和泥土砌成的长方形池塘,池塘边人影闪闪,有不少人聚集在那里
“走,过去瞧瞧”
韦少英说着和白胜男二人向那里走去
走近,看清了那里的人群,原来是大约有十多个小孩围着一个成年人嬉笑玩耍,跑来跑去,呼嚷喊叫,十分热闹,人群中唯一的那个成年人靠着一颗大树席地而坐,虽然没说什么,可是跟面前这帮小孩瞧样子却正闹得火热
那人旁边的大池塘,池水深深,在塘内清澈见底的水中放养着许多大大小小的鱼儿,聚在一起游来游去,有红色,有黑色,有灰色,有粉色,五颜六色在水中快疾地游动,令人看起来有些眼花缭乱
呆在大树底下玩艘戏的人卦不觉有旁人来到,十余个小孩天真烂漫,围着中间的那人跑跑跳跳,没有一刻安生,过了一会儿,靠着大树坐着的那名男子似乎有些感到累了,伸手打个了呵气显得疲惫懒惰,显得恣情放荡,背靠大树,笑着自言自语起来,听不懂说些什么
这时,那男子突然呵呵一笑,仰起头,顺口吟出声来: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无知寻觅一书生,落魄懵懂一道人
世人笑我疯癫痴,我自逍遥无人知
语声飘渺,清晰透彻,却又带着一股沙哑之感
只可惜面前的孩童吵闹声音太大,他的笑声随即就被淹没在四周乱腾腾的孩童叫嚷吵闹声之中,无处寻迹
韦少英距离近了,瞧清楚了这人涅男子年纪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身形瘦长,双肩却宽大,脸形中正,穿着一身天青色布衫衣裤,只是身上的衣衫日久未换,不知洗刷过多少遍,早已露出大片的漂白之色,虽然没有打补丁的地方,不过衣服衫料褶皱巴巴脏兮兮的,没有一处干净细致的地方
这人若是论五官相貌倒也算清朗端正,鼻梁高挺,双目清秀,脸颊却显得消瘦,颌下胡子拉碴,一双黑色眼睛显得污浊蒙蔽,低沉阴郁,浑身透出一股浪荡不堪却又略带几分颓丧落寞的神气
唯一显得有些不同的是,这人额头下的两道眉毛生得轩直浓黑,仔细瞧去,似乎隐隐还带着一丝英气
韦少英初次见到这个男人,不知为何,仿佛能从这人的身上感到有一种淡然独特气息,若有若无,似乎既淡定又放浪,既沉着又飘逸,无处不和谐,却又处处不和谐,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不禁心中暗道:“莫非这人就是幻影锦风尘的大弟子,我的同门师兄?”
韦少英见这个青年男子满带落魄之气,一副颓废邋遢的涅,不管怎么看都瞧不出有一点侠客的风范气质,更不知武功到底如何,无论如何跟自己当初想象中的师兄涅一点不相同
他纵然这时候没有上前说话询问,可是也已经知道眼前这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心底忍不住生出一股失望之意
他的师父幻影锦风尘乃一代江湖大侠,威震武林多年,不仅武功高强而且为人风姿卓越,杀尽天下贪官恶霸,剑饮黑白两道豪雄热血,无论是清廷官府还是武林江湖无人敢轻视,威名盖世,谁人不知!本以为自己的这位同门师兄既然是师父手下亲传弟子,绝对不会是一般人物,即便退隐江湖也该是一位行迹不凡,实力高强的人物,可是,如今眼前所见这人看上去实在没什么出奇之处,令人大失所望,顿时打击了韦少英心中原先的幻想,甚至令他一时怀疑眼前此人是不是自己寻找错了
他右手紧紧握着师父留下的宝剑,站在原处,脸色泛出一阵青白,半点生不出上前和此人相认的冲动,刚来落霞山时满腔的热忱消,如今好似被当头一盆冷水灌顶浇了下来,顿时浑身微微一个寒颤感到有些头重脚轻,差点站立不稳
“少英哥,你怎么了?”
白胜男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韦少英被人扶赚恍然醒悟,定了定神缓缓说道:“没事,我没什么”话是这么说,脸色却沉默到了极点,十分难看
“谁?”
坐在树下的那名青年男子忽然听到旁边有人说话,不由转头望过来,发觉到身后站立的二人,见到韦少英和白胜男,一点不相识,脸色微带疑惑,不过只微微扫了二人一眼,并未在意,又转过头接着和身前的孩童玩闹
韦少英和白胜男刚刚见到这人,不便贸然上前相认,便站在原处先瞧着
此时,树下的那青年男子依旧忘我,又摇头晃脑念了一阵诗歌字词,满嘴之乎者也,听不懂他到底说些什么
聚拢在这人身前的一众孩童自然也听不懂,可是见到他摇头晃脑的悠然自得样子,觉得好笑,一阵哄哄笑了出来,纷纷跟着拍手鼓掌,好似极为欣赏这人适才口中说的诗词含义
青年男子见状,十分开心,忽然哈哈的一声从树底下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ρi股衣衫处的尘土,脸上得意的一笑,“还是你们这些小朋友们识趣,往常别人都说我刚才念的那些东西是满嘴放屁,胡说八道,奶奶的,老子就不信了,这世上就没有一个我的知音,现在我念出来还不是照样有人欣赏么?我的诗歌堪比前朝才子大家,凡夫俗子听不懂,不代表其他人都听不懂,哈哈哈哈!”说完,想到得意处似乎甚是高兴,又是仰起头哈哈的一阵怪笑
“哈哈哈哈——”
周围的小孩见到他笑的样子,更觉得好笑,又跟着哈哈地笑了起来
笑声遍布树林
一群人在这里笑得很开心,开心的不得了,也不知有什么可开心的
白胜男瞧得目瞪口呆,眼见这个人和一帮无知小孩在这里笑来笑去,暗自诧异,也不明白他们凭白无故有什么好笑的,不禁秀眉一蹙,道:“少英哥,你瞧这群人在这里傻笑,不知道天底下有什么可好高兴的事,能叫他们这般开心,唉,这人真是少见,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一帮小孩子们见识,倒是有些奇了”
韦少英却是面色冷淡,眉头凝蹙怀着心事,没有听进去她的话
“嗯?”
可是,呆在附近的那名青年男子听了白胜男的话,脸上笑容停顿下来,转头又视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
那男子怒声问
韦少英神情平稳,持骄在原处一言不语
白胜男却瞧了瞧这人,眼神有些鄙视,轻冷一笑道:“你问我们是什么人,那你是什么人,先自报姓名”
那人眼眸射出冷意,面色瞧起来十分不善,又扫视二人几眼,不知眼前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嘿然一声,冷然问:“你们是看我不顺眼,故意来这里找我麻烦的是不是,哼,看我不顺眼的人,我也瞧他不顺眼,老子在落霞山还没人轻易敢惹,你们若要还在这里跟我没事惹事,小心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赶紧滚!”
“什么?你!”
白胜男听这人居然出言无礼,心底顿时生出怒气,上前伸手就要拔剑
“胜男”
韦少英突然在旁伸出手阻住了她,对她道:“咱们是来这里寻人的,区区小事不必在意和人一般计较”
白胜男听了他的话才消下气来,怒目瞧了那人一眼,嗤的一声将手中长秸了回去
韦少英走上前两步,拱手向对方一抱拳行礼,朗声开口道:“在下姓韦,名少爷,今日冒昧前来这里寻找一人,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那人眼睛又打量了韦少英一遍,面色依旧带着不善,并未理会刚才的话,转头不再瞧他
白胜男见韦少英主动上前有礼问话,这人却丝毫不理会,更是有气,虽然听了韦少英的吩咐,不愿跟这人一般见识,不过还是有些忍不住心底怒气,暗自开口道:“真是个怪人!”
韦少英见对方不理会自己,有些意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那人转过身对面前聚拢的一群孩童,笑了一声,问:“今天,你们还想不想听大叔给你们讲故事?”
“想!”
一群孩童异口同声
那人露出得意一笑,又问:“那你们想听什么故事?”
“大叔,我要听你讲长篇故事!”
“大叔,我想听说唱故事!”
“我想听历史故事!”
众小孩兴趣盎然,围在这人面前纷纷开口说话,一边叫着,一边上前拉扯衣袖不放,哄哄闹着要他讲,看样子似乎甚是喜欢听这人讲故事
那人被众小孩拉得有些招架不住了,连连说道:“诶,诶,好,好,好,我给你们讲故事就是,小的们,别拉坏了我的衣服,我身上就这么一身得体的衣服,若被你们拉扯坏了,我又不会缝补,没有了衣服,日后叫我怎生出去见人?”
“呵呵呵!”
一群小孩听了他的话笑了起来,汀拉扯
白胜男在旁觉得甚是好笑,禁不住伸手捂住嘴扑哧一声轻笑出来
韦少英眉头微皱,暗自摇了摇头
小孩们渐渐安静下来,站在那里都眼睁睁瞧向他
那人缓了缓,见面前这班听众如此认真,倒也觉得满意,嘿嘿的一笑,原先那张沉郁阴暗的脸终于起了一丝稍稍好瞧的气色,有些神采飞扬,他又坐在大树底下,正要准备开始讲,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收回先前的神采飞扬之色,脸上干干的一笑,瞧向面前的众小孩,这时开口问道:“大叔在这里辛苦给你们讲故事听,那你们给大叔什么报酬翱你们身上可有什么吃的东西没有,有的话先拿出来让我瞧瞧!”说完,就伸出手来
“嗯?”
白胜男见他开始准备讲故事的神态倒是有些正儿八经样子,可是听到这句话又是大跌了一下眼镜,想不到这人居然还要在讲故事前跟人索要东西吃,实在是太少见,不由嗤的一声发出鄙视笑意,冲着那人笑道:“你这是什么人,一个大人给小孩子讲故事竟然还要跟人家要东西吃,羞也不羞?”
那青年男子又瞧向他,脸色却丝毫不以为耻,冷然对她道:“我的事情,干你何事?”不理会她,目光又挨个盯视向整齐站在面前的一众小孩,目露贪婪之色,好似要全部搜查出这些小孩身上都藏着什么可吃的东西,一个都不放过,见到众小孩没人吭声,脸色不悦道:“大叔在这里辛辛苦苦给你们讲故事听,你们听了故事高兴,难道就不肯给大叔点吃的东西,若是不给大叔东西吃,大叔说到一半饿晕讲不出话了,故事说到一半结束,你们可就没得听了”
可是,一众小孩还是眼睁睁瞧着他,没人言语
那人显得有些不耐烦,催促道:“快点,快点,你们有什么吃的东西全都给我拿出来,大叔饿得不行了,先吃完东西才有力气给你们讲故事听”
眼见这人当面向小孩子索要吃的东西,韦少英和白胜男不知他在搞什么明堂,不禁仔细注目瞧去,见那人面色枯黄,显然有些饥饿难耐,这才迫不及待向面前的小孩索要东西,先渡过这次难关
一众小孩个个背着手站在那里,你瞧我,我瞧你,却是谁也不说话,也没人拿出东西给他吃,场上一时间变得安静无语
那人接着道:“小朋友,大叔一直辛辛苦苦给你们讲故事,你们可不能对不起大叔,难道还让大叔饿着肚子白白给你们讲故事不成?大叔对你们一片真心切意,你们这般对待大叔,可是太不厚道了哦!”
韦少英在那里听了他的话,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白胜男却是再也忍俊不赚又扑哧一声掩嘴笑了出来
一众小孩寒酸酸地瞧着他,忽然有一个小孩轻声开口说道:“大叔,我们身上没有吃的东西”
那人微微一怔,坐在那里有些无可奈何,自己想要借讲故事先向这些小孩索要一点吃的东西,可是哪知道这些小孩也和他一样,清白无辜的很,身上没有一点可吃的东西,毕竟对方都是一众小孩,他也不能如何难为了对方,看来是无法索要吃的东西了,不由眉头蹙起,神情有些郁闷恼怒:“你们真的没有欺骗大叔?”
“没有,大叔要是不信,可以搜我们的身”
众小孩整齐站在他面前,一起说道,倒是十分诚实
那人没有办法,坐在那里又想了一下,忽然眼珠滴溜溜一转,嘿嘿笑道:“那你们都回去,从你们家里面拿些吃的东西来,没有的话就给你们父母要,他们若是不给你们,你们就撒泼使赖,满地打滚,反正不管怎样,只要能给大叔带到这里吃的东西就行”
白胜男听得这人这般教唆一众天真无邪的孩童,面皮实在太厚,面露轻视
韦少英却是沉默不语,手握宝剑一言不语,眼神有些冷冷地盯视这人
见眼前小孩们不走,那人道:“嗯,你们怎么不走?快点回去给大叔拿吃的东西来,大叔吃了好有力气给你们讲故事呀!”
“大叔,我们不能给你拿东西吃”这时,对面又一个小孩稚声稚气说话
“为什么?”
“我爹说你老讲故事骗我们要东西吃,不要我再拿东西给你”
这个小孩一开口,其余小孩纷纷跟着说道:“我爹也说了,说你老骗我们要东西吃不安好心,跟着你会学坏,不叫我们和你一起玩!”
“上次你把我吃的东西给拿走了,我娘以为我丢了吃的东西,出手打我ρi股一顿,都是你惹得祸!”
“上次你说给我讲故事听,要我去偷爷爷家里种的甜瓜,被我爷爷瞧见你先撒腿就跑把我甩掉,真没义气,害得我被抓住打了一顿,以后我再也不听你的话去偷东西了!”
众小孩七嘴八舌,一时又说个不休,哄哄热闹
只听得韦少英和白胜男两人一阵连连皱眉
那人坐在那里,就算平时脸皮再厚,这时听了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伸起一只衣袖遮掩住了脸面,觉得自己这么大的一个人被一群小孩说来道去,指三点四,大失颜面,顿时恼怒道:“放屁!大叔平日白给你们将故事听了么?大叔给你们讲故事不要吃的东西,难不成空自坐在这里,一边喝西北风一边给你们讲,你们想听大叔的故事,就快点回去拿吃的东西过来,谁有吃的东西,我就讲给谁听!快去,快点去,少给老子啰嗦,谁不拿东西过来就别听大叔讲故事!”最后索性站起身,伸出手一边推搡众小孩,一边口里不停催促道
韦少英见这人对一群小孩施展勒索,连哄带骗,觉得这人实在有些行事龌龊,不可理喻,可是眼见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却靠威胁哄骗小孩子索要东西充饥,维持生存,是不是武林侠客高手暂且不说,连个普通堂堂男子汉也不如,实在有些可怜
他看着眼前这人,一时心情复杂,这人若是自己的同门师兄,真的在这里落魄寒酸,缺衣少食,无人理会,自己定然不会袖手旁观,上前相助,现在身上带的银子就足够给他用,可是不知为什么,眼睁睁瞧着这个人,始终难以挪动脚步上前相认
想到师父的惨死,家门的剧变,自己的流落,现在连他最寄予消的同门师兄也令他失望,而害死自己全家人的梧州知府的逍遥,清廷官府的仇恨,乃至杀死师父的夺命刀的厉害,面临的仇敌一个比一个难对付,难道还能指望眼前这样的人帮助自己报仇不成?所有的一切形成巨大反差,顿时让他心底升起一股难以说出的悲愤和无奈,满是失望落寞
幻影剑一门面临的仇敌势力太过强大,刘风尘一死,无人能够再扭转局势
韦少英的心情,那人自然一点不知
他在那里等了一会儿,果然这群小孩很是听话,纷纷又回来到面前,这次可是满载而来,每个人的衣兜里面都鼓鼓的,拿出来仔细一瞧还真不少,有米馍,豆饼,油糕,还有外表做成月饼涅的甜点,外饰好看,做工细腻,里面一股香喷喷的馅味散发出来,令他口水欲流,垂涎不已
乡下山野农家,能够拿出这些东西已经很是不错
那人暗自收起快要流出的口水,眼睛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这些小孩拿过来的东西吸引,心里满意,暗自盘算了一下,随即笑道:“你们能拿来这些东西孝敬大叔真是不错,看来大叔往日没有白待见了你们,嘿嘿嘿,你们先把东西拿过来给大叔吃,大叔吃完有力气了才能给你们讲故事听,你们说是不是?”
哪知道,小孩却是不肯,“大叔你又想全部骗了我们的东西吃,我们不给”
“大叔的饭量大得很,每次把我们拿的东西全吃光了还嫌不够,我们才不上你的当呢!”
“这是我们吃的东西,不能全都给了你”
原来这人居住在落霞山,整日混迹于山野乡间,逍遥快活,不是作曲唱歌就是游山逛水,可是平时不喜欢劳作,又没有田地资产,在这里孤身一人只能靠着混荡度日附近的村里人本来就对这人好吃懒做有些感到厌烦,日子长了对其更是鄙夷瞧不起
这人虽说会飞檐走壁,轻功卓绝,居住在落霞山的人都奈何不得他,可是也得平日靠吃饭喝水维持生活,山中的泉水天然甘甜,喝水自然无碍,可是吃饭就成了问题,他在山里找不到东西吃,就有事无事往村庄附近田地果园偷偷摸摸,时不时地来蹭下油水,无论是粗粮还是生疏瓜果什么都照吃不误,落霞山村人想要驱逐出去没事添乱的人,可惜这人难缠的很,在落霞山神出鬼没就是撵不走,虽说可恶了点,不过也从未作过什么真正对村里人不好的坏事恶事,最后村里人无奈,只好由得他随便怎么样
因为他从外面来,在这里没有固定的居所,便在山上荒废多年的栖月观之中居赚村人虽然对这人有些畏惧戒备,可是随着日子相处长了渐渐变得熟悉,便允许他住在村外,只要他不来捣乱也没人多留意他
这人在落霞山生活得久了,平时无所事事之余便和附近一些小孩子接触,整日嬉笑打闹玩乐,因为他平时不劳作整日逛荡,寻不到吃的东西,便以给这些小孩讲故事为理由索要东西,时间短了还不怎样,日子一长,附近的农户家长都发觉自己孩子的东西常常被这人偷骗过去,便约束自己孩子不让其和这人随便接触玩耍
因为有家长管束,这些孩子渐渐变得聪明起来,听故事还是继续听,却不再专门拿东西给他吃
如今,他饥饿之余又想以讲故事的方法骗对方东西吃,哪知道小孩们这次虽然带来了食物却不肯轻易答应全部给他,手里有豆饼顶多分他半个吃,多了便不肯再给
他坐在那里,眼珠忽然微微一转,计上心来,又嘿嘿轻轻一笑,开口说道:“好好好,你们总说大叔骗你们要东西吃,可是这次大叔不要你们的东西吃,连半个豆饼都不要,现在我讲的故事你们还听不听?”
众小孩听他这次讲故事不要东西吃,自然喜出望外,纷纷高兴地点头
他仰头哈哈的一笑:“好,咱们这就开始,今天大叔就给你们讲讲历史故事,如何?”
众小孩齐声叫好
他顿了一下,开始道:“咱们中国自古历史悠久,时光漫长,从远古三皇五帝,到近来明清演义,数千年华夏史可谓人才英杰辈出,场景纷乱不休,引人入胜,说他个一万遍也说不完,大叔从小最喜欢的就是历史故事,也最擅长给你们讲历史故事,哪朝哪代无论什么人物,管他皇帝老子还是地痞小贩,大叔从来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倒是你们说说,最想听的是哪个朝代的故事?”说完,脸上洋洋自得
见他样子,众小孩甚是仰慕,纷纷开口道:“大叔,给我们讲讲三国,我喜欢听三国历史,你上次说到了诸葛亮三气周瑜”“大叔,我要听你以前给我们讲的隋唐演义,我要听程咬金当混世魔王的那段!”“大叔,大叔,给我们讲你上回说的宋朝杨家将故事,你讲到杨四郎杨五郎的时候就没了,我想听下面的故事!”
这些小孩平时最喜欢听历史故事,知道这人虽然外表生得邋遢寒酸,不过倒是对历朝历代的故事知晓甚多,而且讲到里面的人物也是活灵活现,难分真假,听起来引人入胜,现在一听他说话开个引子便都开始七嘴八舌,争着叫喊了出来
见到面前这帮小孩如此兴奋,这人不由心底感到一阵满意
虽说他平时在这里不怎么受村人待见,可是这些小孩却十分喜欢听他讲的故事,而且每次都听得引人入胜,兴致勃勃,给他鼓掌叫好,每次结束都要非缠着他把后面的故事全部讲完不可,所以他讲起来这些历史故事的时候,虽然都只是过往云烟,口中笑谈,却都说得认认真真,ji情澎湃,感人肺腑,泪人心肠!
哪怕对方不过都是些未必能够听懂其中是非,只觉得好玩的小孩子罢了
在这个世界上,对于喜欢讲故事的人来说,还有什么能比得上遇到真心喜欢听你的故事,热情想听你讲完故事的听众更重要呢?
纵然你讲的故事再引人入胜,跌宕起伏,再渊博广阔,发人深尸如果这个世上不曾有一人喜欢听下去,那又有什么用呢?纵然你讲的故事再啰嗦亢长,繁琐无聊,再俗言俗语,无聊之极,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一人喜欢听下去,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那人心中想着
天真无知的孩子们鼓掌叫好,却是对他最大的鼓励,这种方法除了当做自己平日无所事事之余消遣手段外,只怕唯一所求的就是再能讨些吃的东西,让他填饱肚子罢了
中华五千年的历史,厚重深沉,复杂广阔
可是在他的眼中,历史不过玩笑,说唱全在自己
前尘往事之后,什么王侯霸业,金戈铁马,美女佳人,是非对错,不过黄土一堆,死去的人谁还在意你说什么
想到这里,他长声的一笑,脸有自得,缓缓道:”大叔要开讲了”
他的眼睛瞧向小孩们手中的东西,笑道:“大叔这次讲的故事呢,好听的很,可是手里的东西不多,讲得不太方便,现在就暂时借你们手里拿着的东西用一用”
这些小孩不明所以,信以为真,便有人将手里拿着的月饼米馍和油糕交给了他
他全部接过,果然不吃,先用自己的衣衫袖子在地面仔细扫出一片干净地方,然后把东西全部放在地面,认真一一摆放整齐,瞧了瞧,便开始说道:“今天呢,大叔要给你们讲的是以前从未跟你们说过的一段历史故事,这段历史呢,那就是在咱们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唐朝之后有一个五代十国,这个时期可是相当的精彩,今儿个大叔就给你们讲讲五代十国的故事!”
“话说李唐王朝葬送之后,取代李唐王朝的是一个原本属于唐王朝手下的大将军,这个大将军名叫朱温,又称朱全忠,这朱全忠名字虽带着一个忠字,可他这个人却是个大大不忠的人呐!他手握重兵,一手遮天,最后竟然连大唐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竟然斗胆包天,穿上龙袍将大唐皇帝取而代之,唉,可惜可叹,盛世大唐王朝前后一共延续了将近三百年,最后却毁在了这个人手里!朱温穿上龙袍,自己当了皇帝,那可是威风的紧,他就把国家的称号该叫做梁,占据了中原大片领土,风光一时!”
他讲到这里,见到面前小孩都听得津津有味渐渐入迷,眼睛却看了看地面摆的东西,微微露出一丝得意,然后接着道:“可是好景不长,朱温建立的梁国不久便灭亡,取而代之的是小唐朝,就是由李存勖建立的唐国因为这李存勖和梁国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积蓄实力,终于有朝一日将梁国灭掉,这李存勖和梁国打仗十多年,是怎么消灭梁国的呢?喏,就像大叔手里拿着的这块豆饼一样!”他昂然说到这里显得气势十足,顺手拿起摆在地上一块豆饼,权当象征后梁王朝,不由分说就张开大口一嘴咬下去多半,边咀嚼边哼哼唧唧,似乎十分回味,痛快地说道:“就像我这样,毫不犹豫而且凶狠之极地灭掉了前面的梁国,报仇雪恨,那叫大快人心啊”
这时,旁边一个小孩见了,忽然吃惊开口叫道:“大叔,那是我给你的豆饼,被你咬掉了一大半!”
他装作不听,三两下就咽掉嘴里东西,顺手将手中余下的小半豆饼也一下放入口中,嚼都不嚼直接囫囵个吞了下去,又接着大声说道:“李存勖本以为灭掉梁国,报仇雪恨,雄霸中原,便能做个安稳皇帝,便不思进痊杀功臣,宠幸伶人,整日寻欢作乐,却最终死于宵小之手!所以小唐朝此后便也国运不长,生起变故,唉,真是可叹可叹,今朝白日做皇帝,夜梦未醒断头台,皇帝梦,白日梦,到底是哪个,又有谁知?”说到这里显得甚是感触,又伸手拿起来放在地上一块象征后唐王朝的油糕,接着道:“俗话说,人活于世,不思进痊就是倒退灭亡唐国就是如此,不久后唐的大将石敬瑭趁机而起灭掉后唐,又建立起晋国取而代之,中原地区可谓纷争更加混乱,群雄逐鹿,你争我夺,谁都想将皇帝宝座取而代之呀,就好像我手里的这个油糕,咱们大家谁都想吃,可是得瞧瞧最后谁能吃的着”说完,毫不犹豫,又张开大口朝手中的油糕咬过去,这次干脆一口吞掉了整个油糕
一个小孩又惊声叫道:“大叔,那是我娘刚给我做的油糕!”
他还是装作不听,情绪却更加高昂起来,意气勃发,正色凛然,跟着顺手抄起了一块象征后晋王朝的米馍,大声接着道:“哪知道这个石敬瑭,软弱无能,卖国求荣,居然认契丹皇帝为父当对方的干儿子,后来又引得契丹人长驱直入占据中原,祸乱天下,害我百姓生灵涂炭,惨不可睹,而且还割让出北方的燕云十六州给契丹人,致使日后中原王朝失却要地,在和契丹人争锋中常处下风,这份罪算那老儿的一份,结果他的晋国也没能持续多久,随即又被手下大将刘知远所建的汉国取代!”说完,啪的一声又将手里的米馍放入口中吃掉,一边说道:“吃得好艾吃得大快人心,这就是弄权卖国的下超老儿咎由自痊我且代他惩罚!”
“大叔,你吃了我的米馍!”又有小孩开口叫道
他还是不听,顺手拿起了地上一块月饼糕点,仔细瞧了瞧外表光鲜,香喷油腻,不觉更是喜欢,又说道:“那汉国虽然取代了晋国,可是就像这个月饼,外表光鲜其实不知道内里味道究竟如何,旁人惧怕他是庞然大物不敢动弹,可是堂堂的豪杰行伍出身的著名大将郭威就敢,想要第一个吃月饼的人就要拿出敢作敢为的勇气来,不然月饼是不会属于你的!果不其然,周太祖郭威毅然起兵反抗汉国,不到一月兵临城下,夺下汉国都城一举灭汉,直接取而代之,是为周国!”
说到这里,他大口张开,又是毫不留情将这块象征后汉王朝的光鲜月饼吞入口中,这次没有直接吞咽下,而是细嚼慢咽了一会儿,似是在回味里面的馅到底是什么味道
“大叔,你耍赖,又吃了我的月饼!”
他听了,不由得意地嘿嘿一笑,还未说完,接着道:“正所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此乃中国历朝历代之必然规律中原五朝更替,兴衰成败不论,只余兵火战乱,生灵涂炭,正是你方唱罢我登超何用顾忌百姓活?此朝有酒此朝醉,权财利益占人心,血战沙场谁能胜,只求一生做霸王!这些人虽然厉害,当个诸侯猛将,割据一方还行,可是想当真正的天下皇者却是不能,周世宗柴荣不凡,此人胸有韬略,治国安邦,统兵打仗,攻城夺地,渐渐有一统中原王朝趋势,本道是天命所归,又是一位大一统王朝的开国之主,名留青史为万民敬仰,可是怎奈上天不作美,纵使英雄也枉然!世宗年壮时期去世,留下孤儿寡母,国家无人,何以为继?”
说到这里,他微微叹息一声,伸手又拿起地上放着的最后一块月饼,正待要说,忽然这时一个小孩站出来对他说道:“大叔,这是我的月饼,该不会也叫你吃了吧?你还我,我不听你的故事了!”
他微微一怔,随即又轻声一笑道:“你不听要后悔的,五代王朝最后一位雄才大略,英名盖世之主就要出来了,你不想知道是谁,那我就不说了!”
那小孩听了,想知道他到底说的是谁,便犹犹豫豫地说道:“我,我要听,不过你不能偷吃我的月饼!”
他脸有得意,淡然一笑,“我自然晓得!”继续说:“这位雄才大略,身负武艺,军功卓著的大人物名字就是赵匡胤,乃是后来的大宋王朝开国之主!他本洛阳人氏,普通将校家出身,可是深得世宗皇帝信任重用,担任要职,执掌禁军,三立战功,冠名于世,叫漠北契丹不敢正视,北汉残余不敢应战,南唐偏土不敢猖狂,此等好男儿才是世宗皇帝第一继承接班之人由于世宗去世过早,于是他发动陈桥兵败,入城杀周相,扶保后周国土,此后南征北讨,结束五代,消灭十国,一统天下,四糊平,接续盛唐,开创两宋,万千敬仰,百世流芳!此等英杰人物,此等豪雄人物,怎能不欢声庆贺,所以说此等大宋开国英主,才是取代后周结束五代纷争混乱的最杰出人物,他人谁敢相比!”说到这里,他越加心意激荡,豪情满腔,顺势将手里最后一个象征后周的月饼,骨碌一声塞入口中吃掉了
豆饼,油糕,米馍,月饼统统入肚腹,他讲完了一段跌宕起伏的历史,也差不多吃得个半饱,打个哈欠饱嗝吐出一口浊气,五代十国的缤纷复杂历史,期间无数前赴后继的英雄豪杰人物好似也顺着这一口饱嗝浊气,渐渐变得烟消云散,过眼不见
真倒是:
王图霸业瞬息变,不如月饼入我肚
闲时笑谈论古今,饿时以此混饭吃
莫笑书生不勤快,懒懒散散说英雄
到时芳草一堆土,同到地府见面知
一群小孩听他讲完故事,瞧他将东西也吃了个差不多,一时间站在那里瞧得有些傻眼了,明白又上了他的当
“我的月饼,大叔你吃了我的月饼!你耍赖,你骗人!还我月饼!”最后一个被他吃掉月饼的小孩,见到自己的月饼也被他给吃掉了,又惊又怒地叫喊出来
他哈哈大声一笑,心意爽快,伸手抚摸肚皮感觉已经吃饱,甚是满意,笑道:“月饼豆饼入我肚,五代十国入我心!哈哈哈哈,好哇,好的很艾一个字,爽!哈哈哈哈!”笑声显得放荡不羁,似乎吃饱以后更加恣情焕发,又怕这些小孩追着他讨要吃下去的东西,故意转移话题,衣袖随意一甩,对身旁的小孩们说道:“走,大叔给你们讲完故事再带你们去池塘看金鱼去!”
小孩童心闹意,虽然有的不满被他刚才吃掉东西,可是听到又有好事情玩耍,便将先前的事情忘得干净,叫闹着跟随在这位大叔身后,去附近池塘观看金鱼去了
“傻大叔,傻大叔,我们跟着傻大叔去池塘看金鱼去喽!”
小孩们起哄大叫,那人听了也不着恼,被众小孩推搡拥护着一伙人向那边走去
只余下两个不相干的人怔怔站在这里,瞧得有些目瞪口呆,神情诧异
经过先前的一阵闹腾,韦少英刚上落霞山时满心期待以及对这位师兄的敬仰和全都化为乌有
白胜男见他脸色沉默,双眉紧锁,满脸失望之情,也不知该说什么
韦少英手持长剑,站在原地,有些怔怔地瞧着池塘边只顾和一群孩童笑闹的那个男子,恍惚之中只觉得这人和自己相距十分遥远,并不相干
他本来身负家门血仇和师父临终嘱托,只因为对手仇人实力强大,自己一人难以报仇,一心想要寻找到师父所说的同门师兄,可是如今当他亲眼瞧到这一幕的时候,原先心中的炽热和期盼全都消失不见
那人正和身旁围拢的一群小孩看着池塘指指点点,有说有笑,池塘中一群群鱼儿游来游去,有金鱼,有鲤鱼,有草鱼,五颜六色,大大不一
这时,旁边一个小孩问道:“傻大叔,你老是喜欢坐在这里看鱼儿,真是有意思,你有名字么?”
那人嘿然一笑,“我的名字也是你们这些小鬼知道的,你问我,我偏不说”
他这么一说,倒是引起周围小孩的好奇心,又都聚在他身边起哄纷纷叫道:“大叔,你告诉我叫什么名字翱”
那人不以为然一笑,丝毫不理会这帮孩童
这群小孩见他不回答,便一起冲着他喊叫道:“傻大叔,傻大叔,你不告诉我们,以后就一直叫你傻大叔!”叫声嘈杂,此起彼伏
这人脸皮虽厚,可是一直这般被他们肆无忌惮地喊叫着还是有些不乐,眉头微微一皱,怒道:“一帮小崽子们,你们再这般瞎叫喊嚷嚷,小心老子以后不给你们讲故事听了!”
一个小孩冲他做个鬼脸:“我们才不怕你呢!你老是用讲故事骗我们的东西吃,我们下次再也不上你的当,不听你讲的故事了,就叫你傻大叔!”
其余的小孩听了都哈哈大笑,齐声跟着又叫道:“就叫你傻大叔,傻大叔,傻大叔!”到了最后,反而一起冲他叫喊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
他这才明白,自己以前经常哄骗这帮小孩的东西吃,毕竟不算什么光彩之事,时间久了自然会引起对方的公愤,此刻便在这里对他肆无忌惮地喊叫出来,还真是有些无可奈何,原先蹙起的眉头缓缓放松下来,变得软弱下来,只得道:“行,好了,好了,算我服了你们这帮小鬼了,唉,告诉你们就是”
小孩们听他开口认输便不再喊叫,静下来听他说话
他依旧坐在那里,见面前的池塘水底清澈,里面的鱼儿大大小鞋十分灵动,在水中忽上忽下,时浮时沉,一起一落难以料定,构成一幅生态图,好似人间,瞧到这里,忽然仰起头一笑道:“上木下子,池中观鱼,上木下子,李姓也,池中观鱼,名观鱼也,想我这个人不过区区一江湖游子,游梦半生不知轻重,在浮沉幻世之间如今身无他物,只落得一个名称而已,就叫我李观鱼吧!”说完,又是哈哈一笑,意态间露出一股少见的潇洒
“李观鱼?”
附近忽然有人轻声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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